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汀也沒想到這個機會來的這么快。
就在給謝行枳發完消息的第二天,宗老爺子去世了。
短短幾天,宗家剛辦完喜事就要辦葬禮,空間寬闊的靈堂內,墻上掛滿了挽聯和靈幡,靈堂正中間是一具黑色的棺材,兩側擁簇著黃白菊花叢,宗老爺子的遺照就這樣擺在案臺前方。
老夫人和她的兩個兒子哭倒在一旁,臉上的悲慟和眼淚不似作偽,郁汀則和宗淮站在另外一側,靈堂內滿是前來吊唁的穿著黑色喪服的賓客,臉上掛滿了不知真假的哀戚。
哭聲和源源不斷的節哀聲傳入耳中,郁汀站在棺材前方,即使外頭陽光高照,也讓郁汀覺得后背發寒。
在眾多陌生的臉龐里,郁汀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龐。
江縱雖然穿著黑色的禮服,但卻還是很符合他調性的精心打扮了一番,玩世不恭的臉上帶著虛偽的悲傷前來吊唁,卻在趁人不注意時還朝郁汀眨巴了下眼。
郁汀慌忙別過臉,有些緊張看了眼宗淮,見他還是面無表情悄悄松了口氣,隨即狠狠的瞪了眼江縱,惹得對方一陣發笑。
郁汀極力強迫自己忽視那道刺眼的視線。
站了許久,他稍稍挪動了下快要發麻的雙腿。按道理這種場合郁汀是不適合站在這里的,可是宗淮的決定沒有人敢質疑,便惹得每個前來哀悼的人頻頻的朝郁汀望去。
他有些敏銳的察覺其中有些不懷好意的打量,宗淮也注意到了那些眼神,看了看郁汀有些疲憊的神情,開口讓管家帶他到自己的臥室去休息,還特意叮囑他不要亂跑。
郁汀連忙點點頭跟管家走了。
大概繞了兩條路后,終于離開靈堂到達了主宅,管家在送郁汀到臥室后就離開了,這就意味著如果他現在離開的話一時半會不會有人注意到。
宗宅大的超乎了郁汀的想象,他不出意外的迷路了,為了防止被人注意到,他只能盡量往人少的小路走。
卻還是在一個路口,被人從后面扯住手臂捂住嘴拉進了一處樹叢后。
郁汀有些驚慌的掙扎著,緊張心虛的狀態下將恐慌拉滿,卻又升起一股又是如此的荒唐感,他就知道不可能這么順利。
直到被人以熟悉的姿勢按在樹上時,他抬眼看到一臉騷包的江縱,有些惱怒和生氣:“你干什么?”
江縱像是絲毫不在意他語氣中的不歡迎,反而笑兮兮的反問:“你想干什么?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怕別人發現到你嗎?”
郁汀有些驚訝于他的敏銳,還是故作鎮定的反駁:“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江縱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虛,他俯身湊到他耳邊,濕熱的氣息打在郁汀耳側:“那這樣的話,你說我要是現在給宗淮打個電話怎么樣?”
郁汀惱怒的想要故技重施,卻被對方抬手制止了腿上的動作,江縱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同樣的錯誤我可不會犯第二次,你也太狠心了吧,真把我踢壞了以后誰來滿足你。”
郁汀又氣又惱,雖然已經領教過他的口不擇言,還是避免不了的臉紅起來,看著他拿手機的動作,害怕的慌忙制止:“別。”
江縱捏住了他的把柄,唇角一扯愈發的出格起來,低頭親了親郁汀握住他手腕的手:“那我們今天就玩私奔的劇本怎么樣?”
郁汀猛的一下抽回手,趁他不備一把推開他,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有些自暴自棄的說:“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說是因為當初我把你甩了的事,我跟你道歉可以嗎?”
江縱雖然玩的花,但是也是講究一個你情我愿的,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才符合他游戲人間的態度,對于這種已經表現過強烈拒絕和反抗的人,按照他的性格就應該放手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今天在靈堂看到他乖巧的站在宗淮身邊時,那點隱秘的不甘心迅速冒了出來,尤其是在看到他后,滿臉緊張在意宗淮的神情,讓他好像難以忍受,所以才有了現在的場景。
江縱收起了臉上嬉皮笑臉的偽裝,卻在看到什么之后,英俊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受傷:“可是當初我們在會所的時候,你明明說過最愛我,我們肆無忌憚的親吻擁抱,你那些親密過往說忘記就能忘記嗎?”
“你就只是把我當成你的備胎,一點真心的都沒有嗎?”
郁汀被他的話砸暈了一瞬,露出驚愕的表情,再次對原主虛榮花心的人設感到震驚,他現在就好像那個玩弄別人真心的感情騙子,卻無法為此負責,他失去了理直氣壯的底氣,有些心虛的說:“那些都是逢場作戲,你不也是玩玩而已嗎?”
呸,郁汀在心里狠狠的唾棄自己,這是渣男才會說的話吧。
“那我們可以繼續啊,我愿意當你的地下情人,我們可以偷偷的瞞著宗淮幽會,絕對不會讓他發現的。”
郁汀沒想到他能做到這種程度,光想想就讓他渾身不適:“不行。”
“那你和宗淮不也是逢場作戲嗎,只是因為他比我有錢,所以你就選擇了他?”江縱像是被傷透了,絕望的抓住一根浮木想要尋求一個安慰,玩世不恭的人露出這種表情往往會跟有殺傷力。
因為負罪感,他忽略了男人的惡劣性格,也沒有去在意他言語中的微妙陷阱。
雖然他的話正中事實,但是為了徹底的斷決他的念想,郁汀還是硬下心腸殘忍的說出了謊言:“當然不是,宗淮是我的男朋友,我很愛他也離不開他。”
就在他說出這番話后,眼前的男人瞬間恢復往常表情,只是眼神中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陰翳。
郁汀眼睜睜的看著他邁步上前,雙手虛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茫然的眼神中,以不容拒絕的姿態推著他轉過身。
提著嘴角湊到他旁邊吐出一番不陰不陽的話:“宗總,他這番話說的好生讓人嫉妒啊,我都快被這真心感動哭了。”
郁汀瞳孔猛縮,腦子里嗡的一聲響,樹叢陰影里撒下星星點點的光斑,宗淮就這樣安靜的站在那里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