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裴硯初暈乎乎的, 被聞祈牽著手腕往外走,明明沒喝酒,卻像喝醉了般腳步打飄。
“你終于相信我說的了?”裴硯初控制不住唇角的上揚, 接連追問,“為什么啊, 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他們給你說什么了?”
聞祈偏頭看了眼他,道:“隔壁班的說物理老師懲罰打架的學生, 會讓他們在教室后面牽手一節課。”
裴硯初回想起來, 但面上裝著不記得:“是嗎?然后呢?”
聞祈的記性很好, 細節一處不差, 道:“有一節物理課, 你莫名其妙換到了我座位后面, 從后面踢我凳子,搞得我記筆記的時候寫歪好幾次, 你還用筆戳我背, 問我用的什么洗發水,怎么這么香。”
裴硯初得意的神色一收,冷汗狂冒,道:“我以前怎么欠揍嗎?”
聞祈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道:“相當,欠揍且煩人。”
只是稍微一回想,就手癢癢,想一拳打在裴硯初的臉上。
那天裴硯初鬧了半節課, 見聞祈根本不理他就趴桌上消停了,下課以后,聞祈面無表情把書砸他腦袋上, 兩人從教室頭翻滾打到教室尾,又去了一次教務處。
“那時候年紀小,做事不成熟……”
裴硯初努力找補,突然發現和聞祈一起回憶高中時代不是一件好事。
算來算去,以前的相處都是負分黑歷史。
他還不如用重開的失憶小號另外刷好感度呢。
裴硯初想通以后,凜然劃清界限:“以前的我怎么能這樣?也太幼稚了吧!”
聞祈輕嗤:“你現在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裴硯初不樂意:“沒有吧。”
聞祈道:“剛在學校里有個學妹想問我聯系方式,在旁邊冷著臉的是誰?”
教學樓的走廊里有暖氣,人多,他嫌悶,摘了口罩在窗口前透氣,一個小姑娘叫住他,細聲細氣地問能不能加一個聯系方式。
聞祈還沒來得及回話,裴硯初一個箭步沖過來,一把抓住聞祈的手,十指相扣緊到根本摳不出來,還警惕戒備地盯著人,看起來可兇,嚇得小姑娘道歉跑了。
裴硯初更不開心了:“張老師叫住我單獨說了兩句話,幾分鐘時間我不在,就有人打你的主意,你還不拒絕。”
聞祈道:“是否拒絕,怎么拒絕,是我自己的決定。再說了,那個學妹掛著志愿者的標,一看就是應屆生還在讀書,年紀小臉皮薄,你還使勁瞪人家。”
裴硯初氣得臉都紅了:“我說你不拒絕你都不否認!要是我不在,你不會真的打算加她吧?!”
“我給你說這么多,你聽進去了什么?”聞祈頭疼,“你能不能講點理?”
兩人走到私宅門口,提前有服務員幫著泊車到門口。
聞祈放開裴硯初的手腕,去了副駕駛。
裴硯初上了駕駛位,憋著悶不說話,聞祈也不管他,看到手機上有客戶發來的消息,隨手把圍巾扯松,低頭回復。
跑車一路轟著翻涌聲浪,回到公寓停車場。
車停穩后,聞祈還在打字和客戶說話,正準備開門下車,裴硯初突然道:“等等。”
聞祈偏頭看去,問:“怎么了?”
裴硯初解開安全帶,傾身探來,修長的手指抓住聞祈頸間松松散散的圍巾,板著臉給他整理好,道:“好了。”
軟乎乎的細絨圍巾擋住了聞祈的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墨色山水般的漂亮眉眼。
聞祈眨眨眼,慢吞吞地應一聲。
有點可愛。
裴硯初心里像有風鈴晃動,叮叮當當地搖響,生出摸摸聞祈頭發的沖動,又記得自己還在生氣,克制住了。
兩人坐電梯上樓,裴硯初沒像平時那樣貼靠著他,矜持地保持著不遠不近的一個身位的距離。
但到了一樓,電梯廂門向兩側打開,外面站了烏泱泱一群人,裴硯初嗖的一下就躥聞祈身邊去了。
聞祈正思考著事,還被突然閃過來的裴硯初嚇了一小跳。
眨眼間,整個電梯就被擠得滿滿當當,裴硯初像個鐵塔一樣嚴嚴實實地擋著小三角的地兒。
大概是哪家戶主請朋友們來玩,這一波人都是互相認識的,嘻嘻哈哈地笑鬧,等到了樓層,一群人又蜂擁離開。
電梯變得空曠清靜,裴硯初又默默地又站開一步。
聞祈:……
再神游天外,聞祈也意識到了了,裴硯初在和他生氣。
還說自己不幼稚。
聞祈覺得好笑,面上不動聲色,根本不搭理他,回去以后,跟元寶玩了會兒,又喂它酸奶。
小狗呼嚕呼嚕地舔聞祈手中的無糖酸奶盒,開心得尾巴像風扇狂轉。
裴硯初在客廳里拿免洗拖把走來走去,晃悠拖地。
來回拖到第三遍,地板锃光瓦亮像鏡子能照人,小狗都趴窩里休息了,聞祈戴著耳機坐在沙發上,指尖閑閑地撥動著電吉他找樂感,依舊沒看過他一眼。
裴硯初沒了待在客廳的理由,只好先去浴室洗漱,出來的時候,聞祈放下了吉他,正在喝水。
裴硯初終于按捺不住,眼巴巴地貼過來,小聲道:“小祈,今天我們還沒有親親。”
一開始聞祈就定下了一天只能親一次的規矩,裴硯初迅速發現了漏洞。
——床笫之間,意亂情迷時,那條規矩悄然在拉近的距離中消弭,化作彼此追逐的癡纏。
為了不浪費珍貴的份額,裴硯初果斷申請把“一日一親”的份額放在早上用。
今早上兩人出門有點急,例行的“早安吻”沒有兌現。
坐在沙發上的聞祈低眸看去。
裴硯初蹲在他面前,將臉放在聞祈的腿上,仰臉看他,一副討好的模樣。
一看就是學的元寶撒嬌賣乖。
裴硯初居于下位,直勾勾地盯著聞祈沾著水光的唇,喉結上下滾動,欲.望露骨得就差直接寫在臉上,問:“現在可以嗎?”
聞祈反問:“不生我的氣了?”
“我沒生你的氣。”裴硯初立刻表態,“我生那個學妹的氣。”
聞祈沒想到他還惦記著,忍不住道:“她幾歲你幾歲?我都不知道你在計較什么。況且,你真的覺得我會同意加她的聯系方式?”
裴硯初道:“萬一她說什么想要請教你學習啊,大學志愿選填啊這種正經事……”
聞祈淡淡道:“學習問題有同學有老師給建議,大學志愿選填有家長有相關的機構給指導,怎么算,都排不上我。”
裴硯初低聲委屈道:“我就是想聽你說一句,你不會同意她加你。”
他加上聞祈的聯系方式都花了好幾年呢,憑什么那些陌生人想加就加。
聞祈安靜片刻,妥協似的,道:“我沒打算加她。行了吧?”
裴硯初的黑眸立刻亮起來,亮閃閃的,像落著無數的碎光,唇角也上揚。
聞祈道:“起來坐著。這么蹲著不難受?”
裴硯初立刻擠著坐上來。
聞祈平心靜氣道:“裴硯初,我再和你說一遍——是否拒絕,怎么拒絕,是我自己的事。不管什么理由,你都不能代我去處理別人的心意。今天,還有你以前讓人扔過別人寫給我的情書,都是我不喜歡的行為。明白了嗎?”
裴硯初平時任他予取予求,什么都答應,此刻卻道:“不行。”
聞祈沒想到他會拒絕,神色輕怔。
“你是我的。”
裴硯初抓著他的手,很堅定地道:“就算你現在不同意,以后也會同意——除了我,不會有別的可能。我不會放任他們接近你。”
聞祈想掙回自己的手,卻被裴硯初握得更緊。
強勢又霸道,不允許他的退避。
聞祈警告地喊:“裴硯初。”
裴硯初堅持道:“別的事情我都能答應,這個是原則問題,不可能。”
聞祈揉揉眉心,想問他怎么這么不講理,裴硯初仿佛預判了他要說什么,搶先道:“我就是不講理。不信你問元寶,要是你準備接別的小狗回家,元寶是什么反應?”
小狗本來懶懶地趴在窩里昏昏欲睡,突然被叫了名字,迷茫歪頭:“嗷嗚?”
裴硯初轉頭,正準備問元寶,聞祈輕踢他一腳,道:“行了,閉嘴吧你。你還想把元寶扯進來,性質根本不一樣。”
“一樣的。”裴硯初道,“喜歡你,所以想獨占你,想讓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獨一無二。”
聞祈道:“得寸進尺。”
“那也是你慣出來的。”
裴硯初的唇角掀起弧度:“有句經驗之談叫‘不能讓狗狗上床’。只要讓狗狗上了一天的床,那么那只狗在以后的每一天,都會找機會上你的床。一步退,一步步退,你既然同意我接近你,當然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他緊盯著聞祈,眸底閃動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在聚會的時候,裴硯初就已經確定了,聞祈對他的態度有了松動。
聞祈點了下頭:“你說的對。”
裴硯初一怔,幾乎變得欣喜若狂——聞祈是同意他的看法了,打算接受他了?……
聞祈道:“今天的親親沒有了。”
裴硯初如遭雷擊:“為什么!”
“因為不聽話的狗狗沒有獎勵。”聞祈冷漠道,“還有,從今天起,你搬回客臥睡吧。”
裴硯初急了:“你、你,不是,我們都住在一起這么久了,怎么就要分床睡了?”
“你說不能讓狗狗上床,一次讓步就是無止境的讓步,我覺得很有道理。既然元寶只能在洗完澡的那天晚上上床,那你平時還是住在客臥,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再過來吧。”
聞祈輕飄飄地暼他一眼,問:“還有問題嗎?”
試探跨越界限一次,待遇驟降到剛開始的起點。
裴硯初垂頭喪氣,只能照聞祈的意思去收拾自己的東西,搬回客臥。
動作磨磨蹭蹭的,聞祈從浴室里洗完澡出來,裴硯初依舊沒搬完衣柜里自己的衣服。
聞祈道:“隔壁有被子就能睡,其他的你明天再搬吧。”
裴硯初不死心,求:“小祈……”
聞祈不慣他,避開視線:“我困了。”
“……好吧,那晚安。”
裴硯初低下頭,失魂落魄地離開,替他輕輕地關上門。
隔了好一會兒,門口才響起離開的腳步聲。
聞祈坐上床頭,拿起床頭柜上的書翻了翻,卻忘了自己上次看到了哪兒。
昨晚也是差不多這個時間點,他半坐在床頭翻著書,裴硯初熾熱的胸膛從旁邊貼過來。
急促的呼吸在頸間灑落,溫熱的薄唇舔吻著他的鎖骨,留下濕漉漉的痕跡,骨節分明的手指順著他的衣襟一路探進去,在光潔如玉的肌膚上落下一連串的跳躍火星。
書本沒來得及做折頁標記,就砰咚倒落在地毯上……
聞祈打住隨之而起的旖旎回憶,清楚雜念,平息身體里蠢蠢欲動的苗頭。
最近這段時間和裴硯初太放縱,連帶著身體也變得敏感,好似越來越欲求不滿,一撩就禁不住回應。
聞祈合上書,放回床頭柜上,關了燈,打算直接入睡。
只是心煩意亂,覺得身側空蕩蕩,像缺了什么,被窩也不似平時那般暖熱,明明已經困了,卻怎么也睡不著。
一片寂靜中,門外響起漸近的腳步聲,而后是裴硯初小心翼翼的聲音:“小祈,你睡了嗎?”
聞祈打開床頭柜的燈,坐起身,問:“什么事?”
門外的裴硯初固執道:“我沒拿枕頭,沒有它我睡不著,我拿了就走。”
聞祈看了眼旁邊——是裴硯初從客臥帶到主臥,睡慣了的枕頭,道:“行,門沒鎖,你直接進來吧。”
門應聲而開,像是就等著他這句同意。
裴硯初大步走近,聞祈正打算將他的枕頭遞給他,卻被裴硯初連被子帶人一把抱了起來。
“你……!”
等聞祈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裴硯初抱著往外走了。
聞祈驚愕地問:“你不是來拿枕頭的嗎?”
“誰要冷冰冰的破枕頭。”裴硯初輕哼,抱得更緊,“我要我的老婆,沒有老婆,我才真的睡不著!”
裴硯初踢開客臥的門,急走幾步,把聞祈放床上,心急火燎地鉆進被子里,四肢像藤蔓緊緊地纏了上來,抱住他,才心滿意足道:“好了,現在可以睡了。”
聞祈剛想說話,裴硯初立刻道:“我沒上你的床,是你上我的床。你沒說不可以。”
聞祈輕輕嘆氣,實在困得眼皮打架,也懶得再和他繼續糾纏,道:“行行行,閉嘴睡吧。”
裴硯初又可憐兮兮地問:“今天的親親……”
聞祈的眉心跳動,忍無可忍,只想讓裴硯初消停,直接湊過去,親了下他的唇角:“可以了吧?”
鬧個不停的裴硯初終于安靜了,低下頭,拿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聞祈的頸側,黏黏糊糊地道:“老婆真好,喜歡老婆。”
第52章
清晨的第一縷光線傾灑進房間, 聞祈先緩慢轉醒。
柔軟的被窩里暖烘烘的,像塞滿了冬日的陽光,裴硯初還在睡, 呼吸沉穩均勻,結實的手臂從后搭在聞祈的腰身上。
不知何時, 寬大的手掌偷偷地鉆進了他的睡衣下擺,貼著聞祈平坦的肚子,傳遞灼熱的溫度。
聞祈動了動, 想推開他起身, 裴硯初還在閉眼睡著, 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的力度, 低著頭, 薄唇蹭著他的頸側, 囈語:“老婆?……”
凌亂的黑色發絲掃過聞祈的臉,掀起一片細細的癢。
“好了。”聞祈昨晚一夜無夢, 睡得很好, 心情也放松,輕推了推裴硯初的手臂,“讓我起來,我去遛元寶。等會兒時間晚了,元寶碰不到其他的狗狗。”
住這附近的大多數是上班族,都是掐著上班前的點去遛狗。
裴硯初清醒了,戀戀不舍地收回手臂。
兩人起了床,回主臥的浴室簡單洗漱, 聞祈出門遛了一趟元寶,回來又鉆進了自己的工作室。
到了下午,聞祈手上沒了工作, 難得空閑,裴硯初找了一個音樂電影,投屏在客廳的熒幕上放映。
音樂電影劇情節奏慢,交錯著大量的景色空鏡,背景音樂輕柔舒緩,聽得小狗腦袋直點,打瞌睡。
裴硯初擠坐在聞祈的身側,專注地看了一會兒,覺出電影的無聊來,轉過頭,低聲問:“小祈,你吃不吃草莓?”
聞祈應道:“不吃。”
裴硯初道:“要喝水嗎?”
聞祈敷衍:“不喝。”
裴硯初鍥而不舍,又問:“要吃奶油松子嗎?我給你剝。”
聞祈終于分神看向他,問:“你到底要干嘛?”
裴硯初委屈道:“你看了一個小時的電影,都沒看過我一眼。”
聞祈忍不住道:“是你提議的一起看電影,看了電影,你又抱怨我不看你,你是不是有病?”
裴硯初被兇了一頓,心里焦躁的部分立刻被安撫住了,薄唇翹起弧度,哄著道:“你看,你看,我不鬧你了。”
聞祈回過頭,繼續看電影。
裴硯初安靜了沒一會兒,又開始玩聞祈的手指。
聞祈的手指纖長,線條漂亮,雪白的肌膚像綢緞,摸起來滑滑的。
裴硯初抓著聞祈的手,一會兒比大小,一會兒將手指插進聞祈的指縫間,一會兒捏著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揉.弄著玩。
聞祈的額角青筋直跳,喚道:“裴硯初。”
裴硯初立刻應:“怎么了老婆?”
聞祈抽回自己的手,問:“你上次去醫院復查的時候,怎么不順帶檢查一下自己有沒有多動癥?”
聞祈覺得裴硯初甚至不如元寶聽話。
元寶性子也鬧騰,喜歡跟著人走,但哄一句自己玩,小狗就會乖乖的去找自己的毛絨玩偶。
反觀裴硯初,總要鬧出什么動靜,好像不在他這兒找存在感就不舒服。
裴硯初道:“我沒有多動癥。”
聞祈問:“那你為什么停不下來?”
裴硯初沉思片刻,道:“可能因為我不僅想當你的床伴,還想和你談戀愛。”
所以哪怕已經待在了聞祈的身邊,依舊覺得不滿足,想要占據他更多的、更多的注意力。
聞祈頓了下,道:“你繼續想著吧。”
還沒談上,就已經這黏糊勁兒了,要真談上,那還得了?
裴硯初不死心,追著道:“你真不打算考慮一下?和我談戀愛很劃算的。”
聞祈隨口問:“怎么劃算了?”
“你看我長得帥,身材好,帶出去多有面子啊,我可以給你當司機,帶你和元寶在周末去遠的地方玩,還給你當保鏢,誰要敢欺負你,我第一個擋在你面前。在家的時候,我早上提供叫醒服務,晚上提供暖床服務,床上床下,都能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裴硯初一口氣推銷完自己,期待地問:“怎么樣,是不是很心動?”
聞祈反問:“你說的和現在有差別嗎?”
裴硯初呆住。
好像是哦,他沒等聞祈答應,就已經開始拿聞祈當老婆伺候了。
裴硯初傻愣愣的,心思全寫在了臉上,聞祈的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轉了話題,道:“你要是覺得電影不好看,就去洗草莓吧。”
“好。”
裴硯初沒想出來聞祈要是和自己談戀愛能有的更多福利,喪喪地起身,去了廚房,端回一盤洗好的草莓。
小狗聞到有吃的,一秒精神,嚶嚶嗚嗚撒著嬌就湊過來了。
聞祈拿一個碗,給小狗分了小半,又拈了一顆送到唇邊。
正當季的紅顏草莓,個大鮮亮,顏色艷紅,被輕輕一咬,豐沛的汁水沾濕了形狀佼好的唇,染上誘人的玫紅色,空氣里散開清甜的香氣。
聞祈的唇間探出水紅的一點舌尖,卷走唇角的汁液。
像是某種勾引。
裴硯初盯著他的唇,咕咚咽口水,饞得不行,道:“小祈,我也想吃草莓。”
聞祈看著電影,漫不經心道:“你自己拿。”
裴硯初道:“我就想吃你手里的那顆。”
聞祈低頭看了一眼。
他吃草莓吃得很挑,只吃上半部分最甜的尖尖,指尖還捏著底部接近于白的部分。
裴硯初喜歡吃草莓屁屁?
聞祈微微挑眉,遞在裴硯初的嘴邊,裴硯初立刻低頭咬住,舌尖舔過他的指尖,似是無意。
一個吃草莓尖尖,一個吃草莓屁屁,一盤的量很快就吃完。
裴硯初拿濕巾給聞祈擦干凈手指,又貼過來,近得似下一刻就要親上來,道:“小祈,我還想吃草莓。”
聞祈道:“冰箱里還有,你想吃就再洗。”
“沒有了。”裴硯初胡攪蠻纏,“最甜的已經被你吃完了。”
聞祈看他:“然后呢?”
裴硯初終于暴露目的,道:“你讓我親親,嘗一下。”
在這兒等著他呢。
聞祈輕嗤一聲,不想理會。
裴硯初的手臂圈著聞祈的腰身,低聲道:“就讓我親一下,嘗一點點味,我輕輕的,不伸舌頭。好不好?”
聞祈不搭理他,裴硯初就抱著他,哼哼唧唧地輕聲撒嬌,鬧騰個不停。
“元寶,你去幫我拿條小毯子。”聞祈終于受不了了,打算先支開小狗,“我房間里的那塊。”
小狗收到指令,興奮十足地嗷了聲,搖著尾巴沖了出去。
裴硯初剛開始還沒領會,問:“小祈你冷嗎?”
聞祈不耐煩:“你到底親不親?”
裴硯初終于明白了,眼眸登的一亮,手掌撐在沙發上,低下頭,含吮住了他的唇。
玫瑰色的唇瓣輕軟,咬起來像軟彈的果凍,還帶著一絲絲草莓的清香,輕輕一舔,能嘗到莓果味兒的甜。
裴硯初磨蹭含咬著聞祈的唇,灼熱的舌尖肆無忌憚地掃著柔軟的唇縫,愈發不滿足。
老婆的唇軟軟的,甜甜的,好好親……
裴硯初的思維像浮在云端,輕飄飄的,捧著聞祈的臉,控制不住地深吻進去。
停留在外的舌尖撬開齒關,迫不及待地探索著每一處,急切掃蕩,攫取著屬于草莓的淡淡清甜,吸吮著柔軟小舌,糾纏得難舍難分。
裴硯初含糊不清道:“老婆,再讓我親一親……”
“唔……”
聞祈的喉間溢出一聲輕吟。
剛說不伸舌頭的是誰?
就知道裴狗一點信譽都沒有……
落下的吻愈發深重,聞祈的眼尾浮起淺淺的暈紅,呼吸急促,被親得有些喘,細窄的腰身發軟,輕輕顫抖起來。
他手指蜷縮,緊緊地揪著裴硯初的衣領,像抗拒,又像是落水之人抓著浮木,帶著依賴的意味。
唇舌曖昧癡纏,水聲黏膩帶絲。
裴硯初神色癡迷,愈發不滿足:“老婆,再親一下,我很快就好……唔,好甜……”
叮咚一聲,門鈴突兀響起。
聞祈猛地驚醒過來,長睫一顫,推開裴硯初,氣息有些不穩:“有人、有人按門鈴……”
進行到一半驟然被打斷,裴硯初還沒親夠,眸底浸著濃重的欲色,黑著臉問:“誰啊?”
聞祈問他:“你點了外賣?”
裴硯初懵懵道:“沒有啊。”
門外的人似是很著急,反復按著門鈴,叮叮咚咚地接連響起。
聞祈起身去往玄關,等站在門口,看清楚可視化門鈴里照出的身影,不由愣了愣。
他猶豫了下,打開了門。
外面站著一道身影,是許久不見的宋知聿。
聞祈的印象里,宋知聿作為星樂的執行總裁,永遠西裝革履,一副精英的模樣,現在卻不知道遭遇了什么,眼底赤紅,神色暴躁,衣服像是剛從人群中掙扎出來般凌亂。
聞祈問:“你找我有什么事?”
宋知聿神色焦灼,劈頭蓋臉來了句:“既得利益者是聞若嬋,這些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聞祈疑惑地問:“你在說什么?”
宋知聿伸手揪住聞祈的衣領,下一刻,旁邊伸來一只手掌,牢牢地桎梏住了他的手腕,勁大得像鐵鉗,疼得宋知聿的面容扭曲,松開了手。
裴硯初出現在聞祈的身側,身形高大,眉峰壓得很低,神色冷下來:“宋總,說話就說話,動手是怎么回事?”
宋知聿紅著眼,瞪著聞祈:“我爸被警方帶走了,星樂被按下去的丑聞又被爆了出來,還被調查偷稅漏稅。偏偏這時候,沈家那邊聯系不上了,是不是你和沈家一起搞的鬼!”
聞祈覺得荒謬:“宋知聿,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你說的這些跟我有什么關系,不是應該想想,你得罪了什么其他的人嗎?”
宋知聿道:“我不信!一定是你和聞若嬋背著我們聯系沈家做了什么!我是得罪過你,但聞若嬋和我爸結了婚,我們現在是一家人,她怎么這樣設計我爸!……”
他為了沈家和星樂能夠順利聯姻,設計給沈溪下藥卻沒有收到任何的回信,包括當初安排的侍應生Eliza也了無音訊。
宋知聿惴惴不安,以為自己的安排敗露了,沒想到沈溪笑嘻嘻地主動找上門來,主動提出合作,不以聯姻作條件,談的是其他。
合作進行得很順利,星樂的丑聞被一樁樁壓了下去,除去那些解約的小明星、意外放跑的聞祈,星樂沒什么損失,沒想到僅過了一個月的時間,情況急轉而下,處處暴雷,星樂的股價迅速大跌,沈家直接聯系不上了。
聞祈蹙起眉尖,不明白宋知聿為什么說這樣的話,道:“星樂的事和我沒關系,和我媽媽更沒關系,請回吧。你要是再鬧下去,我會讓保安請你出去。”
他無心再聽,心亂得慌,不理會宋知聿,哐地關了門。
聞祈大步回到客廳里,拿起因看電影而特地靜音的手機,瞳眸微縮。
屏幕上推送著一長串消息,包括著最新的熱點新聞。
聞祈怔怔地注視著中間的新聞標題。
【星樂傳媒人事巨變!聞若嬋就任最新代理執行總裁……】
第53章
展開的新聞報道詳細地解釋星樂最新的股權變動、聞若嬋上位的時間線以及機場抓怕的照片。
聞祈望著那張機場照里熟悉的身影, 依舊有些回不過神來。
門外的宋知聿還在哐哐拍門,吵嚷個不停,不知道裴硯初隔著可視化門鈴和他說了什么, 外面終于重歸安靜。
聞祈感覺到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低下頭, 是小狗叼著小毯子來找他了,一臉驕傲地求表揚。
“元寶好棒。”
聞祈勉強笑笑,夸了句, 摸摸小狗腦袋, 順帶撿起薄毯子, 搭了一個小角在腿上。
他見裴硯初回來了, 問:“你和宋知聿說了什么?”
裴硯初坐回聞祈的身邊, 道:“我給他說, 與其在這兒耗著,不如想辦法疏通關系, 看能不能把他爸早點撈出來。”
又看聞祈的神色不對勁, 不動聲色地問:“發生什么事了?”
聞祈猶豫了下,道:“當初媽媽和宋叔叔結婚的時候,拿了星樂的股份……現在宋叔叔被帶走了,媽媽變成了星樂的代理執行總裁。”
裴硯初問:“這不好嗎?”
“我不知道這算好,還是不好的變化。”
聞祈的聲音低落下去:“前段時間媽媽還在國外度假,給我發路人幫她拍的游客照,我連她什么時候回國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接管星樂。”
裴硯初揉揉他的頭發, 寬慰道:“說不定是事情未成,聞阿姨不想讓你擔心。”
聞祈笑了笑,道:“沒事, 我習慣了。”
習慣一個人安靜地待著,習慣永遠落后一步,在新聞上看到媽媽的消息。
各大平臺都在推送星樂的事,許千鈞他們也看見了,紛紛來問聞祈怎么回事。
聞祈回了幾條,突然收到了聞若嬋發來的消息。
【小祈,媽媽回國了,今晚要不要一起約一頓飯?】
聞祈的指尖懸停在屏幕上,遲遲未回復。
裴硯初也看到了消息,問他:“不回嗎?”
聞祈道:“現在是風尖浪口,應該很多人在盯著媽媽,這時候媽媽和我吃飯,我擔心……”
為了將第一場失敗的婚姻淡出大眾視野,聞若嬋復出以后,基本都在隱私場合和聞祈見面。
這還是第一次,聞若嬋主動邀請他在外面用餐。
裴硯初道:“在媽媽面前,小祈還是小朋友,放心好了,這些事有大人解決。”
聞祈一想,也是,論起來聞若嬋在這方面肯定比他想得周到。
“好。”
聞祈回了聞若嬋,聞若嬋剛好在線,兩人很快敲定好時間和地點。
裴硯初問:“現在就過去嗎?我開車送你過去吧。”
聞祈搖頭:“不用,媽媽讓我先去星樂一趟,我打個車就行。”
聞祈簡單收拾了下,準備出門,裴硯初亦步亦趨跟到玄關處,幫他整理著圍巾,囑咐:“要是結束的時間晚了,就發消息給我,我來接你。”
聞祈道:“知道了。”
裴硯初又道:“到沒有暖氣的地方記得把圍巾戴好。今晚又要下雪,路面滑,要是去了外面,走路要小心……”
聞祈見他說起來沒個完,掐住他的下頜,湊過去,輕輕地貼了下裴硯初的唇。
薄唇印上溫軟,像輕輕落下了一片柔軟的桃花瓣,帶著淺淡的香氣。
裴硯初大腦空白,一下子就忘了自己還要說什么,耳根飛快地躥上熱度。
聞祈又摸摸他的臉,語氣帶著笑意,道:“好了,乖乖待在家。”
裴硯初想也不想,嗯嗯點頭。
聞祈低頭掛上口罩,伸手將掛繩勾在自己的耳邊,再抬臉的時候,裴硯初伸手攬住他的腰身,低頭親了親他的額角。
裴硯初的眸底蘊著繾綣笑意,道:“早點回來,我給你燉銀耳雪梨做宵夜。”
聞祈道:“好。”
他又俯下身,摸了摸搖尾巴的小狗,將一人一狗挨個安撫完,出門下了樓,打車前往星樂。
星樂大樓門口的道上停了一堆車輛,都是埋伏的媒體工作者。
聞祈的視線轉了圈,壓著帽子,進了星樂大廳。
文姐提前得了消息,下樓來接他,拿卡刷了直達頂樓的電梯,一路帶他到了執行總裁辦公室,輕敲了敲門。
里面傳來聞若嬋淡淡的聲音:“進。”
聞祈進去以后,恍惚一瞬。
上次過來,這里還是宋知聿辦公的地方,裝修風格以黑白灰為主,短短時間里面貌一新,寬敞大氣,色調轉用米白,墻上掛著的大面積裝飾畫是聞若嬋出道專輯封面。
聞祈摘下口罩,看向辦公桌后的聞若嬋。
不同于以前的溫婉著裝,聞若嬋穿著一身湖藍色西裝,風格利落,抬手間,戴著一塊精致的腕表。
“小祈來了?”
聞若嬋笑起來,推開桌上的文件,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紙袋子,在桌面上推過去,道:“快過來,媽媽給你帶了禮物。”
聞祈有些不適應聞若嬋這么說話,反應慢半拍,才遲疑地嗯了一聲,坐在桌前,打開紙袋。
里面是幾盒巧克力、一只胖乎乎的可愛牛油果毛絨玩偶,還有一個巴掌大的絲絨盒子。
盒子打開,天鵝絨上靜靜地躺著一只昂貴的手表,深藍色的表盤上,有幾顆鉆石連成璀璨的星圖。
聞若嬋道:“手工巧克力是當地人推薦的,毛絨玩具是買給元寶的,那塊表你戴上試試,看看喜歡嗎?”
“……好。”
聞祈低頭拿起手表,戴在自己的右手上。
深藍色的表盤扣著纖細的手腕,更襯得肌膚白皙。
聞若嬋滿意道:“好看,適合你。”
聞祈生疏道:“謝謝您。”
“怎么這么客氣?”聞若嬋關心地問,“這段時間過得怎么樣?”
聞祈實在不習慣聞若嬋這么對他說話,直接問:“媽媽,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聞若嬋唇角的笑意僵了僵,道:“沒什么事,我們挺久沒見了,我就想問問你最近過得怎么樣。”
聞祈靜默半晌,干巴巴道:“……挺好的。”
他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最后只能憋出這三個字。
平時毫無溝通,聞祈除去高中打架幾次叛逆過短暫時間,其他時候都乖巧得讓人省心,除去逢年過節的問候,兩人基本沒聊過什么普通的日常。
讓聞祈陡然被關心,也找不到話題回應。
聞若嬋也意識到了,張了張唇,卻說不出話,一時也有些尷尬。
聞祈主動問:“宋知聿來找我了,說星樂最近的變動和您有關,這是真的嗎?”
聞若嬋點頭,直截了當地承認:“是。我一直想要星樂的管理權,在合適的時候轉到幕后。但是你宋叔叔不讓我插手,只給我根本沒有話語權的一點股份,這和當初我們談好的不一樣。”
第一場婚姻帶來的教訓太慘痛,愛情是最不可靠、最虛無縹緲的東西,她更想要錢和勢,只想不擇手段往上爬,拿到真正的話語權。
聞祈的神色閃過愕然。
“說起來,現在能把他們踢出星樂,還要感謝小祈你。”聞若嬋的語氣變得柔和,“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坐不上這個位置。”
聞祈愈發茫然:“我?”
“如果不是因為你,沈家不會主動和我合作,把星樂的管理權拱手送給我,更不可能幫我找到你宋叔叔作為過錯方的證據。”
聞若嬋笑道:“沈小少爺找上我的時候,我還不相信——他玩咖的花名在外,投資過的劇組電影都撲得連本都收不回來,正兒八經地私下找到我,和我談合作,看起來實在不像他。”
“但他提的事對我百利無一害,失敗了,我也沒什么損失,我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答應了。”
聞祈沒想到最近的事真的和聞若嬋有關,問:“那沈溪要的是什么?”
既然是合作,總歸是對雙方都有利的條件。
星樂傳媒雖然是個爛攤子,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簽約的藝人也多,沒道理沈家有這樣的能力,卻不求回報地拱手讓人。
但星樂出了事,股權變動,后面也沒有出現沈家的身影,好像從頭到尾做這一個局,只是為了托聞若嬋上位,讓她拿到在星樂的話語權。
聞若嬋道:“剛開始談合作的時候,我也問過他的目的,但他什么都沒有說。”
直到塵埃落定,星樂的管理權正式落在了她的手里,聞若嬋驚喜之余,給沈溪撥去通話,除去感謝,直言不諱地問他到底想要什么。
沈溪大大咧咧地回:“我也是受人之托,這個局也不是我想出來的,我只是幫忙做了其中的一些事,想要拿的報酬,那個人已經給我了。我實話給您說吧——沈家以前得到消息說上邊準備扶持一個科技項目,沈家把大半家底都壓進去,結果砸手里了,現金流告急,所以想擴充娛樂圈板塊,畢竟誰都知道這兒投資周期短,回錢快。現在幫了你這個忙,那人也幫了沈家的忙,項目能正式投入產出,對沈家來說,就是以小賺大的事。”
而后給了她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號碼撥通以后,聞若嬋惴惴不安,不知道對面到底是誰,恭聲說明了來意,又問作為回報,自己有什么能做的。
錢財?名利?看中了她的名譽,想利用她的路人盤?
聞若嬋想不出來。
都說免費的禮物代價才是最昂貴的,聞若嬋甚至懷疑對方處心積慮藏身幕后主導這一切,要的是她根本給不起的報酬。
通話對面沉默片刻,只有淡淡的一句話。
“……小祈的生日快到了,請您記得給他準備禮物。”
第54章
用完飯后, 聞祈婉拒了聞若嬋讓司機送他回去的安排,等聞若嬋先行離開,又禮貌地喚來侍應生, 新打包了一份咸蛋黃雞翅。
住在一起這段的時間,聞祈也漸漸摸清了裴硯初在吃食上的喜好。
胃口奇佳, 是他的兩倍,肉食來者不拒,蔬菜放在最后, 勉強吃吃。
不吃香菜不吃蔥, 最喜歡的是咸蛋黃制品, 咸蛋黃焗螃蟹算心選top1。
剛聞若嬋帶他來這家餐廳吃飯, 聞祈翻菜單看到有咸蛋黃雞翅, 大腦沒來得及思考, 指尖就按了上去,點了一份。
這不太像聞祈平日清淡的口味, 叫聞若嬋聽到以后, 還詫異地看他一眼。
餐點端上桌以后,味道意外的還不錯。
“您好,這是您打包的咸蛋黃雞翅。”
侍應生站在桌邊,微笑著遞來紙袋。
聞祈頷首道謝,接了過來,手機響起提示音,跳出新的消息。
裴硯初:【小祈,我到門口了。】
聞祈:【好, 我現在出來。】
聞祈回了消息,提起袋子起身,快步走到門口。
夜空飄落著紛紛揚揚的細雪, 地面積著一小層,餐廳門口灑落著昏黃的光,像是一幕電影鏡頭。
高大的男人身形挺拔,面容俊美,穿著黑色大衣,圍著咖啡色的圍巾,撐一把傘等待著。
門向外推開,裝飾性的風鈴碰撞著,叮鈴鈴地搖晃,隨著室內的輕緩音樂流淌而出。
男人抬眸看來,看到了從餐廳門口晃動光影中走出的青年。
裴硯初的平靜神色悄然融化,浮起笑意,幾步走來,手中的傘面輕輕一偏,擋在聞祈的頭上。
他掃了一眼聞祈提的兩個袋子,自然而然地伸手接過,問:“拿的什么?”
兩人共撐一把傘,踩著薄薄的雪,并肩往外走。
聞祈道:“一個袋子是媽媽給我的禮物,還有一個袋子是這家餐廳做的咸蛋黃雞翅,挺好吃的,我給你打包了一份。”
“是嗎?”裴硯初偏臉看來,眸底閃著驚喜的光,“正好我有點餓了,等會兒我嘗嘗。”
聞祈問:“你晚飯吃的什么?”
裴硯初道:“今天給元寶煮的雞胸肉和西藍花,我就順道也給自己煎了雞胸肉,還和元寶一起分了一個蘋果。”
聞祈道:“怎么吃的這么簡單?”
裴硯初故作可憐:“沒辦法,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和元寶茶飯不思,吃不下東西,可想你了。”
“少來這套。”聞祈輕嗤,“我也就出來幾個小時,說的像我……拋棄你們了。”
他本來順口想說拋妻棄子,話到嘴邊,又換了其他詞。
兩人走到了路邊的紅色跑車前,聞祈從車窗戶看到了毛茸茸的小狗腦袋。
元寶正扒著車窗邊緣,把頭壓在玻璃上,狗臉扁扁的,看起來頗為滑稽。
看到聞祈,整只狗明顯變得興奮起來,一跳一跳的,兩只爪爪撲打著玻璃。
聞祈的唇角一彎,問:“你把元寶也帶來了?”
裴硯初坦然點頭:“是啊,我都說了我和元寶可想你了,就帶元寶來接你了。”
聞祈打開副駕駛車門,坐進去,把嗷嗷叫的小狗抱在懷里。
小狗瞬間變得乖巧,只輕輕地扒在聞祈身上,到處聞聞嗅嗅,像是確定他的狀況。
聞祈笑道:“是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沒有。”
小狗像是終于確定完了,湊過來,舔舔聞祈的臉,又開始嚶嚶嗚嗚地撒嬌,像在抱怨出門怎么可以不帶小狗,黏得人心里發軟。
裴硯初坐上駕駛位,按亮頂端的車燈,剛拆開餐廳打包的袋子,就有一股香味飄了出來。
小狗聞到味兒,噌的轉頭。
聞祈用手指點它的腦袋,警告:“小狗不能吃。”
小狗聽懂了,委委屈屈地嗷嗚一聲,尾巴也耷拉垂落。
裴硯初笑著道:“這盒雞翅里有裝飾用的小西紅柿,這個可以給元寶吃吧?”
聞祈道:“可以。”
裴硯初把兩顆小西紅柿分給小狗,又戴上袋子里配的一次性手套,開始吃鴨蛋黃雞翅,剛咬一口,眼眸一亮,夸:“好吃!”
聞祈以為裴硯初打開袋子只是看一眼,沒想到他就在這兒開始吃了,問:“怎么不回家吃?”
裴硯初理直氣壯:“等回去雞翅冷了就不好吃了。況且這是你帶給我的,我當然要第一時間給你反饋了。”
聞祈的眉眼含笑,懶散地靠著椅背,目光落在裴硯初身上,道:“行,你吃吧。”
一盒雞翅只有四個,不算多,烤得外焦里嫩,香而不膩,外面一層裹著金沙咸蛋黃,增加顆粒的口感和別樣的風味。
裴硯初風卷殘云飛速吃完,合上打包盒,心滿意足得身后像有尾巴在搖,道:“謝謝老婆,在我要被餓死的時候賜給我四個雞翅,大恩大德無以回報,只有以身相許。”
“四個雞翅就能把你買走了,霈澤前總裁的身價是不是貶值得太厲害了?”
“對啊,你最好趁現在貶值的時候趕緊把我收走,不然等我身價漲起來了,萬一有好多人來搶我怎么辦?”
裴硯初語氣得意,唇角沾著一點蛋黃的細屑。
聞祈忍俊不禁,抽了張紙巾,傾身過去,給他擦去那一點殘渣,道:“行,我等著那天。”
兩人的距離驟然接近,裴硯初低眸看他,喉結滾動,聞祈似有所感,輕輕抬眼。
視線碰撞,眸底只余對方的身影,好似在這個世界上只能看見彼此。
裴硯初的指尖動了動,慢慢低下頭。
聞祈的長睫輕顫,只伸了手,悄悄地捂住了小狗眼睛。
小狗疑惑:“嗷嗚?”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鼻尖近乎相抵,氣息曖昧糾纏,唇瓣下一刻就要碰上。
就在這時,車窗忽地被篤篤敲響。
兩人被嚇了跳,彈簧般分開,循聲看去,駕駛座的窗外站著一位交警。
車窗降下,交警一板一眼道:“你們好,這里是臨時停車路段,不允許長時間停靠。你們談情說愛,請另外找地方。”
裴硯初的耳尖微紅,輕咳一聲:“不好意思,我們這就走。”
聞祈也有些窘迫,別開臉。
跑車引擎發動,疾馳離開。
裴硯初視線一瞥,注意到聞祈手腕上閃過的一抹藍,轉了話題,問:“聞阿姨送你的手表?”
聞祈低頭看去,應了聲,臉上的熱意微微退去,道:“下個周媽媽要去其他城市,手表是她提前送我的生日禮物。她從國外還買了巧克力給我,在袋子里,回去記得鎖在房間柜子里,別讓元寶發現了。”
裴硯初問:“今天和聞阿姨見面開心嗎?”
“開心……吧?”
聞祈想想道:“以前媽媽去別的城市趕通告,也會給我帶伴手禮,但都是托文姐或者司機直接送到家的。今天媽媽特地和我約一頓飯,當面送我禮物,感覺……比較特別。”
與其說是開心,更不如說是一種受寵若驚的心態。
但聞祈不是小孩子了,很快就又恢復了平靜,主動道:“你還記得徐辰嗎?我以前的經紀人。媽媽告訴我,他已經被星樂停職了,hr在線上人才資料庫把他的檔案做了標記,業內都不歡迎他,和封殺沒區別。”
裴硯初的眸光微閃,道:“是嗎?”
聞祈道:“媽媽說她接手星樂以后,接到了很多關于徐辰的舉報,問我以前在徐辰那兒有沒有受過委屈。”
裴硯初問:“那你告訴聞阿姨了嗎?”
聞祈搖搖頭:“既然他已經被停職了,感覺也沒必要告訴媽媽了。”
裴硯初在開車的間隙看他一眼,心軟成一片,道:“可以撒嬌訴苦的機會,怎么不和她說說?”
聞祈怔愣了下,慢慢道:“我沒想到……不過媽媽很忙,我還是不給她添麻煩了吧。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沒有學會撒嬌的孩子,就算機會主動地遞在他面前,也不知道伸手抓住。
聞祈又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唇角掀起很淺的弧度。
對他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裴硯初的心尖酸澀,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面上若無其事,問:“聞阿姨都送你生日禮物了,那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還有什么想要的別的禮物嗎?”
聞祈輕唔一聲,陷入沉思。
他的物欲很低,基本沒什么想要的東西,一時半會兒,還真說不上來。
聞祈最后道:“沒有,和你們待在家里就好。”
話說完,聞祈先愣了愣。
不知不覺間,他好像已經默認把裴硯初規劃進“留在家陪元寶玩”這件事里了。
裴硯初沒想太多,不贊同道:“那怎么行,既然是生日,就該放開了玩。”
他又想起凌雪回去上學了,許千鈞去下一個劇組,聞祈還有一個玩的好的朋友學庭院設計,在大山里的別墅給人家規劃布局設計。
他那堆朋友倒是慶生搞氣氛一把好手,氣球鮮花桌牌游戲,玩得溜兒轉,但是聞祈和他們不熟,也不喜歡這種類型的熱鬧。
裴硯初道:“要不辦個狗狗露營派對吧?你生日是幾號啊?”
聞祈一怔,道:“下周六。”
“正好不在工作日,可以把元寶的好朋狗們都叫上出去玩。”裴硯初笑著道,“讓一堆毛茸茸圍著你,給你慶生,好不好?”
聽起來……很可愛。
聞祈的面色閃過猶豫。
裴硯初看他心動了,再接再厲,道:“你什么都不用管,場地、布置還有物料讓我來安排,保證那天玩得熱熱鬧鬧。”
物料這個詞都出來了,像要給他應援。
聞祈輕輕彎眸,笑起來:“也不用太熱鬧,能一起出去玩就挺好的。”
這是答應的意思了。
裴硯初立刻應下:“好,交給我,你只管期待就好了。”
聞祈聽他這語氣,就知道裴硯初按捺不住想搞個大的。
但也忍不住好奇起來,不知道那天會是什么樣的光景。
他低頭問小狗:“元寶,下周有個狗狗派對,可以叫上你的好朋狗們出去玩,你期待嗎?”
小狗嗷嗷地叫起來,熱情回應,尾巴搖晃。
聞祈又看向裴硯初,眉眼彎彎,回:“元寶說,他很期待。”
第55章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 聞祈總能看到裴硯初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地和人溝通。
他一出現,裴硯初立刻進入十級警戒狀態,捂著手機聽筒道:“我在準備周六的狗狗露營派對, 你不能聽。”
聞祈哭笑不得,將空間讓給他, 順帶將小狗叫走:“元寶走,你也不能聽。”
裴硯初道:“不行,元寶得留下, 它是重要的一環。”
小狗望來望去,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吐著舌頭傻樂。
“好吧。”
被驅趕的聞祈默默回了工作室, 打開顯示屏。
一段時間沒聊的Echo跳出來:【大單接不接?】
聞祈稍微來了興趣, 問:【什么單?】
Echo:【有個音綜的編曲導演對你報過去的幾首demo都挺感興趣, 想讓你參加他的團隊。】
Echo:【錄制時間一個月,你要是有意向的話, 這周六可以和導演當面聊聊, 導演這周也在B市。】
認識多年,聞祈也知道Echo在圈里人脈廣,這段時間給的單靠譜,合作方結錢的速度也快,但……
聞祈的唇角輕輕上揚,指尖敲著鍵盤。
聞祈:【這周六不行。】
Echo:【?】
聞祈:【這周六我過生日,有人幫我慶生。】
Echo詭異地從聞祈平靜的語氣里讀出一絲炫耀的意味。
Echo:【你現在是越來越活人了。】
聞祈:【?】
Echo:【夸你像人了。】
聞祈啞然失笑:【我謝謝你。】
Echo:【不在周六,換時間也行。】
兩人重新敲定了時間, 聞祈眉眼含笑,轉而打開了調音軟件。
時間一晃到周六。
窗簾還沒拉開,就有一只小狗哼哼唧唧地在門外叫, 把沉睡的兩人都給吵醒了。
聞祈的臉還埋在裴硯初的懷里,懵了會兒,問:“元寶怎么這么早就來找我們了?”
裴硯初無奈道:“估計是知道今天要出門,早早就過來等著。”
又坐起身,低頭哄道:“你繼續睡,我去給元寶搞點吃的。”
聞祈也跟著坐起來,抬手打了個哈欠,懶懶地問:“我們什么時候去露營?”
“下午過去。”裴硯初把他又按回去,“現在還不到我們主角出場的時間,你不能動。”
聞祈不明所以,只好又躺了回去,卻感覺頸間有什么東西滑落,伸手摸到一條項鏈。
勾出來一看,是條綴著紅色小愛心和鉆石拼成小狗圖案的玫瑰金項鏈。
聞祈詫異問:“你送我的?”
分明睡前他的頸間還是空的,現在醒來就多了一條項鏈,始作俑者不作他想。
“是啊,昨晚趁你睡著了給你戴上的。”裴硯初笑起來,摸摸他的柔軟頭發,“生日快樂,小祈。”
聞祈的指尖摩挲著吊墜,眸光變得柔和,道:“謝謝。”
裴硯初離開臥室,聞祈打開手機,發現聞若嬋在零點的時候給他發了一個大紅包,祝他生日快樂。
【謝謝媽媽,您注意休息。】
聞祈回了一句,又回復了幾個朋友的祝福。
沒多久,裴硯初回房間,打開衣柜,把疊整齊的衣服放在床頭,又俯身解聞祈睡衣的扣子。
聞祈攥住裴硯初的手腕,疑惑地問:“你做什么?”
裴硯初道:“給你換衣服。”
聞祈的臉頰躥起熱度,道:“我自己來。”
往日在夜里翻滾以后,他累到手指都抬不起來,裴硯初抱著他去浴室清洗,回來給他抹身體乳再幫他穿上干凈睡衣,尚且能夠接受。
平白無故的,怎么能像對待小孩子一樣給他換衣服?
裴硯初義正言辭:“怎么能讓你自己來?今天是你生日,什么待遇都不為過!”
“我是過生日,不是手殘了。”
聞祈掐住裴硯初的臉,微微瞇眼,問:“你不會是想借機揩油吧?”
裴硯初心虛松手:“怎么會呢?”
聞祈拿起放在床頭的衣服,發現一件是酒紅色襯衫,一件是米白色薄羊毛長褲。
“這是我衣柜里的衣服嗎?”聞祈茫然問,“我怎么沒印象?”
裴硯初理所當然道:“我們小祈過生日,當然要穿新衣服啦。”
聞祈根本不知道裴硯初什么時候買的,酒紅色也不是平時他穿的風格。
但聞祈默了默,只讓裴硯初背過身去,然后起床換上了襯衫和長褲。
裴硯初轉過去還不樂意,嘀嘀咕咕:“我們都這么熟了,換衣服不讓我幫忙就算了,怎么還不讓我看啊?……怎么能這么生分……”
“好了。”
聞祈耳根微紅,不自在地打斷道。
裴硯初轉過身來,眼眸猛地一亮。
聞祈眉眼佼好,如春日桃花般秾艷華貴,眸色流轉,瀲滟生光,頸項纖細修長,酒紅色面料柔軟,襯得鎖骨肌膚如牛乳般雪白,v形領口露出一條玫瑰金項鏈,微微閃光。
腰身細窄,被米白長褲包裹的兩條腿又細又長,身形如青竹挺直,好似畫報里的模特。
裴硯初忍不住夸:“老婆,你好漂亮。”
聞祈問:“你的那套呢?”
以聞祈對他的了解,不信裴硯初只買了這一套。
果不其然,穿著睡衣的裴硯初立刻打開衣柜,樂顛顛地拿出一件同款的黑色襯衣,道:“放心老婆,我陪你穿!”
他又道:“不止有我,今天元寶也有新衣服穿,請看——”
裴硯初喊了聲元寶,門口響起噠噠噠的腳步聲,小狗穿著漂亮的粉色蓬蓬裙跑進來,活脫脫像個草莓小蛋糕。
小狗繞著聞祈轉了幾圈,興奮地嗷嗷叫。
聞祈噗地笑了。
裴硯初得意:“可愛吧?”
聞祈的眼眸彎成明月,點頭:“可愛。”
到了下午,裴硯初開著跑車,載著聞祈和元寶前往布置的地點。
是一處草地公園,提前包了一片小場地。
車輛停穩,裴硯初給聞祈戴上一個彩色小帽子,尖尖的頂端上面有個小絨球。
聞祈忍不住道:“會不會有點幼稚?”
“不幼稚。”裴硯初笑著道,“這是我們今天主角的標志。不信你問元寶,我們小祈戴帽子是不是很好看?”
小狗嗷一聲。
裴硯初一本正經地道:“你聽,元寶也覺得好看。”
聞祈笑了笑,也沒戳穿裴硯初胡說八道的勁兒。
他們是最晚到的,聞祈遠遠地就聽到了里面的笑鬧聲。
裴硯初握著聞祈的手,向草地公園的門口走去,小狗搖著尾巴跟在旁邊。
今日恰好是個晴天,溫度難得回暖,天空碧藍,灑落耀眼的金色陽光,輕柔的風撫過臉頰,讓人精神放松。
裴硯初道:“到簽到的地方了。”
門口放著一個生日蛋糕形狀的kt簽到板,上方是一排“Happy birthday to Qi”,下方空白的部分是五顏六色的小狗爪印,有大有小,有清晰有模糊,爪印下都標注了小狗的名字,還有小狗主人寫下的祝福語。
棉花:【小祈生日快樂!祝浪漫、自由、好運常在!】
米粒:【祝你吹蠟燭時許的愿望成真】
花卷:【恭喜小祈解鎖人生最新關卡~人生不過三萬天,大膽去愛,去經歷吧!】
……
簽到板旁邊有個小臺子,上面放著食用色素印泥。
裴硯初抓著元寶的爪子按了粉色的印泥,啪地按在了空白地方,拿馬克筆簽上了元寶的名字,端端正正地又寫:
【祝小祈生日快樂,恭喜你,迎來愛與被愛的新一歲。】
【永遠愛你。】
聞祈的心尖微微一動。
裴硯初偏頭問:“看到元寶送你的祝福了嗎?”
聞祈彎了彎眸,道:“看到了,還看到了不止元寶送我的祝福。”
“那就好。”裴硯初笑道,“我們進去吧。”
木質柵欄被輕輕推開,里面是一片碧綠的青草地,一簇簇的粉白氣球中坐落著五顏六色的帳篷,多巴胺風格的色彩夢幻得像童話場景。
小狗團子們在草地上撒歡地跑來跑去,像一群云朵。
“小祈來了!”
有人注意到他們,遠遠地招手打招呼,又趕緊叫回自己的狗狗。
草地上的小狗們紛紛跑向自己的主人,主人遞去一只橙黃的玫瑰,又指指門口的聞祈。
聞祈猜到了要發生什么,有幾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轉過頭,卻發現裴硯初不知從哪里也變成出了一只黃玫瑰,俯下身,遞給元寶。
小狗叼著玫瑰,占了地方近的優勢,黑葡萄眼睛亮亮的,搖著尾巴,第一個送到聞祈身邊。
聞祈蹲下身,接過玫瑰,摸摸元寶腦袋,輕聲道:“謝謝元寶。”
而后是涌過來的小狗團子們,叼著玫瑰花前仆后繼地往聞祈身邊湊。
有只高大的邊牧甚至幫著牧狗,給傻愣在半路的小狗指方向。
有幾只小狗笨笨的,跑跑停停,忘了指令,被主人哄了又哄,催了又催,才把折騰掉了一半花瓣的玫瑰花送到聞祈的手里。
聞祈忍著笑,接過只剩幾片花瓣的玫瑰花枝,認真道謝。
一群毛茸茸的小狗簇擁著他聞聞嗅嗅,個個都穿著漂亮的小裙子,看起來聞祈像坐在一堆五彩繽紛的小蛋糕中間。
唯一的敗筆在于聞祈捧著的黃玫瑰花束,殘敗不堪,像是從垃圾堆里撿出來的。
裴硯初捂著額頭,目不忍視,道:“我托他們在家里幫忙訓練狗狗給戴帽子的人送花,視頻看起來還挺順利的……”
聞祈站起身,指尖輕輕撥弄明黃玫瑰的柔軟花瓣,抬起頭,笑道:“沒關系,這束花也很漂亮。”
裴硯初問:“你開心嗎?”
聞祈點頭:“開心。”
被一群軟乎乎、毛茸茸的小狗們圍著,誰會不開心呢?
就像是,正被熱烈又洶涌的愛意包圍著。
裴硯初翹著薄唇,道:“我還定做了兩個生日蛋糕,其中一個是狗狗可吃的,一定讓你做今天狗狗們的主角。兩個生日蛋糕可以許兩個愿,你想好許什么愿望了嗎?”
聞祈輕輕地笑起來,點頭道:“想好了。”
他只用一個愿望——
愛他的,他愛的,一切都好。
第56章
草坪的另一個區域有網格圍起來的一片地, 可以玩小狗運動障礙賽,包括小跨欄、水管似的長管道,還有連續繞柱的一長排小方塊。
另一片圍起來的區域可以玩小狗飛行棋, 主人扔出超大的毛絨骰子后,按點數走位, 方格上面有轉圈、握手等要求或者凍干零食的獎勵。
累了的話,每家都有標著名字的彩色小帳篷可以單獨休息。
聞祈和小狗們分了蛋糕,帶元寶去玩障礙賽。
元寶剛出門的時候一副電力充足能跑三圈的興奮勁兒, 在繞柱的時候繞暈頭了, 出來就累趴下了, 休息幾分鐘, 又精神抖擻地站起來, 拉著聞祈要去玩飛行棋。
聞祈推推裴硯初, 讓裴硯初帶元寶進去,他要歇歇, 就站圍欄外邊看一人一狗進去玩。
一局可以有四只狗狗一起玩, 正好棉花也在里面,被棉花主人的男朋友帶著玩。
聞祈和棉花主人在外面閑聊,棉花主人笑道:“你男朋友找到我們的時候,我們還以為他打算向你求婚呢,畢竟這綠草坪是專供婚紗攝影公司拍室外婚紗照,特地養護的。”
聞祈詫異道:“是嗎?”
棉花主人猶豫了下,湊過來,小聲道:“我來的早, 場地負責人正好在布置氣球,我也想拍戶外婚紗照,特地過去問了價格, 結果包一天的價格也不便宜,他們說你男朋友從上周三包到這周六,就為了保護草坪的狀態。小祈,你男朋友真不是什么隱形大款?”
上周三,正好是裴硯初提出要辦狗狗派對幫他慶生的那天。
聞祈頓了下,含糊道:“他不是什么大款,就是最近炒股賺了點小錢。”
棉花主人道:“這樣啊。”
聞祈垂下眼睫,摸了摸頸間的玫瑰金項鏈,有思緒在腦海中閃過,許是耳邊的快樂笑鬧聲太有感染力,麻痹了神經,最后什么也沒抓住。
裴硯初設置了活動卡片,除去進門的簽到、運動障礙賽和狗狗飛行棋,還有拍立得場景拍照、定力拒食比賽等小游戲,挨個完成蓋章,可以去禮品處抽獎。
聞祈抱著小狗去抽獎,抽到了一個發聲小獅子玩偶,元寶喜歡得不行,叼著不肯松口。
草坪旁邊的木屋餐廳也提前包了場,晚間的時候點上燭光,提供自助餐服務。
餐廳里暖氣足,聞祈脫了圍巾和大衣,酒紅襯衫勾勒單薄纖瘦的身形,和耳垂上一點珊瑚珠耳釘相得益彰。
小狗早早就玩累了,它還穿著粉色小裙子,攤在寵物推車里睡成一攤融化的草莓冰淇淋。
擺在桌上的手機頻頻閃過消息,是聞祈將今天狗狗們玩游戲的照片視頻發在群里,許千鈞他們捶胸頓足后悔沒過來一起玩。
【可惡啊啊啊啊早知道這么熱鬧,我請假兩天回來陪小祈過生日了!】
【邊牧老師也太聰明了吧哈哈哈,元寶在跨欄那兒繞著走,邊牧老師已經水靈靈地跳過去了。】
【我好像看到了一只查理王小獵犬!好可愛啊!!】
【小祈你的照片呢?給我們康康今天的小壽星!】
臨時建的狗狗派對群里有狗狗主人們自發上傳的照片和視頻,聞祈存了不少第三方視角拍攝的他和元寶的照片,發進了群里,又再次翻了翻。
這次卻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無論是什么樣的視角,他帶著元寶玩的時候,背景里人影憧憧,角落的裴硯初含著笑意,視線一直追隨著他的身影。
不只是他,許千鈞他們也發現了。
在深山老林里的別墅搞園林設計,前段時間沒參加他們聚會的朋友方小拓冒出來,語氣很是疑惑:【不是,裴大少爺一直盯著我們小祈看是幾個意思?】
許千鈞:【這……】
凌雪:【這……】
許千鈞:【這很難解釋總而言之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當他們……嗯……在談……】
方小拓:【談什么,總不能是談戀愛吧哈哈哈哈哈哈水水你越來越會講笑話了。】
許千鈞:【。】
凌雪:【。】
方小拓:【?】
聞祈不得不出來澄清:【沒談。】
許千鈞:【是,你倆接吻上.床套都不知道用完幾盒了還戴情侶耳釘穿情侶外套,但是你倆沒談。】
凌雪:【是,他給你搞生日慶祝派對,花錢花時間花心思就為了讓你開心但你倆還是死對頭關系。沒談,真的沒談。】
許千鈞:【說不定再過兩個月你倆孩子都搞出來了但是你倆依舊清清白白,單純玩玩。】
凌雪:【等等,要是孩子出來了,能認我做干爹嗎?】
方小拓:【???】
眼見他們聊得越來越離譜,聞祈的臉頰發燙,剛打出一個字,就聽到熟悉的聲線響起。
“小祈,這些可以嗎?”
聞祈一驚,下意識反扣手機屏幕在桌上,才發現裴硯初端著餐盤回來了,放在了他的手邊。
餐盤里的都是他喜歡的菜。
聞祈的視線飄忽,道:“可以。”
裴硯初看他剛像被嚇到的反應,半開玩笑問:“在說我壞話?”
聞祈道:“……也不是。”
裴硯初端著自己的那份餐盤坐在桌對面,就聽到聞祈慢吞吞道:“水水他們覺得你幫我慶生,我倆在談。”
“這算什么在談?”裴硯初納悶,“不就幫你慶個生嗎?要是我倆已經在談了,我肯定不會和你坐在這家餐廳里吃飯。”
聞祈疑惑:“為什么?”
裴硯初笑了下:“這附近沒有合適的酒店。”
聞祈有片刻的茫然,對上他曖昧的視線,突然懂了裴硯初在說什么,有些慌張地掀起長睫,看了看周圍,發現其他桌離得遠,沒人注意到他們在聊什么,這才勉強放下心來。
偏生裴硯初盯著他,薄唇勾著弧度,還在繼續說:“要是我倆已經在談了,今晚上你別想下床。你那么心軟,我只要撒個嬌說這段時間準備得很辛苦,你肯定會縱著我,什么姿勢都答應……”
“裴硯初!”
聞祈的臉皮臊得慌,壓低聲音:“你還要不要臉?”
裴硯初微微挑眉,道:“這就聽不下去了?我還沒說完呢。你知道今天早上給你拿衣服的時候我在想什么嗎?這件襯衣,就應該我幫你穿上,再在晚上的酒店房間里,落地窗前,我親手幫你脫下來——嘶。”
一聲低低痛呼聲響起,是聞祈在桌下狠踩了裴硯初一腳。
聞祈的耳尖通紅,道:“今晚上你去客臥睡。元寶回去需要洗澡,正好跟我睡。”
他本來還想著,晚上給裴硯初一點獎勵……
裴硯初若無其事道:“知道了。”
聞祈突然起了疑心,問:“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裴硯初用銀刀切著牛排,笑著反問:“我故意什么?”
故意說那些話,惹他生氣,再被趕去側臥睡。
聞祈說不出口。
要是裴硯初今晚上真打算玩過分一些,說實話,他真的有可能會答應。
兩次是他勉強能接受的次數,但對裴硯初來說明顯吃不飽,有幾次聞祈累了以后,半昏半睡間,聽到過裴硯初半壓他身上,自.瀆的壓抑悶哼……
“別想了,吃飯。”
裴硯初將切好的西冷牛排推到他的面前,動作自然地將聞祈的那份換給自己,道:“這兒餐廳的廚師不行,我托朋友另請的廚師過來。”
聞祈嘗了一口,就知道是裴硯初朋友自營的那家黑珍珠西餐廳的主廚出品。
一頓飯用完,聞祈和狗狗主人們作別,抱著小狗坐上跑車,和裴硯初回到公寓里。
元寶玩累了,被他們按住洗澡也忘了反抗,只哼哼唧唧兩聲,尤為乖巧。
小狗恢復成蓬松的蒲公英,被放進小窩里,抱住自己今天的戰利品小獅子玩偶繼續酣然沉睡。
兩人在主臥的浴室里洗完澡,聞祈叫住準備去側臥的裴硯初,道:“看樣子,元寶今晚不會上床了,要不……你繼續在這兒睡吧。”
這種主動邀請人的話實在難為他。
聞祈的眼尾暈著一抹薄紅,視線低垂,望著地毯,柔軟的栗色發絲下露出一截雪白纖細的后頸。
裴硯初的喉結輕動,被勾得燥熱,有些無奈,問:“非得要我說這么明白嗎?”
聞祈怔怔地抬眸看他。
“為你慶生,是想讓你開心,不是和你上床的籌碼。”裴硯初直白道,“我不想你用和我上床作為給我的獎勵。”
聞祈下意識反駁:“誰說我要用和你上床獎勵你了?”
“因為你給不了我其他。付錢是在踐踏我的心意,你不忍心。”
裴硯初道:“身體關系作為獎勵,簡單直接,可以和我一筆勾銷。對嗎?”
聞祈被戳中心事,抿了唇。
他只是想……表達一句感謝,又覺得單純的兩個字,不夠重量。
裴硯初低聲道:“我不想和你一筆勾銷,所以寧愿不要這個獎勵。我想天天哄你開心,想讓你重新考慮我們的關系,我不想只當你的床伴。”
聞祈抬眸看他,冷靜道:“你不是不要獎勵,是想要的更多。”
裴硯初很輕地一笑,坦然點頭:“是。”
從一開始,裴硯初就沒有隱藏過。
他要聞祈看見他、記住他,往后余生的每一天都離不開他。
比起糾纏的欲,他貪求的是聞祈全部的愛。
為此,他可以傾盡所有做賭注,以身入局。
聞祈遲緩地,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一時心軟收留裴硯初,是將一只野心勃勃的惡狼,錯看成了一只無家可歸、落魄可憐的狗崽子,引狼入室。
他好像……把自己玩進去了。
第57章
裴硯初被趕出了主臥, 門在他面前哐地被無情關上。
啊,好像把人惹急了。
裴硯初訕訕地摸摸鼻尖,想說些什么緩和一下氣氛, 想來想去,最后只輕聲道:“晚安, 小祈。”
聞祈的背抵在門上,沒應聲,等到腳步聲漸漸離遠, 亂糟糟的心緒依舊沒能夠解開。
心臟亂了節拍, 慌亂不安地震顫著胸膛, 擾得人煩躁。
要做就做, 不做就不做, 平白無故說那些話……
聞祈少見地失眠了, 翻來覆去,直到半夜才睡醒, 早晨的時候裴硯初沒有叫他, 遛了元寶回來,又等了一會兒,才進了臥室,低聲地喚聞祈起床。
“幾點了?”
聞祈迷迷糊糊地問。
“十點了。”裴硯初放輕了聲音,“小祈,起來吃點東西。”
聞祈將手臂搭在眼前,還困著,不怎么想動, 更不想理會害他半夜睡不著的罪魁禍首,微微偏過頭去。
裴硯初掀開被子,一手攔腰一手抱腿, 直接伸手抱他起來。
聞祈身形一輕,撞到裴硯初的肩膀上,下意識伸出手臂環住他的頸側,反應過來,有點惱:“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裴硯初嘴上嗯嗯地應,腳步不停,反而加快了幾分,抱著聞祈進了浴室,才將他放下來。
聞祈沒穿鞋,只能赤腳踩著裴硯初的腳面上,一只手拽著他的衣領穩住身形,氣醒了:“你現在不裝了,不聽我的話了是吧?”
“聽的。就是最后幾步路,剛好走到了。”
裴硯初將他的牙刷擠好牙膏遞來,哄著道:“小祈,刷牙。”
聞祈不想理他,姿勢別扭地轉過去刷牙,裴硯初從后伸手,圈抱著他的纖細腰身,突然疑惑道:“小祈,你的肚子最近是不是長肉了?”
裴硯初的印象里,聞祈的腰線細窄,只手可握,小腹微微凹陷,現在他的手臂依舊能輕輕松松攬著聞祈的腰,但手掌循著睡衣的衣擺摸進去,發現聞祈柔軟的腹部變平了。
聞祈懶得理他的話,道:“別亂摸。”
他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有時候在工作室里忙忘了吃飯,有一頓沒一頓的,現在有裴硯初一天三餐地盯著,變著花樣兒地哄他多吃,不長肉才奇怪。
裴硯初沒忍住,又摸摸聞祈的小肚子,傻樂道:“長胖好。小祈你以前太瘦了,我在床上按你的腰都不敢用力,怕把你弄壞。你現在也還是瘦,最好再多長點肉,摸起來舒服。”
聞祈聽得煩:“你昨晚不是說不想和我上床嗎?”
裴硯初遲緩地接收到了聞祈的怒氣,問:“小祈,你在生我的氣嗎?”
要不是聞祈滿口泡沫,都想回頭罵他——還不是因為他講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裴硯初急了:“我昨晚說那些話,不是說不想和你上床,我喜歡你,想討你開心,想每天睜眼看見你,也想和你擁抱、接吻、做.愛,我不只是想當你的床伴……”
聞祈清了口,放下水杯剛想開口說話,下一刻,面色一變,胃里傳來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
他的手撐在洗漱臺上,腰身微弓,干嘔一聲。
裴硯初慌張地拍他的背,問:“怎么了?是不是沒吃早飯,胃難受?要喝水嗎?”
“……不用,我沒事了。”
聞祈只是嘔了一聲,沒吐出什么,緩了緩,勉強把那股惡心勁兒忍下去,淡淡道:“可能是聽你的告白聽得想吐。”
裴硯初一下子垮了臉,委屈巴巴的,又不敢反駁。
明明沒說話,眼神卻仿佛在沮喪又可憐地問——他的喜歡,有那么讓人惡心嗎?
聞祈默了默,解釋:“是胃難受。”
裴硯初重振精神,道:“廚房里燉了玉米燕麥粥。”
聞祈嗯一聲,簡單地洗了臉,又用紙巾擦干臉上的水珠,道:“抱我回去。”
裴硯初比來的時候更加小心地抱起聞祈,低聲問:“現在胃還難受嗎?”
聞祈道:“現在還好。”
他沒放在心上,回床邊趕裴硯初出臥室,換了衣服,覺得大概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頭有些暈,慢慢出來,坐在餐桌前。
裴硯初端著小鍋到餐桌前,注意到聞祈穿的不是家居服,問:“今天要出門嗎?”
“嗯。”聞祈點頭,“有個音綜的編曲導演要見我,約我今天下午在一個咖啡廳見面。”
“我送你過去?”
“不用,我不清楚具體會聊多久,你在家陪元寶吧。”
裴硯初不肯:“那我帶元寶在車上等你。”
聞祈想問他非得跟著自己嗎,但裴硯初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坐寶寶餐椅上的小狗也聽懂了聞祈出門不帶它,哼哼唧唧委屈起來,兩只爪爪拍著桌面。
他只好松了口:“行。”
裴硯初一秒開心:“那我把元寶的寵物水杯準備好,再給你的保溫杯裝上熱水。你今早上胃難受,就別喝咖啡了。”
聞祈勉強應一聲,揉揉眉心,懊惱自己又讓步了。
分明是自己一次次的縱容,才讓裴硯初得寸進尺,越來越自然地侵占他的生活……
聞祈心里暗嘆一口氣,有些無計可施。
兩人在下午出門,市中心的咖啡廳附近沒有空的停車位,聞祈先行下車。
他進了咖啡廳,謝絕了侍應生的指引,表明自己找人,掃了一圈,注意到窗邊的桌前有一個扎著馬尾的男性,正低頭打字。
叮的一聲,聞祈的手機上同時跳出Echo的消息:【到了嗎?】
聞祈回:【剛到門口。】
窗邊的馬尾男放下手機,看來門口的方向,和聞祈對視一眼,而后招了招手。
聞祈看看手機,又看看桌邊的馬尾男,走過去,拉下口罩,試探性地問:“Echo?”
“是我。”
Echo黑眼圈極重,一副頹靡的藝術家氣息,點點頭,自我介紹道:“叫我另一個名字也可以,張本。”
聞祈的神色復雜起來,他聽過這個名字——最近幾年捧出頂流唱跳選秀偶像的幾檔綜藝,背后都有這個名字的身影。
Echo道:“坐。要喝什么?”
聞祈坐在對面,道:“我的胃不舒服,不用點我的。”
Echo舉手喚來侍應生,要了兩杯濃縮意式,又對聞祈道:“放心,兩杯都是我的。我三十六小時沒睡了,需要咖啡續命。”
又忍不住感慨:“我們倆認識了這么多年,你怎么不說你長這樣?你剛到門口還沒進來,我就看到你了,但不敢認。早知道你顏值這么能打,直接塞你進選手組了。”
聞祈道:“我對出現在熒幕上沒興趣。”
頓了頓,又委婉道:“我也不太喜歡和朋友合作。”
朋友關系,一旦摻雜上利益,就變了味兒。
合作出現意見分歧,或是后期的利益分配不均,輕易地就能將友誼關系毀得徹底。
聞祈在論壇上就認識了Echo,來往數年,珍惜這份友誼。
Echo正往包里拿文件和合同,聞言一愣,道:“我還沒開始介紹,你就要拒絕我?”
聞祈笑了笑,道:“優秀的編曲老師還有很多,我的資歷不足,Echo你要不問問別的老師?”
“我不看資歷,只看能力。”Echo把文件推過來,“這檔綜藝機會難得,你看一眼吧。”
聞祈猶豫了下,接了過來,決定看了以后再拒絕。
是幾天后就要開始錄制的音綜,音樂組的要求很高,不僅需要短期高效的原創編曲能力,改編以及后期不僅需要新意,更要求跨越級別的反轉。
Echo道:“我們也有世界一流的音樂設備,我帶的團隊每一個人都是業內頂級水平,有時候靈感是在聊天中產生的,你可以來認識一些新的朋友。”
文件里介紹舉例的改編要求很有意思,給的報酬也很豐厚,Echo拋出的誘惑也很讓人動心,但……
聞祈搖搖頭:“抱歉。”
Echo有些遺憾,但也道:“好吧,這個綜藝是封閉錄制,一個月不能回家,我記得你養了狗吧?托人寄養很麻煩,你不想來,我也理解……”
“等等。”聞祈忽然打斷,“封閉錄制,一個月不能回家?”
Echo不明所以地點了頭:“是啊,怎么了?”
聞祈還記著裴硯初當初和他定下的約定。
兩個月的時間,如果他沒有答應裴硯初,裴硯初會主動離開。
如果他因為工作離開一個月,應該不算……鉆約定漏洞吧?
聞祈道:“我考慮一下。”
兩人重新聊起綜藝的話題,Echo中途接了兩個電話,聊完先走了。
聞祈低頭給裴硯初發了信息,等了會兒,收到裴硯初的回復。
【你看窗外。】
聞祈轉頭看去。
咖啡廳的落地窗干凈明亮,裴硯初站在明亮的光中,一只手牽著小狗的牽引繩,對著他揮揮另一只手。
俊美的男人身量挺拔,淡紅薄唇勾起淺淡弧度,在玻璃上哈了口霧氣,用手指畫了個愛心。
幼稚。
聞祈的手指微動,壓住了上揚的唇角,沒作出回應,若無其事地起身,出了咖啡廳。
裴硯初牽著小狗來接他,不過半小時沒見,小狗興奮得像久別重逢,繞著聞祈轉圈,直搖尾巴,嗷嗚嗷嗚地直叫。
聞祈接過小狗的牽引繩,俯身摸摸小狗腦袋,又心軟了。
要是他答應去那檔綜藝,元寶找不到他,想他怎么辦?
裴硯初問:“你剛剛怎么不理我?”
聞祈站起身:“小學生都不會用這種方式追人。”
裴硯初誠懇道:“請小祈老師指教,用什么方式追你才能夠討你歡心?”
聞祈道:“直接問我,和在考場上問老師卷子答案有什么區別?”
小狗沒來過這邊,好奇地到處聞聞嗅嗅,兩人并排走著,跟著小狗的步調,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裴硯初道:“沒辦法,老師你出的題太難了,我不會做。”
聞祈道:“那也不是你往上寫1+1=2的理由。”
裴硯初道:“你給的題目我只會寫一個解字。小祈老師就不能通融通融,指導一下我的思路?”
他伸出手,輕輕地勾了勾聞祈的手指,帶著點討好的求饒意味。
聞祈暼眼望去,撞進裴硯初含著笑意的眸底。
“沒有指導思路。”聞祈移開視線,“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沒有答案,不就說明什么解法都是對的嗎。”裴硯初立刻鉆漏洞,“和直接答應我有什么區別?”
聞祈道:“也可能無論你填什么,都是錯誤答案。”
裴硯初嘖聲:“行吧。那我就一直寫,萬一哪天就瞎貓撞上死耗子,碰上了呢。”
他順勢握住聞祈拿著牽引繩的手,道:“你的手好冷,我幫你暖暖。要是元寶爆沖,我還能幫忙拉住它。”
寬大的手掌傳遞灼熱的溫度,緊緊地包裹著他的手,帶著令人安心的力度。
聞祈低眸看了一眼。
就算有再多的理由,兩人看起來也像是在牽手。
聞祈突然道:“剛約我見面的人是Echo,邀請我參加一檔音綜的編曲團隊。”
裴硯初聽聞祈說起過Echo,知道兩人是線上來往很久的朋友,道:“挺好,你答應了嗎?”
“還沒有。”聞祈道,“綜藝要封閉錄制一個月。”
裴硯初的步伐稍減,問:“封閉錄制是指……”
聞祈道:“不回公寓,住錄制片場附近的酒店。簽保密協議,綜藝的任何細節不能向外透露。”
裴硯初問:“那你想去嗎?”
聞祈的神色閃過遲疑。
就這瞬間的猶豫,也足以讓裴硯初知道答案,道:“想去就去吧,我照顧元寶。”
聞祈沒想到裴硯初這么輕易就接受這件事,臉上露出幾分詫異。
他的神情太好懂,讓裴硯初笑起來:“怎么這副表情,你不會以為我還會攔你吧?編曲是你喜歡的事,有好的機會當然要抓住。”
聞祈道:“我擔心元寶會想我,自從我養了元寶,我從來都沒有和它分開過這么久。”
裴硯初道:“你要是想元寶了,可以和我打視頻,一個月不長,很快就能回來。”
聞祈抿了唇,視線停留在小狗身上。
小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走遠了一截路,發現兩個人類走得慢,又停下來等他們,黑玻璃眼珠亮閃閃的,開開心心地搖著尾巴,嗷一聲。
裴硯初又道:“音綜是個社交環境,對你以后的發展有幫助。”
聞祈的語氣低落下去:“道理我都知道。我就是想到以前的自己,害怕……元寶會生我的氣。”
他再清楚不過被扔下的滋味。
“不會。誰讓元寶是只笨狗狗呢?”裴硯初笑道,“元寶永遠不會生你的氣,它只會停留在原地,一直等你。”
他望著聞祈,眸底的柔和情愫粼粼閃光,輕聲道:“我也是。”
第58章
聞祈住進音綜提供的酒店里。
整棟酒店都被包下, 提供給工作人員是標間的待遇。
聞祈睡眠輕,不喜和別人同住一屋,加錢住了單間, 但是酒店隔音差,廊道外總有人走動, 腳步聲重,擾人輕眠。
幾天下來,他的眼瞼下有一層淡淡的陰翳。
裴硯初和他在晚上視頻的時候發現了, 問:“休息得不好?”
聞祈輕嗯一聲, 神色難掩疲憊, 道:“酒店的隔音太差了, 耳塞也沒用。”
著急的嗷嗚嗷嗚從屏幕外傳來, 裴硯初低頭看了眼, 笑道:“元寶剛在睡覺,估計是聽到你的聲音, 醒了。”
他伸手把元寶抱在腿上, 毛絨絨的小狗臉啪地擠占了大半個鏡頭。
聞祈的神色變得柔軟,放輕了聲音喚:“元寶。”
他剛離開公寓前兩天,小狗每天醒來就滿屋子找人,找不到就蹲坐在玄關處等他回來,像電池只剩一格電,整只狗蔫呆呆的。
因著聞祈工作結束的時間不確定,兩人不一定能碰上合適的視頻時間,裴硯初新買了一個可移動的寵物監控鏡頭, 方便聞祈隨時可以看元寶在做什么。
聞祈在半夜打開視頻軟件,發現小狗依舊守在門口,心疼得難受, 裴硯初給小狗解釋了好幾次,小狗才聽懂了聞祈最近不會回來這件事。
“嗷嗷!——”
小狗貼著屏幕,嗷嗚嗷嗚地叫,小鼻子急切地拱來拱去,像想鉆進屏幕里到達聞祈的身邊。
聞祈哄道:“元寶,你離鏡頭遠一點,我看不見你了。”
裴硯初一只手把平板拿遠,另一只手按著小狗,一人一狗同時出現在屏幕里,問:“現在呢?”
聞祈回:“現在能看見了。”
裴硯初問他:“前兩天元寶吃得很少,今天開始正常吃飯了。你呢,吃得怎么樣,工作還順利嗎?”
“節目組提供的盒飯屬于量大管飽的類型,味道不太行,有幾個同事都是自備的泡面和自熱火鍋,還給我塞了好幾盒。”
聞祈的臉上浮起笑意:“好在Echo沒糊弄我,他帶的團隊確實是業內頂尖水平,大家說話直來直去,就算有爭論,也不會往心里去,溝通起來不費勁。”
就沖創作環境這一點,聞祈覺得睡眠和吃食這兩點還能再忍受一段時間。
裴硯初擰起眉宇,語氣滿是不贊同:“怎么就吃這些?”
他才剛把聞祈養出一點肉肉!
這才過去多久啊,視頻里的聞祈臉巴掌大,下巴又尖了。
“你上次送我過來也看見了,這邊是待開發的郊區,附近幾公里根本沒什么店,點不了外賣。”聞祈道,“不過我最近什么都吃不下去,吃一點油膩的,胃總會反酸,還好宣傳組一個小妹妹帶了很多水果麥片,我找她買了幾罐。”
小狗嚶嚶嗚嗚的,一跳一跳的,兩只黑葡萄眼珠水潤潤的,閃著一點淚光。
聞祈又開始哄小狗,說自己很快就回來,讓元寶乖乖吃飯睡覺,出去散步的時候別亂跑。
他說一句,小狗就嗷嗚嗷嗚地回應,兩只爪爪瘋狂扒拉著,要不是被裴硯初按著,又要沖到平板的屏幕前。
聞祈的心軟成一灘,哄了又哄,裴硯初看他一臉疲色,心疼道:“去睡吧,抓緊時間多睡會兒。”
聞祈應了聲,又囑咐:“你記得帶元寶去剪毛毛,美容店里我充了卡,你過去報我的手機號就行。”
“知道了,明天我給你錄元寶剪毛毛的視頻。”
聞祈輕輕一笑:“好。”
他困得有些撐不住,掛了視頻,縮進被窩,沉沉睡去。
第二天又是早上五點起來,在編曲組的小房間里和其他同事商量曲目的改編,到了中午,后勤組敲門送午餐,卻是和之前不一樣的包裝。
同事疑惑道:“改善伙食了?”
前幾天都是透明塑料蓋的一大份盒飯,今天光是一人份的午餐,就有六個單獨包裝的打包盒。
聞祈打開一看,兩葷一素一湯一飯,還有一份水果,看起來都清淡可口。
后勤組的工作人員神神秘秘道:“沈溪知道吧?聽說是選手組里有他勾搭的小網紅向他抱怨伙食不好,沈小少爺出錢讓我們組長連夜換了餐飲的合作商,這些都是從城里包車送過來。”
“這么好啊。”編曲組的同事唏噓,“不過我們節目是淘汰制的,要是他看中的小網紅被賽制半路淘汰了,那么我們豈不是吃不了這么好的飯了。”
因為今天的天降豐盛午餐,整個小組的氣氛都變得輕松愉悅,同事和Echo開玩笑:“組長,我們是不是要打聽打聽小網紅是誰啊?就沖這頓飯,也不敢得罪人啊。”
Echo道:“選手組都被收了手機,誰敢明著傳消息出去說伙食不行?而且我以前錄綜藝的時候,聽說沈溪探班一般是送下午茶,沒見過他對哪個小網紅這么特殊過。直接換后勤組的合作商,不太像他的風格。”
這個風格,更像……
聞祈正喝著清甜的蘿卜排骨湯,胃里一陣暖呼呼的,聞言有些神游,又回過神來,為閃過的猜想感到有一絲可笑。
另一個同事笑嘻嘻地道:“可能是哪個選手偷藏手機了,有沈小少爺撐腰,有什么不敢的?沈小少爺紅顏知己這么多,說不定這次是碰到真愛了,所以出手特別大方。”
Echo想了想:“也有可能。不管了,趕緊吃。”
到了下午,后勤又通知整個綜藝的選手和工作人員換住處,是另一處距離稍遠,但檔次遠高于現在住處的星級酒店,以后到錄制片場,都由酒店配置的大巴車統一接送。
聞祈的行李不多,很快收拾好了,跟著同事們一起上車。
一天的錄制下來,都疲憊不堪,但一車的人都難掩激動,討論著到底是哪個小網紅討了沈小少爺歡心,連帶著他們也雞犬升天。
車內吵吵嚷嚷,聞祈無心參與,和裴硯初發信息說了換酒店的事。
裴硯初:【元寶還在剪完毛毛。】
又發來一個幾十秒的視頻。
聞祈低眸看著元寶被按著剪毛毛的視頻,臉上浮起溫柔笑意,坐旁邊的Echo瞥了一眼,好奇問:“這是你養的狗狗?”
“是。”聞祈道,“叫元寶。”
Echo問:“是送去朋友家寄養了嗎?”
聞祈道:“沒有,是……我朋友住我家里,幫我養。”
Echo看他神色不太自在,問:“男朋友?”
聞祈的長睫垂落,掩飾眸底的異色,道:“就是某個朋友。”
只不過是,工作里有幾分鐘的空閑,會想他和元寶此時此刻在做什么,看到有選手和他背影相似,會一時恍惚,夜里睡迷糊了,會無意識尋找他的溫暖懷抱的……
某個朋友。
“看著不太像。”Echo說話一向直接,“你的表情像在說我和他有一腿,但我不想承認。”
聞祈被噎了下,爭辯道:“我和他的情況比較復雜,不適合有別的關系。”
“成年人的世界有什么好復雜的?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拉倒。”
Echo不客氣地道:“就像今天意外送來的豪華午餐,萬一哪天小情侶吵架了,我們又要吃十五塊錢一份的盒飯了,但這段時間總歸吃了一段時間的豪華午餐,不虧。你在這兒磨磨唧唧瞻前顧后,就像是放著豪華午餐不吃,打算等飯不送了,繼續吃十五塊一份的盒飯。”
聞祈確實抱著等待裴硯初主動離開的想法。
裴硯初的喜歡太熱烈,侵略性太強,他招架不住,只想等約定的時間一到,回到以前平靜普通的生活。
聞祈道:“說不定我就喜歡十五塊的盒飯。”
Echo道:“行,那你就把你的豪華午餐主動讓別人吧。”
聞祈一怔,下意識跟著想象裴硯初牽著陌生人的手,偏頭對那人微笑的畫面,心臟竟輕微地抽痛一下。
可是,不應該這樣……
讓裴硯初離開,明明才是他想要的,不是嗎?
聞祈的手指蜷縮,指尖掐著掌心,神色無措。
Echo看他的神情,意味深長道:“也許是你該給自己一個機會。”
手機響起消息提示音,聞祈低頭看去。
裴硯初:【我帶元寶先回公寓了。你辦好入住了和我說一聲,我給你打視頻。】
裴硯初:【我查了,你換的新酒店提供早餐和夜宵,等會兒要是餓了,可以打電話給客房送一份上來。】
聞祈盯了信息半晌,抽出手,慢吞吞地打字:【好。】
大巴車到達酒店,前臺安排給聞祈的是間走廊盡頭的房間,還帶有浴缸。
走廊和房間里都鋪著厚厚的地毯,隔音效果不錯,再加上隔壁因為熱水器壞了沒有住人,整個房間顯得格外的安靜。
聞祈久違地泡了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臉頰蒸得暈紅,裹著浴袍出來,躺在床上,和裴硯初打視頻。
裴硯初看他的臉頰白里透粉,半放下心來,道:“你今天看起來狀態好很多。”
聞祈點點頭,語氣透著輕松:“劇組盒飯換了,新供應的商家做的飯菜口味清淡,挺好吃的。這個房間也很安靜,我今晚應該能睡個好覺。”
裴硯初笑道:“那就好。”
聞祈沒聽見熟悉的小狗嗷嗚聲,疑惑地問:“元寶呢?”
裴硯初直白道:“元寶回來就睡著了,是我想看看你。”
聞祈怔了下,眸光微閃。
裴硯初又問:“錄制的地方冷嗎?”
聞祈道:“不冷。我們編曲組除了和選手溝通的時候,其他時間都在錄音室或者旁邊的房間里,有暖氣。”
裴硯初嗯了一聲。
他的視線反復描摹著聞祈的眉眼,帶著不舍,說話的聲音卻很輕,道:“今天是不是也很累?去睡吧。”
聞祈明知答案,偏問:“不想和我說話了?”
“怎么會?”
裴硯初失笑,手指碰了碰屏幕,像在隔空輕輕地摸他的臉,道:“我想和你說話,但更想你多睡會兒,等你回來了,那些想你的話再告訴你也不遲。”
聞祈低眸注視了他一會兒,鬼使神差道:“裴硯初,等我回來以后,我們試試吧。”
也許道路盡頭是懸崖,但是開車前行這一路的音樂足夠精彩,未來車毀人亡就車毀人亡吧。
片刻的歡愉,在此刻即是永恒。
裴硯初起初沒聽懂,愣神幾秒后,終于明白過來,臉上出現驚喜又不敢相信的混亂神情,惶恐地問:“小祈,你說的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聞祈笑了笑,道:“是。”
他想試著,抓住裴硯初伸來的手。
第59章
聞祈五點半起床, 看到了裴硯初在凌晨三點給他發的消息。
【小祈,你應該最后幾天再告訴我的。你說一句就跑了,留我一個人在家撕日歷。】
語氣幽怨得快溢出屏幕。
聞祈忍不住翹起唇角, 回:【那你就當我昨晚什么都沒說。】
他剛準備放下手機,對話框的對面秒回:【不行!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記住了, 不能抵賴。】
聞祈驚愕:【你不會一晚上沒睡吧?】
裴硯初回:【太興奮了,沒睡著,大半夜把元寶抓起來幫它洗了個澡, 現在元寶正罵我呢。】
而后是一段語音。
聞祈點開, 小狗的嗷嗷憤怒叫聲從音筒里傳來, 中氣十足。
聞祈的眸底閃過笑意, 回:【元寶是只乖狗狗。】
又慢悠悠地補出下一句:【硯寶勉強是個人。】
裴硯初:【就當你在夸獎我了[墨鏡]】
聞祈放下手機, 簡單收拾以后, 和同事們轉去了錄制片場工作,今天錄到了賽制的第二階段, 聞祈和另一個同事負責的其中一組的樂隊選手, 和他們們對接試聽曲目時,有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心思明顯不在音響外放的歌上,盯著他看。
聞祈輕輕抬眸,掃了眼他胸前的金屬銘牌——江軻,淡聲道:“覺得編曲有問題?直接說,現在還能改。”
“不是不是。”江軻漲紅了臉,“我第一天看到你,還以為你也是選手, 但錄制的時候沒找到你……原來你是編曲組的老師啊。”
聞祈沒接話,問:“你負責哪個部分?”
江軻驕傲道:“我在我們組負責作曲,也打架子鼓。”
為了靠攏原創綜藝, 要求樂隊組里的每個成員都寫一部分的詞,最核心的旋律也由成員負責,他們工作人員負責的是編曲和后期的混音調音部分。
聽到他作曲,聞祈的語氣變得和緩:“原來是你。”
時間限制,不允許閑聊,快速溝通后,聞祈確定了需要修改的部分,和另一個同事重回了工作間。
另一個同事神神秘秘道:“剛和你說話那個小朋友,聽說沈小少爺就是為了他,給整個劇組又換酒店又包了三餐。”
聞祈平常地哦了一聲,沒往心里去,沒想到沒過幾天就見到了沈溪。
沈溪是贊助商之一,大大方方帶著下午茶來探班,來了江軻這組的排練室,被一群人眾星捧月地圍著恭維。
他轉頭看見聞祈進排練室,竟下意識地從椅子上猛地站起來,身形溜直,像學生見老師,惶恐打招呼:“你也在這兒?”
聞祈的腳步一頓:?
雖然兩人相過親,但沈溪見他也不至于這么大反應吧?
旁邊江軻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打轉,疑惑地問:“你認識小祈老師?”
“哈哈我和……這位小祈老師,以前有過一面之緣。”
沈溪訕訕回應,望著聞祈,心里像有羽毛在撓,一陣惋惜。
他是真的吃聞祈的顏,眉眼漂亮,氣質又冷,矛盾感糅雜在一起,讓人忍不住升起接近的沖動。
但一想到面前這尊美人在被誰守著,那股子躁動又熄滅下去……
“我就不打擾你們工作了。”沈溪熱情道,“我帶了下午茶過來看看江軻,他是我外甥,小祈老師多照顧我們的小珂啊。”
江軻陡然被揭了身份,神情惱怒:“舅舅,攝像機還在錄,你說了幫我保密身份的!我要向我媽告狀!”
沈溪滿不在乎:“沒事,節目組會剪掉的。”
暴露身份能有什么,要是江軻不長眼,沖撞了不該惹的人才叫麻煩。
沈家最新的項目運轉起來,沈溪在家族里的地位也趁勢高漲,開始接手家里的工作,這段時間去了不少商界名流聚會,認識了幾個新朋友。
有個新朋友知道他投了這檔音綜,特意找來,要借他的名義出錢換了節目組的食宿,沈溪還納悶怎么還有人做好事不留名,現在看到聞祈,立刻想通了怎么回事。
聞祈不作他想,只以為是因為沈溪和聞若嬋合作過的緣故,更詫異沈溪給小侄子撐腰以訛傳訛變成了追小網紅,禮貌道:“江選手很優秀。”
周圍一圈人面面相覷,詫異江軻是沈溪的小侄子,更奇怪沈小少爺對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怎么這么客氣。
沈溪笑道:“那你們忙,我先走了。”
聞祈猶豫了下,問:“沈先生有時間借一步聊幾句嗎?”
沈溪一愣,應:“可以。”
聞祈將手上的文件交給另一個同事,低聲說自己很快就回來,在一眾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和沈溪走了出去。
聞祈找到一處監控死角,問沈溪:“我想知道你為什么和我的母親合作。”
如果只是因為宋知聿設計下藥害過他,做這么一圈只為報復回去,聽起來理由太單薄了。
沈溪對他想問什么有心理準備,也不驚訝,他顏控得厲害,對著這樣一張漂亮的臉實在說不出謊話,憋了半天,道出句:“……我也是受人之托。”
聞祈面露詫異,問:“受誰之托?”
沈溪誠懇道:“你看我們差一點就聯姻成功了,就沖這關系,要是能說,我肯定早就告訴你了。”
江軻后一步追過來,正好聽到這句,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聞祈注意到動靜,輕瞥他一眼,沒在意,看回沈溪,謹慎地問:“你說的那個人,做這些是為了我媽媽嗎?”
聞若嬋在年輕的時候就被無數富商追捧,聞祈想來想去,猜想會不會是誰暗戀他媽媽多年,想借機上位。
“我覺得,應該不是,吧。”
沈溪艱難地吐出幾個詞,害怕聞祈多問幾句,他就忍不住托盤而出了,趕緊低了頭,裝模作樣地看手表,道:“時間不早了,這兒太偏了,我得回去了。”
聞祈沒得到答案,臉上也沒什么情緒波動。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沈溪會坦誠回答,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
聞祈點頭:“好的,打擾了。”
“舅,我送你下樓——”
江軻如夢初醒,火速沖過來一把拽住沈溪的胳膊,等聞祈走遠了,壓低聲音,迫不及待地問:“舅,你說的聯姻是怎么回事啊?”
沈溪的目光還追著聞祈的背影,心不在焉道:“家里安排我和他相親過一次,沒成,吹了。”
江軻期期艾艾:“那、那聯姻這個活動還有嗎?舅你和小祈老師沒成,能不能換我試試……”
說著說著,少年的臉紅了,神色羞澀又期待。
嚇得沈溪給他后腦勺一巴掌:“別,你想都別想!人家有人了!”
江軻不服氣:“誰啊?”
沈溪敷衍:“瞎打聽,別問。”
江軻哼一聲,沒聽進去——肯定是他舅心里還想著小祈老師,唬他呢。
聞祈沒受半分影響,平靜地做完自己分內的工作,注意到了江軻看自己的熱切目光,沒當回事,只回去和Echo說了一聲,要求這一階段的賽制結束,把他換到江軻不在的小組里。
他能避就避,沒想到江軻上趕著追,后期他不負責江軻新小組的作品,江軻還串門來別的小組來玩,和他搭話。
節目組上上下下都消息靈通,知道江軻是沈溪外甥這件事,不敢管。
聞祈念著只余小半個月的時間,盡量躲著走,沒想到晚上回了酒店,他在和裴硯初視頻,被江軻敲了門。
剛聽到敲門聲的時候,聞祈還以為自己幻聽了,視頻對面的裴硯初也納悶:“這么晚了,還有人找你?”
聞祈道:“我去開門看看。”
裴硯初道:“好。”
聞祈想了想,沒掛視頻,放在了床頭柜上,下床去開門,打開看到是江軻,問:“這個點找我,有什么事嗎?”
江軻的臉上酡紅,眼睛亮晶晶的,呼吸之間有著輕微的酒氣,像是特意喝酒壯膽才敢過來找他,問:“小祈老師,你看到我的排名了嗎?我人氣值進前三了。”
“看見了。”
音綜的前三期已經上線,熱度很高,今晚還讓選手們錄制邊吃吃喝喝邊看第一期的repo,相當于給他們放假。
工作群里也發布了選手們在網上的人氣票數,聞祈自然看見了,道:“恭喜你,這是你努力的成果。不過你不應該來找我,你作為選手,如果被別人拍到出入工作人員的居住區域,會很難辦。”
江軻只聽進去了聞祈恭喜他的話,眼眸愈發明亮,問:“小祈老師,我知道錄節目期間選手不能和工作人員私聯,等錄制結束了,我能認識你嗎?”
聞祈下意識看了眼室內,后悔剛沒掛斷視頻了,對江軻道:“明天還有錄制,你早點回去休息吧。要是再留這里,我會通知負責你們的宿管。”
他直接關了門,回床邊拿起手機,抱希望裴硯初沒聽見剛才的對話。
視頻通話里的裴硯初黑著臉,忍了又忍,沒忍住:“剛找你的是誰?”
看他這反應,聞祈就知道裴硯初聽了全程,醋壇子全打翻了。
“一個小朋友,不用理。”聞祈道,“再過一個周我就回來了,以后不可能和他有交集。”
裴硯初不吭聲,心里酸溜溜的。
就晚上打視頻這會兒,都能撞上有人向聞祈示好,那他不在的時間里,看不到的地方呢?
裴硯初問:“既然是你們節目組的選手,那是不是年齡很小?長得怎么樣,帥嗎?”
“不清楚,不在意。”聞祈道,“我每天只想著怎么早點結束工作,爭取早一點回來和你視頻。”
裴硯初本想生氣,被聞祈這幾句話哄得心花怒放,撐不住,唇角也上揚。
“快回來吧。”裴硯初放柔了聲線,“你的衣服全被我堆在了床上,我每晚入睡,就靠抱著你的衣服,假裝你還陪在我身邊。”
聞祈忽然蹙眉,道:“你沒做什么別的事吧?”
裴硯初吭吭哧哧,小聲承認:“聞過你的襯衫。”
聞祈神色微妙,問:“只是聞了我的襯衫?”
視頻對面的裴硯初視線躲閃,耳根全紅了,道:“聞了,舔了,還想著你,做、做那個……”
聞祈:……
裴硯初怎么做到頂著這么純情的表情,說這么澀情的話?
第60章
結束錄制的那天, 下起了小雪。
最后一期收官禮采取直播的方式,鬧騰到凌晨,節目組在酒店張羅慶功宴, 還邀請了不少媒體。
媒體們的重點一向在選手身上,工作人員可以隨意溜邊。
聞祈沒打算參與, 回去收拾了房間里的行李,打開手機,就看見裴硯初的消息說到了。
【好。我現在下樓。】
聞祈的眸底暈開笑意, 回完消息, 拉著行李箱下了樓。
他到了大廳正要往外走, 身后傳來一聲:“小祈老師!——”
樓梯間沖出一道頎長身影, 江軻跑到他面前, 氣喘吁吁道:“還、還好我趕上了……”
聞祈停了腳步。
少年是跑下來的, 額頭滿是汗,抱著一簇向日葵, 鼓起勇氣道:“我、我知道你不想加我聯系方式, 我就是想送你一束花,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一簇燦爛的向日葵花束猛地懟在了聞祈的面前。
高中、大學畢業的時候,聞祈經常遇到女孩子紅著臉,以祝福的名義送他禮物送他花,他也會裝著不知情,禮貌道謝接過。
但換了今天……
聞祈身形未動,歉意道:“抱歉,外面有人在等我。”
江軻眼眸里的光黯淡下來, 問:“一束花也不行嗎?”
聞祈輕嗯一聲,語氣染上幾分無奈:“我怕他看到花會多想,他吃醋吃得很厲害。”
江軻失魂落魄地站著, 舉著的花也漸漸垂落下去。
聞祈輕聲道:“江軻,你還年輕,未來燦爛,祝你前途似錦。”
江軻勉強一笑:“謝謝。希望我以后還有機會和小祈老師合作。”
聞祈和江軻作別,拉著行李箱,往外走去。
大廳的自動玻璃門徐徐打開,凜冽的冷風灌入。
酒店外是漆黑的夜空,飄落著紛紛揚揚的雪花,有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路燈下,正低頭看著手機。
叮的一聲,聞祈手中的手機響起消息提示音,屏幕亮了。
裴硯初:【小祈,到哪兒了?】
聞祈打字:【你抬頭。】
等在路燈下的高大男人似有所感,抬頭看來,和聞祈對視的那一刻,深邃眉眼間的冷峻神色悄然融化,閃動著明亮的驚喜笑意。
裴硯初衣袍飛揚,穿過風雪大步走來,在聞祈面前站定,而后小心翼翼地伸了手,寬大的手掌碰了下他的臉,動作輕得像怕驚醒一場夢。
他閃動的眼眸里滿是心疼,低聲道:“瘦了。”
酒店整棟被包下,管理嚴格,不允許外人進入,裴硯初在車外等了好一會兒,手掌的溫度也變涼。
“沒辦法,到了后期,工作壓力大,總是吃什么吐什么。”
聞祈伸手覆蓋住裴硯初的手,問:“怎么站在這兒,不在車里等我?”
裴硯初道:“想早點看到你。”
聞祈的心里像有一團毛絨絨的雀,撲扇著翅膀往外撞,叫他的神色都變得柔軟。
傻狗。
凌晨兩點,街上寂靜無人,只有雪花飄舞。
兩人站得很近,裴硯初望著他,漆黑的眼眸映著燈光,很亮,明晃晃地盛著快溢出來的思念,道:“我后悔當初鼓動你參加這檔音綜了。”
聞祈道:“我已經回來了,現在正站在你眼前。”
裴硯初笑起來,又摸了摸聞祈的臉,慢慢地低下了頭。
最后一點距離,聞祈的長睫輕顫,等不及般,主動貼了上去。
彼此呼出的熱汽纏綿,鼻尖擦過,冰涼的唇瓣撞在一起。
聞祈唇上的那一點涼意喚醒了裴硯初的理智,他如夢初醒,分開了距離,拉起地上的行李箱,道:“外面冷,先上車吧。”
“好。”聞祈問,“你帶元寶來了嗎?”
“沒帶它。”
裴硯初一邊在車后備箱放行李,一邊解釋:“元寶感冒了,我打算出門的時候它還在睡。我擔心帶元寶下樓,它又吹到風,就沒叫醒它。”
錄制的最后幾天比較關鍵,裴硯初擔心會影響聞祈的工作狀態,索性沒有告訴他。
聞祈緊張問:“元寶沒事吧?”
裴硯初道:“有一點咳嗽流鼻涕的癥狀,醫生說了不嚴重,就是喂元寶吃藥喂得夠嗆,我給他混在飯里,他會趁我不注意,悄悄地吐出來。”
聞祈半放下心來,無奈道:“元寶這招對我也用過。”
裴硯初關了后備箱,眉宇一揚,得意道:“我后面做了肉丸包藥丸,元寶吃完都沒發現自己吃了藥。”
聞祈禁不住彎眸笑了起來。
兩人上了車,很快到了公寓。
打開門,燈光亮起,小狗還在客廳窩在毛絨絨的毯子里睡覺,耳朵動了動,聽到有熟悉的腳步聲,一骨碌爬坐了起來。
聞祈進了門,就看到傻愣愣望著自己的小狗,笑著道:“元寶,是我,”
“嗷嗷嗷!!——”
小狗像突然醒了,一下子沖到聞祈的身邊,繞著他瘋狂公轉加自轉,像只旋轉小陀螺。
聞祈本來想抱抱它,但是根本抓不住小狗,快被跑來跑去的小狗轉暈了,道:“元寶,別轉了,我頭暈。”
裴硯初俯下身,眼疾手快一把抄起發瘋嚎叫的小狗,塞進聞祈的懷里。
一到聞祈的懷里,小狗扒著他,立刻乖巧不動了,兩顆黑葡萄眼珠像泡在泉水里,喉嚨呼嚕呼嚕,發出委屈的哭聲。
像在問——你去哪里了,為什么不帶小狗?
像在問——你怎么才回來啊?
聞祈心疼壞了,眼眶也發熱。
但小狗感冒了,一邊嚶嚶嚶地哭一邊往下流鼻涕,亂七八糟糊了一臉,叫聞祈哭笑不得,趕緊進了屋,拿紙巾給小狗擦臉。
聞祈在客廳里哄著小狗,給它喂小零食,裴硯初幫忙整理行李箱,將必要的洗漱用品先拿出來。
“我給元寶買了禮物。”聞祈趕緊道,“在那個白絨布袋子里。”
裴硯初遞過來,聞祈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小魚玩偶給小狗。
平時最喜歡毛絨玩偶的小狗卻生氣了,撕咬小魚又伸爪拍開,弓著背,憤怒地嗷嗷叫。
裴硯初立刻拿走小魚,藏在小狗看不見的地方,對不知所措的聞祈道:“元寶以為你是因為這個禮物,所以離開它這么久。”
小狗笨笨的,不明白聞祈為什么離開這么久,它不會對聞祈生氣,只會對和離開這件事聯系在一起的小魚玩偶生氣。
見小魚不見了,元寶的攻擊狀態解除,轉回來,討好地用濕漉漉的舌舔聞祈的臉,淚汪汪的。
像在告訴聞祈,它以后不要玩具了。
聞祈的心尖又酸又澀,抱著小狗哄了又哄,保證自己不會再離開這么久了,小狗才慢慢平靜下來。
裴硯初把他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又過來道:“小祈,累了嗎?先洗個澡吧。”
聞祈從錄制結束到現在都沒休息,困累得不行,看小狗安靜了,乖乖不鬧了,才把元寶放下,回浴室洗了個澡。
等久違地躺回柔軟又熟悉的床上,聞祈的身體徹底放松,反倒沒那么困了,只懶懶散散地閉眼休憩著。
裴硯初也去洗了澡回來,見他像快睡著了,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將聞祈攬進自己的懷里。
滾燙結實的身體從后面貼上來,聞祈就知道是裴硯初,翻了個身,抬起臉,主動親了親裴硯初的唇角。
裴硯初受寵若驚,問:“小祈?”
“怎么了?”聞祈的聲音透著慵懶的笑意,“不是給你說了,等我回來以后我們試試嗎?”
裴硯初的呼吸變得急促,胸腔里的心臟激烈地跳動起來。
他啞聲問:“當真嗎?”
聞祈回道:“當真。”
壓抑已久的愛意與思念再也克制不住,裴硯初低頭含咬住了聞祈的唇,落下熾熱又瘋狂的深吻。
火熱的舌尖撬開薔薇色的唇瓣,熱烈地追逐索取,嘖嘖水聲回響。
聞祈輕微張唇,順從地接受了裴硯初的侵占,溫柔地回應著。
彼此的舌尖糾纏含吮,每一次觸碰,都有一陣陣酥麻電流順著神經末梢竄過,流遍全身。
兩人素了一個月,年輕的身體經不起撩撥,很快就躁動起來。
裴硯初的呼吸不穩,急切道:“時間太晚了,老婆,我幫你舔出來好不好?”
聞祈的眸色暈著濕潤的霧氣,面頰暈著旖旎霞色,泛著水光的唇還沒來得及說出拒絕的詞,就溢出了情難自禁的顫抖輕哼。
房間咕啾水澤聲黏膩,溫度節節攀升。
纖長的指尖插進了裴硯初的黑發間,難耐地抓緊,力度不似推拒,更像是鼓勵。
“讓、讓開……唔……”
聞祈的腰身顫栗,而后泄力般重重軟倒了下去,泛著粉的手指也無力垂落。
空氣里浮動著曖昧的氣息,裴硯初仔細地替他舔舐清理完,湊過來,伸舌給他檢查,道:“小祈,我都吞下去了。”
又期待地問:“這段時間我都有練習用舌頭給櫻桃梗打結,你覺得我做的有進步嗎?”
聞祈輕哼一聲:“有進步,想要什么獎勵?”
裴硯初的臉頰暈紅,道:“我、我想要你踩我。”
聞祈神色古怪:“踩你?”
裴硯初點點頭,怕他不樂意,又道:“小祈你要是嫌累,我可以自己來。”
聞祈實在搞不懂裴硯初喜歡的點在哪兒,懶得再想,只輕輕地揚起下頜,道:“去跪著吧。”
裴硯初跪在厚實的羊毛地毯上,仰臉望著聞祈,神色虔誠癡迷,像信徒期待神跡降臨。
他的背脊筆直,雙腿分開,睡袍下擺散亂,黑色布料繃著昂揚的光景。
聞祈半坐在床邊,手臂撐床,伸出一雙光滑白皙的長腿,纖細的腳踝下,單薄的足掌微弓,暈著朦朧的光,像羊脂白玉雕刻的漂亮藝術品。
一只足尖點地,一只雪白透粉的足掌,輕輕地壓在了黑色布料上。
聞祈微微偏頭,問:“這樣?”
就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叫裴硯初就忍不住頭暈目眩,渾身激動地顫栗起來。
這么幸福,他不會是在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