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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1 章   開局第兩百零一天

    開局第兩百零一天·【第二更】

    位于地面上的關山臨時監測點,這會兒正忙碌得快要起飛了。

    山雨早已經傾盆,而隨著熱帶氣旋的接近,風也將他們的臨時點結構刮得搖搖欲墜。

    一輛接一輛的土方車開到了最能夠接近“天窗”的位置,但也仍舊有數十米的落差、數百米的距離需要關山隊員靠人力將車上的防洪防汛板與沙袋帶上去。

    隨著山體數據的泥石流可能性演練,“天窗”附近一共有三個可能出現泥石流沖擊覆蓋“天窗”的點位。

    盡管泥石流不可能填埋了“天窗”,但毫無疑問,對地下的洞穴結構破壞性是毀滅般的。

    胡浩杰被掛斷了電話,十分生氣。自從他握住了殷嶼的命脈以來,對方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對他大呼小叫了。

    “真是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他生氣的一掃桌子,將上面的文件全都掃了下去。

    趙元思剛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幕,他暗惱自己進來的真不是時候,剛想出去就被胡浩杰叫住了。

    他問道:“你進來干什么?”

    趙元思陪笑:“杰哥,不是你喊我來的嗎?”

    “我什么時候喊你……”到了嘴邊的指責停住了,剛剛被殷嶼氣昏了頭,他想起來自己還真有事找對方,“你先關門,進來。”

    趙元思只好進來了。

    臉上雖不顯露,但是心底已經開始怨恨起了殷嶼。

    什么時候不好,偏偏這個時候給胡浩杰這王八羔子臉色看,害的自己還要被連累。但是面上卻帶著笑,絲毫不敢得罪了胡浩杰。

    “杰哥先消消火,什么事這么大的火氣?該不會還是殷嶼得罪你了吧?”

    “不只是他,”胡浩杰冷笑,“還有你呢。”

    趙元思臉上的笑僵住了,打著哈哈:“這……杰哥怎么這樣說?我最近可是在一直忙著工作,什么都沒干。”

    胡浩杰冷哼一聲:“那你說說,我讓你參加的那檔綜藝你為什么不去?”

    趙元思暗罵,就知道胡浩杰是為了這事把自己叫來的!要是平時自己還能糊弄過去,但是現在對方正在氣頭上,自己怕是懸了。

    “我想著手頭上不是有個更好的綜藝嘛,王哥在里面挺看好我的,而且那邊太忙了就想著歇歇,先不接這個了。”

    最重要的是這個綜藝沒人接,不然也不會落在他們這種三流公司的十八線小藝人身上。

    “歇歇?你歇個屁歇!”胡浩杰大罵,“你知不知道你這一歇,我這一季度得少賺多少錢?啊?你給我補上嗎?”

    趙元思咬牙,還想說點什么,卻被對方一把堵住了。

    “我不聽你那些破事,你就是忙到住院了,爬也得給我爬過去,聽見了嗎?我好不容易談了這么一個綜藝下來,你們一個個推三阻四的,是不是讓我把你們全丟給隔壁那個姓李的才高興?”

    趙元思一聽到“隔壁那個姓李的”一臉懼怕,胡浩杰自然看到了他的表情變化,在殷嶼那里受的挫被找補了回來,心情舒暢。

    “行了,沒事就趕緊干活去,那邊的綜藝我已經幫你應下來了,后天收拾東西趕緊去,聽到了嗎?”

    這根本不是選擇,而是通牒。趙元思應了句是就出去了。剛走過拐角,他一拳砸向了墻壁,把身邊的小助理嚇得一愣。

    “趙、趙哥?”

    “話都不會說嗎?結巴什么結巴?!”趙元思低吼了一聲,把小助理嚇得閉上了嘴,他知道,此時的自己最好不要多嘴,免得趙元思將怒火發泄到自己身上。

    “你來。”趙元思沉默了一會,對有些怕他的小助理招了招手,小助理膽戰心驚的湊了上去。

    趙元思在他耳旁一陣嘀咕,末了問他:“明白了嗎?”

    小助理點了點頭,按照他吩咐的去辦了。

    趙元思冷冷一笑。

    他沒法給胡浩杰使絆子,但是不還有個任人拿捏的殷嶼在前面擺著嗎?

    要說這也不能怪他,自己今天的倒霉也有他殷嶼的一份功勞,怎么也得讓他跟自己“同甘共苦”一下。

    而且以自己對殷嶼的了解,對方估計此時正在為自己挑釁了胡浩杰而提心掉膽生怕他報復吧?

    他不好過,誰都別想好過。

    趙元思整了整衣服,從角落里出去了,在別人向他打招呼的時候嘴角含笑點頭致意。

    一點都看不出剛才的滿臉陰霾。

    而此時在他心中提心吊膽、惶惶不安的殷嶼,正慢悠悠的手拿身份證找著自己的家,步伐不急不慢。

    “燈塔社區三單元……”

    在這。

    殷嶼在房子前站定。

    這里大概是二三十年前的老小區了,最高的樓層只有五層,沒有電梯。雖然沒有了往日的光鮮亮麗,但還不算破舊,環境也稱得上一句干凈。自行車清脆的鈴聲在身后響起,殷嶼往旁邊避了避。

    樓下有嘮嗑的幾個老人,殷嶼不認識,禮貌性的點頭笑了笑。

    看來老人們跟原身的關系也稱不上親密,客氣的問了幾句就看著殷嶼進了樓。

    “小殷這孩子怎么回來了?”

    一個拿著蒲扇的老頭扇了扇風:“害,誰知道呢。也不知道他奶奶身體怎么樣了,都多久沒見了。”

    樓道是水泥做的,沒鋪瓷磚,殷嶼皺著眉,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碰到積灰的欄桿。他家在五樓,也就是最頂層。

    對門家裝了防盜門,門口擺著還沒來得及扔的垃圾,門上有褪了色的紅底黑字的對聯,破了的一角隱約看的出是一個“盛”字。

    他家門口則是擺了三盆花,只是長久沒有人照料都枯死了。殷嶼摸索了一下,從口袋里摸出了一串鑰匙,插進了鑰匙孔。

    “還真是這把。”他嘟囔著,轉動了門鎖。

    剛一進屋,殷嶼就咳嗽了幾聲,他用手扇了扇風,試圖讓眼前的空氣清新一點。

    “怎么這么難聞啊!”他的眉毛皺得更緊了。

    房子不大,大概九十平的樣子,一些主要的家具上蓋了一層白布,看起來很久沒有住人的樣子,空氣也很渾濁。

    是這里嗎?殷嶼產生了自我懷疑。

    他踩著有些落灰的地面走到了窗戶前,把窗戶全部打開通風。轉身又看了眼這個小小的、一眼就能望的盡的房屋,心情很是低落。

    這整個房子加起來的面積,也就是他之前一個衣帽間的大小吧?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殷嶼表示他現在就是難過的快要哭死了。

    他以為原身既然是個小明嶼,那好歹能攢點錢買個小房子吧?這差距跟自己想的也太遠了!

    而且……原身的奶奶不跟他一起住嗎?好像這個房子不是閑置了一周的樣子。

    “既來之則安之,既來之則安之……”他默念了好幾遍才勉強接受了現實,將手里的東西先放在了一旁,決定先花錢雇個小時工要緊。

    殷嶼不會網上預約,他看了看兩戶之間電閘上的小廣告,選了最新的那一個,撥打了一家家政電話,說明了自己的需求后對方表示馬上就來。

    小時工前腳剛到,殷嶼后腳就打算出門買東西。正好對門開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媽走了出來。

    “誒,這不是小殷嗎?你怎么回來了?”

    殷嶼禮貌問好,看他像是要出去的樣子,大媽趕緊拉住他拉到了一旁,小聲說道:“你這孩子,怎么自己就打算走了?你不看著點啊,萬一他們拿了你家東西怎么辦?”

    還需要看著嗎?殷嶼眨巴了幾下眼睛,他家之前雇的保姆都不需要盯著的啊。

    隨即他反應了過來,小時工不同于自己家之前知根知底的保姆,確實需要防范一下。他連連謝過大媽。

    大媽擺了擺手,就下樓倒垃圾去了。

    當監工是一個很無聊的工作,索性請來的小時工動作利索,三個小時就收拾完了。

    殷嶼在清掃出來的客廳里坐下,打開了原身的筆記本電腦,找到了搜索工具,一點點的了解起了這個世界,學習到了不少基本常識。等到幾個小時之后,他已經摸索的差不多了,開始了愉快的網上沖浪時間。

    他想起了自己在機場答應過粉絲們要更新一下自己長草的微博,就現拍了一張照片放了上去,配文【到家啦,開心![抱抱]】

    照片上的男生正穿著白色體恤,外搭一個短袖灰色條紋格開衫,清新又可愛,正笑的軟軟的對著鏡頭比著耶,背景是淺藍色的布藝沙發。

    殷嶼刷新了幾次,都沒有消息提示,不禁感嘆自己是真的糊,別人的粉絲數都是幾百萬幾千萬的龐大數量,而自己只有幾萬,還不知道里面是有多少注水成分。

    他伸了個懶腰,骨頭一陣噼啪作響,摸了摸肚子感覺到餓了,決定去趟超市買點吃的。

    剛想關上電腦退出,殷嶼又看到了桌面上那幾個寥寥可數的文件夾,摸了摸下巴,決定打開看看,萬一有重要的個人信息呢,他想著。

    果然有些信息。

    殷嶼從中了解到,自己確實有一個奶奶,但是對方沒跟自己住在一起,而是因為一場意外成了植物人,至今昏睡不醒,這也就是原身明明不算窮,卻住在這個小破樓房里從未搬家的原因。

    不是不想,而是沒錢。

    而這個房子之所以很久不住人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原身其實也不常來,他更多的是住在公司分配的宿舍里,跟胡浩杰手底下的藝人們住在一起,只是原身跟大家相處的好像并不愉快。

    剩下的一些文件大都是些不太重要的東西,有之前拍的一些照片,自己的工作行程,年度匯總之類的。他不在一個個點下去,而是隨即點開了一個名為“h”的文件夾。

    剛一點開,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表情很是吃驚。

    怎么會是關于他的?

    “小心!”他猛地壓倒賀連洲,螺釘幾乎貼著殷嶼的后脖頸飛速擦過,他頓時感到后頸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殷嶼不由后怕,如果他再慢一點,螺釘斜射的角度幾乎射中賀連洲的太陽穴。

    然而沒給兩人更多的反應時間,就聽一聲“砰”的爆響,螺釘的那一面巖壁也被大量的水沖垮。

    賀連洲被方才突然的一下打斷了控制,身前的洪水也不受控地徑直席卷上來!

    他見狀臉色驀地一變,旋即下一秒,巨大的水勢將他沖出石道,直接滑向垮塌的地下!

    ……

    賀連洲只知道,他在一片混亂中本能地抓住了殷嶼。

    第 202 章   開局第二百零二天

    開局第二百零二天

    水的力量有多可怕?

    有太多的數據來統計描述了,但是直到它追趕上來的時候,直到它擊中身體的時候,任何的數據才有了具象化。

    具象化的痛,具象化的噪音,具象化的窒息。

    殷嶼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抓住那根救命的安全繩的,他只感覺到身體被賀連洲抓住,然后飛快地滑出甬道。

    殷嶼內心的悲歡無人在意,他們只會給高旭堯捧場。

    “喲,是咱們殷哥的初中同學啊,幸會幸會,我是李浩浩,叫我老李就行。”

    老李話落,就惹來了大家的一陣爆笑。

    老李漲紅了臉:“你們笑什么!”

    徐善卿笑得東倒西歪,扶了扶滑下去的眼鏡:“不好意思沒忍住,實在是沒想到老李你的本名這么……有意思。”

    他中間可疑的停頓了一下,殷嶼發誓,徐善卿本來肯定是想說“搞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沒想到!老李啊老李,原來你叫李浩浩!】

    【疊疊字,惡心心】

    “怪不得你一直讓我們叫你老李。”徐山青玩味的眼神看了老李一眼,眼里滿是笑意。

    “老子就知道是這種效果才不說全名的!”老李尷尬的摸摸后腦勺,惱羞成怒。

    殷嶼一看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老李身上,忘了外號的事情,他松了口氣,以為自己渾水摸魚成功了。

    高旭堯又跟徐山青叔侄倆做了自我介紹,輪到賀連洲的時候他明顯有些忌憚對方,畢竟賀連洲對外的形象一向不好接觸,高旭堯只是拘謹的笑了笑。

    誰知接著,他一把圈住了殷嶼的脖子。

    他打趣的笑著:“誒你小子,叫不出我的外號也就算了,是不是連我這個人你都忘了吧?你要真這樣我可不干了啊。”

    這話是開玩笑的,畢竟誰可能幾年不見就連同桌都忘了的?

    殷嶼心想我不但不知道你這個人,我還沒跟你一起上過學呢,我上的可是omega貴族學校!

    還有,你的手能不能拿下去啊……還在試圖融入兩性社會的殷嶼欲哭無淚,身體有些本能的排斥。

    賀連洲往這邊看了一眼,開口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先別說了,趕路要緊。”

    眾人聽了賀連洲的話,抬頭看了看天。此時風沙已經小了不少,但最好在天黑前趕到營地。

    一說正事,高旭堯就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他語氣嚴肅的對眾人說,這里是個風口,經常狂風大作,前不久還剛剛失去了一個驢友,讓大家千萬小心行事。

    眾人的心再次提了起來,尤其是老李,咽了口唾沫,有些緊張。

    高旭堯看到了,就開口問了問,老李添油加醋的給他描述了當時驚心動魄的場景,將一段經歷說的是跌宕起伏,精彩紛呈。

    而在他的講述里作為主角之一出現的殷嶼,更是被他吹的天上有地下無,馬屁一個比一個響。最后殷嶼在他的口中簡直成了能倒拔垂楊柳,拳打鎮關西級別的人物。聽的眾人一直想笑,殷嶼分外無語。

    他覺得,老李來參加這個節目實在是太屈才了。

    畢竟不是誰都能一邊吸氧一邊編書的。

    【2333,把我看樂了,老李,書店無你書,燒之,懂?】

    【原來這就是頑強不屈的精神嗎?愛了愛了,一句話喘兩口氣都不放棄自己的說書】

    【你們都在笑老李,只有我在為殷嶼尷尬,他都快被吹成了杰克蘇七彩夢幻男主了】

    老李說得口干舌燥,停下來喘了一口氣,問高旭堯:“誒兄弟,我們就看到了你一個人,你是自己來的?”

    高旭堯點了點頭:“自己穿越,沒別人了。”

    老李沖他豎了個大拇指:“真漢子!”

    徐善卿聽說他是自己來的,也頗為敬佩,問他是哪里人。

    高旭堯:“我是西安本地人,到時候咱們下到了那里,我可要做主請客。”

    因為老李和高旭堯都挺話嘮的,隊伍因為他們很快就熟悉了起來。只是越到了后來,隊伍之間的距離就拉的越大,隊頭的賀連洲跟隊尾的老李相差了整整五十米的距離。

    殷嶼腳剛挑了水泡,頗有些影響行動,速度不知不覺慢了下來,走在了倒數第二,前面正好是高旭堯,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兩米。

    高旭堯回頭等了等殷嶼。

    看著他回頭,殷嶼瞬間警鈴大作。

    “誒小殷,”高旭堯摸了一把臉上的汗,看到殷嶼額頭上也有些汗水,就抽了一張手帕紙給他,聽到殷嶼道了聲謝,他壓低了聲音問他,“你奶奶身體還好吧?”

    殷嶼正要擦汗的手頓住了,他抬眼看了看高旭堯。

    他還有一個……奶奶?

    高旭堯看他的神情卻是誤會了,嘆了口氣拍了拍殷嶼的肩膀:“當初你初二就轉學了,我還奇怪呢,有些擔心就打聽了一下你的事,你們家……唉,說起來都唏噓。”

    殷嶼停下了擦汗的動作,對方說的事情是自己完全不了解的,屬于原身的過往。也是他一直想知道用于自保的回憶。

    “你奶奶我印象可深了,老人家手藝好,做的飯太香了,我都現在都饞得慌。初中的時候給你餃子,還稍了我的,我當時就吃了兩大桶,吃得肚皮溜圓,到晚上都沒消化。后來我的外號就叫兩桶了,因為我吃了你奶奶兩大桶餃子。”

    高旭堯笑嘻嘻的說著,他說的這些事殷嶼不知道,但他還是被對方的所描述的回憶給逗笑了,眼前仿佛出現了蟬鳴聲聲的夏天,一間小小的教室里裝著無數人的青澀與美好。

    小小的殷嶼正在跟那時的高旭堯為一個餃子的歸屬打起來,最后是被白發蒼蒼的老者笑著拉住,嘴里連說“不搶,還有很多”。

    高旭堯還講了很多他們當時的回憶,都是殷嶼不曾經歷過的。

    高旭堯還不停的問殷嶼這件事還記不記得,哪件事沒有忘了吧,殷嶼含糊的都點頭應了過去。高旭堯不是看不出來,以為他真的忘記了,面上難免有些難過。

    但他是個很開朗熱情的人,馬上就將這點難受收了起來,說起兩人的回憶時意氣風發。

    殷嶼聽著,原本心虛的眼神漸漸充滿了向往,在高旭堯口干舌燥的講完時,他問了一個看起來很白癡的問題。

    “籃球……好玩嗎?”他有些渴望的看著高旭堯,舔了舔唇。

    高旭堯一愣,沒想到殷嶼會問這個,他大剌剌的碰了一下殷嶼的肩膀:“廢話,當然好玩!籃球可是男生一輩子的信仰!”

    那種操場上揮汗如雨的青春,那種直白又激烈的對碰,能很輕易的讓任何一個男生為它癡迷,為它瘋狂。

    殷嶼看著高旭堯的眼睛,只是提起這兩個字,對方的眼神就分外明亮,里面是熊熊燃燒著的、十幾年如一日的熱情。

    在此刻,殷嶼心底從小到大所接受的那些教育,那些omega不能太過強壯,omega不能參與過激的運動,omega不能做出格的舉動,omega不能……種種思想壘砌的透明屏障,突然就裂了一道縫。

    有一縷從未見過的陽光照了進來。

    “誒我想起來了,你小子從小不愛運動,當時籃球隊當的替補,球技爛的一批。怎么,現在想試試了?也是,你都來參加這種節目了,試試也是正常的。”

    高旭堯本來在自說自話,就沒想著殷嶼能給他回復,誰知對方抿唇笑了笑,頗有著鄭重的說道。

    “那你下次打球,記得叫上我。”

    他想打一次籃球,體會一下在高旭堯口中不一樣的精彩運動。

    他想,當一次在嶼際人眼中離經叛道的omega。

    徐山青拿出了幾支葡萄糖,給大家分發了一下,遞給殷嶼的時候,對方接過來,有氣無力的道了聲謝。

    徐山青看他那蔫蔫的樣子有些不厚道的想笑:“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你別說馬上。”一提這個就來氣,殷嶼癱坐在一塊勉強算是平整的石頭上,手上撐在身后仰頭看著徐山青,“你們的馬上根本就不是馬上。別人的馬上是一會,你們的得是兩三個個小時不止。”

    徐山青“哦?”了一聲,逗他:“你們是誰?除了我還有誰這么騙你?我幫你揍他去!怎么能騙我們的殷哥呢?”

    殷嶼被“殷哥”這個稱呼尬的一抖,但不能輸了范,他拿喬的裝模作樣咳了一聲,指了指遠處坐著好像你們說什么我都聽不見的的賀連洲:“喏,就他。”

    一副你快幫我說他他欺負我的樣子成功的逗笑了網友。

    【糖糖:幫我出頭,不要讓我跪下來求你】

    【糖你聽話,下輩子找個軟柿子捏好伐?不要給自己隨意開啟地獄難度】

    徐山青一攤手:“那這我可幫不了你,連洲可是特種兵下來的,我要是過去挑事,指不定誰按著誰在地上摩擦。”

    【竟然是特種兵?天吶嚕好酷啊!】

    【那哥哥是不是有八塊腹肌?!我想看!吸溜吸溜.jpg】

    殷嶼也愣了一下,他雖然不知道特種兵到底是什么,但是看大家一臉震驚的表情就知道很厲害。于是他弱弱的縮回了手指,傻張著嘴“啊”了一聲,但又想起自己現在是被尊稱為“哥”的人物,又來了氣焰,嘖了一聲。

    “那你也太不行了。”他視線從上到下看了徐山青一遍,明亮的貓眼里滿是嫌棄。

    徐山青:“……?”

    “小殷,男人不能說不行。”他拍拍褲子要去給賀連洲送葡萄糖,臨走前丟下了意味深長的一句話。

    殷嶼顯然沒反應過來,畢竟人生頭二十年沒人跟他開過這種玩笑:“啊,什么?”

    【小殷這么單純的嗎?太可愛了一點】

    【不覺得很裝嗎?殷嶼這樣累不累啊,演戲不行,演臺本倒是一出又一出】

    【前面的,我都快熟悉你id了,你從第一期罵到了現在,為了罵一句殷嶼沖了不少vip吧?我們粉絲實在是太感謝你的付出了,為糖糖的事業添磚加瓦[親親][親親]】

    那個網友被這句話氣死了,半天都沒打出一個字來反駁。

    等殷嶼細品之后,臉轟得一下子就紅了,心里暗想徐山青看上起一本正經干嘛也為老不尊。

    剛將發散的思維收回來,就看到眼前出現了一雙黑色馬丁靴。

    抬頭,果然是賀連洲。

    賀連洲沒想到殷嶼被徐山青一句話說的滿臉通紅,白玉般的耳朵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連著脖子都羞紅了。羞憤的眼神讓他看上去靈動不少,甚至還含著一汪水,鼻子微微皺起,似是有些委屈。

    賀連洲抿了下唇,突然忘了自己想說的話。

    殷嶼看他站那不動了,以為聽到了剛才兩人的談話,疑惑又警惕的問他:“你干嘛?”

    賀連洲扯了扯嘴角,費力地笑了聲:“殷隊長還是做到了,按計劃行事,得救了。”

    殷嶼聽見賀連洲的話,他搖頭,得救了?還遠得很。

    但他只是問:“你……什么情況?不要瞞我。”

    “后背有點疼,但不礙事,活著呢。”賀連洲咳了一聲調笑,然后目光又落在殷嶼明顯姿勢怪異的手臂上,殷嶼蒼白得如同墻紙一般的臉色撞進他的眼里,“比殷隊長情況好一點。脫臼?骨折?”

    “折了。”殷嶼喘了一口氣,但忍不住也跟著吐出一聲笑,“但好歹活著。”

    兩人都心知肚明對方有所遮掩,但誰也沒有再戳破。

    他們只是都需要一點對方會沒事的希望。

    第 203 章   開局第二百零三天

    開局第二百零三天

    賀連洲能嗅到血的味道,能品嘗到口腔里的粘膩而熱的液體,他的喉嚨里因為倒灌的血液而火-辣辣的刺痛。

    他又向下看去,試圖看清他們距離地面、巖面還有多遠,然而頭燈只是射出一束淡淡的光道,根本照不到對面的巖壁。

    就和之前每一次一樣。

    泥水轟隆隆地砸下,甚至沒有在底下濺起什么,天知道這個洞有多深。

    賀連洲感覺到手腕上忽然有些刺痛,然后很快的,被裝備包裹得嚴實的護腕處鉆出一個細小的身影。

    賀連洲定睛看清后,他發出了一聲輕輕的鼻音,引來了殷嶼的注意:“怎么了?”

    殷嶼支吾了一下然后說道:“雕的你。”

    賀連洲:“……”久久無言。

    殷嶼也意識到問題了,他故意將那個丑丑的木雕在賀連洲眼前晃了又晃,怒刷存在感:“我按照你的樣子雕的啊,很丑嗎?沒有那么丑吧?”

    眼里全是狡黠的笑意。

    賀連洲兩只耳朵里,左邊是“你的樣子”,右邊是“很丑”,來回循環播放,還是3D立體環繞的。

    “拿過來。”

    殷嶼還沒來得及反應,手里的木雕被抽走了。賀連洲兩手夾著他做的那個木雕,眼神雖然平淡,但殷嶼明顯看出了“嫌棄”這兩個字。

    鬼知道他為什么能在那張面癱臉上看出這種表情,明明兩人滿打滿算也才相處了幾天而已。

    賀連洲沖殷嶼伸出手:“把刀給我。”

    “哦哦。”殷嶼將手里的雕刻刀遞了過去。

    見對方拿著雕刻刀,隔空對著自己那個丑丑的木雕比劃,好像在試圖找到下手的位置。他挪了挪位置,讓自己離得賀連洲近一點,將腦袋湊了過去。

    “你要幫我改呀?哦對了,徐山青說過你也會雕刻的。我沒想到你竟然會雕刻,你刻得好不好?要是不好的話你可別碰我的小人。”殷嶼撇了撇嘴。

    他實在想象不出賀連洲拿著刻刀進行藝術創作的樣子,還不如說他舞刀弄槍來得更有說服力一點。

    賀連洲沒回答他那一連串的問題,只是伸手推了推殷嶼的腦袋,將人推遠了一些。

    鑒于殷嶼特別喜歡跟人擠擠挨挨的習慣,跟有皮膚饑渴癥一樣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的,所以賀連洲都快能夠無視他的肢體接觸了。

    但是此時,殷嶼的大腦袋實在是太擋視線了。

    被推開的殷嶼也不惱火,他托著腮看著賀連洲一點點的拿著刀在自己勉強稱之為作品的小人上下刀。

    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對方的側臉,不得不說賀連洲要是進軍娛樂圈的話,里面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無他,顏太好了。下頜線干凈凌厲,鼻梁高挺,五官立體,只是眸色有些過于淺淡,像是結了冰的蜜糖。

    而且他的氣質也是別人模仿不來的,淡然冷靜,狹長的眼眸抬頭看你時,甚至有種空無一物的感覺。

    他不是冷漠,他像是有太少能牽絆住自己的東西,也太少有能挑動起自己情緒了,所以漠然,所以平靜。

    殷嶼莫名想到了一個詞:四大皆空。

    他立馬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這詞不是形容和尚的嗎?賀連洲想也怎么都不可能直接出家的吧。

    或許是殷嶼的眼神太過灼熱,賀連洲稍感不適。他眼睫輕顫幾下,抬眸看向對方。

    “你雕啊,你看我干什么?你又不雕我。”殷嶼被人抓包了也不尷尬,反而粲然一笑,理不直氣也壯。

    賀連洲本來就話少,此時被對方一陣搶白更是沒有說話,只是清冷的掃了他一眼似是警告,轉而又開始專注手上的伙計。

    但是很明顯警告無效,對殷嶼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

    賀連洲的手指修長且靈活,一把銀刀在手掌間飛舞,劃出冰冷的弧線。

    為了更好的觸感賀連洲將黑色皮質手套摘了下來,動作間殷嶼隱約看到了對方手腕上好像有一道傷疤。再想仔細看時,衣袖滑下遮住了那一處,再也沒露出來過。

    殷嶼只看到了一瞬就沒有了,這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殷嶼皺眉,但是在賀連洲無意中往這邊看來時,又恢復了甜軟的笑容。

    一定是不小心看錯了,想也知道賀連洲不可能那樣做。

    很快,賀連洲輕輕吹了吹木雕的表面。

    “這就好了?”太快了吧?殷嶼又將腦袋湊了上去,這次賀連洲沒有阻止對方。

    眼前的木雕經過賀連洲的手,說是回爐重鑄都不過分,原先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部分被流暢的線條所取代,一個活靈活現的縮小版賀連洲就雕好了。

    “這也太好看了!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殷嶼伸手拿了過去,不住的贊嘆,但是才說到一半就嘟囔了一句:“自己雕自己……感覺好詭異啊,像是個自戀狂什么的。”

    “嗯?”賀連洲發出了一聲尾音上揚的氣音。

    殷嶼連連擺手:“沒沒沒,我自說自話呢!”

    “嗯。”他又發出了一聲平淡的氣音。

    這么喜歡嗯嗯,我干脆叫你嗯嗯先生好了。殷嶼腹誹,但他沒敢說出來。畢竟賀連洲的眼神還是有殺傷力的。再說,萬一他是個記仇的小氣鬼,到時候自己遇到麻煩他不幫自己怎么辦呀?

    殷嶼想的有點多。

    賀連洲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正打算起身時,被殷嶼一把按了下來。

    賀連洲:“……干什么?”

    “再給你一個,”殷嶼又往對方手里塞了一個沒雕琢過的木頭,“雕一個我怎么樣?”

    賀連洲扔開那個木頭,淡然起身:“不雕。”

    “誒別嘛,那么見外干什么?”殷嶼又去扯賀連洲的衣擺,估摸著賀連洲也沒想到能梅開二度,自己被一股大力扯的一個踉蹌,重新摔了回去。

    賀連洲:……?

    誰跟你見外?

    不過整天看著殷嶼撒嬌賣萌一臉嬌弱相,他倒是忘了,對方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

    “雕一個吧,就再雕一個,你最好啦洲洲~”殷嶼發誓,這真的是自己最嗲最軟的聲音,這聲音一祭出來,就連他自己都打了個激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賀連洲也好不到哪里去,連臉都僵住了。

    誰能來管管殷嶼的嘴?

    “閉嘴,”他扶了下額,難得表現的情緒很外露,此時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的無語,“我雕。”

    他幾乎是搶過了殷嶼手里的木頭,生怕動作慢了殷嶼再說出什么驚人的話。

    當徐善卿過來叫他們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的畫面。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但是陰冷潮濕,帳篷里卻溫暖如春,兩個人靠的有些近,賀連洲正在做著些什么,殷嶼就托著腮一臉認真的看。

    徐善卿臉上帶了些玩味和調侃:“你們倆相處的挺好嘛,我還以為會看到連洲放著冷氣給睡覺的你降溫呢。”

    聽到了他的話,殷嶼抬頭,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沖他揮了下手:“我們在雕些東西,你怎么來啦?”

    賀連洲連頭都沒抬,手指不停。

    徐善卿見狀聳了下肩,滿不在乎:“外面雨早就停了,但看天氣不是很好,云霧很大遮擋了視線,我們打算在這里扎營,明天再拔營,這樣子安全一些。但是耽誤半天的時間的話后面的路程就會很趕,所以想問問你們的想法。”

    殷嶼舉手,指了指一旁的賀連洲:“我無所謂,我聽他的。”

    被他指著的人終于抬起尊貴的腦袋,點了一下頭:“可以。”

    “行吧,那就這么定了。”徐善卿依靠著帳篷沒走,賀連洲以眼神示意他還有什么事,沒事就可以走人了。

    “既然明天開始就要趕路了,所以我們打算今天早點吃晚飯,明天早起。火堆已經架起來了,趕緊出來吧。”徐善卿招呼兩人,隨后自己先走了。

    “走嗎?”殷嶼問他。

    “你先去。”賀連洲看了眼自己手上顯露雛形的木雕,微微蹙了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滿意。

    殷嶼聞言點了點頭,出了帳篷。

    普一出來就被帳篷內外巨大的溫差凍得打了個哆嗦。

    “真冷。”他搓了搓胳膊,走到了火堆旁。

    “你來得正好,我們這缺點柴火,小殷你能幫忙去拾一些嗎?”

    殷嶼覺得這當然沒問題,爽快地點頭應了,隨即問兩人:“那柴火長什么樣?”

    徐善卿、徐山青:“……”

    對不起打擾了。

    見兩人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殷嶼連連擺手:“不是不是,你們誤會了,我是不知道該去哪里拾柴火,也不知道怎么樣的可以當柴火。”

    徐善卿拍了拍屁股上的草,站了起來:“我跟你去吧,兩個人一起也省得迷路。”

    這里海拔高,氣溫低,只長草甸和低矮的灌木,就這兩種植物還不是到處可見的,起碼殷嶼早上穿越過來的那一片石海就寸草不生。

    “撿一些干草或者枯枝就行了。”徐善卿指了指不遠處枯萎的一片植物,因為環境惡劣又沒有充分的水源供應,所以它們生長的格外困難。就算生了芽,也不一定能挨過漫長嚴寒的冬。

    殷嶼表示自己知道了,為了圖省事,他直接往最大的灌木叢走去。

    “誒,別去那里了!那些不好拔還劃……手。”徐善卿想制止殷嶼別白費力氣,撿些小枝子雖然麻煩但是好弄。但緊接著,他的話就哽在了喉頭,甚至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啊,你說什么?”兩人離得有些遠,殷嶼有些沒聽清,他抱著懷里的東西轉頭看向徐善卿。

    徐善卿看到,風一吹好像就能被刮走的殷嶼一矮身,將那個他當時拔了半天沒拔動還弄的手上都是口子的、直徑兩米多的灌木,連根拔起了。

    兩米多,抱都抱不了……就、這樣拔起來了?

    連根拔起的?

    徐善卿懷疑自己眼花了。

    “我說……”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飄忽的說著話,“你是什么品種的神仙?”

    這是正常人的力氣嗎?這不是吧?!

    徐善卿此時產生了巨大的自我懷疑。

    賀連洲輕呵一聲,他聲音慢慢低了下去,睡意襲來:“不客氣。”

    他剛剛說完,冷不丁臉上忽然挨了一個清脆的巴掌,“啪”的一聲,不疼,但讓賀連洲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他震驚地瞪大眼看向殷嶼:“為什么打我?”

    “……我以為你昏過去了。”殷嶼聞言頓了頓,少見地一訕,隨后又恢復了面無表情,“不要睡著,起碼等你再暖和一點。”

    “下次可以直接叫我,不然我會覺得你就是想趁機……嗯哼。”賀連洲瞇了瞇眼說道。

    殷嶼:“……”

    他保證他只是擔心,手比腦快。

    第 204 章   開局第二百零四天

    開局第二百零四天

    殷嶼和賀連洲在原地休息了足夠久。

    等賀連洲不再冷得發抖,殷嶼讓他換上了背包里的備用防水防寒服。

    “我們在上個補給點把背包填滿的做法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賀連洲飛快穿上衣服,然后又縮回了殷嶼的身側,像是仍舊很怕冷一樣。

    ——他并不覺得冷了,但他希望殷嶼仍覺得他會需要一點取暖體溫。

    賀連洲一點也不為自己的演技羞恥。

    殷嶼見狀下意識地抓過了賀連洲,讓他待在自己的身邊,檢查賀連洲的體溫和脈搏已經在短短幾個小時里,成了他的新習慣。

    見兩人真打算不帶著自己就走了,老李有些慌了神,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現不知道說些啥。

    糙,想順坡下驢的機會都被那小子堵住了,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自己!老李簡直要急得跳腳,可是又拉不下面子來說自己改主意要跟他們一起。他這般厚臉皮的都說不出來,王姐王哥這倆夫妻更是說不出口。

    他們之前都有一個共識,就是抱緊賀連洲這條大腿。

    現在大腿丟下他們走了,自己在這人生地不熟,還有野獸出沒的深山老林里扎營,只有一點野外常識的王氏夫妻共同吞咽了一口口水,感到嗓子發澀。

    “你說說你們,跟洲哥對著干干啥?不過洲哥確實太過分了,丟下咱們就走人了,還有那小子。”不給他臺階下。

    老李嘀咕著。

    王哥不愛說話,不代表他是個傻子。老李這話不但抱怨了他們所有人,還暗地里踩了賀連洲說他冷血,以示跟他們的親近,將自己跟他們劃到了一塊。

    越往上走空氣便越濕潤,最后起了霧,潮濕的水汽將衣服都濕透了,更近的貼在皮膚上,讓人渾身不舒服。

    殷嶼看了看前方,能見度降了下來,遠處的樹扭曲成了一個個抽象的影子,怪異的立在那里。

    “還有多久到?”

    “快了。”

    殷嶼嘟嘴:“你之前也是這樣說的。”

    結果他們又走了半個小時。

    賀連洲沒說話,他以為對方這次又會像是之前一樣無視自己的話,也沒在意。誰知賀連洲過了一會突然說:“為什么剛才不換一身衣服?”

    “嗯?”殷嶼疑惑轉頭。

    見對方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己,他以為是殷嶼沒聽清楚,遂指了指他的衣服:“濕了,不換掉?”

    殷嶼驚呆了:“換、能換?”

    他怎么沒有想到?

    這次輪到賀連洲疑惑了:“你就帶了一身衣服?”

    【對啊我都傻了,衣服濕了換了不就行了,他們倆怎么還穿著之前的衣服?】

    【不過現在換也沒必要了吧?這里霧挺大的,照樣能打濕衣服。】

    殷嶼有些猶豫:“不會……只帶一身吧?”

    賀連洲:“……”

    這種問題是應該問他的嗎?

    殷嶼不知道背包里具體都有些什么,他想著安營扎寨的時候空下來看看那個都有他半個人高的背包里具體有的東西,翻翻有沒有自己用得上的,那樣不會引人注意。

    但是現在看著對方懷疑的眼神,殷嶼將到了嘴邊的“我不知道啊”變成了:“我經紀人裝的東西,我不知道有什么。”

    說完四十五度角低頭,露出了自己潔白的后頸,已經干的差不多的劉海蓬松的垂下來,將耳朵遮住了一半。

    看上去真是一朵潔白柔弱的小蓮花,在瑟瑟寒風中迎風招展。

    殷嶼給自己的演技點了個贊。

    【太過分了!這是什么經紀人?!專門吸血藝人,還有沒有人管了?】

    【寶貝別在那家公司呆著了,把他們踹了咱們換一個昂】

    【殷嶼的合約什么時候到期啊??我看的血壓都上來了】

    有哀其不幸的,也有怒其不爭的。

    【包子就別出來博眼球行不行?自己不爭取還妄想別人送到你手上?】

    【但凡殷嶼聰明一點都不至于落到這種地步吧?同公司的瀅柔不久發展的挺好的。】

    【瀅柔手上的資源怎么來的,你們是真不清楚還是假不知道?】

    賀連洲也被殷嶼的神情觸動了,他手動了動。殷嶼感覺到耳邊傳來一點涼意,是賀連洲手指的溫度。他擦過殷嶼的臉頰,輕拍了下對方的肩膀權作安慰。

    “馬上就到了,一會換。”

    賀連洲這次沒有敷衍殷嶼,走了十分鐘不到,云開霧散,帶來了鰲太的第一個好天氣。

    翻過了最后一個小山坡,火燒坡的全貌在兩人面前展現,無言的美景此時盡收眼底。

    遠處是云蒸霞蔚的天空,腳下是海拔3000米的高山草甸,入目的是層林盡染的金黃,吸一口高山的空氣,冰涼涼的帶走了最后一絲燥熱。

    “……好美。”

    殷嶼接受貴族教育,熟知文史地理,他可以很自信的跟人談哲學談茶道談天文,但是現在,他滿腹的贊美之詞想傾口而出,卻發現都不能描繪眼前景色的萬分之一。

    他發現,在面對這種大自然極富震撼的美景時,唯有這兩個字是最真實的、不摻一點水分的贊美。

    上一次這般,是自己第一次乘坐太空船面對浩瀚無垠的宇宙時,那種油然而生的敬畏和狂熱的崇拜。

    像是身體里有一根血管,在面對危險又迷人的未知時,激烈的鼓動了起來,挑起人最原始的本能——對征服的渴望。

    他試圖將這種感受訴說給爺爺聽,一向疼愛自己的爺爺卻第一次板起了臉,告訴小小的殷嶼,他是個omega,他不應該想這些,現在要做的是將烹飪課上的作業做好。

    但是現在,面對著無限廣闊的風景,殷嶼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是omega了,在這里沒有omega這種性別,他不用遵守很多abo社會約定俗成的東西。他失去了一切來到了這里

    ——好像在這一刻,也得到了一切。

    殷嶼仿佛聽見枷鎖斷裂的聲音。

    “天啊好美啊!”他往前跑了兩步,又想起身后的賀連洲,轉身對著他傻笑,“真的好漂亮啊!我還從沒見過這般景色!”

    他一個人歡快的跑到了最前面,雙手舉成喇叭狀,對著遠處無限小的重疊山巒大聲呼喊:“啊——!”

    遠處傳來了陣陣回音。

    “啊——!”

    像是在宣泄一切,又像是在渴求一切。

    “賀連洲你快來看啊,真的很美!”殷嶼又蹦跳著跑了回來。

    夕陽的余暉鋪滿天空,將西邊的云彩都燒了起來。少年轉身,飛揚起的衣角,細碎的發尾擦過臉龐,眉梢眼角都是燦爛又帶點傻氣的笑容。

    賀連洲無意中抬眸,便看到了這一幕。

    要是一個專業攝影師來看,一定會贊嘆現在的構圖和人物,再加上光的渲染,簡直堪稱完美。他會大喊一句“perfect”然后連按快門,將這一幕定格成永遠。

    但賀連洲不是攝影師,他只覺得自己的心情也隨著殷嶼的笑容暢快了起來。

    “嗯。”他淡淡的應到,嘴角不易察覺的勾起。

    有時候美景不需要相機,照樣可以毫不褪色。

    兩個人的旅程,并沒有看上去那么糟糕。

    “走吧,我們扎營。”

    隨著兩人的逐步深入,這里的美景更多的展現在了眾人眼前。人跡罕至的地方永遠有著最自然最樸素的一切美好。

    【快看!剛剛是不是跑過去一只兔子!】

    【我也看到了,還有松鼠!這里太美了,原生態大自然誒,弄得我都想去了!】

    【鰲太線是秦嶺的經典穿越路線了,危險是有的,但是美也是真的美,晚上還可以躲在帳篷里看嶼嶼,推薦給大家~】

    殷嶼也看到了那只兔子,他興奮的大喊了一聲“兔子!”接著將背包甩在了地上,拔腿就追。

    徒留后面的賀連洲一個人愣了一下,最后還是默默的撿起了地上慘遭拋棄的登山包。

    【好慘,糖糖你倒是回頭看看給你拿包的賀連洲呀】

    【撒丫子就跑的樣子真讓我懷疑他的年齡,怎么能這么可愛~】

    【恭喜恭喜,殷嶼洗白方案初顯成效。大家都忘了他的黑歷史了對吧?一群顏狗】

    偏偏總有煞風景的人跑出來,讓人沒了一天的好心情。說這句話的人立馬就收到了大家的反駁,上千條的評論讓他在互罵之余心頭疑惑,殷嶼什么時候有了這么多的粉絲?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這里面大部分人并不是殷嶼的粉絲,只是誰都不愿意在看美景的時候接住了天上的鳥糞,心情不好是正常的。

    而賀連洲和殷嶼這邊完全受不到彈幕的影響。殷嶼一溜煙的跑沒了影,賀連洲在后面不急不緩的走著,不擔心自己的隊友,即便是拿著兩個加起來重達兩百斤的物資,也絲毫不見疲態。

    【我真好奇賀連洲是什么身份,他身體素質真好】

    【軍人?反正感覺受過訓練】

    往前走了不一會,賀連洲就看到了背對著他跪坐在一棵樹旁邊的殷嶼,對方只露了個后腦勺給他。

    他放下手里的東西,看了看四周,背風背陰,再遠一點的地方是河谷,有溪水流過,取水方便,是非常理想的扎營地。

    賀連洲走到殷嶼旁邊,正想將人提溜起來一起幫忙搭帳篷,就看到聽到了他的腳步聲的殷嶼扭過了頭,臉上帶著幾道泥印,狼狽不堪。

    “我又崴腳了。”他吸了吸鼻子,眼眶通紅的仰頭看向逆著光的人,說話間還不忘攏了攏自己懷里的小兔子,生怕它跑了。

    跑了賀連洲可不給自己抓。殷嶼暗戳戳的心想。

    懷里被他抓到的兔子跟他的主人一樣,仰著頭睜著濕潤的紅眼睛,可憐巴巴的看向賀連洲。

    【絕了這畫面,一人一兔也太像了吧,都好委屈好可憐啊】

    【雙胞胎,鑒定完畢!】

    殷嶼似乎聽到對方不甚明顯的嘆了口氣,隨即蹲下,將他崴到的腳脖子拉到身前一看。

    “不嚴重,擦點藥就行。”賀連洲言簡意賅的說道,隨即起身,沖殷嶼伸出了手。

    殷嶼看著伸到自己眼前的手愣了下神,后才反應過來趕緊搭上手,借力站了起來。整個過程中還不忘摟緊自己的小兔子。

    賀連洲隔空點了點那只兔子:“你要帶著它?”

    兔子好像察覺到了這人冷漠的視線,動物的本能讓它知道這是個不好惹的人,下意識的往殷嶼懷里縮了縮。

    “帶著。”殷嶼彈了下兔子耳朵,語氣里頗有些惡狠狠,“就是這小東西讓我崴腳的,我得帶著整治它!”

    賀連洲瞥了一眼那一人一兔,他知道這種野兔養不熟,一撒手就跑了,但他沒說話。

    將自己的東西跟賀連洲的背包摞在一處,看著地上被自己慘遭拋棄的背包,殷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么。

    “謝謝你啊。”他臉一紅,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對方略一頷首,算是應答。

    殷嶼算是看穿了對方外冷內熱的性子,見他反應冷淡也不說什么。看賀連洲在往外拿帳篷,他抱著自己的兔子湊過去一起幫忙。

    “要在這里扎營?”

    “是。”

    “那敢情好,”他瞇了瞇眼,笑的開心,“這里背風背陰,在這里扎營挺好的。”

    賀連洲的動作一頓,清淺的眸子看了殷嶼一眼。

    被對方這么一注視,殷嶼不自覺摸了摸鼻子:“怎么了?我說錯了嗎?”

    這都是他在書上看到的知識,要是記錯了就太尷尬了。

    “沒錯。”他只是沒想到殷嶼懂這些,畢竟對方表現出來的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少爺,還是被寵壞了的那種。

    沒錯就好,沒丟臉。

    殷嶼舒了口氣,轉而又想起了留在半山腰的三人:“哎呀,忘了提醒他們不要在河邊扎營了!現在是夏季,要是半夜開始下雨水漲起來怎么辦?”

    “老李應該知道。”賀連洲將一邊的地釘遞給了殷嶼,“砸一下。”

    砸釘子要雙手,一只手還得拿錘子。殷嶼接過賀連洲手里的東西,隨即將兔子放到了背包圈起來的一個小圈子里,試圖阻止兔子的逃跑。殷嶼點著兔子的鼻子威脅:“不準亂跑,聽到了嗎?聽話給你吃的哦。”

    說完從背包里掏了掏,掏出一袋手指胡蘿卜,扔了一根給它。

    兔子抱著小小的胡蘿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殷嶼見它沒有逃跑的意圖,拍了拍手將胡蘿卜收了起來過去給賀連洲搭把手。

    就在殷嶼轉頭沒留神的時候,兔子的耳朵動了動,瞬間后腿助跑發力,叼著自己沒吃完的胡蘿卜跳出了包圍圈,立馬在平地上竄出了三米遠,轉瞬間不見了蹤影。

    “誒,怎么跑了!”徒留殷嶼在后面氣惱的大叫。

    【傻孩子,不跑等著紅燒嗎?】

    【笑死,殷嶼怎么這么好玩?】

    【賀連洲懂得好多呀!】

    都跑了就沒必要再追了,殷嶼生氣地吹了吹自己的劉海,認命的拿起錘頭往地上鑿地釘,手上稍微用了點里,“哐”的一聲就將地釘牢牢的砸進了地下,只露出來一個淺淺的凹坑在地上。

    【地釘這么好砸?我記得上次可是花費了不少力氣】

    【可能這里的土壤比較松?】

    拋出疑問的人很快被【賀連洲十項全能!】和【糖糖真可愛想啵唧~】一類的彈幕掩蓋了,沒有激起絲毫的水花。

    不過事實證明,老李并不具備一定的野外生存技巧,他們不但選擇了在河邊扎營,甚至還選擇了非常靠近河邊的位置。

    王姐擔憂的問道:“李哥,會不會離河邊太近了?”

    “這樣取水方便啊。”老李大手一揮,振振有詞的反駁。

    王氏夫妻對視了一眼,看著老李這般確信的樣子,并沒有反駁他的話,因為他們也沒有什么經驗。

    最終三人扎在了這里。

    【露營不要離得河邊這么近啊!尤其是夏季,降水極多,到了半夜睡死了漲水都不知道!】

    【我剛剛百度了當地的天氣預報,半夜會下雨,要不要通過節目組知會他們一聲?要是真有事就晚了】

    【死心吧,節目組除非是真的出現意外了,不然不會同意場外求助的。而且他們肯定已經看過天氣預報了,不會出事的】

    【但估計老李和這倆夫妻有的忙了】

    眾觀眾看著老李樂呵呵的笑臉,和王氏夫妻毫不知情的樣子,心想著他們馬上要倒霉了。

    帳篷很快就搭好了,殷嶼滿意的拍拍手,站了起來,欣賞著自己的杰作,不住點頭。

    賀連洲在旁邊說道:“你的。”

    “啊,什么?”

    見對方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賀連洲又重復了一遍,甚至還多加了點詞匯以期能讓殷嶼聽懂不要讓自己再重復了。畢竟他感覺跟殷嶼一路走來,自己一天把一個月的話都快說完了。

    “你的帳篷也要搭,這個是我的。”

    他想這下自己說得很明白了,卻看到殷嶼一臉震驚外加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

    “我們不是住一個帳篷的嗎??”

    賀連洲:“……?”

    “你在說什么?”他問道。

    賀連洲聞言彎了彎嘴角,他挑眉看向殷嶼:“所以我用不著問,我就知道殷隊長的決定總是有道理的。”

    “呵。”殷嶼呼出一口氣,“但也總有風險。在水里的洞潛,危險性更高。緊張、恐慌造成的過分呼吸很容易導致二氧化碳中毒,就像我之前告訴你的那樣。”

    更不提他們的狀態,與最優狀態相去甚遠。

    但是進入岔口未知洞穴迷失方向,也是殷嶼不愿意看到的,他們的補給品已經消耗了過半,進入那樣的迷宮里,很可能最終用盡了所有消耗也找不到方向。

    他摸過山壁,那里很干燥,與海洋沒有任何連接的跡象。

    唯有第二個洞穴,是他能夠看見的選擇。

    賀連洲輕輕聳了聳肩,笑了笑道:“記得呢,沒白集訓,全體驗上了。”

    “……再確認一遍你的裝備。”殷嶼聽見賀連洲說的,微一噎,搖了搖頭無奈說道。

    第 205 章   開局第二百零五天

    開局第二百零五天

    兩人配備的潛水裝備有全自動密閉式循環呼吸器,簡稱CCR,這能自動過濾殷嶼和賀連洲呼出的二氧化碳,減少潛水時攜帶的氣體。

    不過為了避免CCR在水下出現故障,殷嶼和賀連洲還額外多帶了一套開放式的呼吸系統裝備。

    進入水洞后,世界之蛇便又縮小成了賀連洲手腕上的掛件。

    兩人打著手電探入水洞,積水深度慢慢漲到兩人的腰間。

    殷嶼忽然攔住賀連洲往前的步伐,他微沉聲:“我們就在這里穿上裝備。”

    無數人命,手染的血哪怕用黃河水也洗不凈,砍下喪尸的腦顱更是不知凡幾,斯洛克對他的攻擊不過小兒科,微側過身,上身不穩的斯洛克就直接撲倒在地上。

    圍觀眾人:噗,不知為何想笑,卻不敢笑出聲。

    賀連洲淡淡一笑:“太慢了。”

    現場直播間的人:? “嗚嗚今天妖佬大大和嶼大的直播時間撞一塊了,到底看誰的好!”

    “都是直播了之后不會上傳錄播剪輯的人,太難選了QAQ”

    “嶼大……”

    當美食主播妖佬與游戲主播嶼花似洲兩人分別在微博上發布了今晚直播的通知后,評論立馬以每分鐘上百的數量疊加著。

    明明是兩個頻道的主播,粉絲群卻是驚人的相似,不得不說這其中大半原因,要追溯到半年前,美食主播妖佬第一次進入直播聯盟——

    大半年前,賀連洲剛剛找到一份新工作,直播燒菜。

    當時賀連洲剛剛開始他的直播首秀,遇到了一個天天砸雷砸火箭炮的土豪。

    土豪就是剛剛下了游戲直播的嶼花似洲,本名殷嶼。

    殷嶼結束了這天的游戲直播,晃了一眼平臺首頁的新視頻,正巧逛進了賀連洲的直播間里。

    那時候賀連洲還不太會玩直播——老實說,作為一個“活得有點久的老年人”,賀連洲玩了大半年到現在都談不上會直播——他老老實實把直播用的高清攝像頭對準了自己手下的食材和砧板刀具,甚至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偶爾點進直播里來的觀眾看了幾秒無聲表演后就走了,來了一撥走了一撥,停留在直播間里的觀眾只有個位數。

    這樣一個極其新手的視頻風格,殷嶼通常也不會多逗留,但是這次,他卻被賀連洲的一雙手吸引住了。

    那雙手太好看了,纖長白皙,指尖微尖,骨節不粗,很精致的模樣,看起來不像是一雙會做飯的手,但是握著刀切配的動作卻又是行云流水,很有力量的美感。

    殷嶼起初是因為賀連洲這雙手留下來的,但是到了后面,隨著成品菜肴的完成,殷嶼不由打起了精神來。

    他見過許多打著美食的名號招搖撞騙、只想混人氣混點擊的美食直播。當然,也見過有真本事、能做出星級菜肴的大主廚,品嘗過那些價格高昂的星級美味。

    當直播間里開始漫出蒸騰的香氣,通過同感技術的實時傳遞,殷嶼意識到這個叫做“妖佬”的主播的確有一手。

    他在妖佬完成菜品后留言,想要買下其中一部分菜品——在其他美食直播里,這是司空見慣的交易——但是被對方完完全全忽略了。

    殷嶼又試圖通過砸□□、砸火箭炮的巨額打賞方式引起對方的主意,卻無一例外都被當做了空氣,甚至連一聲客套的感謝致辭都沒有。

    殷嶼突然有點郁結了,作為一個粉絲十萬級的游戲主播,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樣忽視過了。

    雖然此刻的他,正披著小號。

    盡管被忽視得有些徹底,但是殷嶼卻不由自主地關注上了這個主播。

    于是,ID妖佬的美食主播,成了他小號上的唯一關注。每次對方一開直播,殷嶼的小號總能收到提示。

    就這樣,殷嶼看著美食主播‘妖佬’從默默無名,漸漸聚集人氣,后來還上了直播聯盟平臺的首頁推薦。

    也是后來才知道,原來妖佬還沒和平臺簽過約,對直播就像一張白紙,當初一開始他的打賞和交易信息,估計都因為那時候還沒簽約而無法被顯示標記出來。

    ———

    賀連洲頂著“妖佬”的ID在直播聯盟里混到了一份直播簽約合同,拿上了保底月薪。

    他仔仔細細瞅了一遍合同,看到了打賞金額的五五分成,才恍然明白過來自己簽約后,每次開直播總能看到憑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火箭筒、□□似的東西到底是用來做什么。

    了解了這些東西就是自己的額外收入后,賀連洲開始認認真真地在每次直播結束后,念叨一遍打賞的名單,這個也差不多是賀連洲每次直播里,唯一會出現聲音的時候。

    賀連洲第一次念的打賞名字是殷嶼,小號的ID叫夜嶼。

    殷嶼特別喜歡賀連洲的聲音,清越朗朗猶如山間清泉叮咚……這個描述是后來妖佬的粉絲說的,殷嶼覺得很適用。

    尤其是在賀連洲用這樣的聲音念出“殷嶼(夜嶼)”這兩個字的時候,殷嶼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只貓爪子輕輕勾了一下,有些悸動。

    ——說出來可丟人了,誰能想到面上技術流、騷操作又高冷的游戲主播,內心會因為另一個主播的一句回應,像小鹿亂撞似的心跳加速呢?

    不不,任何時候,臉不能紅,人設不能崩。

    殷嶼這么想著,手上丟火箭炮的動作,就沒停下過。

    “夜嶼向主播妖佬丟了一枚火箭炮,系統留言:大人~這是人家賣腎換來的火箭炮,請不要辜負人家,天天更新呀~”

    “夜嶼向主播妖佬丟了一枚火箭炮,系統留言:投一顆火箭炮,表達對你的愛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決、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夜嶼向主播妖佬丟了一枚火箭炮,系統留言:小妖精,看我對你好吧,抱著火箭炮來看你!

    夜嶼啪啪啪丟下了三枚火箭炮,然后頂著一張“泰山崩于眼前,我自巍然不動”的面癱臉,看見直播里賀連洲那雙極好看的手抖了抖。他勾勾唇角,等著直播結束后賀連洲喊出自己的ID來。

    一定要念三遍!他在心里想著。

    ———

    賀連洲賣出去的第一份美食,也是和夜嶼做的交易。

    當那塊雪白雪白的酥皮桂花糕入口,殷嶼無比慶幸他搶到了第一份美味。

    有些硬脆的酥皮外衣被咬開后,里頭柔軟的糕身帶著極有彈性的口感,在唇舌之間碰撞,香甜卻又不膩的滋味似乎從喉口一直蔓延到胃袋,桂花的雅香仿佛繞在舌尖久久散不去。

    殷嶼沒有想到自己能在直播平臺里,挖掘到這么一個寶貝。

    于是,但凡妖佬出品,殷嶼都拿出了身為一名操作流游戲主播應有的素質。

    ——手速一流,搶單達人。

    夜嶼這個ID出現的頻率高了,讓賀連洲印象也深了,是一個出手十分大方的小粉絲,要是哪天沒看到夜嶼出現在自己的直播間里,賀連洲總覺得有點說不上來的不對勁。

    后來有一次,殷嶼忘了切換馬甲,直接披著游戲主播的大號闖進了賀連洲的直播室里,還沒來得及照例打錢,就被緊跟著他的動態闖進來的粉絲嚇了一跳。

    “臥槽我看到了誰!正版的嶼花似洲大大嗎!那個從來不和主播互動的高冷嶼大嗎!”

    “前排留影!”

    “驕傲!果然妖佬大大的美食就連高冷的嶼大也抗拒不了。”

    殷嶼立馬意識到自己的小小失誤,于是像個鵪鶉一樣安安靜靜看完了整場直播后,拿出了大號的氣勢,一連丟下了十顆深水魚雷后,高冷又一言未發地揚長而去。

    ——其實內心可心疼錯過妖佬喊自己ID的聲音了。

    直播間的彈幕因為嶼花似洲的舉動,又炸了一堆。

    “臥槽深水十連殺!”

    “大佬都是丟了深水揮揮衣袖云淡風輕!”

    “妖佬大大你快出來啊!金主爸爸出現了!”

    賀連洲被突然變得密密麻麻的彈幕嚇了一跳,仔細找到源頭后也是一臉懵,嶼花似洲?

    不認識啊。

    賀連洲開始念這一天的打賞名單,仔仔細細從頭到尾一個沒落地掃了好幾遍,愣是沒找到夜嶼的ID,他眨眨眼,總覺得這一天的直播像是少了點什么。

    對此,殷嶼從未做過什么解釋,倒是在私底下,暗搓搓地希望說不定妖佬會因為這些粉絲的議論,對他留下一些印象。

    可惜賀連洲就像是天生對這些網絡上的輿論隔離,一點都沒受影響。直播了大半年,他依舊像是起初的時候一樣,每次鏡頭只對著砧板和菜,不像其他的美食主播,直播開始前先要捯飭捯飭自己的模樣,然后靠顏值撐起一片天下。

    賀連洲在直播的過程里,除了近結束時的感謝詞外,很少會出聲,偶爾回復一句粉絲的評論都會被大家戲稱是“被翻牌了”。

    賀連洲是真的在認認真真燒菜,根本沒敢分心思給直播間里的那些觀眾們。

    別人當他是苦修多年的大主廚下海了,但事實上賀連洲就是個見得多、吃得多、活得夠久的“老年人”,一個徹徹底底的新手廚師,生怕自己一個分心,刀子往手上飄,鹽巴拿成了糖粉。

    賀連洲是只大妖怪,能力倒不是特別出挑,就是特別討人喜歡,本體渾圓像只肉絨絨的大毛球,一身黑白相間的毛茸茸“皮襖子”,喜歡安靜,一坐就是大半天,光是啃啃竹子,就能占據他一天百分之七八十的光景。

    他活得夠久,是年齡堆上去的輩分,現在還能見到的、活躍在人世間的妖怪,多半都得喊賀連洲一聲“大佬”。

    ——這也是賀連洲網名的由來,被這么喊著心里還挺美滋滋的。

    [臥槽,臥槽,這是什么情況?古武?難道主持人是深藏不露的古武傳人?]

    [不科學啊,這是一直在隱藏實力嗎?那愛哭膽小的外景主持人呢?]

    [啊啊啊,好帥好帥,我決定,從這一刻起,我是隊長的腦殘粉,誰也不準阻止。]

    [呼呼,好激動,怎么說呢?難道主持人一開始就是個高手,一直保存實力是為了評審他隊員的實力?對,只有這樣才能說得通o為什么會派一個懦弱,愛哭,還怕蟲子的人過來做野外求生的隊長,我覺得我真相了,好激動。]

    直播瘋狂刷起來,最后一條評論更是得到驚人的認同,賀連洲看眼彈幕,覺得這個借口不錯,他已經暴露太多,掩飾沒辦法了,反正正常人也不會覺得他穿了。

    【荒野求生主持人辱罵隊員】

    【荒野求生主持人是古武傳人。】

    【荒野求生節目組深藏不露。】

    三個熱搜從最低下以驚人的速度竄進熱搜五十名,o電視臺的人傻眼了,節目組的人直接從機房竄到領導辦公室,心里一邊暗罵賀連洲惹事,一邊小心翼翼問:“臺長,您看是不是把賀連洲調回來。”

    “啪”一聲,筆打在制作組組長腦袋上,痛得他慘叫一聲,抬頭就見臺長氣哄哄站起來,指著他鼻子嗓:“蠢貨,換什么人啊?這是熱點,知道嗎?馬上連線賀連洲,告訴他,就是要這種效果,讓他給我狠狠下手,嘻嘻!”

    “沒想到他真能給我意外啊!”臺長摸摸光禿禿的腦袋:“告訴他,做得好,給他升工資。

    難道他真的是隱藏實力?

    抱著這疑惑回到制作組,組長把認識賀連洲的人叫過來,沒想到竟然沒一個對他印象深刻,都是一個評價‘勤奮,內向’,其他的沒了。

    這時直播扔在進行,不少觀眾眾從熱搜涌進直播間,一直在觀望的殷嶼把手上半死不活的魚扔給西澤,走到賀連洲身邊,一手攬住他肩膀,一手按住他手腕,在他耳邊低聲說:“你暴露太多了。”

    掌心下手腕帶絲冷涼,讓殷嶼想到這個人眼眸內偶爾閃過的荒蕪冷意,高傲、睥睨,猶如一只高貴的貓。

    賀連洲肌肉因為殷嶼的接近僵硬起來,收回手,甩開殷嶼搭在肩膀的手;視線對上站起來目光充滿憤怒的斯洛克,賀連洲揚著笑意問:“怎么?不服氣?來這里野外求生,還以為是奶孩子?”

    斯洛克氣得青筋直起:“誰是奶娃?”

    “既然不是,就應該付出自己的勞動得到食物,”原來的賀連洲雖說不出去找食物,西澤也說了,他收拾屋子,給這些人洗衣服;這已經是勞動的一部分,這些人既然把食物分給他,就說明承認他的付出,他無可指摘。

    “挖坑,”賀連洲指著樹陰下一處沙灘空地,見斯洛克還在瞪自己,挑挑眉頭:“還想當奶孩子?”

    斯洛克被說的臉紅脖子粗,氣吼吼轉身,咬牙想著,后面的日子還長。

    “殷嶼,殺魚。”

    “我?”

    “我是隊長。”

    話說得干凈明了,殷嶼只能從澤手上拿回已經死掉的魚走到海邊,從軍靴抽出一把短刀,手起刀落,開膛破肚。

    “西澤去找干葉子、干草、干樹枝,看到干的都撿回來。”

    “美熙,找兩根干凈的樹枝削尖。”

    “菲碧,找芭蕉葉洗干凈。”

    賀連洲把命令下下去后,俯身撿起落在地上的衣服穿上,因為衣服沾海水后再曬干有點硬,賀連洲穿著有點不舒服,干脆不扣扣子,回頭見除西澤外,兩人還一動不動,賀連洲嘴角一挑,笑道:“怎么?削樹枝,找芭蕉葉都不會?”

    “沒,沒,我馬上去。”

    “沒有。”

    倆個人想起剛才罵斯洛克的賀連洲就心有余悸,美熙嚇的結巴,菲碧冷著臉,卻都默默轉身跟上西澤。

    [臥槽,臥槽,我戀愛,靠,太帥了吧,原以為是個青銅,沒想到是個王者啊!]

    [情報有誤吧,不說剛才修理斯洛克,就是現在,我怎么看他都不像受哭、怕蟲子的男人啊,魅力值爆表,啊啊,早知道主持人這么帥,我就來刷荒野了,亂發情報的人燒死。]

    [來來來,看鏡頭,看鏡頭,再看看,再看看,王子,我是公主啊,什么時候來找我啊!]

    [砸錢,砸錢,必須砸錢,為了我隊長必須砸錢。]

    [弱弱舉手,想知道翔是什么!]

    直播的深水炸彈炸開了花,一顆又一顆,跟不要錢似的,這一顆可是要一萬星幣。

    直播間原觀眾:我們沒說謊,他之前是真的愛哭,又怕蟲子;現在是什么情況,我是誰,我經歷了什么,我還是昨天的我嗎?

    “哇,隊長發了,”殺好魚的殷嶼回來了,看到賀連洲有點茫然,湊近他耳邊說道:“看到沒,報雷時前序有你名字,說明這是砸給你的,有分成的。”

    賀連洲一喜,不錯,他現在缺的就是錢。

    [這是野外求生節目,一張臉,吃的能飛你嘴里哦。]

    [看,隊長脫了。]

    先把類似綿絮般毛毛絨絨的草在坑中擺好,抬頭確定陽光方位,手同時動了動,把剛從殷嶼腰上抽下來的皮帶扣上的凸鏡掰下來,根據觀察好的方位把陽光引向草絮。

    [誰能告訴我,這是在干嘛?]

    賀連洲回道:“點火。”

    [噗,哈哈,隊長,雖然我剛剛成了你的顏粉,可,可是這讓我吹,有點難啊!]

    [這隊長是腦子不正常吧!這樣點火,你以為太陽是你爹啊!]

    [啊,神說有火,于是火來了。]

    直播間吵吵嚷嚷地,隊員也陸陸續續回來,看到賀連洲傻子的行為,心情略為復雜。

    許久,當眾人開始不耐煩時,一聲驚呼出來:

    [著了,火。]

    所有人目光變了,這是什么神仙操作,太不可思議了。

    “啊,啊,真是火,我們可以吃熟的東西了,隊長太厲害了。”西澤看賀連洲的目光更加崇拜了,他的隊長果然不一樣了,就跟新聞上報道一些人,因為撞到腦袋,會幾種星際語言一樣,難道隊長因為落水,也成這樣了?

    斯洛克也不敢相信,喃喃自語:“真是火”

    美熙眼淚都出來了,隊長罵她們是廢物,果然是對的,只是隊長為什么突然厲害了?難道跟直播說的,他剛開始真的是藏著捏著嗎?或者隊長是像新聞說的,有雙重人格,一下子厲害,一下子廢材?

    賀連洲小心給火苗加柴,從葉子慢慢到手指小的樹枝,再到小兒胳膊粗的樹干,搭成了塔字形,火也漸漸旺起來。

    “殷嶼,插著烤吧!”

    “我……”

    “我是隊長。”

    殷嶼:好吧,你是隊長你大。

    “我知道你會烤,軍刀,軍靴樣式都不錯,”賀連洲湊近殷嶼耳邊,細聲道:“下次練練。”

    殷嶼愣住了。

    賀連洲懶洋洋伸個懶腰,在人耳邊說話的感覺真爽。

    殷嶼:你絕對是在報復-

    六小時前。姑母峰山腳。

    “報告,發現‘蛇洞’巖體脆弱圈,正在上傳巖層數據。”前往蛇洞深處的探測隊伍返回地面,立即向監測點匯報情況,“初步判斷‘蛇洞’巖體另一面存在其他洞穴空間。”

    “掘金隊出發!預計一小時后抵達標記點。”

    ……

    第 206 章   開局第二百零六天

    開局第二百零六天

    姑母峰山腳下,第一支蛇洞挖掘隊伍“掘金隊”到達了標記點位。

    但是他們在標記點陸續鼓搗了一個多小時,也沒能成功突破巖體,最終不得不放棄。

    “除了定向微量爆-破,沒有別的可能。”掘金隊回到地面后,向廖庭幾人匯報道。

    “水下爆-破?精準度有多少?成功幾率有多高?”廖庭聞言皺眉問道。

    掘金隊點頭回答道:“我們可以精準控制爆-破范圍和方向,避免山體洞穴松動崩潰,打通兩處洞穴系統的成功概率能有90%,只是我們現在不確定的是,營救目標的實時位置在哪兒?定向爆-破區域有沒有可能恰巧處于他們所在位置?”

    廖庭看向坐標監測點,半小時前還剛剛更新了兩人最新的位置,他們似乎正在朝著東海方向移動,所處深度已經位于蛇洞之下了。

    半夜,老李是被生生凍醒的,他“糙”了一聲,暗罵睡袋的廠家不做人,生產假冒偽劣產品欺瞞消費者。嘟嘟囔囔的打算轉個頭繼續睡,結果一張臉“啪唧”一聲砸水坑里去了。

    “臥槽?”他嚇得立馬清醒了,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水之后才發現,他的帳篷里進水了!

    同樣遇到這個棘手問題的還有王氏夫妻,兩人慌慌張張的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趕緊連夜換一個地方扎營,見老李醒了趕緊喊他。

    “快點走吧老李,這里不能呆了,晚上下雨河里漲水了,我們帳篷都進水了!”

    老李心想要不是我醒了你們是不是就自顧自走了?他又抹了一把臉,將臉上的雨水擦干凈,應了一聲轉頭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

    王氏夫妻之所以沒第一時間叫醒老李,那是心里也憋著火的。當初是老李大手一揮說要在這里扎營的,還說離得河邊越近越好,兩夫妻啥都不懂就被他忽悠瘸了,現在是倒了大霉了。

    三個各懷心思,連夜收拾了東西搬了營,重新找了個位置駐扎。這番折騰下來,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不說,天色都快大亮了。

    “不行,明天一定要趕上那兩個人,不能再跟他/他們同行了。”

    太坑了。

    三人累癱在自己的帳篷里,同時想到。

    殷嶼是早上被賀連洲給叫醒的,他依依不舍的用臉蹭了蹭被當作枕頭的腰包,又躺了一會才哈欠連天的出來。

    天空一碧如洗,澄澈的像是一汪泉水。

    “好冷啊,是不是降溫了?”殷嶼抱臂嘟囔著,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他這才看到地面有些濕潤,帳篷上還有結的冰花。

    在太陽沒出來之前,實在是太冷了。

    “早!”他跟依靠在樹下抱臂養息的賀連洲打了聲招呼。

    對方淡淡點頭算作回應。

    見殷嶼打算拿自己帶著的水洗漱,賀連洲不得不伸手指了個方向:“水源在那邊。”

    殷嶼猶豫了一下,問他:“你洗漱完了?”

    聽到對方應答了一聲,他想了想還是算了:“我用這個洗就可以。”

    那么遠的路,難免會出現危險,他才不想一個人行動,一定要牢牢抱好賀連洲這條大粗腿。

    “過來幫我一下呀,我接水洗臉。”

    聽到殷嶼的聲音,賀連洲沉默了一下,接著走過來,用左手拿住了礦泉水瓶,慢慢倒水讓他洗臉。

    “你腳好了嗎?”對方清冷的聲音在頭頂上,像是一股冰泉沁人心脾。

    他要不問殷嶼自己都忘了這事了,他抹了一把臉擦了擦,隨即活動了一下腳腕:“我覺得好多了,一點都不疼了,謝謝你呀。”

    確實,腳腕處沒有紅腫的跡象,也沒有任何不適。

    他不提昨晚還好,一提賀連洲就想到了對方在自己上藥時,那聲殺豬般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山林。

    早上的心情突然好了一些。他捏著礦泉水瓶看著對方洗臉,眼底劃過一抹淺淡的笑意。

    兩人休整之后就繼續前行了,殷嶼從賀連洲這里了解到,他們需要穿過盆景園和鰲山大梁,在天黑之前到達水窩子營地。

    “要在七天內完成穿越,不然就會被淘汰。”賀連洲告訴了殷嶼一個新的訊息。

    【那完了,你不如不告訴他,他現在知道了怎么被淘汰,還不是立馬就走人?】

    畢竟殷嶼可不是自愿來參加這個節目的,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殷嶼并沒有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停下來,讓自己順其自然的被淘汰,反而三步并兩步,更緊的追上了賀連洲的腳步。

    “那我一定不能被淘汰!”他握了握拳,一臉斗志昂揚。

    他才不要被淘汰呢!從小都是優等生的殷嶼字典里根本就沒有“淘汰”這個詞,要退出必須是自己主動自愿的退出,怎么能是被迫終止呢?殷嶼接受不了。

    而且要是自己是以失敗者的身份站到了那個吸血經紀人的眼前,自己都覺得低人一等。

    明明很想直接走人的,卻在自己告訴他淘汰規則后跟打了雞血一樣往前沖,賀連洲覺得有些奇怪,卻沒有過多評論別人想法的喜好。

    【對了就該是這樣!勇敢糖糖,不懼困難!】

    【殷嶼還是挺爺們的,大部分人知道淘汰規則之后早就不干了吧,他還一個勁的往前沖】

    “那你自己穿越的話需要幾天?”殷嶼對這個問題很好奇。

    “三天。”

    三、三天?!

    殷嶼一個趔趄,差點被絆倒。

    【牛蛙牛蛙!】

    【我老公是資深驢友,他穿越鰲太線都需要整整五天。我太難以想象賀連洲的身體素質強硬到了什么地步了!】

    隨著兩人的一路往上,景色逐步荒涼了起來。

    在到達盆景園營地的時候,賀連洲蹲下來,用手撥弄了一下地上的草甸。

    “他們昨晚在這里扎的營,”他說的是走在隊伍前面的那兩個人,“走吧。”

    快一點的話,今晚應該會在水窩子遇到。

    老李他們此時已經到了昨晚賀連洲和殷嶼扎營的營地。

    看到那里生活過的痕跡時,老李簡直像是看到了親人一樣,飛撲了過去。

    “快看,他們留下字了!”王姐指了指地上用碳灰寫下的“水窩子”兩字,字體鋒利有勁,收筆轉折處棱角分明。

    “應該是洲哥留下來的字,告訴咱們會在水窩子等著我們。”

    “洲哥還是心善的,愿意帶著咱們一起走。”

    三人一人一言的說開了,好像之前的沖突與不快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看得彈幕一陣無語。

    【你洲哥:莫挨老子】

    【笑死,那字明明是糖糖寫的,意思是告訴你們,他們直接去水窩子不等你們了】

    【想看到他們知道真相的表情,啊我奇怪的惡趣味】

    【想看+1,感覺會很好玩嘿嘿嘿】

    “海拔多少了?”殷嶼焉噠噠的看向自己身旁好像不知道累的人。

    賀連洲聽他那么問,看了一眼手里的海拔高度儀:“3425米。”

    殷嶼咋舌:“太高了點。”

    【我早就想說了,賀連洲就算了畢竟不能用常人來推斷,怎么殷嶼這個白斬雞都不帶高反的?王姐那邊可是都吐了。】

    【可能人家私底下偷偷鍛煉過?】

    【騙誰呢,之前殷嶼的組合拍團綜,別人都在為了演唱會鍛煉,就他自己睡到十點多還點了個炸雞在健身房吃!】

    【這么一說,感覺殷嶼還挺好玩的,人群中的異類嗎哈哈哈哈】

    【哈,是挺異類的,出淤泥而不染的不與別人同流合污的小白花嘛,大家懂都懂】

    有殷嶼的地方必然會引來一陣腥風血雨,節目組已經發現了這個規律,所以最近的直播過程中,殷嶼的鏡頭占據了大半。

    別人的單人直播間有認真當成戶外旅行好好欣賞風景的,也有過得雞飛狗跳催淚吐血的,但只有殷嶼的直播間撕的暗無天日,這讓更多的人注意到了這個小明嶼。

    同時,殷嶼的經紀人胡浩杰也注意到了這個現狀,他沒想到原先的棄牌竟然還能起死回生,他想要給殷嶼買個熱搜再升升溫,趁機撈一筆。

    剛好自己手下的另一個藝人趙元思就在旁邊,看著胡浩杰打電話跟自己的同事說完對殷嶼的打算,他的眼神暗沉了下去。

    他笑著看著胡浩杰:“殷嶼最近確實很紅,沉寂了這么久再紅起來也不容易,我身為跟他一個公司的藝人也很高興,看來不久之后杰哥你手下就又能帶出個大明嶼來了。”

    胡浩杰被他奉承的高興,笑的臉頰上的肉都擠在了一起,眼睛都沒了。

    趙元思繼續說下去:“說起來我最近老是刷到殷嶼的視頻,喏,杰哥你也看看,還挺有趣的。”

    他隨即點開了一個視頻,將屏幕轉向胡浩杰。胡浩杰也愿意抽點時間看看自己手底下這個小藝人。

    視頻是關于殷嶼一些搞笑操作的集錦,胡浩杰也看得樂了起來,他沒想到殷嶼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一個視頻也就兩分鐘,很快就播完了,胡浩杰剛想轉頭,就看到了下一條視頻。

    正是殷嶼看著鏡頭,第一次沒有用自己甜軟的嗓子,冷靜的、一字一句的對電話那頭說:“我知道了,麻煩你跟我的經紀人說,我會好好錄制完這個節目的,讓他等著我出來。”

    彈幕上全都是對經紀人胡浩杰的人身抨擊和冷嘲熱諷,看得胡浩杰牙齒緊咬,青筋爆出。

    “殷嶼啊殷嶼,你還真是翅膀硬了想飛了!”他惡狠狠的說道,啪地一聲將手機扔到了沙發上,摔得震天響,“我看也別給他買什么熱搜蹭熱度了,這種沒點顏色人就該給些教訓!”

    趙元思見胡浩杰生氣了,趕忙幫他熄火:“杰哥別生氣,殷嶼也是一時糊涂,他不知道您對藝人有多上心多努力,但我是知道的。”

    胡浩杰看了一旁的趙元思一眼,哼笑一聲:“資源給不了他,但是給你還是可以的。你可要給我掙點光,別天天跟那個白眼狼一樣。”

    “杰哥您放心吧,我您還不知道嗎?”

    山間的氣候太多變了,明明之前還是晴朗的天氣,殷嶼甚至很開心的看了個山間日出,在導航架那里逼著賀連洲給自己拍了不少照片,還試圖帶一塊藥王廟的石頭回去做紀念,但是轉眼間就陰上了天。

    殷嶼張嘴喊道,風呼呼的往嘴巴里灌,說一句話就喝了不少西北風:“怎么風突然這么大?”

    “變天了。”賀連洲看了遠山處的云彩一眼,那邊已經陰上來了,按這個勢頭,烏云估計快要到這邊來了。

    “現在怎么辦啊?”殷嶼第一次真正的領教到大自然的威力,他抓住被風吹走的帽子,死死的摁在了頭上。聲音傳到賀連洲那邊,即便兩人相距不遠,但也幾乎聽不到對方在說些什么。

    這里是真正的不毛之地,草甸都變得稀稀疏疏,你目光所及的一切只有成片的石海,灰蒙蒙的,無生命的。登山杖在這里已經不管用了,殷嶼走在這種路上只能依靠手的力量,摸索著僵硬冰冷的石頭一點點橫切向前。

    這種時候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你所能做的便是祈禱這不會是個雷雨天。

    賀連洲想給節目組打電話確認情況,卻發現衛嶼電話竟也出現了信號不穩的呲啦聲。跟對方交流了半天,最后實在是接受不到任何信號了,遂只能掛機。

    看著殷嶼一直密切關注的眼神,賀連洲將衛嶼電話收了起來:“是冰雹。”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

    殷嶼舒了口氣,他可不想剛迎接自己的新生命就折騰在了這個不毛之地,連個收尸的都沒有。

    【我的屏幕開始出現雪花了!信號也太差了吧】

    【我的也是,開始閃了。完了好擔心他們啊,千萬不要出事啊啊啊啊!![蠟燭][蠟燭][蠟燭]】

    正說著天邊的烏云已經在頭頂聚攏,本來晴朗的上午瞬間像是入了夜,厚重的云滾在了山邊上,是你觸手可及的位置,但這沒有任何值得讓人高興的地方。

    整個天地都好像是被一張巨網籠罩,密不透風。狂風獵獵作響中,殷嶼一個不穩差點摔下石海。

    “小心!”

    賀連洲伸手拉住了殷嶼的胳膊,這才沒有真正的從坡上滾下去。

    “嚇死我了。”殷嶼心有余悸,他拍了拍胸口不敢回想剛剛失重的一瞬間。

    在這里掉下去不比山坡上。山坡上有柔軟的草甸做緩沖,而這里只有怪異嶙峋的石頭,有著最突出的棱角和堅硬的表面。從這里滾下去,十死無生。

    實際上他們在這一路上看到了很多白骨……

    殷嶼想到這里,咽了咽口水,手不由自主的抓緊了賀連洲的衣角,怎么都不愿松開。

    賀連洲自然感受到了他的小動作,沒有出聲阻止,只是讓他先穿上雨衣。殷嶼照做,穿雨衣的過程中也絲毫沒有放開緊拉著賀連洲的那只手,單手很艱難的完成了穿雨衣的重任。

    【這時候有賀連洲在身邊真的感覺好安心……】

    【賀連洲=安全感這個公式還有人不知道嗎?】

    【嗚嗚嗚求這破天氣快過去吧,我真的看怕了!】

    見殷嶼太過緊張,抓著自己衣袖的那只手指節都泛了白,賀連洲難得出聲安慰:“只是冰雹。”

    冰雹而已,沒必要這么害怕。

    問題就在這里。

    殷嶼更緊張了,他咽了咽口水,讓自己的嗓子不那么干澀:“可是,我沒見過冰雹啊!”

    嶼際的氣候完全不同于古地球的氣候,□□都非常的極端且恐怖,這也是迫使著他們不斷發展科技的原因。

    殷嶼現在會這般緊張,也是因為他自動帶入了嶼際的氣候災害,腦海中已經想象出了山呼海嘯、天崩地裂的景象了。畢竟古地球的災害沒有記錄,可是嶼際的有啊!還是3D沉浸式體驗,讓你走一趟都兩眼發直、雙腿發軟的那種。

    賀連洲沒想到對方會沒見過,一時竟不知道再說些什么好。

    冰雹很快就下了起來,一下起來就是雞蛋那么大的,直砸得人生疼。殷嶼挨了一下,痛苦的捂住腦門,但他只有一只手,捂了腦門就沒法遮別的地方了,往往是后背被砸了一下遮后背,腦袋被砸了又遮腦袋,一只手忙來忙去,忙了個寂寞。

    又讓人心疼又好笑。

    “我不走了不走了!”殷嶼雙手抱頭,蹲在地上,怎么都不愿意再往前走一步。

    賀連洲看了一眼前面的路。

    “到了。”他捏著殷嶼的后脖領子,將人提留進了那個小小的避風港。

    “誒?”

    莫名其妙雙腳離地的殷嶼疑惑的眨巴了一下眼,這才發現自己進了一個小小的由石頭自然搭建起來的避風港,雖然還有狂風不斷的灌進來,但是冰雹確實是砸不到身上了。

    殷嶼瞬間就活了過來。

    “你怎么找到的這個地方?”

    “看見的。”賀連洲拍了拍身上冰雹化的水。他剛剛就在看有沒有避風的地方,還好看到了一個。

    有了這個地方殷嶼就安心了,他蜷縮在角落里看著外面的天氣,天空依舊陰沉沉的,看不到絲毫停止的信號,讓人有些心生焦躁。但是又看到自己身旁依舊一臉淡然……不,應該說是面癱的賀連洲,殷嶼突然覺得現在也沒什么不好。

    他感嘆道:“有點像是兩個世界。”

    有了賀連洲在身旁,竟然奇跡般的覺得時間的流速都慢了許多。

    兩人在這里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冰雹漸漸小了起來。殷嶼正在昏昏欲睡,饑寒交迫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外面的幾抹亮色。

    “賀連洲你快看!”殷嶼揉了揉眼睛,瞪大了眼看向依舊沒有消失的亮色,“是不是有人來接我們了?!”

    來得正是走在前面的那兩個隊友。

    突然之間,所有的痛苦都如潮水一般消退,消失得干干凈凈,不留一絲痕跡,就好像他的痛苦都像是幻覺一樣。

    甚至,就連他被粉碎的力量都好像全數返還了回來,甚至比之前更加完整,就好像恢復了十年前的鼎盛!

    賀連洲愣怔了一秒,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但下一秒,他臉色煞白下來,眼底踴躍著黑沉的瘋狂和不安。

    為什么規則不再懲罰他了?為什么他的能力不再被限制?因為世界的領主只剩下……

    他猛地兩手握拳,眼前的所有碎石霎時間盡數化為齏粉,賀連洲阻止了自己往下思考的意識,眼前的水體頓時被攪渾,渾濁得幾乎什么也看不見。

    他仍舊找不到殷嶼。

    一片混沌中,賀連洲忽然聽見了隱隱約約的一道長鳴,猶如悶雷。

    他下意識地順著聲音望向洞道的深邃幽黑之境,似乎看到了什么一閃而過。

    第 207 章   開局第二百零七天

    開局第二百零七天

    世界之蛇忽然動彈了一下,像是發現了什么目標一般,猛地游躥出去,尾巴尖還不忘記卷走賀連洲。

    蛇蛇我啊!探到了兩團溫度塊!

    世界之蛇的體型猛然暴漲,盡管那道身影在底下的游弋速度很快,但擋不住世界之蛇如同城墻一般驟然激增的龐大身軀,極快地侵占了這一整片巨大的地下水體面積。

    殷嶼大半個身子往下沖的瞬間,賀連洲就拉住了他的腿,制止了往下掉的趨勢。

    他們所在的山峰太斜了,像刀刃一樣。

    “抓緊別松手!”賀連洲在后面喊道,右手使力往上拉。徐善卿叔侄倆也趕緊過來幫忙。

    殷嶼咬牙:“你怎么……這么重啊!”

    他差點也掉下去了!

    老李此時嚇得面無人色了,嘴里一個勁的念叨著“大兄弟”。

    “大兄弟救命啊,我回去就減肥,一定減!你可千萬別松手的兄弟,我命系你手上啊!”

    【臥槽臥槽臥槽!!這是要出人命了啊!!】

    【別松手千萬別松手!殷嶼你挺住啊!那是一條人命啊!!】

    【搜救隊在哪?他們能來嗎該死的!】

    【就算能來也需要時間的,我看夠嗆了,希望他們能將人拉上來求求了!】

    雖然有很多人不喜歡老李的性格,但此時也都在同樣關心著他的生命安全。節目組通過無人機轉播第一時間知道了他們幾人目前的出境,導演猛得一下從座位上起身,拿起對講機大喊。

    “搜救隊現在能進嗎?人員現在有危險!緊急支援!”

    人員一下子混亂起來,不知所措的亂成一團。

    殷嶼艱難的轉頭對拉著自己的三人說:“再把我拉上去一點。”

    現在這種姿勢手不好著力,他皺眉,臉色也不好看。

    “別松啊千萬別松!大哥們你們的大恩大德我沒齒能忘啊!殷哥!殷哥你再使點勁!!”

    賀連洲微微偏頭:“閉嘴。”

    老李瞬間噤聲,只是臉依舊慘白著,抓著殷嶼的手十分用力,指尖都泛了白。

    三人聽后趕忙用力。殷嶼能明顯感知到緊箍著自己小腿的那只手像鐵鉗一樣,正在用力的往上拉。

    “抓緊了別松開!”殷嶼對老李喊道。

    正巧此時殷嶼的半個身子已經回去了,他摸索著手摸到了平坦的地面。

    “先別用勁。”殷嶼對身后的人說,小腿被按在地上有些影響他發揮。徐山青想說為什么,就看到徐善卿已經松了力氣,手虛虛的搭在殷嶼腿上。

    徐山青一句“你干什么”還沒問出口,就看到賀連洲勁直也把手松了開來。

    徐山青:???

    此時彈幕上也是滿屏問號。

    老李都嚇瘋了:“你干什么?!殷嶼你想干什么??別松開啊松開咱倆一起死!!”

    殷嶼難得大聲吼了回去:“你閉嘴吧!”

    正滿腦子疑惑的網友和徐山青可能不知道,他們將看到自己一生都難以忘記的畫面。

    只見殷嶼左手摸到了地面之后,以左手為支撐,跪坐了起來。而他右手拉著的老李,就像坐升降梯一樣,被殷嶼憑借一只手的力量一把拉了上去!

    不是緊貼著地面的上升,而是跟地面構成了一個傾斜角,僅憑借臂力將一個胖墩墩的成年男性,完全不著力的被拉了起來!

    然后甩在了不遠處的地上。

    甩的老李“哎呦”一聲。

    彈幕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剛剛那些罵兩人為什么松手,罵殷嶼是不是想見死不救和為老李祈福的聲音全都消失不見了。

    就連賀連洲和徐善卿,也有了短暫的愣怔,就更別提徐山青了。

    殷嶼甩了甩手,頗有些抱怨的對地上還沒緩過神來的老李說道:“你能趕緊去減肥嗎?實在是太重了,我手臂差點被你拽脫臼了。”

    【???我特么、剛剛看到了什么?!!】

    【為什么你能一臉冷靜的說出“他太重了要減肥”這樣的話?!不應該跟我們解釋一下你為什么像是個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嗎??!!】

    【臥槽臥槽這沒有人工合成痕跡吧?!還是他們公司想出來的新的炒作方式??!人真的能有那么大的力氣嗎??】

    【林小哭包倒拔垂楊柳??你下次是不是還會胸口碎大石??】

    網友們紛紛惡龍咆哮,光看滿屏的感嘆號和問號就知道他們的內心受到了多么大的沖擊!

    導演顯然也是十分震驚,但是震驚的同時他心中狂喜。

    沒發生意外!這意味著自己的節目能正常錄制不會停播了!

    但這也給他提了個醒,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搜救隊是無法保證第一時間到達的。他咬了咬牙打了個電話。

    “讓搜救隊以后每天24小時跟在他們身后,距離不得超過兩公里。”

    電話那頭有些猶豫:“那這費用……”

    “再找贊助就是了。”導演一錘定音。

    什么都沒有將節目安全地做下去重要。

    而此時的直播間,一條彈幕默默飄過。

    【我特么冷靜下來之后趕緊去搜了搜,一手能舉起一個成年男子的人確實存在,但那都是些舉重冠軍和健身教練啊啊啊啊!!殷嶼他算什么??他不是兩者中的任何一個吧??】

    【前面的你確定你冷靜下來了?不過這事確實太魔幻了,我現在急需關上直播蓋上被子好好睡一覺,明天的我又是一個清醒的我了!】

    殷嶼不知道彈幕里怎么說,但他確實很疑惑大家為什么一臉震驚加崇拜的看著自己一樣。

    他只是伸手拉了個人啊,沒什么問題吧?

    震驚的是徐山青,崇拜的是徐善卿。

    而賀連洲,已經恢復了自己的死人臉,就連剛剛的驚訝都一閃而逝。

    “你沒事吧?”顧不上問那兩個人怎么回事,也沒有關心老李的想法,殷嶼轉頭問賀連洲的情況。

    因為剛才對方抓著自己的小腿很緊,所以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賀連洲在后面手腕出現了細微的抖動。

    就好像,承不住力氣一樣。

    賀連洲:“沒事。”

    殷嶼有些不相信,但是看對方一臉平靜的樣子,最后撓了撓頭。

    可能是自己感覺出錯了吧,畢竟太細微了,而且當時情況緊急,自己感知有誤也有可能。

    在殷嶼轉身去看地上的老李時,賀連洲的右手不著痕跡的蜷了蜷,小拇指無意識的顫了幾下。

    徐山青看了賀連洲一眼,對方移開了視線,沒有與之對視。

    殷嶼戳了戳地上的老李:“老李,你怎么樣?”

    “他沒事,就是被嚇傻了,緩過神來就好。”徐善卿已經看了老李的情況,心知肚明。

    殷嶼松了口氣:“那就行。”

    兩人看著在極冷的溫度下依舊滿頭大汗的老李,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半晌殷嶼開口:“你能移開一下你的目光嗎?”

    “啊?什么?”徐善卿有些不得解。

    “我說,你怎么老是用那種很詭異的視線看著我?”

    說這句話的殷嶼顯然忘了,他會經常用更熱情更詭異的視線看著賀連洲。而賀連洲……好吧,他總是能很完美的無視殷嶼的眼神,即便也有受不了的時候。

    【他為什么用那種詭異的視線看著你你自己心里沒點ac數嗎殷嶼??!】

    【救命啊我怎么感覺他完全不覺得自己的力氣有什么問題?】

    網友說對了,殷嶼確實不太清楚自己的種種表現給大家帶來了怎樣的震撼。

    徐善卿一臉難以形容的表情,他問:“你力氣為什么這么大?”

    “大嗎?”殷嶼疑惑歪頭,“就還好吧?”

    也就是omega平均水平吧。哦對,他們是地球人。

    可是也不對啊,按資料顯示他們都有能夠舉起500公斤杠鈴的人,他這樣……不算力氣大吧?

    殷嶼心底暗想。

    【還好?你管這叫還好??你是不是對這兩個字有什么誤解???】

    徐善卿也是一副被噎到的表情,他憋了憋,最后還是將那一句“大師你收徒嗎!”給憋了回去,轉而換了一個比較溫和的問法:“殷嶼你是從小學武嗎?師承哪里啊?”

    快問問你師父缺不缺徒孫!!玄孫也可以!!

    殷嶼皺眉,如果算上自己小時候因為沒有性別分化而在從軍的老爸手底下的操練,長大后也學了些防身術的話……

    他含糊的說道:“算是學過吧。”

    【算是?怎么能是算是呢?誒呀急死我了!】

    【原來是習過武!糖糖還是個練家子!】

    徐善卿也有些著急:“那那那、教你的師父呢?”

    提到這個殷嶼明顯有些心情低落:“……他不在這里了。”

    他的本意是他老爸已經不在這個時空里了,但是大家明顯都誤會了,尤其是殷嶼難過的連迎風飛舞的呆毛都耷拉了下去。

    徐善卿自覺說了不該說的話,他尷尬的推了推眼鏡:“這……人生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生活嘛,對吧?”

    殷嶼:???

    這話聽著好生耳熟,這不就是自己的糊弄大法變形版嗎?

    殷嶼被徐善卿蹩腳的安慰給安慰到了,心里那點小小的郁悶立馬消失不見了,他笑了笑,露出頰邊的兩個酒窩:“是的,沒什么過不去的。”

    他會努力適應自身,也會努力接納這個陌生的新世界。

    徐善卿最終也沒有問出那句“你收不收徒”,他想,要用自己的誠心打動殷嶼,要讓他主動將自己收入門下!

    老李休息了很久才緩了過來,他們重整旗鼓,直接翻過了梁峰和松樹林,走過了2800米營地,最終在東塬埡口處駐扎。

    這一天他們徒步整整走了20公里,殷嶼感覺自己的腳好像磨起了水泡,還不止一個。

    中途老李實在受不了高強度又缺氧的環境,停下來吸了瓶氧,之后每隔十分鐘就按壓面罩噴一次氧氣,以防自己高反的加劇。

    這種天氣帳篷很難干,往往被風吹干了又緊接著被厚重的露水打濕了。所以他們將一個帳篷給了王氏夫妻,老李的直接扔了,減重。

    在營地搭好帳篷之后,徐善卿叔侄住了一個,殷嶼進了自己的里面看了看他的腳。

    本來白嫩的腳已經被磨得通紅,倒不是鞋子不好,只是原身跟殷嶼一樣細皮嫩肉,沒受過苦,這幾天沒日沒夜的走下來,腳腕那里已經被磨得不曾樣子了。

    他扳過腳,戳了戳上面的水泡,疼的他臉都皺了起來:“痛痛痛!痛死了!”

    啊啊啊為什么這么疼啊!

    殷嶼煩躁的想,要找根針用火烤一下消毒。

    正這樣想著的他正打算放下jio,汲拉著鞋子問大家要打火機,就看到帳篷被掀開了。

    賀連洲是來送昨天給殷嶼雕的那個木雕,殷嶼忘了問他要。結果剛進來就看到了對方此時的樣子。

    他頓了頓,又重新將簾子放下,然后拉好拉鏈,在外面說了聲:“抱歉。”

    殷嶼:……

    殷嶼還沒來得及反應,賀連洲就已經快速的做出了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徒留自己扳著腳凝固在了空氣里。

    等會!!你不要走啊!!

    一激靈反應過來的殷嶼要瘋了,他不是在摳腳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該怎么讓這個誤會消除!!

    賀連洲聽著殷嶼帳篷里傳來的慘叫聲,眼中有笑意一閃而過。

    他低頭,看了看手里那個縮小版的殷嶼,決定還是再抽時間給他吧。

    殷嶼正低頭皺眉研究手下、身下的奇怪毛絨觸感,毛?還是苔蘚?還是什么東西?

    他躺在了哪兒?有些硬,他起初只當是一塊石頭,但現在,似乎又不太對勁。

    但很快,他被賀連洲的話奪走了所有注意力。

    他驀地睜大眼,看向四周圍,甚至因為動作的幅度略大一些,而忍不住吃痛地悶哼著小幅度短促吸著氣。

    賀連洲立即抓住了他。

    “……草。”殷嶼視線慢慢掃過周圍仿若被隔絕開來的水墻,微微瞪大了眼。

    但旋即,他目光落在了身下,看見了水墻中隱約模糊的倒影——如同一頭巨大的蠻牛,又如龍有角,粗長的尾身仿佛沒入深淵,看不見須尾。

    “草……”殷嶼低低咒罵,連著兩聲極為罕見的低咒,令賀連洲不由跟著眨了眨眼。

    第 208 章   開局第兩百零八天

    開局第兩百零八天

    殷嶼這才意識到他身下到底是什么。

    不是水草,不是苔蘚,更不是巖石。

    這頭蒼身巨獸就這么保持著絕對的靜止和平穩,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尊巨大的雕像,殷嶼沒有從它的身上察覺到任何攻擊的意圖。

    殷嶼終于有機會得以看清它的大致模樣——

    “為什么它的頭上會有……”殷嶼微微挑動了一下眉梢,手指垂在身側,疲憊地稍稍抬起一些,小幅度地緩慢轉了一圈,示意蒼獸嘴上的水鎖。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殷嶼只覺得腦袋嗡嗡的疼,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額頭。

    他都說自己不能喝酒了那幾個人還拼命的灌自己,殷嶼咬牙,到時候有讓他們好看的!

    ……等會,他迷茫的環視了周圍一圈。這……好像不是他的房間吧?

    眼前這個房間過于干凈,都像是沒什么人入住過,只有椅子上搭著的外套說明了房間的主人。

    浴室的門“咔噠”一聲開了,賀連洲從里面走了出來,看到殷嶼醒了,表情都沒什么波動。

    “醒了?可以走了。”

    但是殷嶼看對方的眼神,分明是想說“快滾”才是。與此同時,昨晚的記憶在腦海中蘇醒……

    殷嶼分明記得自己昨晚被扯進了門之后,以為對方是想對自己家暴,越想越委屈,人家還沒干啥呢,自己這邊就先哭上了,還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憐。

    邊哭邊罵對方是負心漢鳳凰男……他現在想起對方當時的臉色都心有余悸。

    他吞了一口口水想,還好,賀連洲還是有人情味的,不然自己都活不到今早,昨晚上就已經被大卸八塊了。

    就是不知道要是賀連洲知道自己還保留著昨晚上的記憶,會不會現在給他來一拳,他現在除了裝傻只能裝傻。

    殷嶼強裝淡定的咳了一聲,語氣茫然又帶點驚訝:“誒?我怎么會在這里?你昨晚上把我送來的嗎?”

    要不是時機不對,殷嶼都想給自己的演技豎個大拇指了。聽聽這自然而又迷茫語氣,這毫不知情的眼神。

    還有誰?就問還有誰?!

    而賀連洲看了一眼殷嶼紅到滴血的耳朵尖,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

    殷嶼“哈哈”笑了兩聲:“那個……既然你還要收拾東西,那我就先走了!”

    說他他也不等對方點頭,飛速的穿上拖鞋拉開門就跑了。

    待回到自己的房間,他長舒一口氣,貼著門緩緩的坐了下來,雙手抱住腦袋。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回事啊!他崩潰的想。

    他無比清楚的記得,自己在罵了對方之后就一直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把自己這幾天來的擔驚受怕和舉目無親的惶恐全都哭了出來。

    可能是哭得太過凄慘了,殷嶼唾棄自己的同時也明顯記得,賀連洲被自己震住了,最后走上來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肩,說了句:

    “先睡一覺吧。”

    睡醒了,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殷嶼揉了揉自己通紅的臉,讓它看上去不要那么不正常,隨即深吸一口氣,起身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

    不是睡醒了就沒事了,是睡醒了才發現有比為過去哭泣更重要的事,就是怎么在這個異世界里,好好的、精彩的活下去。

    畢竟人都是往前看的。

    殷嶼是走的最晚的那一個轉眼之間只剩下了自己。當殷嶼收拾好東西,踏上了大馬路的第一步時,他抬頭,完全愣在了原地。

    這里,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城市,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回去。他不認識飛機,也沒坐過地鐵。

    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這個站在酒店前寸步難行的帥哥,表情愣怔又迷惘,看得讓人心軟。不少人前去問他是有什么困難嗎,卻都被搖頭回絕。

    殷嶼下意識的想給賀連洲打電話求助,卻發現自己沒有他的手機號。他咬了下唇,告誡自己不能過于依賴一個再也不見面的陌生人。

    現在這種情況,該怎么辦呢?

    ……對了!高旭堯!

    殷嶼翻遍了全身,終于翻出那一張皺皺巴巴險些被自己扔掉的紙,上面寫著高旭堯的電話號碼,是昨晚上他硬塞給殷嶼的。

    殷嶼舒了口氣,還好留著。

    他摸索著用手機打給了對方。手機跟嶼際的通訊環并沒有什么差別,只不過一個是投影一個是實體,不然殷嶼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高旭堯很快就來了,他一邊調侃著不愧是明嶼,這點事情都不會該不會都是助理來做吧,一邊送殷嶼去了機場。殷嶼抿唇,不知道該怎么說,只好應下了他的玩笑。

    當高旭堯問他飛去哪里的時候殷嶼自己都傻了,他這才想起還有身份證這種東西,連忙拿出來給對方看。

    好不容易買好了機票坐上了飛機,跟對方道了謝,殷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終于能坐下長舒一口氣了。只是在空姐廣播讓打開飛行模式時他又犯了難,將手機來回折騰了一遍才找到了。

    怎么在這里生活比自己在嶼際學院的畢業課程還要難啊,殷嶼目光呆滯的想。

    五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也就剛剛夠補一小會覺,殷嶼剛睡了會就被叫起來吃了一頓飛機餐,他看著自己手里的蓋澆飯簡直就要淚流滿面,舀起了一大勺往嘴里塞去,兩頰鼓鼓的嚼動著。

    鄰座看他吃的這么香,本來沒有胃口都被調動起了食欲。

    殷嶼最后忍不住吃光了飛機餐,摸著肚子享受人生。甚至下飛機的時候人還有點撐,走路慢吞吞的,一步三晃。

    誰知剛出來就聽到了有人高聲喊他的名字。

    “殷嶼!看這里!”

    殷嶼的目光順著聲音找了過去。

    入目竟然是用平板滾動出來的字幕,上面寫著:糖糖媽媽愛你,當然還有各種各樣的字幕,讓人眼花繚亂。

    殷嶼有一瞬間的呆滯,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我媽這么年輕?第二反應才是:哦,這好像是粉絲吧?

    原諒他腦袋短路了一下,畢竟誰也沒法一瞬間完成從素人到明嶼的轉變。

    一起出來的乘客也很是吃驚,他們沒想到自己竟然跟明嶼做了一趟航班。

    殷嶼走到了那群粉絲面前,用著極其不確定的語氣跟他們打招呼:“你好?”

    粉絲們紛紛圍了上來。

    “糖糖我從昨晚上就開始等你了,沒有你的航班消息只能硬等著,還好把你等到了。”一個眼下青黑的女生笑著說道,將手里的小禮物送到了殷嶼的手上。

    殷嶼看著她疲倦的面孔,莫名心里很是愧疚,他連忙道歉:“對不起,是我的錯!”

    “沒有沒有!”女生嚇得連連擺手,“我的意思是說,我沒有從非正常渠道獲得你的信息,希望也沒有給你帶來困擾。”

    殷嶼的行程沒有公開,在這里等著的都是等了一晚上的真愛粉,雖然人少,但是那份心意卻讓他眼眶發紅,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一樣說不出話來。

    一個剪著短發的利落女生笑著說道:“誒糖糖你這樣啊,你這樣搞得我們很內疚,我們只是想讓你高興來著……我們發誓以后再也不會無故接機了,你笑一個唄。”

    殷嶼退后了幾步,對著為數不多的幾個粉絲深深的鞠了一躬,隔了幾秒才起身。

    在嶼際,能得到殷嶼這般禮待的都是在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任務人物,可他此時覺得對著一幫姑娘們作出此番舉動并無不妥。

    畢竟她們值得。

    “謝謝,”他用手揉了下鼻子,“但是,下次不要這樣了。”

    “那你要是不在意的話……能幫我們簽個名嗎?”有人弱弱的提議道。

    “可以。”殷嶼很爽快的答應了。他不但每個人都簽名合照了,還好說話的答應她們各種要求,讓粉絲們直呼太可愛了。

    “糖糖,你既然回來了那快點更新微博呀,你的微博都快長草了。”

    “微博?”殷嶼疑惑的重復了一遍,隨即明白過來大概是明嶼與粉絲之間溝通的一個東西,他輕輕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不過怎么沒看到來接你的助理或者經紀人?”一個新粉問道。

    此言一出,空氣中陷入了短暫的尷尬。倒是殷嶼無所謂的聳聳肩,語氣頗有些嫌棄:“不來就不來唄,我還不想他們來。”

    之前那個短發的女生想提醒他在外面要慎言,但看周圍沒有記者,頂多好奇的路人拍拍照,但看粉絲不多就以為是個十八線小明嶼,拍完照就走人了。故而沒說出來。

    殷嶼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備注聯系人正是他剛剛嫌棄的經紀人胡浩杰。

    殷嶼本想掛斷,誰知手滑不小心按到了接通上,他眉頭一皺,剛要重新掛斷,那邊就傳來了胡浩杰陰陽怪氣的聲音。

    “怎么,是參加了一個小節目就開始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在上面那樣說話我還沒找你算賬,錄制完了也不知道匯報一聲。行了我不跟你廢話,下飛機了吧?趕緊滾來公司,找你有事。”

    對方那頤指氣使的聲音讓殷嶼心底的火一下子竄起來三丈高。

    匯報?你以為你什么身份配用這個字?殷嶼心里呸了一聲。

    見對方不說話,胡浩杰還在那叭叭。

    “你誰呀?我這邊信號不好,聽不見啊。”

    殷嶼柔柔弱弱的說完,然后啪地一聲掛斷了,還給世界一個清凈。

    他哼了一聲表示不屑,心底暗罵傻x。

    粉絲問他是不是有什么麻煩,殷嶼甜甜的笑了下。

    “沒什么,好像是輸了游戲隨便撥過來的電話,一直在那邊大喊‘我是豬頭’什么的,有些莫名其妙。”

    粉絲叮囑他不要隨便接陌生人的電話,尤其是像這種人打過來的。殷嶼一一點頭應了。

    他握著手機,本來還因為要獨身一人對抗上胡浩杰的信心,在看到一心支持、喜歡自己的粉絲時,變得更加堅定了。

    手機又響了起來,殷嶼這次直接將對方拉進了黑名單。

    先回家洗洗睡,至于胡浩杰嘛……

    殷嶼伸手打了輛出租車,報出了身份證上的地址。

    他瞇眼笑了下,露出了酒窩。

    就讓他一個人在公司里等著好了。

    肝火那么旺盛,一定要給足了時間去去火呀。不然拿他撒氣可怎么辦呢?他這柔弱的小身板可撐不住。

    殷嶼手支在下巴上,看著窗外飛馳的景色,愉快的想。

    殷嶼微微抿了抿嘴,看著賀連洲跳上世界之蛇,操縱水體,就像是拉開了窗簾那樣簡單,將整段山縫的水體剝離到了兩側。

    賀連洲扭頭轉向殷嶼,聲音里帶上一點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懇求:“來吧。”

    他不能把殷嶼一個人丟在身后,他不能讓殷嶼離開自己的視野,誰知道還會發生什么?就像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會突然發生那樣的爆-炸,會把他們卷進一團糟里。

    他唯一能抓住的,就只有殷嶼待在自己的視線里。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要把殷嶼塞進他的肋骨之下,讓殷嶼的心臟永遠安全地藏在他的肋骨下響亮地轟鳴。

    “來了。”殷嶼低應一聲,他看向身下的蒼獸,低低道,“帶我們去外面的世界吧?”

    蒼獸發出一聲低哞,長尾卷曲起來,蓄勢待發。

    第 209 章   開局第二百零九天

    開局第二百零九天·【二合一】

    隨著殷嶼與賀連洲越往山縫中深入,兩人便越是確定,這是一條通往外界的通道。

    山縫中灌滿了海水,不再是死氣沉沉的水和巖石,殷嶼注意到貼附在巖石上的珊瑚,珊瑚色澤灰白,但卻是實實在在活著。

    “賀連洲。”殷嶼喊住賀連洲,看了眼潛水服上的深度顯示,他們已經往上了近二十米,需要注意減壓了。

    賀連洲聽見殷嶼的呼叫,立即停了下來,匆匆轉向殷嶼,視線瘋狂打量評估著殷嶼,確認殷嶼并沒有什么狀況,才開口問:“怎么?”

    殷嶼很難忽略賀連洲的打量和不對勁,但在這里,在他們都不能保障安全的情況下,這不是一個合適的談話時機,他說的任何話都沒有多少信服度。

    他不明顯地抿了一下下唇,只是輕輕敲了敲腕側的潛水服:“停下休息一會兒。”

    其他三個人都看出來了,殷嶼今天有些躲著賀連洲。

    自從殷嶼救了老李的命,老李簡直是把他當成再生父母一樣對待,噓寒問暖還不算,還試圖當殷嶼的心靈導師。

    他碰了碰走在后面的殷嶼的胳膊:“誒老弟,你今天是咋回事?怎么老是躲著洲哥走呢?”

    殷嶼矢口否認:“我沒有。”

    他說完下意識的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賀連洲。今天風吹的有些大,但氣溫不算低,所以賀連洲穿了個寬松些的外套,里面是一件連帽衫,松松的帽子賀在了頭上,詮做擋風用。

    似是注意到了身后熟悉的視線,賀連洲動了動身子看樣子是想回頭。

    殷嶼猛得將腦袋低下。

    啊啊啊救命!他現在一看到對方就能想起昨晚上的尷尬場景!讓他逃離這個嶼球吧求求了!

    老李嘀咕:“就這樣你還說沒躲著洲哥走。”

    今天早上洗漱的時候也是,他們這個營地不缺水,每人都簡單的處理了一下自己的個人衛生,殷嶼本來是在離帳篷最近的水源處洗頭,見賀連洲也走了過來就默默的轉身換了位置。

    而且,他平時多黏著賀連洲啊,老李又不是看不見,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

    殷嶼咬牙,有些后悔救了這個啰嗦的老李。

    “你,”他停下來,指了指賀連洲,又指了指自己,對老李說,“為什么叫他洲哥,叫我小殷?”

    “啊?”老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竟然還愣了一下,“你年紀太小了點,我叫你哥總覺得太怪異了。”

    殷嶼哼了一聲,擺明了不想聽他的辯解。

    “我不管,以后,你要叫我殷哥!”他霸氣的摔下這句話之后,仰著下巴背著手,大搖大擺的從老李面前走過去了。

    【笑死了,這是什么中二病宣言?你是在收馬仔嗎糖糖?】

    【6月x日,殷嶼于秦嶺金字塔一峰發表重要講話】

    【很好,你的一席發言成功的讓我扣出了一座芭比夢幻城堡】

    網友們紛紛表示被尬住了,隊伍里的幾人也是抿嘴偷笑。

    殷嶼晃蕩著又走到了賀連洲身后,他沉默了一會,然后假模假樣的咳嗽了幾聲。

    沒人鳥他。

    賀連洲頭也不回的往前走著。

    殷嶼憋不住了,叫了賀連洲一聲:“喂,你等等我!”

    賀連洲慢下了腳步,側過了一半的臉。雖然寬松的兜帽遮住了一點,但是殷嶼仍舊能看到對方在陽光下像是鍍著一層光的睫毛,和顏色極淡的唇。

    “誰叫喂?”他開口問道。

    殷嶼一下子紅了臉,吞吞吐吐半天才叫全了賀連洲的名字:“那個……嗯、賀連洲……我必須要對昨天的事情做一個鄭重的解釋……”

    【昨天的事?昨天的什么事?你們兩個有什么事情不能讓我們這些尊貴的付費會員知道?】

    【糖糖出息了,有事都不告訴媽媽了!】

    賀連洲轉了轉右手上賀的表,辨識了一下方向,略一頷首示意對方繼續說。

    殷嶼鼓足了勇氣,輕聲說道:“昨天是個意外……我不摳腳的。”

    “嗯?”賀連洲輕輕發出一個上挑的尾音,表示疑惑。

    不怪賀連洲,剛剛風一下子加大了,他確實沒聽清楚殷嶼在說些什么。不過他馬上反應了過來,剛想說點什么,就被對方的話打斷了。

    “我說!”殷嶼深吸一口氣,破罐子破摔,“我不摳腳!”

    聲音之大,在山谷里引起陣陣回聲,余音繞梁,十秒不絕。

    【我聽到了什么?寶貝你還摳腳?】

    【什么什么?為什么賀連洲會知道殷嶼摳腳?我是不是可以嗑糖了?】

    【馬德我在進來之前沒想到會這么好笑!本還以為殷嶼是個小綠茶,沒想到真實身份是個喜劇人!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無人機是進不去帳篷的,這也是為了給他們一點隱私空間。孤兒網友們并不知道在殷嶼帳篷里發生的事。

    殷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犯了什么蠢,這下不止臉紅了,連著脖子都一塊泛起了紅色。他分明聽見了身后幾人發出來的“噗嗤噗嗤”的笑聲。

    惱羞成怒的殷嶼回頭瞪了他們一眼:“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幾人笑得更歡了。

    殷嶼氣得跳腳,頭發都快炸起來了,他剛還想再說點什么,就聽到了前方傳來的極輕的笑聲。

    殷嶼:!!!

    他飛速轉頭,看到了賀連洲嘴角還沒來得隱去的笑容。

    【我看到了什么??賀連洲笑了!他、竟、然、笑、了!!】

    【我的媽他笑起來好好看好像我的現任男友QAQ】

    殷嶼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你、你笑了?”

    賀連洲的笑容像曇花一現,輕輕勾起唇角之后又很快隱然無形。他清冷的眸子甚至還帶點未消的笑意,這讓他竟然有種意外的柔和。

    賀連洲看了殷嶼一眼,問他:“我為什么不能笑?”

    重點不是你能不能笑,重點是你怎么就笑了?!還笑出了聲!你不是個面癱嗎?

    殷嶼愿將此刻稱之為醫學奇跡。

    賀·醫學奇跡·面癱·連洲快速結束這個話題:“那些水泡,你挑了嗎?”

    殷嶼一下子被噎住了,嘴巴張張合合數次,最終自暴自棄的開口:“挑了,我昨晚出去跟徐善卿借的打火機。”

    對方借給他的時候還一臉“小朋友不要自己玩火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的擔憂樣,看的殷嶼有些牙癢癢。他只是長得有些幼齒,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原來是腳上長水泡了,我就說小仙男怎么可能摳腳呢哈哈哈哈】

    【是鞋子不舒服嗎?還是不合腳?水泡剛挑了可疼了,但是殷嶼今天從起床開始就一直在趕路,看得我好心疼,突然舍不得讓他繼續參加這個節目了】

    【……殷嶼表面上看上很柔弱,但卻意外的堅強。上次賀連洲告訴他必須要在七天內完成穿越的時候他也是這樣,二話不說就加快了步子。明明自己其實堅持不了多久,我一開始都沒看好他,卻到頭來是最堅強最有勇氣的一個】

    剛挑的水泡確實有些疼,殷嶼今早剛下地的時候還疼的“嘶”了一聲,想了想在腳底墊了一些柔軟的衛生紙,這才好受那么一點點。

    但是從早上到現在,要不是賀連洲問出來,沒有人發現殷嶼的異樣。

    老李:“你這小子……不是,殷哥,腳磨出泡了為什么不說一聲?”

    殷嶼倒是不在乎這些,他反而將重點落在了老李的“殷哥”兩個字上。他有些牙酸,為什么洲哥聽著像模像樣的,到了自己這里就莫名其妙還很詭異?

    “說了有什么用啊?說了不還是要繼續趕路,又不可能停下來等它長好。”殷嶼撇了撇嘴,頗有些不在意。

    那點疼痛,習慣了也就好了。他雖然愛哭,但是又不是看不清輕重急緩。目前來講,越快到達對誰都好。

    金字塔的路走起來十分的艱難,幾乎一路都是陡坡和橫切的山石,遠眺是綿延千里的層層石海。

    下午風大了起來,將人吹的東倒西歪的。

    這應該是殷嶼穿越以來最艱難的一天,他好像整段路程就沒有遇上什么好天氣。

    大家默默拉高了衣領,賀上了帽子,試圖阻擋狂風。殷嶼更是將臉捂的只露出一雙眼睛。

    在下午四點的時候,他們意外的遇到了另一個冒險者。

    “你看看,那是個人嗎?”殷嶼靠自己僅露出的那雙眼睛往遠處望了望,就看到一個小點在移動,只是對方穿著太隱蔽,很難說到底是個人還是殷嶼看花了眼。

    被他捅了捅的老李翻了一下自己的背包,找出來一個軍用望遠鏡。

    “我跟你說,這個望遠鏡可是個好寶貝。是我兄弟當年給我的,那時候有錢都買不到哇……”老李邊翻邊念叨著自己的望遠鏡有多好,語氣中暗含吹噓炫耀之意。

    “誒我知道了,你快給我用用。”殷嶼急得不行,偏偏老李太能念叨,直讓人急得跺腳。

    老李停下了絮絮叨,塞給了殷嶼:“拿去拿去,小心點用。”

    殷嶼道了聲謝,調好一看,果然是個驢友,只是對方穿著軍綠色的沖鋒衣,他剛剛沒敢辨認。

    “是不是,是不是?”老李湊了上來。

    “是!真的是個人!”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殷嶼都快激動哭了。

    鬼知道他在這與文明脫節的莽蒼山脈穿行了多久都沒有遇到一個陌生人了,雖然身旁有著隊友,但總有一些不切實際感。

    “喂!”他沖那人大喊。

    聲音被狂風吹的沒傳出多遠就飄沒了,他有些泄氣。手背一涼,卻原來是賀連洲拿過了望遠鏡。

    “他找了個地方休息。”他放下望遠鏡,又還給了殷嶼,“拿著。”

    幾人加快了腳步,帶走到差不多距離的時候對方也發現了他們,高興的一直沖這邊揮手。

    “我自己走了好久天了終于碰到人了,再自己走下去我就該瘋了。”那人對每個人都抱了抱,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等到了殷嶼的時候,他往下拉了拉自己的衣領,露出小半張臉來,對對方友好的笑了笑。卻沒想到對方一臉不敢置信加震驚。

    “你……你不是殷嶼嗎?”

    殷嶼及其小心的問了問,面上平靜:“……你是?”

    心底卻在不停祈禱,快點說自己是在電視上認識我的!我們沒有任何現實中的關系!

    不然讓什么都做不知道的自己來應付一個“知根知底”的熟人,殷嶼很害怕自己說漏了嘴被送去解刨。

    但是老天沒有聽到他心底的祈禱,男人笑著錘了一下殷嶼的肩膀:“你認不出來了?我是你初中同學高旭堯啊!”

    殷嶼覺得,自己不是重獲新生上天垂憐,而是來歷經磨難受盡折磨的。

    不然為什么走了一個王姐又來了一個初中同學!!

    殷嶼現在只想給之前一臉興奮要拉住這個驢友的自己一巴掌。

    偏偏此時高旭堯又問了一句:“誒,咱倆初中還做過同桌啊,你還記得我外號叫啥不?”

    你外號叫什么問你自己啊!為什么要折磨可憐無助又弱小的我!!

    但方博不知道還有什么能比關山的專機更快抵達這兒。

    孟霄聞言愣了愣:“那他們怎么回來?”

    一聲清越而震撼的哞叫仿佛從天涯海角傳來。

    天空忽然晴日蔽云,幾乎是同時,尼莫海域上空驟然狂風暴雨大作!

    “怎么突然起風了?!”

    第 210 章   開局第二百一十天

    開局第二百一十天

    海面上,一艘艘遠洋艦呈現傘狀輻散包圍向關山,局勢仿佛一觸即發。

    直到一陣哞吟悠悠揚揚地從遠處散落,而整片海域,都像是隨著這一聲聞所未聞的動靜而沸騰了——

    天色轉瞬間變得昏暗無比,狂風之下,云團瘋狂地涌擠在一起,堆成厚密而黑沉的一片,雨傾盆而下,伴隨著電光閃爍,尼莫海域的浪也隨之掀起數米高!

    遠洋艦隊群上的士兵們從未見到過這樣的景象,前一秒,甚至風和日麗,下一秒,陡然風云聚變!

    隨著巨浪一下接著一下地撲上遠洋艦甲板,海水變得墨黑而不可見,帶著令人窒息的壓抑和混亂,艦隊上的士兵們全都亂作一團,甚至有船員被巨浪撲進了大海里!

    “有人掉海了!救生圈!快!”

    “我沒有看到他?!”

    “等等,海里是不是有什么?……海里有東西!”

    魚不是賀連洲殺的,烤魚的樹枝不是賀連洲撿的,烤魚用的叉子不是賀連洲削的,烤魚的坑不是賀連洲挖的,烤熟后放的芭蕉葉也不是賀連洲摘的,甚至連魚都不是他烤的,可是所有人都覺得最大的功勞是賀連洲。

    一眾隊員分食這條魚時,不但隊員們感動的快要落淚,就連原來留守直播間的觀眾也是一臉懵。

    [明明好像是很容易的事,所以你們為什么會吃了一個星期的果子跟草?活生生的人類非活成動物。]

    [現實告訴我,怕蟲子、哭兮兮的小可憐都是不值得同情的,天知道他是不是召手就能生火。]

    [啊啊,吹爆我隊長,太帥了,黑粉變吹粉。]

    當然也有人罵賀連洲跟節目組,特別是斯洛克的粉絲,天天心疼愛豆被虐。

    這都是后話,目前來說,所有人看賀連洲的目光都變了。

    因為吃了兩海蠣螺的西澤沒好意思再湊上前去分食,聞著這香味站在一旁暗暗咽口水。賀連洲因為身干后細小的海鹽附在身上,心情不太好;看西澤這可愛模樣,笑道:“等哥做好捕魚工具給你弄好吃的。”

    空手入海,他游不過魚,可有叉就不同了。

    西澤樂的直點頭:“好好,那我幫隊長的忙。”

    湛藍的雙眼閃爍著光芒,猶如躺在清泉中的藍寶石,賀連洲心一動,伸手揉揉他腦袋:“好。”

    他吃了三個海蠣螺,其實并不飽腹,從末世帶過來的饑餓感覺也時時在提醒賀連洲進食,不過看被殷嶼烤成得干巴巴的魚,他是真沒胃口。

    不過當務之急先洗個澡,身體被海鹽腌著,發癢,比他五天沒洗澡還難受。

    “宣布新的任務。”

    導演組拿著喇叭突然大喊,其他人臉色一變,他們來這里已經一個星期,就這樣生存都耗盡了力氣,哪里還記得真正的任務。

    這三次使用權是節目組的救援,還有一個綠色按鈕,也是求救功能,但是只針對于隊員。

    “除此之外,手環還能感應十米內有攻擊生物的存在……”

    殷嶼嗤笑,明白了節目組的套路,他們這是想用人性來引起節目大爆發嗎?

    一只獅子在攻擊美熙,收到求救信號的菲碧是救還是不救?還有感應十米內攻擊生物,動物嗅覺靈敏,十米不過幾個跳躍動作,除非有車,否則人根本跑不過。

    這電視臺,不是好鳥啊!

    臺長:阿啾!

    揉揉鼻子起身關窗,秋天了,天氣涼了。

    “我……”

    斯洛克也意識到了,跨前半步,本想說退出,猛然想起自己簽下的巨額賠償金,臉色剎時變得蒼白。

    聯邦九百多億民眾,在娛樂圈能被記住的多則過萬,少則幾千,而二線明星,也不過混個臉熟。況且公司對外聲稱他是二線明星,自己真正伽位他明白,當初簽下這個節目也是想挽回粉絲量,現在退出,以后他的演繹事業還能存在嗎?

    美熙跟菲碧臉色也是隱隱發青,要說娛樂圈排名,她們還真的沾不上,最多算個小網紅、小模特,都是想靠這節目起來,退了,就胡了,還得賠償巨額違約金,她們賠不起。

    這里面只有西澤最興奮,他就是收到這內部消息才過來的,吃了一個星期果子,他以為沒希望再進行下去了。

    [剛才看了眼節目簡介,作為對野外向往的男人,期待他們如何穿越這個原始森林。]

    [原來還有這么刺激的環節嗎?厲害了,聽聞這原始森林可還沒有人涉及過,這節目組搞事情啊!]

    [這是送死,還是去送死,還是去送死?]

    [應該已經探測過了,沒問題吧!否則這節目也不會批下來。]

    [期待,人類與動物的碰撞,帥。]

    臺長:想出這節目的我果然是天才。

    賀連洲蹲下來清點節目組給的物資,六個背包,每個背包里面有一個圓形筒子,里面裝著的竟然是微縮帳篷,還有一個類似小氣筒的東西,是吹漲帳篷用的。給的物資里面還有一把手臂長的叢林刀,兩把短匕首,一張地圖,兩把激光槍。

    看到激光槍時,賀連洲眸色一沉,會配槍,看來這森林不簡單。

    節目組把東西給交給他們后就神隱了。

    “隊長,怎么辦?”

    美熙已經本能依賴賀連洲了,瞄著這堆東西,快哭了。除殷嶼外跟西澤外,其他人也是一臉沉重。

    直播間的人也在憋著氣息等賀連洲的回答,他是隊長,不是嗎?

    “有水嗎?想洗個澡。”賀少覺得這更重要。

    眾人:絕倒,有點緊張感好嗎?

    [這洗澡很重要嗎?]

    [雙擊666,隊長真霸氣。]

    [我看其他人都要哭了,隊長還不當一回事,隊長隊長,你真不裝了嗎?這時的你不應該哭鼻子嗎?]

    [新來的想看隊長哭鼻子加一。]

    賀連洲挑挑眉頭:“哭鼻子?要收費的。”

    [靠,看不起我深水炸彈嗎?給姐刷起來,就是要讓他哭。]

    [來了,看隊長哭。]

    直播玩鬧起來,西澤一聽賀連洲要洗澡,喜滋滋跑上前:“啊,有的。”

    眼看賀連洲就要被西澤拉走,美熙急了,大叫一聲:“隊長,我們呢!”

    “先把東西搬到樹下放好。你們誰會開車?”

    剛才賀連洲已經把說明書看完了,這車可自動駕駛,也可人工操作,賀連洲想得更深一層。

    美熙跟菲碧搖頭。

    殷嶼舉手,特別積級:“隊長,我會。”

    沒搶到第一位的西澤愣了,瞪殷嶼一眼,跳起來哇哇叫:“隊長,我會我會。”

    斯洛克不太想舉手,出事首當其沖肯定是開車的人,可誰讓他為了耍帥,早就在粉絲面前秀過無數次,也無奈舉手。

    “斯洛克去找竹子,砍兩棵回來,如果沒有,找幾個葫蘆回來也行,對了,看到燧石也順手撿兩個。”

    斯洛克:?

    “西澤削木絨,走路時看到燧石也順手撿兩個。”

    “菲碧,美熙,研究怎么開車,看到……”

    “看到燧石也順手撿兩個,”倆人翻白眼,這燧石是什么東西啊,這么重要:“可是隊長,我們不認識什么叫燧石啊。”

    “不會問殷嶼,另外我們晚餐交給你了,殷嶼。”賀連洲見他錯愕的臉,揚唇一笑:“現在我殷你為我的副隊長,就這樣,去吧!”

    手一揮,特別瀟灑。

    殷嶼咬牙:“我這時是不是該謝主隆恩?隊長。”

    賀連洲淡淡吐出兩字:“免禮!”

    態度倨傲而霸氣。

    殷嶼:?

    直播間:

    [哈哈,我替殷嶼答應了,謝謝隊長。]

    [噗,好喜歡看隊長欺負殷嶼,隊長請繼續。]

    “西澤,帶我去洗澡,回來再削木絨。”

    “哎!”

    賀連洲:活得真隨意。

    熟悉的、被推開的感覺令方博眼皮微跳,甚至用不著再看,他都知道這人是誰。

    賀連洲!

    孟霄在其他任何人開口之前,率先說道:“安排車先把他們送去醫院做一個全面檢查,別的之后再說。”

    殷嶼聞言只好點了點頭,他也的確夠累了,從“天窗”脫身后,他們就馬不停蹄地直接來了這里。

    他不知道今天的這一切是否足夠打消文森特一行人的野心。

    他甚至沒有考慮過這些人會提前抵達這里,無聲地向他們示威,他以為那天的震懾足夠令那些人類恐懼,但現在他意識到,還不夠,還遠遠不夠。

    不過即便還不能,七天后,在造陸,他也會攤開所有底牌,用一切手段,令對方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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