林媽媽聽到這句話突然愣住了,沒有再說話,緩緩坐直了身體,陷入了沉思。
林幼嫻看著媽媽一臉嚴肅地松開了她的胳膊,實在坐不下去了,站起身就要走:“媽,我先去醫院陪床了。”
“站住,你之前跑去深市,是不是為了逃避她?”林媽媽從沙發上起身。
林幼嫻沒有轉過身來,背對著媽媽開口:“是,在知道她的身份前,我們是……戀人。”
“她什么身份?”林媽媽繼續問。
“媽……”林幼嫻的淚水又出來了,她覺得媽媽在逼她。
“她是你姐姐。”林媽媽從背后拉住了女兒的手臂。
“媽,不要再說了!”林幼嫻淚如雨下,一年了,她碰都不能碰這個稱呼。
“你認為她是你有血緣的姐姐,所以無法在一起?”林媽媽走到女兒面前,看向女兒的眼睛。
“你還讓我怎么做,我們已經分手了。”林幼嫻哭得妝都花了。
“好險,老天爺給我開了個玩笑,也給你開了個玩笑。”林媽媽擦著女兒臉龐的淚水,心疼地說。
“什么?”林幼嫻不明白為什么好險。
“你是應該叫她姐姐,但你們沒有血緣關系。”林媽媽的淚水也出來了,想到兩個孩子一年來肯定備受折磨,心疼得難受。
“嗯?”林幼嫻瞪大了雙眼,“不是做了親子鑒定了嗎?”
“那是我和她做的,她是我的親生女兒,但你不是。”林媽媽拉著女兒坐到了沙發上,替她擦拭著臉龐的淚痕。
“什么?”林幼嫻又被震驚住了。
“我和你爸爸在一起時,你才一歲半,你媽媽生下你不久后就去世了。”
林媽媽的話少,信息量大。
“你爸爸不讓對你說這個,一是怕你難過,二是不想你和我生分。”
林幼嫻呆坐在沙發上,看著待自己視如己出的媽媽,頭腦發昏,信息量太大。
林媽媽簡明扼要地把過往經過講了一番,她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嫁給了帶著個女兒的幼嫻爸爸,她一眼看到林幼嫻時就想到了自己失去的女兒,愛得不得了……
林幼嫻消化了好一會,才趴到了媽媽懷里:“你是我親媽,一輩子都是。”
“傻孩子。”林媽媽撫摸著女兒的頭,很心疼。
有人說最幸福的三件事是虛驚一場,久別重逢和失而復得,林幼嫻此刻是深有體會,她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云端,內心如同海浪一般,一波接一波,無法平靜,愈加感覺到這份感情的珍貴和浪漫。
醫院里,鹿有松剛剛睡醒,蕭壽正在給她削蘋果。
“不想吃。”鹿有松懨懨地側過頭。
“你吃點東西吧,不然幼嫻回來又該說了。”宋捧心勸道。
從林幼嫻走后,一整個下午,鹿有松都不吃不喝的。
鹿有松神情疲倦,沒有抬眼,也沒有答話。
宋捧心嘆了一口氣,正要再開口,房門打開了。
林幼嫻和媽媽走了進來。
鹿有松睜開了眼,看到是林幼嫻,嘴角稍微放松了些。
“她一個下午都不吃不喝的。”宋捧心立刻告狀。
“沒事,打著點滴呢,不至于缺水。”林幼嫻看了看點滴,又看向鹿有松,眼神柔情流轉。
鹿有松有一瞬間的錯愕,這種眼神,也就一年前談戀愛的時候有過。
“好點了嗎?”林幼嫻湊到床頭,摸了摸鹿有松的臉龐。
鹿有松一臉驚悚,怎么轉變這么大,昨晚剛把她的嘴唇咬破的人,今天怎么突然柔情似水了。
“還頭疼嗎?”林媽媽湊過來了腦袋。
兩個眼神正糾纏的人趕緊移開了目光。
“好多了,謝謝阿姨。”鹿有松對林媽媽很客氣。
林媽媽默了默:“我給你做了點清淡的粥。”
“我不餓……”
“我喂你。”鹿有松還沒說完,林幼嫻就打斷了她。
“好。”鹿有松像被施了魔法一樣點點頭。
“捧心,蕭壽你們回去吧,晚上我留這就可以了。”林幼嫻扶著宋捧心的胳膊說,她很感激閨蜜。
“好吧,明天白天我們來替你。”宋捧心看看倆人,察覺到情況有些不明,說著便拉上蕭壽離開了。
“媽,我來吧。”林幼嫻看著正在拆保溫桶的媽媽說道。
“哦好。”林媽媽閃到了一邊。
看著女兒把保溫桶打開,一勺勺地給鹿有松喂著粥,林媽媽扭過頭笑了,小年輕談戀愛就是膩歪,沒見過女兒這般柔情過。
又想想因為一場誤會,導致倆人分了將近一年,林媽媽就心疼,兩個人都是她的心肝寶貝呀。
“嗯,媽媽去下洗手間。”林媽媽給兩個年輕人避嫌。
鹿有松表情木訥地被林幼嫻喂著飯,看著林幼嫻含情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只知道機械地張嘴吃飯。
“有點飽了嗎?”一碗粥快見底了。
“嗯。”鹿有松已經沒有了饑飽的感覺。
林幼嫻拿紙巾給鹿有松溫柔地擦著嘴,耳朵上的小鹿耳環輕輕晃動著。
鹿有松看著晃動著的小鹿耳環出神。
林幼嫻看著發呆的鹿有松,好多話想說出口,這個想念了一年的人啊,因為誤會被迫分開了近一年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林幼嫻心緒不穩,千言萬語說不出口,一個伏身,親了鹿有松的臉頰一口。
正在這時,林媽媽推門進來了,林幼嫻羞得轉過去了臉。
鹿有松則一臉震驚,瞪大了雙眼。
進來的林媽媽看著滿臉緋紅的女兒,心下明了,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給她們倆騰空間。
“你……親我?”鹿有松支支吾吾,她心里是高興的。
“你不喜歡?”林幼嫻看向她眼底深處。
“喜歡,就是……”鹿有松有些遲疑,她一直想的,就是擔心林幼嫻過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看著鹿有松吞吞吐吐的,林幼嫻忍不住把實情告訴了她。
“真的?”鹿有松從床上掙扎著坐起。
林幼嫻笑著點了點頭。
然后就看到鹿有松捂住了腦袋摔倒在了床上,暈了過去。
林幼嫻慌得趕緊喊醫生。
“她有點輕微腦震蕩,盡量不要受刺激,顱壓還有些高。”醫生忙完后,警告家屬。
“好的。”林幼嫻被嚇住了。
一瓶點滴沒有下完,鹿有松就轉醒了,睜開眼睛,轉了幾圈,盯著林幼嫻,眼睛慢慢開始發亮。
“你不要激動,平靜,不然容易暈。”林幼嫻趕緊按住了她。
鹿有松握住了林幼嫻按在她手臂上的手,摩挲著。
“一會來人……”林幼嫻瞅了瞅房門。
“我想你啦。”鹿有松說完這句話,眼眶就蓄上了淚水。
“不要激動,我在,一直都在哈。”林幼嫻趕忙幫她擦拭要掉落的淚水。
擦著擦著林幼嫻的眼眶也紅了,不過也就一年,這一年的分別長得像一個世紀,每天都被思念、自責、痛苦充斥。
太辛苦了,兩個人都太辛苦了!
林幼嫻輕輕趴在鹿有松的懷里,聞著久違的味道,鼻子一酸,也有淚要流出。
鹿有松緩緩撫摸著她的背。
有人敲門,陳清探進來腦袋。
林幼嫻趕緊起身,轉過身擦眼睛,平復情緒。
陳清從外地趕回來探望,讓她不解的是纏著繃帶的鹿有松竟然意氣風發的,情緒高昂。
“不會腦袋摔壞了吧?”陳清心里嘀咕。
第二天上午,秦玉笛、何顏這些朋友們又過來探望。
人走后,日頭正盛,林幼嫻把被子拿到陽臺去曬。
“出院了要不住在水榭花語吧,方便照顧你。”林幼嫻覺得她目前沒上班,和媽媽都在家,可以照顧鹿有松。
鹿有松聽到后眼睛亮了一下。
“你自己住601休養,我和捧心住到媽媽那。”林幼嫻怕她誤會趕緊接了一句。
“那算了,除非你陪著我。”鹿有松有些耍賴。
林幼嫻沒照著她的話回答,有電話過來,她走到窗戶旁去接。
“嗯,張總,差不多了,快放假了吧,您來北城了?好呀,那就后天吧。”
“誰呀?”鹿有松聽著不太對。
“山嶺的張總。”山嶺是林幼嫻在深市上班的公司。
“你沒辭職啊?”鹿有松直起了身體。
“媽媽病的時候本來辭職了,張總給了很長的假期。說讓處理完再回去。”林幼嫻給鹿有松接了杯熱水。
“你……打算回去嗎?”鹿有松用水杯蓋住臉裝作喝水。
“媽媽的病也好了,你明天不也出院了嗎?就沒事了。”林幼嫻故意不理鹿有松的情緒。
“哦,我頭暈。”鹿有松拿著杯子就要暈倒在枕頭上。
“怎么了,又頭暈了嗎?”林幼嫻緊張起來,趕緊扶她躺下,“我去叫醫生。”
“不用叫,讓我緩緩。”鹿有松趕忙阻止,緩慢地躺到了枕頭上閉上了眼,眼皮微動。
林幼嫻站在床頭遲疑,不知道這個暈是真是假。
鹿有松還是住到了水榭花語,林幼嫻陪著她住601,宋捧心很識趣,馬上收拾東西打算去隔壁住。
“她手都傷了,晚上應該不行吧?”宋捧心收拾著東西朝林幼嫻擠眼睛,她已經知道兩人復合了。
“嘖,你滿腦袋想的都是什么呀?”林幼嫻拍打閨蜜。
“哼,別怪我沒提醒你,她可餓了一年了。”
“你以為都像你啊。”林幼嫻滿臉通紅。
“像我怎么了,你不想嗎?按理你也到這個如狼似虎的年紀了啊。”
“她腦震蕩,一激動就暈。”林幼嫻一年來凈傷心了,沒有思考過這方面的事,偶爾看到別的情侶親親我我的,會忍不住回想之前與鹿有松的親熱,夜深人靜的床上也試著安慰過自己,不太得要領。
“這是硬傷,只能再憋幾天了,一年都過來了,不差這幾天。”宋捧心作安慰狀。
“多嘴,我說你別走了,咱倆睡一塊。”林幼嫻再次挽留。
“你不要嚇我好不,你沒看到她剛才都瞪著我看,恨不得我原地消失。”宋捧心害怕大boss,擺擺手,趕緊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