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鄉村遺產(完) 真正的林薄初……
整個畫面就好像是恐怖電影中的血腥場景, 見了血之后,所有的鬼都開始發狂,驚恐和哀嚎聲不斷。
那些鬼身上冒著陰寒黑氣, 臉色卻是青白, 眼珠開始流血淚, 嘴角咧開, 變成一個黑漆漆的洞。
幾乎是頃刻間, 那些沒有反應過來的村民都被掏空了心臟, 血跡撒了一片。
他們就像是感受不到痛覺, 有些膽大的拿起火把往他們身上砸,那些鬼僅僅是停頓了一秒又繼續上前,所有人四散而逃。
火把倒在地上,引燃了白紙和枯樹葉,火勢蔓延開來。
郁汀被聞隨拽著向山下跑去, 他倉皇的回過頭, 只見本來朝著他這個方向跑過來的聞述禮, 被一個鬼絆住了腳步,只能往另外一個方向離開。
天空遠處露出了一絲光亮,但他們向下跑,森林里還是黑蒙蒙一片, 山路崎嶇, 稍有不慎就會滾落下去。
郁汀抓著聞隨的手, 幾乎是被半拖著向下跑, 每向前一步他都是膽戰心驚,生怕踩空。
“等等我,救命。”王婆喘著粗氣的聲音從身后傳過來。
郁汀回過頭,只見王婆拄著拐杖步履蹣跚, 一手捂住脖子,向他們求救,在她的身后有一個鬼正踮著腳尖飛速朝這邊追來。
王婆渾濁的雙眼瞪大,枯樹皮般布滿褶皺的臉上滿是驚懼。
如果不是知道她手上沾了多少人命,親耳聽到她是怎么輕飄飄的提議把自己丟出去當祭品,看到這一幕,郁汀或許真的心軟上前救她。
就在他一個晃神間,腳下一空,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席卷全身,發出短促的一聲驚呼,好在聞隨及時反應過來,一把摟住他的腰把他提了起來,聲音沉促:“別分神,跟緊我。”
郁汀胡亂點了點頭,沒有再管后面傳來的呼救聲,專心跟著聞隨往下跑。
四周都是參天的古樹,樹枝的形狀千奇百怪,枝干縱橫交疊在半空中,牢牢的遮蔽了天空,粗大的樹根裸露在地表,上面布滿了滑膩潮濕的苔蘚。
“啊啊啊——”
突然,身后傳來一聲凄厲的叫喊,不出幾秒,身后的慘叫聲又戛然而止。
郁汀心中一緊,被這一身叫喊驚的一顫,腳步滑了一下。
聞隨也愣露下神,兩人回頭看過去,只見王婆整個頭被拔了下來,血液飛濺,她的身體咕嚕嚕的往下滾,被粗大的樹根撞的彈起,落到一片枯樹葉中才停了下來。
而她的頭顱則被附人身的鬼提在手中,“他”的嘴角殘留著血跡,或許是血液的作用,原本還是人形的面龐肉眼可見的變化起來,青白的皮膚下黑紫色的血管若隱若現,尖利的獠牙冒了出來。
“他”左右擺了擺腦袋,卡頓的動作像是喪尸復蘇一樣,下一秒就朝著兩人飛奔過來,速度竟是比剛才快了許多。
郁汀被這詭異血腥的畫面嚇的臉都白了 ,幾乎是立刻就被聞隨拉著手往下跑去。
“咚咚咚——”后方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枯葉破碎的聲響。
郁汀雙腿機械般的往下跑,他張開嘴喘著粗氣,手緊緊的捂住胸口,每呼吸一下都感覺喉嚨干痛,隱隱都能察覺到血腥味。
后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郁汀知道再這樣下去,被追上不過是遲早的事。
劇烈又高強度的運動,讓他感覺到腦子已經開始缺氧,唇角也變得干澀起來,或許他應該放開手的,沒有他也許聞隨可以逃掉。
來到一個岔路口,聞隨拉著他從一個小山凹的背面往前跑,越往前路越狹窄,腳下的枯枝拌主了腳步,他們行走的速度慢了下來。
但好消息是身后追逐的腳步聲已經漸漸緩了下來,回頭看沒有看見他的身影,郁汀才緩緩松了口氣。
繼續往前走,來到了一片相對空曠的地方,一株參天古樹下有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入口被裸露出來的根系擋住了。
郁汀眼睛一亮,和聞隨對視一眼,得救了。
天空已經蒙蒙亮了,透出樹隙看向遠處,云層已經暈成了黃色,只需要再躲一下,等到太陽升起,一切就都能結束了。
聞隨跨步走上前,將那些盤枝的根系扯開,泥土混合著枯葉簌簌落下。
然而等兩人靠近朝里看時,郁汀僵在原地,眼睛猛然睜大,渾身透涼。
喜悅的情緒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們以為的洞口只不過是被根系腐蝕的樹洞,只能容納一個人。
幾乎是沒有猶豫,聞隨一把拽著郁汀的肩膀往里推。
郁汀拽住他的手臂,磕磕巴巴的說:“你、你去哪?我害怕。”
他的手心里都是汗,聞隨脫下外套蓋在他的腦袋上,扶著他的肩膀往里按。
郁汀小小的一團蜷縮在樹洞里,眼角含著淚,縮在陰暗狹小的樹洞里,白嫩的臉頰上還蹭了點臟灰,可憐的怪異。
聞隨呼吸有些急,整個人湊到他面前,身上清冽冷澀的氣息將他包圍,壓著嗓子促聲說:“別怕,你躲在這里,我把他引開。”
“我一個人跑的快一些,等我甩開他就來接你。”
然后他看了眼胳膊上郁汀緊拽住他的手,抬頭看向郁汀頓了一下交代說:“要是我沒回來的話,你就沿著東邊往下走,等村口接應的人來。”
不遠處“咚咚咚”的腳步聲再次向這邊逼近,像是死亡的預告鼓點,聞隨匆匆掙開他的手腕,就要往另一邊走。
郁汀慌的厲害,再次拽住他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他知道這里分開,他們不會有再見的機會了,只要等到天亮,副本就會成功通關,他等不到聞隨回來了。
他紅著眼睛看向他,漂亮的眼睛里蓄著水,尾調帶著點悶咽:“你一定要跑快點,只要等到天亮就好了,他們怕日光。”
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聞隨轉身湊了回來,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低聲說:“昨天晚上我看到你去我哥房間了,你喜歡他嗎?”
風拂過聞隨的頭發,露出他骨骼挺括的面龐,一雙眼睛在昏暗中也亮的驚人。
“如果我還能回來,你也喜歡喜歡我吧。”
沒有等郁汀回答,他兀自將一旁的枯樹枝將洞口遮擋的嚴嚴實實,沒有再回頭,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郁汀蜷縮在樹洞里,將頭緊緊的埋在膝蓋上,頭發被霧氣和汗水濡濕,貼在臉側。
過了一會,那道“咚咚咚”的腳步聲也消失不見,周遭寂靜的可怕。
郁汀咬著下唇試探性的抬起頭,透過狹窄的根枝縫隙朝外望去,卻猝不及防的和一雙冷淡清寒的眼睛對上。
林薄初高大的身影屈膝蹲在樹洞前,無聲無息。
郁汀驚懼到無法思考,心臟都停跳了一瞬,腦袋里一片空白。
郁汀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過來的,或者說他其實一直就跟在他們身后,等待著他落單!
“好可憐啊,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林薄初隔著層層的細碎枝干,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郁汀怕的渾身都在發抖,隱隱覺得有些呼吸不暢,他不明白對方的意圖,但也能聽懂這句話語中的不懷好意。
他咬住唇沒有說話,過分蜷縮的腿開始發麻,他卻一動也不敢動。
“出來吧,我沒耐心陪你玩這種躲貓貓的游戲。”林薄初像是還對昨天晚上的事耿耿于懷,眼神里是對于他處境近乎赤裸的諷刺。
就像在說看吧,我早就提醒過你了,可你偏偏不識好歹,落到這種狼狽的境地能怪誰?
他伸手暴力的扯開擋住樹洞口的根枝,枯葉混合著灰塵簌簌落下。
男人修長的指骨拽住他的手腕拉他出來:“頭低一點。”
郁汀沒有反抗的余地,只能順從的走出來。
聞隨蓋在他頭頂上的外套被林薄初隨意扔到一旁,郁汀抬起眼向他看去。
天空暈出一片灰藍色,光線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打在他巴掌大的臉上,濕紅的眼睛睜的很大,卷翹的睫毛被濡濕成一簇簇,雪白的臉頰上不知從哪蹭了一塊臟污,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斥著猶疑和惶恐。
蒼白冰涼的指腹擦了擦他的臉頰,手下是溫熱柔軟的皮膚,郁汀整個人控制不住的細細顫抖著。
林薄初收回手,牽著他向前走去。
山路泥濘濕滑,郁汀看了眼方向,他們這是在往山上走,郁汀忍住退意,或許也是想要拖延時間的想法,順從的跟著他走。
林薄初顯然沒有這么容易放過他,看著他一副唯諾逃避低著頭裝鵪鶉的樣子,沒有預兆的突然問道:“在想什么?”
郁汀略有些遲鈍的抬起頭看向他,還沒來的及反應就聽見他繼續說。
“聞家兩兄弟現在都自顧不暇,或許死了也不一定,沒人能救你了郁汀。”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但是語調里能聽出來一點輕微笑意,分不清到底是這句話中的哪件事讓他興奮。
“你還真是魅力大啊,短短幾天就能讓聞家兩兄弟心甘情愿的為你去死。”
“你用了什么手段,還是就靠這張漂亮又無辜的臉蛋嗎?就像現在這樣。”
“你看著我的時候,都讓我不忍心了。”林薄初的語調稍顯怪異,說這些話時忍不住的捏了捏手中溫熱的手指。
郁汀垂覆著雙眼沒有回答,只是微微顫抖著的睫羽著彰顯著他的不平靜,男人帶刺的話語讓他忍不住的掙了下手腕。
感受到他的掙扎,林薄初頓了下,唇角勾起抹笑:“你生氣了嗎?”
沒有聽到他的回答,男人似是好脾氣般彎腰輕聲跟他道歉:“你不喜歡,那我就不說了。”
反復無常的情緒,讓郁汀更加覺得悚然。
兩人走了大概要十多分鐘,等到他們終于擺脫了那狹窄逼仄的小道時,郁汀才發現林薄初竟是帶他到了仙人廟。
他轉身看向后方,只見遠處燃燒著熊熊火光,漫天的濃煙被風吹的四散,郁汀意識到那里就是剛剛老爺子下葬的地方。
林薄初牽著他往里走,走到了仙人廟門口,原本放著供品的靈臺被打翻在地,功德箱像是被人暴力踢到了角落,四分五裂。
塑著金身的佛像失去了原有的光澤,變得灰撲撲,眼睛也變得黯淡無光。
真正的祂已經歸位,而這個象征著禁錮和背叛的容器自然也不再被需要。
“還記得嗎?上次就是在這里,你被聞成嚇哭了,然后跑回去埋在我懷里不肯下去,讓我救你。”林薄初毫無征兆的開口說。
郁汀的手腕被他捏在手里,抬頭看了眼遠處的天空,沒什么心思聽他的話,估算著還要多久才能日出。
【半小時。】系統回答他。
聽見這郁汀心底稍稍松了口氣,林薄初現在的態度也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他只需要在拖延一會時間就行。
“明明上一秒還趾高氣揚的壓著我咬,結果卻是個欺軟怕硬的,我都清楚記得,你當時的可憐模樣。”
“紅著眼眶,臉上布滿淚橫,像是生怕我離開,小聲小氣的跟我撒嬌道歉。”
郁汀想到當時聞成的模樣,也還是有些禁不住的后怕,不是像對于鬼怪那種生理意義上的害怕,而是那種猶如附骨之蛆般,來自內心深處的厭惡和不適。
回想到那個畫面,林薄初臉上帶上了點笑,很快的又收斂起來,他松開郁汀的手,轉而抬起他的臉,低低的說:“你想讓我放過你嗎?”
郁汀沒跟上他突兀轉換的話題,茫然的看了他一眼。
他稍顯親昵的半彎著腰,湊著臉向前,淺色的瞳孔里倒映出郁汀的影子,誘哄的說著:“你別怕,除了嚇唬過你,也沒做過什么傷害你的事對不對?”
過近的距離,郁汀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呼吸中的冷冽氣息,他微微蹙了下眉,想要說什么卻忍住了。
“只需要你像前天我坐在輪椅上那樣,再親我一下。”林薄初再次提出了他的要求,略微放大的瞳孔暴露了他的迫不及待。
“只要一次,我就放過你。”
他似乎覺得勝券在握,表情都放松下來,看向郁汀的眼神帶上了點灼熱。
“可那不是你啊。”
郁汀睫毛顫了顫,細碎的劉海被風拂向兩側,即使是害怕仍然是皺著眉反駁他。
即使融合在一起,在郁汀心里他們仍然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那個林薄初溫柔清潤,總是會包容他,力所能及的保護他。
不會去恐嚇利用他,更加不會在他害怕無助的時候視而不見。
林薄初的表情倏的冷下來,臉上的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唇角平直,眼神森冷又帶著點不甘心。
他放開手后退兩步,表情又恢復了以往的陰郁模樣,冷淡的看向他說:“你走吧。”
郁汀猶豫了一下,發現自己沒理解錯他的意思后,看了眼遠處泛著金光的云層,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他腳步急促的朝外跑去,步伐急快,幾乎是兩步并作一步。
然而等他走出仙人廟,拐角正要下去時,只見青石階梯下,青面獠牙滿臉血跡的鬼正站立在那里。
原本站立不動的鬼,在看見他后,俯身向他沖來。
正當他深感絕望時,手腕上的佛珠忽然開始發燙,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小汀,過來。”
只見林薄初迎著光朝他張開手臂,像一棵挺立的雪松。
郁汀眼睛亮了起來,毫不猶豫的朝他跑去,直直的撞進他的懷里。
熟悉的檀香氣息將他包圍,是真正的林薄初。
山頂的風將兩人的衣服吹的嘩嘩作響,也吹散了濃郁的霧氣。
太陽破開了云層。
第62章 現實 綠色逃游
【副本名稱:《鄉村遺產》】
【副本難度:B】
【主線任務進度:100%】
【綜合評級:S】
【劇情完整度:96%】
【玩家郁汀, 已找出兇手并成功存活七天,恭喜通關。】
【任務獎勵:任務獎勵十萬積分,S級評分額外獲得抽獎機會一次。】
郁汀在一陣輕微的眩暈后回過神來, 鼻尖似乎還縈繞著淡淡的檀木香味, 聽到S分的評級后, 還是忍不住睜大雙眼, 靈異本對他這種膽小的人來說實在太超標了。
【恭喜你, 又是S的評分, 很厲害。】系統夸贊他。
郁汀有些心虛的眼神飄忽, 感覺自己好像大部分時候都是被人牽著走,差點倒在最后時刻的他有些羞恥的說:【也、也沒有這么厲害啦。】
雖然有時候會有些臭屁,但自己幾斤幾兩他還是知道的。
【很厲害,你是我帶過的連續兩次副本都能得到S級評分的。】系統竭力想要證明他真的很棒。
【真的嗎?】郁汀有點被哄到。
【當然,就算是整個主神空間里的玩家, 新人能連續兩次副本通關都是S的不超過十個人。】
似是沒想到自己這么厲害, 郁汀稍顯驚訝的睜大眼睛:【那你是不是很快也能升級了?】
因為跟他說過, 宿主的副本完成度越高,系統升級的就越快,沒想到他首先想到的會是這個。
系統頓了下,語氣柔和的說:【是的, 因為您這次評分很高, 我可以去主系統空間升級了。】
【您是我帶過最優秀的宿主。】
郁汀盤腿坐在床上, 抱著枕頭支著下巴, 翹了下嘴角,卻還是忍不住臭屁的說:【還好吧,本來還能做更好的。】
他沒搞懂為什么劇情完整度只有96%,他已經成功完成系統下發的任務,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呢?
系統翻了下副本簡介和幾個為數不多的玩家通關手冊,猜測說:【有可能是因為林薄初,按照副本簡介,林薄初的兩個靈魂應該是完整融合到一起的,而因為你的原因,在副本最后他們又再次割裂了。】
郁汀聽到他這么說,點了點頭,也就沒再去深究了。
【對了宿主,你還有一個S級評分的抽獎機會,現在要抽嗎?】
聽到抽獎,郁汀的眼睛都亮了起來,:【要,抽獎池里有些什么啊?】
作為一個抽卡常年占據終極非酋稱號的倒霉選手,聽到能抽獎還是忍不住心動,鬼知道他的游戲ID都被他迷信的改成了歐氣魔法師。
【抽獎池里的有各種技能和道具,最差的也是B級,運氣好的話還能抽到S+的道具或者技能,如果您不想要還能去商城兌換成積分,您現在要抽嗎?】
郁汀咬著唇,極度猶豫下說:【還是等會再抽吧,我剛從副本里出來,這幾天都沒休息好,精神不好會影響我的歐氣值。】
【好,那你好好休息】系統說。
……
系統去主系統空間升級了,郁汀有三天的休息時間,可以完全放松情緒,不用時刻提心吊膽擔心副本通關的事,安心做他的小咸魚。
剛從小山村的副本回到現實世界,拿到手機的那一刻,郁汀都要哭出來了,有電的世界真美好啊。
郁汀洗完澡后爬到軟乎乎的床上睡了一整天,然后睡醒之后點了堆零食,窩在他的小沙發上看了部電影,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天又是睡到很晚才起來,休息充足的他終于想著要分出點精力為下次副本做打算了。
系統告訴他,下個副本是A級本,難度會更加大,除了主線任務外,也會隨機掉落一些支線任務,對更加考驗玩家的綜合能力。
他打開論壇隨意瀏覽了下,沒想到關于他上次新人副本的那個主題貼已經標紅了。
原本熱度都已經降了下去,畢竟新人第一個副本就獲得S級評分的雖然少,也不是沒有,玩家們都是抱著湊熱鬧的心態,或許是覺得還有點運氣成分在。
但是剛剛論壇游戲主頁提示的,鄉村靈異副本被人刷新紀錄,引得許多玩家都湊過去看。
發現主人公是郁汀后,這個帖子就再次被頂了起來。
【我的天,靈異本無傷通關?!!!誰懂這句話的含金量啊!!!】
【我靠,誰還敢說我老婆是運氣選手啊。】
【路人亂入,我記得上次有個大神也是S級評分通關的,但是用了兩個保命道具才勉強活了下來,就差被放干血了。】
【對啊,我記得大神在暗室的時候差點就被惡佛弄死了,后來又被村民當成祭品放血,好不容易用替身道具活了下來,差點還被那些怨靈咬死了。】
【家人們,通關視頻來了,鏈接拿走不謝。】
【我靠我靠,我老婆,我弱小可憐又漂亮的老婆,該死的,為什么總是給他拿這種奇怪的角色啊,上次是小人·妻,這次是小寡婦,我們是小男孩!不是小女孩!!!】
郁汀被他們幾句老婆說的面紅耳赤,但是有了上次的經驗他的接受度已經提高了,看到這里忍不住贊同的點點頭,能不能別再給他分這種角色了啊。
【那個聞述禮對我老婆做了什么?!那可是你小媽啊,別以為打了馬賽克我就看不出來了,嘴巴是讓你來做這個的嗎?!啊啊啊啊仰天狂恨。】
【家人們,看我發現了什么好東西,視頻十一分三十五秒,別說我不會分享。】
【寶寶被吻的求饒的樣子好那個啊,我好恨,下輩子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長出個18來。】
【我們小汀是小男孩沒錯吧,告訴麻麻衣領下面的是什么東西?!】
郁汀無助的捂住自己的領口,整個人都要冒煙了,系統還說他們是綠色逃游,他們都在說些什么啊。
正當他抖著手想要退出這個帖子時,忽然整個論壇頁面都開始頻閃幾下,恢復正常后帖子內發出一陣哀嚎。
【什么意思?!通關視頻為什么點不開了?】
【能不能請個好點的技術員,一天到晚抽風。】
【我說別太荒謬,為什么偏偏把我老婆的視頻屏蔽了,我還沒看完呢!】
【還我老婆,狗屁論壇,我跟你拼了。】
看到這郁汀長舒了口氣,連忙退出了論壇。
第三天,系統從主系統空間升級回來了,這次的升級后它的權限更高了,可以幫郁汀規避掉他不喜歡的副本類型和設定。
【也就是說,我以后可以不用再玩靈異類型的副本了嗎?我真的很怕這個。】郁汀驚喜的說。
【是的。】
【晚上我們就要進第三個本了,你要先抽獎嗎?】系統詢問他。
【要。】郁汀點了點頭。
郁汀從床上彈坐起來,非常有儀式感的閉著眼睛祈禱了一下,一臉嚴肅的按下了抽獎按鈕。
指針飛速旋轉,幾秒后速度又慢下來,停在了S級道具的那一欄上,忽然他面前閃過一道金光,彈出他抽中的S級道具。
【自食惡果——當檢測到玩家即將遭受到生命危險時,道具會自動觸發,將玩家所受到的傷害反彈到加害者身上。】系統將他抽中的道具用法解釋給他聽:【使用次數:一次。】
郁汀看到金光出來的那一瞬眼睛都亮了起來,S級道具被他一次就抽出來了,他再也不是那個非酋了:【這個道具也太無敵了。】
系統也很高興:【確實,是很厲害的保命道具了,下個副本是A級本,有了這個道具相當于多了一次機會。】
聽到他說起下個副本,郁汀稍稍又有些緊張了:【下個副本是什么?】
【下個副本是歐洲小鎮背景。】系統給出回答。
【人設是什么?別再給我那種奇奇怪怪的角色了。】郁汀追問道。
【您下個副本的人設是小鎮鎮長的養子,性格膽小軟弱,不善與人交流。】
郁汀倏然睜大雙眼,還沒來的及高興終于擺脫了水性楊花、勾三搭四的人設,耳邊又傳來了熟悉的游戲提示音。
【副本傳送中——】
第63章 死亡暴風雪 替爸爸招待好客人們
【瑞納小鎮的森林里有一處天然溫泉, 資本家們給出高昂價格收購,想要將小鎮開發成旅游點。】
【但被以破壞當地生態環境為由,遭到了部分居民的強烈反對, 一時僵持不下。】
【恰逢圣誕節來臨之際, 鎮長邀請一群貴族子弟們來此游玩。】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致使全鎮斷電, 山路被封, 所有人都被困在這里。】
【死亡接連不斷, 更詭異的是尸體上的傷口好像不似人為……】
【A級副本《死亡暴風雪》加載完畢。】
【玩家郁汀, 您已進入游戲。】
【本次副本開啟時間不限, 玩家找出兇手并安全存活即可視為通關。】
……
“這就是你說的瑞納小鎮最豪華的旅店嗎?”挑剔不滿的女聲說著。
舒緩輕快的鄉村小調從收音機里緩緩泄出,寬敞溫暖的旅館大廳里,一行五個年紀不大的男女坐在沙發上。
“多籮西小姐,很抱歉小鎮條件有限,但我向您保證, 房間都打掃的非常干凈。”身側一道略顯恭敬的男聲回道。
郁汀剛接收完劇情, 人還有點暈, 他偷偷抬眼看向身前,一道身材高大的身影擋在他面前,灰白色的頭發修剪的很整齊,穿著也利落得體。
【您的養父, 瑞納小鎮鎮長巴特。】系統給出了人物介紹。
他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但根據副本內容猜測, 這一行人應該就是被邀請過來游玩的貴族們。
“多籮西, 非要和我們一起來泡溫泉的是你,我早就跟你說過這里的很偏僻,現在抱怨也沒用了。”男人姿態懶散的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的說著。
郁汀尋著聲音望去, 只見一個五官極為張揚英俊的男生坐在單人沙發上,一頭紅色的頭發格外顯眼。
“哼。”一個扎著兩個麻花辮長相可愛的女生,生氣的瞪了他一眼。
“好了,我們是來泡溫泉的,旅行大家都開心一點。”另一道溫柔的女聲打著圓場。
“勞拉,是西拉斯先對我無禮的。”多籮西委屈的控訴。
看著明顯不好伺候的幾人,郁汀的視線卻落在了另外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男人身上。
原因很簡單,在這一屋子的人中,只有他是熟悉的東方面孔。
郁汀還沒來得及自己觀察,卻見對方若有察覺般,冰冷眼神直直的朝自己看來。
漆黑的瞳孔沒有什么溫度,劍眉星目,周身透著點生人勿近的氣息,看起來就很不好打交道。
郁汀一個瑟縮,眼神顫了顫連忙低下頭,躲在了養父身后。
也不知道勞拉是怎么哄好了多籮西,她沒有再生氣,反而是眼睛不自覺的看向另外一側,臉頰飄了點紅,沒有再說話。
勞拉聲音柔和,禮貌的說:“巴特叔叔,先帶我們去房間吧。”
“好的,勞拉小姐。”
郁汀甚至能感覺到他養父像是長舒了口氣,語氣都帶上點感激。
突然,緊閉的旅店門被人從外推開,冷冽的寒風飄了進來。
來人是一位身材稍微瘦小的女士,腳步匆匆的朝這邊走過來,語氣帶上點焦急:“巴特,不好了,那些黑心的資本家跟新來的警長起沖突了,你去看看吧。”
“什么?”巴特臉色難看起來,似是想說些什么,在看到幾人的時候又忍住了。有些抱歉的對他們笑了一下,“不好意思,鎮子里出了點急事,就讓小汀帶你們上去吧,事情我都跟他交代好了。”
郁汀突然被他一把扯到前面,臉上還有些茫然,感受都幾人好奇大量的眼神,忍不住縮了下脖子,把下半張臉都埋到了軟乎乎的圍巾里。
養父寬厚的手掌摸了摸他的腦袋,動作溫柔聲音里卻透著一絲強硬:“小汀,爸爸都跟你交代過注意事項了,替爸爸招待一下客人們好嗎?”
后續是出于原人設對巴特的恐懼,郁汀感受到頭頂的動作忍不住身體一僵,小聲的回答:“好的,爸爸。”
巴特像是不經意一般,將郁汀遮住眉眼的劉海拂向臉側,將他的臉從圍巾里撥出來,小聲的夸贊:“乖孩子。”
沙發背后的壁爐里,柴火燃燒發出“噼啪”的響聲,火星子飛濺到玻璃視窗上又很快熄滅。
郁汀察覺到幾人的視線有了變化,眼睫顫了顫,抿著嘴唇有些不自然的站在原地。
穿著臃腫寬大的棉服,個子瘦小都要被這身衣服壓垮,整個人恨不得縮到地里,唯一稍引人注目的便是他那一頭烏黑柔軟的頭發。剛剛一路上跟在他們身后膽小又孤僻的東方小鬼原來長這樣嗎?
荏弱雪白的臉蛋,微微鼓起的臉頰肉和圓潤的大眼睛,一張小臉漂亮的跟女孩子一樣,聲音也細小的像只貓。
看到幾人變化的眼神,巴特滿意的笑了下,扮演著一個好養父的角色:“小汀,爸爸先走了,照顧好客人們,要乖乖的。”
巴特走后,一時間,大廳里沉默下來。
黑發男生率先站起身來,提著屬于他的行李箱站到了樓梯口。
郁汀見狀,連忙就要上前去要幫他帶路,忽然身后傳來一道女聲:“等一下。”
是剛剛一直坐在一旁沒有出聲的女孩,此刻正一副略顯不高興的表情。她抬了抬下巴指向行李箱的方向,語氣高高在上,一副命令的姿態:“就是你,把我的行李提上去。”
郁汀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不高興,雖然她的語氣有些不好,但郁汀本身性格就軟,跟他怯懦膽小的人設半斤八兩,順從的走上前幫她提行李箱。
旅店的傳統的美式裝修風格,木質的樓梯上鋪了層花紋繁復的地毯,一側墻面上掛了許多精美相框,但空間比較狹小,提著行李箱只能單人通行。
因為他要帶路,所以他走在第一個,行李箱看著就是正常規格的大小,但當郁汀提起來的時候手臂猛的往下一沉,沒有想到會這么沉,他咬咬牙漲紅了臉,還是沒能提起來。
見狀,黛西冷笑了一聲,語氣里的針對性意味很強:“你是不愿意幫我提行李箱,還是不想帶我們去房間,難道一個行李箱都提不起來嗎?”
幾個人都圍在他身后,陌生的環境和不善的眼神讓他有些無措。
忽然,身側的行李箱一空,黑發男接過他身側的行李箱率先走了上去,一手提個一個,步調很穩的走了上去。
郁汀怔愣了一瞬,看過去,只聽見他沒什么表情的看了過來,冷淡挑唇說:“帶路。”
整個旅店有三層,一層六個房間,為了給提供最舒適的環境,巴特將第三層全包了下來,給他們一行人住。
郁汀忙不迭的走上前,帶著他們往房間走。
“小汀,我聽見巴特先生是這樣叫你的,等我們簡單收拾好行李,可以請你帶我們去吃飯嗎?”名叫西拉斯的紅發少年在房門口拉住他的手腕,笑著對他說。
“可以,我叫郁汀。”他有些不習慣和陌生人肢體接觸,收回了自己的手腕。
不知道對方是粗心到沒有察覺他話語中的疏離,還是壓根不在意,相貌英俊的少年親熱的把他拉進房間,將他按在沙發上:“小汀,那就麻煩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
郁汀愣了一下,剛剛坐在沙發上態度散漫對女孩也毫不留情的少年,和此刻在房間里站在面前,開朗又熱情的模樣完全不同。
浴室里窸窣的換衣聲傳來,郁汀有些局促的起身,準備在房門外等他,卻看到了站在窗戶前等人的黑發男。
郁汀猶豫了幾瞬,還是鼓起勇氣上前跟他道謝:“剛才謝謝你。”
季應祈目光移到了他身上,他向來敏銳,也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算計的模樣,一樓大廳里,巴特故意的舉動和眼神,將他的心思暴露無遺,而這個膽小漂亮的東方小鬼似乎非常畏懼他的養父,但他不是多管閑事的人。
看了眼西拉斯敞開的房門,他皺了皺眉,嘴角往下壓了壓移開視線。
或許根本不需要他多管閑事。
郁汀看著臉色突然變冷的黑發青年,怔愣了一下,隱約感覺到對方好像并不像理他。
他膽子不大,也不是什么自來熟的人,只是因為剛剛幫他解圍所以想向他道謝,或許也有點因為兩人都是亞裔的隱秘親近感。
所以被無視時,整個人都懵了一瞬,他不是什么不識趣的人,低著頭走到了另外一邊等人。
不一會兒,幾人都收拾好出門,西拉斯湊上前來摟住他的肩膀:“小汀,好餓啊,快帶我們去吃飯吧。”
黛西嬌艷的臉上滿是妒意,看著兩人生氣的說:“西拉斯,你干嘛和他這么親近?””因為小汀很可愛啊,我想和他交朋友。“西拉斯理所當然的說著,但是語氣卻不怎么誠心,臉上甚至還帶著點懶散輕薄的笑意。
“這個瘦小老土的東方人一點都不可愛。”黛西氣急敗壞的說。
聽到這句話,郁汀才恍然察覺出黛西為什么對他敵意這么大,他掙脫肩膀上的手,往旁邊移了下。
西拉斯臉上的笑意僵了下,隨即恢復正常,用一種無奈的語氣說:“黛西,你現在一點都不淑女。”
聽到這話的黛西瞬間紅了眼眶,泫然欲泣。
多蘿西本來就看不慣他,見他這樣說自己的好朋友,嬌俏的臉上滿是怒意,毫不留情的指責:“西拉斯,你現在也一點都不紳士。”
西拉斯眼里飛快的閃過一絲陰翳,此時勞拉走上前來:“好了好了,大家不是都餓了嗎?我們先去吃飯。”
隨即她又有些抱歉的看向郁汀:“黛西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情緒太激動了,請不要放在心上。”
郁汀搖了搖頭,小聲的說了句沒關系。
一樓大廳的餐館里,房東太太給他們端上了熱氣騰騰的牛排飯和咖啡,笑著讓他們慢用,有什么需要的隨時叫她。
西拉斯搶先坐在了郁汀身側,聲音有些低落的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小汀,你生我的氣了嗎?”
“如果你不喜歡我碰你的肩膀,那下次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這樣了,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
郁汀埋頭默默吃飯的動作頓了一下,他覺得有些不舒服,不是因為覺得生氣,而是這個人給他的感覺不太好,像是善于偽裝和情緒化的綜合體,讓他覺得有些輕微恐懼。
他想要遠離對方,但礙于養父的話,和膽小怯懦的人設,他只能胡亂的點點頭然后說:“我沒有生氣。”
忽然吧臺邊傳來激烈的爭執,一位穿著黑色大衣,頭戴毛呢禮帽的男士毫不客氣的說。
“梅森女士,我們這個開發項目是和政府合資的,同樣我們也聘請了專業的環境學專家,做過環境影響調研,我想不需要你來告訴我們怎么做。”
“那同樣的安東尼先生,我想也不需要我來告訴你是否通過這項收購計劃,還需要小鎮的居民投票決定,我有義務告訴他們這項決定通關所帶來的后果。”一頭亞麻色短發的女士據理力爭。
房東太太見狀連忙上前打斷他們:“兩位,請冷靜下來,大廳還有其他客人,注意一下你們的音量。”
收音機里發出滋滋的響聲,略帶噪音的天氣播報響起:“北下的颶風即將抵達,一場史無前例的暴風雪將會席卷整個德克州,甚至會造成交通癱瘓……“
原本就糟心的多蘿拉此刻心情更是壞到極點,叉子丟到盤子里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再次抱怨說:“如果真的下暴雪,我們連回去都困難了,我可不想在困在這個破地方。”
“你,你現在給我把巴特找來,讓他叫車送我們回去。”
郁汀睫毛抖了抖看向她,拿不準要不要去叫巴特,畢竟他的人設是膽小怯弱,而巴特也囑咐他要乖乖聽話。
正當他猶豫不決時,房東太太走上前來,“啪”的一聲按掉收音機的按鈕,攤開雙手笑著對他們說:“請不要在意,新聞就是喜歡散播恐懼,每年都是這樣。”
一直沒有出聲的黑發男放下手中的餐具,冷冷的開口:“很吵。”
多蘿西還想說什么,聞言立馬安靜下來。
勞拉看到餐桌上凝滯的氣氛,岔開話題輕聲對郁汀說:“對了,溫泉離這個旅館遠嗎?”
郁汀哪里知道遠不遠,好在系統給了他提示:“不遠的,就在離旅館大概三百米的森林里。”
“太好了,我們今晚先休息一下,麻煩你明天帶我們去。”
郁汀看著緩和了些氣氛的幾人,點了點頭。
隨即又看向窗外被雪覆蓋的路面,想到了副本簡介里所說的死亡暴風雪。
心想明天他們大概去不了了。
第64章 死亡暴風雪 請問需要客房服務嗎?……
據系統說, 他的家住在這個鎮子南邊的盡頭,但好在這個鎮子也不大,所以步行五分鐘就能抵達。
打開旅店門的第一瞬間, 郁汀感覺到的就是冷, 旅店門口裝飾性的圣誕樹已經被雪覆蓋了, 道路一側的樹林里也堆滿了厚厚的積雪, 光禿禿的樹枝上凝著冰碴子。
郁汀在系統的指示下, 往家的方向走, 鞋子踏在雪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寒風吹過,他恨不得整個人縮進衣服里。
“嘿凱莉,好孩子,拉完便便我們就要進去了,外面太冷了, 森林里的豺狼會把你叼走的。”一個中年女人披頭散發的, 抱著她的狗狗在房門口自言自語, 她的家像是一座糖果工廠。
小鎮上的房子或許是為了迎接圣誕節,房檐周圍都圍上了一圈的彩燈。
但是有一個房子有些格格不入,很傳統的木屋建造,單獨建在森林里, 大馬路上看過去只能遠遠看到一個輪廓, 像是獵屋。
【那是你前男友的房子。】系統回答他。
【我前男友是個獵人?】郁汀已經能很好的適應角色, 打探起了身份。
【是的, 瑞納小鎮最出色的獵人。】系統簡短回答。
郁汀腦海里瞬間浮現出來一個身材高大、滿身肌肉,滿臉絡腮胡,看起來兇巴巴的,一拳就能把瘦小的他給打飛的獵人形象, 在電影里一般最厲害的獵人都是這種形象。
哦不對,還要加一條,年紀肯定還不小了。
郁汀慶幸還好他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分手了。
系統:【……】你的腦洞可以放在更正確的地方。
很快郁汀便知道地方到了,因為他看見自己的養父正站在屋子前的路邊丁零當啷的敲打著一個鐵箱,旁邊還站著一個青年,看起來年紀也不大,白金色的頭發在雪地里格外耀眼。
巴特看到郁汀回來了,連忙走上前:“小汀,怎么這時候回來了?”
看到他凍的縮成一團,三人連忙走進屋子里。
屋子里面很昏暗,但是客廳里的皮質沙發和旅館里都不曾有的彩色電視機,彰顯出這個家庭條件不俗。
“我還沒來的及告訴你,讓你今晚不用回來了,家里的電機箱被壓垮了,電機已經無法用了,要等我明天從外面去買新的。”
郁汀知道這應該就是暴風雪來臨的前兆了,他還記得副本簡介里說的全鎮斷電。
他保持著膽小怕生的人設,沉默的點了點頭,然后撇了眼旁邊站著的陌生人。
對方穿著一身警長制服,年輕的臉龐上揚著抹笑,看起來很有感染力。
巴特先生這才想起來,給他介紹:“小汀,這是小鎮新來的警長格禮。”
“格禮先生,這是我的養子郁汀。”
格禮似乎對他很是好奇,特意摘下了毛皮手套,彎腰湊到他面前揮手跟他打招呼:“你好啊,郁汀。”
略微拗口的中文名字被他念出來,帶著一股稍顯生澀的口音,那模樣像是在哄小孩。
“你好,格禮先生。”郁汀遵循著人設,小聲小氣的回應他。
巴特先生哈哈笑了一聲,雙手摟住了他的肩頭,聲音溫和的說:“格禮,你先在沙發上休息一會,我帶小汀去收拾一下衣服。”
他被巴特扶著帶到了臥室,剛關上了們,巴特臉上溫和的笑意便消失不見。
郁汀看著巴特陡然暗下來的神色,整個人打了個顫,不自覺的后退幾步,坐到了床上。
“爸爸不是讓你呆在那里好好照顧客人嗎?為什么自己回來了?”略有些陰沉的聲音質問著他。
屋內很黑,只有書桌上的一盞煤油燈燃著昏暗的光,屋外寒風呼嘯,樹枝打在窗戶上嘩嘩作響。
郁汀手指緊緊的拽住床單,神色惶惶的說:“他們在休息。”
“這樣嗎?那你也應該留在那里休息,他們人生地不熟的,有事情都找不到人。”巴特走上前來摸了摸郁汀的腦袋,神色又恢復了正常。
郁汀強忍著躲避的動作,垂了垂睫毛。
“你今晚就搬到旅館去,三樓剛好有空房間,是爸爸專門給你留的。”
相比于和這個陰晴不定的奇怪養父住在一個屋檐下,郁汀巴不得住到旅館里去。
尤其是他發現眼前穿著得體,連胡子也修剪整齊利落的中年男人,似乎存在著兩面人格,喜歡在外人面前扮演著寵溺溫和的好父親形象,而私下里卻不知道會用什么惡劣的手段懲罰他,導致原主的性格這樣的怯懦敏感。
但郁汀很快就想收回這個想法。
當他聽到巴特用一種古怪聲音在他耳邊說:“還記得爸爸跟你說過什么嗎?”
郁汀一臉茫然,但他不能表現出來,所以只是沉默著用一副逆來順受的表情看向對方。
“好孩子,他們是爸爸非常重要的客人,你會聽爸爸的話嗎?”
他直接不會是什么好事,但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的回答都只能有一個。
果然,當他順從的點點頭時,男人滿意的笑了起來。
“他們之中的兩個男生,今天晚上你選一個,讓他喜歡上你。”巴特整理了一下他的圍巾,古怪的笑了聲:“小汀,你不需要多做什么,靠著這張漂亮又無辜的臉蛋,沒有人會不喜歡你。”
郁汀眼睛猛然睜大,手指緊緊拽住床單握成拳,面頰漲紅。
不是因為害羞,是被氣得。
怎么會有這么無恥又惡心的人。
巴特滿意的看到他倏然變的坨紅的臉,站起身來囑咐道:“你收拾東西,等下和格禮一起去旅館。”
在郁汀快要控制不住表情,走到門口的巴特再次回頭,意為不明的說:“如果明天早上讓我發現你沒有乖乖聽話,即使再舍不得,爸爸也不得不把你送到安全屋了。”
郁汀滿腔的怒氣在他毒舌般的眼神下打了個冷顫,安全屋聽起來也不像是個什么好地方。
所以當巴特離開后,郁汀便忙不迭的詢問系統:【安全屋是什么地方?】
【空曠黑暗的地下禁閉室,里面放了一些動物尸體,還有老鼠。】系統給出了回答。
光聽系統的描述,郁汀都能想象到那個畫面有多恐怖,表面上扮做慈父形象,實際是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混蛋偽君子。
看到他紅著臉蛋快要氣昏頭,就像要立馬沖出去揍人的樣子,系統剛準備開口勸慰他。
只見郁汀皺了下眉,翹起嘴巴詢問系統:【那我今天晚上要去找誰呢?兩個人看起來都很不好惹。】
系統難得卡頓一下:【你剛剛不是想揍人嗎?】
郁汀睜大眼睛詫異的說:【你怎么會這么想,我細胳膊細腿的,只有送上去挨打的份。】
【再說了副本里我的人設是膽小軟弱,怎么敢反抗養父,最重要的是通關任務。】
系統:【……】你自我認知倒是挺清楚。
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郁汀皺著臉詢問系統:【我怎么感覺這次的副本導入比前兩次的內容少一些?而且副本開放時間不限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我一直沒有找出兇手就一直呆在這個副本里嗎?】
前兩次的副本簡介里都會介紹一些和原主有關的人物關系,但這次的要簡略很多,好像更加隱晦一些了。
系統開口解釋:【A級副本已經屬于高級本的范疇了,更多的信息都需要宿主自己去探索。】
【副本時間不限,但是安全存活這個條件就代表著危險,沒有時間限制,就表示時時刻刻都有危險。】看到郁汀表情驚慌,系統安撫他:【不過你進入副本前抽到的那個道具很有用,可以幫你規避掉一次致命危險。】
郁汀這才感覺到了高級本確實難度增加了不少,現在還處于平穩階段,真正進入副本劇情高潮,可能要等到那場史無前例的暴風雪落下。
雖然又要斷電,但是這次的情況要比上個副本好一點,因為郁汀在柜子里發現了手電筒。
他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然后想要翻看一下有沒有其他有用的線索。
但是房間里的擺置非常簡單,柜子里除了衣服外沒有其他的東西,他又走到一旁的書桌上翻了下,都是一些雜物和閑置的書籍,除了一盞黃銅底座的股古董燈,下面擺放著一座小天使雕像。
郁汀覺得很漂亮,就伸手拿起來看了下。
卻沒想到那個雕像下面是完全鏤空的,“咚”的一聲,一個吊墜落了下來。
形狀和模樣都完全和原主形象不搭邊的狼牙吊墜,一顆很大的狼牙,上下被裹在銀制殼中,頂部鑲嵌了一顆紅瑪瑙。
郁汀拿起來,發現那顆狼牙的觸感非常細膩,像是被人經常拿在手中摩挲。
可能是怕被人發現,特意藏在雕像里。
他一瞬間就想到了那個獵人前男友,除了他之外,郁汀想不到這個瑯琊吊墜的由來。
原主這么珍視這個狼牙吊墜,那他應該很喜歡他的前男友才是,為什么會分手呢?被甩了嗎?
系統:【不是,你是巴特用來攀高枝的工具,而你的獵人前男友是個窮光蛋,在他的逼迫下你提出了分手。】
【所以一對有情人就被這個混蛋給生生拆散了?】郁汀根據以往看電視劇的經驗,腦補出一大出有情人終被拆散的苦情劇戲碼。
系統卡頓了下,語氣有些奇怪:【也不算吧。】
【不算是什么意思?】
系統吞吞吐吐的說:【就是,你們兩也不算一對有情人,這個狼牙吊墜是你從你前男友手里強搶過來的,不是他送的。】
在郁汀的追問下,系統給他補充完整了他和所謂前男友的關系,這是系統升級后才有的高級權限,能在不干涉劇情主線的情況下,補充一些細枝末節的內容。
【有一次你誤闖到林中迷了路,差點被狼叼走,被你前男友打獵的時候救到了,然后你就開始纏上他。】
【因為你是鎮子里唯一的黑發亞裔,而且性格也有點、孤僻,所以沒有什么朋友,他是唯一對你釋放過善意的人,你就總是往他家跑,一開始還小心翼翼的試探蹲在他家門口,發現他沒有趕走你后就開始得寸進尺纏著讓他做你男朋友,還向他保證會乖乖聽話。】
【他被你這個東方小鬼擾的不勝其煩,打又打不了,說話嚴厲點就開始哭,只好答應了當你男朋友,第一個要求就是讓你不準每天來找他。】
【但你極其不會看臉色,還以為對方是面冷心熱口是心非,剛好有一次他獵了頭狼王,就用狼牙做成吊墜來當戰利品,被你看見后還以為是送你的,強搶了過來。】
聽到這里后,郁汀有些感覺不太好了,這樣真的不會挨打嗎?
【你越發覺得對方愛你愛的不行,口是心非,把這個吊墜當成了你倆的定情信物,對方多次讓你歸還,你藏起來就是不肯,就當對方快要爆發時,你收到了來自養父的命令,讓你立刻馬上分手。】
【你不敢反抗你的養父,也害怕那個黑漆漆、老鼠塊頭都要比貓大的地下室,當晚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敲開了對方的門說要分手。】
【對方當時黑著臉讓你還吊墜,但你哭著就跑了,壓根就沒還給他。】
郁汀人麻了,還有些隱隱的不解:【原主不是膽小軟弱嗎?怎么敢在那個、獵人面前這么肆無忌憚的?】
系統也不太清楚:【可能是無知者無畏吧。】
但是郁汀害怕極了,原主這一系列的作死行為的后果不會讓他承擔吧,想到那種一身健碩肌肉的模樣,郁汀打了個寒顫。
系統看著他發怵的模樣,安慰道:【你前男友也是個性格孤僻的,一般不和人打交道,屬于小鎮里的邊緣人物,這里的居民也大都害怕他,只要你不主動送上門,你們應該沒什么幾率撞上。】
聽到這話郁汀才算是微微松了口氣。
身上背了債想想都還是不輕松,臨出門前郁汀看了眼,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還是把這個狼牙吊墜帶在了身上。
因為巴特還有些事要做,所以就沒有送他去旅館,格禮也是剛上任兩天,還沒找到合適的住處,暫時居住了旅館二樓。
他似乎很自來熟,有些健談,或許是為了和他拉進關系,一路上都在和他聊鎮上的八卦。
郁汀再次路過了那棟像糖果屋的房子,即使房門緊閉著,他還是能聽到女主人大聲和狗狗說話的聲音。
或許是注意到他多看了兩眼,格禮湊上來小聲和他說:“這是卡羅琳太太,她簡直是一位狂熱的愛狗人士,她養了一只馬爾濟斯很可愛,據說她和她老公晚上都是分房睡的,因為她老公不同意讓狗狗上床睡。”
郁汀略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剛來兩天,是怎么把小鎮上居民的事摸的這么清楚。
而且他穿著一身警長制服,頂著張看起來就很冷酷帥氣的臉講八卦的樣子,稍許有些違和。
“唉,別這么看我,我也是為了快速熟悉下鎮上的人物關系,你懂的,小鎮上警長管的都是些鄰里糾紛、小偷小摸。”他玩笑的說了聲:“我倒是想當英雄,不過這種小鎮上可沒有什么能引起空前震動的大案件。”
郁汀心臟迅速彈跳了一下,避開了對方有些直勾勾的眼神,胡亂的點點頭。
不過對方并沒有注意到他這一瞬間的不自然,隨即有些憂愁的嘆了口氣:“不過這個小鎮不知道還能平靜多久,要是居民投票通過了那些黑心資本家的收購案,森林都要被伐了一大半來開發旅游項目。”
“卡羅琳太太一直想開糖果屋,在豐厚的報酬下肯定會投同意票,不過還有很多向巴特先生這樣的環保主義者,結果還不一定呢對吧?”格禮笑著看向說,看起來樂觀又開朗。
郁汀卻覺得有些不對,像巴特這樣利欲熏心、一心只想著和貴族們攀上關系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會是他口中的環保主義者,除非有其他更有利可圖的事。
“我爸爸不同意旅游區開發項目嗎?”郁汀抿了下唇,猶豫半晌,還是小聲問道。
“當然了,巴特先生就是帶頭反對這個項目的人。”格禮似是有些詫異他為什么會這樣問。
郁汀略微靦腆的笑了下,一如他孤僻膽小的性格,解釋道:“爸爸不怎么和我說這些事。”
格禮了然的點點頭,再次夸贊道:“巴特先生也是個好父親。”
他沒有再糾纏這個話題,因為旁邊的院子里有兩個人在堆雪人。
他們看到格禮后就砸了個雪球過來,兩人都高興的大聲和他打招呼:“嘿格禮,聽說你剛剛和那個吸血鬼資本家干起來了,干得好兄弟,你知道的我們一直支持你。”
格禮躲閃著將郁汀拉到身后,笑著捏了個大雪球砸回去,然后拉著他邊跑邊說:“上帝見證,我可沒有和他動手。”
郁汀剛剛在他身后被波及到了,雪落在他的圍巾上順著滑到脖子里,凍的他打了個激靈,他有些好奇的回頭看了眼兩人。
“那是克雷爾夫婦,不差錢的百萬富翁,也是旅游開發項目的堅定反對者。”
兩人的身份似乎對調了,郁汀像是陌生的外來者,格禮更像是個純正的本地人,但奇怪的是對方本不覺得奇怪,或許是也從其他人口中了解過他這個鎮子里唯一的亞洲人,是怎樣孤僻沉默的性格。
冬天的夜晚來的很早,不過六點屋外就已經漆黑一片,郁汀告別格禮,來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的房間在走廊最里面,剛好挨著黑發男的房間。
壁爐里的火焰燒的很旺,郁汀脫下有些臃腫的外套,落在外套上的雪融化后,外套變得有些濕潤,他把外套搭在壁爐旁的椅子上烘干。
房間暖氣很足,即使只穿著毛衣也不會覺得冷。
因為巴特帶著強烈威脅意味的話,郁汀有些苦惱,對方的要求簡直就是明晃晃的擺出來了,就差直白的說讓他去陪他們“玩”一晚上,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其他解決辦法。
巴特的要求是讓黑發男或者西拉斯兩人中的一個在今晚“喜歡”上他,明天早上他會來驗收。
目的不過就是借此攀上關系,其實只需要有人配合他,做些親密的動作就行,但又不能讓對方知道他做的這一切是被迫無奈。
如果硬要選的話,其實西拉斯好像會更好說話一些。
在今天下午的相處中,西拉斯一直在對他釋放友好的信號,主動找他拉進關系會顯得更自然。
郁汀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然后換上了柔軟輕便的衣服,走到隔壁敲了敲門。
男人應該剛洗完澡,頭發還帶著點濕潤的水汽。
郁汀迎著對方稍顯詫異的神色,眼神虛虛的看了眼周圍低聲說。
“請問你需要客房服務嗎?”
第65章 死亡暴風雪 安分一點
郁汀在心里預想了很多, 如果去找西拉斯的話,對方應該會爽快的答應收留他,并且也不需要多說什么。
倒不是他覺得自己有多大魅力, 而是西拉斯表現出來的就是這種感覺, 但他還是保持自己前面的看法。
西拉斯讓他隱隱覺得很危險, 對方并不想他表現出來的這樣熱情開朗, 甚至有些隱隱的情緒化, 讓他覺得細微恐懼。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前兩次副本也多虧這種敏銳的直覺, 避開過許多危險。
所以他幾乎沒有太多猶豫,選擇了黑發男。
郁汀有些有些緊張的咽了下口水,看著面前稍顯詫異的黑發青年。
旅館的走廊很是狹窄,木質的房屋結構也就注定了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甚至能聽到對面房間的聲響。
走廊上的溫度很低, 一陣冷風刮過, 郁汀打了個哆嗦, 從黑發男的臂彎下鉆了進去。
郁汀頂著男人沉沉的目光,有些局促拽了拽衣角,浴室里面還冒著熱騰騰的蒸汽,屬于黑發男身上清冽的氣息飄過來。
他低聲解釋:“我看你晚上好像沒有吃很多, 旅館晚上的廚師都下班了, 如果你需要的話, 我可以為你做一些甜點。”
郁汀手心冒出點汗, 或許覺得沒有什么說服力,在對方蹙眉準備開口前,接著說:“爸爸說你們是客人,要好好招待。”
“我不需要, 如果你想做找人玩這種小把戲,你可以去找西拉斯,我想他應該很樂意吃你做的甜點。”
季應祈看著面前跟他一樣發色的黑發小鬼,直接戳穿了他那拙劣的借口。
柔軟圓鈍沒有攻擊性的青澀臉蛋,卷翹的睫毛,和看起來無辜又純情的眼神。
可做的事一點也不單純,沒有哪個正經小男孩會在半夜穿著家居服,跑到一個陌生男人的房間問需不需要客房服務。
他不知道對方對多少人做過這種事,是自愿還是被迫,但他顯然已經是爐火純青。
季應祈不知道自己哪里給了對方錯覺,讓他覺得自己和以往那些倒霉蛋一樣,隨便招招手就會上鉤。
男人臉上沒什么表情,筆挺沒有任何弧度的睫毛下,黑沉沉的瞳孔冷冰冰的看向他:“我不餓,而且也沒有那么饑不擇食。”
郁汀愣住了,一時沒有聽懂他話里的譏諷意味,以為對方單純在質疑他的廚藝。
他連飯的都不會做,更別說甜點,原本只不過是客套一說,卻沒想到一下被人戳穿了。
他有些尷尬的眨了眨眼睛,臉蛋微微漲紅,
悶聲含糊說:“如果你不想吃我做的,我可以幫你去叫廚師起來。”
來這個小鎮季應祈本來就已經覺得是在浪費時間,尤其是察覺以泡溫泉名義極力邀請他們過來的巴特別有用心時。
他不欲再和這個不知羞恥的小鬼浪費時間,沒有說出更過分的話,已經是看在他黑發亞裔的身份上了。
但沒想到他這么不會看臉色。
季應祈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聽不懂,眉眼生厭,也不想再和他玩什么文字游戲,冷冷的張唇說:“你在跟我裝傻嗎?還是這也是你的手段之一?”
“我不在乎什么甜點和廚師,如果你想做交易來得到什么東西,那你找錯人了,我不是那種隨便到可以饑不擇食的人。”
郁汀這下再傻也聽懂了他的意思,倏然漲紅了臉蛋,忍無可忍的辯駁:“我也不是那種人。”
“過來找你確實是想和你做交易,我想做些什么來換取你房間里沙發上的位置。”
他羞惱到渾身皮膚發紅,但迫于巴特的威脅,或者說副本劇情需要,不得不繼續站在這里。
用一種商量或者說拜托的語氣,懇求的看向他說:“我可以幫你收拾行李或者其他事。”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
或許是看到對方快要哭出來眼神,又或許是因為其他什么。
總而言之,季應祈房間里的沙發上睡了個人。
對于骨架高大的成年男子來說,房間的棉質沙發看起來又小又窄,但郁汀睡在上面確實剛剛好,還有寬松的余地。
可沙發到底不是床,郁汀躺著總覺得那層棉布刺撓得慌,讓他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時不時的就要伸手抓一下后頸。
季應祈閉著眼躺在床上,房間里多了個人已經讓他不適應,而且那個人還不停翻來覆去,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的行為已經打擾到了別人。
他有些隱隱后悔是不是不應該讓對方睡進來,在他可憐巴巴的抓著他的手說房間里的暖氣壞了時。
他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相信對方這么拙劣的借口。
“你如果再動,我就只能請你出去了。”季應祈語氣不悅的警告。
或許是在他的這句恐嚇下,沙發上不停制造噪音的人安靜下來,整個房間里只剩下壁爐里柴火飛濺的噼啪響聲。
郁汀閉著眼睛,竭力忍耐著身上的刺撓,直到后背的癢意超過了他可以忍耐的范疇,他悄悄看了眼床上的人,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動作輕微的伸到后背撓了撓,但卻有越來越癢的趨勢。
房間里的壁燈“啪”的一聲被打開,季應祈一把坐起來,面色不好的看向他:“你能安分一點嗎?”
雖然像是在寄居人下,但他已經很努力在控制了,郁汀不可避免的感覺有些委屈。
郁汀翻坐起來,睡衣松垮歪斜,眉心緊蹙眼里含水,聲音又小又悶的說:“我不是故意的。”
“我的肩上好癢。”
說著伸手撥開了衣領,白皙的皮膚上那快泛紅的疙瘩格外明顯,還有幾條鮮紅的抓痕,顯得有些凄慘。
季應祈皺眉的表情愣住了,在看到郁汀撥開衣領時那一大塊明顯過敏的皮膚時,他有些控制不住怒氣:“不舒服你不會說嗎?”
郁汀濃密的睫毛顫了顫,抬眼看向他,聲音含著模糊的委屈腔調:“我怕你會趕我走。”
“本來你就不是很想讓我睡在這里,不是嗎?”
郁汀本意沒想哭的,也不想讓人覺得他故意裝可憐,但莫名的覺得眼眶發酸,忍不住輕聳了下鼻尖。
“我會保持安靜的,你不要趕我走。”
季應祈愣了下,因為他隱約帶著哭腔的聲音,和一副盡力忍住卻還是控制不住露出的、可憐又委屈的表情。
郁汀緊咬著唇瓣,有些控制不住的想伸進衣領碰一碰,手卻被男人按住了。
“不趕你走。”
季司祈從行李箱里翻找出藥膏,眉眼沉沉的抹到被他抓的破皮的紅腫處。
看了眼身下棉質沙發,雖然說不上多柔軟,但絕對也沒到粗糙到硌人的程度。
一個被居心不良養父撫養長大的小亞裔,皮膚怎么會這么雪白嬌嫩,偶爾不經意間指腹相觸,就像是牛奶泡過一樣滑膩。
季司祈自認倒霉的把床讓給郁汀,他再鐵石心腸,也做不到讓對方繼續睡沙發,就像在逼迫他受折磨一樣。
在郁汀欣喜一點都不推辭的高興表情下,季司祈繃著一張冷峻面孔警告他:“不要讓我再聽到你發出聲音。”
不知道是沒心沒肺慣了,還是真的累了,床上的人很快就睡著了。
對于郁汀來說稍顯寬松的沙發,對他來說卻有些短了,他只能蜷縮著腿側躺在沙發上。
被子里溢滿了一種不屬于他的綿甜香味,爭先恐后的往他鼻尖鉆。
季司祈的掀開被子,床上翻動的聲音傳來,他面無表情的轉頭看去。
壁爐微弱的火光照射下,只見郁汀一只腳伸出被子搭在床沿,白皙柔軟的臉蛋側陷進枕頭里,睡的無知無覺。
第66章 死亡暴風雪 大事不妙
“咚咚咚——”
輕緩的敲門聲響起。
“祈, 你醒了嗎?樓下的廚師讓我們下去吃早餐。”溫柔的女聲傳來,是勞拉的聲音。
季應祈覺淺,再加上沙發又窄又小, 晚上沒怎么睡好, 所以當敲門聲響起時, 他第一時間就起來了。
他看了眼床上連頭都快埋進被子里, 還在呼呼大睡的人, 表情變了變。
“咚咚咚——”
沒有聽到回應, 勞拉似乎是有些擔心, 敲門聲重了一點,略微疑惑和擔心的說:“祈?”
郁汀被敲門聲吵的微微皺起眉,加上在系統的催促聲中,郁汀睡眼朦朧的睜開眼睛,在看到立在他床邊, 臉色冷沉的男人時一下清醒過來。
聽到外面的敲門聲, 郁汀連忙爬起來, 家居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他穿著拖鞋就連忙要往廁所躲。
“啊——”
慌亂中拖鞋拌到了床邊的羊毛地毯,整個人不受控的往前栽去,郁汀在驚嚇中短促的叫了出聲。
在即將摔倒在地的瞬間, 被旁邊的男人一把橫箍住肚子。
硬梆梆的手臂摟住他軟白的肚肉, 因為是向下橫倒的姿勢, 郁汀幾乎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那只手臂上, 硌的他發痛。
“誰在里面嗎?”
郁汀的聲音引起了勞拉的警覺,在加上遲遲沒有有人開門,她的聲音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勞拉,怎么了?”又一道腳步聲往門前走來, 黛西疑惑的問道。
“祈一直沒有說話,我剛剛好像聽到了叫聲,我擔心是不是出事了?”勞拉略帶著急的說。
兩人好像在商量是否要去找房東太太拿備用鑰匙,郁汀睜大眼,想也沒想的,匆忙推開季應祈的手,迅速跑到浴室里躲起來。
季應祈皺眉看了眼緊閉的浴室門,頓了下打開了門。
“祈,你沒事?”勞拉看著站在門后,神色有些疲憊的人詫異的問。
“嗯,睡得太沉了沒聽見敲門聲。”季應祈敷衍道。
一旁的黛西湊近往房里看,卻被男人不著痕跡的擋住了視線:“還有什么事嗎?”
“祈,你房里還有人嗎?剛剛勞拉聽到了叫聲。”黛西揶揄的笑了聲。
郁汀蹲在浴室里聽著門外幾個人的話,怕她們真的進來看,有些狼狽的蹲在浴室角落,動也不敢動。
他都不知道為什么要躲,只是聽到敲門聲時下意識的就想要躲起來,而后才反應過來其實不必要這樣偷偷摸摸,他們根本沒做什么。
但是現在出去的話,反而會顯得奇怪。
“是不是多籮西?別告訴我們你不知道她對你有意思。”門外黛西還不死心的想往里看卻被季司祈再次擋住。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還有其他事嗎?”男人的表情非常冷漠,語氣中夾雜著一絲不耐。
“沒、沒有了。”多籮西看著他冷漠的表情,訕訕地說。
此時,勞拉見狀連忙將黛西拉了回來,沒有再繼續糾纏這個問題,連忙岔開話題:“那可能是我聽錯了。”
“祈,我和黛西先去餐廳,你洗漱完記得來吃早餐。”
關門的聲音響起,門外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出來。”
光聽語氣就知道對方的情緒應該很糟糕,任誰一晚上只能在沙發上憋屈的睡著,早上還要被人像是捉奸似的調侃,心情應該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而那個霸占了他床的罪魁禍首睡得倒是很安穩。
郁汀探著頭小步走出來,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季應祈。
男人眉目冷沉,一貫面無表情又冷冰冰的臉上,夾雜著一些輕微的不耐和怒氣。
郁汀捏了捏手指,看著男人有些疲憊的神色,又看了眼沙發,估計對方應該一晚上沒怎么睡好,難得有些心虛。
“對不起。”郁汀伸手拽了拽男人的衣袖,討好的說:“祈,我聽她們是這么叫你的,可以不要生我的氣嗎?“
季應祈本欲甩開他手臂的動作頓住了,心臟”咚咚咚“的跳動著,名字從他口中叫出來,似乎都帶著點含糊示弱的意味。
眼前跟他一樣發色的漂亮小鬼,正眨著雙大眼睛巴巴的看向他,軟綿綿的說:“我叫郁汀,你的全名是什么?”
季應祈呼吸加重,告誡自己不應該對這個剛認識一天的小亞裔有什么好態度。
明明剛見面膽小的要命,只不過看他一眼就往人身后躲,穿的保守又老土,給人一種怯懦害羞的錯覺。
可是事實長著張無辜青澀的臉,明明膽子很小,卻又慣會糾纏人。
只要稍微不注意給點好臉色,就會借坡下驢得寸進尺,很會撒嬌和示弱。
就像現在這樣抖著睫毛,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向你。
“祈?”見季應祈垂著眼不說話,郁汀湊近到他眼前,絲毫沒有意識到家居服領口歪斜松垮,還在晃來晃去。
屋外狂風大作,遠處的烏云壓的很低,大雪夾雜著冰雹粒砸的窗戶噼啪作響,
季應祈抬眼看向他的臉,余光卻無意識的瞟到他身前,頸窩下白花花的一大片,往下還有點不應該有的微妙弧度。
古怪的、甜膩的香味再次傳來。
整個房間里都沾染了他身上的味道。
季應祈動作激烈的甩開他的手,往后退一步,隱藏在細碎黑發下的耳朵漫上層薄紅,聲音急促低啞:“別離我這么近。”
郁汀猝不及防的被他甩開,看著自己的手愣了下,剛準備想要說些什么。
“啊——”
“凱莉,被惡魔吃掉了。”
一樓傳來尖銳又凄厲的哀叫聲,聲音穿透力十足。
郁汀嚇得打了個激靈,茫然又驚慌的看向季司祈。
男人冷清的眉目微微皺起:“應該是出事了。”
郁汀覺得這道女聲很熟悉,思索了下想起格禮昨天說過的話,凱莉貌似是卡羅琳太太小狗的名字。
兩人簡單收拾了下,就急忙趕到樓下,只見大廳里圍滿了人,都是些郁汀昨天見過的面孔。
卡羅琳太太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奔潰大哭,手上拿著一條染著血跡的牽引繩,旁邊的男人應該是她的丈夫,正摟著她的肩膀安慰他。
“這是怎么了?”房東太太穿著家居服匆匆走近,裹著條大披肩,頭發還散在腦后,應該是剛起床的樣子。
“我早上起床的時候發現他就這樣了。”克雷爾戴著頂烏山卡帽,兩側的毛絨羊皮遮住耳朵,雙手凍的發紅的湊到嘴邊哈口氣搓了搓:“你們知道的,我每天一大早就會出門鍛煉。”
“她的尖叫聲都要震破房頂了。”
“我的凱莉,有怪物吃掉了我的寶貝。”卡羅琳雙手握住牽引繩,聲音哽咽嚎叫到快暈厥過去。
坐在吧臺上的安東尼端著杯伏特加,皺著眉不解的問:“抱歉,打斷一下,你們說的是個真正的嬰兒嗎?”
“我想應該沒有母親會用牽引繩來拴一個嬰兒,對吧?”
聽到此話,卡羅琳哭叫著握住拳錘打了一下面前的大理石桌。
他的丈夫亨利憤然起身朝他說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安東尼,保持點尊重吧。”
“OK!”安東尼挑了下眉,攤開雙手轉過身去。
房東太太連忙倒了杯熱茶遞給她面前,滿臉愁容的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外面有怪物,有吃人的怪物。”卡羅琳猛地站起身,朝所有人驚恐的說道:“我可憐的凱莉,凌晨我只是把它放出去拉了個便便,外面忽然猛烈的一拽,牽引繩彈縮回來,只剩下一灘血了。”
安東尼背靠著他們,緩緩的晃動酒杯,不急不滿的說:“可能是野狼。”
克雷爾太太接上他的話:“或者是貂熊,親愛的,要知道森林里很多猛獸都吃小狗,你那只小不點簡直就是它們的盤中美餐。”
黛西不想搭理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想要上樓回房間去,她打開手機卻怎么也沒有信號:“這是什么破地方,怎么連網都沒有?”
眾人聽到她的話,都紛紛點開手機,克雷爾崩潰的舉著手機在大廳晃蕩了一圈,拍了下腦袋,嚎叫一聲:“該死的,為什么偏偏現在斷網了,我下午還有視頻會議。”
克雷爾太太連忙摟住他,撫慰道:“親愛的,冷靜下來,應該只是小故障,很快能修好的。”
郁汀卻一點都樂觀不起來,知道這是要進入副本主線了,離奇死亡的小狗和突如其來的失去信號,如果他猜的沒錯,那場死亡暴風雪應該已經降臨了。
果然,一直不見蹤跡的格禮急匆匆的從外面走進來:“伙計們,有點糟糕,外面好像全斷電了。”
他詫異的看了眼大廳,不知道怎么圍了這么多人。
雪上加霜的消息讓卡羅琳太太再次大哭出聲。
他這才意識到,似乎大事不妙了。
第67章 死亡暴風雪 我需要一個幫手
屋外的寒風凜冽, 冰碴子伴隨著風打的窗戶嘩嘩作響。
斷電斷網的消息更是讓眾人七嘴八舌的抱怨著,但是并沒有感覺到很驚慌,因為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一兩天也就能搶修過來。
但是這群貴族們卻一刻也無法忍受這種糟糕和惡劣的條件, 圣誕節出游的期待感和新鮮感也因此迅速消弭殆盡。
多蘿西蹙著眉, 站在樓梯口, 臉色很差的環視了一圈, 語氣很差的對郁汀說道:“喂, 你、”
見郁汀只顧著看向窗外, 絲毫沒有理會她的話,加重語氣再次切齒道:“黑頭發的老土小鬼,就是你,巴特去哪了,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沒看見他?”
“這就是他邀請我們過來后的待客之道嗎?”
郁汀剛剛也正在想巴特去哪了, 昨天他明明還在威脅自己說要來檢查他的“成果”, 再按照他對這群貴族們的討好奉承之意, 今天應該會早早的就來到旅店等候,來展現自己的體貼和周到。
面對多蘿西的質問,郁汀思忖兩秒,正想著要怎么回答。
西拉斯突然出聲打斷道:“拜托, 多蘿西, 昨晚他也一直和我們待著旅店, 他要是知道的話才很奇怪吧。”
聽到這話, 郁汀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他,只見西拉斯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好似現在這種糟糕的情況并沒有很影響他的心情,甚至在對上郁汀的視線時, 還能安撫的朝他笑了笑。
此時,郁汀察覺到一道強烈到無法忽略的視線直直的看向他,郁汀轉頭看去,只見黛西站在樓梯的陰影處,沒什么表情的看著他,眼神冷的可怕。
而被西拉斯打斷的多蘿西,順著郁汀的視線看過去,看到黛西的模樣,像是想到什么,挑了下眉,臉上的怒意瞬間消散,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郁汀的小身板,最后停在他的臉上。
想起上一個被黛西這樣看過的人,眼里都帶上了可惜,只是嘴角揚起的一抹笑,透露出并無任何可惜之意。
而從進來后一直沒搞清狀況的格禮,猛地記起什么,恍然開口道:“我知道了,巴特先生家的電箱昨天壞了,估計今天一大早就去外面買新的了。”
經他一提醒,郁汀也想起來了,他透過窗戶,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仍舊是灰蒙蒙的,可是墻上的掛鐘卻顯示已經九點了。
想起劇情導入里提到的暴風雪導致山路被封,所有人都被困在這里,那代表著外面的人也無法進來。
難道巴特真的被攔在外面了嗎,郁汀在心里否決了這個可能性。
巴特是劇情里一個很重要的導入人物,不可能就這樣輕易的被排除在劇情之外,那他到底在哪?
郁汀心里隱隱升起不安。
此時格禮接著說道:“按理說現在也應該要回來了,估計是被什么事絆住了。”
而一直拿著手機到處找信號的克雷爾,手指猛點了幾下屏幕,滿臉煩躁的咒罵著。
“該死的”
“這該死的暴風雪,為什么偏偏是今天?”
隨即又抬頭看向格禮,焦急踱步上前握住他的肩膀,語氣急躁又快速:“拜托,格禮,你得趕快想想辦法,今天必須要讓網絡恢復,你知道的,我的時間很寶貴,錯過下午的視頻會議,我將會損失慘重。”
格禮掙脫他的手,后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安撫道:“冷靜,克雷爾先生,我會盡力的。”
隨即他看向眾人說道:“伙計們,我想我需要先去查看一下電力系統是哪里出問題了。”
在他說出這句話后,眾人都點頭附和。
他緊接著緩緩開口:“但是我可能需要一個幫手,有誰愿意和我一起去嗎?”
坐在沙發上拿著沾滿血跡牽引繩的卡羅琳太太,在對上他目光時傷心的埋進丈夫亨利的胸口,低低的哭泣著。
房東太太也避開了他的目光。
很顯然,相比于溫暖的旅店,沒有人愿意在這種寒風呼嘯的暴風雪天氣去外面受凍。
更何況客廳里有這么多人,在人多的時候都會有一種推卸心理,為什么偏偏要是自己呢?
梅森女士此時開口道:“我想這種事,男士去做會比較合適吧。”
雖然是用了男士這個泛稱,但是她的針對性意味很明顯,眼神直直的看向坐在吧臺喝酒的身影,繼續說道:“你說呢?安東尼先生。”
被點名的安東尼點了點頭,攤攤手表示贊同:“梅森女士,或許在這個問題上我能和你達成一致。”
但緊接著他又話語一轉:“但是斷電對我并沒有很大影響,誰迫切需要那誰就應該去幫忙,旁人沒有義務幫他代勞。”
顯然,安東尼先生很懂的如何轉移矛盾,他的話語一出,眾人都看向剛剛急切咒罵的克雷爾,他是最適合的人。
克雷爾將近一米九的大高個,因每天都晨跑鍛煉的緣故,體格也很健碩,但是迎上眾人的目光時,卻委屈的直往克雷爾太太身后躲,克雷爾太太也立馬輕拍他的背安慰他。
小鎮居民對他這幅樣子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反倒是多蘿西,見到克雷爾這幅窩囊樣,嗤笑了一聲,
克雷爾太太瞬間將眼神投向她,看到她周圍一伙人的裝扮,擰著眉移開了目光,很顯然,這伙人她惹不起。
緊接著她緩緩將視線投向獨自一人的郁汀,開口說道:“并不是我推卸,但是維護小鎮安全是鎮長的責任,現在巴特先生聯系不上,我想讓郁汀去是最合適的。”
被點名的郁汀茫然了一瞬,不知道話題怎么就引到了自己身上。
他這副模樣在別人看來,則是垂著眼睫,嘴唇輕抿,巴掌大的臉上滿是無措,莫名透出股可憐之意。
當他正在思考要不要去時,一直沒有出聲的系統給出提示。
【去。】
他一向對系統的話深信不疑,看了眼眾人,正要開口應答,卻聽見站在身側的格禮開口道。
“小汀還小,要不換個人吧。”
克雷爾太太毫不相讓的開口道:“你要知道他是個亞裔,他們基因就注定了一切,別看他個頭不大,實際上已經成年了。”
話語間明顯自帶輕蔑感,毫無尊重可言,很顯然,郁汀這個亞裔,在當地并不受歡迎。
而本來站在一旁,饒有興致看他們互相攀咬的多蘿西聽到她的話,站直了身體,看了眼站在一旁眉眼冷淡的季應祈,反駁道。
“這位女士,請注意你的措辭,不要用個例來定義所有亞裔,不要再讓我聽到這類愚蠢的種族歧視話語,否則德克州監獄應該很樂意改造你。”
她的話說的毫不客氣,讓克雷爾太太倏的變了臉色。
緊接著勞拉也說道:“克雷爾太太,你應該為這種言論道歉,我想你也不想鬧上聯邦法院吧。”
她的表情溫柔,但是語氣卻非常的強硬,隱隱也透出上等人所特有的優越感。
兩人言語之間都是對同伴的維護,這時眾人才將目光投向一旁表情冷漠的黑發青年身上。
很明顯他也是個亞裔,還是個身份高貴、比郁汀高了一個頭的亞裔。
他只是簡單的抬了下眼皮,黑沉沉的瞳孔冷冷的掃視了一圈,目光在郁汀身上不明顯的停留了下,然后落在克雷爾太太身上。
毫無情緒的視線落在人身上像是一把利劍,無端給人一種壓迫感。
明明是個比郁汀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周身卻彌漫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矜貴又冷漠。
客廳陷入了一片該死的沉默,大家眼神不斷在兩人之間穿梭。
房東太太適時的出來解圍:“我想克雷爾太太只是一時激動,并非真心的對吧?”
克雷爾太太勉強擠出一抹笑,臉部肌肉抽搐幾下,訕訕開口:“當然,我只是太過激動,并非有意的,抱歉。”
客廳內的壁爐里,火焰熊熊燃燒著,郁汀的面龐被火光映照的很亮,臉頰輪廓圓潤柔軟,睫毛卷翹,沒有絲毫的攻擊力。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在季應祈的襯托下,穿著臃腫棉服的郁汀愈發像個發育不全的未成年。
郁汀臊紅著一張臉,扯了扯格禮的衣袖:“我和你一起去吧。”
這客廳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第68章 死亡暴風雪 更大的麻煩
屋外寒風凜冽。
郁汀快要冷死了, 他蜷縮著肩膀,將大半張臉埋在柔軟的圍巾里,毛絨絨的帽子壓在眉骨處, 露出被凍的通紅的鼻尖。
周圍的樹枝都凝結成了冰碴, 他腳步一深一淺的跟在格禮身旁走著。
【好冷啊。】他哆嗦一下跟系統說。
系統安撫他道:【再堅持一下, 馬上就要到了。】
說完的瞬間, 一個暖寶寶出現在郁汀的口袋里, 這是它升級后才有的權限。
冰涼的指尖開始回溫, 郁汀驚喜的揚眉, 睫毛被風雪染上氤氳霧氣,雙眼瞬間明亮起來。
【嗚嗚嗚,系統你對我真好。】
【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耍小性子了。】
系統:【……】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有時候在無理取鬧嗎?不過也挺可愛的。
【對了,你為什么要我跟格禮一起出來呢?是有什么劇本通關的線索嗎?】
【嗯。】系統很快回復道。
郁汀略微思索了一下今早發生的事,其中最古怪的就是養父巴特的行蹤, 聯想到副本簡介里所說的內容。
【是跟巴特有關嗎?】郁汀問出這句話是, 聲音略微有些顫。
【是。】
系統毫無起伏的語調, 讓郁汀感覺到周身更冷了。
【那他是……】
“滋啦——”
郁汀想繼續追問,卻被一道沉悶的爆破聲打斷,他被嚇的一抖,順著視線看去。
只見前方的高壓電箱發生爆炸, 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火花濺射, 黑色的煙霧繚繞著。
他轉頭去看格禮, 只見他睜大雙眼,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
郁汀見狀,小聲問道:“怎么了?”
格禮扯了下嘴角,一向開朗的臉上也嚴肅起來:“這是整個小鎮的總電路, 可能是太久沒有維護,接口處被暴雪壓斷了,我想現在已經不是簡單的停電問題了。”
郁汀看向森林遠處,被一片白雪茫茫覆蓋,雪如果一直這樣落下去,路上怕是要連行走都困難了。
他見郁汀臉色白著臉,還以為他是在害怕,輕聲安慰道:“別擔心,我記得鎮上還有一個備用電箱,應該也還能撐一兩天,等雪小一點,我就開車出去外面申請救援。”
郁汀絲毫樂觀不起來,他知道那個備用電箱肯定也出意外了。
而事實上,事情也如郁汀所預料的一模一樣。
備用電箱存放點很偏僻,在整個小鎮的最南邊。
郁汀和格禮一同走到存放備用電箱的木屋前,只見木屋的門鎖已經被暴力破壞,門也被四分五裂,只剩個門框歪斜著。
很顯然是被故意毀壞的。
兩人對視一眼,郁汀很難得的從格禮臉上看見凝重之色。
屋內一片昏暗,看不清全貌,讓人感到有未知的恐懼。
不確定兇手是否還在里面,格禮伸手將郁汀護到身后,從腰側掏出了他的警長配槍,以警戒的姿勢,緩慢的向屋內走去。
郁汀跟在他身后,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一不留神就有什么東西從里面闖出來。
好在這個木屋真的很小,走進去就可以一覽無余,只有一臺發電箱和一些被隨意放在角落里的鐵質工具。
“呼——”
郁汀剛松口氣,緊繃的神經還來不及松懈,身后猛的傳來一道重物砸地的響聲。
“啊——”
他被嚇得叫出聲來,整個人像是受驚的貓一般,迅速拉著格禮的衣袖躲到他身后。
格禮也立馬轉身,拿槍指向門外,看向聲音的來源。
好在不過是虛驚一場,只見原本就搖搖欲墜的門框,終于不堪重負倒在地上,掀起一陣灰塵。
格禮拍拍他的肩,小聲解釋道:“別怕,只是門框砸到地上的聲音。”
郁汀心有余悸的點點頭,目光掃過電箱的一瞬間怔住了。
“你還好嗎?”見他半天沒有說話,格禮以為他還在害怕。
郁汀嘴唇抖了幾下,細白的手指的伸手指向電箱。
只見電箱機身被嚴重毀壞,像是某種猛獸利爪的撓痕,導致金屬鐵皮外翻。
可是什么樣的動物會有這么利的爪子,能穿透鋼鐵,又聰明到能準確無誤的破門而入毀壞電箱呢?
他僵站在原地,惶然又小聲的問:“這是什么?”
格禮將手·槍塞回腰間,走近仔細看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有點像狼或者是棕熊的爪子,但又不太像。”
“也有可能是其他我們不曾見過的怪物,畢竟森林里什么都有。”他說著話的時候,語調低沉,絲毫沒有再開玩笑的成分。
怪物這兩個字調動了郁汀的記憶,像是抓住了某種苗頭,連忙問道:“你說,會不會就是這個怪物吃掉了卡羅琳太太的小狗?”
格禮驟然轉頭看向他,語氣嚴肅:“很有可能。”
或許這個怪物還在附近徘徊,又或者悄悄的躲起來,準備隨時攻擊他們,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甚至挨不過那怪物的一爪子,畢竟它的爪子鋒利的能穿透鋼鐵。
還有一個更糟糕的可能性,怪物也許不止一個。
格禮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在對上郁汀霎時變得蒼白的臉色時,立馬站起身來往外走。
“這里有點不對,我們先離開。”
兩人回程的速度明顯加快許多,格禮拉著郁汀步伐飛快,雪地路滑不好走,有幾次郁汀都差點滑倒,好在格禮及時拉住他。
看到郁汀鼻尖凍的通紅,呼吸聲也逐漸加重,格禮抿著唇,沉聲說:“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不遠處,已經能看到房屋的輪廓,只要走到那就安全了。
終于,在郁汀腿肚子都在發顫,幾乎快要走不動道時,他們終于走回了鎮上。
兩人終于都松了口氣,郁汀顧不了地上的積雪,渾身發軟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而相比于郁汀,格禮只是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他等到郁汀呼吸恢復正常后,伸出手低聲說:“這里也不是絕對安全,我們必須要盡快回到旅店,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家。”
郁汀點點頭,握住他的手站起來,兩人繼續向前走。
雪已經停了,但是風仍然刮的很大,郁汀手在口袋里緊緊攥著暖手袋,終于后知后覺感受到了冷。
在經過家門口時,兩人看到巴特先生的車正好好的停在門口,房屋緊閉,車頂上厚厚一層積雪,輪胎也深陷進雪地里。
看這樣子,像是從昨天開始就沒挪動過,難道巴特早上沒有出門?
格禮表情細微的皺了下眉,走上前敲門呼喊:“巴特先生,您在家嗎?”
郁汀看著緊閉的房門,莫名覺得哪里不對,極度敏銳的直覺隱約提醒著他這里不對勁。
他緊張的吞咽了下口水,剛想叫格禮一起離開,視線一掃,卻在房屋的格紋柵欄處瞥見一顆棕色紐扣。
某種不好的猜想讓他唇齒發顫,郁汀叫住還在敲門的格禮,將那粒紐扣指給他看。
“好像是巴特先生大衣上的。”
格禮想起了巴特先生穿的那件棕色大衣,剛想走上前,想將那粒紐扣撿起來,卻從雪里帶出來一截布料,已經被雪凍成一團。
緊接著,他猛地一拔,一直蒼白僵硬又血跡斑斑的手,兀的被扯了出來。
郁汀瞳孔驟縮,呼吸一滯,下意識的后退一步。
圍巾遮擋下的臉霎時變得慘白,毫無血色。
握住暖寶寶的手,也因為面前突兀的景象變得一片冰冷,周圍的寒風似乎能穿透衣物,直往皮膚里鉆。
盡管他知曉巴特或許已經橫遭不幸,但毫無緩沖的直面尸體仍然讓他無可避免的感到恐懼。
而格禮也難得的罵了句臟話,慣性之下一個屁股墩摔坐在地上。
他也沒預料到會從一個紐扣下扯出一具尸體,似乎是也受到了驚嚇,英俊帥氣的臉上有一瞬間的驚愕,但又很快的調整過來。
格禮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將手腳發軟的郁汀拉到一旁,低聲交待了句“別看”之后,徑直走上前將尸體完整的挖出來。
就算他不交代,郁汀現在也是萬萬不敢去看的。
他側身對著那邊,聽到尸體在雪地上摩擦的響動,緊接著,似乎還有格禮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郁汀控制住自己,盡量不要去胡思亂想。
緊接著他的余光看到格禮徑直走向雜物間,他好似對這個房子非常的熟悉,很快就從里面找到了推車。
“嘎吱——”
推車不堪重負的發出聲響,一陣窸窣后,格禮沉悶的聲音傳來:“好了。”
郁汀這才回過頭來,或許是出于某種顧慮,尸體被一塊防水布完全的蓋住了。
格禮輕聲的對他說:“我建議你還是先不要看了。”
對上他有些同情的眼神,郁汀這才恍然記起自己的身份,死者是他名義上的養父。
他立馬反應過來,臉上表露出難過的情緒,眼尾耷著,模樣可憐極了。
“可是……”他的聲音悶悶的,隱約帶上點咽泣的腔調。
話還沒說話,就被格禮掐斷:“等回旅店再說。”
只一句話,就讓郁汀的心更往下沉一分。
巴特的死狀肯定有古怪,否則他沒有理由不讓郁汀看。
拒絕了郁汀要幫他一起推車的請求,兩人很快回到了旅店門口。
眾人還是圍繞在客廳里,兩人推門而入的瞬間,房東太太正在擺弄窗臺前的綠植。
看到格禮的模樣,克雷爾皺眉說道:“格禮,你現在的臉色像是見鬼了一樣。”
格禮摘下警帽,聲音不復往常的有活力:“你說對了。”
此時郁汀也走了進來,安靜的站在一旁,不說話也看不清什么表情,只是一張臉白的不行。
大家都沒把他當回事,反正他孤僻也不是一兩天了,只有季應祈瞧見他的模樣,微微擰了下眉。
眾人沒把格禮的話當真,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接著又詢問著外面的情況。
格禮語氣有些艱澀的說:“高壓電線被暴雪壓斷了。”
“還有備用電箱也被毀壞了。”
克雷爾有些不可置信的說:“你認真的嗎?”
“是的。”
眾人聽到這話,紛紛開始抱怨。
“哦,該死的。”
“等等,什么?備用電箱怎么會壞?”
“不是鎖起來了嗎?是不是太久沒有檢修了?”
格禮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像是被野獸爪子破壞的。”
亨利皺著眉,一臉不解的發問:“等等,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的意思是那個重到能把車砸扁、鋼鐵外殼的電箱被動物爪子穿透了?”
格禮點了點頭補充道:“是的,我和小汀親眼看到的。”
此時坐在沙發上,手中緊緊攥著狗狗項圈的卡羅琳太太沖上來,一臉悲傷的說:“就是這個怪物殺死了我的狗狗嗎?”
然而除了她其他人并不關心她那可憐死去的狗狗。
房東太太說:“那還真是個麻煩,原本只需要一天就能修復好,現在出去的道路被大雪掩埋了,現在可能需要一周。”
“你說什么?”格禮驚詫的說。
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季應祈和西拉斯所在的方向,解釋道:“就在你們出去不久,這兩個小伙子開車去路口看了看。”
“大雪導致山體滑坡,整條公路都被完全截斷了,現在我們只能等外界救援了。”
格禮臉色已經不止用難看來形容來,他停頓了下苦笑著說:“眼下有個更大的麻煩。”
“還有什么比斷網斷電斷聯更糟糕的事嗎?”房東太太不相信的說道。
“我們發現了一具尸體,是巴特先生的。”
迎著眾人不可置信的眼神,繼續補充道:“就在門外。”
“我想大家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第69章 死亡暴風雪 滿口謊話的小騙子
旅店門口的屋檐下, 巴特的尸體就靜靜的躺在那里。
眾人圍繞在尸體周圍,郁汀作為巴特的養子,自然而然的站在了最前面, 一旁的房東太太像是怕他經受不住打擊, 擁著他的肩膀, 用一種特別慈愛同情的眼光看向他。
“可憐的小甜心。”
郁汀睫毛顫了下, 垂下目光, 似是悲傷難過到了極點。
格禮走上前, 將手伸到防水布上, 在掀開前還是補充說道:“我們發現尸體的時候已經在雪下面埋了很久,傷口全被凍住了,看起來可能會有點猙獰。”
說罷便一把掀開了防水布。
郁汀雙手緊攥住,嘴唇也抿到發顫,強忍住恐懼和后退的沖動, 站在原地。
尸體胸口至肚腹已經完全刨開, 腸子和內臟混合著衣服凍結成一團, 皮肉翻滾,幾乎快要把人撕裂成兩半。
而最恐怖的是他的表情,皮膚呈現出青白色,面容扭曲, 眼睛被活生生挖走, 只剩下兩個黑漆漆的眼眶。
“啊——”
“噢, shit”
“該死的。”
只見耳邊傳來幾聲尖叫, 以及驚嚇過度后的咒罵。
血肉模糊的傷口處,被系統打上了馬賽克,或許是被凍住了,沒有什么血腥味, 但是巴特臉上的慘狀還是直直的沖擊著他。
胃里翻江倒滾,讓他止不住想吐。
郁汀逃避似得瞥開眼,跌跌撞撞的后退兩步,腿一軟差點就要癱倒在地,幸好后面及時伸出的手拉住了他。
他還以為是房東太太,轉頭一看卻是季應祈。
不知何時,原本圍繞在尸體旁的小鎮居民紛紛后退幾步,用一副無法忍受般的恐懼眼神看向這里。
反倒是這群貴族們臉上,臉上表情毫無波動,而幾個女生除了隱約透露出一點嫌惡,并沒有絲毫的恐懼。
這種反差,讓郁汀止不住的心里發寒,究竟是經歷過什么,才能面對這種情況也能無動于衷。
此時,一旁的安東尼走上前來,擰眉看了眼給出結論:“絕對是野獸干的。”
“你怎么知道的?”梅森女士問道。
“我以前在西伯利亞狩獵過許多野獸,它們喜歡活物,所以通常會先讓獵物失去行動能力。”
說著便用防水布包裹著翻動了一下尸體,示意道:“腿部肌肉已經完全被撕裂了,巴特是活生生被痛死的。”
亨利被說服了,點點頭道:“有可能是狼,可憐的巴特。”
此時格禮不解的說道:“那為什么連眼睛也被挖掉了?”
安東尼從口袋掏出隨身攜帶的威士忌酒壺,喝了口,攤攤手說道:“我不知道,或許它喜歡吃眼珠吧。”
房東太太一臉不贊同的看向他,悲傷的說:“安東尼,這不好笑。”
安東尼看了眼快要癱軟在地,臉色蒼白的郁汀,挑了下眉說:“好吧,抱歉。”
——————
屋外的雪又開始下了起來,遠處的云層灰蒙蒙的一片,似乎在預告著一場大風暴即將來臨。
巴特的尸體被暫時安放在旅店外面的雜物間,眾人又再次回到了客廳。
現在巴特死了,又斷網斷電,很顯然這群貴族們的溫泉計劃也泡湯了,他們或許還要在這里渡過他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個圣誕。
此刻,多蘿西滿臉晦氣的徑直走向樓梯,沒有絲毫要和他們交談的想法,剩余幾人也顯然有了自己的打算,都往三樓走去。
“所以,有人知道這幾個人什么來頭嗎?”
大家只知道幾人是巴特請來的貴客,但是并不清楚他們的具體身份,在沒有利益沖突的情況下,現在并不會輕易的去招惹他們。
克雷爾的話剛問出口,幾人把目光投向坐在沙發上,顯然是還沒有從剛才的悲傷和驚懼中回過神來的郁汀身上。
巴特死了,現下最有可能知道幾人身份的就是郁汀了。
郁汀的臉色很蒼白,他的羊毛帽子有些濕潤,被房東太太拿到壁爐上去烘烤了,軟趴趴的頭發有些散亂,大家能清楚看到他有些泛紅的眼眶和鼻尖。
他接過好心的房東太太遞來的熱茶,小聲說:“我也不太清楚。”
但是副本劇情里專門提到了這一群貴族,再加上巴特極度恭敬的態度,更加說明了幾人的身份不簡單。
尤其是剛才面對巴特的尸體,在所有人都變了臉色的情況下,這群人全部都無動于總,更加透露出不正常。
他不想讓兩伙人起沖突,避免發生一些不可控的情況。
在周圍人有些失望的眼神中,努力維持著孤僻膽小的人設,繼續說道:“但是父親跟我強調過很多遍,讓我絕對絕對不能惹他們生氣。”
為了增加嚴重性,郁汀還小小的編造了下:“我好像還在父親房間的聯邦報紙上看見過幾人。”
避免謊言被拆穿,郁汀沒有用絕對的語氣,也沒有限定具體時間,讓他們無法確定話語的真假。
但他卻沒想到格禮竟然接上了他的話:“你這么一說我好像記起來了,我就說那個紅頭發的有點面熟,我也在報紙上見過他。”
郁汀有些詫異的睜大雙眼,有些緊張的攥緊了茶杯,不確定看向他,試圖分辨他話語里的真假。
真的有這么巧嗎?
他隨意編造的話竟然是真的。
格禮臉上找不出任何說謊的痕跡,在提起時還頗有些懊惱的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我忘記跟他站一起的大人物是誰了,反正是一位政府的官員。”
郁汀平常就膽小,沒有理由說謊,眾人對他說的話本就信了大半,現在格禮也這樣說,那基本就是確信不疑了。
“所以,現在我們該怎么辦呢?”亨利擁著還在為死去小狗傷心的卡羅琳,將話題拉回正軌。
“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暴風雪停下來,鏟雪車幾天就能把道路清出來。”作為這個小鎮唯一的警長,格禮試圖安撫下大家的情緒。
“誰知道這個該死的暴風雪什么時候停?”克雷爾問道。
“而且外面還有吃人的野獸,誰知道,誰會在什么時候,下一個死去。”卡羅琳帶著哭腔的聲音低低說道。
此話一出,眾人的恐懼又被紛紛點燃。
“太可怕了,我不想像巴特那樣死去。”
“去他媽的。”
“安東尼,你不是在西伯利亞狩獵過嗎?不如你去把這個野獸干掉吧,我們保證給你的收購計劃投贊同票。”克雷爾太太極為焦慮的說道。
“我已經五十了,克雷爾太太,再多的錢都不值得我用命去冒險,商人從不做虧本買賣。”安東尼對她的提議無動于衷。
……
屋外的雪絲毫沒有要停的樣子,郁汀擔憂的看向窗外,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除了旅店內外面看不到一點光亮。
強烈的第六感告訴他,今晚還會發生些什么。
眾人的爭執仍然在繼續,格禮不得不站出來制止他們。
“大家都冷靜下來好嗎?”
“在暴風雪和停電的情況下,夜晚回家會很危險,有巴特先生的前車之鑒,人多才會越安全。”
“我們今晚要呆在這里。”克雷爾夫婦立馬接話道。
“同意,我們不想在外面被吃掉。”亨利接著說。
“二樓有足夠的房間,大家今天都住這吧。”房東太太不知何時去了廚房,端了一大盤三明治出來。
經過一天的膽戰心驚,郁汀已經感覺到極度的疲憊,吃完三明治就匆匆的上樓休息。
他提著煤油燈來到三樓時,整個走廊上都是靜悄悄的一片。
沒有了巴特的威脅,他自然也不需要打擾季應祈,沙發那么短,睡著也不舒服。
本來還想著找什么借口和季應祈說一聲,走到他門口時,看到他房間沒有光亮,似乎已經休息了。
也對,對方本來就跟自己不熟,愿意收留他一晚都是自己厚著臉皮懇求來的,自然不會還在等他,郁汀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生出這樣的想法,搖搖頭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雖然斷了電,但是旅店內的燃氣設備還能用,他往壁爐里添了一下柴,很快房間的溫度就升了起來。便拿著居家服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就要上床休息。
而和他一墻之隔的房間里,季應祈面無表情的躺在沙發上,聽到隔壁開門時,眼神凝了下。
這個房子的隔音實在太差了,木柴碰撞和浴室的流水聲也能清楚的聽到。
床上還是今早出門時的模樣,床單上還留有些褶皺的痕跡,而昨天裝可憐不停糾纏求說房間暖氣壞了的人,此刻正在隔壁洗熱水澡。
滿口謊話的小騙子。
第70章 死亡暴風雪 慣會裝可憐
旅店的所有門窗都被從里面反鎖起來, 為了確保安全,格禮甚至還用吧臺的酒柜堵在了門口。
除了屋外的風雪聲,整個旅店內都靜悄悄的, 壁爐的火光不斷跳躍著, 柜臺上擺放著金色女神雕像, 嘴角的笑也隨著明明暗暗的火光, 顯得猙獰起來。
郁汀一向淺眠, 但不知為何, 每次在副本里總是睡的很沉, 幾乎是沾上枕頭的瞬間,就眼皮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似乎聽到一道撞擊聲,但是等他迷迷糊糊再去聽時,又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啊——”
一道沙啞驚恐的女聲傳來,緊接著是幾道嘈雜的聲音。
郁汀被這聲音吵的直皺眉, 睜開眼的時候, 意識還沒有清醒, 連續兩天都被不正常的聲音喚醒 ,他感覺頭沉甸甸的,腦袋一陣陣發暈。
屋外的天才蒙蒙亮,他掙扎著起身, 看向墻壁上的掛鐘, 現在才七點不到。
他聽到走廊上的開門聲, 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趕緊下床,匆匆的洗漱了一下,套著棉服就匆匆的下樓。
二樓的走廊處,季應祈和多蘿西一行人正站在門口, 看見他來時,季應祈冷淡的移開了目光。
雖然他平常表現的就很冷淡,剛剛也沒有什么多余的動作,但是郁汀直覺到對方有些生氣,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來不及多想,郁汀注意到房東太太正緊捂著胸口,眼角泛著眼淚,靠在走廊上,一臉心有余悸的模樣。
房間里的床一側塌陷了,克雷爾夫婦的尸體赫然躺著穿上,血跡滲透了白色的床單,地上滿是棉絮。
死狀跟巴特先生如出一轍,但是又有些細微的不同,兩人的喉管處被生生從中間撕開了,血跡甚至噴射到了吊燈上,不難想象當時那怪物用了多大的力氣。
郁汀想起昨晚睡夢中的那一聲巨響,可能就是床板墜地的聲音。
一直很安靜的西拉斯,突然出聲說道:“人的喉管被撕開了就說不出話了,只能發出類似老舊風琴管一般“嗬嗬”的聲音,人越痛就越是會慘叫,但越慘叫就越痛,發不出聲音,只有喉管會不停的往外噴血。”
郁汀身形一僵,兩人臨死前的畫面就像是電影回放般在他腦子里浮現,他此刻無比討厭自己的想象力。
同時又有些脊背發寒,他怎么這么清楚?
西拉斯察覺到他的目光,又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笑著解釋道:“我小時候看過的一部恐怖電影里就是這么演的,當時我還嚇得三天不敢睡覺。”
多蘿西聽到他的話,冷笑一聲轉過頭去。
在這種情況下,西拉斯的態度顯得有些輕浮,此時房間里的眾人懷疑又憤怒的眼神看向幾人。
畢竟克雷爾夫婦昨天可是跟他們起過沖突,此時西拉斯像是情景再現般的描述兩人的死狀,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仇殺,然后順提成章的推給怪物殺人。
此時,格禮從樓梯處走了過來,臉色有些難看的搖搖頭:“門窗都關的好好的。”
連續兩天不斷有人死去,讓居民們再也無法保持冷靜,格禮的話像是給了亨利方向,他語氣激動的質疑道:“是你們對不對?你們這些外鄉人,自從你們來了小鎮后就不停出事。”
他看向死狀凄慘的克雷爾夫婦,無法抑制住心中的恐懼,誰知道死神的鐮刀下一個會揮向誰:“你們昨天就懷恨在心,有什么怪物會聰明到撕破人的喉管?”
安東尼在一旁補充道:“只有可能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相較于眾人的恐懼和失態,西拉斯幾人顯得太過平靜,他挑了挑眉,打了個響指說道:“答對了。”
以為他是在挑釁,亨利眼眶都氣紅了,脖子上的青筋猙獰,立馬就要沖上前來揍他。
西拉斯原本姿態懶散的站在一旁,手揣進口袋的動作,在看到郁汀時停下了來,轉而換上一副被嚇到的往郁汀身后躲了過去,聲音里帶著抱怨:“小汀,他好粗魯,我有點害怕。”
郁汀被迫擋在他面前,看著亨利比自己大腿都要粗的手臂時,臉都白了。
他不知道為什么西拉斯偏偏要躲到自己身后,再絕對的體力壓制面前,他的細胳膊細腿簡直挨不住亨利一拳。
自認為和西拉斯沒有什么生死交情,想要往旁邊躲開,可是西拉斯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臂,讓他邁不開步子。
這個樣子在別人看來就是,郁汀主動站在前面保護西拉斯,即便臉上滿是慌張,也不愿意退讓。
“小汀,你對我真好。”西拉斯像是看不懂形勢一樣,繼續說著。
眼看著拳頭就要揮過來,郁汀連忙結結巴巴的說著:“你冷、冷靜一下。”
或許是膽小怕事的形象深入人心,亨利也為他這不怕死的舉動短暫的卡頓了一下。
卡羅琳見狀,生氣的沖上前來指責:“別忘了巴特怎么死的,你竟然還要保護這個殺人兇手?”
郁汀嘴唇顫了下,想要解釋。
而勞拉似乎再也看不下去這出鬧劇,有些頭痛的擰了擰眉心:“夠了,西拉斯,不要再逗他了。”
“勞拉,你可真無趣。”西拉斯放開了像是被打斷了樂趣一般抱怨著,松開了摟住郁汀的手。
郁汀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故意在逗他,氣的臉都紅了,拳頭握的緊緊的,鼓起腮幫子活像一個氣呼呼的海豚。
這個神經病。
格禮也皺著眉走上前來,指責的看了眼西拉斯,將郁汀拉到身旁低聲詢問:“沒事吧?”
郁汀悶著臉搖了搖頭。
勞拉一直都是這幾人里比較穩重的,像是團隊里的穩定劑,她站出來說道:“諸位,被困在這里我們也是受害者,請相信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去謀害巴特先生,那簡直是在自找麻煩。”
其實只需要簡單一想,就知道這幾人不可能是兇殺案的主謀,他們并不熟悉小鎮,也不可能知道小鎮有備用電箱并提前去破壞。
更何況,那天晚上季應祈一直和自己呆在一個房間里,沒有作案時間。
“就算巴特不是你們殺的,那克雷爾夫婦呢?旅店內的門窗可是關的好好的,昨天我們所有人都看見你們爭吵了。”亨利冷笑一聲說。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更加不可能是兇手。”似乎就在等這句話,勞拉微笑著說道。
亨利臉上露出你在說什么狗屁的神情,沒什么耐心再繼續繞圈子:“不要以為不承認,我們就拿你們沒辦法,小鬼們,殺了人是要償命的。”
黛西無法忍受這個肌肉發達智商堪憂的大塊頭:“蠢貨,既然門鎖沒壞那就代表是從里面被打開的。”
她臉上浮現出譏諷,冷冰冰的道:“你覺得他們會給我們開門嗎?”
亨利臉上浮現出的怒氣就這樣頓住了,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已經足夠讓所有人回過神來。
只有可能是足夠熟悉或者信任的人,才能騙的克雷爾夫婦給他開門。
郁汀聽的直皺眉,不明白為什么偏偏是克雷爾夫婦呢?
誰跟他們有仇呢?殺巴特的也是他嗎?
“索菲亞,如果我沒記錯,今早是你最先發現的尸體吧?”卡羅琳懷疑的目光投到房東太太身上,有些謹慎的后退兩步。
“而且我們住的房間都是你安排的。”安東尼補充道。
聞言,一旁被嚇得不輕的房東太太雙眼抹淚,有些語無倫次的辯解:“我早上打算去做三明治,經過走廊時房門就是虛掩的,我還以為他們也起床了,叫了兩聲沒人應,誰知道一推門就……“
她的聲音帶著哽咽:“上帝作證,我跟他們無冤無仇,真的不是我。”
此時格禮也站出來說:“應該不是索菲亞,同時制服兩個成年人,并且沒發出一點聲音,可不是她能做到的。”
房東太太大概五十來歲的年紀,身高也并不出挑,還隱隱有些發福,平時見人總是面帶笑意,一副和藹的模樣,郁汀也覺得不是她。
原本站在一旁的季應祈冷不丁的開口道:“不是還有一個人嗎?”
這時候,眾人才發現,從剛開始到現在,梅森竟然一直沒有出現。
旅店二樓和三樓的布局完全是一樣的,梅森的房間在走廊的最里面,正好是郁汀的樓下。
“梅森女士?”
“你在房間嗎?”
格禮連續敲了兩下門,仍是沒有人回應。
“還等什么?直接撞開。”亨利不耐煩的將格禮撥開。
在房東太太憂心忡忡、欲言又止的表情中,上去就是兩腳。
木門在巨大的撞擊力被猛的踹開,“哐當”一聲狠狠的撞在墻上。
連帶著整個木質地板都在顫動,門框簌簌落下一層灰。
梅森是一名專業的環境學專家,屋內還擺放著幾臺叫不出名字的機器,窗簾被拉的嚴嚴實實,只能模糊看見書桌前趴著一道人影,一動不動。
幾人面面相覷,沒道理這么大的聲音她都聽不見。
除非她早就死了。
不知道為什么,郁汀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季應祈。
男人覆著眼睫,冷淡視線直白注視著他,眼里沒有絲毫波瀾,像是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一樣。
格禮走上前,將窗簾全都打開,光線照進房間,眾人也終于看清房間內的景象。
梅森趴在桌子上,血跡順著她的手臂將桌上的實驗數據染紅,一把消音手槍被她緊緊攥在手里。
安東尼伸手將她翻轉過來,只見眉心赫然是一個彈孔。
不同于前面的幾個人死的那么慘烈,梅森是被消音手槍一擊斃命。
“她是自殺嗎?”索菲亞有些難以置信的開口說道:“為什么?這沒有理由。”
“除了畏罪自殺我想不到其他原因。”安東尼猛喝了口威士忌淡淡說道。
亨利撓了幾下頭發,有些無法理解或者說不相信:“簡直是胡扯。”
格禮在房間環視一圈,試圖找出什么可疑之處,眾人見狀也跟著在房間翻找起來。
抽屜被翻的嘩啦作響,床上和衣柜也沒有被放過。
郁汀腦子里一團亂麻,但他知道梅森肯定不是兇手,否則副本應該早就結束了。
又或者說這個副本不止一個兇手?
正在他沒有頭緒的胡思亂想間,季應祈走到了他身旁,撥弄著一臺看起來就十分復雜的儀器。
郁汀注意到機器前凌亂擺放著幾個實驗標本,似乎是一些毛發,一旁的草稿紙上記錄著幾個看不懂的數據。
他看到季應祈細微的皺了下眉,情緒有些緊張的問道:“怎么了?”
季應祈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用鑷子夾起了還未檢測完成的標本,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郁汀還以為他沒有聽到,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你發現什么了?”
季應祈這才冷著眉頭看了他一眼,抽回了自己的衣袖,仍舊沒有理他。
郁汀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對方在生氣,難道是因為昨天早上的事在生氣?
郁汀有些無語,沒想到他看起來冷冰冰的卻這么記仇,他不是都已經道過歉了嗎?
但現在不是吐槽的時候,好在經過前一晚上的相處,他已經有些看透對方了,季應祈雖然看起來很兇,一副不好相處的冷淡樣子。
只要裝可憐跟他說幾句軟話,只要不是很過分,這人基本都會答應他的要求。
“別生我氣了,好嗎?”郁汀握住對方的衣擺晃來晃,擺出無辜討好的表情。
又來這一招,以為他還會上當嗎?季應祈在心中冷笑一聲。
什么暖氣管壞了,在睡完他的沙發和床后,連一個招呼都不打就拋棄了,他只是想要不擇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
先前或許是出于巴特的威脅,才表現出溫順的模樣,巴特貪婪的目光和刻意的動作一點都不難猜到他的想法,一個利欲熏心把養子當成工具的混蛋,死了也是活該。
可他昨天不是找到了新靠山嗎?他冷冷的看了眼一旁的格禮,那個廢物警長。
現在是察覺到對方是個蠢貨,感覺到了危險,又回過頭來找他嗎?以為所有人都能被他蠱惑嗎?
“你怎么不去問他?”季應祈不冷不熱的扯了扯唇說道。
郁汀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的看了眼格禮,懵然道:“跟他有什么關系?”
這句話在季應祈聽來就完全變了味道,郁汀在毫不猶豫的跟那個廢物警長撇開關系。
果然沒有利用價值就會被他毫不猶豫的拋棄。
這個慣會裝可憐,演技高超又長著一張無辜漂亮臉蛋的騙子。
他冷哼一聲,有些厭煩的想要開口嘲諷幾句,讓他不要再耍這些小花招。
再對上郁汀眼睛的瞬間,脫口而出的話語卻完全相悖。
“儀器被人為破壞了。”
“她是被人謀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