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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鄉村遺產 可以別不看我嗎

    “這應該是一條快要冬眠的幼蛇, 沒有咬很深,但還是擦破了點皮,保險起見需要我幫你把表層的毒血吸出來。”聞隨一臉冷靜正經的補充。

    郁汀很害怕, 而且他確實好像是從電影或者電視劇里看到過, 女主角被咬傷后, 男主角會幫她吸傷口的毒血, 可他總覺的有些奇怪。

    【呵。】

    許久不出聲的系統忽然冷笑一聲, 讓郁汀原本就有些上下不定的心, 此刻更加忐忑起來。

    他手緊緊的拽住衣擺, 表情有些茫然和懼怕:【系統,怎么了?】

    系統不能破壞副本游戲規則,自然也不能把聞隨的小心思告訴他,盡管聞隨心跳猛烈的快要繃出來。

    【沒什么,這里已經到了森林邊緣了, 馬上就能出去了。】系統只能隱晦的提示他, 馬上就能到聞宅了, 可以找醫生給你看看。

    可惜的是郁汀完全沒有聽懂他的提示,反而誤以為是在提醒他有危險,催促他趕緊出去。

    他的小腿肚還被聞隨握在手心里,因為溫度有些低所以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有些涼, 反而更讓他覺的傷口有些火燎的麻意。

    聞隨看著他的表情既糾結又害怕, 如果是平常或許會不忍心催促他做決定, 可他也害怕萬一自己的判斷失誤, 那條蛇真的有毒呢?

    而且手中火把的光越來越暗淡了,如果沒有光他們走不出這片森林:“火把的光快滅了,要不要我幫你吸?”

    “要。”郁汀聲音細聲細氣的回答,聲音像是悶在水里。

    幾乎是話音剛落, 火把就被男人捉著塞入手里,然后垂下頭去。

    濕熱觸感傳來的瞬間,瞬間郁汀的小腿就不自覺的繃直,郁汀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咬著唇低下頭只看見一個黑溜溜的腦袋。

    太軟了——

    幾乎是唇瓣碰上皮膚的瞬間,還沒怎么用力,就陷下了去了。

    一開始他只是淺淺的含住那一小塊皮膚,吸了兩下就把毒血吐出來,如此重復幾次之后,他把著郁汀的小腿往上抬了一下,鼻尖抵著小腿肚停頓了一下。

    一陣無法形容的奇異香味直往他的鼻腔里鉆,讓他控制不住的做出了像是某種動物才會做出來的舉動,湊上去嗅了一下。

    “怎么了?”郁汀細白的手指將他的衣服拽出折痕,聲音有些抖的小小聲問他。

    聞隨搖了搖頭又湊了上去,這次是含的更多力道也很大了一下,幾乎是吮吸,綿軟的腿肚肉被他含進嘴里,偶爾動作激烈一點,還會傳來水聲。

    他臉上的表情還是有些冷,只是他有些急切的動作和劇烈的心跳聲出賣了他。

    可能是這次時間太久了,聞隨沒有抬頭,郁汀小腿皮膚又麻又熱,他有些受不住這種刺激的腳尖晃蹬兩下,顫顫巍巍的說:“好了嗎?”

    聞隨被他一踢,才有些回過神來,有些不舍的抬起頭來,聲音有些濕啞,唇角還有水光:“好了。”

    火光打在傷口處,只見傷口周圍的皮膚粉紅一片,傷口處也沒有再流血。

    黑暗愈發逼近,聞隨將他的被卷到小腿上方的褲腿放下來,輕聲說:“等回去后我幫你拿點藥,涂一下應該就沒事了。”

    郁汀點了點頭。

    還不等他站起來,就被聞隨背了起來,他一只手摟住聞隨的脖子,一只手拿著火把。

    一直緊繃著的情緒才松懈了一點,他有些困倦趴在聞隨的背上,吞噬一切的黑暗森林被拋在身后,漸漸隱隱下去。

    兩人一直沒有再說話,走了一會兒,郁汀已經困的不行了,終于回到了村里。

    小路上兩側是泥濘的柵欄和圍墻,他半睜著眼看向前方,只見聞宅的大門下掛著兩個燈籠,燭光搖晃的昏暗出,身形高大的男人挺直的站在那里,望著兩人的方向。

    郁汀掙扎了下,拍了拍聞隨的肩膀。

    聞隨扭頭看他,語氣比往常緩和了很多:“怎么了?”

    “放我下來。”聞隨有些不情愿,但還是把他放下來了。

    聞述禮走到兩人面前,看了看郁汀有些不自然的右腿,眉心微皺:“你腿怎么了?”

    “被蛇咬了。”還不等郁汀說話,聞隨就先回答了他,言語間還有些自責,“哥,要先醫生來給他看一下。”

    聞述禮瞬間有些變了臉色,郁汀和他對視的瞬間,不知道為什么像是做錯了事一樣,有些心虛,但他沒說什么,只是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郁汀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下,只見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中,表情頓住了沒有抬頭,只是低聲解釋:“我只是看一下你的傷口。”

    褲腿再次被掀開,聞隨接過火把給他照到傷口處。

    “還好,只是輕微腫脹,沒有流血,等下去找醫生要點藥膏涂一下就好了。”聞述禮抬頭看著他說。

    郁汀居高的看向他,眼皮跳了一下,有些看不懂他的眼神。

    “那我去找醫生拿藥。”火把的火苗終于熄滅了,聞隨把它拋到一旁的草叢里。

    聞述禮制止了他:“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被蛇咬了嗎?”

    “王婆他們已經回去了,但是老宅里的傭人大部分都是這里的村民,不用我說你們也應該知道,人多嘴雜,你們偷溜出去的事不能讓人知道。”

    聞隨沒有再說話,顯然是同意了他的說法。

    他側頭看了眼聞隨滿是泥濘的鞋,擰著眉心說:“小隨,你走側門回去把衣服換了,然后就在房間里休息,今天晚上不要再出來了。”

    他又看向郁汀:“你等下和我從正門進去,你直接回房間,藥我會給你送過來。”

    很合理的安排,沒有什么反對的理由。

    郁汀跟在他身后,才看到他后背衣服不知道從哪沾了片樹葉,似乎跟他一絲不茍的形象有些不搭。

    抿了抿唇還是走上前,幫他取了下來。

    感受到后背的細微動靜,他頓了一下,轉身直直的看向郁汀,語氣有些晦澀:“怎么了?”

    郁汀還是有點小生氣、也有些小尷尬,他舉起手中的落葉,小聲說:“你后背上有片樹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在男人的眼神在他說完這句話后黯淡了下去。

    兩人在游廊分開,聞述禮去取藥了,郁汀慢慢的走到自己的房門口,卻在看見門口的一個白瓷小罐時睜大了眼。

    一模一樣的位置,不過東西從花變成了一個小罐。

    他沒有感覺到害怕,可是到底是誰一直在給他送禮物呢?

    他走上前拿起那個罐子,打開的瞬間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

    是一罐桂花,還沾著點露水。

    郁汀趴在桌子上,臉頰壓在手臂上溢出軟軟的肉,他從罐子里拿出一小朵桂花,湊到鼻尖嗅了下,整個人清爽了好多。

    有些懶洋洋的對系統說出自己的猜測:【你說是不是聞述禮送的?】

    因為他也覺得有些不可置信,聞述禮那種人,嚴肅又有點小古板,也會給人送花嗎?

    可是他想不到第二人選,今天晚上他一直和聞隨在一起,所以他不可能有機會。而且剛剛聞述禮背上還沾著落葉,郁汀現在回想起來,那好像就是桂花樹的樹葉。

    那他剛剛怎么不說?

    【應該吧。】系統也肯定了他的猜測。

    郁汀翹了下嘴巴,聞述禮都是這樣跟人道歉的嗎?要是自己沒有這么聰明一下就發現了,那他要怎么辦?

    【那等下我就原諒他了吧,不然還以為我有多喜歡生氣。】

    系統似乎輕笑了一下:【嗯。】

    門被人輕輕敲響,聞述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可以進來嗎?”

    郁汀被嚇了一跳,連忙把裝著桂花的白瓷罐推到一旁:“可以。”

    聞述禮進門視線在落到桌上的白瓷罐時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他走近拿出藥膏:“我幫你涂藥嗎?”

    郁汀本來想點點頭,又像想到了什么站起身來,耳尖發紅語速有些快的說:“你先等我一下。”

    他快步走到側室洗漱間,用毛巾沾著水擦了一下傷口處,他無法想象剛剛差點就讓聞述禮碰到聞隨的口水了。

    鞋子被脫掉,聞述禮半蹲在他面前,讓他腳踩到他的膝蓋上。

    指腹沾上藥膏,動作很輕的涂在他腿上,男人眼皮向下垂,臉上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

    郁汀見他絲毫不提花的事,就故意問道:“有人在我門前放了一罐桂花,你知道是誰嗎?”

    聞述禮聞言后背緊繃一秒,沒有回答反而語氣有些僵硬的問道:“你喜歡嗎?”

    郁汀很難違心的說不喜歡,因為這幾天長時間聞到香燭味讓他感覺頭暈暈的:“喜歡。”

    聞述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他把藥涂好,又把郁汀的褲腿挽到膝蓋處,仔細叮囑:“等藥干了你再放下褲腿,明天我再來幫你涂好嗎?”

    郁汀緊抿著唇沒有回答,臉上明顯是不開心。

    聞述禮看見他的表情,有一些些無措,還以為郁汀不想要他涂藥,語氣哄慰:“你這個傷口不能讓別人看到,我只是幫你涂個藥,涂完就走。”

    看聞述禮好像被他欺負一樣,嚴肅又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露出這些表情真的很容易讓人心軟,郁汀直接說:“花是誰送的你真的不知道嗎?”

    聞述禮臉上忽的頓了下,心有些微微發緊,害怕他更加生氣,有些忐忑的承認:“是我送的。”

    這種情緒幾乎沒有在他身上出現過,忐忑、不安,情緒被別人影響對他來說是大忌,也是軟肋。

    “我想跟你道歉,但是你好像一點都不想看到我,我說錯了話,那不是我的本意,對不起。”聞述禮直直的看著郁汀,害怕錯過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郁汀撇了撇嘴,眼眶一紅,鼻尖微微發酸,本來已經不覺得難過了,可是被罪魁禍首又道歉又哄慰,委屈又爭先恐后的冒了出來。

    “我看別人道歉都是送花,如果你有其他喜歡的我都送給你好不好?不要哭。”聞述禮看到他眼眶紅了的瞬間,感覺胸口有些鈍痛。

    他伸手湊到郁汀臉頰邊上,見郁汀沒有閃躲,便用指腹抹去他眼角的淚珠。

    郁汀眼眶濕紅的看著他,聲音悶悶的又有些含含糊糊:“那你以后不要再這樣了。”

    聞述禮喉結滾了滾,眉眼舒展開,低聲的保證:“不會了,我保證。”

    人得到一點甜頭后總是會開始患得患失,害怕第二天又打回原樣,明知道不會但還是尋求保證:“明天你還會理我嗎?以后可不可以別不看我。”

    郁汀眼角還紅著,嘴角抿了抿卻還是沒忍住翹了起來,小小聲說:“得要看你表現。”

    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他低笑了一下:

    “那我一定會會好好表現。”

    第52章 鄉村遺產 尸體不見了

    這一晚, 房間里沒有了那股熏人的香燭味,滿是淡淡的桂花香味,郁汀睡的很好。

    外面敲門聲響起的時候, 郁汀正準備起床洗漱, 本以為是送早飯的下人, 結果打開門一看竟然是聞述禮。

    “你怎么來了?”郁汀穿著松松垮垮的睡衣, 還有些不清醒的揉了揉眼睛, 說話也有些軟綿綿的。

    男人看他這個樣子, 眼里閃過一絲笑意:“我來給你送早飯, 還有涂藥。”

    郁汀看他提著飯盒,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一聲,他摸了摸肚子,確實是有些餓了。

    他去側室洗漱,聞述禮便坐在桌子前等他, 順便將飯盒里的早餐都擺了出來, 看見郁汀洗漱完過來, 就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先喝杯水再吃東西。”男人聲音溫潤,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好像做這些事是理所當然的。

    郁汀頓了下,接過水杯, 有些不習慣他這么、體貼, 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但也不是討厭:“我自己可以倒。”

    “是我自己想要幫你倒。”聞述禮面色坦然的說著。

    郁汀坐下, 接過聞述禮遞來的碗筷,才發現桌上的食物和他第一次給聞述禮送的是一模一樣。

    這人記憶力這么好嗎?當時自己給他送早餐的時候是抱著討好的心思,卻沒想到聞隨竟然也在,他還在兩人面前哭了, 現在聞述禮這樣做難道也是想討好他嗎?

    郁汀雖然感覺到有點餓,但是胃口比較小,稍微吃了點就感覺飽了,見他吃完了,聞述禮也很快就放下了筷子。

    就聽見聞述禮開口問道:“昨天晚上你們發現了什么嗎?”

    郁汀才記起來,昨天晚上他們回來后,聞隨回了房間,而他也不記得跟他講了。

    他又想起了那些讓人覺得不寒而栗的祭祀儀式和密密麻麻的墳包,說:“昨天晚上我們跟著他們來到了祭祀的地方,結果就看到樹上吊著個人,還有數不清的墳包……”

    聞述禮聽著他的描述,皺了皺眉:“你的意思就是說那些墳包就是暗室內的那些木牌上的人嗎?”

    雖然那些墳包上面沒有立墓碑,但是活祭和那些木牌的數量詭異的湊巧符合,用人活祭的儀式,村民都心照不宣隱藏的秘密,只有用外鄉人來當祭祀物,才能讓所有村民都維持一致,因為他們全都是受益者。

    “我覺得是這樣。”郁汀點了點頭,但是有一點他一直沒有想通:“可是這個村子簡直稱得上是與世隔絕,連電都沒有,那些外鄉人是怎么找到這里的呢?”

    聞述禮表情斂了起來,在聽到他的話后表情是從未有過的陰沉,低聲開口:“老爺子病重后就不顧我們所有人的勸阻,堅持要來這個村子里修養,說是有仙人可以消除他的病痛,但是我和聞隨都不怎么相信,醫學都治不好的病,靠所謂的迷信就能治好嗎?可事實是他確實比之前好了一些。”

    郁汀聽著他的話睫毛抖了抖,如果他不知道這是個副本世界,應該也不會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仙人可以讓人無病無災。

    “村子里的人與世隔絕,可老爺子這么多年卻一直在外面,你說為什么我們幾乎不怎么來這個村子,卻能讓村子里的人認老爺子當家主,讓我們這一支成為主家?”

    郁汀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卻在看到聞述禮面無表情的神色時驀地頓住,他抖了抖唇,周身涌上了刺骨寒意:“你的意思是、是老爺子將那些外鄉人弄過來的嗎?”

    因為活祭的祭品都需要聞老爺子弄過來,所以他們這一支在族中的地位才會這么高。

    這也就解釋的通為什么聞老爺子要在暗室里供奉惡佛,為什么要壓制那些鬼魂,因為他害怕那些被他獻祭的人死后朝他復仇,但結果卻還是死在了鬼怪的手里。

    那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就算是找出來殺害聞老爺子的兇手,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那他只需要在安全存活兩天就算是完成任務了嗎?

    可是他卻覺得隱隱的不安,真的會有這么簡單嗎?他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個鬼附身的仆人,如果真是鬼怪復仇,這么多條人命的惡念,會因為聞老爺子一條人命就終結嗎?

    褲腿突然被人撩起,他低下頭一看,聞述禮正在給他上藥。

    傷口處已經比昨天好很多了,紅腫褪去了一些,也沒有一開始那種火燎刺痛的感覺。

    “那你說我們會有危險嗎?”他不能透露出存活七天副本的這個任務,便只能這樣問他。

    聞述禮思考片刻,手上的動作輕緩,沉聲說:“不一定,但是我感覺這個鬼怪殺人是有條件限制的,它們既然有能力復仇,那為什么這么多天了沒有再次動手呢?”

    條件限制這個詞讓郁汀愣了一下,因為系統也說過,為了維持副本難度平衡,會對副本Boss做出限制。

    他沒想到聞述禮這么敏銳,一時有些驚愕,卻見男人將藥罐子放在一邊,沉著臉看向他:“你膽子這么小,要是又遇到昨天晚上那種情況該怎么辦?”

    郁汀眼睫顫了顫,被他這種嚴肅的口吻嚇到了:“怎、怎么辦?”

    “你不要一個人呆著,最好是一直跟著我,或者聞隨。”

    “昨天是晚上,但也不能保證白天是完全安全的,所以不管什么事,都不要單獨行動。”聞述禮也不想嚇到他,但事實是現在的情況有些超出了他們的掌控,必須要時刻保持警惕心。

    郁汀白著臉點了點頭,在副本簡介里提到了聞家兩兄弟,所以他們應該也是這個副本的重要人物,如果村民們想要繼續獲得祭品,就只能把希望放著兩人身上,反而在他們身邊是安全的。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

    進來的是聞隨,喘著粗氣,頭發也有些凌亂,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有些詫異的看著房間內的兩人:“哥,你怎么在這?”

    聞述禮幾乎是挨著郁汀做著,兩人的距離很近,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我來給他送藥。”聞述禮皺著眉說:“下次記得要敲門。”

    聞隨點了點頭,卻在看見桌子上的早飯時心底冒了些酸泡,一臉哀怨的看向郁汀。

    “怎、怎么了?”郁汀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小聲問。

    “我一大早就去找人去弄林薄初尸體,早飯都沒來得及吃,你和我哥吃的挺開心吧。”他的語氣有些不陰不陽,又有些嫉妒。

    郁汀被他說的有些小尷尬,他看了眼桌上的早餐,有些糾結和猶豫:“要不我去廚房幫你拿早飯?”

    聞述禮表情恢復了以往的冷淡,他很了解聞隨,現在這個模樣必定是出了什么變故,便沉聲問:“尸體呢?”

    果然,聞隨的表情沉了下來,為了不引人注目,他一大早叫著從外面帶進來的人一起原路返回,想要把林薄初的尸體弄出來。

    等他到那里的時候卻發現巖石上的尸體不翼而飛了。

    他一開始是懷疑是不是被野獸叼走了,可他們找了一圈,并沒有發現任何大型野獸的足跡,而且那兩頭羊還完好無損的躺在原地。

    “你覺得是有人帶走了?”聞述禮皺眉問他。

    聞隨搖了搖頭,下半張臉線條利落干凈,顯得有些冷:“我不知道,可他們沒有理由要折返回去帶走尸體。”

    郁汀也是這樣想的,他們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多此一舉,既然都冒險將林薄初當成了祭品,那就代表他們已經走投無路了。

    聞述禮眸光一閃,隨即面無表情又堪稱冷靜的說出一句讓兩人都神色大變的話。

    “你們確定他死了嗎?”

    屋內的溫度似乎都因為他的這番話降到了冰點,聞隨率先出聲:“我確定,他身上的血都被放干了大半,絕對不可能活下來。”

    郁汀面色慘白,抖著唇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好半晌才鼓起勇氣小聲說:“昨天我碰他手的時候都僵硬了,體溫也很低。”

    聞述禮看著郁汀小臉白的不行,明顯有些被嚇到了,攏了攏眉心,盡量用一種平緩的語氣解釋。

    “我的意思是,守廟人身份這么特殊,會這么簡單的就死在他們手里嗎?””或者說守廟人就真的是人嗎?”

    郁汀感覺到有些毛骨悚然,不可自控的想到和林薄初相處的點滴,心底下意識的否決了這個說法。

    或者說是不愿意相信。

    因為林薄初一直展現出來的就是溫和包容的形象,而且他身體虛弱不是能裝出來的,他好像沒有理由要這么做。

    “他手上的傷口和被放的血都不是假的,如果他真的能死而復生,那他何必這樣大費周章?”聞隨唇角平直,有些銳利的提出疑問。

    這也是聞述禮想不通的地方,他眼皮垂覆著,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也只是我的猜測。”

    “不管是真是假,針對的目標應該也不是我們,現在最大的危險還是老族長他們那群人。”聞述禮眉眼冷淡,稍微覺得有些棘手的皺了下眉。

    老爺子的葬禮還沒有完成,如果他們現在提出要離開只會打草驚蛇,反而引發不必要的沖突,而且現在這種情況,他不覺得能出得去這個村子。

    提到老族長,郁汀想起了昨天老族長的異常,細碎的睫毛顫了顫,有些不確定的說:“昨天晚上去森林里,我感覺那個老族長好像有些奇怪。”

    “奇怪?”

    “就是那些山路我走都很吃力,但他好像一點都不覺得累。”郁汀給他形容出那個感覺。

    “那他平時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樣子都是裝給我們看的嗎?”聞隨沒有注意到這個異常的地方,現在回想起來確實有些奇怪,爬上去的一路上他們都沒有停頓一下。

    “是不是裝的試探一下不就行了。”聞述禮垂覆著眼,語氣冷沉的說道。

    第53章 鄉村遺產 馬上帶你走

    三人還在商量怎么不找痕跡的試探, 卻見外面傳來一陣驚慌失措的聲音。

    幾人對視一眼,又出什么事了?

    他們走到前廳,卻發現靈堂口已經亂做一團, 下人們臉上都浮現出恐懼之色, 有些膽小的甚至還哭了起來。

    聞述禮冷著臉問:“出什么事了?”

    他不留痕跡的掃視了一圈, 沒有看見老族長, 族中管理事務的那群人竟然也都不在。

    管家聽見他問話, 腳步有些蹣跚的快步迎上來:“大少爺, 出事了。”

    他看了眼靈堂內的棺材, 有些慌亂的小聲說:“聞成昨天晚上死了,跟老家主一個死法。”

    郁汀聽到這話臉色一白,腦海里不可避免的浮現出棺材里老爺子的臉。

    兩人是一個死法,鬼怪又動手了,可為什么這次的對象是聞成呢?

    郁汀覺得很不對勁, 好像有某種他們還未發現的秘密正在沖向失控。

    ——

    三人匆匆趕到老族長家, 想要看看聞成的情況, 這是郁汀第一次來老族長的家里,是一件老木屋,跟聞宅的布局很不一樣,剛進大門就讓他覺得古怪。

    大門的門檐頂懸著一面向外的鏡子, 門檻很高, 需要把腳抬很高才能跨進去, 郁汀曾經去過鄉下, 那里的有些老宅子也是這樣,聽老人家說鏡子門檻高是為了阻止不干凈的東西進門,掛鏡子則是為了辟邪擋煞。

    院子里種著一棵巨大的老槐樹,幾乎遮住了一大半的房檐, 他們走進大廳,里面光線有些昏暗,門堂上掛著一把桃木劍和一個有些掉漆的銅質轉盤,像是某種道教器物。

    郁汀雖然對這種風水布局不太了解,但他也知道在民間傳說里,門口的大槐樹是鬼招之物,是聚陰的東西,可是桃木劍和鏡子都是驅邪的,這不就是自相矛盾嗎?

    大廳里圍著許多人,都是族中的長老正在情緒激烈的討論著些什么,仍舊沒有擋住臥室穿來凄厲的哭喊聲,郁汀跟在聞家兩兄弟身后,穿過人群走進了臥室。

    只見一個女人正趴在大木床上撕心裂肺的哭泣,周圍幾個人也在嗚嗚咽咽的哭泣著,郁汀看不見聞成的臉,只能看見他的雙腿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可能聽到了三人進門的動靜,坐在床邊佝僂著背的老族長看見他們進來后,或者說看見郁汀后,情緒猛然激烈起來,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見了仇人,眼中的恨意似是要將他抽筋拔皮。

    郁汀毫無防備的被他這個眼神嚇的往后一退,整個人蒼白著臉看著老族長朝他走過來。

    好在聞述禮早有防備,一把擋在他身前,攔住了老爺子伸過來的手臂,聞隨也反應過來齊齊的攔住老族長的視線。

    “族叔,我們剛聽到這個噩耗,您請節哀。”聞述禮收回手,淡淡的又帶著壓迫感的聲音在房間里回響。

    老族長滿臉悲戚,掃了一圈房間里的眾人:“大少爺,我早就說了這個人是不詳之人,現在我唯一的兒子也死了,跟老家主一樣,你說兇手除了他還能是誰?”

    房間里的眾人滿臉冰冷,郁汀環視了一周,只見他們嘴巴張張合合,指責聲和怨恨聲鋪天蓋地的向他壓過來,讓他渾身發寒。

    見周圍的村民情緒被煽動,聞述禮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警告:“昨天晚上他一直在宅子里不曾出去,沒有行兇的時間。”

    老族長眼里浮現出一絲狠辣,抓住他話里的漏洞:“誰能證明他昨天晚上一直在房間里沒有出去,大少爺您不是在靈堂守靈嗎?莫非是為了包庇他來欺騙我們?”

    聞隨皺眉說:“昨天是我送他回的房間,他說人不舒服,早在就睡下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騙你,故意裝睡實則是趁機殺人。”老族長眼神陰毒的看向身后的郁汀,似是要透過兩人將他盯死。

    聞隨看著老東西分明是胡攪蠻纏,上次他就想要郁汀的命,不過是借機發揮。

    “昨晚您不是早早就回家了嗎?他身板這么小,想要將聞成吊死,肯定會弄出點動靜來,難道你們沒聽見嗎?”

    聞述禮故意提起昨晚的事,他肯定幾人不敢將昨晚后山那件事抖出來,所以就不會承認他們不在家,更別說聽到什么動靜了。

    同時他也是在試探,到底是兒子的命重要,還是那個所謂的秘密重要。

    果然,周圍幾人瞬間噤聲了,臉上閃過慌懼,因為他們知道殺死聞成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老族長僵在原地,嘴唇抖了抖,渾濁的瞳孔轉了幾轉,還是沒能說出些什么。

    幾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老族長身上,防備著他突然暴起,卻沒有注意到原本趴在聞成身上哭的悲傷的老婦人,不知何時停止了哭泣。

    滿臉麻木怨毒,悄無生息的走到了另外一側,突然伸手死死的掐住郁汀的胳膊,將他狠狠的往前一拽。

    大力之下,郁汀幾乎是毫無緩沖的被她扔到了床前,手肘磕碰在木床的邊緣,刺痛感瞬間襲來。

    他滿臉驚惶和痛苦的抬起頭來,卻和床上聞成的臉對了個正著,瞳孔驟縮,臉色一下變得煞白。

    只見他額頭上的紗布散開,露出了猙獰的傷口,鮮血滑落到死死睜開的眼睛上,舌頭長長的吐在外面,整張臉都是青白僵硬,可偏偏嘴角咧著一抹詭異的弧度。

    過分的視覺驚嚇讓他覺得毛骨悚然,驚恐的想要往后退,卻被身后的人死死按著背不讓他動彈。

    老婦人的聲音尖銳陰狠,手上的力氣像是要活活把他釘死在這張床上:“你去給我兒陪葬,你這個天煞克星,不詳之人——”

    還要再說些什么,被身后反應過來的男人一把甩開。

    聞隨滿臉擔心的兩步跨到床前,動作小心的將人扶起來,低聲問:“還好嗎?”

    郁汀紅著眼眶,臉上的驚惶之色掩都掩不住,手指緊緊拽著他的衣袖搖了搖頭。

    他的背很痛,手肘也痛,但更讓他覺得害怕的是聞成,只是靠近床邊就讓他覺得一股陰寒感蔓延全身,就好像下一秒床上的尸體就會彈起來。

    聞隨看到他紅著眼眶就覺到不好,果然下一秒豆大的淚珠就像是慢放幀一樣滑落,不聲不響的,顫著眼睫,模樣可憐的要命。

    “我不想呆在這里了。”郁汀聲音細弱,像悶在水里。

    “好,我們現在就走。”幾乎是馬上就半摟著他的胳膊往外走。

    可前面的路卻被那些村民攔了下來,老婦人被人攙扶著從地上站起來,還不肯死心的想要往前走。

    不知死活,聞隨英俊的臉上戾氣橫生,拳頭擰的咔咔作響,近乎陰沉的盯著眾人。

    老族長擋到兩人面前,滿是褶皺的臉上面無表情,渾濁如魚目的眼球一動不動的看著兩人。

    身后的村民也紛紛站在他身后。

    聞述禮就像是沒注意到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反而是把郁汀從聞隨手中接了過來,不留痕跡的捏了捏他的掌心,聲音微不可聞的哄慰著:“別怕,馬上就帶你走。”

    他轉身丟給了聞隨一個眼神,冷聲呵斥:“小隨,對長輩動手,這是誰教你的?”

    看到聞述禮出面,眾人都以為聞隨會聽話,少了些防備,卻不料他突然暴起,一拳猛的往老族長臉上砸。

    這一拳他只用了五成的力,他沒想著鬧出人命,如果真的把人打死了,反而是麻煩。

    郁汀被聞述禮護著,看到這一幕猛然睜大了眼睛。

    不過他以為的血腥場面沒有出現。

    聞隨那一拳還未到老族長面前,就見他伸手一把格擋住,身形都沒有一絲晃動。

    見到兩人動起手來,族中掌事的長老們互相對視一眼,連忙走上前。

    身側傳來幾聲哭咽聲,滿是指責:“二少爺,聞成尸骨未寒,你怎么能對老族長動手呢?”

    “是啊,二少爺,你這豈不是因為一個外人寒了眾人的心嗎?”

    聞隨臉色陰沉的厲害,冷笑一聲,沒有放開手。

    只見聞述禮一臉怒容的走上前,將聞隨往后一拉,狠狠一巴掌甩了上去。

    聞述禮陰著臉的甩了下手,沉著聲音教訓道:“聞隨,你現在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聞隨臉都被打歪了,他伸手擦了下泛紅的臉頰,滿臉不服氣,冷笑一聲:“那你就看著這群人欺負郁汀是嗎?”

    說著一拳就要反擊回去。

    眾人沒想到他無法無天到這個地步,竟然還想對大少爺動手。

    一聲驚呼。

    郁汀臉白的幾乎透明,腿都軟了,為什么突然變成這樣了?

    聞述禮表情都沒變一下,抬著下顎面無表情的看向他,沒有絲毫溫度,像是在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揮過來的一拳停在了面前,只見聞隨手臂上青筋暴起,臉上因為忍耐額角都突突跳了幾下。

    郁汀惶惶然的看著兩人,手指都在發抖,尾音帶顫,無措的看向兩人:“不要這樣。”

    他的聲音又細又弱,可偏偏爭鋒相對的兩人都聽到了,一同轉過頭來看向他。

    一張漂亮的小臉上粉白一片,睫毛濡濕成一簇簇,眼眶里含著水,聲音帶著哭腔。

    “不要這樣。”

    他又重復了一遍。

    聞隨陰著臉收回手,扯住郁汀的手腕將他拉到身旁,語氣森然的說:“再有下次,就別怪我還手了。”

    他牽著郁汀往外走。

    眾人沒料到這種變故,向來感情好的兩兄弟因為一個外人翻臉了。

    面面相覷間讓開了一條路。

    聞述禮看著離開的二人,臉色都沉的出水,卻還是強行忍耐下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族叔,我代替聞隨跟您道歉,我保證一定讓他親自來給您賠禮道歉。”

    “現在最重要的事,還是要先處理好老爺子和聞成的葬禮,族叔,你要保重身體節哀,族里的事少了您不行。”

    老族長接下了他的道歉,他心知肚明當著眾多人的面,聞述禮已經是在給他面子了。

    但是他的目的并不是要所謂的道歉:“二少爺性情中人,一時被人蠱惑我能理解,但是……。”

    他余下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聞述禮向前走了兩步,他生的高大,幾乎是低著頭看著老族長,烏黑的睫毛沒有一絲弧度,瞳孔又極黑,面無表情的看著人時,顯得壓迫感十足。

    沉默半晌。

    就在眾人以為他不會答應的時候,卻見他表情緩和下來,溫聲說:“當然,等到老爺子葬禮過來,該處置的人一個都不會留。”

    “一定會讓所有人都滿意。”

    第54章 鄉村遺產 可愛的是你吧

    聞隨牽著人一路往外走, 沉著臉也不說話。

    村子里的路全是泥濘,房體都是用泥草混合物建蓋的,只有門窗是木質結構, 窗扇紙糊了好幾層, 好像完全都不考慮采光, 全都封的死死的。

    且無一例外大門的門檻都做的非常高, 家家戶戶都懸掛著一面向外的鏡子。

    路很不好走, 全都是坑坑洼洼, 踩下去一腳硬一腳軟。

    郁汀有些磕磕盼盼的走在聞隨身側, 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更多的是害怕和無措,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變成這樣了,見聞隨沉著臉不說話,眉眼間滿是兇氣, 他也不敢開口。

    一路回到聞宅, 下人們看見聞隨臉上的傷口, 準備迎上來的腳步一頓,不敢來觸霉頭。

    只是眾人都有意無意的將視線落到了兩人相交的手腕處,視線古怪。

    郁汀注意到他們的眼光,掙了掙手腕, 又不敢太用力, 顫著嗓音說:“要去哪里?”

    聞隨沒有回話, 也沒管其他人, 快速拉著郁汀來到自己的房間,一把把郁汀推進去。

    “砰——”

    門被男人用力一推,緊接著門拴被鎖上。

    聞隨背著光,整個人的氣質都像變了, 表情收斂,骨干凌厲的臉隱在陰影里,也不說話,緩緩向郁汀走來。

    郁汀有點怕,覺得他有些陌生,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睫毛不住的顫抖著,聲音還有些可憐巴巴:“聞隨……”

    “撲哧——”

    聞隨看他真的被嚇到了,再也維持不住冷淡表情笑了起來,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掌心軟軟的,讓他忍不住捏了捏。

    “怎么樣,我剛剛演的像不像?”

    郁汀懵了一瞬。

    眼睛里還氤氳著濕意,像是無法理解一樣愣聲道。

    “……什么?”

    樣子有些呆呆的,像是受驚的羔羊,鼻尖和眼眶都是紅紅的。

    “就是剛剛我和我哥大吵一架演的怎么樣?還好我力道收的穩,差一點就真撞我哥臉上了。”聞隨臉上還帶著點興奮,有點像是在邀功。

    難道剛剛那一出都是他們演的嗎?可是剛剛聞述禮甩的那一巴掌聲音大到郁汀耳邊都嗡鳴了一下。

    郁汀指了指他的臉,嘴唇還打著顫:“那你的臉……”。

    都能明顯看到上面的指印,紅了一片。

    聞隨滿不在乎的搖了搖頭說:“只是看著嚇人,其實一點都不痛,我和我哥從小都這樣打配合的。”

    “每次我惹老頭子生氣了,我哥都會故意這樣當著他的面教訓我,甚至哪個角度挨打會看起來傷口最恐怖我們兩都一清二楚,這樣老頭子就不會罰我了。”

    郁汀緊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可是他還是沒明白為什么突然要演這一出戲,不可能是去之前商量好的,因為當時他們三人在一起,而且去老族長家完全是臨時決定的。

    火光電石間,一個細節從他腦子里晃過,雖然聞隨看起來又兇又冷,但是絕對不是那種沒有教養隨便動手的人,而他當時只顧著害怕,完全忘了這一細節。

    “所以你剛剛是為了試探老族長?”郁汀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時候和聞述禮對上暗號的。

    “也不完全是吧,我哥一個眼神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試探是一個原因,還有……”

    聞隨頓了一下,低下頭靠近郁汀一點,昏暗的光線下,郁汀臉都要白的反光,可偏偏鼻尖眼尾透著粉,漂亮的出奇。

    怎么這么漂亮。

    以前就是這么漂亮的嗎?

    “還有什么?”見他不說話,郁汀小小聲的催促著。

    聞隨喉嚨滾了滾,聲音帶著點啞:“還有你當時又哭又怕的抓著我說要走,他們當時人多,你又撒嬌的厲害,打架到時候太血腥你又害怕。”

    郁汀蹙著眉小聲反駁他:“我沒有,你不要形容的這么奇怪。”

    “你沒有什么?沒有抓著我哭,還是沒有說要我帶你走。”聞隨假模假樣的說著,臉上表情冷酷,可實際上卻壞的狠,故意曲解郁汀的意思。

    “我沒有在撒嬌。”郁汀皺了皺臉,又臊紅著一張臉認真解釋。

    “你沒有撒嬌,只是天生說話很小聲,還帶著點可愛的尾音是嗎?”

    聞隨不知道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愛、嬌氣這些他以前認為是形容女孩子的詞語,放在郁汀身上毫不違和,甚至好像天生就應該是這樣。

    看到郁汀因為有些小不高興而鼓起的臉頰,不由自主的伸手戳了一下,食指微微陷下去,軟乎的不像話。

    郁汀撇開臉,躲開男人的手,以為聞隨是在故意逗弄他,或者說是笑話他。

    聞隨人高馬大的擋在他面前,想走也走不了,郁汀垂著頭,不看他也不理他。

    “你生氣了?”意識到郁汀是真的生氣了,想去捉他的手也被躲開,聞隨有些著急的小聲哄著道歉:“我保證下次不這樣了,但是我真的覺得你很可愛才這樣說的……”

    “只有這樣嗎?”郁汀頭有些委屈的紅著眼抬起頭,打斷他的話:“你剛才進門后可以馬上告訴我的,但是卻偏偏要先嚇唬我一下。”

    他只是反應有些遲鈍,被聞隨的話牽走了思緒,一旦理智回籠,他也是能看出剛剛男人是在嚇唬他。

    聞隨一頓,這下是真的有點慌了:“對不起,你別哭啊,都是我的錯,我混蛋。”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抬起手就給了自己一拳,這一拳是實打實的,以至于他沒控制住咧著嘴呲了一聲。

    一開始看著郁汀可憐巴巴又有點呆呆的樣子,心臟亂跳,就忍不住想要逗他一下子。

    “你別生氣了,我保證沒有下次。”聞隨摸了下嘴角,又竭力維持好表情,急切的保證。

    郁汀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拉住他的手,眼睛猛地瞪大:“你、你干嘛呀?”

    他雖然有點小生氣,但是完全沒有夸張到這個地步,聞隨跟他道歉的話,頂多再生氣一下下就好了。

    聞隨的臉頰迅速紅腫起來,跟臉頰上的巴掌印不一樣,這一拳他都沒留力。

    郁汀忙不迭的拉開他的手,著急的看著他:“痛不痛?”

    聞隨本能的想要搖搖頭,這點痛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可是看到郁汀關心的眼神時,他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用從不曾有過的示弱表情,半彎著腰將臉頰紅腫的一側湊到郁汀面前。

    “有點痛,我感覺好像都出血了。”

    郁汀這時候哪還會生氣,絲毫沒有意識到兩人的距離太近,那一拳他看著都覺得痛,仔細觀察了一下傷口,小聲說:“沒有出血,腫的很厲害。”

    聞隨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于是慢慢的試探著看向他,聲音放低:“可是我真的好痛。”

    草藥味濃重的藥膏涂抹到傷口上,冰涼的觸感緩解了紅腫帶來的灼燒感。

    聞隨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的抬頭看著給他涂藥的郁汀。

    巴掌大的臉,眼睛圓圓的,嘴巴又小又粉,睫毛卷翹的不像話,漂亮的要命。

    “有沒有人說過你好漂亮啊。”又想到他的身份,又酸又妒:“這種話你肯定都聽膩了吧。”

    任何人一而再再二三的被當著面說漂亮可愛這些,都會覺得不自在,更何況郁汀這么個臉皮薄的。

    郁汀手上動作一頓,臊紅著一張臉看向他,忍著腳趾蜷縮的恥意,急聲制止:“你、不要老說這些話。”

    聞隨被他這一眼看的有些昏頭轉向,臉上也閃過一抹一臉不自然,開始有些胡言亂語:“漂亮還不準人說,怎么這么小氣呢,又沒有做別的。”

    郁汀沒見過這么奇怪的人,簡直要被他氣死,干脆就閉上嘴。

    見他不說話,聞隨又心癢癢的厲害,伸手戳一下郁汀的手臂:“你干嘛不說話?”

    “你又生氣了?怎么這么喜歡生氣。”

    郁汀在給他涂藥,見他還不停動不配合,擰著眉瞪向他,有些惱道:“不想說話也沒生氣,你一直動我怎么給你上藥。”

    聞隨這才吶吶的閉上了嘴。

    話是這樣說,可是郁汀給人上藥的經驗為零,等他涂完藥后,聞隨兩側臉頰基本全被白色膏體占滿了。

    中和了一點他骨感凌厲的線條,少了點兇狠,還有些可愛,讓郁汀忍不住翹起嘴。

    聞隨看他對自己笑了,還有些不明所以,微皺著眉頭看向他:“怎么了?”

    郁汀忍住笑意搖了搖頭,眼里閃過一絲心虛,不敢讓聞隨知道自己在笑話他。

    聞隨搞不清狀況,但又覺得不太對,郁汀翹著嘴角憋笑的樣子又很可愛,搞得他后腦都麻了一瞬,移不開眼。

    他站起來捉住郁汀的手,眼神直勾勾的,聲音有點啞:“到底怎么了?”

    郁汀直接有些不太對,還以為聞隨發現了,他掙脫手腕,小心的后退一步跟他打商量:“你要保證我告訴你后,必須站在原地五分鐘不許動。”

    現在無論是郁汀說什么,聞隨都會無條件答應:“可以。”

    “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你要是等下反悔了我就、就生氣了。”他甚至連狠話都不會放。

    聞隨點了點頭。

    郁汀眼睛一轉,動作飛快拿過桌上的鏡子,在聞隨不解的眼神中,把鏡子飛快的放在他手中,對準他的臉。

    在聞隨猛然睜大不可置信的表情下,笑意難掩尾音上揚著說:“可愛的是你才對吧。”

    后退幾步打開門,轉身就要跑出去,卻迎面撞到了一個人懷里。

    只見聞述禮手中拿著一朵開的很漂亮的小粉花,也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

    臉上沒有什么表情,靜靜地看著他。

    第55章 鄉村遺產 你有什么事瞞著我嗎?

    聞隨原本惱羞成怒想要去抓郁汀的腳步頓住了。

    他沒有看到聞述禮手中的花朵, 只是連忙把鏡子倒扣,有些丟臉的轉過頭去,不敢讓他哥看到他這副滑稽不穩重的樣子。

    而郁汀則是動作太猛, 沒有注意到門外的人, 撞上去后有些不穩的往后趔趄了幾步。

    聞述禮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在他站穩后又松開了手。

    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郁汀一開始有些被驚到了, 后面就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心虛, 像是被家長抓到犯了錯誤的小孩, 也不敢抬頭看男人。

    他手指蜷縮的抓住衣擺,松松攏攏的。

    視線落到聞述禮占了些泥點的褲腿上,又看了眼他手中那朵漂亮的小粉花。

    是專門給他摘的嗎?

    聞述禮看著頭也不抬,連一個眼神都不愿意分給他的郁汀,和聞隨就可以打鬧笑的那么開心, 見到他連話也不想說了嗎?

    他眼里閃過一抹自嘲, 撈起郁汀的手把花放到他掌心, 也沒說什么,就轉身離開了。

    郁汀愣了一下,等到想說些什么時,才發現聞述禮已經走遠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 把花插到書桌上小瓷瓶里, 前面送的那幾朵花已經開始打焉巴了, 郁汀眉心微微一皺, 覺得有些不舒服,又把花瓶移到窗戶口,把窗戶微微敞開,讓新鮮空氣吹進來。

    看著桌上下人送過來的飯, 沒什么胃口,但還是勉強吃了一些。

    他躺在床上,臉頰埋在柔軟的枕頭里,腦海里浮現出聞述禮的背影,怎么覺得他有些奇怪,而且他也沒有說話,是生氣了嗎?

    因為腦子里一直胡思亂想,這一覺睡的有些不安寧,一直處于一種迷糊又清醒的狀態,起床時才發現外面已經有些昏暗了。

    衣服很大,所以穿在身上有些松松垮垮,肩膀處露出來的皮膚白的亮眼,他頭暈乎乎的,有些不舒服的揉了揉眉心。

    目光落到了窗臺邊的花上,又看了眼桌上放著的藥膏,拿起往外面走去。

    拿了他的花應該跟他說聲謝謝的。

    但當然站在門外面時,卻不知道應該要怎么開口,敲門的手拿起又放下,眉心皺了皺,小臉上猶豫又糾結。

    好不容易等他下定了決心,抬起手準備敲門時,“嘎吱”一聲,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了。

    聞述禮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還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隨即波瀾不動的表情變了變,眼里浮現出一抹訝異。

    郁汀被嚇了一跳,很快回過神來,嘴唇動了動,小聲的說:“你要出門嗎?”

    聞述禮垂眸看向他,淡聲說:“嗯。”

    “啊,這樣啊……”郁汀繞了下手指,睫毛顫了顫,有些不知所措,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本來也是打算去找你的”男人看郁汀無措的表情,開口說道。

    “啊?”郁汀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他,出來的太急,外套都是匆匆套上的,肩膀處的衣領壓住了都沒有發現。

    聞隨抬手將他的衣領翻轉過來,冰涼的指尖不經意間拂過頸部的皮膚,讓郁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給你上藥。”

    “不是說要看我表現嗎?你本來就不想理我,我不知道還能做些什么,你才會多看我一些。”聞述禮聲音很輕,沒什么表情,可說出來的話卻又很被動。

    外人眼中一絲不茍、殺伐果決的天生上位者,連表情都是冷冷淡淡的,此刻卻顯得毫無辦法,把自己放在了弱勢地位上。

    郁汀顫了顫眼睫,被他說的好像什么壞蛋一樣,耷著眉眼小聲反駁他:“我哪有?”

    聞述禮面上神情不定,嘴唇動了動:“沒有嗎?那為什么你從小隨房間出來后就一直不看我。”

    “跟小隨就有說有笑,看到我連眼神都不愿意給。”

    “你不喜歡我了,現在更喜歡他嗎?”

    聞述禮的聲音很輕,又夾雜著微妙妒意,他原本只是冷眼旁觀的保持著事不關己的態度,至于葬禮之后對方會怎么樣他毫不在意。

    那些人說的不太準確,不是傳言中的放蕩混亂,明明青澀又漂亮。

    很膽小、會害怕會哭,也很會勾引人,沒有多高明的手段,那種不自知的表情,讓人移不開眼。

    郁汀一下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話題一下跳躍的這么快,他睫毛亂跳著避開他的眼神。

    他心跳快的厲害,副本人設就是讓他維持放蕩和欲求不滿,他現在應該是要維持人設的吧。

    系統又在偷懶嗎?為什么不出來提醒他。

    系統:【……】好大一口黑鍋。

    “沒有,我、我喜歡你。”聲音含含糊糊的,耳紅的厲害。

    “真的嗎?”聞述禮好像還是不怎么信的樣子,放在郁汀肩膀上的手緩緩下移,捉住了他的手。

    郁汀抖了一下,睫毛顫的厲害:“真的。”

    話音剛落,就被人拉進了房間里,門在他耳邊被合上,“砰”的一聲,他心臟也跟著跳了跳。

    屋內很昏暗,但是今夜屋外的月亮卻亮的出奇,月光投影在木格窗上,聞述禮的臉便隱在明明暗暗里。

    郁汀背靠著門,心跳“咚咚咚”的快速跳動著,只有仰著頭才能稍微看清聞述禮的臉。

    “不是要涂藥嗎?”感覺到了危險,他露出一副頗有些可憐的眼神看像聞述禮,生硬轉移話題。

    聞述禮眼神晦澀的盯著他的嘴唇,手點了下他的臉頰,立馬就陷進去一抹弧度,喉結上下滾了滾,低聲說:“馬上涂。”

    郁汀還來不及松口氣,就見男人微佝著身體傾向他,嘴唇微微相觸,眼神直直注視著他。

    空氣靜默了,觀察到他沒有抗拒的情緒才重重壓了上去。

    郁汀的嘴唇很小,顏色粉潤,唇肉鼓起點飽滿的弧度,幾乎不需要怎么用力,就能讓他主動張開嘴。

    男人身上的清冷氣息將他圍的密不透風,直往他鼻腔里鉆。

    唇肉被含進嘴里黏膩的吮吸著,齒尖輕磨著,又麻又癢,連小小一顆無辜的唇珠也沒有被放過,被他又吸又咬,只能委屈的冒出頭來。

    郁汀皺著臉,指尖攥了下他的頭發,有些抗拒的小聲悶哼著。

    男人這才放過唇肉,舌尖往他口腔里鉆。

    聞述禮手摟住他的腰往上提了下,重重的舔.舐著他口腔里的軟肉,不時發出黏黏膩膩的水聲,每次都要等到郁汀含都含不住時,才嘬著他的嘴巴一點點咽下去。

    郁汀被迫踮起腳尖,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腿都開始微微發顫,幾乎完全靠著男人手臂的力量,才不至于往下滑。

    每當他呼吸不過來時,男人才會大發慈悲的停一下,可偏偏當他想要張嘴說話又會被重重吻住。

    直到他整張臉都濕的不像話,抽噎著要掉眼淚時才放開他。

    聞述禮重重的喘息著,嘴唇瀲著一層水光,眼里都浮著欲色。

    郁汀撇了下嘴,鼻尖輕聳了下,聲音含著哭腔:“不準親了。”

    聞述禮低低應了一聲,拿出手巾幫他擦了下濕溻溻的下半張臉,將他打橫抱起放到床上。

    聞述禮的床跟他的人一樣,床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床單也沒有一絲褶皺,不像郁汀的,總是胡亂擺放著。

    房間的燭光被點亮,郁汀嘴巴周圍都暈著一層粉,眼睛紅,鼻子也紅,唇珠都微微腫了些。

    聞述禮半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白軟的小腿肚,挽起他的褲腿,給他涂上了藥。

    接著又坐到了郁汀旁邊,握住了他的手,捏捏他的手指,像是有皮膚饑渴癥一樣,一秒都不愿意松開。

    郁汀有些癢想要往后退,卻被用力按住。

    耳邊傳來男人還有些低啞的聲音。

    “你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嗎?”

    第56章 鄉村遺產 我回來了

    房間內安靜的可怕, 聞述禮伸手抬起郁汀的臉,碰了碰他的臉頰,暖黃色的燭光在聞述禮的鼻梁處打下一片陰影, 他眼神堪稱專注癡迷。

    “聞成發瘋那天晚上, 為什么直勾勾的就朝著你跑過去。”

    聞述禮的聲音很輕, 聽不出什么情緒。

    突兀轉換的話題讓郁汀愣了愣, 心臟猛的“咯噔”一下。

    他看不懂男人臉上的神情, 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提起那晚上的事, 也不知道他在懷疑些什么, 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小聲否定。

    “我不知道。”

    “你還偷偷避開人跑到老爺子臥室,就像是知道房間里有個暗室一樣。”

    郁汀臉還被男人把著,他只能垂下視線蓋住眼里的驚慌,嗓音還發著抖:“我、我只是去隨便看看, 湊巧發現的”。

    “那你也是湊巧知道白布可以鎮壓佛像, 才貼身帶著的嗎?”

    郁汀慌亂的點點頭, 根本沒去注意男人話中淺薄易見的語言陷阱,緊張到:“是。”

    聞述禮低聲笑了一下,彎腰貼近他,小聲說:“你好笨啊, 怎么連撒謊都不會。”

    郁汀怔住了, 抬起薄薄一層還泛著粉的眼皮, 睫毛顫的不像樣, 惶惶然的看向他。

    聞述禮好像沒有看到他心虛惶然的神情,又或者說并不是很在意,

    只是伸手按了下他的嘴唇,微微鼓起的濕熱唇肉陷下去一抹弧度, 兩人之間離得很近,呼吸交纏在一起。

    “既然不想說,那就要把秘密藏好點。”

    聞述禮手慢慢往下勾住郁汀的手指,有些色.情的揉捏著,又湊著臉吻了過來。

    這次的動作比剛才輕柔很多,含住他親一會,會微微放開一下,讓他喘口氣,又忍不出的輕啄兩下。

    郁汀心臟砰砰跳著,還沒從剛剛的驚懼中緩過神來,腦袋被親的暈乎乎,有些糟糕的想,這個時候不應該躲避他的親吻。

    綿密的香氣透過他的唇齒和呼吸,噴灑在聞述禮臉上,讓他后腦發麻,可偏偏郁汀還不自知,還在后仰著臉小聲哼哼。

    下一秒,就被男人提著腰臀摟到了身前,讓他跨坐在自己腿上。

    郁汀短促的驚呼聲被堵在了唇齒間,一只手被男人揉捏著,另外一只手被迫撐著男人的肩膀。

    男人高挺的鼻梁頂著他的臉頰,伸手按住他的后腰將他往前撈,舌尖往里頂,時不時用牙齒廝磨著飽滿的唇肉。

    聞述禮低低的喘息著,手隔著衣服點了一下:“可以嗎?”

    “嗯?”郁汀整個人像是被親傻了一下,濕紅的眼睛霧蒙蒙一片,聲音模模糊糊的,帶著點鼻音。

    指尖冰涼的觸感讓他挺了挺腰,整個人抖的厲害,聞述禮喉嚨滾了滾,眼神一暗,安撫的親了親他的臉頰。

    兩人調換了姿勢,郁汀頭壓在枕頭上,頭發向后散開,露出失神的眉眼,嘴唇微張,點點唇珠探出頭,又有些受不住蹬著腿。

    聞述禮低下頭去,冰涼指尖輕撫著他的手腕,滾熱的唇舌吮吸著。

    郁汀頭不住的晃動著,帶著哭腔的哼叫聲從喉間溢出,他伸手緊緊的捂住嘴唇。

    眼角還淌著淚,太用力他想。

    手指揪住男人的頭發扯了扯。

    聞述禮下顎都濕了,他傾身啄了下郁汀的眼皮,將他捂住嘴唇的手拿開,又吻住他,勾著他的舌尖往里頂,水聲黏膩。

    好一會兒才啞聲說:“寶寶,怎么這么多水?”

    冷熱交替讓郁汀打著顫,他大口呼吸著,眼前霧氣濃重,手無力的抓著床單,太過分了他想。

    輕一下重一下,郁汀一身皮子嬌嫩的不行,哪怕只是親吻,也很快就紅了,雪白的脖頸變的粉紅,他抽噎著埋向一邊,眼淚掉的很兇。

    他掙扎著想要坐起身,布料和床單摩擦聲響起,男人壓住他的腿不讓他起來,風順著窗戶吹進來,涼颼颼的讓他打顫。

    男人頭埋在他耳邊,聲音暗啞又帶著點不符合他身份的酸妒:“你覺得聞隨很可愛嗎?”

    郁汀腦子變成了一堆漿糊,不知道他為什么又說些無厘頭的話。

    他牙齒輕咬著腫脹的下唇,堵住喉間溢出的哭叫聲,根本不敢張嘴。

    耳邊傳來男人有些不滿的冷哼聲,手松開從衣擺處退出來,又握住了郁汀打著顫的小腿肚,往上抬。

    “你一直亂動,藥膏都要被你磨的到處都是。”

    郁汀手指胡亂的擦了擦淚眼,迷蒙的看向被抬的很高的小腿。

    “哪、哪有。”面對男人的“指責”,他有些委屈的申辯。

    “你抖的這么厲害,腿還是不要碰到我床上了,寶寶最愛干凈了是不是?”男人又開始哄慰他。

    郁汀點了點頭,腦袋里一片漿糊的想著,他很愛干凈的,每天都要洗澡,不會弄臟的。

    腿被用力撐起,搭到男人的肩膀上,聞述禮吻了吻他臉上的眼淚,又低下頭去。

    郁汀猛然瞪大眼睛,哭叫聲泄了出來,手握住兩側枕頭,不住的搖頭。

    怎么可以親……

    他兩腿不住的在空中發抖,男人嘴唇又吸又嘬,滾燙的是要把他全部吃進嘴里。

    房間里只剩下模糊水聲,和郁汀可憐的、細弱變調的嗚咽聲。

    來到了臨界點,郁汀眼前閃過一道白光,雙腿繃的筆直。

    抽搐幾下,好一會才重重落下來。

    簡直是一塌糊涂,他手指無力的松開。

    到處都是水,指尖、臉頰和床單。

    整個人像是沒緩過神來,有些失神的看著床頂。

    聞述禮抬起頭來,臉上有些欲.色,喉嚨滾了滾,看他這個樣子,有些想親親他,卻在郁汀水霧霧的眼神中頓了一下。

    拿起手巾幫他擦了擦水,又把褲腿整理好,挽到透著粉的膝彎處,以防弄到傷口的藥膏。

    又起身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把郁汀扶起來,抵著他的唇縫,喂他喝了一點,然后就這剩下的漱了漱口。

    郁汀躺在床上一副快壞了的模樣,眼睛不自覺的應激流眼淚,身體過一小會就要發抖。

    聞述禮眼里閃過一絲心疼,將他抱起來摟坐到懷里,幫他抹了下眼淚,又把黏在臉側的頭發拔開,像哄小寶寶一樣輕拍他的腰側。

    郁汀的頭靠在他的頸窩里,輕聳了幾下,眼皮和鼻尖都紅的不行。

    聞述禮低笑一聲:“怎么這么嬌氣,用嘴親一下就不行了。”

    郁汀聞言抬起眼瞪向他,眼角又開始不受控的淌水,可偏偏又說不出話來。

    胸口漲漲的,那里也麻麻的,不知道有沒有破皮。

    聞述禮見把人惹哭了,連忙低聲道歉:“好了好了對,都是我的錯,別哭了眼睛都腫了。”

    一邊輕哄一邊道歉,保證了好多才終于讓郁汀止住眼淚。

    郁汀不小心撇了眼床上,床單好幾處都被浸濕了,甚至還有一點白。

    他臉色爆紅著,逃避似的轉過頭,腿抬了一下,嗓音悶悶的:“我要穿鞋。”

    聞述禮親了一下他的臉頰,把他放到床上,蹲下來給他穿好鞋子。

    然后也沒有動,垂著頭沒有說話,只是握住了他的手捏了捏。

    郁汀看不見他的臉,實在是怕極了他這副不說話的樣子,掙了掙手站起來。

    “我要回去了。”

    男人從后面抱住他,腦袋靠在他肩膀上,聲音低沉,又問了一遍:“你覺得聞隨可愛嗎?”

    郁汀腦子都麻了,他就算是再笨也知道事情發展成這樣的問題出在哪了。

    滾燙的呼吸噴灑在他頸間,他有些癢的往旁邊避了避,臉色發紅,難得聰明一次。”

    “沒有。”

    “我只喜歡你。”

    ……

    屋外的夜風很涼,郁汀拒絕聞述禮要送他回房,腳步虛軟的回到房間,讓系統給他把水加熱。

    脫衣的時候,布料摩擦了一下軟肉,他微微蹙眉低頭看了眼,又有些羞恥的移開視線。

    微微鼓起的弧度,又紅又腫。

    他向下滑,浸在熱水里,掩耳蓋鈴的跟系統告狀:【太過分了,他又是掐我又是咬我。】

    因為畫面限制,系統被迫關了禁閉,但正常的對話聲音還是能聽到。

    它冷笑了下,莫名有點精心養大的寶貝女兒被人拐走的代入感:【那你怎么不拒絕他?】

    郁汀臉一紅,心虛的說:【我、我被欺負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是嗎?】

    完全沒有尋找到安慰,郁汀有些惱羞成怒,開始耍無賴:【你竟然都不相信我,我要討厭你了。】

    他加重語氣表達自己的決心:【我不跟你說話了。】

    【除非你跟我道歉。】

    他哼了一聲把頭轉向一旁。

    看著臉蛋被熱氣熏的紅彤彤,脾氣大還有點喜歡窩里橫的漂亮宿主。

    系統低聲嘆了口氣,如果它有形態,現在應該是微皺著眉心一臉沒辦法的表情。

    【好吧,對不起,我跟你道歉。】

    郁汀眨了眨眼睛,嘴巴翹著跟系統提要求:【那你保證,下次我說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你是我的系統,必須要向著我。】

    還有些傷心的控訴:【你剛剛有點幫聞述禮說話,我有點不高興了。】

    簡直是六月飛雪了,系統都不知道他怎么會這么想。

    【你為什么不說話,覺得我無理取鬧是不是?】郁汀本來還有點心虛,見系統不說話,真的有點傷心生氣了。

    明明是個笨蛋,這個時候又敏銳的不行,哪怕心里是這么想的,這個時候系統也絕對不會承認。

    【怎么會,我剛剛在想下次他再欺負你,我就直接上手湊他。】

    【不行,你暴露身份的話,那副本任務就完不成了。】郁汀當真了,急忙制止它:【你不準出手。】

    系統:【……】也不知道該不該夸他聰明還是笨。

    明明早就跟他說過系統不能干預副本劇情走向,如果他能動手,早就不知道揍了幾個壞男人了。

    【那我以后保證無條件相信你,聽你安排,你這么聰明,第一次副本就拿那么高的評分,肯定每次副本都能高評分通關。】系統順著他的意哄。

    沒有哪個系統能像他一樣吧?在逃生游戲里,那個玩家不是對系統言聽計從、說一不二,把系統當成救命稻草。

    偏偏他遇到的是一個嬌氣包,還是個喜歡窩里橫的,喜歡告狀還喜歡對它耍小脾氣,必須要哄著順著才行。

    可一點也不討厭。

    郁汀翹起嘴角哼哼兩聲,被夸的有些暈乎乎,才終于放過了它:【那你下次別這樣了。】

    他又泡了一小會,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了,才在系統的催促下站起身,穿著松軟的睡衣就往床上倒。

    郁汀頭埋在蓬松的枕頭里,胡亂蓋著被子,都已經快睡著了。

    “咚咚——”

    敲門聲突兀的響起,郁汀下意識的以為又是聞述禮,有些小煩的埋進枕頭里,想要裝作沒聽見。

    那人又敲了下,見沒人回應。

    下一秒,“咯吱”一聲,反鎖的門被人從外面輕而易舉的推開。

    一道陌生的腳步聲傳來,不緊不慢的走到他床邊。

    郁汀渾身一僵,只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讓他瞬間臉上血色盡失。

    “小汀,我回來了。”

    第57章 鄉村遺產 只要一下就好了

    熟悉卻不應該出現的男聲, 讓郁汀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

    剛洗澡完還沾著濕氣的發尾,黏在后頸上,冷風吹過, 毛孔都細細密密的冒著寒氣。

    他側著身子, 死死的緊閉雙眼, 睫毛卻不自覺的打顫, 一張臉白的沒有一點血色。

    因為睡姿的不老實, 雙腳還露在被子外面, 腳尖還在細細發顫。

    郁汀一動不敢動, 心臟緊密跳動著,后背一陣一陣發冷。

    忽然,床邊下陷入,男人貼著他的身旁坐了下來。

    一只冰涼刺骨的手握住了他的腳腕,細伶伶的腳腕被人一只手就圈住了, 然后放進了被子里。

    郁汀腳背緊繃, 把臉緊緊的埋進被子里, 明明知道已經露餡,卻還是掩耳盜鈴般不敢睜開眼睛。

    “小汀都不想和我說說話嗎?”

    冰涼的指骨將他埋在被子中的臉撈出來,語氣低緩,動作卻不容拒絕。

    郁汀心中的驚慌達到了頂峰, 除了針扎般的灼灼視線外, 更多的是一種陌生的感覺。

    終于沉默幾秒后, 郁汀率先頂不住壓力, 眼皮顫了顫,抖著羽睫睜開了眼睛。

    男人見他睜開眼,嘴角揚起了熟悉的溫柔笑意。

    林薄初——

    明明是同一張面孔,可郁汀只覺得悚然。

    視線向下, 蒼白的手腕上一片光滑,青紫淤痕和血淋淋的傷口消失不見。

    濕冷的森林夜晚,僵硬的軀干和流滿了整個樹干的血跡仿佛都成了錯覺。

    對上男人的視線,好像才反應過來般,整個人倉皇就要往床角縮去。

    林薄初伸手扼住他的臉頰,輕而易舉地就制住了他后一樣的動作。

    巴掌大的臉頰完全被攏在手心,都不需要多用力,郁汀便乖乖的停止了掙扎,圓潤含著水的眼睛細顫著,脆弱又漂亮。

    “你在害怕?”

    “我們不是一直都相處的很好嗎。”

    指尖輕輕按在唇瓣上,陷下點弧度,又被呷昵的摩挲幾下,林薄初笑著說:“你還主動親我了。”

    明明在笑,可眼底確是冷的:“怎么這么紅,又送上門去給人親了嗎?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讓人意外啊。”

    郁汀茫然的睜大雙眼,反應了一秒后,才猛的聽懂他話語中的貶義。

    忽然間,心臟猛烈彈跳兩下,雖然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和以往完全不同,褪去了那層溫潤柔和的假面,多了絲邪氣。

    話語間更多的是強勢和陰郁。

    “昨天晚上你捧著我的手哭的樣子,都差點讓我差點裝不下去了。”

    郁汀顫了顫眼睫,被迫仰著臉,濃重的冷冽氣息傳到他鼻尖,聲音模糊又恐懼:“你為什么要這樣?”

    “為什么要怎樣?”

    男人輕笑了聲:“我其實沒想讓你看到那副樣子的,有點狼狽了,誰知道你膽子那么大,偷偷跟過來了。”

    “發現你在的時候,當下還挺好奇你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應,你哭的我都有點不忍心了。”指骨冷硬的觸上他發紅的眼尾。

    郁汀想要撇開眼,卻躲也躲不開。

    “可是你的傷口……”他蒼白著臉,囁喏的看向他的手腕。

    “你不是都猜到了嗎?”林薄初放開了他的臉。

    慢條斯理的掀起衣袖,就像是恐怖片的電影特效一樣,光滑的皮膚上血管開始擴張,青紫淤痕密密麻麻的蔓延上來,變得死白恐怖。

    猜想被證實的瞬間,郁汀的心臟重重落下,他慘白著一張臉,一時間話都說不出來。

    “那你的腿也是在騙人嗎?”

    林薄初嘴角一挑,抬了下腿:“這個啊?這個沒有騙你,我也是剛發現原來我是能站起來的。”

    郁汀說不清當下的感受,除了害怕恐懼外,還有些微不可聞的松了口氣,起碼不完全都是謊言。

    “你做這些是為了什么?”郁汀強忍著害怕,又有些控制不住的問道。

    費盡周折的假死,瞞過所有人,卻又毫無預兆的暴露在他面前,郁汀實在想不出他的目的是什么?

    腦袋混沌間,聞述禮的話恍然回蕩在他耳邊,守廟人就真的是人嗎?

    那林薄初就真的是林薄初嗎?

    他臉色倏的褪去血色,瞳孔緊鎖,連緊拽住被角的手也開始細細密密的發顫。

    “你到底是誰?”

    聽到他的話,男人一直陰冷著的眉目終于舒展開來,微有些上揚的語調昭示著他的心情:“我還在等你多久才能發現?”

    一道黑影出現在門前,黑貓從門外踱步走到了床前,小小的朝他叫喚了一聲。

    “這下知道我是誰了嗎?”

    幾乎是貓出現的那一瞬間,郁汀就知道那股既陌生又讓人恐懼的感覺來自哪里。

    喜怒不定卻又善于操縱人心,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充當救世主,然后再指引他去發現那個暗室,然后一把火付之一炬。

    那林薄初去哪了?

    “我就是林薄初,以前你所見到的我們兩個都是不完整的靈魂,所以都有些缺陷。”

    “不過多虧了你,現在我們融合到了一起,也終于恢復了所以的記憶。”

    林薄初眉目低垂,泛著森森冷氣,伸手捏住了郁汀不住發顫的臉:”不止是我,那些木牌的主人們也非常感謝你的幫助,不然他們也許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時候。“

    他的力道有些重,手指深深陷入軟肉里。

    一陣酸痛感傳來,郁汀蹙著眉,出奇漂亮的小臉上露出難受的表情。

    他手虛虛的搭在男人手腕上,溫熱的觸感傳來。

    林薄初一頓,指尖的力道松了松,卻還是沒有放開,眉眼間的冷意散了些。

    “所以聞老爺子的死是你們在復仇,那聞成呢?”郁汀在隱約明白對方好像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時,忍不住問出來困惑他已久的問題。

    扶仙村里活祭的秘密,連聞述禮他們都不知道,由老一輩的族人保守的秘密,聞成也定然是不知道的,那為什么死的人會是聞成。

    他不可避免的想到,那天聞成是在上山之后的晚上就開始發瘋自殘,而副本簡介里也說,向他表白過的人都會出現大大小小的意外,糟糕的猜想讓他后背發冷。

    林薄初垂眼看向他,烏黑的睫毛筆直的垂覆著,郁汀的表情變化很明顯,在想些什么完全都表現在臉上,甚至都不需要人多費心思去猜。

    他嗤笑一聲,略顯陰郁的琥珀色的瞳孔里泛過一抹冷光:“是他自己剛好湊上來了而已,不過才是個開始。”

    “難道除了始作俑者,那些既得利益者們就沒有罪嗎?你怎么知道他們就都是無辜的呢?”

    話音剛落下的瞬間,郁汀驚愕的睜大雙眼,開始兩個字都讓他覺得有些悚然。

    在副本時限的最后兩天,就在他以為只需要熬過這兩天的時候,副本關鍵NPC出現在他面前告訴他,前面所有的死亡和經歷不過是一個開始。

    他的復仇遠遠不止于此,所有的既得利益之都是他報復的對象,那他就是要整個扶仙村的人都付出代價。

    垂在身側泛著涼意的手被人握住,露出藏在衣袖里的佛珠手串,林薄初輕輕撥動了幾下,聲音輕緩柔和。

    “我可以對你網開一面的,畢竟相比去其他人,你也太無辜了對不對?”

    他好像又變成那副溫潤體貼的樣子,刻意的收斂了周身陰冷的氣息,整個人變得毫無攻擊性,和仙人廟里林薄初的身影漸漸重疊在一起。

    郁汀甚至都恍惚了一瞬,但手上略顯狎呢的玩弄動作讓他清醒了過來,安靜的等待著對方接下來的話。

    “只需要你再對我做一次昨天下午的那件事,很簡單的對不對?”

    他動作強硬的捉著郁汀的手,將他拉過來,鼻尖在他湊到郁汀臉側輕嗅了幾下,暴露了一點他的迫不及待。

    “只要一下就好了。”他滾了滾喉嚨,湊上前就想要親上去。

    郁汀眉心一蹙偏過頭躲開他的吻。

    林薄初的嘴堪堪擦過他的臉蛋,在對方明確表達出拒絕時,從走進這扇門開始就游刃有余高高在上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僵硬。

    他表情冷下來,不顧郁汀掙扎的動作,再次伸手扼住他的臉蛋轉過來。

    還是一副軟弱又可憐的表情,眼神里滿是驚惶和害怕,卻又極其不識時務。

    林薄初又恢復了先前冷郁的表情,沒什么溫度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突兀的吻了上去。

    確切來說只是短促的貼了一下,隨即毫不留戀的松開手。

    郁汀眼神顫了顫,除了害怕之外,還帶著點愕然。

    林薄初面無表情的垂下視線,聲音冷沉又帶著點譏諷:“你這是什么眼神?”

    “是覺得我會像其他人一樣,被你迷的像條狗一樣,來奢求你施舍一個吻嗎?”

    “我只不過是將你對我做的事還回去而已。”

    在他猝不及防的變臉說出這些話后,郁汀覺得這才是他的真實面目,心思詭譎又陰晴不定。

    所以在他提出放過自己時,郁汀完全沒有絲毫的欣喜,更多的是覺得恐怖和驚惶,因為他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也許是被他防備又避之不及的眼神刺到了,林薄初控制不住的冷嗤一聲:“雖然你這么不識好歹,但我還是見不得你這蠢樣子。”

    “比起我,你更應該害怕的是其他人才對。”

    郁汀心臟猛的一緊,沒有聽懂他的話卻莫名的感覺到了危險,他有些僵硬的迎上對方的視線。

    林薄初站起身來,眉目陰鷙,居高臨下的看向他,嘴角扯起一抹弧度,語氣怪異的說著。

    “希望下次再見你時,你還能完好無損的和我說話。”

    第58章 鄉村遺產 凡人撫仙

    說完這句話后, 林薄初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無聲無息。

    只有蜷縮在他床邊的那只黑貓,有些不舍得一步三回頭, 但郁汀完全沒有心情去看它。

    門“砰”的一聲合上, 郁汀僵硬著的身體驟然軟了下來, 雙腿發軟的走到門前把門拴反鎖好, 明知道沒有用, 還是自欺欺人的把椅子搬到門后堵住。

    然后整個人渾身癱軟的埋進被子里, 渾身發冷大腦放空的狀態, 總算在被窩里逐漸升高的溫度下,恢復了點正常。

    林薄初過來一趟好像只是單純為了嚇唬他,或許還有警告。

    明晃晃的告訴他,一切都還只是開始,他要整個撫仙村的人都付出代價。

    郁汀要緊嘴唇, 小臉有些白, 這種明知道對方在醞釀著一個陰謀, 甚至直白的告訴你他的目的,但你卻不知道那把屠刀什么時候落下的感覺,非常的不好受。

    更重要的是,現在已經到了副本時限的最后階段, 但面對這顆隱形炸彈, 他好像只能被動的應對。

    窗外的月光冷冷的打在床邊, 這下他再也不敢將腿伸到被子外面, 整個人蜷縮到角落里,彎著腰,以一種極其沒有安全的姿勢睡著。

    一閉上眼,腦子里就不自覺的回蕩著各種各樣的恐怖畫面, 渾身冒冷汗。

    冰冷的靈堂里,聞老爺子躺在棺材里,眼眶爆出,蒼老的像枯樹的皮膚上全是尸斑,一動不動的看著被釘死的棺材蓋。

    聞成頸部深深的凹陷進去,舌頭一顫一顫的往外彈,滿臉血跡的朝他伸出手。

    畫面恍然一轉,在陰冷黑暗的森林里,他握著林薄初早已尸僵的手腕,看向他慘白的面容哭泣,結果下一秒卻見男人睜開眼,反握住他的手,問他哭什么。

    ……

    第二天一大早,郁汀正準備去告訴聞述禮和聞隨這個消息,沒想到兩人卻先來找他了。

    敲門聲響起時,郁汀把門背后的凳子挪開,打開門看到卻發現兄弟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古怪。

    聞述禮還是冷冷淡淡的,沒什么表情,但仔細看還是能從眉眼里看出一絲郁氣。

    而聞隨表現的則要明顯的多,腦袋橫向一邊,嘴角抿成一條直線,漲紅著臉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然后門開之后,兩人的眼神落到了郁汀身上,在看到房門后凌亂擺放的椅子時,同時臉色一變。

    “怎么回事?”

    郁汀被兩個人夾在中間,在他們的再三追問下,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了個遍。

    連林薄初是怎么拽著他的手,又捏他的臉這樣的事,也在兩人強硬的追問下,臊紅著一張臉說了出來。

    但他還是含含糊糊的將那個親吻的事略了過去,因為僅僅只是聽見林薄初捏了他臉的事,這兩人的臉色就難看的要命了。

    “所以這一切都是林薄初算計的,他們要報復這個村子里的所有人?”

    “嗯,他是這么跟我說的……”

    聞隨有些不相信,對方費心下這么大一盤棋,結果就只是輕飄飄的跑到郁汀房間里恐嚇他一下,甚至沒有做一點出格的事。

    “他沒有對你做其他事嗎?”聞隨目光直直的看向郁汀,在察覺到他略有些回避的眼神時神色大變。

    一把將他提起來,提起他的衣袖和褲腿翻看了個遍,沒發現什么痕跡時,甚至還想要上手把他的衣服脫下來。

    郁汀衣服本來就寬松,被他這么一扯,衣領松松垮垮的斜向一側,郁汀雙手捂住胸口,臉蛋紅紅的,求救似的看向聞述禮。

    而男人看了眼他的胸口,明顯是想到了什么,表情頓了一下,才出手制止聞隨。

    然而往常都會乖乖聽話的聞隨,反應很大的甩開聞述禮的手,甚至有意的插到兩人中間,不準兩人有任何接觸。

    最后,在郁汀羞惱的快要發火的表情下才作罷。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林薄初的身份可能沒這么簡單。”聞述禮皺著眉,若有所思的說道。

    “什么意思?”郁汀有些不好的預感。

    聞述禮抬起手來,郁汀才注意到他的手上還拿著一本書,扉頁都已經發黃了,邊緣磨損,有些字跡都已經被暈染的迷糊不清了。

    “我昨天在房間找東西的時候,意外在博古架的一個夾層里發現的,里面記載了這個村莊不為人知的陰暗過往,如果真的像你所說,那他瘋狂想報復的動機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聞述禮聲音平緩:“你們也看看吧。”

    郁汀和聞隨對視一眼,一同拿起來那本書。

    撫仙村原本是叫聞木莊,祖祖輩輩世代生活在大山里,森背靠林以打獵為生,所以他們就在后山供奉了一尊山神像,每次有大型捕獵活動只要去山神廟拜一拜,就一定能夠平安歸來。

    后來村莊里突起瘟疫,那些出去打獵的人都中招了,只余下家里的一些老弱婦孺,走頭無路之下,村民們拖著病軀跪倒在山神廟前,祈求山神庇佑,讓他們能夠順利渡過此處災難。

    看著跪倒在山神廟前世世代代受祂庇護的村民們,心軟的山神替他們擋下了這次災難,神力耗盡的山神被迫陷入了沉睡。

    山神顯靈,村民們恢復健康之后欣喜若狂的回來還愿,各種貢品都被抬到了山神廟前,來感念山神的恩德。

    因為有了山神庇護,村民們打獵的頻次愈發頻繁,可山神陷入了沉睡無力庇護他們,所以各種事故層出不窮,村民們也逐漸怨言四起。

    后來,一個逍遙道長的外鄉人游歷到此,聽說了山神廟的事,信誓旦旦的向村民們保證有辦法喚醒山神。

    一開始村民們也對他半信半疑,后來逍遙道長在山神廟前擺了一個祭祀法陣,將整個村的貓都活捉過來,在一陣凄厲的嚎叫聲和沖天的血腥味中,眾目睽睽之下,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竟在法陣中站了起來。

    山神的石像應聲而碎,逍遙道長告訴眾人,是山神在不滿,隨即眾人舉全村之財力,為山神鍍金身,建廟宇。

    就這樣山神被強制喚醒,在逍遙道長的設計下被禁錮在了金身里,被迫痛苦的承受村民們上供的越發血腥的貢品。

    村民的胃口也越來越大,一開始只是想要免除災痛、祈求平安,后來不甘心的想要長壽甚至是長生。

    欲望越大,可虛弱的山神無法已無法再滿足他們。

    當時逍遙道長在村中已頗具威望,真正一副世外散仙的模樣,如果說一開始還懷疑他另有所圖,但這么久以來,他從來不曾要求過什么,還經常去后山采摘草藥為他們免費治治小病,眾人便將他當成了救命稻草。

    哪料正中他的下懷,換句話說,他做的所有這一些都是為了等待此刻。

    只需要哄騙這些愚昧無知的村民上鉤,他就能達到永生。

    所以逍遙道長順理成章的提出需要用一人活祭來恢復山神的神力,以此來換取整座村的村民長壽無病,這便需要一個人主動站出來犧牲。

    他本以為還需要多費一番口舌,但他沒想到這些貪婪又愚昧村民們這么爽快的就答應了。

    就在他布置好所有的祭祀陣法,等待著祭品獻身時,一柄獵刀從后面貫穿了他的心臟。

    他不可置信的轉過身去,只見平日里那些唯諾老實面孔的村名們正齊刷刷面無表情的看向他,而匕首的主人正是村長。

    嘴角揚著一抹冰冷的笑意,佛口蛇心的說著:“逍遙道長,你就好人做到底,我們送你一程,讓你早登極樂。”

    他自認為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計之中,但他太過自大了,欲望助長人心,又哪知自己也不過是別人計劃中的一枚棋子。

    自此之后,為了掩蓋這段許血腥的過往,聞木村從此改名為撫仙村,山神廟也被改為了仙人廟。逍遙道長作為罪惡的起源,成為了這段百年活祭史的第一個祭品。

    山神因為邪惡的祭祀之術,被永遠的禁錮在神像內,成為了一個容器,被迫接受眾人的信力,然后滿足他們的愿望。

    村民們自此分成了兩支,聞家主這一支去往外界發展,借助山神的力量獲取豐厚的財力,再用特殊手段,悄無聲息的將失去社會聯系的底層人運到這里,成為了祭品。

    ……

    這本書的記錄到這里就戛然而止,然而書頁的最后面,被人用截然不同的筆跡補上了一段話。

    【年復一年,靈魂的怨氣聚集在一起,山神借助這些怨氣沖破了禁錮,因為邪惡的信力,山神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成為了守廟人,但因為先天神力的存在,村民們不敢得罪他,也不知道他就是山神的化身,但因為太過痛苦,守廟人必須不斷的死去再重生,換取新的軀體。】

    【自此百年間,守廟人和村民們就一直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但凡人撫仙,必死無疑。】

    這段字跡的墨水色澤黑亮,明顯就是剛寫上去不久,而知道這所有的一切和守廟人秘密的,除了山神本人,或者說是林薄初,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郁汀面色發白,因為邪惡貪婪的人心,造成了這一系列的悲劇,逍遙道人自食惡果,而必死無疑四個字,也預示著扶仙村的村民必將復出慘烈的代價。

    聞隨也面色陰沉,經歷了這么多事,不管多么的離奇靈異,甚至和他前二十多年的人生所接受的教育完全相悖,他也能很好的接受了。

    但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不管這些貪婪毫無底線的村民們多么的罪有應得,這些都跟他們無關。

    他看向臉色慘淡、惶然不安的郁汀,起碼他是無辜的。

    “要不我們現在就走吧,讓人在外面接應,趁著晚上沒人,我們悄悄溜走。”聞隨提議。

    但隨即就被聞述禮否定了:“山里沒信號,出山的路也被村民封住了,靠我們的腳程,如果沒人帶路即使不被人抓住,也會困死在森林里。”

    “那怎么辦,總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吧?”

    “我已經叫阿維開著車出去找人來接應了,只要我們都在,阿維開車出去不會有人攔。”聞述禮目光冷靜的看向兩人,語氣冷沉:“只需要再堅持三天就好了。”

    堅持三天雖然很難,但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全無希望,只要林薄初沒有在這三天內行動,他們完全可以安全離開這里,至于這些村民們會怎樣,他們根本不在意,既然做了惡事,那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但是郁汀心重重的垂下,聞述禮和聞隨并不知道這是副本世界,所以還抱有希望。

    今天已經是副本的第六天,按照他在論壇里看過的副本通關經驗貼來說,他清楚的知道不會有任何的僥幸。

    他們等不到人了。

    第59章 鄉村遺產 下葬

    按照撫仙村的喪葬習俗, 聞老爺子出殯的日子選在了第七日的凌晨。

    凌晨三點陽氣尚未升起,陰氣還未消散,鬼門大開, 能讓死者順利的進入往生世界, 早入輪回。

    靈堂內燭火旺盛, 晚飯后幾乎是全村人都過來了, 眾人穿著喪服守在靈堂里, 準備送聞老爺子最后一程。

    抬棺的八個舉重夫都是村里的青壯年, 孔武有力, 下葬需要的物品都備齊了,嗩吶靈幡和祭品都擺放在一旁。

    以老族長為首的族人們跪右側,聞述禮他們幾人作為直系親屬跪在左側,等待著接下來的封棺儀式。

    靈柩前的銅盆里燃燒的很旺盛,火舌一卷, 紙錢瞬間就被燃燒殆盡。

    偶爾香燭會發出些“噼啪”聲, 靈堂內安靜的可怕。

    一直閉目養神的老族長忽然開口說:“大少爺二少爺, 家主養你們到現在不容易啊。”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郁汀原本就一直提著的心緊了一瞬。

    “是啊,老爺子走的突然,我和小隨都來得及好好盡孝。”聞述禮眸光微閃的看向靈柩, 低聲回道。

    “既然生前沒有盡孝, 死后也不要讓老爺子地下不安才好啊。”

    “大少爺從小便跟著家主在外闖蕩, 如今也執掌了聞家在外的產業, 更是要懂得權衡輕重。”

    “說到底,我們姓聞的才是一家人。”

    意有所指的幾句話,讓郁汀瞬間白了臉色,在這個靈堂內, 除了他還有誰是外人呢?

    聞述禮聽懂了他的潛臺詞和威脅之意,面色不變的說著:“這是自然,多謝族叔提點,我定會做好我該做之事。”

    老族長“嗬嗬”笑了兩聲,聲音猶如破鑼嗓,或許是因為喪子之痛,整個人的神情帶著幾分灰敗,卻又隱隱露出些陰邪。

    “不要怪我多嘴就好。”

    他緩緩扭動脖子,朝聞隨和郁汀的方向看過來:“二少爺年輕氣盛,但現在老家主去世了,也該長大了,切莫被迷惑了心智,讓族人寒心。”

    聞隨緊繃著下顎,看了眼周圍的人群,強忍下暴躁的情緒,冷聲說:“是非對錯、遠近親疏我還是分得清的,就不勞您老人家費心了。”

    老族長眼神冷了下來,猶如枯樹皮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渾濁的眼珠掃過跪在最末端的郁汀一眼,然后慢慢的移開。

    視線相觸的瞬間,郁汀打了個冷顫,陰寒之氣順著膝蓋延至全身,深入骨髓。

    聞隨見狀,冷峻的眉眼皺了皺,不找痕跡的捏了捏藏在郁汀藏在衣袖下的手,壓低嗓音安撫他:“別怕。”

    郁汀嘴唇都咬出了白印,微長的頭發擋住大半張臉,顫顫的點了點頭。

    很快,村里的木匠師傅過來封棺,幾人輪流上前和老爺子的遺體做最后的告別。

    郁汀跟在聞隨后面做告別儀式,他盡量避免看向聞老爺子的遺像,卻還是感受到了強烈的注視感,靈堂內的的視線都落到了他身上,冷漠的、憎恨的,如芒刺背。

    靈堂內響起嗚嗚咽咽的哀泣聲,聲音悲傷,所有村民臉上都流著眼淚,可眼神卻淡漠的可怕,像是冷血的吊線人。

    走到棺材邊上的瞬間,刺骨的陰冷感再次傳來,混合著強烈的石灰和尸腐氣息,郁汀視線避開棺材中快要蹦出來的眼珠子,渾身都在輕微哆嗦。

    幾人繞棺三周后,由老木匠將四顆鐵制的壽釘契入棺材的四個角,封棺儀式算是完成了。

    郁汀情緒一直處于精神高度緊繃的狀態,有種事情發展不受控的恐慌感,這個下葬儀式恐怕不會進行的這么順利,他有預感,這個副本馬上就要結束了。

    聞述禮看到他臉色蒼白的樣子,知道郁汀此時恐怕慌的厲害,穩住情緒盡量用放松的語氣說:“別怕,等會你就跟在我和小隨身后,如果有問題我們會第一時間保護你的。”

    郁汀白著臉,強扯出一抹笑,點了點頭。

    老族長看了看時間,凌晨三點整,他點頭示意一下,大聲喝到:“起靈。”

    話音落下,下人們將靈柩前的祭臺移開,舉重夫也準備到位。

    老族長接過起靈文引燃,嘴上大聲念道:“今日起靈,家宅安寧,萬世其昌,大吉大利。[1]”

    話音落下瞬間,舉重夫抬起棺材,浩浩蕩蕩的喪葬隊伍一同朝著山上走去。

    聞述禮作為長子,捧著老爺子的靈位,聞隨則是捧著老爺子的遺像,兩人站在隊伍前方。

    靈柩兩側高舉著引靈幡,紙錢開路,漫天飛舞的白紙紛紛揚揚的灑在黑夜中,嘩啦啦的聲響都被吹拉彈唱的哀樂聲所淹沒。

    凌晨的深山一片死寂,而這些哀樂聲就顯得更為可怖,濃重的黑暗更是讓人不安。

    郁汀從未參加過這種詭異的葬禮,陰冷的風吹過鬼影攢動的樹林,樹枝搖晃,陰冷的霧氣順著風鉆進人的皮膚里,伴隨著嗚咽的哭泣聲,讓郁汀渾身發抖。

    周圍的霧氣濃重,隊伍里的火把只能照亮著小片區域,稍遠初都被隱藏在黑暗里,根本看不清。

    郁汀的心高高掛起,一路上都在害怕從某處突然鉆出來些什么,他緊緊跟在聞述禮和聞隨的身后,所以沒有注意到隊伍里有幾個村民是踮著腳尖走路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郁汀覺得自己手腳都快凍僵了,甚至還能聽到身側舉重夫略顯粗重的喘息聲。

    忽然一陣涼意落在他的頭頂上,像是有人在貼著站在他背后。

    郁汀打了個激靈,蒼白著臉往身后看去,卻什么也沒看到,但是那刺骨的涼意一直緊貼著他。

    身側的聞隨察覺他變得有些僵硬的步伐,皺著眉看向他:“怎么了?”

    郁汀抿了抿唇,想要說些什么,卻在察覺到老族長冷冷忘過來的視線時咽了回去。

    “沒事,有點累。”

    “很快就到了,再堅持一下。”因為他捧著遺像站在前方,轉身跟他說話的動作顯得有些突兀,只能匆匆說了句就回過身去。

    郁汀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忽視身后強烈的窺視感,低著頭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終于隊伍行走到了一處空地,頭頂傳來的冷氣也消散了,郁汀直起身體看向前方,看到一個墓坑時意識到已經到地方了。

    墓地周圍撒了許多紙錢,村民們向兩側散開,為靈柩讓出一條道路。

    八個舉重夫走到墓坑前,拽著棕繩將棺材徐徐落下,在老族長的指示下,調整著棺材的方位。

    聞隨走到郁汀身側,看他神色不安的不停看向周圍,低聲問道:“怎么了?”

    郁汀手輕微的發抖,不知道是冷還是害怕,語氣有些不安的說:“不知道,總感覺心跳快的厲害。”

    他看向周圍村民不時看過來的神情,直覺有些不對:“他們的眼神有些不對。”

    “不止。”聞述禮沉著臉,壓低嗓音說道:“你看左邊那個人的腳。”

    郁汀順著他眼神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人群邊緣的樹影下,一個青年模樣的男子眼神呆滯,空蕩蕩的褲腿下,腳尖懸吊著。

    而他周圍的人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

    郁汀倏然睜大雙眼,臉色慘白,心臟仿佛向被什么猛的錘了一下,恐懼的神色藏都藏不住。

    聞述禮連忙側身擋住其他人的視線,壓低聲音道:“別看了,不要讓他知道你已經發現了。”

    郁汀倉皇的點了點頭,努力壓住自己的恐懼,只是呼吸聲還是比之前急促了一下。

    “不止他一個,那些村民里還有幾個踮腳的。”聞隨臉色有些差,頓了一些接著補充道:“而且跟上次你在宅子里遇到的不一樣,他們還能模仿人的表情,在哭。”

    “他是準備今晚動手了。”聞述禮沒有說他是誰,但是三人都心知肚明。

    郁汀他握緊自己的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哪怕他早就知道上山這一趟林薄初肯定會發難,但當真的遇到這場景時,還是難免害怕。

    “等下要是發生什么事,看我眼色行事,如果可以的話找到機會就跑,我們跟他們無冤無仇,主要仇恨值應該也不在我們身上。”

    他們不清楚這些“人”的底細,也不知道他們準備什么時候動手,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不能暴露出已經發現他們的事。

    棺材順利降下,接下來是添土,由親屬抓起泥土扔到棺材上。

    三人走上前,依次捧起一把土往坑里填。

    郁汀邁著虛軟的步子都到人群中,咬著唇移開視線,努力忽略掉身側那雙踮著的腳尖。

    他彎著腰抓起一捧土,剛要往坑里填,忽然身后傳來一股推力,本就站在墓坑邊緣的他腳步一滑,就要往棺材上栽去。

    腳小的泥土簌簌滑落,郁汀瞳孔驟縮,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幸好身側兩人一直注意著他這邊,見狀聞隨反應極快,猛的拉著他的手臂將他往回拽。

    郁汀幾乎被拖著往后踉蹌了幾步,整個人虛軟無力要不是聞隨胳膊抬著他,他幾乎都要癱倒在地。

    遲鈍幾秒反應過來向后看去,只見所有人臉上都是虛偽關心的神色,讓他無從分辨是誰推了他。

    老族長走上前意味不明的說道:“夫人還是小心點為好,下葬儀式未成,現在還不能見血。”

    郁汀沒有聽懂他話語中的深意,一張小臉被冷風吹的冰涼,柔軟的頭發絲也因為濃重霧氣沾染了濕氣,他抿了抿有些發白的嘴唇,借著聞隨的力站直身體。

    想要說些什么時,視線一頓。

    像是看到了什么極為恐怖的東西般,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整個人僵在原地。

    第60章 鄉村遺產 誰都可以

    山上的天亮的早, 原本漆黑的天空變成了灰白色,遠處尤為混沌的霧氣也散了些許。

    原本游離在人群邊緣大樹下的那個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老族長身后, 正歪著頭, 面無表情的看向他。

    郁汀渾身血液倒流, 一把拽住聞隨的手, 攔住了他準備上前質問的打算, 猛的轉過身拉著他往旁邊走去。

    聞隨感覺到他手中的冷汗, 低下頭發現他一副嚇到臉白的樣子, 目光相匯的瞬間,看到他眼神閃爍就大致明白了什么。

    三人走到外圍,接下來就是舉重夫們填土,完成整個安葬儀式的流程。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發現三四十人的喪葬隊伍中, 竟然有十來個人是踮著腳的, 也就是說這十多個人早就被附身了。

    而且好像是防備他們一般, 幾個族中老人們也走到了他們身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監視著他們。

    與其說是監視他們,郁汀心想,他們應該都是在針對自己的, 因為郁汀發現他們時不時的目光掃視自己一眼, 然后又轉頭回去低聲竊語些什么。

    那種不懷好意又森冷的目光讓他覺得汗毛直豎, 極度不好的預感浮現在心頭。

    他皺著眉頭, 努力冷靜下來思考,有沒有什么線索是被他忽略掉的。

    郁汀看了眼漸漸被填起來的墓坑,視線一頓,看到了擺放在一側的香燭和祭品, 恍然間,他才猛然想到一直被他忽略的副本簡介。

    【村民們紛紛將他視作不詳,要拉他去給聞老爺子陪葬。】

    他們并不是是在單純的監視自己,而是將他當成了下葬儀式的活祭品!

    因為他找出了副本兇手,所以放松了警惕,將重心全放在了存活七天上,理所當然的便將最為危險且未知的鬼怪們當成了防備對象。

    這時候他才明白,原來那天晚上林薄初對他說的話并不是威脅或者警告,而是在幾乎直白的提醒他,可惜當時郁汀太過恐懼和驚惶,加上對方當時的表情太過陰鷙,被他忽略話語中的深意。

    再加上那本手札上記述的內容,更加讓他覺得對方是為了復仇,在醞釀著一個巨大的陰謀,要讓整個撫仙村的人陪葬。

    剛想轉過跟兩人說這件事,視線略過周遭混沌的霧氣猛然一滯。

    枝干嶙峋像斷肢鬼影的大樹下,林薄初赫然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

    讓他忍不住驚惶的后退兩步。

    身側的聞述禮察覺到他的異常,握住了他的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低聲問:“怎么了?”

    感受到手上的溫熱觸感,郁汀顫著眼睫發現他好像什么都沒有看到,有些不可置信的再次看向樹下,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他臉色劇烈變了變,抖著唇聲音還有些發顫:“我剛剛好像看到林薄初了。”

    前一秒還在,可等到聞述禮看過去的時候卻消失了,但他肯定不是錯覺。

    聞述禮捏了捏他的手,臉色沉的厲害,沒有絲毫懷疑,反而覺得是那人故意在嚇唬郁汀的惡趣味。

    郁汀那天所說的林薄初過來找他,而他卻毫發無損的事,也能讓人從中微妙窺出幾分不一樣的地方,林薄初對郁汀有不一樣的心思,起碼沒想要傷害他。

    “他們應該快要行動了。”聞述禮低聲說道:“天就快要亮了,我猜測鬼可能白天行動會受限。”

    郁汀聽到他的話愣了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還記得嗎?你在聞成和老爺子出事都是在晚上,你在宅里遇到的那個附體的鬼也是在晚上,而林薄初來找你的時候也是晚上。”聞述禮察覺到他有些疑惑的眼神,解釋說。

    “這么多湊巧的事聚在一起,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些鬼只能在晚上行動,他們在白天是受限的,我們只需要再堅持一會,等到天亮就行。”

    本以為必死的局迎來了生機,他前面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他總是覺得沒有希望的,雖然系統說過為了維持游戲的平衡,會對副本NPC做出相應的限制,可他一直都是一團亂麻,沒有任何的安全通關頭緒,只能被迫的跟著劇情走。

    現在終于有了通關辦法,只需要安全存活到天亮,他無限下沉的情緒終于放松了些許,同時也驚訝于聞述禮的敏銳。

    他好像總是能很好的消化這些超出常規的事,并且能快速冷靜的找到解決辦法。

    聞述禮察覺到郁汀的目光,眼神帶上了點不明顯的笑意,像是為了緩解他緊張害怕的情緒,低聲哄他;“再堅持一下,再過一個小時就差不多天亮了。”

    遠處的云層已經開始發出朦朧亮光,太陽就快升起來了。

    郁汀點了點頭,又想到了祭品的事,急忙扯了扯聞述禮的衣袖開口說:“對了,還有一件事,我、”

    “下葬儀式成,孝子上前來。”

    然而還不等他話說完,老族長看向三人方向,大聲念道。

    那邊墓坑已經堆好了,老族長在墳前已經將祭品擺放好,兩根手腕粗細的香燭正熊熊燃燒著。

    看到他們沒有動,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這邊,包括那些被鬼附身的人,郁汀話就這樣被堵在了喉嚨口。

    “孝子上前來。”老族長再次喝聲道。

    “你跟在我們身后。”聞述禮皺眉看向前方,小聲囑咐了一句。

    村民們站在墳墓周圍,人與人之間站的極近,十幾個火把將周遭照的通明。

    聞述禮和聞隨按照指示跪在墓碑前,郁汀被村民們擠到側邊,和他們相隔幾個身位。

    郁汀表情緊張,喉嚨咽了咽,心跳快的厲害,尤其是看見兩人身后像堵人墻似隔著的人時。

    老族長上前,分別遞給兩人點燃了的香,示意他們插好。

    他站在郁汀的對面,聞述禮他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郁汀看的清清楚楚。

    只見他冷冷的盯著郁汀,枯皺的臉皮扯了扯,露出一抹不明顯的笑,從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紙錢,向上一撒并大聲念道。

    “孝子墓前跪,進斗禮義尊。”[1]

    衣袖揮動間,郁汀看見他袖子里閃過一抹寒光,隱約像是一把匕首的形狀。

    他倏然睜大雙眼,毫無預兆的危險直覺讓他猛地看向無知無覺叩首的二人,正想要提醒他們,卻被后面伸過來的一只手猛的捂住了嘴往后拽去。

    手掌粗糲且毫不留情,幾乎是瞬間臉頰兩側傳來刺痛,讓他痛苦的悶哼出聲。

    于此同時,在老族長的示意下,身后幾個舉重夫們對視一眼,舉著火把朝兩人身后走去。

    火把高高揚起,上面不知道沾著什么油類的火焰還在熊熊燃燒著,他們竟是要燃燒著的火把當成武器偷襲兩人。

    郁汀被捂著嘴說不出話來,血液霎時變得冰涼,慌亂無措間他看見一側的石頭,伸腳猛的一踢,可是這點微弱的聲響也被掩蓋在鎖吶聲中。

    就在火把即將落到二人身上的瞬間,聞述禮和聞隨對視一眼,敏銳的察覺到什么,猛的向側邊一個翻滾躲開。

    還不及多說,舉重夫們見一擊不成,八人蜂擁而上一起圍攻上去。

    他們雖然力氣大,但到底沒有經受過專業訓練,出手沒有任何招式可言,反觀聞述禮和聞隨,兩人從小跟著聞老爺子在外面闖蕩,經受的都是地下產業,招式都經受過專業訓練。

    只見聞隨轉身一個飛踢,將一人手中的火把踹開,然后立馬伸手格擋住背后砸來的一棍。

    周圍的鎖吶聲早就停止了,山頂上除了呼嘯的風聲,就只剩下幾人打斗的聲音。

    木棍砸上手臂的悶響,讓郁汀情緒緊緊提起,驚恐又無措,看到聞隨微皺了下眉,甩了甩被砸的手臂,然后返身一拳將那人打翻在地,才渾身虛軟的松了口氣。

    聞述禮趁機撿起兩根火把,迅速走到聞隨身側扔給他一根,兩人背對背站在一起,相互對視一眼,然后再次迎了上去。

    那些舉重夫都是村里力氣最大的青壯年,卻被兩人打的節節敗退,這樣下去敗局已定。

    老族長陰沉著臉,本以為不過是兩個細皮嫩肉的毛頭小子,頂多聞隨會一些拳腳功夫,但完全沒想到兩人身手這么好。

    他轉頭看向被人鉗制在一旁的郁汀,抽出藏在衣袖上的獵刀,朝著他走過去。

    郁汀注意力放到兩人身上,看到他們絲毫不落下風時好不容易松懈了一口氣,卻發現老族長拿著刀眼神陰鷙的走過來。

    在火光的映射下,獵刀閃過一絲冰冷的寒芒,刀身上遍布著古樸的花紋,光是一看刃口就知道鋒利的不行。

    驚懼之余,他猛然記起手扎中提到的,逍遙道長正是被一把獵刀貫穿了心臟,恍然間,郁汀像是看到了這把獵刀上沾滿鮮血的模樣。

    郁汀細碎的睫毛顫了顫,整個人抖的厲害,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卻被身后的人一把推上前。

    鋒利的刀刃貼在他的脖子上,郁汀余光看過去,頸間一陣涼意。他僵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就連呼吸的幅度都放緩了。

    只是蜷縮在寬大袖擺里的手,不自覺的捏緊。

    “你們再不住手的話,就不要怪我手不留情了。”老族長對著兩人的方向喊了一聲。

    看清楚這邊什么情況后,幾乎是立刻兩人就停了手,然而舉重夫們卻沒有這么多顧忌,來不及收手的一棍就這樣落在了聞述禮背后,砸的他往前一個趔趄,好幾步才穩住。

    聞隨見狀,立馬走上前將他扶起來,眼睛沉的出水:“哥,你沒事吧,這個老東西只會耍陰招。”

    “我沒事。”

    聞述禮英挺的眉眼皺了起來,額角滲出點冷汗,制止了他的話,站起身來看向前方。

    “族叔這是干什么?”他臉上沒什表情,語氣冷靜的說道。

    老族長見他這樣冷笑一聲:“大少爺啊,你也不要怪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他是不詳之人。”

    說話間獵刀向上一拉,抵住郁汀的下巴往上抬:“給過你們幾次機會了,只要你們不管他就行了,只需要把他當成祭品去給老爺子陪葬,一切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他想起了聞成慘死的模樣,陰冷的情緒終于有了點波動,聲音夾雜著憤恨:“可你們偏偏要阻攔,害得我兒慘死。”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們不是我們聞家的血脈,果然喂不熟。”他用一種看死人的眼神望向兩人:“既然如此,你們就一同下去陪葬吧。”

    郁汀僵站在原地,高度緊繃的情緒讓他腿部有些酸麻發顫,聽到這話更是小臉一白,極度驚懼中,視線都模糊了一片。

    聞述禮看到他害怕的樣子,扯了扯唇示意他別怕,他看向老族長不再跟他繞彎子冷聲說:“你也看到了,這些人不會是我們兩的對手,你想要我們三個人的命,那你覺得拿他當籌碼還有用嗎?”

    “既然都要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區別,如果你敢動他一下,那我們兩人就讓你們一起去給他陪葬好了。”

    老族長聽到著他頓了一下,森冷的目光看向他沒有說話,那就代表還有可商量的空間。

    聞述禮不留痕跡的向后看了一眼,隨手扔掉火把走上前:“我知道你們需要活祭品是為了鎮壓邪祟,什么不詳之人不過都是借口而已,那祭品也不一定非要是他不是嗎?”

    似是沒想到他知道的這么多,老族長眼神閃過一絲陰狠:“什么意思?”

    “我自愿當這個祭品,只要你放過他們兩個走。”

    “哥!”聽到他這么說,身后的聞隨喊出聲。

    “不要。”郁汀嘴唇咬出一抹白印,他無法做到讓人替自己去死,哪怕只是一個副本里的NPC。

    老族長見狀冷笑一聲:“你就不怕我出爾反爾?”

    出爾反爾是必然的,他也沒有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你把刀給我,我挨上一刀,直到我血流干前你們就沒辦法去追他們。”

    背上隱隱傳來悶痛感,聞述禮額上汗珠滾落,頓了下繼續說:“這座山這么大,他們又不識路,就算跑了估計也很快能被你們追上,我只是跟你們賭個機會而已。”

    老族長打量了幾人一眼,天幕快要亮了,活祭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他們祖祖輩輩都靠著這座山生活,就算讓他們先跑,也必定能追上。

    “可以。”他松開了抵在郁汀脖子上的刀,將他往一邊推了推。

    郁汀整個人腳步不穩的往前栽,還是聞述禮走上前摟住他才不至于摔倒。

    他視線模糊,臉色也白的透明,卻還是緊緊拽著聞述禮的手臂,嘴唇打著哆嗦:“不要、求你……”

    極度恐慌的情況下,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

    “別怕,說了會保護你就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聞述禮扶住他的肩膀,用只有他一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小隨認路,你跟著他往下跑不要停。”

    “那你呢?”郁汀胸口悶的厲害,搖了搖頭他做不到把聞述禮替他留在這里去死。

    哪怕他知道只需要聞述禮幫他拖延一些時間,他就能順利通關副本,明知道聞述禮是一個數據生成的NPC,他也做不到。

    聞隨銳利的眉峰死死擰著,出聲阻止:“哥我來替你,你帶他走。”

    聞述禮搖了搖頭:“我受傷了帶著他跑不遠,自己一個人反而跑的快一些。”

    “你們先走,我保證會跟上來的 ,還記得嗎,我答應不會再騙你就一定會做到。”聞述禮低聲對郁汀保證。

    “好了,不要再拖延時間了。”老族長不耐煩的打斷他們。

    “小隨,帶他走。”沒再給他們反駁的機會,聞述禮徑直走到老族長身旁接過獵刀,毫不猶豫的對著手臂劃下一刀。

    霎時,鮮紅的血液爭先恐后的溢出來,劇痛感讓聞述禮額角掙出青筋。

    他咬著牙把刀橫擋在老族長面前,眼神示意他們快走。

    郁汀耳邊一瞬間嗡鳴,似乎都能聽到皮肉被割開的聲響,整個人僵在原地,

    聞隨見狀幾乎要目眥欲裂,他看了眼臉色慘白的郁汀,緊咬著牙關轉過頭想要拉著他往外跑去。

    變故就是在這時發生的。

    “噗呲——”

    血肉攪動的聲音傳來。

    老族長一副盡在掌握中的表情僵在臉上,整個人抽搐幾下,血液順著他的嘴角滑落。

    他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的往下看去。

    只見一只手臂貫穿在他的胸前,黏膩的血肉滴滴答答的滑落在地。

    他的心臟就這樣被人捏爆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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