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這么著急被我操?……
后來又換了個游戲, 尺度比較大,在場都是已經(jīng)步入職場的成年人,沒什么玩不起的, 所以酒吧的氣氛到了最高點。
耳邊都是玻璃杯相互碰撞的清脆聲, 不少人借著酒勁對學(xué)生時代暗戀的人表白, 有些人見狀紛紛起哄, 嚷嚷著在一起接個吻之類的話。
觥籌交錯間,喻穗歲撞上了陳肆的目光。
冷淡間透著幾分梳理,像是完全不認識她一般。
再然后卡座內(nèi)的人幾乎都喝高了,她也喝了不少酒, 酒精在胃里碰撞難受萬分。
最后, 她尋了個由頭離開酒吧。
梧州夜晚的風(fēng)還是暖的,打在人臉上有股濕噠噠的黏膩感。
喻穗歲沒走多遠,就站在酒吧所在的那條小巷口。
路燈下的光不甚亮, 忽明忽滅的, 蠅蟲飛蛾一個勁兒的扇動翅膀, 義無反顧地飛向被玻璃罩保護的燈絲。
像是飛蛾撲火般,靠近光源,感受溫暖。
她站在路燈底下, 偶爾抬頭望著那些飛蛾, 從兜里摸出一盒煙。
明明許久不抽了,也就今天在公寓抽了一根, 可此刻心臟傳來陣陣癢意, 像是無數(shù)小蟲在噬咬般。
她最終點燃那根煙, 慢騰騰地抽著。
煙霧繚繞又很快散開在眼前,蒸騰的屢屢煙絲有些嗆人迷眼。
也是在這時,她看到另外一盞路燈下的高大身影。
陳肆正站在那兒, 做著和她相同的動作。
此刻的他身上沒了之前在青橋見到的疏離與高高在上,他和蕓蕓眾生一樣,煙挪近嘴角,猛地吸了一大口。
她看見。
那抹猩紅閃了兩下。
男人斜斜地倚著路燈,懶散地遞過來一個眼神。
他正在瞇著眼瞧她。
興許是也太濃,又或許是酒意上頭。
那一刻,喻穗歲忽然很想吻他。
而她也確實那么做了。
掐掉抽了一半的煙,邁步走上前。
走到距他還有半米距離的時候,她低眸掃了眼。
才發(fā)現(xiàn),地上一地?zé)燁^,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陳肆的目光依舊放在她身上,仿佛想看看她接下來做什么。
喻穗歲呼出一口氣,繼續(xù)朝著他走,最終站定在他面前。
她雙手舉起,搭上他的肩,將自己送了上去。
“陳肆。”她輕聲說。
礙于身高差,陳肆低眸睨她,但沒再像以往那樣彎下身子,把視線與她齊平。
“怎么?”
“別抽煙了。”
喻穗歲聲線有些抖,是緊張導(dǎo)致的。
陳肆似乎猜到她要說什么,但故意裝傻,目光逐漸輕佻。
“那做什么?”
喻穗歲閉了閉眼,再睜開,是一片清明。
“和我接吻吧。”
話音剛落,男人便迅速掐了煙,大掌勾住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身,另外一手掐住她細白脖頸,虎口卡在她下巴處。
他吻了上來。
應(yīng)該不能稱作吻,而是咬了上來。
男人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不比她身上少半分,還夾雜著些許薄荷煙氣。
他熟練地撬開她的唇關(guān),舌尖抵進去,在內(nèi)翻云覆雨,同時用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把她吞進腹中。
沒幾秒,便退出來,齒關(guān)咬上她的唇,不停地研磨著,根本不管有沒有弄疼她。
一滴淚滑下,流進兩人口腔中,各自都嘗到了那抹咸感。
陳肆松開她,但另外一掌還錮著她的腰,不讓她離開自己一分一毫。
“怎么?還哭了?”
陳肆操著一口逗弄小孩的語氣問她。
喻穗歲錯開頭,不想看他,嗓音發(fā)悶,喉嚨被蒙上般。
“你以前不會咬我,陳肆,你變了。”
陳肆扯了個笑,像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
“是嗎?需不需要我提醒你,喻穗歲,現(xiàn)在你有男朋友。”
喻穗歲眼睫顫了顫,回頭,看他,“你怕了?”
陳肆下巴輕抬,目光如餓狼般兇狠。
她卻仿佛察覺不到,繼續(xù)激怒他:“你之前不是這樣說的,你之前的意思分明是,我有男朋友,你也會纏著我,要和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她故意將他的話扭曲成現(xiàn)在的模樣。
陳肆聽了也不氣,反而問她:“喜歡這種刺激的?”
喻穗歲沒回答,但目光出賣了她。
陳肆嘖了聲,“怎么?想聽我說自掉身價的話?”
喻穗歲點頭,“不能嗎?”
你不能說嗎?
陳肆舌尖抵了抵右腮,輕吐氣:“能啊,聽好了。”
“那——這次要不我給你續(xù)上?給你當(dāng)三兒。”
男人盯著喻穗歲一寸寸的表情,繼續(xù):“我給你當(dāng)三兒,怎么樣?在暗無天日的地方等你寵幸,給你當(dāng)狗,搖著尾巴,只舔你一人,好不好?”
這話著實違背人倫道德,但卻像一把刀一樣扎進了她的頭頂。
萬丈矚目的集團掌權(quán)人,此刻如同瘋狂愛慕者一樣,對她說出那些自掉身價的話。
喻穗歲心臟砰砰亂跳,她穩(wěn)住心神,笑了下:“可以這樣嗎?”
“那怎么不可以了。”陳肆滿不在乎地說,“給你當(dāng)狗,是我的榮幸,我求之不得。”
真話借著此刻說了出來。
喻穗歲再也忍不住了,拿出手機,在平臺上叫了輛車,又點開外賣軟件,點了盒套。
一系列動作倒是做的十分流暢,沒給陳肆半點思考的機會。
能把一個乖乖女逼到這地步,也只有他了。
陳肆只覺好笑,但沒打斷她的動作,而是明知故問:“在做什么?”
喻穗歲抬頭,“叫車,買套。”
陳肆挑眉,故意問:“這么迫不及待?”
“嗯。”喻穗歲吸吸鼻子,“你剛見我第一面的時候,心里不就在想這件事嗎?”
陳肆不再和她犟,而是摟上她,“寶寶,給點面子。”
喻穗歲沒吭聲。
陳肆想起什么,又說:“不給你小男朋友打個招呼?”
喻穗歲抬眸,冷靜道:“不用了,你沒看出來嗎?”
陳肆嗤笑,語氣暗含警告:“倒是沒想到你這么膽大,找人演戲就隨便拉上表弟,當(dāng)我那么好糊弄?”
喻穗歲剛才那話只是試探性地問他,沒想到他居然說對了。
“你怎么知道的?”
陳肆摟著她,朝著巷口走,“這你就甭管了。”
出租車很快到達,兩人一前一后上了后座,一句話都沒說。
別看剛才喻穗歲多么鎮(zhèn)定自若地同他有來有往,但實則掌心滿是熱汗。
一想到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心跳聲便更強了。
到了公寓門口,才發(fā)現(xiàn),外賣已經(jīng)放在了門口。
喻穗歲裝作沒看到,把指紋貼上門鎖。
咔噠一聲,門開了。
她率先走進去,還撂下一句:“密碼是你的生日,外面有客衛(wèi),我先去洗了。”
之后便不再管陳肆,換完拖鞋之后,便直接走進臥室,背影帶著幾分落荒而逃之意。
陳肆笑了下,彎身撿起那個外賣包裝,“就這么著急?”
回應(yīng)他的是主臥房門關(guān)閉的動靜。
……
浴室霧氣裊裊,熱汽把鏡面都模糊掉了,看不清人臉。
喻穗歲任由花灑的熱水嘩嘩往下流,滾燙的水珠打在臉上,將一切酒勁兒都沖洗掉。
清醒過來之后,她才恍然大悟,剛剛自己做了多么大膽的事情。
此刻有些悔意,但箭在弦上了。
吹干頭發(fā),走出浴室,主臥內(nèi)卻空無一人。
她朝著客廳走,沙發(fā)上也沒人坐著,空蕩蕩的。
難道陳肆離開了?
正這樣想著,她剛準備拉開陽臺的門,就看見落地窗前站著一個身影。
男人后背上的肌肉線條明顯流暢,腰間圍了一塊白色浴巾。
喻穗歲下意識吞咽口水,進入演藝界,拍了那么多場戲,那些男演員的身材都沒眼前這個人好。
她最終走進陽臺,一縷煙絲飄了過來。
陳肆回身,順手掐了煙,“等不及了?”
喻穗歲在他灼熱如火般滾燙的目光下,緩緩點頭,“我怕你跑了。”
陳肆笑了笑,說:“怎么會?我想當(dāng)你的狗還來不及呢,怎么會跑。”
他走上前,攬著她的肩,寬大的手掌貼上她的肩側(cè),帶著她往室內(nèi)走。
主臥的燈沒開,喻穗歲本想打開燈,手還沒摁下去,男人的大掌便覆了上來。
“開燈做什么?”
喻穗歲愣了下,“我看不清。”
陳肆彎身吻了她一下,說了個土味情話:“我當(dāng)你的眼。”
隨后,忽然將她打橫抱起,抱著她朝床邊走。
不顧她的尖叫聲,將她拋在床上。
床墊是她代言的某個品牌,價格高,要花一般人整月的工資,回彈性能好。
女孩的身軀隨著床墊的起伏一起上下顛了顛。
喻穗歲有些羞澀,“陳肆!”
男人脫了鞋,覆蓋上去,在她上方,雙手牢牢撐在她身側(cè),“在這呢,喊什么,這么著急想被我.操?”
明明她的本意不是這個,此刻卻被眼前這個混蛋如此曲解。
兩人距離太近,近到她不敢睜眼看他,她緊閉著雙眼,眼睫不停抖動,“你流氓。”
陳肆嘖了聲,“這就流氓了寶寶?更流氓的話我還沒說呢,怕嚇到你。”
男人笑了,很喜歡喻穗歲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他繼續(xù)說:“待會兒不還得做更流氓的事兒呢?你能受得住?”
喻穗歲一噎,還以為他不做了,緊閉的雙眼沒睜開,但卻準確無誤地舉起雙臂圍住他頸部,“我能。”
陳肆笑了下,“成,寶寶能受住就行。”
喻穗歲再次聽到那個熟悉的稱呼,心尖打顫。
雖然兩人此刻親密無間,但她知道橫跨在二人之間的那條大河,還沒被填滿。
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不能稱作情侶,充其量只是炮.友。
破碎掉的鏡子,還沒圓上。
就像他倆一樣。
第62章 62 受不住,也得受著
房間靜謐無聲, 兩秒后,一陣咕嚕聲出現(xiàn),打破安靜。
頭頂?shù)臒羰冀K沒有打開, 窗簾緊閉, 隔絕掉外面的世界。
喻穗歲癱躺在床上, 四肢無力, 聲音綿軟,思緒不知飄到何地。
明明這是她家,最熟悉的地方,頭頂?shù)哪强钏暨是她選的款式。
可此刻心中卻陡然升起一股陌生感, 無法接受的陌生感。
大概是身體感官帶動著大腦感官, 才讓她生出了莫名的感覺。
倏地,耳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緊接著,面前一個人影, 目光似乎落在了她臉上, 借著窗戶縫里飄出來的月光, 盯著她的雙眸。
明明喻穗歲什么也看不見,卻覺得自己和面前的人對視上了。
“陳肆……”
她聲線在抖,不知是期待, 還是害怕接下來即將發(fā)生的事情。
陳肆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 把那個方片放置一旁,俯身, 在她耳邊低喃。
兩人的距離像陷入熱戀的情侶。
“怕了?”他輕聲問, “怕就算了。”
喻穗歲吸吸鼻子, 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來的勇氣,一把摟住男人的脖頸,帶著他向下, “我不怕,繼續(xù)吧。”
陳肆扯了個笑,目光卻是冷清一片。
他撿起剛剛放在被子上的方片,塞進她手中,“那你給我戴上?”
方片的四周是鋒利的角,薄薄的卡片邊緣劃在手上,像是刀割的感覺。
痛倒是不會痛,因為現(xiàn)在的喻穗歲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個他口中的嬌氣包了。
她心沉了幾分,但心跳聲依舊快得要跳出胸膛,額上都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空調(diào)的風(fēng)機正無聲地吹著呼呼的風(fēng),但心尖上的燥熱卻一點都沒有被磨平。
喻穗歲眨眨眼,雙手捏住正方形的一角,屏住呼吸,撕開了包裝。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像一個氣球般的物什,但又不是用來玩的,用途只有一個。
就這樣,她捏住長條氣球的開口,一點一點挪近他。
陳肆盯著她的表情,格外配合地湊近她,讓她的動作好容易些。
女孩纖細的五指如春水般,將它完好無損的拿在手上,動作放到最慢,慢慢給他戴上。
眼神清澈,像是在給他系領(lǐng)帶一樣純潔。
仔細看,她的手在發(fā)抖,雙手的食指與拇指滑動著頂部的圓環(huán),一寸寸向下搓動。
但目光卻是很堅定,即便是第一次,也沒露出膽怯,反而帶著孤注一擲的孤勇。
幾秒后,一切動作結(jié)束。
她慢慢掀起眼眸,床頭小燈不知何時被她碰開,借著暖黃色的光,她跌入了陳肆的眼眸中。
男人坐在那,忽然挑眉,笑了,“這么聽話?說戴就戴了?”
喻穗歲撇撇嘴,“不是你說讓我?guī)湍闩膯幔俊?br />
“之前你哪有這么聽話,怎么現(xiàn)在轉(zhuǎn)性了?”
他忽然說起破壞氛圍的話。
喻穗歲頓了頓,故意道:“聽話一點,不好嗎?”
陳肆抬手,撫上她的臉頰,“好。”
她眼睫抖了抖,雙手繼續(xù)向前,攀上他的肩膀,身子明明在瑟瑟發(fā)抖,卻依舊義無反顧地繼續(xù)著:“還不開始嗎?陳肆。”
陳肆被她帶著,索性隨著她的力道,慢慢躺下,和她調(diào)換位置。
“著急了?”男人輕笑,語氣中夾雜著一點調(diào)侃。
但話音剛落,他便倏地進去了。
那一瞬間,喻穗歲整個身子都僵住,眼眶紅了,一滴滴熱淚沿著臉頰滑落,滴落在男人唇瓣上。
陳肆輕笑,額上的青筋暴起,雙手捧住她的臉,輕輕舔舐掉她的淚,咸感在口腔蔓延開。
“怎么還哭了?寶寶,很難受?”
喻穗歲心臟像是被泡在水里,又酸又脹,身體也是。
她吸吸鼻子,搖頭,“陳肆,你別停,動一動。”
陳肆扯了個笑,“緩一下。”
他調(diào)整坐姿,讓懷中的小姑娘處于一個最舒服的姿態(tài),唇舌貼上她的臉頰,慢慢吻著,一下又一下地輕啄。
主臥內(nèi)很安靜,只有唇舌交戰(zhàn)后吞咽口水的細微動靜,聽得人口干舌燥的。
喻穗歲感覺自己發(fā)起了高燒,周圍很燙,空調(diào)的作用仿佛不大了。
慢慢的,時間緩緩流過,她
不知何時被男人放下,背對著他,感知著他的一切,感官的作用放到最大。
小姑娘承受不住,不再著急了,有些后悔剛剛的話,忍不住扭頭看他,“陳肆,你慢一點好不好。”
陳肆根本不搭腔,大掌扣住她的腰身,空出來的一只手替她縷去垂落的發(fā)絲,“寶寶,剛剛是誰讓我別停的?怎么現(xiàn)在換了說法了?”
喻穗歲咬了咬唇瓣,唇瓣上的牙印明顯,她聲線隨著速度在發(fā)抖,“我受不住。”
男人輕笑,“受不住?”
喻穗歲點頭。
“受不住,也得受著。”
……
屋內(nèi)像是在上演一出交響曲,又或是舞臺劇,主人公只有喻穗歲和陳肆他們二人。
雖然角色只有兩人,但鬧出來的動靜不比一場正式的舞臺劇要多么小。
反而,聲音動靜 鬧得更大。
鏡頭拉遠,視角進入客廳,客廳同樣是一片漆黑,但與主臥不同的是,陽臺外的落地窗的窗簾沒有合上,梧州cbd的夜景明明滅滅地灑進室內(nèi),各種燈光都打進來。
最終照在主臥的白色房門上。
房屋坐落的小區(qū)是梧州有名的高端小區(qū),隔音做得不錯,但此刻若是有人站在客廳,一定能聽到主臥房門的縫隙里傳出來的男女交疊的聲音。
先是一陣無人講話的清脆巴掌聲,愈發(fā)地快,速度在提升,而后是斷了弦的呻.吟,一點點蔓延開,最后是女孩忍受不住的哭聲,抽泣聲,隔著一道門都能感受到女孩的傷心。
但發(fā)出這聲音的喻穗歲知道自己不是傷心,她此刻是跟不上節(jié)奏,呼吸都換了分寸,心跳速率比陳肆的速度都要慢上一分。
那出交響曲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早已超出了普通表演的時長范疇。
在原本的時間基礎(chǔ)上,又過了半小時,交響曲才堪堪接近尾聲。
……
室內(nèi)。
喻穗歲渾身無力地靠著床頭,盯著木質(zhì)地板上的水漬失了神。
陳肆光腳站在地板上,目光跟隨著她的向下看,瞥到什么,笑了,“怎么?心疼了?”
喻穗歲不解,“心疼什么?”
“自然是讓你消耗了這么多水。”
兩秒后,她讀懂他的意思,抄起一個枕頭,羞憤地朝他重重砸過去。
第63章 63 做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炮.友……
一場荒唐的意亂情迷結(jié)束。
激素漸漸褪去, 而被激素控制的感官逐漸趨于平常的冷靜。
喻穗歲心跳恢復(fù)正常值后,套上睡裙,下了床。
當(dāng)時臥室內(nèi)只剩下她一個人, 陳肆去了外面的客衛(wèi)沖洗, 男人沖洗的速度很快, 將身上的汗都洗凈之后, 便坐在客廳抽煙。
喻穗歲剛走出臥室,就看到客廳中的場景。
男人單穿了一條運動褲,光著腳踩在地板上,上身赤著, 毫不避諱喻穗歲投過去的目光。
身上的肌肉線條在光線下愈發(fā)清晰, 隔著幾米,她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男人排列有序規(guī)整的腹肌和健美的人魚線。
一看就是將健身生活化,自律的男人。
而他此刻手上夾了根煙, 大剌剌地坐著, 像個最普通的男人, 褪去一切光環(huán)加身。
很平常,但很戳人心窩。
喻穗歲朝他走過去,同樣也光著腳, 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她坐在他身側(cè), 熟練地抄起桌上的煙盒,有模有樣地給自己點了一根。
煙霧彌漫, 男人沙啞的聲音出現(xiàn), “走路不穿拖鞋?”
喻穗歲挑釁地嗯了聲, “不可以嗎?”
陳肆遞過來一冰冷眼神,“你說呢?”
隨后起身,掐了煙, 走到玄關(guān),從鞋柜里拿出一雙新的拖鞋,撕開包裝,放在她腳邊,半蹲在她跟前,膝蓋抵著瓷磚地板,帶著粗礪薄繭的大掌摸上她的腳腕,貼心地為她套上拖鞋。
“下次不穿,打斷你的腿信不信?”
男人扯了個笑,就著半跪的姿勢抬頭,目光直直地,毫無避諱地鎖定在她臉上。
喻穗歲哼笑,壞心一起,故意把煙霧吐在他臉上,讓他聞二手煙。
“你舍得嗎?你舍得打斷我的腿嗎?”
陳肆起身,淡淡笑了,話卻病態(tài)陰郁,“有什么舍不得的,那樣你也下不了床,整天被我.干。”
這話說出口后,喻穗歲手抖了抖,煙灰直直地掉在白皙的大腿上,燙倒是不燙,就是嚇人。
他的話嚇人。
小姑娘沒反應(yīng),陳肆回眸瞧她,注意到她發(fā)怯的眼神,嘖了聲,抬手替她掃去煙灰,聲音很淡地說:“你不是挺期待的?挺期待被我.干的?剛才還一直催我。”
喻穗歲心尖都在抖,覺得陳肆不一樣了。
她忽然覺得煙發(fā)苦,不想繼續(xù)了,索性掐了煙,聲音有些啞,“陳肆,你現(xiàn)在變了,變得好陌生,我害怕。”
陳肆頓了頓,沒看她,目光不知飄到何處,“這就怕了?寶寶,我沒變,我一直是這幅樣子,只不過,以前在你面前是偽裝的。”
說起從前,喻穗歲不知道接什么話,干脆默不作聲。
空氣靜默兩秒,深更半夜,萬物俱寂。
過了好半響,小姑娘情緒平淡地問了一句:“那我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
陳肆頓了兩秒,偏頭:“你說呢?”
喻穗歲垂眼,不作聲-
次日一早,喻穗歲起床才發(fā)現(xiàn),床邊空無一人,陳肆不知道何時離開了,整間屋只剩下她自己。
她訂的航班是今天上午的,所以也沒多感傷悲秋,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出發(fā)去機場。
她這次沒訂商務(wù)艙,訂的是經(jīng)濟艙。
飛機轟隆隆起飛之后,喻穗歲偏頭看向窗外,云層在飛機之下,盯著那些云層,她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昨晚最后的一抹片段。
陳肆說完那三個字之后,像是把問題甩給她,給了她一種他與她之間的風(fēng)花雪月都交給她來定,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之后,喻穗歲掐住自己大腿,呼出一口氣,平淡地說:“那就做炮.友好了,陳肆,我想在青橋也能隨時隨地見到你。”
陳肆飄過來一眼神,不冷不淡,睨著她,“你來真的?”
喻穗歲點頭,故意說著傷人的話,明明剛剛兩人還在抵生夢死地纏綿,“嗯,我不想談感情,但也不想和你斷了聯(lián)系。”
陳肆扯了個笑,“我要是不同意呢?”
喻穗歲心尖發(fā)澀,“那我就找別人了。”
“你生理需求挺強啊?喻穗歲,我還是小看你了。”男人嘲諷道。
喻穗歲笑笑,“我是演員,拍感情戲需要切身體驗,陳肆。”
陳肆故作恍然大悟,點頭,“成,那我遵循你意見,做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炮.友。”
飛機即將降落,空姐的聲音從廣播中響起,打斷了喻穗歲的回憶。
她斂下那些不該有的情緒,等候飛機平穩(wěn)落地。
只是她運氣有些差,剛落地省城,還沒上擺渡車,瓢潑大雨便直直地打了下來。
她無處可躲,一路小跑著上了擺渡車,好不容易出了機場,她一路向下,乘無障礙電梯下達地下三層的停車場,吳雨欣已經(jīng)在停車場等她了。
坐上保姆車之后,吳雨欣遞給她毛巾,打開車內(nèi)的暖風(fēng),又給她倒了杯姜茶。
“歲歲姐,省城的天氣就是習(xí)慣多變,雨都下一陣,都被你趕上了。”
喻穗歲動作慢兩拍地擦拭頭發(fā),嗯了聲,“我運氣不好。”
“反正今天沒有行程,回酒店后你就睡一覺,我給你泡了感冒藥,吃過午飯服藥,免得感冒,明天正式開拍,這位導(dǎo)演比較難伺候,平時演員生病都不讓請假,請假的演員沒一個不被他罵的。”
吳雨欣作為生活助理,正有條不紊地為她說明一切,像半個保姆。
喻穗歲想起什么,“那十月中旬的首映禮呢?上部電影不是定檔了嗎?我得配合影片宣傳。”
吳雨欣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公司提前請好假了,莊姐出面給導(dǎo)演協(xié)商的,導(dǎo)演當(dāng)時就答應(yīng)了。”
這次這部電影的導(dǎo)演喻穗歲以前沒合作過,
但她圈內(nèi)的朋友秦宜合作過,之前她和秦宜聊天的時候,有提過這位導(dǎo)演,秦宜口中的他對待演員很苛刻,不管你是多大腕兒的明星,是頂流還是背景深厚的千金或者公子哥兒,拍他的戲,都得遵從他制定的規(guī)則。
秦宜就因為請假被他狠狠罵過一次,還叮囑她,拍這位導(dǎo)演的戲之前,最好把檔期都安排好,不要臨時請假,工作上即便是撞了,也最好別張口請假。
因為不僅會被他罵,還會被他拉進藝人黑名單,以后都不會再合作。
所以吳雨欣的話說出來之后,喻穗歲有些驚訝,“真的假的?導(dǎo)演不是不好說話嗎?莊姐雖然面子大,但他應(yīng)該不會看重那個吧。”
吳雨欣壓低聲音,一臉神秘,“據(jù)說是因為霧尚高層的老總出面協(xié)商了,咱們這位導(dǎo)演是看在資本的面子上,才同意的。”
“霧尚的資本?”
“對。”
提到這,她腦海中率先閃過一個人。
但很快被她摒棄掉了。
之前在酒吧的停車場,她和表弟撞見陳肆被人告白,那姑娘說的可是為了陳肆才跑斷腿各種找關(guān)系托人進的霧尚。
陳肆當(dāng)時給的回答是直接讓霧尚的hr給她辦離職手續(xù)。
難不成,霧尚前不久的股東大換血,和陳肆有關(guān)?
……
劇組正式開拍那天是個艷陽天,她這次接的戲主線是女主角從一個小卒成長為商界名流,并且回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帶動家鄉(xiāng)經(jīng)濟發(fā)展的故事,沒什么感情戲,走的是劇情流。
和她有對手戲的也大多是圈內(nèi)多年無戲可拍的老戲骨,都是那種清高正直的人物。
雖然電影不是商業(yè)片,但好在劇情在線,適合沖一波國際獎項,有望拿獎。
拍完一場夜戲之后,喻穗歲回了房車上,本想休息一會兒再改妝重新拍下場戲的,但這時吳雨欣忽然上車,走到她身邊說:“歲歲姐,導(dǎo)演說明天凌晨的戲份推遲,先不拍了。”
喻穗歲愣了下,“什么?”
吳雨欣重復(fù)了一遍,坐在她身旁,拿出手機,找到工作群,遞給她看。
喻穗歲還以為是劇組出了什么意外,畢竟今天有場爆破戲,但也沒傳出演員受傷的消息。
“說是導(dǎo)演這次臨時有事,明天劇組放一整天的假,ab兩組都休息整頓,先不進行拍攝。”
吳雨欣解釋道。
喻穗歲點頭,看向手機屏幕,這個工作群她只讓高稚和吳雨欣進了,自己沒進,所以不清楚群內(nèi)討論的這樣熱火朝天。
【通知:劇組明天放一天假,導(dǎo)演有事外出,為了避免各位藝人工作上有沖突,以后如果有工作行程需外出,可以直接和導(dǎo)演助理溝通。】
【放一天假?真的假的?所有人都放嗎?包括場務(wù)?】
【是這樣的,但明天的場地也依舊屬于劇組,租期未結(jié)束,如果有走戲需求的藝人,可以帶團隊到達片場內(nèi),需要出示工作證。】
討論得熱火朝天的倒不是這個群,而是另外一個小群,匿名的,里面的人正隨心所欲地聊著八卦。
【隔壁的通知大家都看了嗎?有沒有人想知道內(nèi)情?】
【咱們導(dǎo)演不是出了名的敬業(yè)嗎?平常演員請個假多困難,這次他倒是大方,直接給劇組放了一天的假,而且片場居然還是已經(jīng)租下的狀態(tài),這得多少錢。】
【誰知道呢,一樓那個,能不能出來講講?】
【就是啊,導(dǎo)演去干嘛啊?我家藝人月底有工作,需要外出錄制綜藝,現(xiàn)在被耽誤了一天,萬一到時候撞檔期了怎么辦?】
【大家別急,如果有工作行程上的沖突,可以直接找導(dǎo)演助理請假,導(dǎo)演這次保證給假。】
【那你說說,導(dǎo)演去干嘛了?】
【對啊,說說,我想知道內(nèi)情。】
【后排兜售瓜子汽水小板凳,大家做好,聽著像是有瓜的意思。】
……
喻穗歲蹙眉,也有點好奇了,導(dǎo)演明天是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嗎?
【我來了,別急,都別急,等瓜的人可以離開了,因為確實沒瓜,咱們導(dǎo)演雖然愛罵人,但不是那種為五斗米折腰的人物。】
【那導(dǎo)演明天去做什么,倒是說啊。】
【青橋影視基地來了位實地勘察的老總,據(jù)說級別不小,地位很高。這次來是帶著投資額度來的,小道消息說是有十幾個億,導(dǎo)演應(yīng)該是去拉投資了,畢竟這些錢用在電影后期宣傳營銷上面,一定會有不小的收獲。】
【……】
【你剛剛不是還說導(dǎo)演不會為了五斗米折腰嗎?怎么現(xiàn)在變卦了?】
【確實不為五斗米折腰啊,但這不是五斗米,是十幾個億,十幾個億。】
吳雨欣也湊上過來,和她一同看著群里的消息。
“十幾個億?我的天,想都不敢想,導(dǎo)演居然是去堵那位老總了啊?”
喻穗歲沉吟,“這位導(dǎo)演挺厲害的。”
吳雨欣看向她,“怎么說?”
“能屈能伸唄。”
吳雨欣笑個不停,“歲歲姐,我以為你不會開導(dǎo)演玩笑呢,沒想到你居然也會說這種話,哈哈哈哈哈。”
兩人正笑著,吳雨欣的手機忽然進來一通電話。
是莊亦琳莊姐打進來的。
吳雨欣收起玩笑,清清喉嚨,有模有樣地接通電話,“喂,莊姐,怎么了?”
“喻穗歲在拍戲呢?我打她手機沒人接。”那頭很吵。
吳雨欣下意識看向喻穗歲,說:“啊,歲歲姐剛剛在走戲,手機沒拿在身邊,我把電話給她吧,您和她講?”
“嗯。”
喻穗歲抬眸,給她比了個口型,“怎么了?”
吳雨欣搖頭,“不知道,應(yīng)該有事找你。”
接過電話后,喻穗歲清嗓,“莊姐,怎么了?”
“你現(xiàn)在在哪兒?”莊姐言簡意賅。
“房車上呢。”
莊姐雷厲風(fēng)行地給她安排工作,“我馬上下高速,正在去往青橋的路上,我給你發(fā)個定位,五分鐘后讓司機送你到定位的地方。”
猝不及防的工作把她砸懵了,喻穗歲啊了聲,“什么?”
莊姐以為山路上信號不好,便重復(fù)一遍。
“很著急嗎?”
“對,有關(guān)你的合約變化,你自己來就行了,助理不用跟著。”
說完這些,莊姐繼續(xù)說:“劇組明天是放一天假對吧?剛好,你和我回一趟京城,見個人。”
掛斷電話后,喻穗歲還有點懵,但還是下了車,讓司機把她送回青橋市區(qū)。
殊不知,接下來等待她的是什么。
第64章 64 往事
恰逢夜雨來臨, 雨滴斜斜地打在擋風(fēng)前鏡上。
喻穗歲坐在保姆車上,戲服被換成自己的衣物,妝也卸了, 頂著一張未施粉黛的素顏。
保姆車正朝著莊亦琳發(fā)的那條定位走, 定位顯示青橋前年新建的一個高檔會所。
碰巧這會兒莊亦琳的電話也進來了, 喻穗歲有點事情想問她。
“到哪兒了?我在門口等你。”
莊亦琳那頭能聽到呼嘯的風(fēng)和雨聲。
喻穗歲猜到她讓自己去做什么, 但還是不死心地問了句:“導(dǎo)航顯示還有二十分鐘,莊姐,是有場酒局要我參加嗎?”
莊亦琳點頭,“對, 酒局要參加, 合約也要談,小喻,你應(yīng)該知道了吧, 霧尚現(xiàn)在的掌權(quán)人變了, 不再是之前那位, 而是換成了陳總。”
聽到陳總兩個字,她眼睫顫了顫,“莊姐, 我能不能不去, 合約您看著沒問題,我就簽了, 畢竟我剛開始也是被您簽約的。”
那頭沉默半分鐘, 莊亦琳嘆了口氣, “這場酒局不會有危險,小喻,上次的飯局是迫不得已, 我想帶你見見圈內(nèi)大佬,但不是什么危險也沒發(fā)生嗎?這次你也放寬心,不會有事的,況且,陳總也在。”
喻穗歲偏頭,盯著窗外的雨幕,失了神。
好半響,她才說:“可是當(dāng)初秦宜也是——”
“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秦宜和你不一樣。”
掛斷電話后,喻穗歲把手機擱在一旁的小桌板上,讓司機隨便放了首歌。
/紅眼睛幽幽地看著這孤城/
/如同苦笑擠出的高興/
/全城為我花光狠勁/
/浮華盛世作分手布景/
……
/傳說中癡心的眼淚會傾城/
/霓虹熄了世界漸冷清/
/煙花會謝笙歌會停/
/顯得這故事尾聲更動聽/
許美靜的舒緩的歌聲輕輕襲來,傳進耳朵里,聽得她有些昏昏欲睡。
剛剛莊亦琳的話對也不對,她確實不是秦宜,但這個圈子就是這樣。
資本大佬看上女明星,一句話的事。
當(dāng)年秦宜作為她的前輩,是她在圈內(nèi)關(guān)系最好的人,而秦宜也正當(dāng)紅,手上接到的劇本和資源都是個頂個的好,結(jié)果忽然在正當(dāng)紅時宣布退圈,下場無蹤無影。
只有她和幾個圈內(nèi)人知曉,這么多年,秦宜去了哪里。
京郊的一家療養(yǎng)院內(nèi),秦宜就住在那兒,接受治療。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做了個夢,夢里回到了七年前,她剛和陳肆分手的那段時間。
分手后,她沒有一蹶不振,反而是像打了雞血似的,沒日沒夜地工作,只為了能麻痹自己大腦,也是在那時,和圈內(nèi)神秘影后前輩秦宜結(jié)識。
秦宜待她很好,手把手地教她一些表演技巧,有適合她的角色也會在制片人面前舉薦她。可就是這樣好的一個人,卻沒落一個好結(jié)果,反而遭到了那樣的下場。
秦宜有個圈外男友,也是金融圈有名有權(quán)的大佬,那位大佬也很愛她,為秦宜做過許多一擲千金的輝煌舊事。
不僅如此,還花了數(shù)十億為她量身定制了一部電影,但那電影不是主流影片,在國內(nèi)很難獲獎,那位大佬便砸錢讓影屆組委會給她設(shè)立了一個特別的電影節(jié),只為了給她頒發(fā)最佳女主角的獎項。
而戲劇性的一幕展開了,獲獎那天有許多媒體在現(xiàn)場,秦宜領(lǐng)完獎之后,便當(dāng)著眾多媒體宣布自己要退圈的事情。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喻穗歲正在國外拍戲,脫不開身,等好不容易殺青,回到國內(nèi),才發(fā)現(xiàn)秦宜已經(jīng)懷有五個月的身孕了,就在療養(yǎng)院養(yǎng)著身子。
而最關(guān)鍵的是,一直砸錢捧她的那位金融大佬,居然是已婚身份。
也就是說,秦宜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養(yǎng)成了小三。
秦宜那樣要強的性子,自然受不了這個事實,因為她和那位大佬一直是談感情的,和圈內(nèi)許多金錢交易不同,她和那個男人是真心相愛的。
之后,秦宜忍痛引產(chǎn),將孩子打掉,精神狀況和身體狀況大不如前,退圈之后也很少再和圈內(nèi)人往來,靠著前半生賺得積蓄,在那家療養(yǎng)院孤獨終老。
每每喻穗歲提著禮品去看望她的時候,總覺得物是人非,人性恐怖。
因為曾經(jīng)那樣一位意氣風(fēng)發(fā)的人物,此刻卻只能如此蹉跎終身。
而那位大佬改名換姓,重新過起了新的身份,他害怕自己會因為秦宜在仕途上受到不良影響,所以一次也沒去看望過她。
他重新回歸家庭,和聯(lián)姻的妻子過上了美滿的生活。
夢到最后,一滴熱淚滑落至發(fā)梢。
不該那樣的,人至少不能壞成那樣的。
也是因為這件事,喻穗歲對圈子里那些神秘的大佬徹底產(chǎn)生了一種恐懼之情。
包括陳肆,她心疼秦宜,但同樣害怕自己是下一個秦宜。
她對陳肆產(chǎn)生了恐懼,因為陳肆那樣位高權(quán)重的人物,一手捏著整個梧州甚至是整個省的經(jīng)濟命門,最后也許會選擇聯(lián)姻。
她害怕自己以后會變成秦宜,而陳肆?xí)蔀楹莺輶仐壡匾说馁Y本大佬。
所以她對陳肆說不談感情-
保姆車在地下停車場緩緩?fù)?浚魉霘q整理好情緒,獨自上了前往地上的電梯。
電梯門在一樓打開,她看到坐在會所一樓大廳的莊亦琳。
莊亦琳朝她走過來,拍拍她的手,“走吧,酒局還沒開始,但很多人都在包廂里等著了。”
喻穗歲點頭,一副倦怠的模樣。
莊亦琳明白她在想什么,拍拍她的手,“放心,秦宜現(xiàn)在失去了往日的記憶,也不能說是一件壞事,最起碼對于以前的那些傷痛,她不記得了,也不會因此難受了。”
喻穗歲內(nèi)心頓感無力,張張口,想說什么,還是憋在了心里。
秦宜姐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曾經(jīng)的那些痛是她實打?qū)嵲馐苓^的,身體現(xiàn)在落下的后遺癥都在提醒著她。
莊亦琳走在前,喻穗歲跟在她身后,是乖巧的模樣。
“這次的酒局和上次不同,上次是眾多文藝界大佬一起吃了頓便飯,不談工作,但這次不同,小喻,你得拿出精神。待會兒來的不只有這部電影的導(dǎo)演,還有拿捏住院線電影發(fā)行權(quán)的大佬和金融圈的大佬。”
喻穗歲點頭。
莊亦琳回頭看她,“你放心,你不是秦宜,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fā)生,而且辛老也早被雙.規(guī),有我在,即便是有像辛老一樣的大人物,也不用怕,我會護著你。”
喻穗歲心里一暖,“謝謝莊姐。”
“談什么謝,我們相輔相成,你作為公司的搖錢樹,我必須得護住你。”
喻穗歲笑了笑,沒接話。
兩人進去之后,喻穗歲發(fā)現(xiàn)眼下的情景和莊亦琳口中的完全吻合,確實有很多大咖,有幾位在電影家席會說話都極有分量的人物,拿過許多座最佳男主角的影帝都來了。還有兩位在影壇首屈一指的影后。
除此之外,還有幾位對喻穗歲來說比較面生的人,是背后掌控娛樂圈各種運作的大佬。
在場好像只有她是資歷最淺的那個。
莊亦琳帶她和場上幾位大咖一一打了聲招呼,握手擁抱,說了些客套話。
“小喻啊,你的作品我看過,演技不錯,以后就是你們這些年輕人挑擔(dān)子。”一位影帝級別的人物對她笑著說。
喻穗歲直呼不敢當(dāng),應(yīng)該多向前輩請教之類的話,態(tài)度極度恭敬謙卑。
眾人寒暄后不久,包廂的門開了,座位上的一眾大佬頻頻起身,目光投向門口,仿佛接下來進來的會是級別更大的大佬一般。
喻穗歲當(dāng)然也連忙站起身,跟隨著莊亦琳一齊向門外看去。
率先飄進來的是談話聲,有幾位導(dǎo)演,正相互交談著走進來,看到包廂內(nèi)站著的眾人后,一位導(dǎo)演笑了笑,“都等候很久了吧?”
眾人笑笑,說沒多久。
導(dǎo)演走進來之后,才是最終級別的大咖。
也是意料之中的人,陳肆。
直到此刻,喻穗歲再不懂也明白一切了。
今天導(dǎo)演放了一天的假,是因為要參加酒局,是因為要參加有陳肆的酒局。
而眾多圈內(nèi)前輩千里迢迢來這個小縣城也是為了見陳肆一面,仿佛只要見到陳肆一面,任務(wù)就完成了。
陳肆穿著正裝,身上透著矜貴,幾天不見,身上那股抓人的冷淡疏離又冒了出來。
他走入包廂后,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朝主位走過去,和眾多前輩的謙卑態(tài)度不同,他像個渾然天成的上位者一樣,落座于主位。
等他坐下之后,眾人才敢坐下,紛紛說說笑笑。
喻穗歲也是其中一員。
這些前輩明明方才在她面前還是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此刻面對陳肆,卻陡然像換了個人似的。
她落座之后,不免有些唏噓,圈子里就是這樣,你有權(quán)力就有話語權(quán)。
她忍不住發(fā)散思維,明白為什么之前秦宜會被那位資方大佬迷住,大概也是沾了資方大佬的光,處于上位者的姿態(tài),看著圈內(nèi)一眾前輩在她面前俯首稱臣。
名利場上的是是非非,只有跳脫出來,才能看得透徹。
這個道理她現(xiàn)在才明白。
第65章 65 做我的情婦
包廂內(nèi)到處都是虛偽的恭維聲, 落在耳中格外刺耳。
其中一位業(yè)內(nèi)聲望高但生活作風(fēng)有問題的男導(dǎo)演舉杯起身,目光所對的方向正是落座于主位的陳肆。
他杯中白酒滿得都快溢出來了,偏偏這人覺得敬酒越多態(tài)度就越誠懇, 得到的結(jié)果就越好。
荒唐又譏諷。
喻穗歲對這位男導(dǎo)演有印象, 曾幾何時有過短暫的合作, 當(dāng)時的他可不像現(xiàn)在這樣恭敬, 對待自己下屬都是頤指
氣使的模樣,高高在上根本不把普通演員放在眼中。
她與其合作那會兒,名氣還不如現(xiàn)在大,算是五線演員, 根本不入這種導(dǎo)演的眼, 所以在他的劇組中,受到了許多不公平的待遇。
比如半夜等戲,等燈光師, 等場務(wù)小哥, 等通告, 零下三十度的天氣在外凍著,只為了等導(dǎo)演吃完飯。
而現(xiàn)在這位男導(dǎo)演臉上堆滿了褶子,掛著諂媚的笑, 畢恭畢敬地彎下身子, 語氣無比誠懇:“陳總,聽說您進軍影視界了, 鄙人在圈內(nèi)雖然作品不多, 但作品成績都到達投資的預(yù)期了, 所以我斗膽在您面前自薦一下,我接下來的作品保證您滿意。”
他是第一個開這個口的,今晚眾多導(dǎo)演或者演員前輩無一不是沖著陳肆的投資來的。若單單只是投資, 那還無法撼動這些前輩,更重要是陳肆背后的資本,若是能和梧州的龍頭企業(yè)朗道金融掛上鉤,那之后的作品不愁沒人捧。
朗道金融還只是陳肆眾多產(chǎn)業(yè)下的其中一個分支,他出國這些年,在海外開創(chuàng)了許多新興產(chǎn)業(yè),都是國內(nèi)大力推崇合作的,算是一塊大餅。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在場人都對陳肆格外恭敬的原因了。
像一般的有錢人都怕自己后代創(chuàng)業(yè),打下的江山是夠下面幾代一生都衣食無憂的。
這也是許多富二代躺平的原因。
但陳肆不同,他不是普通富二代二世祖,能單槍匹馬不靠家族企業(yè)在國外闖出一條獨屬于自己的商業(yè)帝國。他是今年回國的,也把海外的那些產(chǎn)業(yè)遷移到梧州,和家族企業(yè)合并,算是梧州乃至整個省的經(jīng)濟鏈。
許多人拼了命,跑斷腿也想和他搭上關(guān)系。
那位男導(dǎo)演的話講完后,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給陳肆。
喻穗歲也不例外,她甫一抬眸。
男人像是沒聽到他的話,旁若無人地點了根煙。
云霧繚繞,他看上去興致缺缺。
喻穗歲垂眸,放在高腳杯旁的指尖輕輕敲打著。
隱隱察覺出陳肆的意思。
很快,陳肆抬眸,呼出煙霧,目光透過裊裊煙絲遞過去。
他嘴角扯了扯,“什么題材。”
男導(dǎo)演以為有戲,馬不停蹄地開始介紹新劇本的故事情節(jié):“是這樣的,題材比較新穎,是現(xiàn)代懸疑片,一位男孩——”
“啊。”
男人忽然出聲打斷,“不感興趣。”
喻穗歲差點沒忍住笑,她抿抿唇,輕咳一聲。
他剛剛問題材的時候,包廂內(nèi)大部分都以為他有興趣,結(jié)果還不等人家話講完,連基本的故事梗概都沒讓對方講完,便打斷。
果然,還是那個劣根性很足的陳肆。
而那位男導(dǎo)演被弄得下不來臺,豬肝臉都漲紅了,手里舉著的酒杯也不知道要不要干了。
他左右不是,最后憋出一句話:“陳總不感興趣沒事,我以后拍您感興趣的片子。”
話音剛落,仰頭把那杯高濃度的白酒一飲而盡。
身邊的莊亦琳看到這幕,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看出來沒?”
喻穗歲偏頭,“什么?”
“陳總這是在為你出氣。”
“……”
莊亦琳抬手掩住嘴,近距離挨著她,繼續(xù)說:“他之前知道那導(dǎo)演虐過你,所以現(xiàn)在虐虐他。”
聽完這番話,喻穗歲愣住了,原本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瞬間變了。
那位導(dǎo)演無理由苛刻她的時候,兩人已經(jīng)分手三年了,那時候陳肆應(yīng)該還在英國,估計大小事不斷。
但現(xiàn)在聽完莊亦琳的話,她隱隱覺得和陳肆分手后的這幾年里,他是不是一直在關(guān)注著自己。
此想法一出,她頓時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有種欣喜,但更多的是后怕。
她害怕自己成為戲中人,成為秦宜姐。
陳肆成為那個資方大佬,榮碩。
思緒一經(jīng)滑坡,便再也剎不住車。
曾幾何時,榮碩,也就是秦宜的大佬男朋友也是如此對秦宜,各種砸資源,對她寵上了天。
但結(jié)果呢,結(jié)果卻都是偽裝。
她開始無端地害怕,圈子里這種事情太多了。
許多藝人找到靠山,以為能嫁入豪門一步登天,但殊不知,只是落入了資本全套。
到頭來,一無所有。
越往下想,她懼意越濃,剛剛陳肆為她出氣的畫面也陡然換了層深意。
仔細想想,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這種模樣的陳肆。
在權(quán)力的滋養(yǎng)下,用權(quán)力壓制一個人。
頓時,她感到不適,猶豫幾番后。
還是尋了個由頭,偷偷離席。
走出包廂后,她走到樓道盡頭,呼吸著雨后濕潤的空氣,頓時覺得好受多了。
剛剛那個房間,每個人都毫不掩飾對權(quán)力對金錢的渴望,她實在受不了。
青橋因為四面環(huán)山,所以建筑物的樓層有限度,不能高于規(guī)定高度。
此刻燈光四起,雖沒有京城與梧州的高樓大廈,卻別有一番風(fēng)味。
感受著家鄉(xiāng)的風(fēng),心神漸漸趨于平靜。
她摸出盒煙,點燃一根,也不抽,就讓它裊裊被風(fēng)燃著。
心里藏著的事情太多,導(dǎo)致她眉頭始終蹙著。
而陳肆也是這時候過來的。
一只大掌忽然出現(xiàn)在視野范圍內(nèi),掠過她的眼眸,到達眉間處。
粗糲的指腹輕輕貼上她的秀眉,薄繭慢慢揉著,企圖讓她緊蹙的秀眉舒展開。
喻穗歲視線一點點像那邊移動,目光最后落在他的側(cè)臉上。
男人沒看她,聲音沙啞:“怎么出來了?”
喻穗歲心中無比糾結(jié)掙扎,她垂眸,“屋里太悶,透透氣。”
“是嗎?”他扯了扯嘴角,語氣帶了些譏諷,“是覺得包廂內(nèi)有我,讓你感到不舒服了?”
明明幾天前,兩人還在抵生夢死地纏綿,互相用力到要把對方揉進自己體內(nèi)。
可沒幾日光景,又恢復(fù)了冷淡疏離的模樣。
喻穗歲累了,不想繼續(xù)了,也怕了。
她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眼睫抖了抖,“陳肆,是我不好,那晚我不該招惹你的。”
男人倏地抬眸,目光帶了極強的攻擊性,朝她打過去。
“怎么?”
她強忍住亂跳的心,聲音悶悶的:“我招惹不起你,我在圈內(nèi)無比尊重的前輩,在你面前都要伏低做小,畢恭畢敬地講話,只為了你指縫里流出的一點利潤。你位高權(quán)重,我只是一個小演員,我們不合適。”
垂落在身側(cè)的手不免緊握成拳,指節(jié)用力地扣緊掌心,用力到泛白。
“你本來就處于神壇,不是我這種人該肖想的,那晚是我錯了,你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吧,好嗎?”
陳肆盯著她,忽然笑了,“那你說做炮.友的話呢?”
“就當(dāng)我沒說過,以后橋歸橋路歸路,你我相見,如同陌生人。就讓那段往事沉進海底吧。”
她鼻尖發(fā)酸,眼眶慢慢變紅,強忍住要哭的沖動。
這一幕像是回到了七年前,兩人在她的房車上分手的場景。
男人后退一步,斜斜地倚著墻,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tài),“喻穗歲,講這種話怎么不敢抬頭看著我的眼睛說。”
喻穗歲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調(diào)整好呼吸之后,她緩緩抬眸,眸中的水光消失得一干二凈。
多虧了這些年秦宜教給她的表演技巧,如何從哭戲中快速抽離情緒。
“成。”
男人輕笑,“你夠狠,就算是我給你當(dāng)狗,你也不樂意是吧?”
喻穗歲心尖打顫,“你別說這種自掉身價的話了,我不值得你這樣——”
“誰說不值?”
陳肆裝不下去了,干脆湊近她,大掌卡在她脖頸處,迫使她抬頭看自己,“喻穗歲,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有多卑微,但事實呢?”
他語速很慢,眼尾帶了些猩紅,盯著她一字一句道:
“事實上,我才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條狗。”
喻穗歲唇色漸漸褪去,被男人用力掐住的地方血色也漸漸消失。
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微微張口,想反駁他的話。
但好巧不巧的是
,走廊來人了。
陳肆察覺到有人到此地,迅速收回手,牽住喻穗歲的手腕,虎口卡在她凸出的腕骨邊緣。
隨意推開一個空包廂,快速帶她進去,隨后砰得一下關(guān)上房門。
一墻之隔,門外傳來腳步聲。
喻穗歲的心提起來,害怕來人走進包廂。
但好在,那人不是朝著包廂走的,腳步聲朝著反方向越走越遠了。
終于,腳步聲徹底消失,喻穗歲也由此松了口氣。
卻殊不知,自己的表情都一一完整地落入了男人的眸中。
他譏諷道:“怎么?和我在一起,這么緊張?”
喻穗歲偏開頭,男人高大的身軀就擋在她面前,和她的距離不過半臂。
近得她都能聽到他的呼吸聲。
她把手貼在墻上,慢慢摸索著,找到了燈的開關(guān)。
啪嗒一聲,天花板上的水晶燈亮了,天光大亮,一切都被白熾光照的無處遁形。
男人見她不吭聲,索性雙手撐在她身側(cè),貼了上去,把她堵得無路可去。
“嗯?說話。”
喻穗歲下意識后退,卻退無可退,只好把目光放在眼前人身上。
“沒有,陳肆,你先離我遠一點。”
陳肆哼笑,“你不會還不知道我是霧尚的董事吧?喻穗歲,現(xiàn)在老板和你講話,你就這態(tài)度?你剛剛不是還說我位高權(quán)重嗎?那好,我發(fā)話了,你做我的情婦,怎么樣?”
這話像炸彈一樣在她耳邊炸開,讓她一下子想到秦宜。
喻穗歲目光都帶了些懼意,“陳肆,你不要太過分!”
“這就過分了?你抗壓能力太差了吧?”
他譏諷道,“只不過是讓你做我的情婦而已,至于嗎?”
男人故意拿話刺她,目的就是為了讓她把心里話都說出來。
可喻穗歲憋久了,心里也壓抑,此刻被如此激將,不僅不會說出來,還會更難受。
她閉了閉眼,破罐子破摔道:“既然你那么想,那好,我做您的情婦,陳總。”
這次連敬語您都喊出來了。
陳肆怒極反笑,松開她,回身撈起一把椅子,大剌剌地坐下,目光輕佻地看向她,繼續(xù):“這樣就妥協(xié)了?喻穗歲,我真是小看你了。”
喻穗歲像是提線木偶一樣,毫無生氣,“陳總不是都說了嗎?你位高權(quán)重,我惹不起,只能聽你的話,做你的情婦。”
話趕話說到這,陳肆依舊把目光直勾勾地放在她身上,“真想這樣?都不帶抗拒一下的?”
喻穗歲點頭,“面對強.權(quán),我抗拒不了。”
這話整得,把他劃為那種潛規(guī)則藝人的壞蛋了。
陳肆意識到這點,他故意說:“那還愣著干嘛?還不過來,現(xiàn)在你的金主要你伺候了,你敢不動?”
包廂內(nèi)靜悄悄的,陳肆在試探她的反應(yīng),想看看她會做到何種地步。
但出乎意料的是,喻穗歲竟然真的朝他走了過來,并且作勢要彎身伺候他。
這舉動刺進他的眼中,無形之中炸開火。
陳肆起身,壓著怒火,笑道:“就這么認命了你?是不是隨便一個男人對你說這話,你都會照做?”
不知道是那句話扯到了喻穗歲的神經(jīng),她忽然開始崩潰,忍不住抄起一旁的餐具,想也沒想地朝他身上砸過去。
“對啊,我就是這么認命,我能怎么辦!你們這種人就是利用手中的權(quán)力,各種pua藝人,表面上看著多么愛一個人,但實際上呢,實際上不把女演員當(dāng)人看待,搞大了人家肚子,反而把人家送進療養(yǎng)院,讓她一輩子關(guān)在那里,永遠也出不來,五個月大的孩子也死于腹中。陳肆,你和榮碩那種爛人沒什么兩樣!”
終于,把她的心里話激了出來。
陳肆松了口氣。
第66章 66 我為你討公道
瓷器餐盤砸在人身上, 是無比的刺痛。
此刻若被喻穗歲砸到的是旁人,早就齜牙咧嘴地喊疼了。
但陳肆沒有,他像是感知不到疼一樣。
不僅如此, 他唇邊還蕩出一抹笑。
那笑容落入喻穗歲眼中, 頓時將她的情緒激出來。
這么多年, 被壓抑住的各種情緒, 此刻都化作怒火,沖出體內(nèi)。
她都沒意識到自己隱隱有雙相情感障礙的跡象。
“我說得沒錯,陳肆,你和榮碩那種爛人沒區(qū)別。我在這各種講一些不好的事情, 你居然能當(dāng)著我的面笑出來, 你也是爛人,手握著各種權(quán)力,能掌握一部電影的生死, 就各種糟蹋演員, 讓演員成為你的狗, 任你差遣。”
到了此刻,喻穗歲算是把那些負面情緒都一一宣泄給他。
“陳肆,我恨你, 這輩子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不是讓我做你的情婦嗎?可以, 我現(xiàn)在就脫,隨時奉陪金主您的生理需求。”
邊說著, 她的手竟然真的摸上了衣衫, 動作根本沒有任何停頓, 是真的要在這地方脫衣服滿足他的架勢。
陳肆眼皮直跳,忙緊走上前,攥住她的手, 揪緊她的衣領(lǐng),生怕她再繼續(xù)。
可這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的力氣大得不行,陳肆隱隱都覺得自己可能無法壓制住她。
最后,他干脆緊緊抱住她,將自己的胸膛貼上她的,十分用力,一點讓她脫身的可能都不給她。
漸漸的,喻穗歲這才慢慢冷靜下來。
陳肆能感受到這姑娘的身子都在發(fā)抖,止不住地抖,瑟縮著,像是只身漫步走在冰天雪地中。
她似乎很冷,明明包廂內(nèi)沒有開空調(diào),此刻的氣溫還未降。
陳肆見狀,干脆脫掉西裝外套,披到她身上,又系上扣子,以免她情緒激動再次掙脫掉,繼續(xù)脫外套。
此刻的喻穗歲情緒已經(jīng)接近平穩(wěn)了,男人寬大的外套在她身上顯得十分滑稽,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樣,不合身。
陳肆彎下身子,雙手搭在她肩兩側(cè),輕聲問:“還有沒有什么想說的,歲歲,都講給我聽。”
他低頭嘆了口氣,繼續(xù)誘導(dǎo)她,“歲歲,把心中最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不用怕。”
不知是他的語氣太過溫柔。
還是那聲歲歲把她拉回了過去。
喻穗歲沒憋住,瞬間哭了出來,眼眶通紅到嚇人。
她聲音哽咽,斷斷續(xù)續(xù)的連不成句子:“陳肆……我好怕,我怕你會和榮碩一樣。因為秦宜姐剛和榮碩在一起的時候,榮碩就是像你一樣,對秦宜姐很好,無微不至的好,砸錢砸資源給她,為她做過的事情很多很多,新聞報道都在夸秦宜姐命好,說她遇上了一個好男人。可是你知道嗎?榮碩是有老婆的,而且他在和秦宜姐在一起之前,就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還有了孩子。”
哭腔還在繼續(xù),陳肆冷靜聽她一點一點慢慢講。
“后來,秦宜姐拿了最后一座影后之后,就當(dāng)著眾多媒體的面宣布退圈。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的,那個時候秦宜姐已經(jīng)懷孕了,她是準備要和榮碩結(jié)婚的。但……之后榮碩的妻子找上門,用了些手段把秦宜姐在圈內(nèi)搞得聲名狼藉,還把她送進了療養(yǎng)院。秦宜姐當(dāng)時的孩子,已經(jīng)五個月大,但卻硬生生被打掉了。現(xiàn)在秦宜姐的記憶都發(fā)生了偏頗,我上次去看她,她已經(jīng)完全認不出我了,她成了另外一個樣子。我心疼她,也害怕成為第二個她。”
“陳肆……我是真的害怕,我害怕你是下一個榮碩。不管你說什么,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形成了條件反射,我都覺得你是在偽裝。秦宜姐的事情過去后不久,我也想過要報警,給秦宜姐報仇。但都被摁下了,不知道榮碩使了什么手段,讓案件沒成功立案。莊姐給我說,榮家的權(quán)勢滔天,讓我放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我想要一個公道。”
“秦宜姐是無法康復(fù)了,再也無法回到之前的樣子了。但我還是想替她討一個公道,我只要一個公道。”
此刻的喻穗歲眼底充滿迷茫和不解。
像個拿著滿分試卷回家給媽媽看的小朋友,媽
媽并沒有夸獎她,而是問她名次,她說第二名,媽媽當(dāng)即訓(xùn)斥她為什么不考第一名。
可她不明白,明明自己上次考試還是班里第十名,已經(jīng)進步了許多了,但媽媽為什么還是不滿意。
現(xiàn)在,喻穗歲的眼神和懵懂小孩沒什么區(qū)別。
她不明白,為什么一個男人演戲能演到這種地步,為什么秦宜姐兢兢業(yè)業(yè)拍戲,得到的結(jié)果卻是如此,余生都被困在療養(yǎng)院中。
難道權(quán)力的游戲就是草菅人命嗎?
喻穗歲不明白。
看到她此種模樣,陳肆只覺得心尖上扎滿了顆顆銀針,痛并窒息。
自回國與她重逢這些天,他仗著自己是霧尚的老板,讓莊亦琳帶她參加了許多飯局,讓她看到自己已經(jīng)不是年輕時候要困縛于父親權(quán)杖下的少年了。
因為分手的時候,喻穗歲曾說過我們都太年輕了,無法和現(xiàn)實抗衡。
那他就拿出真本事,到達英國留學(xué),沒日沒夜地忙工作,學(xué)金融。
學(xué)習(xí)自己從未涉獵過的領(lǐng)域,并且闖出了一番天地。
為的就是回國能護住她,不再讓她參加公司酒局。
讓她看清,他是能為她遮風(fēng)擋雨,完完全全庇護她的人。
可現(xiàn)在卻沒想到,這姑娘之前竟然親眼見過那樣的事情。
她像個困盹小孩般,眼神中滿是茫然不解。
陳肆仰頭,閉了閉眼,強忍出眼底的紅。
他再次抱緊喻穗歲,大掌輕輕拍打她后背,為她順氣,“別怕,我會為你討個公道,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除此之外,他內(nèi)心深處的話還未說完。
既然自己話語權(quán)重了之后,喻穗歲害怕自己。
那他就把這些年掙得的權(quán)益都轉(zhuǎn)移到她名下。
包括集團股份,包括人脈資源,包括他的社會地位。
他都會將全部都奉給她。
他在國外沒日沒夜打拼了七年,為的就是能讓她有安全感。
所以這些完全可以無條件給予她。
她不是害怕現(xiàn)在成為資本的自己嗎?
那他就讓她成為資本,讓她在這個名利場上有說話做主的權(quán)利。
而他——
成為一個愛她,并且得到她垂愛的普通人就好。
第67章 67 我想拉你去死
楊絳女士說:“男性給女性最高級的愛, 是教會她社會生存技能,給予她資源和幫助,哪怕有一天離開她, 也能自我獨立, 活得體面。”
……
次日一早, 莊亦琳帶著喻穗歲回了京城, 趁著這一天假期去見那位投資商。
這次的私人見面,是霧尚傳媒高層安排的,莊亦琳并不知道要見的老板是哪一位。
兩人下了飛機之后,便有專門接機人在地下停車場等候二人。
保姆車飛快地行駛在高架橋上, 喻穗歲頭昏昏沉沉的, 靠著椅背假寐。
身邊的莊亦琳正低聲通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
“您總要透露一下,這次對面的人是誰吧?不然我怎么讓我?guī)У乃嚾霜氉赃M去, 萬一出現(xiàn)什么危險怎么辦?”
“……”
“周總, 您先說清楚。”
“……”
“喂?周總?周總?”
電話被那頭無情掐斷, 喻穗歲算是聽明白了。
公司某位高層,也就是周總給她安排的這次私人見面,而且還不告訴莊亦琳要見的人究竟是哪位。
搞這么神秘, 那說明對方她一定認識, 并且還有淵源。
她撐著身子起身,反過來安慰莊亦琳:“沒事的莊姐, 你在車里等我就好, 我不怕有危險。”
莊亦琳憂心忡忡, “最近公司高層之間有些許的動蕩,你不懂,這位周總看不慣空降的陳總, 正想法給他使絆子呢,我們不能成了他升官的腳踏石。”
喻穗歲倒是沒想到還有這層關(guān)系,她頓了頓,“霧尚現(xiàn)在最大的股東不是陳肆嗎?周總的權(quán)力再大能大過陳肆嗎?”
莊亦琳瞥了她一眼,以為她和陳肆重歸于好了,“不帶撒狗糧的啊。”
喻穗歲懵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好奇,問一問。”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陳總不是有個哥哥叫陳兵嗎,周總是陳兵的人,這些年替陳兵在公司里塞了不少新簽的藝人。”
猝不及防聽到陳兵這個名字,喻穗歲有些恍惚,“陳兵?”
莊亦琳點頭,“對,你沒聽說過這個人?他可是陳總的哥哥,早在前些年陳總沒回國的時候,霧尚的大方向都是陳兵管,但自從陳總回國后,話語權(quán)便移交到陳總手里。陳總父親,也就是陳棄董事長又給陳兵安排了新的企業(yè),只不過流水比不上霧尚的一半。所以陳兵不甘心,最近竄伙周總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喻穗歲這些年一半的資源都是靠拍外戲得來的,公司的資源只用了一半,剩下的都分給新人了。
所以她的發(fā)展幾乎沒被公司影響過,自然也不知道霧尚高層之間的那些爭斗。
半小時后,保姆車到達某家高端俱樂部,駛?cè)胪\噲觥?br />
周總早已把房間號發(fā)到莊亦琳的手機上,并警告她,讓喻穗歲一個人獨自進去,那層樓都被那位老總封了,莊亦琳根本連那層樓都上不去。
喻穗歲得知這個消息后,沒什么特別大的反應(yīng),反而還讓她放寬心。
“莊姐,我又不是被綁架,干嘛那么擔(dān)心我。”
莊亦琳心里惴惴不安,“直覺,總覺得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事一樣。”
喻穗歲拍拍她后背,“好啦,我上去了。”
“一定要小心,房間內(nèi)的水能別喝就別喝,察覺到不對就打開窗戶,我在樓下等著你。”
“好。”-
私人會所內(nèi)里的裝修很是氣派,裝潢整體風(fēng)格是中西結(jié)合,走廊兩側(cè)的墻上擺滿了價值數(shù)千萬的名畫,出名不出名的畫都羅列著。
喻穗歲出了電梯,便跟著一位侍應(yīng)生走,身后還跟了兩位保鏢,是這家私人會所內(nèi)的人,還收走了她的聯(lián)絡(luò)工具。
她目視前方,心里始終一片平靜,像是知道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似的。
手又摸了摸口袋,摸到一抹冰涼刀刃之后,調(diào)整呼吸。
侍應(yīng)生帶她穿過長走廊,最終停在盡頭的一道雙開門前。隨后,侍應(yīng)生恭敬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半彎腰給喻穗歲打開面前的門。
“喻小姐,請進。”
喻穗歲點頭,沒說什么,只是簡短地瞥了一眼侍應(yīng)生,而后朝著包廂內(nèi)走。
剛邁進包廂,那扇雙開門便應(yīng)聲而關(guān),還上了鎖,那兩位保鏢站在門口守著,而走廊內(nèi)再也看不見第三人,整層樓都被封住了。
她扯了個笑,即便是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到了此刻還是有些緊張。
一想到接下來自己要做的事情,她的心尖就升起了一股自厭感。
這間包廂很大,分成三部分。一進門是會客廳,右手邊豎著一架印著新中式的屏風(fēng),屏風(fēng)內(nèi)是一間小型客廳,擺放著長沙發(fā)和茶幾。再往里走,是被博古架和墻面圍起來的一間餐廳。
喻穗歲此刻站在會客廳內(nèi),偏頭看,那間餐廳隱隱透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有些眼熟。
她慢慢走上前,一步一步地,穿過小型客廳,最終站在餐廳口。
不遠處的男人背對她,坐在椅子上,身上穿著黑色西裝,還特意做了個造型。
現(xiàn)在走近之后,喻穗歲幾乎是一眼便認出眼前的男人是誰。
是榮碩。
秦宜之前的圈內(nèi)大佬男朋友。
也是那個人渣。
喻穗歲認出他之后,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垂在身側(cè)手緊握成拳,指節(jié)重重地扎進掌心的軟肉中,用力到泛白,血色都漸漸消失了。
饒是昨晚提前被陳肆告知,今天周總讓莊亦琳帶她回北京見投資商是何用意,見的投資商正是榮碩后,她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滔天恨意。
昨晚回酒店的時候,陳肆在車上慢慢講給她聽:“明天你的經(jīng)紀人會帶你回北京,見一位投資老總,這個私人飯局是霧尚高層早就安排下來的。歲歲,你現(xiàn)在聽清楚,明天你
要見的人,是榮碩。”
她當(dāng)時都懵了,好不容易穩(wěn)定下來的情緒頃刻間瓦解。
“聽著,冷靜點,我明天也會回北京,我會去療養(yǎng)院看望你的前輩秦宜,會收集榮碩犯罪的證據(jù)。你放心,歲歲,我說到做到。我會讓榮碩付出代價,而你要做的是,在明天的飯局上保持清醒,不能被他激怒,注意安全,他不會傷你,也不敢傷害你。”
……
榮碩早就聽到開門的動靜聲了,包廂內(nèi)的這三部分是相互連通的,沒有隔音墻擋住聲音。
他知道是喻穗歲來了,便放下手中的高腳杯,緩緩起身,轉(zhuǎn)身,隔著一張偌大的圓桌面對著她。
“好久不見,小喻。”
榮碩擺出一副和她無比熟稔的姿態(tài),“最近過得怎么樣?”
盯著榮碩那毫無變化的臉,她心中充滿了恨。
就是他害得秦宜姐遭到那樣的下場,而這個人渣此刻還這樣無所謂地笑。
她調(diào)整幾番呼吸,迫使自己的情緒回到平穩(wěn)值。
露出一個略顯友好的笑容:“榮總,好久不見,我最近還可以,一直在拍新電影。”
榮碩頷首,越過圓桌,朝她走過來,瞥了她兩眼,擺了個手勢,“到會客室聊吧,這里貌似不適合聊天。”
喻穗歲垂眸,斂下不能流露出的情緒,點頭,跟在他身后走。
“前段時間我太太去了一趟京郊療養(yǎng)院,小喻,你最近有沒有去過?”
榮碩坐在窗前的單人沙發(fā)上,那是很明顯的主位上,他雙腿交疊,手擺在腿上,完全一副上位者姿態(tài)。
而說出這種話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言語間便是一位女演員的生死與前途。
喻穗歲坐在他左手的下位上,手搭在扶手上,悄然握緊,咬緊牙關(guān),面上卻不顯什么。
她輕咳一聲,答:“很長時間沒去過了。”
她在說謊,她上個月剛?cè)ミ^兩次,是去看望了秦宜。
榮碩卻對她的話深信不疑,笑了下,“哦?你之前不是和秦宜關(guān)系最好嗎?怎么現(xiàn)在也搞人走茶涼那一套。”
喻穗歲強忍住翻白眼的欲.望,裝模作樣地說:“圈內(nèi)大家都是這樣,榮總,我就是個俗人,搞不來金蘭情誼那一套。”
這話雖然聽著無情,但卻說到了榮碩的心坎中。
他也不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我新投了部電影,挺適合你的,是名導(dǎo)的作品,你有沒有興趣參演?”
說這話的時候,榮碩的目光還一直盯著她,一雙桃花眼,看誰都深情。
以前他就是用這種目光看秦宜的,讓秦宜對他深信不疑,對他死心塌地。
喻穗歲低眸,不留痕跡地躲過他的注視,笑笑:“榮總,雖然我和您有舊交情,但這種事情,還是和我經(jīng)紀人談比較好。”
榮碩淡笑,起身,邁著閑適的步子朝她走去,“小喻,其實我一直挺欣賞你的,之前和秦宜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還向她問過你有沒有男朋友。我問秦宜的時候,秦宜還給我發(fā)了好大一通火,生我氣了。”
這件事喻穗歲毫不知情,秦宜沒和她講過。
但眼下也能看出榮碩是什么意思。
“小喻,話說你還沒男朋友對吧?跟了我怎么樣,秦宜之前在娛樂圈內(nèi)的地位很高吧?都是我捧出來的,我給她砸錢拼資源人脈,給她捧上去的。你想不想過她那樣的生活,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證你的發(fā)展會比秦宜還好,畢竟你起點比她高。”
商人重利輕別離。
這話在榮碩身上是明明白白地顯現(xiàn)出來了,他根本不把秦宜當(dāng)人看待,只是把她當(dāng)成自己的一個小寵物。別看他以前多么捧她,但那都是互利共贏,他給秦宜帶來了名氣和觀眾喜歡,秦宜幫他賺了不少錢。
那些外面營銷出來的深情霸總?cè)嗽O(shè),到頭來只不過是秦宜的一場夢,榮碩的一筆交易。
偏偏那時候秦宜陷入熱戀,看不透榮碩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本質(zhì)。
喻穗歲也看不透,她那會兒不過一個剛上大學(xué)的年輕人,戀愛只談過一段,看不明白成年人世界中的是是非非。
忽然之間,聽完榮碩剛剛的一番話,喻穗歲替秦宜感到不值。
因為她以前也覺得秦宜和榮碩很般配,覺得他們肯定會結(jié)婚,過幸福生活。
但現(xiàn)在,她想錯了。
“榮總,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這句話,算是喻穗歲走進包廂內(nèi)說出的最具有真心的話。
榮總抬眉,示意她問。
不知何時,喻穗歲的手早已放進口袋里,摸上那片刀刃,冰涼觸碰著她。
但她面上無比鎮(zhèn)定,“您還記得秦宜長什么樣子嗎?”
榮碩漸漸收起臉上的笑容,慢慢站直身子,“今天是你我之間的談?wù)摚灰牟幌嚓P(guān)的人,小喻。”
這話帶了很強的警告意味。
喻穗歲呼出一口氣,有些執(zhí)拗,“可我就想知道,您還記得秦宜是什么樣子的嗎?秦宜姐把人生最好的年華都獻給了你,榮總,您還記得秦宜姐最喜歡吃什么嗎?知道她喜歡什么花嗎?你是不是早就忘了她的模樣?”
話說到此刻,喻穗歲算是徹底撕破臉,丟掉剛開始的那些偽裝,將一切遮羞布都主動撕爛。
“榮碩,秦宜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是個學(xué)生,懵懂但熱烈地接受了你的告白,和你在一起之后,秦宜沒日沒夜地工作,因為那些電影都有你的投資,她不想讓你的投資打水漂,所以爭取做到最好,能給你帶來最高的利潤。可你是怎么對她的呢?你靠著她的名氣,各種營銷自己多么多么愛她,把自己營銷成一位深情情種。但是結(jié)果呢?秦宜被迫硬生生打掉了和你的孩子,胎兒都已經(jīng)五個月大了,人型都已經(jīng)顯化了。你任由自己正室妻子將秦宜送進療養(yǎng)院,幽禁她,精神折磨她。”
喻穗歲頓了頓,繼續(xù)說:“榮碩,你不是人。你知道我今天是抱著什么心思來的嗎?”
榮碩注意到她的眼中有種奮不顧身的勇氣,心里一咯噔,“小喻,你想做什么?你什么意思?”
喻穗歲淡淡笑了,“我想做什么?”
話音剛落,她自問自答,“榮碩,我想拉你去死。”
“一起下地獄吧,榮碩。”
言畢,一抹亮光顯了出來,窗外的陽光投進室內(nèi),照得刀刃锃亮反光。
喻穗歲帶了管制刀具進來。
她是想拉著榮碩一起去死,抱著玉石俱焚的心。
第68章 68 我想和你做一次
喻穗歲死死地盯著榮碩, 匕首的手柄一端被她緊緊握在手中,死也不松手。
她冷笑道:“說實話,我今天能來這, 說明我?guī)Я吮厮赖臎Q心。榮碩, 我會先殺了你, 再自我了斷。”
說完這話, 她握著手上的刀用力向榮碩刺去。
榮碩身份不簡單,從小接受各種教育,原生家庭便格外看重安全教育這個話題,所以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練習(xí)空手道, 健身從沒落下過, 所以此刻反應(yīng)很迅速,猛地攥住喻穗歲的手。
“你知不知道榮家的實力,喻穗歲, 即便是你今天能把我弄死, 但你有沒有想過, 榮家會搞死你,你也活不了,你的家人也是。”
喻穗歲已經(jīng)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了, 冷笑, “我不管那些,我只想讓你死。”
她猛地用力, 刀尖距離榮碩不過五厘米, 下一瞬就能戳進他眼睛中去。
就在這時, 包廂的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有人闖了進來。
喻穗歲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扯走, 她的身子都在向后移動,不受控制般。
往下看,腰間多了一雙大掌。
喻穗歲蹙眉,心里一咯噔,手上的刀應(yīng)聲而落。
啪嗒一聲,匕首掉落在地。
“歲歲,別做傻事。”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很快,腰間那抹力量消失,喻穗歲被來人抱進懷里,緊緊被抱住,情緒也被安撫著。
“別做傻事,歲歲,不值得。”
喻穗歲眨眨眼,像是回神般,她抬眸,對上了那雙往日都是玩世不恭此刻卻只有心疼的眼眸。
剛剛把她從情緒崩潰游離線拉回來的人是陳肆。
他來了。
陳肆雙臂牢牢地抱緊她,雙手扣住她的后背,以免她掙脫開。
喻穗歲頓了兩秒
,在他懷里,一抬頭,便是榮碩站在對面不遠處,一副充滿心悸的模樣。
那一瞬間,她想起自己剛剛做了什么。
她想和榮碩同歸于盡,結(jié)果還未成功就被陳肆截住了。
不行,還沒讓榮碩付出代價。
她這樣想著,當(dāng)即便開始掙扎,“陳肆,放開我,我要弄死那個人渣。”
陳肆閉了閉眼,沒再繼續(xù)抱著她,而是雙手搭在她肩兩側(cè),把著她的身子。
力道很大,小臂上的青筋暴起。
“為了一個這樣的人,歲歲,不值得,不要做傻事。”
陳肆壓低聲音,輕聲安撫她,企圖讓她恢復(fù)理智。
喻穗歲扯了個笑,眼中的絕望很重:“值得,我只要他死,他死了就值得。”
陳肆壓著心中的火,沉聲道:“你看著我的眼睛,歲歲,你還記得我說的話嗎?我會讓他付出該有的代價,他不會有善終的。但你現(xiàn)在這樣完全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那樣他更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喻穗歲愣住了,沒再繼續(xù)掙扎。
陳肆松了口氣,繼續(xù)說:“我聯(lián)系了律師,搜集到了他犯罪的證據(jù),我會親手送他進監(jiān)獄。”
喻穗歲蹙眉,聽到這個消息,有些茫然,聲音很輕:“可是陳肆,不夠的,你只是把他送進監(jiān)獄,讓他關(guān)上幾年。榮家權(quán)勢滔天,會給他在外面運作關(guān)系讓他減刑出獄的。秦宜姐因為這個人渣,余生都被困在療養(yǎng)院,精神恍惚,記憶缺失,失去唯一骨肉,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帶著一輩子的陰影。換來的結(jié)果卻只是他進去蹲幾年,甚至都不夠一年的監(jiān)獄。“
“不夠的,你說的這些都不夠,這不是叫他付出代價,這只是在放縱他。讓他覺得做那些禍害人的事不會有很嚴酷的報應(yīng)懲罰,以后他會更猖狂的。你還不知道吧?陳肆,他剛剛說要包養(yǎng)我,要讓我成為第二個秦宜。所以陳肆,我只有一個愿望,那就是讓他死,我只要他死。”
熱淚沖出眼眶滑落至發(fā)梢,她茫然無措,又無比憤恨,“相比他對秦宜姐做的那些混賬事,他付出的代價太輕了。你不會不明白的,陳肆。”
女孩的話很輕,但卻堅定,又喃喃重復(fù)道:“你不會不明白的,陳肆,我知道你懂。”
她歇斯底里,她氣憤填膺,她持刀而起。
到最后,她茫然無措,不甘卻滿心絕望。
她輕嘆一句不夠,唯一的心愿就是讓他死。
只有他這種人不再活著,才會減少一點對女演員的傷害。
陳肆喉結(jié)滾了滾,眼尾猩紅,完完整整地聽完了她的話,點頭,“我明白,歲歲。”
站在一旁的榮碩看到這一幕,扯了個笑,臉上的自得惡心至極,“知道我們榮家權(quán)勢滔天就行,想讓我死?喻穗歲,你倒不如做夢。”
猖狂無比的話從榮碩嘴里說出來,帶了一層濃重的威脅。
喻穗歲聞言,目光中帶了絕望,抬眸看向陳肆,沒吭聲,但眼神仿佛在說:你聽到了嗎?你聽見他說的話了嗎?
陳肆揉了揉她的頭,安撫好她的情緒,轉(zhuǎn)身,將她帶到自己身后,獨自面對著榮碩:“話說太滿了吧榮碩,你真覺得自己現(xiàn)在還能全身而退?”
榮碩是知曉陳肆的手腕有多毒辣的,所以此刻心里瞬間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陳肆舌尖抵了抵右腮,沉聲道:“你還沒收到榮家老爺子的消息嗎?”
話音剛落,像是計劃好的那般,榮碩的手機忽然響了。
電話是他父親打過來的:“榮碩,快回家,你祖父不行了,回來的時候帶著律師和公證人。”
榮碩愣在原地,直到電話被掛斷才反應(yīng)過來。
他猛地看向陳肆,“是你做的?”
陳肆扯了個笑,鎮(zhèn)定自若,“那倒不是,我還沒通天本事能猜到榮家老爺子壽終正寢的日子,只不過我這兩天聯(lián)合各路資本,一起買斷了市場,將榮家旗下大大小小的公司品牌都收購了。剛剛那電話是你父親打的吧?榮家老爺子快不行了,現(xiàn)在榮家上下亂成一鍋粥,各自都在爭家產(chǎn)。榮碩,你覺得,你能爭到什么?”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是笑著的,但目光中的寒意卻格外慎人。
榮碩看著他,心里升起了一個荒唐的念頭。
都是陳肆做的,一切都是陳肆做的,為的就是給喻穗歲討個公道。
包廂的門敞開著,數(shù)不清幾位看起來像保鏢的男人走進屋內(nèi),將榮碩帶走了。
榮碩臨走前,還不忘放狠話:“喻穗歲,你真以為陳肆是在幫你?圈內(nèi)人都看著呢,陳肆得罪了我,你覺得你以后還能立足嗎?”
待他走后,包廂內(nèi)恢復(fù)一片安靜。
陳肆回頭瞥了小姑娘幾眼,嘆了口氣,彎身牽起小姑娘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低聲道:“榮家完了。”
簡單四個字將一個龐大的佇立百年的世家大族釘在了結(jié)局的章頁上。
這個百年世家大族,命數(shù)在今日徹底走到盡頭。
……
喻穗歲被陳肆帶回保姆車上,莊亦琳不知所蹤,大概是回了霧尚總部,司機也被陳肆支走了。
保姆車沒停在地下停車場,而是停在這家私人會所門口,車外是川流不息的各種車輛,北京的交通路況一般,即便現(xiàn)在不是下班高峰期,街上的汽車也會只多不少。
喻穗歲身子陷進座位里,后背沒有像往常一樣靠著椅背,雙手搭在扶手上,低眸盯著自己被他緊緊攥住的手。
男人的大掌寬厚無比,指甲修剪得很齊整,掌心的薄繭緩緩摩挲在她的手背上,陳肆?xí)r不時揉搓著她的掌心。
氣氛有些低迷,明明時間只過去一個小時,喻穗歲的身體卻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倦怠。
她肩膀耷拉著,低著頭,眼淚憋在眼眶中。
“想哭就哭。”
男人聲線很低,“在我面前,不用硬撐。”
這話一出,喻穗歲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通紅一片,豆大的淚珠一顆顆地砸在兩人相握的手上,又很快散開,滑落至車座上。
“陳肆。”她哽咽開口,“我剛剛是不是像個瘋子一樣?”
小姑娘的語氣很稀松平常,像個茫然小孩。
她不知道,自己的話像一把刀,劈進了陳肆心窩處。
陳肆喉結(jié)滾了滾,眼瞼耷拉著,又捏了捏她的手:“不是,沒有的事兒,又在自己瞎想了是嗎?”
喻穗歲慢慢抬頭,頂著一張掛滿淚痕,淚眼朦朧,“我當(dāng)時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我知道榮家勢力很廣,所到之處都有榮家的人脈。我曾經(jīng)想過為秦宜報仇,可圈內(nèi)朋友都在勸我,讓我當(dāng)作不知情算了,說我別犯傻,說我不可能會讓榮碩付出代價。”
“所以,我才會做出今天的事情,公道是爭出來的,我只求一個公道,求法律給秦宜一個公道。”
陳肆點頭,嗯了一聲,“現(xiàn)在你做到了。”
榮家會倒臺,榮碩會因為多項罪名被判死刑,以后沒人會再護著榮碩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喻穗歲閉眼,一顆顆淚珠滑落,再睜眼,“真的嗎?”
陳肆又嗯了一聲,“真的。”
是真的。
喻穗歲呼出一口氣,調(diào)整呼吸,心臟因為剛剛的事情劇烈跳動。
她低眸,盯著兩人的手,手反過來牽住他,喃喃道:“有些不真實。”
小姑娘的聲音太輕,陳肆沒聽清,他抬眉,“你剛說什么?”
喻穗歲心里想到某點,隨后說了出來:“我說,我想和你做一次,就現(xiàn)在。”
太不真實了,她需要做些什么讓大腦清醒一點。
想到這,她重復(fù)道:“陳肆,和我回家好不好,我想和你做一次。”
第69章 69 再重一點
浴室霧氣彌漫蒸騰。
啪得一聲, 一只手拍在鏡面上,又緩緩下滑,帶出了無比重的印記。
水聲潺潺, 四處都是霧, 朦朧的看不清人臉。
喻穗歲咬緊唇, 完全承受著身后人的一切。
她低著頭, 雙手撐在洗手臺上,眼尾蕩出了朵朵猩紅,生理性淚水布滿整個眼眶。
身體無比酸脹,心臟像被泡在水中, 還是滾燙的熱水中, 泡得發(fā)白發(fā)皺。
還不夠,陳肆的力道還不夠。
她松開咬緊的唇瓣,下唇上的牙印分外明顯。
“陳肆……”
話語連不成句子, 她喉嚨不可抑制地漫出幾道低吟, 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磨難和壓力。
“再重一點, 好不好?我想讓你粗.暴一點,想讓你把力氣都施展開。”
陳肆愣了下,彎身, 長臂伸直, 大掌去夠她的下巴,輕輕捏起, 讓她把優(yōu)越白皙的頸部抬起來。
男人的側(cè)臉貼上她的臉頰, 帶著苦檸沐浴露的淡香, “什么?大聲點。”
喻穗歲沒覺得這個動作很屈辱,反而心中的真實感加重了不少。
“陳肆……哥哥,我想讓你……重一點。”
陳肆扯了個笑, 輕點頭,同時沒停過一丁點的動作。
“好,那我重一點。”
……
一切結(jié)束后,喻穗歲被這男人抱回主臥。
小姑娘今天經(jīng)歷的事情太多,此刻那些倦怠感盡數(shù)涌出來,她的眉間直到現(xiàn)在都是緊蹙的,沒舒展開。
陳肆動作無比輕柔,讓她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角。
大掌慢慢懸在她面前,兩指輕輕揉動她的眉心,企圖讓她舒展開眉毛。
或許是他的力道太過輕太過舒服,喻穗歲緊皺的秀眉慢慢舒展開。
陳肆站在床頭邊,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彎身輕手輕腳地關(guān)閉床頭燈,轉(zhuǎn)身走出臥室。
彼時不過下午兩點,窗外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毫不吝嗇地灑進客廳。
陳肆站在落地窗前,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打了出去。
對方是他的助理覃勝,電話接得很快,聲音恭敬:“陳總。”
陳肆望著落地窗外的景色,看著底下川流不息的車流,吩咐道:“下午的行程先取消,聯(lián)系我之前給你列的清單上的人,晚上組個飯局。”
覃勝點頭,“好的,還有其他事情嗎?”
男人的聲線冷淡,“律師團隊把所有股份轉(zhuǎn)讓合同準備好了嗎?”
覃勝愣了下,但也只是一瞬間,他很快回答:“都準備好了,律師團隊在集團候著,等您的吩咐。”
陳肆嗯了下,“待會兒我會回霧尚一趟,讓律師帶好合同先到霧尚等著。”
覃勝早就清楚陳肆要做什么,此刻忍不住出聲問:“陳總,您真的想好要把所有股份轉(zhuǎn)移到喻小姐名下嗎?這恐怕會讓陳董不滿。”
陳董指的是陳肆的父親,陳棄。
陳肆冷聲道:“覃勝,你做我助理時間不短了,不該問的你清楚不能問。”
覃勝忙緊擺清自己位置,“抱歉,陳總,我下次不會再犯了。”
電話掛斷后,陳肆先回了趟集團總部,先在股份轉(zhuǎn)讓合同上簽了自己的字,走完全部流程后,最后只剩下讓喻穗歲簽字便完成股份轉(zhuǎn)讓了。
辦完一切事情后,不過也就下午四點鐘,距離晚上的飯局還有三個小時,他打算回喻穗歲那兒。
剛乘電梯下達公司自帶的地下停車場,還沒上車,陳棄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陳肆當(dāng)時瞥了眼,沒急著接,他早就料到了陳棄會把電話打過來。
上了車,降落車窗,慢悠悠地給自己點了根煙,才不慌不忙地接通電話。
和他閑適懶散的態(tài)度不同,陳棄的聲音聽著帶了幾分怒火,還是刻意壓制后的。
“陳肆,你膽子不小。你老子還沒死呢,你現(xiàn)在就把所有產(chǎn)業(yè)轉(zhuǎn)給別人,等我死了,你指不定還能干出什么驚駭世俗的事呢。”
陳棄彼時正在梧州,收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氣炸了,當(dāng)下差點沒暈過去。
陳肆把手機開了免提,擱在一旁的中控臺上,呼出一口煙霧,緩緩說:“我膽子不小這件事,你不一直都知道嗎?”
陳棄懶得和他周旋,當(dāng)即道:“我知道那姑娘還沒簽字,合同還未生效,陳肆,我命令你,趕緊給我斷了那想法,讓律師團隊把合同消掉。”
陳肆扯了個笑,和對面氣急敗壞的聲音很不同,他悠悠道:“不可能,我既然做了這件事,它就必須得做成。股份給我未來老婆,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兒,況且我不久后會正式迎娶她,我的就是她的,這沒什么好質(zhì)疑的。”
娶喻穗歲這件事,本身就是他學(xué)生時代的夢想。
不久后他很快會實現(xiàn)。
陳棄如臨大敵,“一個戲子而已,誰準許你和她結(jié)婚了。陳肆,我警告你,陳家不會讓你娶一個女明星過門。”
陳肆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當(dāng)即嗤笑出聲:“我娶我老婆,用的是正兒八經(jīng)的法律手段,用不著外人同意。”
這話擺明了是把他從陳家摘了出來。
陳棄在那頭氣急了,連聲說好好:“陳肆,你現(xiàn)在有了自己的商業(yè)帝國,我是管不了你了。”
陳肆點頭應(yīng)下,聲音不正經(jīng),活像個二世祖:“成,您這也算是認可我了。但有句話你算是說錯了。能管住我的人,也就我未來老婆喻穗歲了,至于旁人,全都靠邊站。”
最后一句話撂下之后,陳肆瞥了眼時間,沒工夫再與他周旋,當(dāng)即撂下電話。
一根煙也抽完,他發(fā)動汽車,一打方向盤,踩下油門,駛出停車場,朝著喻穗歲的小區(qū)行駛。
小區(qū)還是之前那個,喻穗歲后來買下了那套房,只不過是個單身公寓,面積不大,也就一百來平米,根本不能做為兩人的婚房。
他停好車之后,利落上樓,輸入自己生日,竟然沒變,門鎖開了。
當(dāng)時喻穗歲已經(jīng)醒了,翻來覆去做了幾個噩夢,睡不著,正坐在床上發(fā)呆。
碰巧,臥室的房門被外面的人打開。
她頂著一張未施粉黛的素顏小臉,還沒徹底醒,目光有些茫然地看過去。
發(fā)現(xiàn)來人是陳肆后,大腦混沌地思考幾秒,腦海中反復(fù)是三個多小時前在浴室發(fā)生的種種,令人口干舌燥面紅耳赤的畫面。
她瞬間回神,思緒皆已回籠,目光投給陳肆,卻發(fā)現(xiàn)陳肆穿著正裝,“你去哪兒了?”
陳肆身高腿長的站在那兒,似乎不著急回答她的問題,斜斜地倚著墻,盯著她看了得有半分鐘,才邁步朝著她走過去。
他這人蠻會的,知道自己身上哪個部位最吸引人,遂邊扯領(lǐng)帶,邊走向她,最終走到床邊,彎下身子,雙手撐在她身側(cè),面對面盯著她。
男人猝不及防地將兩人距離拉近,嚇了喻穗歲一跳,她下意識身子朝后退去,直到后背貼上床頭軟墊,退無可退,才抬眸看向他。
“陳肆……你去哪兒了?”
陳肆挑眉,故意操著一口流氓腔問:“還沒和好呢,現(xiàn)在就開始管起我來了?”
經(jīng)歷了上午那么多的事情,喻穗歲早已知道這人為自己做出了多少驚駭世俗的事,所以沒生氣他此刻的話。
但她還是控制不住情緒,撇撇嘴,“剛剛在浴室,你不是這樣子的。”
陳肆哦了下,抬眉,饒有興致地盯著她,順便坐在她身邊,問:“剛剛在浴室,我是什么樣子的?說來聽聽。”
這混蛋又開始了。
喻穗歲偏開頭,避開他灼熱的目光,小聲嘟囔:“反正和現(xiàn)在不一樣。”
“哪不一樣了?講出來唄。”
男人又開始湊近她,劣根性又升起來了,故意將呼吸打在她臉上,瞧她瑟縮的小動作。
他哼笑,對于喻穗歲這幅小媳婦兒的模樣很是受用,“怎么不說話了?”
喻穗歲輕哼一聲,“你又欺負我。”
陳肆笑出聲,胸膛發(fā)出愉悅的
顫動,“這就欺負你了?那我問問你,喜不喜歡我這樣欺負你?”
喻穗歲瞪大雙眼,目光重新挪回他臉上,“你流氓……”
“嘖,翻來覆去也就只能罵我流氓和混蛋了?寶寶,都聽膩了,能喊點新穎的詞兒不。”
講話間,他的口音帶了點老北京的調(diào)調(diào),尾音上揚。
喻穗歲倒是第一次見有人這樣找罵的,她鼻腔中發(fā)出一道輕哼,“還有,人渣。”
陳肆盯著她,“成,合著我是流氓人渣混蛋的代言人唄?”
喻穗歲在他灼熱的目光下,重重點頭,“對,沒錯。”
陳肆沒憋住笑,又忍不住揉了一把這小姑娘的頭,嗤笑:“還沒錯。”
他起身,輕咳一聲,沒再繼續(xù)和她打情罵俏,“走了,寶寶,該起床了。”
小姑娘坐在床上,茫然抬頭,“去干嘛?”
男人睨她一眼,“明天送你回青橋,但在那之前,先帶你見見集團的各位股東,以及我在金融圈的人脈。”
喻穗歲不解,“為什么要帶我見他們?”
男人嘖了聲,“不僅是簡單地和他們見面,重要的是,把人脈介紹給你,告訴他們,你是我未來老婆,資源是互通的,我的東西就是你的。以后有賺錢的門道,得想著你,有什么好劇本好電影,首先要想到你。寶寶,以后你就是外人口中的資本本身。無需再看旁人臉色。”
這一席話,算是徹徹底底地敲進了喻穗歲心尖上。
她心臟有些酸脹,完全明白了陳肆的意思。
他是要把自己帶進金融圈最核心的地方,讓自己與那種普通人接觸不到的大佬見面并合作,讓自己成為像榮碩那種有話語權(quán)的資本家。
以后外人再提起喻穗歲,不會再說這是大名鼎鼎陳總的女朋友。
而是說,她是喻穗歲,掌握了多少話語權(quán)的喻穗歲。
……
坐上陳肆的副駕之后,喻穗歲還沉浸在方才的震驚中。
前方是紅燈,汽車緩緩?fù)O拢磉吶诉f過來一眼神,戲謔道:“想什么呢?發(fā)什么呆呢?”
喻穗歲瞬間回神,理清好一切之后,說:“陳肆,你不用為我做這么多的。”
陳肆嘖了聲,不認同她的話,“說的什么話,你是我未來老婆,要和我上同一個戶口本的人,我怎么就不用為你做那么多了。”
喻穗歲愣了下,被他的話徹徹底底地再次震撼到。
明明此刻她還沒說要和他完全和好,兩人的關(guān)系還沒戳破最后一層窗戶紙。
他就提前為自己做好一起,還做好了要娶她的準備。
她低聲喃喃,“你為我做得太多了。”
比如只為了給她討一個公道,不惜拼上人脈將榮家拉下臺,讓榮家徹底倒臺。
比如只為了給足她安全感,便把他自己的人脈和各種資源拱手奉上給她。
“那是我應(yīng)該的,是我必須要做的,沒什么好讓你感動的。”
前方紅燈變綠,陳肆一踩油門,將汽車駛過這個十字路口。
那話他說得稀松平常,可沒有人生來就是為另外一個人服務(wù)的。
但陳肆的所作所為,像是印證了這話的正確性。
他仿佛生下來就是給喻穗歲服務(wù)的。
想到這,她垂眸,雙手交疊放在腿上,指尖不停的摩挲著手背。
“可是,愛是風(fēng)險,不是索取,你全都奉獻給我了,我回報給你什么呢?”
這話落地后,陳肆快速接話反駁,“寶寶,你那話說錯了。”
喻穗歲不解,偏頭看向他,“什么?”
“在我這兒,我愛你就是為你無條件地奉獻,不求回報。”
陳肆聲音平淡,像是說了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
喻穗歲抿抿唇,眼眶慢慢變紅,鼻頭瞬間發(fā)酸,“陳肆……”
男人這時候遞過來一眼神,戲謔道:“要真想回報我也行。”
喻穗歲連忙點頭,問:“什么?你要什么回報。”
“叫聲老公聽聽。”
第70章 70 我只會對你更過分
“我們和好吧, 陳肆。”
喻穗歲緊接著他那句話順勢說出來。
彼時汽車已經(jīng)駛?cè)霑牡叵峦\噲觯{駛座上的男人沒吭聲,面容平靜地將汽車穩(wěn)穩(wěn)停好在車位上, 隨后熄了火, 滅了油門。
流暢做完一切動作之后, 才偏頭看向喻穗歲。
喻穗歲對上他投遞過來的目光, 先是愣了下,隨后重復(fù)道:“陳肆,我們和好吧。”
地下停車場除了他倆沒其他人,是死一般的靜。
特別是現(xiàn)在, 汽車已經(jīng)熄火, 發(fā)動機引擎沒有運作,周圍沒有一丁點其余的噪音,有的只有安靜, 無邊無際的安靜。
陳肆忽然傾身湊到她身邊, 咔噠一聲, 給她摁開安全帶的按鈕。
偏偏做這些動作的時候,男人的目光直勾勾地鎖定在她身上,安靜無聲地盯著她, 像是下一秒就能把她牢牢看穿。
“陳肆……你怎么不說話?”
小姑娘此刻被他這樣盯著, 心里發(fā)毛,“我們, 和好, 可以嗎?陳肆?”
她的話語都慢慢斷了句, 一點一點說出來。
而后又像是害怕陳肆不答應(yīng)似的,雙手忽然搭上他的雙肩,將自己徹徹底底地送了上去, 輕輕在他唇角落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陳肆倏地笑了,嘴角上揚,點頭,又操著那口熟悉的不正經(jīng)調(diào)調(diào)開口:“寶寶,這話應(yīng)該我來問你,怎么反倒是被你搶先了。”
喻穗歲松了口氣,高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落回平地上,“誰開口都一樣的。”
陳肆搖頭,嘖了聲,“那哪能一樣,這種話得我說。”
喻穗歲哦了下,雙臂牢牢地環(huán)抱住他的頸部,輕點頭,“那你說。”
空氣又靜了兩秒。
陳肆盯著她,故作玩味地開始逗她,“可我一般都不來說得那套。”
喻穗歲疑惑道:“那你來什么?”
“當(dāng)然是——”
話還未完,小姑娘的紅唇便被面前的人吸住,隨后男人帶著鋪天蓋地的強勢吻了上來。
他的薄唇重重碾磨在她唇上,熟練地撬開她的齒關(guān),在內(nèi)直搗黃龍,翻江倒海。
車內(nèi)傳來一股唇舌交戰(zhàn)的動靜,口水滋滋地響著,顯得周圍更寂靜了。
好半響后,喻穗歲才被這混蛋放過,偏開頭,大口大口地喘氣,手捂在胸膛,順著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
耳邊傳來男人帶了低.喘地輕笑,“怎么?接個吻還能把你搞窒息了?”
喻穗歲眼眸含水,聽到這聲調(diào)侃,瞪了回去:“是時間太長了。”
男人故意點頭,啊了一聲,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欠巴巴地來了一句:“那完了,寶寶,你以后得適應(yīng)。”
喻穗歲還有點懵,目光里帶著疑惑。
就聽到這流氓不正經(jīng)地說:“以后單次接吻的時間還會更長,我只會對你更過分。”-
兩人走出停車場,喻穗歲走在男人身側(cè),手被他緊緊攥住,兩人十指相扣。
不僅如此,相互的肩膀還時不時地摩擦在一起,褲腳也是如此。
喻穗歲偏頭看向他,走出電梯后,發(fā)現(xiàn)這人現(xiàn)在面上一本正經(jīng),和剛剛在車里討價還價地要再親十分鐘的流氓樣兒大相徑庭。
陳肆沒看她,也知道這姑娘正在盯著自己。
他低頭輕笑,喉結(jié)上下滾動:“怎么著?現(xiàn)在就被你老公迷住了?眼睛干脆長我身上得了。”
喻穗歲輕哼,移開視線,“才沒有。”
話雖是如此,但嘴角的笑根本壓不下去。
“還嘴硬。”
男人嗤笑。
包廂門口的侍應(yīng)生大概是提前被打了招呼,見到陳肆和喻穗歲之后,畢恭畢敬地問好,隨后為兩人打開包廂的門,彎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喻穗歲跟著陳肆走進包廂內(nèi),原本包廂內(nèi)的眾人是坐著的,此刻見到二人,紛紛起身,笑著打招呼:“可讓我們一頓好等啊,陳總,待會兒不得罰兩杯?”
陳肆帶她走進包廂,自然地朝著空出來兩個座位走,還笑著答:“那不成,我今天開車帶老婆來的,待會
兒得開車送老婆回家,今晚沒法喝酒,見諒啊各位。”
邊說著,還不忘捏了捏身邊人的手心,和她旁若無人地在大庭廣眾之下調(diào)情。
喻穗歲知道,他這是在給她打氣,因為包廂內(nèi)的都是各位大佬。
有些人面生,是她這個階層的人只能在電視新聞上看到的大佬。但有的人,是她聽說過的神話人物,都是圈內(nèi)最核心層面的人物,掌握著娛樂圈的半壁江山。
其中一位院線電影發(fā)行商戲謔道:“真是有了老婆不一樣了,還沒開始上菜就各種撒狗糧了。”
喻穗歲認出來人是誰,心里暗暗咂舌對方的身份。
包廂內(nèi)空了兩個座位,一個是毫無疑問的主位,另外一個則是主位旁邊的小次位。
喻穗歲以為自己今晚肯定是要坐在次位上的,畢竟她只不過是被陳肆帶來和眾多大佬混個面熟的。
但跌掉在場所有人下巴的是,陳肆牽著喻穗歲繞過巨大的圓形餐桌,走到那兩個位置旁,雙手搭在喻穗歲肩上,帶著她朝主位的位置靠攏,隨后摁著她,把她摁在了主位上,讓她在主位落座。
喻穗歲當(dāng)時也被嚇到了,想起身做回次位上,卻發(fā)覺肩上的重量沉甸甸的,是陳肆在摁住她,不要她換位置。
包廂內(nèi)各路大佬也齊齊向兩人看去,有人看清一切,瞬間明白陳肆什么意思,但沒出聲戳破。
喻穗歲有些心驚肉跳,畢竟室內(nèi)沒有一個人的身份比她低,甚至是還要比她高出不少,都是手握數(shù)多項目的大佬,是圈內(nèi)藝人想巴結(jié)都巴結(jié)不到的人物。
可此刻,自己卻當(dāng)著眾多大佬的面,坐在主位上了。
陳肆彎身,在她耳邊低語,外人看起來就像是情人間的呢喃。
“今晚你是主角,就應(yīng)該坐在這兒,寶寶,你不需要有壓力,你男人早就打點好一切了,不用怕。”
說完這話,他遞給喻穗歲一個讓她放心的眼神,之后在次位上落座。
有人看到這一幕,笑著說:“陳總這是喜事將近啊,什么時候能喝喜酒?”
陳肆偏頭看了眼坐在主位的小姑娘,注意到她情緒不對,手搭上她的手背,安撫性地拍了拍,隨后才答那位大佬的話:“這得看我姑娘什么時候同意嫁給我。”
這話一出,包廂內(nèi)的人便都了然陳肆對這位女明星是什么態(tài)度了,一瞬間便格外客氣,許多恭維話也都出來了。
菜上齊后,陳肆給自己倒了杯茶,遙遙地舉起,“我今天就以茶代酒,請各位來呢,就是想讓大家認識認識我女朋友。我女朋友的話就相當(dāng)于是我的,分量重,這話什么意思,大家都能明白吧?”
他把喻穗歲的地位捧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其他人都是千年的狐貍,瞬間知曉他的話,忙緊起身舉杯敬酒,敬的還是坐在主位上的喻穗歲。
喻穗歲手有些受寵若驚,她也連忙用分酒器給自己倒酒,但手還沒摸上分酒器,就被一只大掌截住。
只見陳肆起身,淡淡笑了,話語卻格外有威嚴性,“我女朋友身體不適,最近無法飲酒,大家見諒。”
喻穗歲眨眨眼,偏頭看他,自己什么時候不能喝酒了,和他和好之前,自己也會和朋友喝酒,酒量還是可以的。
但陳肆像是看不懂她眼神似的,沖她笑了笑,給她倒了杯溫?zé)岵杷馑际亲屗约阂粯右圆璐疲鼐磳Ψ健?br />
即便是這樣不合規(guī)矩,可在場人卻無一敢反駁陳肆。
回敬完一圈酒之后,喻穗歲坐回位置上,心里掀起了波濤洶涌的浪花。
她知道陳肆背景深厚,可萬萬沒想到居然能到這種地步,在場內(nèi)所有人竟無一人敢駁他的話。
直到飯局散場后,喻穗歲心中的波浪都久久無法平息。
眾人都皆也離席,陳肆和喻穗歲沒走,陳肆打了個電話,讓助理覃勝帶著一眾律師團隊進入包廂,連帶著許久不見的江至風(fēng)都到了包廂內(nèi)。
喻穗歲正坐在會客廳區(qū)域的沙發(fā)上愣神,眼前忽然多了一群人,她下意識抬頭。
只見覃勝將合同遞到她面前的桌子上,態(tài)度畢恭畢敬,“喻小姐,這是陳總同您的股份轉(zhuǎn)讓合同。”
聽到這話,喻穗歲蹙眉,疑惑不已,“股份轉(zhuǎn)讓?我?”
不等覃勝回答,江至風(fēng)便撥開一眾人群,走到喻穗歲對面,隨手拉了個椅子過來,大剌剌地坐下,扯了個笑,語氣意味不明:“對,歲歲,看你這表情,應(yīng)該還不知道吧,陳肆把他在所有公司的股份都無償贈予你了,股份都轉(zhuǎn)給你,包括他在海外的那些企業(yè)。通俗來講,你就是那些企業(yè)的老板,每年等著拿分紅就行。陳肆成了你手下的一員,你來給他發(fā)工資。”
隨后,江至風(fēng)又繼續(xù)說:“但我覺得吧,陳肆這貨戀愛腦上頭了,應(yīng)該也不讓你給他發(fā)工資。意思就是,陳肆以后白給你打工,還不要錢,就是一賠錢貨,你以后看他不順眼完全可以踹了他,找新的小鮮肉過日子。”
話音剛落,一個抱枕直嗖嗖地朝著江至風(fēng)掃.射過去。
陳肆瞥了他一眼,“不會講話就閉嘴,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
江至風(fēng)穩(wěn)穩(wěn)接住那抱枕,咯咯笑,“怎么?還破防了?害怕歲歲以后移情別戀?”
他又看了眼歲歲,“現(xiàn)在了不得了,歲歲,簽了字,以后真成名副其實的富婆了。”
聽完一番話,喻穗歲也理清了思緒,明白陳肆這算是凈身出戶,但到不了出戶的地步,只是把他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給了她。
江至風(fēng)說他是戀愛腦,這話一點沒錯。
“我不要這些,陳肆,你讓這些人離開。”
喻穗歲想也沒想地開口,“我不會簽字,我和你在一起,又不是圖你的錢,我自己能賺錢。”
陳肆靠著椅背,聞言,忍不住給了江至風(fēng)一個眼刀,叫他多嘴。
江至風(fēng)聳聳肩,眼神好像在說:怪我了?說實話也不行唄。
陳肆收回目光,輕咳一聲,坐直身子,湊近喻穗歲,一只大掌從背后伸過去,攬住她的腰身,“我知道你能賺錢,很厲害。但這和我給你的是另外一碼事,你就當(dāng)這是娶你的聘禮,收下就得和我領(lǐng)證。”
江至風(fēng)聞言,嗤笑:“那你這聘禮還挺嚇人。”
陳肆嘖了聲,“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
江至風(fēng)笑了,抬手給自己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成,我閉嘴,你倆談。”
他站起身,朝著包廂外走,臨走之前,還不忘看了喻穗歲一眼,“歲歲,你想好再簽字,那些股份不是一般人能吞下的。”
待他走后,陳肆干脆把簽字筆遞給她,“簽字吧。”
喻穗歲搖頭,向后挪動身子,“不行,太貴重了。”
陳肆偏頭掃了眼站在包廂內(nèi)等候的律師團隊以及覃勝,他招招手,“你們先回去吧。”
命令一經(jīng)下達,室內(nèi)的人稀稀疏疏都離開了,此刻只剩下喻穗歲和陳肆兩人,瞬間安靜了不少。
陳肆嘆了口氣,將小姑娘的手緊緊牽住,彎下身軀,在她手上落下幾個吻,聲音無比輕柔:“就當(dāng)是為了讓我安心,歲歲,乖,收下。”
哪有人能做到像他這樣,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無條件送給她之后,怕她不收,說出一句為了讓他自己安心的話。
喻穗歲心里發(fā)酸發(fā)脹,盯著他的眼眸早在不知不覺中充滿水光,淚眼朦朧。
“我收下你就心安了嗎?”
喻穗歲聲音哽咽地問,心里軟得一塌糊涂。
陳肆鄭重點頭,“嗯。”
最后,喻穗歲在淚眼婆娑中說:“好,我簽。”
股份轉(zhuǎn)讓合同繁多,喻穗歲簽了整整數(shù)十份合同,同時也寫了數(shù)十遍自己的名字。
最后只剩下一份個人轉(zhuǎn)讓協(xié)議聲明,最底部的一句話吸引到她的注意力。
【本人陳肆所有股份自愿轉(zhuǎn)讓給喻
穗歲女士,無償贈予,特此。】
這份聲明底部有落款和公章,具有法律效應(yīng),是為了防止以后有人拿此嫁禍栽贓喻穗歲,她便可以拿出這份聲明,證明陳肆完全是自愿轉(zhuǎn)讓,無償贈予。
喻穗歲愣住了,是真的沒想到他把所有未來有可能發(fā)生的事情都思考到了,沒落下一點。
“還差最后一份,歲歲,繼續(xù)簽完。”
男人的聲音波瀾不驚,卻讓喻穗歲再度忍不住落淚。
喻穗歲慢慢點頭,最終還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像他說的那樣,只為讓他安心。
她再也不會和他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