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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曲玉飴被殷壓在懷里,進退不得,只能任由殷涷的呼吸打在他耳垂上。

    他后半程都有點發愣,聽見殷涷叫他的小名,也只是好奇的想了一會兒,然后被耳垂的異樣轉移心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局游戲終于打完,曲玉飴連滾帶爬的跑出殷涷懷抱里,殷涷以為人開竅了,正要裝作紳士的道歉。

    曲玉飴在他眼皮子底下跑去把空調調低,不經意的說:“好熱。”

    殷涷:……是嫌棄他溫度太高了?

    曲玉飴開完空調跑回去繼續盤腿坐著,殷涷默默去把空調開高了幾度。

    殷涷剛調完,轉頭就看見曲玉飴下巴趴在沙發上,幽怨的盯著他。

    殷涷:?

    曲玉飴也很疑惑:“你不熱嗎?”

    殷涷放下空調板:“不熱。”

    “是嗎?”曲玉飴說:“可是你流汗了。”

    被拆穿的殷涷沒什么大反應,也可能是因為被拆穿的次數多了,他平靜的說:“是打游戲太激動了。”

    曲玉飴說了句好吧,看殷涷確實沒有調低空調的打算,嘆氣的窩在沙發的夾角處繼續研究游戲。

    他其實沒有殷涷想象的那么不在意,作為一個gay,曲玉飴剛開始沒意識到,到后來覺得距離太近了,但又沒辦法直接和殷涷提出來。

    殷涷是個直男,而且還有女朋友,他要是直接提出來,殷涷肯定會覺得奇怪的,到時候不知道怎么解釋。

    雖然在曲玉飴眼里,殷涷這個人忽好忽壞,有時候很關心他,有時候咄咄逼人,看起來不好惹,肌肉勻稱漂亮,實際上也是個需要好兄弟的人。

    曲玉飴不想失去殷涷這個兄弟兼上司,所以選擇了默默安撫自己,兄弟應該……都是這樣的吧。

    安撫好自己,曲玉飴拿起游戲手柄,剛剛殷涷帶著他贏了一局,曲玉飴真的很開心,這個游戲也挺好玩的,以前是他對游戲有偏見。

    殷涷幫曲玉飴開了下一盤,曲玉飴剛開始還好,越打打到后邊越不行,又叫殷涷的名字。

    殷涷在原地不動,不想給這小沒良心的幫忙。

    曲玉飴叫的又嬌又急:“殷總,殷總,幫幫忙啦。”

    殷涷原地深吸一口氣,喉結滾動,又要上前去把曲玉飴拉入懷里。

    這次曲玉飴卡在沙發縫的姿勢沒有之前方便,殷涷挪他要把他抱起來,可要是抱起來,曲玉飴怕自己拿不好手柄就輸了。

    “不行不行。”曲玉飴一心二用:“你坐在沙發上嘛,不要挪我。”

    殷涷只好跨坐在沙發上,曲玉飴卡在他的腿間,殷涷彎腰躬身,下巴靠在曲玉飴頭頂。

    曲玉飴頭頂一重,下意識的縮脖子。

    “別動,曲奇。”殷涷的聲音異常低沉沙啞:“看屏幕。”

    曲玉飴目光回到屏幕上,從遠處看,他們的這個姿勢,好像曲玉飴整個人被懷抱在殷涷懷里。

    殷涷打游戲表情饜足,眼神鋒利,像是某些大型猛獸,把最珍視的愛人放在身下,起身低吼威脅路過的天敵。

    曲玉飴所有的心思都在游戲上,絲毫不知道身后人危險的眼神。

    哪怕他有所察覺,也被幾句話帶走:“曲奇,認真些,要輸了。”

    “曲奇,看。”

    “曲奇……”

    一局完了就是下一局,曲玉飴連思考殷涷是怎么知道自己小名的時間都沒有,整個人沉浸在游戲里。

    不知不覺一下午過去,收攤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八點,夕陽西下,橘紅色的光灑在地板上。

    曲玉飴打了一下午很累,打了哈欠就趴在沙發上休息,迷迷瞪瞪的,殷涷則是在一旁收拾殘局。

    殷涷輕拍曲玉飴的臉盼:“別睡,先吃藥。”

    曲玉飴搖頭清醒,把頭發搖的亂糟糟的,殷涷接水為他泡藥,金色的光灑在曲玉飴臉上,原本就淺的瞳孔和琥珀沒什么區別。

    漂亮的不似凡人。

    殷涷很可惜,他該把相機帶著。

    等殷涷把藥放好,惋惜的情緒被收起,沒讓曲玉飴察覺到。

    曲玉飴吃了兩次藥,晚上的時候好很多,也沒前兩次折騰人,老實就把藥吃了。

    只是吃的慢,吃藥的時間里,殷涷問他晚上想吃什么,等一下點上了。

    曲玉飴報菜名報的多,都說生病了的人沒胃口,曲玉飴生了一場病,倒是什么都想吃了。

    “青椒炒肉絲,涼拌雞絲,還要小蛋糕,全是奶油的那種。”

    殷涷一邊聽一邊點菜,等曲玉飴好不容易吃完藥,藥勁上來想吐,殷涷立馬把送來的小米粥遞到曲玉飴面前讓曲玉飴喝一口。

    曲玉飴喝下去,胃里很暖,食欲打開,去吃飯的桌子一看,只有白粥和清湯寡水的蔬菜。

    很健康,很綠色。

    就是……曲玉飴想吃的一點都沒有。

    “我……我點了菜的吧?”曲玉飴不確定的指著餐桌上的菜:“上錯了嗎?”

    殷涷自然的回答:“沒上錯。”

    曲玉飴:“那?”

    殷涷:“你生病了不能吃。”

    曲玉飴懵了:“所以只是讓我說嗎?”這,許愿望還帶不實現的是嗎?

    殷涷:“你可以把它們當做青椒肉絲,涼拌雞絲,全是奶油的小蛋糕。”

    一字不漏,和曲玉飴想要的一模一樣,曲玉飴這下確定這人是故意的了,氣的話都說不出來,眼淚都要被氣出來了。

    “太過分了!”

    殷涷一臉為他好的表情:“點了你吃不了看我吃,不是更難過嗎?”

    歪理,都是歪理,曲玉飴含淚吃了一頓飯,恨恨回了臥室,不想理殷涷了。

    /

    曲玉飴說到做到,第二天早上一起來,從吃早飯到吃藥,甚至是玩游戲的時候,都冷著一張小臉。

    雖然因為本人長的漂亮精致,冷著臉更好看了,像是脾氣臭臭的貓兒,更讓人想做點什么。

    當天的早飯也是一碗粥,曲玉飴皺著眉頭喝下去,喝完了就去臥室收拾東西。

    今天下午就要回去了。

    曲玉飴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可惜,群里很熱鬧,都在說昨天去山上的趣事,曲玉飴沒去到。

    夏久安慰他,以后還能再來,可是錯過了,也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來。

    殷涷吃完飯看曲玉飴不理他,跟著曲玉飴去房間,靠在門框上看曲玉飴收拾。

    看到曲玉飴把衣服都收起來裝到行李箱,殷涷不緊不慢說:“爬山也要帶衣服嗎?還要拖行李箱?”

    曲玉飴剛把衣服塞進行李箱,他拖了很大一個行李箱,放衣服的時候膝蓋跪在行李箱里,像是一個剛剛從箱子里拿出來的娃娃。

    他似乎沒有聽清楚殷涷在說什么,漂亮的臉上都是茫然。

    “啊?”

    殷涷逗他:“鴨子是嘎嘎嘎,你是什么?啊啊啊?”

    曲玉飴又“啊”了一聲。

    他后知后覺的去看殷涷的衣服,殷涷今天反常的沒穿焊在身上的西裝,灰色的運動服,寬松的褲子,簡單的穿著,讓殷涷身上的威嚴都削弱幾分。

    但顯得殷涷更年輕,以前是運籌帷幄的老狐貍老板,現在就是年輕的厲害老板。

    曲玉飴一時看呆了。

    殷涷敲門框:“愣什么?”

    曲玉飴回神,訥訥的繼續放衣服,殷涷沒法子,只能又說:“就這么想回去?”

    “不回去,還能去哪?”曲玉飴以為殷涷說去爬山,是爬普通的山,他不想爬山。

    好累,正常人誰會在馬上要坐飛機之前去爬山?

    殷涷把青城山的照片找出來放在曲玉飴面前,像是吊在曲玉飴面前的胡蘿卜,說:“不想去了?”

    曲玉飴一下子搶過手機,看了又看,眼睛泛著光去看殷涷:“真的要去嗎?”

    現在換成殷涷冷著臉了:“愛去不去。”

    殷涷拿走手機,臨走前說了一句:“大堂等你。”

    曲玉飴等殷涷走了,高興的撲在行李箱上,把裝好的衣服拿出來,找能穿的衣服。

    “這件不行,是修身的褲子……爬山不好。”

    “這件……黑色的長袖?可是穿黑色會不會很熱?”

    “……”

    曲玉飴來的這幾天,帶的衣服全是清一色的黑長袖加不同的牛仔褲,小一點的牛仔褲修身,大一點的牛仔褲曲玉飴當闊腿褲穿,仔細算來,竟然沒有一件適合登山。

    勉強能達到要求的褲子是唯一一條帶來的不修身牛仔褲,但這條褲子昨天被曲玉飴洗了。

    曲玉飴磨蹭半天,最后選了一件顏色沒那么深的黑色長袖和一條七分牛仔褲。

    這條牛仔褲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買的,他很少穿,這次出差因為和邱棧吵了架所以匆忙中把七分褲裝進了行李箱,實則一次沒穿過。

    曲玉飴不熟練度的穿上七分褲,因為小時候被人嘲諷身材和穿著,曲玉飴很少穿漏膚度高的衣服,穿著很不自在。

    但為了出去玩,曲玉飴還是穿上了。

    穿上了之后曲玉飴才發現,這條褲子還是破洞褲,一條很大膽的破洞褲,從□□很高的地方一直到膝蓋都是破洞,中間是白色的線連接,走起路來若隱若現。

    曲玉飴低頭看褲子,思考換掉的可能性……

    這時候,夏久給殷涷發消息,問他怎么還不下去集合,馬上就要走了。

    曲玉飴眼一晃,看成了殷涷在催他,條件反射性的緊張,也不管褲子是不是漏風,抓著手機就下去。

    慌慌張張到了大堂,殷涷正坐在一旁的休息室看報紙,絲毫不著急,曲玉飴后知后覺的看手機,才發現不是殷涷的消息。

    他先低頭回復夏久的消息,說自己暫時先不回去,和殷涷一起。

    夏久不知道咋了,發了一堆啊啊啊啊啊過來,屏幕上全是一連串的啊,曲玉飴還沒反應過來,夏久又撤回了,掩飾的說自己發錯了。

    曲玉飴覺得這事情沒這么簡單,可他現在不想糾結這個,他想回去換條褲子。

    才轉身,身后就傳來殷涷的聲音。

    和平時的冷靜不同,他聲音咬牙切齒,好像很不高興,但又因為不知道具體在不高興什么,顯得語氣冷而猶豫:

    “曲玉飴?你就穿這個?”——

    本來想之后炸掉,但是寫著寫著,就想先換一個,讓我爽爽,寶寶就是要漂漂亮亮的,大概沒多久就能到文案劇情了嘿嘿

    第32章

    曲玉飴僵在原地,不自然的扯一下褲子,結果摸到了破洞的地方,直接戳到肉里。

    他尷尬的很,捏著白色的絲線,思考怎么讓不近人情的老板給他一個換衣服的機會。

    曲玉飴不知道的是,他捏住絲線,七分褲往上爬,漏出膝蓋邊,嫩的像粉色。而他手遮住的地方,若隱若現,似乎吸引別人的目光往更深的地方去看……

    殷涷眼神幽深,臉繃起來,覺得有點渴。

    曲玉飴繼續磨搓褲子上的布料,說自己要回去換褲子。

    看見曲玉飴的動作,他在說什么,殷涷都沒聽見。他一雙眼睛都被看不見的東西給綁架了,絲毫挪不開。

    殷涷深吸一口氣,克制的抓住曲玉飴捏住褲子的手,把人往外邊帶。

    曲玉飴不知所然,茫然的跟著殷涷往外走。

    很忙嗎?一刻都等不了他換衣服了?曲玉飴雖然很想換衣服,但生殺大權在殷涷手里,他唯唯諾諾不敢出擊,只敢在殷涷給他開門的時候坐進去。

    狠狠體驗一把老板為自己服務的優待。

    曲玉飴系好安全帶,殷涷坐上車,看見曲玉飴在車上坐好,雙手放在身前像個小學生,不由得暗笑。

    又很可惜。

    曲玉飴不知道路,打開手機搜青城山的導航,剛開始都好好的,直到一個彎道口,手機上的女聲說:“左轉,隨后直行三百米。”

    殷涷眼也不眨,直接右轉。

    手機里的導航發出聲音:“您已偏航,正在為您重新規劃路線。”

    曲玉飴以為是殷涷沒有聽清楚,刻意放大聲音。

    “直行一百米,隨后調頭。”

    直行一百米之后,殷涷淡定的繼續直行。

    手機上陡然升高的女聲表現出了曲玉飴內心的驚訝:“您已偏航,您已偏航,正在為您重新規劃路線……”

    聲音說到一半,殷涷嫌吵,伸手來越過曲玉飴的手,直接把音量鍵關掉。

    曲玉飴第一反應是,開車也能單手嗎?第二反應是,殷涷不會要把他賣掉了吧。

    “你……?”

    殷涷瞥曲玉飴一眼,松開剎車往前走,曲玉飴才發現剛剛是紅燈,難怪能直接來關他手機。

    曲玉飴又要開大音量,殷涷涼涼的聲音傳來:“吵。”

    “不吵啊,不認識路。”

    殷涷:“我認識。”

    曲玉飴嘀咕:“我不信,你明明就走錯了。”

    嘀咕歸嘀咕,曲玉飴收了要開大音量的手,不確認的問:“你真的知道路嗎?”

    他的不確認傷害到了殷涷,殷涷言簡意賅,半點其他情緒都不給曲玉飴了:“知道。”

    曲玉飴唯唯諾諾:“好吧。”

    眼見著周圍的景象越來越繁華,曲玉飴更加不確定了,哪有山在城里的!

    殷涷沒管曲玉飴心里的疑問,把車開到地下車庫,開門讓曲玉飴出來。

    曲玉飴有點失策,應該在車上就問問殷涷要干嘛的,不會真的要賣掉他吧?

    他小心翼翼的下來,蹦開離殷涷兩個人遠:“你是不是破產了?”

    這話屬實委婉,一點確切意思沒傳達到,只讓殷涷覺得頭疼:“又是哪兒想來的?”

    曲玉飴被殷涷的語氣嚇得縮短脖子。

    什么都還沒干,甚至以為自己語氣很溫柔的殷涷:……

    曲玉飴小聲說:“說好去爬山,山總不能在地下吧。”

    殷涷氣笑了,糊弄人說:“青城山就是在地上,之前夏久他們去爬的都是假山,我現在帶你去爬真山。”

    這話一點真都沒,聽著就扯,故而殷涷也沒想過真的會有人相信。

    曲玉飴相信了,跟個傻子一樣,小挪一步靠近殷涷,問:“真的啊?”

    殷涷:……

    殷涷沉默了,他以為曲玉飴也在糊弄他,于是繼續編:“真的,我現在就是帶你去,青城山不見太陽,所以廟里的預言才真……”

    曲玉飴聽的特別認真,捧場的哇哇哇。

    然后,殷涷把人帶進了電梯。

    曲玉飴去看電梯:“我們坐電梯下去嗎?”

    殷涷嚴肅的點頭,他那張臉就很有說服力,五官深邃,帥氣,比起同齡人更嚴肅,更有沖擊力,說出來的話也讓人覺得很真。

    曲玉飴就被迷惑了,一直到現在都覺得殷涷沒在騙他。

    殷涷按下3樓的電梯,曲玉飴看見亮起的三樓,歪頭,仔仔細細去看樓層。

    “-2,-1,1,2,3,……”他后知后覺:“沒有更下面的樓層了。”

    曲玉飴還去問殷涷:“你是在騙我嗎?”

    殷涷也不帶否認的:“是。”

    一個是字毫不猶豫,比什么都堅定,不像是在承認騙人,更像是在什么產品發布會上回答記者的話。

    曲玉飴說:“不信,你回答的這么快,肯定這次才是騙我的。”

    被曲玉飴的神奇腦回路驚訝到,殷涷解釋說:“我確實在騙你。”

    曲玉飴一臉的不相信,說:“肯定出去就是青城山。”

    殷涷沒法子,不說了,反正出去也不是青城山。

    殷涷帶曲玉飴來的是玉泉市最大的商務中心,人很多,三樓全是男裝店。殷涷沒出來買過衣服,他的衣服除了定制,就是每個品牌新品上之前給殷媽發新品圖片,等殷媽選出來,專門派人送來殷家,任由挑選。

    除了在拍賣會上挑選具有收藏價值或是殷媽可能會喜歡的鉆石,殷涷很少會自己逛商場。

    但現在在出差,殷涷也不可能臨時找品牌立馬把新品送來,一是沒時間,二是殷涷常穿的品牌不在玉泉市。

    三則是,適合殷涷的衣服,一點兒也不適合曲玉飴,這點殷涷無比確認。

    曲玉飴走出去,看見是商場,這才相信了殷涷的話。

    相信歸相信,他還得問人一句:“你真的騙我了嗎?”

    滿臉的不可置信。

    殷涷跟個沒事人一樣點頭,仿佛騙人的不是他。

    曲玉飴嘀咕:“你怎么能這樣呢,我這么相信你……這樣好壞啊……”

    說著說著,曲玉飴沒等到殷涷的道歉,反而把自己說服了。怎么會有山是在地上的呢?肯定是假的,殷涷這樣說,可能沒想到他真的會相信……

    這樣說來,不就是他太笨了,所以沒分辨出來嗎?

    曲玉飴覺得不太對勁,他笨和騙他好像也沒有什么聯系吧,殷涷騙他,應該是過分的。

    他在腦海里天人交戰,一會兒覺得殷涷沒錯,一會兒覺得自己沒錯。

    在殷涷眼里,他就是站在原地出神。

    殷涷把人叫回來:“別想了,看看衣服。”

    曲玉飴回答:“我有衣服穿。”

    殷涷上下打量曲玉飴,曲玉飴明明穿了衣服,但還是產生被扒光了,渾身上下不著片縷的窘迫想法。

    赤裸裸的眼神掃過他,不帶一點兒掩飾,曲玉飴捂住嘴巴,按住要發出的驚叫聲。

    這是在做什么?

    殷涷看了幾眼,又看的時候,恢復原樣,坦坦蕩蕩,一點兒心思都沒表現出來了,收的好好的。

    以至于曲玉飴以為自己看錯了,在原地眨了好幾下眼睛。

    殷涷已經在叫服務員了,是他看錯了吧,曲玉飴伸腿要往殷涷面前走,但不知為什么,腿踏不出去。

    像是遇見天敵的動物,一時驚嚇,不能動彈。

    曲玉飴在原地和自己不聽話的腿僵持,硬著頭皮往前邁一步,整條腿都在抖。

    他顫顫巍巍的走到殷涷身邊,顫抖更大,他哆哆嗦嗦問殷涷:“我買衣服嗎?”

    殷涷沒說話,用行動表明答案。他拿了一件衣服放在曲玉飴面前擺放,看了幾眼搖頭放回去。

    曲玉飴上前把衣服拿出來,說:“我覺得挺好看的啊。”

    殷涷一臉的我就知道你沒審美,真丑,難以言喻的表情。

    曲玉飴低頭看一眼手上的衣服,挺好看的啊。黑色的基礎款式,黑白條紋,還是長袖,很適合他穿。

    殷涷把衣服從曲玉飴手里接過去,舌頭抵住牙齒轉一圈,說:“你還是不要選了。”

    很委婉,但又不那么委婉,曲玉飴氣鼓鼓的把衣服又拿回來,在殷涷眼皮子底下掛上去,恨恨的哼了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

    而殷涷,松了一口氣。

    曲玉飴更不高興了,殷涷一年四季都是黑西裝,能有什么審美,還不是和他一樣的,憑什么嘲笑他!

    殷涷看曲玉飴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懶得給曲玉飴解釋他每一件西裝都不一樣,從暗紋到材質,再到每天不重樣的袖扣,搭配的手表,都是精心挑選。

    根本不是曲玉飴想象中從衣柜隨便挑一件就走。

    殷涷把曲玉飴帶到凳子上坐著,用平板翻看店家的新品,曲玉飴跟在他旁邊看。

    曲玉飴點的每一套都被殷涷否決,殷涷滑動的速度很快,曲玉飴懷疑他是故意的,就是想和他唱反調。

    由此,曲玉飴也不想發表意見了,他倒要看看殷涷的審美。

    殷涷翻看了一部分,招手讓附近的服務員過來,吩咐幾句。很快幾套搭配好的衣服被送出來。

    曲玉飴探頭去看,殷涷先把其中一套放他手上,讓他去換。

    衣服被疊好,曲玉飴看不清是什么樣子,他抱著打臉的心情去換衣服,倒是沒有半點反抗。

    坐在沙發上的殷涷挑眉,有點兒可惜,他還在等著曲玉飴反抗,這樣,他就可以幫曲玉飴穿衣服。

    教訓不聽話的員工,是老板應該做的。

    曲玉飴進到試衣間,脫下衣服,把殷涷選的衣服拆開,粉色的短袖被舒展開,很淺的粉色,曲玉飴看了就開始舔唇。

    這個顏色,太顯眼太嫩了……就算是幾年前的曲玉飴,也沒嘗試過這樣的衣服。

    曲玉飴繼續去翻褲子,褲子是白色的五分褲,剛剛到達膝蓋下一點,寬松的褲腳,曲玉飴糾結的拿在手里,不知道要不要穿。

    太粉嫩,也太顯眼了,他穿起來,應該不適合吧。

    曲玉飴人在糾結,試衣間外的人好似知道他在糾結,問他穿好沒有。

    殷涷的聲音戲謔,把之前曲玉飴心里想的什么都說出來:“不是準備抨擊我的審美嗎?不穿出來怎么抨擊?”

    曲玉飴結巴道:“誰,誰這樣想了!”就算想了也不能讓你知道啊。

    手里的衣服一瞬間變燙變熱,一刻鐘也留不得,曲玉飴閉眼深呼吸,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設,好不容易把衣服套上去。

    穿好衣服后,曲玉飴想看看現在自己什么樣,試衣間里沒有鏡子,他的手機也沒帶進來,沒辦法看,只能出去。

    可要是出去,就直接所有人都能看見了。

    曲玉飴心里產生莫大的驚恐感,不亞于很多年前,他從福利院出去,每天進入教室的那一刻,他怕看見班上所有人目不轉睛一直看他。

    所以后來,曲玉飴從來都是最早到學校。

    可現如今,卻沒有早到的說法。

    曲玉飴看見自己的手在抖,他害怕極了,拉住的簾子跟著手來來回回的抖。

    不知道抖了多久,試衣間的簾子被一把拉開,殷涷緊張的神情出現在曲玉飴面前。

    換衣服的是曲玉飴,需要心里建設的也是曲玉飴,可殷涷比曲玉飴都慌。

    于是,曲玉飴面前一瞬間的光被遮住,高大的男人站在那,像山,像盾。

    “你怎么了,沒事吧?是又生病了嗎?”

    原來,是在關心他——

    第33章

    曲玉飴好像傻了,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也不說話,看著殷涷,過了好久才說:“沒事,就是有點……不好意思。”

    聽見這話,殷涷的目光才從曲玉飴的臉上轉到穿的衣服上。

    衣服是殷涷一眼就看中的款式,淺粉色的短袖,左胸前是一個包,包的內部畫了一只白色的兔子,好像是白色的兔子從包里探出頭來往外看。

    衣服剛剛好遮住半個屁股,不顯得太大,也不會因為太小而不透氣。

    整體都是淺色,要是皮膚稍微黑一點就是災難,但曲玉飴白的發光,白的透亮,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反而顯得曲玉飴整個人都漂亮的很。

    像是櫥窗里的娃娃,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到主人把他領回家。

    殷涷上下打量片刻,滿意的不行,把人牽到鏡子前,從身后把雙手搭在曲玉飴的肩膀上。

    “看看。”

    曲玉飴看著鏡子,有點不可思議,他很少穿亮麗的顏色,若是以前,他一定不會穿粉色的衣服和白色的褲子。

    好像,也不是很難看。

    曲玉飴不得不承認,他有點喜歡。

    殷涷看曲玉飴的神情就知道曲玉飴喜歡,低聲問他:“還要不要再看看。”

    曲玉飴點頭,悄聲說:“我想再試試之前我們看的那件。”

    那件?殷涷回想看過的衣服,暗沉的黑色,寬大的版型,穿上就可以過萬圣節了。

    “那件賣完了。”

    曲玉飴不相信:“我才換了一件衣服,怎么就賣完了?”

    殷涷一臉無辜:“不信你問。”

    曲玉飴膽子小,不熟悉的環境,還有招人的衣服,讓他現在一點也不敢和人交流,只想縮進烏龜殼里。

    “我相信你,”曲玉飴費勁巴拉的找理由:“可是沒有標簽,我們不知道多少錢。”

    殷涷不緊不慢的打消曲玉飴的所有擔憂:“算員工福利。”

    員工福利?大公司還有這樣的員工福利?曲玉飴問殷涷:“那喬清有嗎?”

    是給女朋友專門造的福利吧。

    殷涷不明所以的說:“沒有。”

    其他人怎么能和曲玉飴比?

    曲玉飴終于知道為什么之前喬清都不管殷涷了,這人也太沒有情商了,自己女朋友誒。

    他拐彎抹角提醒殷涷:“員工福利的話,喬清不才最應該有嗎?”

    殷涷摸摸曲玉飴的頭,把人牽到沙發上坐著,不在意的說:“你是我的生活助理,員工福利自然是我發。”

    “至于喬清,公司知道。”

    哦,曲玉飴想,他白擔心了,果然女朋友是不一樣的,他擔心個什么勁。

    說著說著,曲玉飴都忘了自己現在穿的衣服,坐在沙發上看殷涷拿起桌上的東西。

    是一個粉色的運動手環,曲玉飴好奇的看著殷涷拿起它,隨后,殷涷拉起曲玉飴的手,把手環套在曲玉飴的手上。

    曲玉飴好奇的問殷涷:“這個有什么用嗎?”

    殷涷嗯一下,說:“沒用。”

    曲玉飴立馬要取下來:“沒用的話,戴著做什么?”

    殷涷握緊曲玉飴去拆手環的動作,頭也不抬:“好看。”

    曲玉飴壓根反抗不了殷涷的動作,殷涷像是打扮娃娃一樣,給曲玉飴戴上手環,又給曲玉飴拿了一頂白色帽子,曲玉飴看過去,發現帽子背面還有粉色蝴蝶結。

    蝴蝶結還挺大,戴在曲玉飴頭上,還能從前面看見蝴蝶結落在曲玉飴后頸的尾巴。

    殷涷給曲玉飴戴上帽子,順著帽子上的蝴蝶從曲玉飴的后腦往下摸,一直到后頸。

    曲玉飴像貓,后頸是敏感部位,一瞬間,渾身上下的絨毛都豎起來。

    摸著扎手,殷涷漫不經心的想著,用手捏了幾下。

    是軟的。

    曲玉飴捂住后頸,不高興的低頭不看殷涷。

    殷涷沒給曲玉飴戴太多的裝飾,戴太多了反而遮蓋住了曲玉飴原本的漂亮。

    曲玉飴很瘦,鎖骨和脖頸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脖子很美,喉結也小巧。

    殷涷有點渴,嘴里很干,用食指丈量曲玉飴的脖子。

    這個地方,很適合戴點什么。

    Chocker就很好,小巧的珍珠穿成一串,包裹住他的脖子。

    或者是黑色的皮質chocker,最外邊縫一層白色的蕾絲。

    殷涷想著,喉結滾動,眼神晦澀,死死的盯住曲玉飴。

    曲玉飴低頭在和手上的手環做斗爭,抬頭正對殷涷的眼神,他嚇了一跳,悄聲問:“很貴嗎?”

    “……”真傻,殷涷抬起曲玉飴的手,擺弄運動手環,說:“不貴。”

    曲玉飴訥訥道:“有點兒大了,好像要掉。”

    殷涷看了半天,勾起一抹笑:“是要緊一點的才好,不過這一次先將就。”

    “不會掉的。”

    殷涷說話的語氣有點奇怪,曲玉飴覺得,他好像不是在說運動手環。可是不是說運動手環,還能是說什么呢?

    曲玉飴只當殷涷是工作太久,壓力太大了。

    沒說多久話,服務員把最后的東西送來。

    是一雙長襪和白色的運動鞋。

    曲玉飴伸手去拿,殷涷按住他的手,把曲玉飴的左腿抬起來放在腿上。

    殷涷坐在沙發上抬起曲玉飴的腿,兩人本來挨在一起,這個動作,曲玉飴不得不后退半步,上半身后仰,雙手撐住身下的沙發。

    “做什么?”曲玉飴很茫然。

    殷涷右手捂住曲玉飴的腳趾,然后松開,把長襪套進去。

    等到了腳踝,殷涷捏住曲玉飴的小腿抬起。曲玉飴小腿肉很多,還很軟,殷涷的手剛放上去,就全部擠過去,從殷涷左手的手指縫間迫不及待的沖出來。

    像是舍不得一般,親吻住殷涷的手心,一浪接一浪。

    曲玉飴十分不好意思,眼睛微紅,連著臉頰,一片粉紅。

    “我自己可以……”

    殷涷壓制住曲玉飴的腿,用行動告訴他不可以。

    殷涷的手心很熱,如同烙鐵一般鉗制住曲玉飴的小腿肉,不緊不慢的套上腿襪。

    腿襪是殷涷選的,之前曲玉飴沒見過,穿上的時候曲玉飴才看見腿襪的樣子,白色的襪子一直到膝蓋以下,包裹住小腿肉。

    為了不在走動的時候掉下去,襪子的頂端是松緊帶,粉色的帶子,殷涷用拇指和中指丈量曲玉飴小腿的大小,隨即系上帶子。

    一邊系一邊還問曲玉飴:“緊嗎?”

    曲玉飴渾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殷涷的雙手上,聞言抬腿試了一下,說:“還好。”

    “還好?”不知道曲玉飴那句話戳中殷涷痛點了,殷涷抬眸說:“系在你身上你不知道?”

    曲玉飴被嚇一跳,馬上就要抬腿收回來,離開殷涷的雙手。因為他這個動作,殷涷動作更重,表情也變得冰冷。

    但不痛,只是看起來很嚇人,殷涷放在曲玉飴腿上的雙手哪怕加重了力氣,也不會讓曲玉飴覺得痛。

    曲玉飴舔唇,拉住殷涷的袖子:“沒有,不是不想穿。”

    殷涷嗯一聲,放下曲玉飴的腿,又把另一條撈起來繼續穿,大有你繼續說的意思。

    曲玉飴思考半天措辭,說:“我只是之前沒有試過這樣的衣服,所以……”

    “所以……”曲玉飴卡殼了,拉住殷涷袖子的力氣變大,袖子邊角變得皺巴。“有點不好意思。”

    殷涷:“……”

    他嘆口氣放下曲玉飴的腿,把一雙白色的運動鞋拿起來,運動鞋的鞋帶是粉色的,曲玉飴越看越覺得奇怪。

    他全身好像都是粉色的了。

    曲玉飴張開嘴好幾次又沒說話,殷涷現在不像是好說話的樣子。

    殷涷看曲玉飴戰戰兢兢的樣子,覺得很可憐,他一時沒控制住脾氣。曲玉飴只是試試緊不緊,殷涷卻以為他要離開,脾氣難免重了點。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總歸是他的錯。

    殷涷想,他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要和曲玉飴這小孩計較什么?

    “沒,是我,是我沒控制好脾氣。”

    曲玉飴傻傻的,還問呢:“怎么了嗎?”

    在曲玉飴眼里,他在實施人道主義關懷,滿臉的擔心:“是工作出什么事了嗎?”

    還是和喬清的感情出問題了,后半句話曲玉飴吞到肚子里了。

    雖然嘉和沒有在明面上規定員工之間不允許辦公室戀情,但殷涷和喬清這么久都沒公開,肯定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他就不要拿出來說了。

    要是殷涷想和他這個兄弟說,他就聽。

    許是曲玉飴關心的態度太明顯,整張臉皺皺的,明明腦子核桃仁點大,什么也不知道,還是要思考怎么辦。

    殷涷伸手想摸曲玉飴的頭發,雙手走到半路,看見曲玉飴頭上他親手戴上去的帽子。

    又半路挺下來,拍了下曲玉飴的肩膀。

    “沒事,工作上的事,已經處理好了。”

    殷涷讓曲玉飴等著他,他去處理點事。曲玉飴以為殷涷說工作上的事處理好了是吹的,畢竟在剛剛,殷涷連手機都沒看。

    估計現在才是真的要去解決,曲玉飴乖乖點頭,說會等殷涷回來。

    等殷涷走了,曲玉飴低頭去看自己的長襪,襪子是白色,曲玉飴腿白,白的發光,因為營養不良和長期不見太陽,甚至有點兒病態。

    白色的襪子顯黑,穿在曲玉飴腿上,卻看起來相得益彰——若是襪子顏色再偏向米色一點,甚至沒有曲玉飴的腿白。

    曲玉飴沒穿過這樣的衣服,說不在意是假的,穿著感覺渾身都像長了蟲子,哪哪都不舒服,又不知道哪里不舒服。

    糾結了半天,曲玉飴翻開自己手機上的數字銀行,看還有多少存款。嘉和公司的工資高,曲玉飴上次領了不少工資,沒用多少。

    曲玉飴等手機反應過來,還在猜衣服的價格。

    他去試衣間的時候看了價格,標簽上沒有,他出來之后看了外面的衣服,也沒有。

    殷涷雖然說是員工福利,可曲玉飴還是不好意思讓殷涷給他買東西。別說衣服,曲玉飴入職以來,殷涷為曲玉飴置辦的東西已經夠多了。

    曲玉飴臉皮薄,雖然沒有父母教過他為人處世的道理,但曲玉飴出社會早,學費什么的都是自己賺的,還是懂得不少。

    哪有讓老板給員工送禮的。

    曲玉飴天馬行空一陣,把沙發上的抱枕拿來抱在懷里。

    殷涷刷了卡付錢,回來看見曲玉飴抱著抱枕,有把抱枕也買走的沖動。

    “走了。”言簡意賅。

    曲玉飴跟在殷涷身后,以為是要去付款,收款碼都拿出來了,卻發現殷涷一直帶著曲玉飴往外走。

    他一沖動,上前拉住殷涷的手。

    曲玉飴的手和人一樣,是軟軟的,像是一團云彩落在殷涷掌心。

    殷涷頓住,疑惑的看向曲玉飴。

    “怎么了?”他問。

    曲玉飴指指店鋪:“我們還沒付錢呢。”

    “已經付了。”

    “你付的?”

    殷涷覺得這話有點兒好笑:“不是我是誰?”

    曲玉飴拉住要走的殷涷,說話很嚴肅:“多少錢啊,我轉你。”

    殷涷聽了這話,手一翻握住曲玉飴的手,問:“你覺得我破產了?還要你付?”

    曲玉飴看著自己的手被握住,紅色爬滿整張臉,殷涷很冷靜,曲玉飴悄悄深呼吸平靜心情。

    直男,都是殷涷這樣的嗎?——

    看見大家的捉蟲,霸王票和營養液了,謝謝大家哦^3^

    捉蟲我完結之后再統一改,現在晉江機制看評論不怎么方便,謝謝小天使啦^3^

    10.26增加:寫了半天發現殷涷和殷安關系寫錯了,殷涷和殷安媽媽是姐弟,所以殷安該叫殷涷舅舅。

    但是我不知道前面什么時候寫了他倆是兄弟,暫時改不了了,我想想怎么圓(頂鍋蓋跑路)

    第34章

    曲玉飴很少和其他人相處,想對比也不知道去哪里對比,只好壓住害羞的心思,說:“沒有啦,你幫我很多,我不好意思。”

    殷涷說:“知道我幫你很多就好。”

    曲玉飴:“……?”殷涷這話,他怎么聽不懂?

    殷涷就著姿勢拉住曲玉飴走了,一直到上車才松手,給人開車門讓曲玉飴坐副駕。

    曲玉飴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的,點開手機導航。

    曲玉飴的頭發本來就長了,戴了個帽子,把原來蓬松的頭發都壓下去,幾縷頭發壓住眼睛,讓他看手機不怎么清晰。

    手機被拿的離眼睛很近,殷涷見了,默不作聲幫曲玉飴掀開頭發。

    曲玉飴搜好目的地,把手機放回去,殷涷發動車。

    要去喜歡的地方,曲玉飴超超超開心,坐在車上笑的像個小孩,壓抑不住的高興:“耶,出發!”

    ……

    青城山不遠,殷涷到了地方,找了個地方停車,殷涷下車,從車里拿了個包。

    曲玉飴可謂是一身空,除了拿了一個小黃鴨的水瓶,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拿。

    他去看殷涷拿的包,還不輕,曲玉飴打開看了一眼,各種各樣的藥。

    最上面的那盒,就是號稱中暑利器的荷香正氣水。

    曲玉飴默默的又把包合上了。

    青城山的山是石子路,這邊的山不是一座一座的,而是一座連著一座。

    寺廟在另一座山,也就是說,曲玉飴和殷涷要先爬第一座山,然后下山,下到一半的時候拐到另一座山上。

    曲玉飴看了一眼山的高度,整個人都傻了,他發了幾秒愣,愁眉苦臉的看自己松松垮垮的肥肉。

    感覺不太行啊……

    殷涷背上黑色的包,叫曲玉飴:“走了。”

    “來了!”

    殷涷的體力好,但他走的速度不快,一直講究曲玉飴,曲玉飴速度慢多了,他本身就不怎么鍛煉,平時吃完飯出去散步一會兒,就是他所有的鍛煉了。

    太久沒人陪曲玉飴出去玩,曲玉飴這時候還很興奮,左腳右腳交替的往上爬。

    八月份的天氣,臨近中午,太陽從山林里的樹葉空隙照射下來,曲玉飴沒爬多久就累了。

    他速度變慢,一開始還沒發覺,畢竟殷涷也一直跟在他身邊,曲玉飴就以為自己速度還挺快。

    直到一個八歲的小姑娘三兩步就從曲玉飴身邊往上爬,刷一下上去,很快到了轉角不見了,而曲玉飴,才爬了幾步路遠。

    曲玉飴驚呆了,現在小孩都這么厲害嗎?

    他立刻把發現的事實告訴殷涷:“那小孩比我們都厲害誒!”

    殷涷速度很快的澄清自己的實力:“是比你,不是比我。”

    話落,殷涷也展示出非凡的體力,比那小孩更快的爬上去。

    在曲玉飴眼里,殷涷只跨了幾步就上去了,堪稱一個快字,并且,殷涷面上毫無反應,就好像只是拿了件東西一樣簡單。

    曲玉飴嘴巴長大,成“O”字。

    好厲害,腿好長,曲玉飴羨慕的跟著往上爬,爬了半天,一看距離,還有一半。

    曲玉飴有點泄氣,怎么都這么厲害?

    沒傷心多久,曲玉飴就被回來的殷涷轉移走心神,殷涷用手掂量曲玉飴手里的水杯,問:“你帶了多少水?”

    曲玉飴:“一整杯。”他專門多帶的,怕不夠。

    幸好帶的多,也不知道要爬多久。

    殷涷松了口氣一般:“還好你帶了,我給忘了。”

    曲玉飴眨眨眼,殷涷帶了一書包的東西,居然忘了帶水嗎?

    他因為這件小事小小小小的竊喜了一下,大度的說:“到時候你可以喝我的。”

    “嗯。”

    殷涷半哄著曲玉飴爬山的路數用了幾次就不管用了,曲玉飴體力就這么多,第一座山爬到頂,下去之后,第二座山,爬兩步歇一下,爬三步歇兩下。

    他太累了,因為熱,頭發全打濕了,臉上也是粉紅色,粉色一直蔓延到脖子,蔓延在鎖骨以下。

    曲玉飴爬的時候,要是體力不夠,就抱住路邊的樹,樹皮崎嶇不平,曲玉飴皮膚敏感,在手上扎上一片片的紅痕。

    殷涷拿起來看了好幾次,開口讓曲玉飴別抱樹了,曲玉飴嘴上答應,過后又忘了。

    曲玉飴是真爬不動了,又不敢坐在地上,才買的新衣服,還是白色,只能靠在殷涷身邊伸出舌頭呼吸。

    他呼吸很重,連帶著原本呼吸平穩的殷涷呼吸也變重。

    像在隱忍什么。

    曲玉飴偷看殷涷的臉,殷涷爬山跟個沒事人一樣,只有零星汗水,臉色都不帶變的。

    一邊想,曲玉飴又伸手擦干臉上流下的汗水。

    曲玉飴太累了,呼吸不過來,站在原地用嘴巴呼吸了好久都沒緩過來,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殷涷皺眉,曲玉飴以為自己要被罵。

    肯定要說他為什么不鍛煉,邱棧以前就說過,每次出去玩都因為曲玉飴體力不好而半路回家,或者是在同一個地方待很久。

    邱棧很煩他這一點,讓曲玉飴鍛煉,曲玉飴有段時間天天跑步,后來因為劇烈運動氣血不足直接進了醫院。

    再后來,邱棧就不和他一起出去玩了。

    想到久遠的事,曲玉飴又看向身前的殷涷,邱棧受不了他,殷涷應該也是。

    為了等下不鬧的太難看,曲玉飴墊腳,靠著恢復的一點力氣,趴在殷涷耳邊,熱熱的呼吸噴灑在殷涷脖頸,涌進耳蝸。

    “你可以自己先去,不用等我。”

    聽了曲玉飴的話,殷涷平靜的臉變得冷淡,曲玉飴不知道用什么話形容,簡單來說,就是臭臉。

    曲玉飴說了個完美的解決方法,不知道為什么殷涷不高興,滿臉都是疑惑。

    以至于殷涷逗沒辦法說出什么特別難聽的話。

    “你把我當什么了?”

    這話是殷涷下意識說的,進一步更曖昧,退一步,普通朋友也能用。至于他到底在想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曲玉飴是聽不懂這話的,老實本分說:“怕我走太慢,你嫌棄我。”

    殷涷表情更不好看,他能嫌棄他?

    “在你眼里,我就是這種人?”

    刨根問底,要是沒有滿意的回答,殷涷好像就準備站曲玉飴面前,他倆誰都不準走的意思。

    中途有路人經過,殷涷單手把曲玉飴撈過去,站在一塊平地上,淡淡等他的回復。

    是個外國人,身上有很重的香水味,刺鼻。

    曲玉飴就聞了一秒鐘,馬上皺著鼻子閉氣。

    等人過了,曲玉飴再呼吸,第一口是殷涷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水,很安心,像是放了很久的木料,但又沒有腐爛味,很安心。

    安心這兩個字一出,曲玉飴自己都愣住了,什么時候,嚴肅古板的上司,在他這兒的代名詞成了安心?

    殷涷的安心也就存在了一瞬間,冷冷道:“說話。”

    一邊說,一邊看人臉色,要去包里拿藥。

    曲玉飴沒看清楚殷涷的動作,還以為殷涷生氣了,支吾道:“之前和人出去玩,我體力不好,玩的不開心。”

    殷涷看說話遮掩的曲玉飴,心里都快氣笑了。

    就這么維護這個朋友,一句玩的不開心就概括了整個旅途,出游不開心,一般的人都會記很久,哪有他這樣的,什么都模糊。

    殷涷尊重曲玉飴的隱瞞,問他:“所以你怕,我也是這樣的人?”

    曲玉飴想反駁殷涷,他不是怕殷涷拋下他,他一個人也能慢慢的走到終點,只是比較慢而已。

    可是“怕”這個字,他又著實說不出一丁點兒都沒有。

    “一點點。”曲玉飴說:“只有一點點。”

    “一點點?”

    “一點點。”

    殷涷聽了解釋,心情好多人,慢騰騰給人把額頭上的碎發梳理到一旁,完了說:“改剪頭發了。”

    曲玉飴捂住額頭,接著手心不和殷涷對視:“再長一點點吧。”

    “也行。”殷涷在很多方面并不獨裁。

    休息完了,曲玉飴不敢再說讓殷涷走的話,怕殷涷又生氣。整個路途上,曲玉飴多慢殷涷就多慢,絲毫沒有先走一步的想法。

    兩個人像烏龜爬,越走越慢,走到很陡的坡上,殷涷就拉住曲玉飴的水瓶帶子,把人拖上去。

    走了三分之二,曲玉飴一點兒力氣都沒了,身上都是汗,皮膚泛紅,眼角因為劇烈運動也變成微紅,看起來就可憐。

    他人白,什么痕跡都明顯,也能留很久,怕的累了,就靠著樹,或者是扯路邊的藤蔓跟著怕,怕到現在,手臂上起了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紅痕。

    殷涷沒想到曲玉飴皮膚這么敏感,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該給他穿短袖。

    曲玉飴歇了好久,還是沒緩過來,一看時間,已經爬了兩小時。

    來青城山之前,曲玉飴專門找了攻略,寺廟有素齋,于是曲玉飴一點兒吃的都沒帶,只想著去試試素齋。

    現在十二點了,肚子唱起來空城計,又餓又沒力氣,整個人都快化成一灘棉花糖落在地上。

    殷涷不動聲色的在包里翻找,完了很遺憾:“我也忘帶吃的了。”

    曲玉飴安慰他:“不是你的錯,誰也沒想到。”就算要怪,也只能怪他。

    殷涷看起來真的很懊悔,滿臉愁容,想了很久的辦法,最后實在不行,半蹲在曲玉飴面前,讓曲玉飴上去。

    “我背你。”

    殷涷的包被他放在了手腕上,不影響曲玉飴上去。他背對著曲玉飴,曲玉飴看不見殷涷的表情。

    他很不好意思麻煩殷涷:“算了吧,這樣不好。”

    “哪有什么,我體力好,再耽誤下去,今晚就趕不回去了。”

    的確,已經十二點過半了。

    曲玉飴還是覺得不太對勁,緊張的咬小手指。

    這是他從小到大的習慣,一緊張就咬小指頭,指甲被咬的不成樣子,常年歪斜。

    “不,不用了……”

    哪知道殷涷一個坐騎,被曲玉飴這個被背的賊多了,人往后退,雙手一個滑鏟,直接把曲玉飴整個人撈在背上了。

    曲玉飴直愣愣的,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雙手下意識的抱住殷涷腦袋。

    殷涷被捂住,說話甕聲甕氣:“想恩將仇報?”

    曲玉飴立馬松開手,“沒有的事!”

    被背在背上了,曲玉飴還想反抗,他剛動,殷涷就預判似的右手往下墜。

    曲玉飴怕摔下去,又抱緊殷涷的脖子。

    殷涷說:“別亂動,書包還在我手上。”

    曲玉飴不動了,懂事的說:“書包給我吧……”

    殷涷欠揍的說:“你可真會想,就算給了你,我背你,不還是我拿嗎?”

    “用不著你中間搭橋。”

    曲玉飴“哦”一聲,小小的,趴在殷涷脖子旁,雙手還沒挪走。

    殷涷沉默了片刻,走了兩步之后深吸一口氣,有點兒無奈。

    “松一點,嗯?”——

    寫的時候一直笑,一點點打錢!!

    無人在意的角落,某作者想好了下本書攻受名字,開了新梗,想好了要改的名字,約了好幾個封面()

    夸夸我吧,大家不說話我都以為沒人看了TAT

    第35章

    曲玉飴整個路上都不敢和殷涷說話,怕殷涷分神,還怕殷涷體力不支。

    最怕的,是那句“松一點”。

    也是殷涷說了,曲玉飴才意識到,他緊緊的抱住了殷涷的脖子,像是溺水的人在抱住救命的浮木。

    接下來,一直到吃完齋飯,曲玉飴都木訥訥的,跟丟了魂似的。

    殷涷問他:“累不累?”

    曲玉飴:“嗯。”

    殷涷:“吃飽了嗎?”

    曲玉飴:“嗯。”

    殷涷:“齋飯怎么樣?”

    曲玉飴:“嗯。”

    不管殷涷說什么,曲玉飴都說嗯,直到殷涷嗤笑道:“那扣你工資?”

    曲玉飴:“嗯…………這不行!”

    聽見工資二字,牛馬打工人才回神,鏗鏘有力的拒絕了殷涷,完全沒有之前失魂的狀態。

    殷涷笑了,逗人:“還以為你什么都會同意。”

    曲玉飴犟嘴:“哪有,我又不是笨蛋。”

    殷涷附和他:“你說的是。”

    兩人從外殿一路走,進來要門票,門口的弟子抱拳示意,給了曲玉飴和殷涷一人三支香。

    小弟子認真叮囑:“進去后三支香,給想拜的神仙,記得求什么。”

    曲玉飴是真信這些,恭恭敬敬的接過,等走過了正門,小聲給殷涷說話。

    “我之前以為這里是佛教,原來是道教,難怪是道院。”

    殷涷沒了解佛教和道教,在他眼里,都是糊弄人的東西,照殷涷的話說,只有生活不如意的人,才會求助上蒼。

    他從來不信別人,只信自己。

    想是這樣想,面上,殷涷還是一副認真聽的模樣,曲玉飴說一句,他應和一句。

    “你求什么呢?”曲玉飴問殷涷。

    殷涷說:“沒什么具體想求的。”過了一會兒,他狀似無意問曲玉飴:“你要求什么?”

    曲玉飴沒藏私,從他進來開始,就一直有目標的尋找。

    “我在找和合二仙。”

    “和合二仙?”不該是月老嗎?

    曲玉飴一看就知道殷涷在想什么,他說:“月老不是道教的,道教掌管姻緣的神是和合二仙,是兩位笑容可掬、蓬頭垢面的和尚。”

    一聽兩個成語,殷涷就知道曲玉飴肯定是研究過的,他問:“你求姻緣?”

    曲玉飴難堪的點頭,臉色紅潤,難以啟齒的說:“是,遇到了點事。”

    他和邱棧的婚姻……曲玉飴總覺得有什么東西在變化,特別是最近,因為工作的事情,總是吵架。

    偶爾,很偶爾,曲玉飴會覺得,邱棧還不如認識沒多久的殷涷懂他。

    不過只是很偶爾,更多的時候,曲玉飴會諒解邱棧。

    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要的就是互相諒解。

    可曲玉飴心里總是七上八下,不得安寧,現在來了青城山,求個卦圖心安。

    曲玉飴問殷涷:“你呢?求什么?”

    殷涷跟著曲玉飴走:“我也求姻緣。”

    曲玉飴沒覺得有什么問題,老實說,他覺得殷涷確實該求姻緣,他和喬清現在的情況,比曲玉飴和邱棧的情況還經濟。

    百分之九十九的情況下,曲玉飴懷疑兩個人已經分了,不然怎么這么冷淡。

    殷涷這人也太直了,還是得靠靠外力。

    兩個人各懷鬼胎的走到和合二仙的院子,殷涷學著曲玉飴的樣子,把香插上,作揖三次。

    隨后,曲玉飴走到旁邊的許愿樹上,要了兩張紅帶。

    殷涷有錢,讓曲玉飴放回去,他買更貴的木牌。

    曲玉飴把人攔住,怕犯忌諱,又怕殷涷非要換,貼在殷涷耳邊,雙手握住小聲說:“用紅綢,下面還系了鈴鐺,風吹會響。”

    “到時候神仙真的實現愿望,肯定會被有鈴鐺有聲音的吸引。”

    曲玉飴軟趴趴的,整個人搭在殷涷身上,嘴巴剛喝了水,很潤,殷涷腦海里只有勾勒出來的曲玉飴嘴唇樣,至于曲玉飴說了什么,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好不好?”

    殷涷舔唇,什么都沒聽見也不妨礙他聽曲玉飴的話:“行。”

    于是兩人拿了兩條紅綢和筆,寫的時候,曲玉飴專程和殷涷離的遠,說是不能互相看,萬一到時候不靈驗了怎么辦。

    殷涷不屑的想,這有什么靈不靈驗的,被曲玉飴一看,還是老老實實換了個地方寫。

    曲玉飴展開紅綢,工整可愛的字體出現在紅綢上。

    “希望能和邱棧在一起一輩子——曲玉飴。”

    他寫完,就去樹下丟紅綢,他扔的力氣很大,但還是不盡人意——來的路上本就不輕松,加上原本曲玉飴身體就不好,努力了,也只能扔在靠下的位置。

    殷涷一看就知道這樹上的紅綢肯定是定時間清理,也不在意,正要隨便扔上去,曲玉飴按住他的手,認真的說:“你要扔高一點。”

    “為什么?”

    曲玉飴指著最高的地方說:“扔的最高,神仙最可能看見,就會實現你的愿望了。”

    殷涷素來不信這些,隨手一扔,曲玉飴氣的跳腳,結果仔細一看,殷涷扔上去的布條,真當落在了最高處。

    是現在最高的紅綢。

    曲玉飴高興極了,不管是誰實現愿望他都高興,就算不是他他也高興,夸了殷涷好幾句。倒是道院的道士嘀咕幾句,說扔這么高不好清理。

    殷涷沒表現出高興的情緒,曲玉飴高興的和他扔上去的差不多,傻傻的,殷涷看著曲玉飴才能笑出來。

    導致曲玉飴有點兒懷疑,殷涷的紅綢上,是不是只打了省略號。

    他沒問,是他先說的不能讓人知道,他還去問,那不是很沒道理嗎?

    下午的陽光刺眼,橙紅色,殷涷瞇眼看紅綢,太遠了只能看見黑色的模糊一行,在太陽下發光。

    是他親手寫下的字,他知道內容是什么。

    不是省略號,簡簡單單一行。

    “曲玉飴殷涷白頭偕老。”

    其余的幸福、快樂,都不需要神仙來給,只要他們還在一起,殷涷永遠能讓曲玉飴幸福。

    ……

    ……

    風一吹,紅綢下的鈴鐺一起蕩漾唱歌。

    傳到很久很久以后。

    ……

    掛好紅綢,殷涷原以為這事兒就結束了,哪知道剛出了門左轉,曲玉飴又看見門外算卦的老先生們。

    一打聽,還是道院的老道士,專程給人解惑,一簽文也不貴。

    曲玉飴拉著殷涷就要去求,他想著,許愿一起了,順便解簽,也看看愿望能不能實現。

    殷涷興致缺缺,跟在曲玉飴身后,到了道士身前,原本還擔憂不能數據支付,走近一看才知道,哪怕是道院,現在也是掃碼支付。

    看了付款碼,殷涷當即要為他和曲玉飴一起付款。

    巧的是,殷涷做生意多年,從小就腹黑,想的是有付出有回報,付款時候手機刻意傾斜,專程要叫曲玉飴看見。

    曲玉飴看了,反而把殷涷攔下來,讓他不要數密碼。

    “我解簽文,要自己付才誠心。”

    殷涷只能聽曲玉飴的意思,只付自己的那份。

    簽文都是在一個竹筒里,道士先讓曲玉飴搖晃,等曲玉飴搖出簽,拿了對應的簽文,給他指了個方向,說是在屋子里解簽。

    殷涷跟著曲玉飴,曲玉飴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來解簽的人多,殷涷本想一個一個給點兒錢,從末尾買到最前面,曲玉飴嫌他浪費,說他不誠心,毀簽文,死活不干。

    殷涷哪拗的過曲玉飴,老實跟在人后面,又要哄曲玉飴給他看簽文。

    曲玉飴不懂殷涷為什么對別人的簽文如此執著,哪有不管自己簽文,只想看別人簽文的人。他脾氣好,就算是不高興拒絕,也是睜大眼睛,水潤潤的看著殷涷,雙手捏住簽文,不給殷涷看。

    殷涷道:“你的給我看,我的也給你看。”

    曲玉飴看殷涷跟著隊伍倒退,一時沒空來搶他的簽文,松一口氣,軟軟的搖頭,態度強硬:“不要。”

    他補充道:“我才不要看你的。”

    殷涷問:“真不看?”語氣里三分誘哄:“等下收回去,是看不得了。”

    曲玉飴被殷涷輕哄的語氣給帶進溝里,一邊覺得不能,一邊又覺得殷涷說的對。

    “還,還是算了吧。”曲玉飴給自己洗腦:“現在看了也看不懂。”

    殷涷誘哄幾次不成,面上歇了心思,他剛才觀察了,幾乎所有人的簽對應的簽文都一樣,多半只是大眾傾向,看起來玄而又玄,實則都是空話,半點不能相信。

    也就曲玉飴這種笨蛋,信的不行。

    想是這樣想,等排到了,殷涷決定等曲玉飴一起看完再出去。

    排隊的人離這么近,沒道理曲玉飴后邊的人能看,他不能看,沒這道理。

    殷涷不在乎簽文,隨手給了解簽的道士,反而是后邊的曲玉飴,偷偷在殷涷背后漏出半個腦袋,耳朵豎起來,生怕聽不見。

    那道士年紀大了,看了半天簽文,又看了殷涷的面向,最后說:“善信所求,將急轉而下,又峰回路轉,切勿著急。”

    說的故弄玄虛,殷涷只理解出兩個字——能成。

    饒是看不懂旁人臉色的曲玉飴,都能看出殷涷此時臉上的高興。

    殷涷矜持的輕咳,點頭感謝后站到一旁,曲玉飴身前的山挪走,立馬變成乖乖樣,好像之前偷聽的人不是他。

    曲玉飴把簽文給了老道士,也沒在意殷涷在哪。

    老道士這次看的也久,看完曲玉飴的簽文,再看殷涷一眼,微微點頭后說:“善信良人自然是身邊人,雖有岔路,倒也是幸福美滿。”

    文縐縐的一番話,曲玉飴聽了,有點兒聽不懂,茫然的眨眼又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年紀大了老花眼,拂袖讓下一個人上前來,曲玉飴呆呆的就被擠開。

    殷涷順手把人撈進懷里,往后退出去,問:“怎么了?”

    曲玉飴這下也不管什么不讓殷涷看了,小聲問:“我沒有聽懂。”

    殷涷默不作聲顯擺起來,先是重重的咳嗽兩聲,彰顯自己的學識,然后說:“老道士的意思是,你肯定會婚姻幸福。”

    “真的?”

    殷涷點頭,自然是真的,他還會對曲玉飴不好不成?肯定是這意思。

    曲玉飴得到肯定的答復,喜出望外,看來他這次回去肯定能和邱棧重歸舊好!

    兩人各懷心思,都覺得簽文好,殷涷下山的時候半背著曲玉飴半是曲玉飴自己走路,比來的時候快多了,下午四點差不多就下了山。

    下了山,坐到車上,殷涷發動車。

    還沒走幾步路,殷涷手機響了,在開車沒辦法,他叫曲玉飴:“接個電話。”

    曲玉飴接通,那邊殷安的聲音噼里啪啦就來了:“哥哥哥,救命救命救命!”

    曲玉飴聽見凄慘的叫聲,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事,緊張的不行,把手機更靠近殷涷,等殷涷說話。

    殷涷沒說話,像是預料到什么。

    果然,過了幾秒,殷安又是一籮筐話:“哥哥哥哥哥,你不要不說話,我錯了我錯了。”

    殷涷熟練問:“錯在哪了?”

    殷安沉默了一瞬間,他覺得有點兒不妙,以往殷涷要么讓他滾,要么打發身邊的助理找他,把他扔回家被罵,哪里像現在,和煦的不正常。

    況且,殷涷的語氣,又高興又咬牙切齒,殷安感到熟悉,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么。

    殷安小心翼翼:“在城南的酒吧,我喝多了,哥來接接我。”

    曲玉飴聽了,想,喝多了也能打車,怎么要人接了?

    殷涷:“你媽把你卡凍結了?你偷跑被你媽發現了?”

    殷安:“……”殷安不敢說話了,他哥全猜中了,要完。

    殷涷輕嗤一聲,轉而問曲玉飴:“城南有家露天餐廳還不錯,去吃飯?”

    殷安滿肚子疑惑,不是在說他嗎?他哥身邊還有其他人?他哥還管不管他了!

    曲玉飴確實餓了,想著殷涷也不可能不管自己弟弟,點頭說:“好。”

    殷涷這才施舍殷安兩個字:“等著。”

    殷安感動極了,還是他哥好,叭叭說了一大堆:“哥我愛你,還是你好,別人都說你刻薄脾氣差冷凍冰箱,但我知道你是個好哥哥……”

    說了半天沒聲音,殷安還在說。

    這時候,殷安身邊的一個同齡人戳了戳他的手臂,提醒道:“我好像聽見了掛斷的聲音。”

    殷安拿下手機,果然是已經掛了。

    殷安:“……”

    6,不愧是他刻薄脾氣差冷凍冰箱冷血無情的哥哥!

    殷安氣的又喝了一杯酒。

    和殷安坐在一起的人多,有人結婚早,這時候被人打了電話,忙伏低做小哄人。

    殷安平時都要罵撒狗糧,今天聽了,整個人都蒙了,愣愣的看人打電話。

    他心里如遭雷擊,終于知道剛才的不對勁在哪了。

    他哥和身邊不知名的人說話,和他爸平時給他媽說話簡直一模一樣,半點不帶改的。

    殷安有點兒不信,他哥這鐵樹,居然要開花了??

    不管是不是開花,殷安轉念一想,看來他的零花錢有找落了。

    老哥,你不仁不要怪我不義,殷安猥瑣的打開手機,馬上就給他婆發了條消息。

    “婆婆,殷涷有情況!!”——

    我們這兒媽媽的媽媽叫婆婆,不是錯漏

    下一章過了離文案劇情就很近啦~殷總終于要發現他和曲奇是三個人的愛情了

    第36章

    曲玉飴不知道城南在哪,殷涷知道,也沒讓曲玉飴導航。

    爬了一天的山,曲玉飴筋疲力竭,坐在座椅上整個人都想往下滑,又覺得不雅觀,還是強撐著。

    整個人身體軟綿綿的,像攤成面餅的貓。

    他昏昏欲睡,又覺得坐在老板的車上,老板開車本來就不大好,現在他還要睡過去,那不真把殷涷當司機了嗎?

    曲玉飴覺得這不太行,強行打起精神,點開手機看邱棧的聊天記錄。

    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早上,邱棧說有事情沒空上。

    曲玉飴看了簽文,現在又渾身上下都是勇氣,按在屏幕上開始打字。

    他爬山一天,手指不太聽使喚,在抖,經常打錯字母,輸入法也不給力,全是錯字,因此刪掉重打了好幾次。

    曲玉飴打了老半天,才打出一句話來。

    “邱棧不在做什么呀?”

    打錯字了,曲玉飴發現他把你打成不了。

    曲玉飴立馬撤回,生怕邱棧看見了,又重新打字。

    “邱棧你在需哦什么呀?”

    又錯字了,曲玉飴發現他把做變成了兩個字。

    曲玉飴立馬撤回,生怕邱棧看見了這次發的消息,又重新打字。

    “邱棧你在做什么呀?”

    來來回回三次才把字打好,曲玉飴滿意的看了又看,結果又看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分鐘了,邱棧還沒看見。

    曲玉飴體諒邱棧,邱棧早上才說了忙,現在沒看見消息很正常,就算是曲玉飴,也做不到秒回。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嘛。

    曲玉飴很會開解自己,又高高興興的打字給邱棧說自己在青城山去玩了。

    為了避免邱棧在上班手機一直震動,曲玉飴先在備忘錄打字,打了好長一串字,先說自己生病了,以為去不了了,結果又能去了。

    寫了好長一串,從去的爬山路上到許愿過程,最后到下山時候看見的松鼠,曲玉飴都寫進去了。

    殷涷一邊開車,一邊看曲玉飴和小學生春游似的,在手機上打了好長一串字。

    他的角度看不清楚,只知道很多,也不知道給誰寫的。

    曲玉飴寫完后,手機自帶的筆記顯示出總字數,一共寫了五百多個字,密密麻麻的占了一整個屏幕。

    他復制在粘貼板上,退回到聊天框,邱棧還沒發消息過來。

    曲玉飴對著手機發呆,殷涷提醒他:“快到了。”

    “好哦。”曲玉飴摩挲手指,又把對話框全部刪掉了。

    邱棧,好像不喜歡這些東西。

    收回手機,曲玉飴往外看,五點半左右,夏天的太陽還高掛在天上,沒有下班的意思。

    路過了好幾個酒吧,殷涷都沒有停車,曲玉飴只以為還沒到。

    他迷迷瞪瞪睡了十幾分鐘,再睜開眼睛,車停在了地下車庫。

    “到了嗎?”曲玉飴問殷涷,酒吧到了嗎?

    殷涷點頭:“到了。”

    曲玉飴四肢都是軟的,剛睡醒沒力氣,還在醒眠。殷涷順手幫他把安全帶解開,清脆的一聲響,束縛曲玉飴的安全帶縮回去。

    殷涷先下去,關掉車門,然后再把曲玉飴那邊的車門打開,還沒做出什么動作來,曲玉飴開機成功,從車里跳到地上。

    曲玉飴彈跳能力不錯,跳動地上緩沖幾秒,腿蹲下去又起來,像兔子。

    殷涷覺得有點兒遺憾。

    隨后,兩人進了電梯,殷涷按下三十二樓。

    曲玉飴有點子好奇,殷安的酒吧在這么高的地方嗎?

    殷涷沒說話,曲玉飴也不好意思問,顯得他很關心別人的家事,不太好。

    電梯很快就到了三十二樓,走出去,門外有人接應,穿的是白襯衫配馬甲,紅色的領結。

    曲玉飴還在想,不愧是有錢人,連酒吧都這么豪。

    服務生問:“請問是殷先生嗎?”

    殷涷點頭示意,服務生帶兩人又上一層樓。

    再到三十三樓,整個頂都是空的,樓建的高,從靠邊的地方俯視下去,能看見整個玉泉市的縮影。

    太陽的余暉照在建筑物頂端,像是金色的畫。

    曲玉飴長大嘴巴,小聲的哇了一句。

    很快,曲玉飴又用手捂住嘴巴,這樣不太好,顯得他很沒見識。

    但是真的很厲害。

    殷涷帶曲玉飴坐上了唯一的位置上,拿起菜單問曲玉飴要吃什么。

    曲玉飴看菜單上的名字,什么玉蘭,各種各樣文縐縐的名字,看不懂,隨便點了幾樣。

    殷涷拿過去又加了一點。

    等人走了,曲玉飴想起殷安的事,問殷涷:“不是來接殷安的嗎?”

    殷涷慢悠悠的用熱水消毒,聽了曲玉飴的話,慢悠悠道:“是來接他。”

    曲玉飴環顧四周:“他在哪兒呢?”

    殷涷:“來的時候路過了酒吧,還沒死。”

    “啊?啊?”曲玉飴茫然問:“不死,就不管他嗎?”

    殷涷把面前的燙一遍,放到曲玉飴面前,開始燙另外一副餐具。

    “當然不是。”

    曲玉飴松一口氣:“我就說——”

    殷涷補道:“死了就送他去火化,不會不管他。”

    曲玉飴:……?這好像不太對吧,這是哥哥應該說出來的話嗎?

    曲玉飴如坐針氈,殷安被扣留在酒吧,他倆倒是優哉游哉來吃飯,總覺得不太好。

    殷涷不緊不慢把人壓回到座位上,掀開餐巾布放在曲玉飴腿上,整理一番后回到座位。

    “先吃飯,酒吧又不會跑。”

    曲玉飴:“殷安交不起錢,會不會被打啊?”

    殷涷:“……”曲玉飴這是什么新奇的想法?

    “不會被打,最多就是多給我們打幾個電話。”

    說著說著,菜上上來了,殷涷不說了,讓曲玉飴吃飯。

    菜單上的名字曲玉飴看不懂,端上來之后,曲玉飴發現都是普通的牛排或者小菜,也沒什么特殊的。

    只是他一個也對應不上,完全看不出來哪一道菜和菜單上的名字。

    一頓飯從五點半吃到七點半,曲玉飴都吃撐了,打了個飽嗝,跟在殷涷身后又上了車。

    七點半,差不多晚上就要到來,八月份的時候,很多晚上都是太陽和月亮一起掛在天上,今天也不例外。

    盡管已經見過很多次,但曲玉飴再一次見到之后,還是趴在車窗上興奮的拍照。

    “老板,你看,是月亮和太陽誒!”

    曲玉飴一邊拍一邊和殷涷分享,殷涷嗯一聲,放慢了車速。

    以至于兩人到酒吧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了。

    太陽完全下山,天色陰沉沉的,剛到酒吧門口,曲玉飴就被偌大的音樂聲嚇一跳。

    不巧的是,放著的音樂正好和曲玉飴的心跳共鳴,曲玉飴心一跳一跳的,難受的很。

    他臉色不好看,一旁的殷涷也注意到了,低頭問他怎么了。

    曲玉飴搖頭,說:“只是聲音太大了……”

    殷涷側著耳朵認真聽,聽完了,憑借身高優勢,雙手捂住曲玉飴的耳朵。

    聲音被隔絕開,曲玉飴舒服多了。

    殷涷的手真的很大很寬闊,曲玉飴感受著溫暖的手心和大到能順便捂住他半張臉的手,不合時宜的想到,他的爸爸也會是這樣的嗎?

    會不會和殷涷一樣,長得又高又壯,如果有人欺負他,就會站出來特別生氣的為他出頭。

    然而曲玉飴已經記不起自己的父親了。

    酒吧聲音嘈雜,門口兩個人格外的矚目,特別都長得帥,一個五官深邃,一個漂亮逼人。酒吧里的人小聲八卦這兩人。

    “到底進不進來啊?”

    “你說我去要個聯系方式怎么樣?”

    “一看就是一對,你過去肯定要被打的!”

    “……”

    殷安抱著一直沒人回復消息的手機,氣炸了,說好的來接他,結果現在都還沒來,他生氣了。

    原本打算幫老哥瞞著家里人,現在他不忍不要怪自己不義。

    殷安打開本來撤回消息的婆婆對話框——他之前雖然發出去了,但是想著殷涷要來接他,不能得罪殷涷,又撤回了。

    現在他不管,他一定要發。

    殷安平時不敢惹殷涷,現如今喝了酒,什么叛逆心思都來了,巴拉巴拉就開始打字。

    “婆婆!舅舅背著我們有情況!”

    殷安還想再打點字,他狐朋狗友推攘他:“快看那一對!真不要臉狗男男。”

    打了一半的消息就這樣被迫發出去,殷安氣得不行,抬起眼去看到底是什么狗男——神仙眷侶。

    這不是他那個冷血無情的哥嗎??什么時候這么會關心人了。

    “安哥,你看這對狗男男——”

    話說一半,殷安打斷他:“什么狗男男,你不要亂說,明明這么登對!”

    殷安拍了張照片,偷摸兒存起來,又給婆婆發消息。

    “我有照片有證據,殷涷真的有問題!!!!”

    “還有問題嗎?”

    曲玉飴聽見殷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因為耳朵被捂住,所以聽見的聲音很小,還有點飄忽。

    “應該沒有了。”曲玉飴耳朵很燙,發紅,等殷涷手放開,他馬上自己捂住耳朵。

    殷涷停下動作:“嫌棄我?”

    曲玉飴頓了頓,搖頭:“不是不是,有點兒吵……”

    其實是因為他耳朵奇怪的變紅了,要是漏出來,肯定很奇怪。

    但這個理由不好說,說出來好像在怪罪殷涷,畢竟是殷涷捂住他耳朵之后才變紅的。

    殷涷沒拆穿曲玉飴,正好酒吧環境不怎么好,他也不想曲玉飴進去,配合道:“那你先去車上等我,嗯?”

    曲玉飴忙不迭的點頭,轉身捂住耳朵蹦蹦跳跳走了。

    殷涷這才有心思去看著酒吧,亂的很,看來殷安是真沒錢了,不然也不會來這地盤。

    “哼——”殷涷往里走,環顧四周,眼神犀利,很快就看見傻了吧唧和他揮手的殷安。

    殷安還在傻樂,殷涷過去就把人耳朵拎起來。

    “長本事了?怎么過來的?”

    殷安哀嚎:“疼疼疼!哥哥哥給我點面子給我點面子。”

    殷涷:“你還要什么面子?嫌不夠丟嗎?”

    殷安老實的像個鵪鶉,求饒道:“哥,我就是想來玩玩,和我朋友聚一聚。”

    殷涷掃過旁邊坐著的人,何家的小孩。

    和殷安一樣,正事不做,前段時間和何夫人吵了一架,被斷了經濟來源。

    看來殷安不是沒錢,是所有錢都拿去裝大款了。

    殷涷向來不管殷安和誰一起玩,有事情直接交給他媽,他媽會管。

    “在哪付錢?”殷涷拿出卡,殷安立馬恭敬的把卡拿走:“您就坐這兒,我去付,我去付。”

    酒吧里酒多,一股酒氣,也不是什么上好的酒,一股劣質酒精味,殷涷聞了煩,也懶得管殷安,揮手讓他快去。

    殷涷坐在殷安原來的位置上,何家公子一句話也不敢說,唯唯諾諾的坐在一旁。

    幸好殷涷也沒找他說話的意思。

    何家公子坐了半天,被這塊兒的沉默給打擊到了,顫顫巍巍開口:“殷叔,要不要看了酒吧的壓軸表演再走?”

    殷涷還是會給殷安的朋友幾分面子,說:“不用了。”

    結果殷安跑走了半天還沒回來,殷涷被迫等到了壓軸表演開場。

    酒吧的燈光變暗,所有燈都聚集在中央舞臺上。

    中間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清場,有個穿著清涼的男人上了臺開始跳舞。

    是鋼管舞,殷涷只看了幾眼就收回眼光,轉而去給曲玉飴發消息,怕曲玉飴等急了。

    殷涷:“還在等殷安付款,馬上回來。”

    曲玉飴回了個好,趴在車窗上呼吸新鮮空氣,趴了一會兒,曲玉飴看見酒吧里有個人,很熟悉。

    背影……很像邱棧。

    可是邱棧,不應該在宜安市嗎?

    曲玉飴低頭給邱棧發消息,說看見一個人和邱棧很像。

    邱棧還沒回,曲玉飴點開手機,想拍張照片下來,和邱棧說這件有趣的事。

    那個人可能也覺得有人在看他,四處張望,很快,就要轉過頭來————

    第37章

    很奇怪,哪怕曲玉飴告訴自己,邱棧在宜安市,不可能出現在千里之外的玉泉市酒吧,可他心跳的很快,撲通撲通,像壞掉了。

    曲玉飴一眨不眨的看著那人背影。

    與此同時,殷涷,也一眨不眨的看著曲玉飴。

    舞臺上,男人的舞正當到了高潮,酒吧里的人歡呼吶喊,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激動的英文歌詞在酒吧里蕩漾,彩色的燈光略過每一處。

    邱棧終于意識到有人在看他,在舞蹈中場休息的幾秒內企圖找到偷看他的人。

    殷涷在看他,曲玉飴也在看他。

    最后,邱棧看向了侵略性更強的殷涷。

    曲玉飴的角度,只能看見邱棧的背影,不能確定是不是他。

    夜晚到來,酒吧外的路燈亮起,為了保持氛圍,老板關掉了窗簾。

    曲玉飴什么也看不見了。

    酒吧內,姍姍來遲的殷安吊兒郎當,問殷涷舞蹈好不好看。

    “我跟你講,我兄弟,小何,就是專門要來看這個。”

    殷涷站起身,從殷安胸前拿走黑卡,冷聲道:“那可得好好看。”

    “畢竟,何太太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殷安:“?!”

    何家公子:“?!”救救救命啊!!

    殷涷給殷安一個眼神,讓殷安跟上去。

    何家公子還在哀嚎,殷安吞了一口口水,害怕道:“別叫了。”

    “我叫兩聲怎么了?殷叔不管你,可我媽要殺了我啊!”

    殷安搖頭,也很害怕:“你看我舅那表情,不像是能饒了我的樣子,兄弟,我先走一步。”

    殷涷走的快,三兩步就到了車上,曲玉飴在車上靠著窗,無所事事的玩消滅星星。

    不知道幾年前的舊游戲了,小廣告滿天飛,稍不注意就去了另外一個軟件。

    還挺念舊,殷涷輕咳一聲:“等的久了吧?”

    曲玉飴搖頭,從小到大,讓他等待的人很多,曲玉飴已經習慣于等待。

    等待對于他而言,就像是一場賭博,來或者不來,都是未知數。

    ……曲玉飴想起,只有殷涷,每次都來了。

    他縮緊手心,小聲說:“沒有等很久。”而且你都回來了,就更沒關系了。

    殷涷看一眼,曲玉飴懵懵的,他料想之前曲玉飴也是無聊發呆,而酒吧里那個其貌不揚的男人只是正好搭在了曲玉飴的目光上。

    況且,那男人長得一般,又和舞臺上的男人不清不楚,曲玉飴怎么會看上這種人?

    光是拿曲玉飴和那男的對比,殷涷都覺得侮辱了曲玉飴。

    “行,先回酒店休息。”殷涷見曲玉飴是真的累了,開火倒車就要往外走。

    曲玉飴也沒想起什么來,打了個哈欠靠著窗休息。

    “舅,舅,舅!!你把我忘了!!”殷安在窗外吶喊,奈何沒有人理他。

    車已經開動了,為了防止被丟在酒吧門口,殷安瘋狂敲殷涷的車窗:“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殷安在外邊汗流浹背,敲的很給力,說的話也句句都在伏低做小,可殷涷還是沒給人開門。

    最后是敲窗聲把昏昏欲睡的曲玉飴吵醒了,他聲音啞啞的,帶著睡意:“下雨了嗎?”

    “有點小雨。”殷涷讓人繼續睡,把后門打開。

    殷安飛一般的沖上來,變成彩色的殘影,生怕他舅一個不高興就玩漂移把他扔下去。

    “舅舅,你也太過分了!我都……”

    殷安才說兩句話,殷涷一個眼刀過去:“閉嘴。”

    “什么?你好過……”殷安還要扒拉,他舅車都不開了,停下來看他。

    殷安終于老實了,捂住嘴巴,滿臉寫著老實。

    殷涷哼一聲,開車。

    殷安分出心思打量車里的陳設,他一向不信佛的舅舅車上掛了平安福,紅色的,有流蘇,在車前掛著,每次車一動,還跟著在車里晃來晃去。?

    他舅被奪舍了?

    殷家一家都不信什么道教、佛教啊之類的,都覺得是封建迷信。也不推崇什么年齡身份——從殷安對殷涷的稱呼就可以看出來。

    殷安出生那年,殷涷也才十來歲的年紀。

    殷涷這人,從小到大幾乎沒變過,當然,是從殷安記事開始,殷安也不知道殷涷以前是什么樣。

    但殷安從小就崇拜他這個舅舅。

    殷家的財產除了大殷小殷夫婦養老的錢,剩余的分為兩份,一份給殷涷的姐姐,一份給殷涷,誰也不插手,自己干自己的。

    殷涷年紀小,財產還在父母手里,殷安媽媽那個時候事業還在起步,忙。

    殷安小時候的記憶除了經常在家刷新的入贅老爸,偶爾刷新的帥氣老媽,就是定時刷新的舅舅殷涷。

    殷涷十幾歲的時候比現在狂多了,隨時隨地諷刺人,說話直戳心窩子,殷安聽不懂,以為殷涷在逗他玩。

    殷安就特黏自己這個舅舅,又因為年歲相差不大,每次都追著叫哥哥。

    沒人注意,叫習慣了,終于有人注意了,覺得還挺有意思。

    每次出去,殷媽就說殷安是自己小兒子,殷姐就說殷涷是自己大兒子,說得多了,也就不管殷安怎么叫殷涷了。

    后來殷安除了闖禍的時候,都叫殷涷哥哥。

    由此看來,這一家都不是什么信佛信教的主,比誰都隨心所欲。

    在殷涷車上出現平安福之類的物件,肯定不是殷涷自己買的。

    殷安心里百轉千回,想了很久,想到了在酒吧門口的漂亮男人身上。

    雖然看不清男人的臉,但他猜肯定漂亮。

    鑒美能力一流。

    殷安熟練的把殷涷的話當耳旁風,扒著前面的座椅要說話,結果低頭看見一張睡顏。

    曲玉飴早就睡著了,頭發亂糟糟的,一睡著就炸起來,漏出臉蛋兒。他睡著的時候,嘴巴會微張,漏出一小截舌頭。

    旁人張嘴睡覺,多半都要打呼嚕,曲玉飴卻不然,最多只是呼吸重一點。

    但曲玉飴平時聲音小,哪怕重一點,也和貓兒差不多。

    怪不得殷安一直沒注意到他。

    殷安被近在咫尺的美顏沖擊到,眼睛眨也不眨,就死死的盯住曲玉飴的臉。

    哪來這么好看的人?

    曲玉飴在夢里被人注視著,哪怕沒醒,也敏感的翻了個身。

    路過紅燈,殷涷停下車,不滿的看殷安一眼。

    殷安默默縮回后座,一個字不敢說了。

    ……

    到了酒店,殷安在后座沒人管,眼睜睜看著殷涷把曲玉飴抱起來,輕輕松松的上了電梯。

    殷安沒地方住,灰溜溜的跟在殷涷身后當牛皮糖。

    殷涷沒理他,抱著曲玉飴,把人放在床上,脫了衣服和鞋,帽子也放在一邊,關上燈出了門。

    殷安以為這是曲玉飴的房間,在門口等他舅出來。

    他想好了,反正他舅每次出差都是住酒店,他舅龜毛,嫌棄長久不住人的房子麻煩,每次都開最好的套房。

    套房嘛,自然有他睡的地方,殷安想,他臉皮厚一點,還不是手到擒來。

    出乎殷安的意外,殷涷把人帶去通風的地方,點燃一根煙。

    殷涷的面容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只剩下猩紅的火苗。

    殷安后背發涼,一股懼意沖上腦袋。

    “你和何家那小子……”殷涷話說一半,又吸了一樓煙,用空余的手打出繼續的手勢。

    殷安謹慎道:“小何,說自己離家出走沒錢了,我來看看他……”

    殷涷扯出煙,沒抽幾口,把煙放手里熄滅,一縷小小的煙絲從縫隙中落出來。

    “你媽提醒過你,少和何家的人接觸。”

    殷安:“可是小何不一樣,小何很單純,他媽媽已經沒了,何太太只是為了爭奪家產,所以才認他,他好可憐。”

    殷涷看著自己身前的人,懷疑當初殷安是不是被抱錯了,不然怎么會如此天真?

    殷家的人,也就殷安像個傻白甜。

    “殷安,這是他自己選的。”殷涷看殷安一臉的倔強,腦袋疼的要命,他姐也是真甩手掌柜,把人扔過來就不管了。

    “明天你和我回去,領死工資,開學后也是,當普通實習生。”

    殷安張大嘴巴:“可是舅舅,才三千塊錢,連我一雙鞋都買不到。”

    殷涷低頭看殷安的限量款球鞋,冷笑:“那就不要買。”

    殷安傻了:“哥是不是不愛我了?”一激動都不叫舅舅了。

    殷涷懶得管他,現在還有更需要照顧的人躺在房間。

    殷安追上去:“哥,哥,不買就不買,給我個住的地方唄,賞我個房間行不?”

    走在前面的殷涷停下來,殷安措不及防的撞上殷涷的背。

    “你干嗎?”殷安先是叫,等意識到前面的人是殷涷之后,又找補:“呀。”

    殷涷:“。”惡心玩意兒。

    “你找喬清,她會處理。”殷涷頓了頓解釋道:“不方便。”

    殷安得到房子也不糾纏了,他以前也沒成功過,他哥那死潔癖,就算是套房也不讓他睡。

    但是這次,怎么還給他解釋原因了?

    殷安想不通,然后,站在原地看殷涷進了曲玉飴住的總統套房里。????殷安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

    啊?潔癖也能治好的?

    憑空治好潔癖的殷涷以為進到房間會看見曲玉飴老老實實的在床上睡覺。

    結果推開門,黑暗的房間里,床上一抹光特明顯。

    曲玉飴躺在床上玩手機,不知道和誰說話,打字打的慢,刪除鍵倒是按的飛快。

    殷涷和班主任似的,站門口不出聲不說話,就等曲玉飴發現他。

    壞學生曲玉飴壓根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還在和邱棧發消息發的樂呵。

    他和邱棧說看見一個人和邱棧背影像,邱棧說他已經在宜安市了,曲玉飴肯定是看錯了。

    曲玉飴想說,比起邱棧的正面,他甚至對邱棧的背面更熟悉,可打出來了又不敢發出去。

    像在懷疑什么。

    曲玉飴最后小心發了一句:“可能確實是我看錯了?”

    邱棧理直氣壯:“肯定是你看錯了,你搞錯的事情還少嗎?”

    好吧,曲玉飴嘆氣,發了個貓貓對不起的表情包,確定邱棧看見之后,關上手機打開燈準備洗澡。

    爬了一天的山,曲玉飴渾身都累,但不洗澡又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他決定洗個澡再睡覺。

    曲玉飴剛打開燈,余光看見門口有個人影,嚇的臉色煞白,僵硬的轉過頭去看,和門口的班主任殷涷對個正著。

    殷涷本想質問曲玉飴為什么要關燈躺著玩手機,對眼睛不好,曲玉飴臉色一變,他就什么質問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滿腦子只有一句話。

    沒事吧?

    殷涷往前走,曲玉飴相應的往后退,殷涷意識到什么,站在原地沒動了。

    此時此刻,殷涷連難看或者是嚴肅的臉色都不敢對曲玉飴做出來。

    他僵硬的掀起嘴角,做出一個自以為溫馨的表情來:“沒事吧?”

    曲玉飴要被嚇哭了,嬌聲嬌氣的職責:“你要嚇死我了!”——

    比起質問,更早到來的永遠是心疼

    第38章

    曲玉飴膽子小,指責后又怕被罵,小心翼翼的抬頭去看殷涷的表情。

    沒有想象中的生氣,殷涷僵硬的臉上反而出現一抹笑,示弱一般,好聲好氣的哄:“是我的問題。”

    “好吧。”曲玉飴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壞人,原諒殷涷了。

    殷涷看曲玉飴找衣服,重新攤開行李箱,早上曲玉飴以為要回去,把衣服和東西全部都收拾好了,現在要洗澡,得重新找東西。

    行李箱放在地上,曲玉飴彎腰去找,因為腿肚子痛,加之柔韌度好,所以曲玉飴直接把身體彎下去,上半身快貼近膝蓋。

    曲玉飴以往穿的都是寬大的衣服,做大動作也不會漏出什么,幾天穿的衣服很合身,曲玉飴彎腰下去,一截瑩白的腰肢出現在殷涷目光里。

    柔韌度很好,殷涷漫不經心的想著,手指交疊摩挲。又看見曲玉飴彎下去往后延伸的屁股,衣擺下滑,似乎能看見弧度。

    明明人很瘦,但從這個角度看下去,屁股上沒有想象中的干癟,飽滿的弧度呼之欲出,粉嫩無比。

    殷涷咳嗽一聲,在空曠的臥室里很明顯。

    曲玉飴好容易找到衣服,轉頭關心自家老板:“殷總你感冒了嗎?最近很多人感冒,你小心一點哦。”

    殷涷想說,他的身體沒那么容易感冒,但看見曲玉飴關心的眼神,殷涷咽下去這句話,說:“謝謝你的關心,我會注意的。”

    說完了,臥室又陷入沉默。

    老實說,曲玉飴不知道和自己的頂頭上司聊什么,他是個無趣木訥的人,人生也乏善可陳,實在找不出什么能和自己這位家財萬貫的領導聊起來。

    而且,他現在身上很不舒服,爬了一天的山,出了汗,回來吹了空調,汗干了,但曲玉飴總覺得身上有味。

    因此,曲玉飴都不敢站的離殷涷太近。

    怕殷涷嫌棄他。

    兩個人又不說話,離的又遠,好像在比誰更有耐心,跟玩游戲似的。

    殷涷想靠近曲玉飴,結果剛走一步,曲玉飴就往后退。

    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殷涷不動了,他現在的位置,也能隱隱約約聞見曲玉飴身上甜甜的味道。可能是因為曲玉飴經常做蛋糕?每次殷涷路過他,覺得空氣都是甜的,甜的發膩。

    像是剛剛烤出的蛋糕胚,加了奶油和殷涷喜歡的車厘子,白色一點紅,既漂亮又美味。

    “你……”

    “你……”

    曲玉飴和殷涷同時說話,說了一個字不約而同停下來等對方說。

    “……”

    又沉默了。

    沉默的曲玉飴心里慌張,沒有緣由。

    曲玉飴心里很亂,一方面是因為累,另一方面是因為邱棧的事情。

    他敏銳的感覺到一些不對勁,但又不敢相信,腦子混沌,他主觀上又縱容這份混沌和模糊。

    殷涷的氣勢很強,和殷涷待在一起,曲玉飴被殷涷的氣息包裹,鋒利的他只能往后退,又無處可退。

    曲玉飴低頭看手里的衣服,小聲道:“殷總,我要洗澡了。”

    言外之意是,你還不走嗎?

    殷涷嗯一聲,聽懂了,也沒說要走,但是也不說話。

    他也沒什么好說的,殷涷也不算健談的人,但他此時此刻就想和曲玉飴待在一起。

    要是能一直待在一起就好了。

    殷涷也知道這個想法不可能,只是目前不可能,曲玉飴是個膽子很小的人,稍微進一步他就會退十步。

    盡管知道曲玉飴喜歡他,殷涷還是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時候直接出手。

    至少——也需要一次盛大的表白。

    曲玉飴值得所有的美好,所以他的愛情也應該從一場盛大的表白開始。

    殷涷心里百轉千回,面上不顯,只是平靜的和曲玉飴道別:“明早九點的飛機,不要忘了。”

    末了,他退到門口,補了一句:“算了,遲到了也沒關系。”

    曲玉飴:“我會提前到的。”他一向守時。

    等殷涷走了,曲玉飴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曲玉飴看殷涷送的衣服,戳了幾下衣領,拿袋子裝好放在了行李箱的最里邊。

    他應該不會再穿第二次了。

    ……

    曲玉飴早上起的很早,起床之后,前一天爬山的副作用完美體現在了他身上。

    雙手手肘痛,抬不起來,大腿小腿酸痛,走一步都酸麻。

    這還是在有殷涷背了曲玉飴大半程的基礎上,曲玉飴還是累的不行。

    酒店有電梯,曲玉飴沒費多少力氣把行李箱一起帶下去,殷涷和喬清都在樓下了。

    殷安還沒來。

    曲玉飴看外邊有兩輛車,先去喬清身邊,小聲問喬清坐哪。

    喬清說:“我坐后邊,東西已經放好了。”

    曲玉飴跟著去把東西放后車,然后慢慢挪到喬清身邊站著看手機。

    他以前喜歡蹲在地上玩手機,現在腿很痛,蹲不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殷涷把殷安整個人從樓上拖下來了,殷安蹦蹦跳跳,頭發很亂,各種顏色混在一起,像一只彩色大公雞。

    殷涷很高,直接拎起殷安的耳朵,像拎待宰的雞,毫不留情。

    曲玉飴覺得自己耳朵也有點痛,偷偷摸了一下。

    還好,沒人拎他。

    殷涷拎著殷安,讓喬清和曲玉飴跟上,隨即先去了后車,打開后備箱要把殷安的東西放進去,結果后車的后備箱已經滿了。

    喬清的行李箱是藍色,天空的顏色,曲玉飴的行李箱和他人一樣普通,是最基礎的黑色,很大。

    兩個人的行李箱把后備箱擠的只剩下很小的地方,再放不下第三個行李箱。

    殷涷看了行李箱一眼,又看了曲玉飴一眼,表情說不上好看,反映在動作上的,就是更大的力氣。

    殷安的慘叫聲更大聲了,嘰哩哇啦的。

    殷涷沒特殊要求曲玉飴把東西搬下來,帶著殷安去了前面的車,冷臉上車讓司機開車。

    回去的飛機上只有四個人,喬清,殷涷,殷安,曲玉飴。

    上飛機的流程和來的不一樣,曲玉飴以為是地方差異,上了飛機之后曲玉飴才反應過來,這次坐的是殷涷的私人飛機。

    私人飛機比普通飛機更舒服,有沙發,有床,還有一個房間用來放臺球,曲玉飴看了半天沒看懂是什么東西,因為沒有球,他還以為是用來打麻將的地方。

    雖然曲玉飴也不會打麻將。

    曲玉飴坐在了喬清身邊,他早上沒吃什么,買了一盒牛奶小口小口的喝。

    殷涷不知道拎著殷安去了哪里,總之,曲玉飴在飛機上沒見過殷安。

    曲玉飴一邊喝牛奶一邊發呆,喬清飛機起飛前還在和人發消息,不知道看見了什么,氣的把手機扔在了沙發上。

    曲玉飴愣愣的看她一眼,又看手機一眼,小心的拿起來放在桌上。

    “不要這樣,萬一掉在地上就壞了。”

    喬清很少有氣的不行的時候,從曲玉飴進公司開始,喬清大部分時間都是優雅的,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口不擇言:“也沒多貴,買一個就行了。”

    曲玉飴附和的“哦”一聲,不說話了,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喬清,只好拿起今早多買的一瓶牛奶遞給喬清。

    本來準備給殷涷的。

    喬清沒要曲玉飴的牛奶,她聞著牛奶的味道就想吐,特別是純牛奶,看曲玉飴喝的起勁,她不知道怎么的,有了一股強烈的傾訴欲望。

    她問曲玉飴:“你覺得結婚是必要的嗎?”

    曲玉飴先點頭,又搖頭。

    喬清樂了:“你這是什么意思?”

    曲玉飴喝了一口牛奶,咽下去之后慢慢說:“我是想結婚的,我喜歡結婚的感覺,不過如果不是我的話,不一定要結婚。”

    曲玉飴是很怕孤單的人,可從小到大,他長時間都很孤單,一個人走了很遠的路,所以他渴望生活中有另外的人參與,不管是誰,陪著他,讓他不再孤單。

    可不是所有人都是曲玉飴,有的人不需要陪伴,就不太需要結婚了。

    喬清嘆氣:“我不想結婚。”

    曲玉飴說:“那就不結……”等等?喬清不想結婚?曲玉飴睜大眼睛:“你不想結婚嗎?”

    喬清,不是和殷涷在談戀愛嗎?曲玉飴想到今早殷涷不高興的樣子,感覺又發現了一個秘密。

    是不是因為喬清不想結婚,殷涷想結婚,才會產生矛盾的?

    曲玉飴難免有些好奇,除了好奇以外,作為兄弟,他還想幫殷涷解決問題,于是問道:“為什么不想結婚呢?”

    喬清苦笑,又在看見曲玉飴單純的眼睛后嘆氣。

    她本以為曲玉飴是因為她不想結婚覺得離經叛道才驚訝,現在看來,好像就是單純的驚訝和好奇。

    可能是想結婚的人對不想結婚的人的好奇吧。

    喬清理所當然的肯定曲玉飴的性向:“寶貝,你也喜歡男生對吧?”

    曲玉飴不知道這和他有什么關系,老老實實的點頭,他喜歡男生不是什么秘密,除了殷涷以外,都能說。

    喬清道:“我就知道你喜歡男生,我也喜歡男生,那就好說了。”

    “男的,從本質上來說,就不是個好東西。”

    “是是。”曲玉飴無腦附和兩句,覺得不太對勁:“我也是男生啊。”直接在他面前說不好的吧。

    喬清揮手:“你和那些男的不一樣,你又不會一看見女的要么精蟲上腦,要么開始腦袋消失術。”

    曲玉飴:聽不懂……

    可能真的很郁悶,喬清說了很多:“現在不是同性婚姻通過了嗎?我爸媽是很守舊的人,一直讓我找個男的成家立業,說一個女人怎么能不結婚呢?”

    “可是我的確不想結婚,一想到要和一個男的過一輩子,我就惡心想吐。”喬清轉而說:“不過要是長小曲這樣,我勉勉強強能接受吧。”

    曲玉飴:“那你,想談戀愛嗎?”殷涷知道喬清的想法嗎?感覺殷涷有點慘誒。

    喬清毫不猶豫:“想!”

    “談戀愛和結婚又不一樣,我想談一輩子的戀愛。”

    曲玉飴第一次聽見這樣的理論,手里的牛奶都沒拿住,差點掉到地上去。

    “有點渣,”曲玉飴喃喃道。

    喬清也不否認。

    其實喬清不需要別人去開導她,也不需要別人心疼她,她只是缺少聽眾,缺少一個能讓她發泄出來的聽眾。

    說了一會兒之后,喬清心情好多了,反而有時間去關心曲玉飴。

    “那你呢,你想結婚的話,想要和什么樣的人在一起呢?”

    曲玉飴覺得他的標準很模糊,沒有什么確定一定要要的因素,不確定的說:“對我好?”

    “哎呀,”喬清捏捏曲玉飴的臉蛋:“對你好不是男朋友應該的嗎?”

    “那你想過要什么樣的婚禮嗎?還有表白,求婚的樣子?”

    曲玉飴平時很內斂,幾乎不和辦公室的人說家里的情況,大家都以為曲玉飴還沒結婚。

    主要是曲玉飴哪里像結婚的樣子?辦公室里有對象的都經常對著手機傻笑,要么偶爾下班就有男/女朋友來接,朋友圈全在秀恩愛。

    曲玉飴一個也不占,大家默認他還是單身。

    曲玉飴手里的牛奶已經喝完了,只剩空殼子,他捏住盒子,里面的氣體跑出來,盒子變得干癟。

    “嗯,沒什么想要的吧。”曲玉飴想了很久,他當初和邱棧在一起的時候,沒有表白。

    邱棧在手機上問他要不要在一起,曲玉飴就答應了。

    之后結婚也是,就花9.9領了證,也沒有請人吃飯,沒有發朋友圈。

    他們自然而然的在一起,和世界上的普通情侶一樣,沒有鮮花,沒有掌聲,沒有典禮。

    喬清聽了曲玉飴的話,調侃道:“說明你期待很高哦~”

    “為什么?沒什么想要的話,才是最簡單的吧。”

    喬清搖頭:“我工作這么多年,最討厭的客戶就是說沒什么想要的客戶。比起有具體要求的客戶,這樣的客戶更難纏,是因為期望很高,想要的東西很多,所以才說不出什么來。”

    “讀書的時候,前進兩名的期望,總是比得到第一的期望,更容易說出口。”

    曲玉飴飛快眨眼睛,嘴唇有點干澀:“那你猜錯啦。”

    他早就什么都沒有,就嫁人了,但他還是很開心,因為他那個時候真的超超超喜歡邱棧。

    在讀大學的四年里,邱棧對他很好,好到曲玉飴可以忽略之后所有的一切。

    喬清攤手:“你不信就算了,到時候就知道了。”

    曲玉飴沒說自己已經結婚了,他不知道該怎么去說,轉而幫殷涷問喬清喜歡什么:“那你呢,你喜歡什么樣的求婚?”

    喬清對這個問題很清晰:“要氣球,要花,要很多東西。”

    “然后呢?”

    “然后,我不一定同意唄。”

    曲玉飴眼睛睜大:“還可以不同意的嗎?”

    喬清點頭,曲玉飴懵懵的長大嘴巴,好像學到了什么。

    聽到這兒,殷涷在墻角站了半小時,終于沒忍住出現打斷了兩個人說話。

    “橙汁。”殷涷拿了一杯橙汁放在曲玉飴手里,找理由讓喬清別給曲玉飴灌輸奇怪的理論了。

    “小聲點,殷安在睡覺。”

    曲玉飴立馬比出噓聲的手勢,然后點開手機開始玩游戲,不說話了。

    殷涷滿意的坐到曲玉飴身邊,喬清早就跑了。

    曲玉飴性格很好,殷涷很早就發現,曲玉飴認真做一件事的時候,壓根不會感受到外界的目光。

    所以,曲玉飴打游戲的時候,殷涷就一直歪頭看他。

    曲玉飴真的很好懂,要是成功守住了家,就會抿嘴偷笑,嘴角揚的很高。要是情況緊急,就會瞇起眼睛,嘴巴拉成一條直線,死死盯住屏幕。要是被僵尸吃掉了腦袋,就會氣餒的嘟嘴,不過很快,又會開啟下一關。

    殷涷看了他很久,覺得曲玉飴哪哪兒都好,渾身上下就連頭發絲,都是他喜歡的樣子。

    如果曲玉飴想要結婚,殷涷想到昨天看曲玉飴換的新衣服,結婚之后,他一定要給曲玉飴買很多衣服。

    “……”

    殷涷縱容的笑了,他總是高高在上的等待別人主動,可是和曲玉飴相處,曲玉飴打破了一切他的規則。

    就連性取向,都是聽他和別人說話,殷涷才知道的。

    他要拿曲玉飴怎么辦呢?怎么辦都不行,他喜歡曲玉飴,殷涷無比的確認,他非常喜歡曲玉飴。

    喜歡到,哪怕曲玉飴不和他表白,他也能放下所有的矜持與冷靜,先向曲玉飴走去。

    殷涷倏然笑了,曲玉飴這樣的人,的確就該受到一切寵愛。

    他天生就是上帝的寵兒,應該被捧在懷里小心翼翼的珍惜,要世上最好的東西才能和他相配。

    沒關系,要求高一點也沒關系,殷涷點開和秘書的聊天,眼神晦暗。

    只要過了今天……曲玉飴就是他的了——

    不是強取豪奪,純小甜文,下一章表白,然后文案來啦~

    另外,看見大家在評論區問邱棧,我也想快一點寫到,但是該走的劇情還是要走,接下來日更,很快就寫到了,大家別著急哦[三花貓頭][三花貓頭]

    第39章

    飛機的后半程,曲玉飴一直在睡覺。

    他們到宜安市還早,才過了中午,曲玉飴去食堂吃飯,吃完飯,發現公司其他員工都在收拾東西要下班。

    可曲玉飴還沒收到下班通知。

    曲玉飴跑到秘書室,秘書室的人也都沒收拾東西,他問其他人怎么都下班了。

    張邇的近視好像又重了,鏡框大的嚇人,鏡片也很厚,她抬起頭,解釋道:“我們出差的幾天,他們加班完成工作,今天早下半天的班,順便和周六周日一起放了。”

    曲玉飴這個時候倒是有腦子了,疑惑道:“那為什么秘書室的人都沒走呢?”他記得秘書室只有一半的人去出差了。

    張邇默默低下頭,厚厚的眼鏡遮住她眼底的心虛。

    夏久說話了:“秘書室總是要比下面忙的,工資高嘛。”

    曲玉飴點點頭,秘書室的工資確實高,就連他這個小蝦米,工資都高的嚇人,還有許多額外的員工福利。

    曲玉飴說著說著就困了,他身體不好,還暈碳水,每次吃完飯就要睡覺,聽見不下班,就躺在桌子上睡覺了。

    一覺睡醒是下午三點半,窗外的陽光曬在曲玉飴的桌上,曲玉飴抬起頭打開手機,邱棧剛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邱棧:“今天我來接你。”

    曲玉飴有點兒高興,覺醒了大半,立馬打字回一個貓貓乖巧點頭的表情包。

    回了消息,曲玉飴往周圍看,辦公室一個人也沒有,只有空調轉動的嗚嗚聲。

    莫名寂寥。

    曲玉飴懵了,打開手機一看時間,下午三點半。

    午休時間只到下午兩點。

    秘書室的人都不設鬧鈴,午休有人要睡覺有人不睡覺,設鬧鈴容易吵到別人,幾乎都是睡醒的人把沒有睡醒的人叫起來。

    以前都是大家輪流叫,基本上兩點的時候都會起來工作。

    今天沒有人叫曲玉飴,曲玉飴的手機也設了靜音,完全沒聽到一點兒聲音,到現在才醒。

    曲玉飴站起來,神情茫然,大家都去哪里了?

    他睡了很久,起來的一瞬間差點兒沒站穩,腿麻了,肚子也有點兒脹氣。

    曲玉飴慢騰騰先去了殷涷的辦公室,辦公室沒人,休息室里的廚房也沒有人。

    他放下心來,看來摸魚沒被發現。

    曲玉飴又出來,翻看手機記錄,下午沒有任何聊天記錄,很安靜。

    他知道嘉和公司有好幾個聊天群,難道是他不在的群發了消息?

    可是有關于工作的事,一般都會在工作群發,私人群從來不談工作。

    曲玉飴一邊找人一邊在秘書群里發消息,問大家在哪。

    沒人回復。

    嘉和今天提前下班,一整棟樓都很安靜,曲玉飴從最高樓往下走,什么人都沒有。

    最后,曲玉飴來到了十樓,十樓很空曠,一般是年會或者是團建有活動用的地方,一整層都沒單獨分隔開房間。

    他才下來,就被突然出現的氣球糊了一臉。

    粉色,白色,紫色,藍色,各種顏色的氣球一下飛上來,把曲玉飴整個人擠的往后退。

    曲玉飴聽見了夏久的聲音:“張邇,說了多少遍了,近視眼不要拿氣球,一不小心氣球就飛了!”

    張邇慢吞吞的:“又不是沒有樓頂,你慌什么?”

    夏久性子急,急匆匆的來拿氣球,氣球拉開,站在氣球后邊的曲玉飴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曲玉飴先打招呼:“你們在干嘛呢?”

    夏久一下子就僵硬了:“我們,嗯。我們……”

    說了半天還在重復,一個有意義的詞語都沒說出來。

    曲玉飴歪頭好奇的看向夏久。

    夏久出來的太久,慢吞吞的張邇也跟著出來了。

    張邇看見曲玉飴,漏出和夏久一樣的尷尬神情:“你怎么來了?”

    夏久捂住張邇的嘴巴,瞪她一眼:“你睡醒了嗎?怎么不和我們發消息?”

    曲玉飴點開手機,把群聊消息放在夏久眼前:“我發了,沒有人理我。”

    “是嗎?”夏久尬笑:“是我們沒看見。”

    場面很尷尬,曲玉飴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沒察覺到不妙的氣氛就往里走。

    “你們在布置什么?又要開始團建了嗎?”

    夏久和張邇跟在他身后,同手同腳,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曲玉飴進去,秘書室的人都在十樓了,布置花的在插花,吹氣球的也在用出氣筒一起吹,還有的人在看哪里比較好放氣球,還有的人在放花草畫,各種各樣的彩帶落在地上,還沒收拾。

    “你們這是在?”曲玉飴疑惑的出聲,所有人動作都停下來,心虛的往地上看。

    曲玉飴聽見沒人說話,又問:“你們在布置求婚現場嗎?”

    現場只有喬清和殷涷不在,自然而言的,曲玉飴想到喬清今早和他說的話。

    說想要一個盛大的求婚現場。

    當時殷涷也在飛機上,而且喬清和曲玉飴剛說完話,殷涷就來了,曲玉飴聯系在一起,得出了答案。

    肯定是殷涷聽見了他和喬清說話,知道不能坐以待斃,要主動出擊求婚了!

    曲玉飴百轉千回,秘書室的人眼神交換好幾次,都在想怎么糊弄曲玉飴。

    “你們是在布置求婚場景是不是??”

    曲玉飴又問,秘書室的其他人臉上都冒出冷汗,特別是最不會撒謊的夏久,急的快要繃起來了。

    張邇摘下眼鏡眨眼:“你聽誰說——”

    曲玉飴打斷張邇的話:“是殷總用來給喬清求婚的是不是?”

    秘書室的人心里從緊張到驚訝再到疑惑,最后到一邊驚訝一邊疑惑。

    過程猜對了,但是人猜錯了。

    夏久最先反應過來:“啊?”喬清和殷涷什么時候有關系了,哪個打工人想和老板在一起啊啊啊?

    喬清要是知道了肯定會發瘋的!

    所有人表情都很微妙,曲玉飴默認為是因為他猜中了。

    “你們干嘛不叫我……”曲玉飴說的很小聲,他讀書的時候就知道,集體活動一旦不叫某人,就說明其他人不喜歡這個人。

    以前讀書,總是有人忘記他,所以他說的很小聲,怕大家難堪。

    張邇抱著氣球我那個旁邊走,說:“想讓你多睡一會兒,又不急。”

    她已經自動接收曲玉飴說的話,并且用曲玉飴的理由敷衍曲玉飴。

    張邇這樣做了,其他人也只能跟著,畢竟他們沒有更好的方式。

    “是是是,你還在睡覺,也不是多大的事……”

    “我們精力旺盛,就喜歡布置……”

    曲玉飴不知道他們是在說真話還是假話,但他心里有點高興,大家不是因為討厭他才不叫他。

    其實都布置的差不多了,也沒什么特別要布置的,曲玉飴撿了個放棉花的事干,把棉花捏成云朵狀,放在地上,黏在墻上,系在天上的繩子上。

    夏久一邊干活一邊實在沒忍住:“小曲你怎么知道喬清和殷涷是……一對?”一對這個詞,夏久說的很別扭,想了很久不知道用什么詞形容,最后勉強說了個一對。

    曲玉飴理所當然:“因為他們天天在一起啊。”更加私密的事情,曲玉飴沒說,他覺得不好,敗壞喬清的名聲。

    夏久聽了有點兒無語,等曲玉飴走了,和張邇說悄悄話:“那小曲怎么不懷疑自己?”

    明明他和殷涷才天天黏在一起呢!

    張邇肯定的點頭。

    布置現場花不了多長時間,原本殷涷計劃的就是四點結束布置,到時候曲玉飴差不多醒過來,大家把他帶下來,就可以開始天衣無縫的表白計劃了。

    然而曲玉飴今天提前醒了,夏久給喬清發消息,讓喬清提醒殷涷趕緊回來。

    另一邊,喬清幫殷涷拿禮物放在后排,是好幾個盒子,有大有小,殷涷早就訂好了,喬清只是幫拿。

    殷涷現在抽不出空,他專程下午什么也沒干,去做了個造型,換了新西裝,還容忍造型師在他臉上搗鼓。

    總之,在殷涷的努力下,他現在帥多了。

    也不是說殷涷以前不帥,殷涷之前不在乎外貌,但底子好,五官優越,人群中還是拔尖。今日一拾掇,頭發用了發膠,碎發束上去,成套的西裝,刻意裝扮的金色眼鏡。

    金色眼鏡鏈從發絲中傳出來,落在肩上,顯得殷涷更加斯文敗類。

    殷涷慢條斯理看一眼手表,讓夏久他們攔住曲玉飴。

    ……

    夏久心里苦,她是不想攔住曲玉飴嗎??曲玉飴非說有人來接他,要是沒事就先走了。

    這也怪他們中途放松警惕,聊著聊著說布置完了就能走。

    哪能知道一向恪守崗位的曲玉飴今天就要起飛呢??

    曲玉飴又想走,又不敢拒絕別人,只能唯唯諾諾一直問夏久:“還有沒有事情呢?”

    夏久已經把所有能耽誤人的事情都拉出來說了一遍,這下是真的找不到事情攔住曲玉飴了。

    “你等我想想。”

    “好哦。”曲玉飴期待的看著夏久,就等著夏久一聲令下他就跑。

    夏久被曲玉飴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心里倍感壓力,偷看一眼手機,喬清說殷涷已經到了樓下。

    她松一口氣,既然到了樓下,問題就交給殷涷了。

    反正要表白的也是殷涷,他總有把人留下來的方法。

    夏久:“可以走了,沒事了。”

    曲玉飴飛快的往下跑:“愛你夏姐,我走啦!!”

    曲玉飴一路哼著小曲,蹦蹦跳跳的往下走,背上的小黃鴨書包一顛一顛的,十分可愛。

    殷涷剛回公司,就看見這樣的場景。

    曲玉飴小跑到門口,笑盈盈的,因為跑跳整張臉都泛淺粉色。

    他往外走,目標確定,殷涷也從公司外往門口走,看曲玉飴高興,他臉上也不知覺浮現出笑容,殷涷動作幅度很大,大胯步向曲玉飴走去。

    然后……曲玉飴離殷涷兩個步子的地方擦身而過,因為眼里注視著其他人,他根本沒看見殷涷。

    殷涷停下來,臉上的笑還在,他頓步,往曲玉飴跑向的方向看過去——

    曲玉飴很高興的跑到一個男人面前,似乎要抱上男人。

    不知道男人說了什么,曲玉飴妥協的站定,隨即攬上男人的手,笑著說話。

    殷涷臉上的笑沉下去,手里的表捏到變形,零件落在地上,清脆一聲。

    他向曲玉飴走去——

    不是故意卡在這兒,太困了,先睡覺,下一章大爆炸(bushi)

    第40章

    曲玉飴毫無所覺,還在嘰嘰喳喳和邱棧說話,他太久沒見到邱棧,有很多話想說。

    “我新入職的公司,老板超好的。”曲玉飴說:“真的不是騙子,福利很好……”

    之前邱棧說他入職的公司是騙子公司,曲玉飴看起來沒在意,其實在意極了。

    憋到現在,邱棧來接他,正好證明給邱棧看。

    曲玉飴眼里亮晶晶的,像小狗看見喜歡的主人,哪怕主人推開也只會原地扒拉兩下然后繼續蹭上去。

    邱棧沒說話,他臉色不算好看。

    他之前是真的以為曲玉飴被騙子公司招進去了,嘉和是多大的一個公司,以曲玉飴的能力,怎么可能能進入這個公司?

    多半是偽裝嘉和的騙子公司,但他說幾次,曲玉飴不信,他也懶得說。

    最近在外邊出了點兒事,邱棧想起曲玉飴,想要對他好一點,今天來接他,結果一看地址,真的是嘉和公司。

    而且,從曲玉飴熟悉的程度來看,他是真的在里邊工作,不是來唬他的。

    邱棧的表情一時之間掛不住,原本買的禮物也不打算拿出來了。

    曲玉飴也不缺這個禮物,還是送給想要的人吧。

    邱棧經常都是這個表情,曲玉飴一點兒也沒發現邱棧掛臉了,還要去挽邱棧的手,被邱棧默不作聲的挪開。

    曲玉飴不知所然,以為是太久沒見了邱棧不習慣,還想上前——

    殷涷看了半天,眼底波濤洶涌,最后站在曲玉飴身后,壓抑住脾氣,問:“曲玉飴,這是?”

    曲玉飴聽見殷涷說話,懵了一秒鐘,殷涷不是應該去表白了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他轉身疑惑的看殷涷,下意識的回答問題:“邱棧,是我的…丈夫。”

    丈夫兩個字,曲玉飴說的很輕,還悄悄抬頭看了一眼邱棧的臉色,好像怕邱棧生氣。

    殷涷心中升起一股悶氣,難怪曲玉飴平時對他就小心翼翼,原來是習慣了。

    竟然是習慣了……殷涷臉色難看,勉強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你們,結婚很久了?”

    曲玉飴點頭:“我說過了嘛,之前我就說我結婚很久了。”

    “……”誰知道那是真的呢?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你的托詞,結果今天告訴我,你已經結婚了。

    殷涷越生氣越暴躁,表現在臉上就越平靜,平靜的像是休眠幾百年的火山,淡淡轉向邱棧:“你好。”

    同屬性的人最懂同屬性的人,邱棧一看殷涷的眼神,就知道殷涷喜歡曲玉飴。

    這么多年,從遇見曲玉飴那天開始,邱棧早已看膩了這樣的神情。

    每個人,只要接觸過曲玉飴,不管剛開始如何討厭曲玉飴,最后一定會愛上他,像是上天的祝福。

    曲玉飴從來都是上天的寵兒,邱棧厭惡這一點,十分厭惡。

    每一次有人喜歡曲玉飴,就像是現實給了他一巴掌,告訴他,哪怕你和他在一起了,也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他邱棧就只配在泥潭里打滾,和人的相處也平平,只有曲玉飴,只要曲玉飴一個眼神,為他前仆后繼的人就數不勝數。

    憑什么?明明什么優勢都沒有。

    邱棧面上很大方,仿佛壓根沒看出來殷涷暗中的想法,伸出手來和殷涷握手:“久仰大名。”

    殷涷只是在空中擦過邱棧的手,還沒碰到,殷涷又拿起手帕擦手。

    他先道歉:“抱歉,我有潔癖。”

    等擦完手,殷涷頗有紳士風度的又伸出手:“那是自然。”這句話是在回答邱棧之前的話。

    殷涷沒有和邱棧握手的意思,收回手,又看向曲玉飴。

    曲玉飴臉上的笑還沒收起來,他看不出現場兩個男人的暗潮洶涌,只覺得自己的丈夫回家了,久別重逢,正是欣喜。

    殷涷看的心梗,他很想問問曲玉飴,那他算什么呢?

    每次曲玉飴做那些不知廉恥勾引他的舉動,又是什么意思?明明沒有在一起的意思,又為什么要接受那些愛人間才能接受的互動。

    殷涷臉色暗沉,曲玉飴嘴唇顫抖,最后問:“你是討厭我了嗎?因為我是……同性戀。”

    曲玉飴一邊說一邊看殷涷的臉色,好像只要殷涷說一個是字,他就能馬上離開再也不回來。

    殷涷給氣笑了,原來人氣到極致真的會笑:“你以為我討厭同性戀?”他很少有情緒起伏直接表現在面上的時候,不管怎么樣都端著,秉承情緒不上臉的宗旨。

    可遇見曲玉飴,殷涷所有的一切底線都消失殆盡,曲玉飴牽動著殷涷所有的情緒,包括現在。

    他想問曲玉飴,為什么會覺得他會討厭自己。

    殷涷沉默。

    場面尷尬起來,邱棧抬頭看殷涷,最后把藏在身后的禮物拿出來遞給曲玉飴。

    “送你的禮物,專門為你買的,我們好久不見了。”

    曲玉飴看見遞在眼前的禮物盒,高興的不得了,先挽住邱棧的手臂,撒嬌道:“還給我買禮物呀。”

    邱棧這次沒躲開。

    殷涷冷冷的看著兩人,他知道自己應該避開,可他忍住了,硬生生看著眼前的一切。

    邱棧狀似無意的說:“你拆開看看喜不喜歡?”不用說,曲玉飴這樣好哄的人,不管他送什么都會喜歡的。

    事實也是,曲玉飴打開禮物盒,禮物盒是沉重的黑色,邱棧一貫喜歡老氣的顏色,顯得他端正老成。

    曲玉飴對各種顏色都沒有特別的傾向,打開盒子,盒子里是一個黑色的領帶,黑色銀邊,一看就高級。

    可曲玉飴不愛穿西裝,曲玉飴溜肩,穿西裝肩膀被撐起來,他覺得很怪。

    但他還是說:“謝謝你,我很喜歡!”

    曲玉飴又想到在場的殷涷,不能冷落老板,他拿起禮物給殷涷看:“看,好看吧!”

    是感嘆句,不需要殷涷回答,殷涷沒說話。

    沒見過的布料,粗制濫造的工藝,不和諧的銀邊,不知道哪里來的地攤貨。

    就給曲玉飴送這個?他隨手一送都比這好,殷涷想,曲玉飴怎么會看上邱棧?

    殷涷一直不回答,曲玉飴還以為他是沒聽見,又問:“好看吧!”

    驕傲的,幸福的……曲玉飴。

    殷涷遲疑了,他良好的家教不能讓他插足別人的愛情。

    “…好看。”殷涷咬牙回答。

    曲玉飴點頭,拉著邱棧要走了:“我們先走了,表白成功哦殷總!”

    表白,殷涷點頭,等曲玉飴轉身后苦笑,主角都走了,表白怎么還能成功呢?

    他后退……

    相反的步伐里,有人轉頭,是勝利者的笑容。

    殷涷退后的步子一頓,中途落下。

    激起一陣風。

    他不會做小三……絕不可能。

    ……

    毫不知情的秘書室還在等曲玉飴和殷涷回來,一群人無聊的說話。

    “怎么還沒來?”

    “太慢了吧……”

    一群人嘰里咕嚕的,直到張邇看了一眼手機:“啊?殷總讓我們走了。”

    夏久打開手機,關注點明顯:“加班費已經打給我們了,嗯?”夏久數一遍:“居然是雙份?”

    其他人也紛紛打開手機:“的確是雙份……”

    “難道是……提前成功了?”

    夏久覺得不太可能,幾人一合計,給殷涷發消息:“殷總,還表白嗎?錢怎么就發了?”

    殷涷回復了幾個字:“不樂意就退回。”

    幾個人不說話了,紛紛收拾東西準備走了。

    退錢是不可能的,打死也不可能。

    /

    殷涷對附近可比一個在宜安市幾環外的小員工和一個才來宜安工作沒多久的曲玉飴熟悉。

    他上車之后,開到了曲玉飴回家的必經之路。

    邱棧開的車做了保養,哪怕好幾年了,還是看起來和新的一樣。

    雖然在殷涷眼里,幾萬的車和破銅爛鐵差不多。

    殷涷開了一輛幾百萬的低調車,跟在兩個人身后,一直配著曲玉飴到了公寓。

    他們離的很遠,殷涷看見曲玉飴從車上下來,幫邱棧拿行李,破爛禮物壓在行李中間。

    邱棧說了什么,曲玉飴放下東西把破爛禮物裝進包里。

    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兩人一起進了小區。

    車就停在外邊的免費車位上。

    殷涷牙癢,抽了一支煙含在嘴里,沒點燃。

    他拿起手機,點開曲玉飴的聊天框,把人的備注改成名字。

    打下去三個字,殷涷返回聊天框,刪刪減減打了一行字上去。

    “你明天不用來了。”

    是不是太生硬了?殷涷要按下去的瞬間,又猶豫了,曲玉飴會不會哭?

    他嘖一聲,點開表情包那一欄,想先發個表情包。

    殷涷很少用表情包,一點進去,全是曲玉飴喜歡用的卡通動物表情包。

    最上面是一只小松鼠,抱了一顆松果,傻傻的啃,啃半天松果不帶變的。

    殷涷把那句話刪了,關掉手機扔在副駕上,把煙扯出來放在西裝外套里,冷臉離開了曲玉飴的住處。

    他不是非他不可,不過是不到一個月,哪里就非要他了呢?

    就是長的漂亮了一點,性子討喜了一點……

    不過……

    而已……

    他殷涷想要什么的要不到,非要去當小三?

    哪有這么荒唐的事情——

    當三也精彩(bushi)

    想了個很喜歡的古耽小短篇,大概幾萬字左右,很萌的小情侶,等我改好了放出來,真的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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