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福寧宮的偏殿內(nèi),林……
福寧宮的偏殿內(nèi), 林清羽兩只手被綁的跟粽子似的的掛著脖子上,在宮女的伺候下,艱難的喝藥。
先前為了拉住紀諾禾, 她的兩只手臂不堪重負, 全部脫臼, 造成韌帶斷裂, 如今生活難以自理, 連吃飯喝水都得在宮女的伺候下才能進行。
“姑娘,漱玉已經(jīng)醒了, 非要過來見您,我攔不住她。”門口漱玉在小丫鬟的攙扶下, 搖搖緩緩的走了進來, 一見著林清羽便兩眼淚汪汪的欲哭又止。
“姑娘, 對不起, 都是奴婢沒有保護好您。”看著林清羽兩只受傷的手臂, 愧疚將她淹沒,漱玉跪在地上淚流不止。
想要見她扶起來, 奈何兩只手不給力,林清羽著急道:“此事哪能怪到你身上, 你們兩個還愣著做什么, 還不快將她扶起來。”
偏偏漱玉自認為全都是自己的過錯, 怎么也不肯起來,兩人擔心再牽扯到她的傷口, 也不敢用力去拉扯她。
見她不肯起來,林清羽只好蹲下身子與她平視,柔聲安慰道:“漱玉,聽話, 快起來,這件事不怪你,形勢所致,是我自己的決定,更何況,不就是脫臼嗎,養(yǎng)一兩個月就好了,別自責了,好嗎。”
“姑娘!”漱玉淚眼婆娑的看著她。
“地上涼,你的身子還沒有好,聽話,快起來。”林清羽朝她溫和一笑,然后再次對旁邊的宮人道:“快將漱玉扶起來。”
“是。”
“姑娘還疼不疼啊,都怪我,若是那時我在……”漱玉說著,又低頭哭了起來。
“已經(jīng)不疼了,倒是你,胸口中了一劍,現(xiàn)在可還疼。”
漱玉連忙搖了搖頭:“姑娘給我用的都是最好的藥,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這么短的時間,這么可能好得這么快,我就是大夫,我還能不知道嗎,行了,你的傷需要好好靜養(yǎng),你也看到了,我沒什么大事,快回去好好歇著吧。馨兒,扶漱玉回去歇著,有什么需要,盡管提。”
“姑娘,我已經(jīng)沒事了,可以再您身邊伺候了。”漱玉一聽,立馬著急道。
林清羽卻是朝她溫和的搖了搖頭,柔聲道:“漱玉,聽話。”
漱玉聞言苦著臉,低下了頭,勉強道:“是,姑娘。”
才剛將漱玉送回去,辛玉便回來了。
林清羽連忙起身,激動問道:“如何,可有找到紀姐姐。”
辛玉眼里露著幾分不忍,無奈的搖了搖頭。
“靖王的人還在沿著河流找人,可是并未找到半點蹤跡。”
已經(jīng)又過去五日了,還是沒有半點消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紀姐姐,你可是得救了?
林清羽嘆了口氣,對辛玉道:“繼續(xù)找,然后先前交代你的事,有多注意一下。”
“是。一旦有消息了,我馬上回報給您。”
“嗯,你也一連忙了好幾日了,先回去歇一歇吧。”
“多謝姑娘關心,奴婢不累。”
辛玉下去后,林清羽將屋內(nèi)的眾人屏退,獨自一人坐在屋內(nèi)看著一幅畫發(fā)呆。
那是他們幾個都好在書院念書時,紀姐姐心血來潮幫他們作的一幅畫。
畫中的漓書炸著頭發(fā)一臉怒容的瞪著蕭晗,蕭晗則是一臉欠揍站在一旁攤著手,顯而易見的是又說了什么得罪漓書的話,而她自己則站在一旁頗為無奈的看著兩人,勸解漓書莫要生氣,另一邊的翟修遠則是坐在一旁的白石圓桌上,一面愜意的喝著茶,一面溫和的看向作畫之人,眼中柔情似水,滿是愛意。
物是人非事事休!
紀姐姐,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林清羽垂眸看著眼前的畫,眼中盡是悲涼。
“啟稟殿下,逆王之子蕭嘉及紀蒼在京中的殘黨已全部清除,剩下離恨堂,尚未能完全肅清。”
東宮的書房內(nèi),蕭晗看著手中的信件,聽著鐘誠的匯報,半晌后才點了點頭。
“父皇的身子如何了?”
“額,這個……”鐘誠眼神飄忽,扣了扣額頭,硬著頭皮答道:“據(jù)重華宮傳出的消息,陛下身子尚未恢復,還需修養(yǎng),暫不能理政。”
“呵,吐了兩口甜菜粉就著蜂蜜制作的假血,還真就病重到不能理朝了?”蕭晗冷哼一聲,對皇帝這種裝病逃責的行為很是不屑。
“嘿嘿。”鐘誠摸著腦袋尷尬的笑了兩聲,不敢答話。那可是陛下,太子的親生父親,殿下能吐槽,他哪敢跟著附和。
“修遠那兒如何了?”
鐘誠收起了臉上的尬笑,轉(zhuǎn)變了神色,嚴肅道:“靖王仍在睢陽關尋找靖王妃的蹤跡,還未歸京。”
蕭晗的手頓了頓,輕聲問道:“可有消息了!”
鐘誠的眼底染上了幾分憂愁,搖了搖頭:“還未。”
蕭晗聞言,放下手中的信件,起身來到床邊看著窗戶外寒涼的月色,半晌后才回身看向鐘誠,眼中透露著某種掙扎之后的果決:“你親自去將靖王帶回京城,留下幾人繼續(xù)在原地尋找即可。”
鐘誠正了正神,“是。”
其實他早就覺得應該召靖王回京了,如今動亂才剛過去,正是缺人手的時候,靖王妃跌落懸崖也已經(jīng)過去八日之久,懸崖之下的河流如此湍急,靖王妃根本就沒有生還的可能,只是殿下顧忌著少年時的那幾分情誼,不愿意輕易放棄,這才默許了靖王留在睢陽關繼續(xù)尋找。
鐘誠領命之后便離開,留下蕭晗站在窗前再次輕聲嘆了口氣。
四十年前先帝立嫡之時,逆王蕭邱不服先帝旨意,發(fā)動宮變,勾結(jié)外敵致使北疆連損七座城池,其中三城更是慘遭屠城,其后逆王伏誅,其黨羽盡數(shù)被判斬首,蕭邱自知難以活命,縱火燒府,幾十口人全部葬身火海,卻是不曾想其子蕭嘉竟然逃了出去,此后隱姓埋名成了鹿臨書院的山長,更是成了殺手組織離恨堂的堂主。
離恨堂隱藏極深,盤根錯雜,勢力龐大,其前身乃是逆王府培養(yǎng)的死士,通過連日地毯式的搜索,總算是將京城之內(nèi)的離恨堂黨羽盡數(shù)剿滅,可京城之外,仍藏匿了不知多少殘黨。若想徹底除去,只怕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肅清的。
目光落在案桌上的那封信件上,若信件所言如實,烏桓只怕近期便會有大動作,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讓修遠繼續(xù)瘋狂下去了。
“福寧宮那邊……”蕭晗視線落在邱耘身上,吞吞吐吐的問道
“回殿下,林姑娘這幾日喝了藥都睡得挺早,這個時辰,想必是已經(jīng)睡下了。”邱耘認真的回道。
“誰問你這個了?”蕭晗怒瞪著邱耘,有些惱羞成怒。
“那殿下是?”
“算了,這里沒你事了,下去吧!”蕭晗背過身,揮了揮手。
殿下特意問起福寧宮不就是想問林姑娘的消息嗎,他都已經(jīng)提前回答了,殿下怎么還生氣了呢?
不懂,實在不懂!
小邱公公撓了撓頭,“殿下,時辰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嗯,知道了。”蕭晗低頭看著手中的奏折,半點也不像是聽進去了的樣子,看樣子是又要通宵了。
邱耘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明天還是他親自跑一趟福寧宮,請林姑娘過來勸一勸他家殿下吧,再這樣下去,只怕殿下的身子會吃不消。
邱耘本想第二日將林清羽請過來勸一勸他家殿下,卻是不曾想他家殿下第二日竟是一大早便出宮去了,直到深夜才回來。
想著他家殿下已經(jīng)連著三日沒有闔眼了,可把小邱公公給擔心壞了,第二日天色才剛亮,他便來到了福寧宮找林清羽。
林清羽打著哈欠,才剛睜眼,辛玉便進來稟道:“姑娘,東宮的小邱公公已經(jīng)在殿外等候了許久,您可要先見一見他。”
“小邱公公,他來做什么?”林清羽在辛玉的伺候下洗漱,不解的問道。
“想必是為了太子殿下的事來的,只是小邱公公這么一大早便趕了過來,不知殿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辛玉迅速幫林清羽挽好發(fā)髻,嘴角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輕淺笑意。
“把他叫進來吧。”待收拾得差不多了,林清羽急道。
“是。”
“奴才見過林姑娘。”邱耘一進來便先行禮道。
“這時候就別顧這些虛禮了,小邱公公,你這么一大早就趕過來,所謂何事,可是景晗哥哥出了什么事?”
“倒也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只是奴才擅作主張,想請姑娘過去勸一勸殿下!”
“勸一勸景晗哥哥?勸什么?”林清羽不解的問道。
“是這樣的,殿下已經(jīng)連著整整四日沒有闔眼了,昨夜又是深夜才回來,才不過休息了不到兩個時辰,一會兒便又要出去了,再這樣下去,奴才怕殿下的身子會吃不消,這才斗膽過來,想請姑娘去勸一勸我家殿下。”
“整整四日沒有闔眼了?再忙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啊!”林清羽憤而起身,徑直往東宮而去。
邱耘同辛玉等人趕忙在后面跟上。
一來到東宮,蕭晗果然已經(jīng)又在書房坐著了。
林清羽本想直接踹門而入,但又顧忌著怕瞧見他里面的什么機密,無奈她雙手還掛在脖子上,只好氣鼓著臉讓邱耘上前來敲門。
“進。”蕭晗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鈴穆曇魜砜矗坪踹很精神,沒有半分疲憊。
“你怎么來了?”一進門還沒來得及興師問罪,倒是蕭晗先開了口,眼底滿是詫異,“你的傷還沒養(yǎng)好,跑這兒來做什么?”
蕭晗徑直起身,將林清羽迎了進去。
“聽小邱公公說,你已經(jīng)連著好幾日沒有休息了,我來看看你。”仔細觀察他臉色,出了眼底有點不怎么明顯的青色,竟是并未瞧見疲憊之色。
“你是擔心我才來的?”蕭晗臉上揚起一抹輕淺的笑意,仿佛連日來的疲憊一瞬間便全都煙消云散了。
“殿下,靖王府派了人過來,所示靖王情況有些不好,想請您過去一趟。”蕭晗臉上的笑意還沒收,便聽見宮人來報。
第72章 第 72 章 “修遠怎么……
“修遠怎么了?”蕭晗收起臉上的笑意, 面色深沉的問道。
從昨日小鐘將軍將靖王帶回來之后,靖王醒來便一直躲在房中喝酒,還打傷了所有近身勸解的人, 包括靖王府上的表小姐, 那位表小姐被打暈后, 至今也沒有醒過來, 王府的管家實在沒轍了, 這才派人入宮來找殿下。
蕭晗面色凝重,起身道:“我去看看。”
“景晗哥哥, 你……”
蕭晗停下了腳步,看著一臉擔憂的林清羽, 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別擔心, 我是習武之人, 熬幾個夜而已, 對我沒什么影響,你看我的氣色不是很好么?”
“便是習武之人, 長期熬夜,身子也是吃不消的。”林清羽嚴肅道。
“那我一會兒回來馬上便去休息好吧, 修遠那邊我也不能放任他不管不是?乖, 我一會兒就回來。”蕭晗摸了摸她的頭, 在她氣鼓鼓的怒瞪中轉(zhuǎn)身離去。
“姑娘,這……”辛玉站在一旁, 小心翼翼的問道。
“備馬,我們也去靖王府。”
“可是,姑娘您的傷……”邱耘擔憂的問道。
“這點小傷,一點兒也不影響。”林清羽氣沖沖的直接往外而去。
辛玉也趕忙跟了上去, 留下邱耘在原地著急的轉(zhuǎn)圈圈。
完了完了,一會兒殿下發(fā)現(xiàn)林姑娘還帶著傷也跟了上去,必然是要生氣的,人是他請過來勸誡殿下的,結(jié)果現(xiàn)在林姑娘不顧忌著自己的身子也跟著亂來,他一會兒一定會被殿下問罪的。
“等等我,我也去。”罷了罷了,好歹跟上去看顧著點兒林姑娘。
來到靖王府上,還是之前那個小廝,見到林清羽的到來,立馬迎了上來,一張黝黑的臉上,兩眼淚汪汪的,“姑娘,您也是來看我們王爺?shù)拿矗覀兺鯛斔?br />
“又不是死了,哭什么!”見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林清羽避開了些。
小廝一噎,復又想到他們溫柔美麗善良的王妃至今還下落不明,就更加想哭了,眼淚在眼里打轉(zhuǎn),小廝張嘴就想哭,還沒來得及哭出聲便被人一巴掌打在了后腦勺上。
“哭哭唧唧的成何體統(tǒng)?”趙管家不知何時來的,見到林清羽立馬躬身行禮問安:“小童這孩子年歲小,不經(jīng)事,冒犯了林姑娘,還請林姑娘恕罪。”
“沒關系,他也是擔心你們王爺和王妃。”
“林姑娘可是來找我家王爺?shù)模堧S我來。”
將林清羽引至翟修遠的書房,緊閉了兩日的房門總算是被打開,地上一片狼藉,墨水灑了一地,一團團廢棄的紙張被隨意的丟在地上。
翟修遠衣衫不整的半躺在地上,屈起一手支撐著身子,另一只手卻緊緊握著一只酒瓶,哪怕是被蕭晗揪著衣領質(zhì)問,也只是未放下。
察覺到有人進來,蕭晗偏頭見是林清羽,便放開了翟修遠,蹙起眉頭問道:“你怎么也跟來了。”
林清羽撿起地上的一團紙攤開,原來上面畫得乃是紀姐姐,發(fā)出輕蔑一笑,林清羽道:“我也擔心靖王份狀況,便跟過來看看。”
沒了蕭晗的束縛,翟修遠又像一灘爛泥似的的癱軟在地上,手舉著酒壺往嘴里灌酒。
蕭晗實在看不過去,便命人將他的酒壺直接搶了過來。
“你做什么,還給我,把酒換給我!”
看著仍坐在地上扒拉著侍衛(wèi),打算去搶他手中酒壺的翟修遠,蕭晗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翟修遠,你給我起來,你還要頹廢到什么時候,這還是曾經(jīng)的那個你嗎?”蕭晗怒吼道。
何曾想過,曾經(jīng)那位意氣風發(fā)的少年,有朝一日會變成這個樣子。
“怎么,你不讓我去尋找諾禾,便是連酒也不肯讓我喝嗎?”翟修遠雙目赤紅,打了個酒嗝,便又癱軟了下去。
看著地上那個要死不活的人,林清羽緊皺著眉頭,心中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
兩步來到他面前,怒目俯視著地上那人半晌,卻是沒有動作。
“清羽!”看著她突然上前,卻又沒有其他動靜,歪了歪頭,頗有些奇怪,“你想做什么?”
林清羽不斷的深呼吸平息著心中的怒火,差點沒把自己給氣哭了,她轉(zhuǎn)頭看向蕭晗,水潤的眸子透著幾分委屈,“我想揍他,但是雙手都動不了!”
“……”蕭晗額頭冒了兩滴汗。
看著她被包扎得嚴嚴實實的雙臂,蕭晗頗為無奈的上前拉住她,“既然受傷了,就別動手了。”
林清羽轉(zhuǎn)身繼續(xù)怒瞪著翟修遠,氣憤道:“你現(xiàn)在這副要死不活的裝模作樣的給誰看,你以為自己很深情嗎?紀姐姐在世的時候,我?guī)状稳嵝涯悖銋s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從前不知珍惜,縱容秦晚來傷害紀姐姐,你現(xiàn)在又裝給誰看?”
“清羽!”蕭晗輕聲喚道。
“你的愛可真廉價,她在的時候不肯好好對她,口口聲聲的說著愛她,卻讓她受盡了委屈,甚至跟別人上床連孩子都有了,現(xiàn)在她不在了,倒是來裝起深情了,你現(xiàn)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一點都不覺得你可憐,你根本配不上紀姐姐的愛。”
翟修遠耳朵一動,忽然有了反應,他偏頭看向林清羽,通紅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孩子,什么孩子?”
“你還在這里裝什么,你自己睡了那些女人,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林清羽怒罵道。
蕭晗在一旁聽著,額角一抽,他家清羽什么時候這么彪悍了,什么“上床”、“睡女人”真是張口就來,到底是哪個混賬東西帶壞了他家乖巧懂事的小姑娘。
不過孩子是怎么回事,修遠也不像是會亂來的人啊。蕭晗沉了沉臉色。
翟修遠反應還有些遲鈍,但總算是清醒了幾分,他眸光幽深了幾分:“我從未跟其他女人有過任何不正當?shù)母上怠!?br />
“呵,如今京城之內(nèi),誰人不知靖王與自家表妹搞在了一起,連孩子都有了,還在魏國公府壽宴上逼迫靖王妃同意她入門。”林清羽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他。
“清羽,說話要文雅一些。”蕭晗無奈撫了撫額,他家小姑娘說話也忒彪悍了些。
“表妹她…,她懷孕了?我沒有…”翟修遠驚惶的看向林清羽,不知該如何解釋,更是對秦晚懷孕一事震驚不已。
“修遠他不會背叛諾禾的,會不會是那個秦晚……”蕭晗抱胸站在一旁猜測道。
林清羽見他一臉茫然的模樣,卻是也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原著中,似乎也有這么一出,只是原著中男主究竟有沒有真的跟別人睡在一起,她早已不記得了。
只是依她這么些年對翟修遠的了解,想必他說的應該是真的,只是無論如何……
林清羽垂下眼眸,撇開頭冷聲道:“沒有又如何,秦晚懷孕是事實,當眾逼迫紀姐姐接納她也是事實,而今大家也都認為你與秦晚情投意合,早已棄及姐姐如蔽履,若不是你自己有意放縱,沒有與秦晚保持距離,讓她生出了不該有的妄想,她又怎會如此膽大妄為,究根結(jié)底,還不都是你的錯。如今可好了,姐姐對你心如死灰,下落不明,你可是滿意了?”
“不是的,我從未嫌棄過她,我只是,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我沒有,沒有喜歡上別人,諾禾,諾禾……”翟修遠緊緊抱住自己頭,過往無數(shù)的回憶涌入心頭,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可是后來,她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就只剩下無盡的哀愁與悲涼了。
是他,是他違背了誓言,是他沒能好好待她,諾禾,我錯了,為什么,為什么死的不是他自己。
頭疼得似乎要炸了,“啊! 啊啊啊——”翟修遠痛苦的不斷敲打著自己頭。
眾人看著靖王這份癲狂的模樣,俱是于心不忍的撇開了視線。
“你……”
“清羽!”林清羽還欲再說,蕭晗卻是及時止住了她,朝她搖了搖頭。
林清羽撇開了頭,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
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追悔莫及,若是她再多關心一下紀姐姐,若是她早點查清楚及姐姐的身世,若是她當時拉住了紀姐姐……
雖說原書中,紀姐姐歷經(jīng)九死一生,最后還是回來了,可誰又能保證現(xiàn)實還是會按照原書中的故事情節(jié)來發(fā)展呢!那樣湍急冰涼的河水,及姐姐該要受多大的苦!
不能去細想,林清羽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重重嘆了口氣,林清羽轉(zhuǎn)過頭來,看著翟修遠:“如今還未找到紀姐姐,只要一日未找到尸體,那便是還有生還的可能,抓走紀姐姐的兇手你不去查,秦晚為何會跟那些兇殺在一起你也不去查,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誰的,你也不在意,難道要等將來紀姐姐回來了,繼續(xù)看著這些兇殺逍遙法外,在她面前作威作福嗎?”
終究是心軟了,沒有在繼續(xù)刺激他。林清羽說完便撇開了頭,轉(zhuǎn)身去了外面。
翟修遠捶打自己的動作頓住,低頭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修遠,清羽說的沒錯,還有太多事情沒有處理,諾禾的仇也還等著你去報,你不能在繼續(xù)這樣頹廢下去了。”蕭晗說完了這句,便示意趙管家將翟修遠扶起來,帶回去好好休整一番。
好在這會兒翟修遠總算是聽進去了話,沒有再將人揮開。
趙管家是看著翟修遠長大的,看著他此前瘋狂頹敗的樣子,他別提有多心疼了。
好在他家王爺總算是聽進去了話,趙管家滿是欣慰的將翟修遠送回房了之后,揮著袖子擦去了眼角的淚意,舉手對蕭晗和林清羽兩人由衷的感謝道:“多謝太子殿下和林姑娘的仗義相勸,我在這里待我家王爺向兩位道謝。”
“我與修遠自幼一起長大,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趙管家不必言謝。”
林清羽卻是撇開了頭:“只望你們好好調(diào)查秦晚,還紀姐姐一個公道才是。”
“這是自然。”趙管家躬身誠懇道。
第73章 第 73 章 靖王府外,馬車早……
靖王府外, 馬車早已備好,蕭晗一個眼神將辛玉揮退,隨后自己上前一步, 直接將林清羽抱上了馬車。
“你做什么, 我可以自己上的。”林清羽掙扎著想要下來。
“別動, 一會兒摔了。”
“哼!”
上了馬車, 蕭晗小心翼翼的將林清羽放下, 看著她氣得腮幫子鼓鼓的小臉,不由得有些好笑, “還在生氣么?”
林清羽輕嘆了口氣,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蕭晗, “我好像更多的是在氣我自己, 氣自己思慮得太多, 最終卻是一事無成。”
“怎么會呢, 咱們清羽已經(jīng)完成了這天底下大多數(shù)女子都無法做到的事, 真乃世間奇女子是也。”蕭晗語氣輕松的安慰著她。
林清羽看著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我明明努力的想要去做出改變,可終究還是事與愿違。”
看著她眼底的頹敗, 蕭晗湊近了她, 笑著道:“那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好不好!”
“什么好消息?”
“如今鹿臨書院被燒毀, 朝中一致認為應該重修書院,而這新的山長……”蕭晗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賣了個關子, 見她果然被勾起了好奇之心,這才慢吞吞道:“父皇覺得,白卿禮文采斐然,博學洽聞, 兼容并包,恰是適合做書院的山長的最佳人選。”
林清羽漸漸瞪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你的意識是,陛下放過白夫子了?”
“是啊,咱們棉棉的努力總算是沒有白費,白卿禮不僅被無罪釋放,還成了書院新的山長,這可都是咱么棉棉的功勞。”蕭晗勾著嘴角,眼含笑意的夸贊道。
眼底的陰霾總算掃去,林清羽由衷的露出了幾分笑意。“也不光是我一個人的努力,也有大家的功勞。”
看著她臉上重新煥發(fā)出的光彩,蕭晗總算是松了口氣,果然他們家棉棉還是笑起來好看。
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看著外面已經(jīng)恢復如初的街道,蕭晗在心中默道:好了,接下來就該好好肅清朝堂,鏟除逆王余黨了。
將林清羽送回了宮里,蕭晗難得清閑了下來,便留在了福寧宮陪著林清羽和皇后用了晚膳。
如今林清羽雙手無法使用,連吃飯也要等著別人來伺候。
蕭晗直接揮手讓辛玉退下,自己接過了她的碗筷,夾了幾道她喜歡的飯菜喂到了林清羽嘴邊。
林清羽下意識的往后仰了仰,一雙水潤的圓眼中閃過一抹不自在,遲疑的看著他:“你做什么,讓辛玉來喂我就可以了。”
“誰喂不是一樣,快點,張嘴,啊!”蕭晗勾著嘴角,眼帶笑意的將筷子又湊近了些。
筷子都已經(jīng)伸到嘴邊了,林清羽擔心他筷子上的菜掉下去,一會兒弄臟了衣服,被逼無奈只好張嘴接住。
“乖,還想吃什么?”蕭晗笑著問道。
“我可以自己來。”
“自己來!你自己怎么來?”
“……”低頭看著自己兩只還掛在脖子上,無法動彈的雙手,林清羽額角流下了兩滴尷尬的汗。
看著兩個孩子關系這么好,皇后跟身邊的桂嬤嬤對視了一眼,捂著嘴偷笑。
等喂飽了林清羽,蕭晗這才開始吃自己的,三下五除二的解決了桌上的剩菜。
回過頭確實發(fā)現(xiàn)皇后和林清羽都是一臉欲言又止的看著自己,“怎么?”
“額,沒什么。”林清羽索性撇開了頭,這叫她怎么說?
皇后卻是笑著打趣道:“你是自己沒碗還是沒筷,怎么還用棉棉的碗筷吃飯呢!”
蕭晗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碗筷,無所謂道:“用順手了,沒事,我不嫌棄。”
“你這孩子!”皇后笑罵了一句,卻是沒再說什么,抬頭瞧見那邊棉棉耳朵泛起了紅,便更覺的高興了。
看樣子她們棉棉總算是開始開竅了!
深夜,一騎疾馳的身影飛奔在暴雨之中,一路穿過長街,叩響了宮門。
“報!,烏桓越界突襲,寧州失守!”
御書房燭火通明,直至天明,方才拍板定案。
烏桓來勢洶洶,寧州不過三日便已失守,若是永州再失守,烏桓便可直下惠州,一旦烏桓攻破惠州,京城便危矣。
而如今,西羌亦是動作頻頻,慕容大將軍鎮(zhèn)守南疆,馳援永州根本來不及,寧州三日失守如今永州亦是岌岌可危,我軍軍心動搖,如此情形,朝中將領,有足夠聲望,又能對抗烏桓猛將的已是寥寥無幾。
經(jīng)過一整夜的探討,最終決定由魏國世子葉文卓擔任鎮(zhèn)北大將軍,太子蕭晗,及靖王翟修遠為副將,共同出征烏桓。
出了御書房,便看見小姑娘一臉擔憂的站在那里看著自己。
蕭晗揮手讓身邊的幾個人先走,幾步來到林清羽面前,嘴角勾著幾分輕松笑意:“才不過將將天亮,我們一向貪睡的清羽今日怎么起得這么早?”
“要打仗了是嗎?”
蕭晗靜靜地看著她,半晌后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難得柔聲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你也要出征么?”他的安慰并沒有讓林清羽放下心來,仍是一臉擔憂的仰頭看著他。
“我是太子,為國出征,理所當然。”
林清羽像是終于死心了一般低下頭,半晌后才輕輕“嗯”了一聲,隨后又重新抬頭看向蕭晗,眼中滿是擔憂與不舍,“一定要平安的回來!”
雖然知道他身份貴重,必然不會讓他沖在前線,陛下也定然派了高手隨身保護,可戰(zhàn)場卻是刀劍無言,若是……
不想叫他心有顧慮,林清羽盡力掩去了眼中的憂慮,勉強露出笑意看著他:“我等你回來。”
“好,有清羽的這句話,我便是殘了也爬回來。”
“呸呸呸,你胡說什么,才不會殘呢,你快收回去。”林清羽著急的上去捂他的嘴。
“哈哈哈,好,我收回去,我一定會全須全尾,平平安安的回來。”蕭晗眼中只余她著急為他擔憂的臉,笑得滿是寵溺。
寅時初,城門外戰(zhàn)鼓敲響,在厚重的號角聲中,林清羽帶著漱玉及辛玉兩人一同來到城墻之上,遙看著下面正在點兵的蕭晗,身著銀色鎧甲的他目光如炬,點兵結(jié)束,蕭晗與翟修遠分別向鎮(zhèn)北大將軍報告完畢之后,兩人隨著葉文卓一同來到皇帝面前匯報。
皇帝點了點頭,隨后看向他們身后的將士。
“驅(qū)逐胡虜,奪回寧州,踏破烏桓,眾將士可能做到?”皇帝的聲音渾厚而有力,穿越在將領耳畔,想必是用了內(nèi)力的。
“驅(qū)逐胡虜,奪回寧州,踏破烏桓,誓死護衛(wèi)大周!”
雄厚的聲音,穿破黑暗,響徹云端。
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將手搭在葉文卓寬厚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兩下,看向他的目光中,帶著信任與肯定,“吾兒,就交給你了。”
“陛下放心,臣定不辱命。”葉文卓抱拳鄭重承諾道。
皇帝點了點頭,隨后又將目光落在蕭晗與翟修遠身上,眼中滿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期許,擔憂以及不舍,“要好好的回來。”
兩人單腿屈膝跪地,承接下皇帝的這份擔憂。
“兒臣/臣,遵旨。”
時辰已到,葉文卓看了眼天色,翻身上馬,發(fā)出指令:“出發(fā)!”
蕭晗握著手中的韁繩,轉(zhuǎn)身往城樓之上望去,果然瞧見了那一抹倩影,對上她擔憂的目光,蕭晗嘴角勾起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回去。
隨著隊伍的前行,直至再也看不見她的身影,蕭晗這才轉(zhuǎn)身坐正了身子,嘴角的笑意卻失蹤未減。
與他只有一人之隔的翟修遠自然也瞧見了他的動作,隨著他的目光往回望去,卻是并沒有見到那道讓他魂牽夢縈的身影,翟修遠收回視線,緊抿著唇,目光似堅定,卻又似透著幾分空洞的目視著前方。
“姑娘,已經(jīng)瞧不見他們的身影了,回去吧!”漱玉小聲提醒道。
“嗯。”
林清羽嘴上雖應著,身體確實并沒有反應,目光仍落在隊伍離開的方向。
漱玉與辛玉兩人對視一眼嗎,卻是不知該如何勸解,只好默默的陪她在此處等。
半晌后,直到整個隊伍最后的尾巴也消失在了路的盡頭,林清羽這才深吸了一口氣,隨后轉(zhuǎn)過身子,對漱玉與辛玉道:“走吧!”
三人下了城樓,望著還是一片寂靜的街道,林清羽轉(zhuǎn)身對馬夫道:“去天牢。”
“姑娘?”漱玉不解的看向她。
“我想去見一見秦晚。”
漱玉與辛玉對視一眼,俱是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擔憂。
先前帶走靖王妃的乃是離恨堂的右護法穆丞,而離恨堂又是逆王之子蕭嘉手下的勢力,隨著穆丞被捕,供出秦晚才是抓走靖王妃的幕后真兇,秦晚亦是被捕入獄,勾結(jié)反賊涉險謀逆,便是翟修遠也無法救她。
更何況,她害的乃是他最心愛的姑娘,翟修遠又怎么可能再費心思去救她,因此,秦晚便被暫時關進了天牢,等待最后的處決。
來到天牢時,天邊已是破曉。
本該清冷安靜的天牢,此刻卻是嘈雜慌亂不堪,林清羽皺了皺眉頭,讓辛玉上前去打探,卻是帶回來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消息。
有人劫獄,就在兩刻鐘前,離恨堂右護法穆丞以及秦晚都被人劫走了!
第74章 三年后 三年后。 ——……
三年后。
——
一大清早, 萬和堂的門前便已經(jīng)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每隔五日,萬和堂的大夫便會在門口進行義診,面對窮苦人家, 亦會免費贈藥。
今日便是萬和堂的義診之日, 更有消息說, 今日還會有醫(yī)仙林姑娘親自坐診。
雖說這林姑娘啊, 年紀尚輕, 一手醫(yī)術卻是出神入化。兩年前,萬和堂才剛剛開業(yè), 便有人來鬧事,那人長得高大兇猛, 看著便是不好惹的人, 林姑娘卻是一眼瞧出了那人有著隱藏的暗疾。
那人不信, 還想對人家小姑娘動手動腳, 結(jié)果被人小姑娘身邊的護衛(wèi)幾棒子給打了出去, 沒過幾日,那大漢便被人抬著來到醫(yī)館求醫(yī)。
明明是身長八尺的壯漢, 卻是捂著肚子,哎呦呦的叫喚個不停, 連動也動不了。
而林姑娘看了那人的癥狀, 也沒有計較他先前的無禮, 仔細給他診斷完了之后,幾針下去, 竟是見他給治好了。
那人羞愧不已,此后便留在了萬和堂做起了看門護衛(wèi)。
還聽說啊,這林姑娘原是高門顯貴之女,卻是甘愿來給他們這些平頭百姓治病抓藥, 百姓們感激林姑娘的慷慨仁義,便給她起了個“醫(yī)仙”的稱號。
“來來來,都排好隊啊,馬上開門了,今日乃是林姑娘親自看診,誰若敢插隊鬧事,就別管小爺我手里的混元棍不認人啊!”從萬和堂的小門出來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大漢兇狠的目光掃過眾人,一聲怒吼,眾人便全都自覺的排好了對,就連方才還啼哭不止的三歲小孩兒也止住了哭聲,怯生生的看著那壯漢。
背后的大門打開,林清羽一身素白束袖錦衣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壯漢立馬換上了笑臉,一臉諂媚的來到林清羽身邊。
“林姑娘您來了,今日也沒有人鬧事,大家都已經(jīng)排好隊了,您可要現(xiàn)在開始看診?”
林清羽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是么,做的不錯,有勞了!”
“哪里哪里,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壯漢嘴角幾乎都要裂到耳根子后了,黝黑的臉上竟還能看到幾分害羞的紅暈。
“易祁,你那么一大塊頭,能不能不要露出那么嬌羞的表情,咦~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璃書抱著自己的手臂猛搓了搓,一臉嫌棄的看著他。
易祁怒瞪她一眼,“你管我!”隨后便又屁顛屁顛的站到了林清羽身后,一臉崇拜的看著她給別人看診。
今日來看診的隊伍亦是排得很長,遠遠望過去竟然看不到尾。
人群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便是街頭巷尾的乞丐混混們也來了不少。
許是前幾次易祁的暴力鎮(zhèn)壓的威力還在,今日從頭到尾無一人感鬧事。全程都進行得很是順利。
直至日落,林清羽抬頭看了一眼易祁,易祁立馬心領神會。
指著隊伍高聲道:“今日義診即將結(jié)束,最后再看診十人,其他人都散了吧!”
人群中傳來遺憾的嘈雜吵鬧聲,好在抱怨了幾句之后,倒也都自覺散去了。
且不說明面上還有易壯士在此鎮(zhèn)著,這萬和堂背后的護著的還不知有多少人,誰敢在此處鬧事。
最后就診的乃是一位看上去不過七八歲的小乞丐,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連鞋子也沒有一雙,許是提請去河邊清洗過了,臉上看起來還算干凈。
小女孩兒怯生生的走上前來,雙手背著躲在后面,一雙漆黑的雙眸中充滿著膽怯與窘迫。
林清羽朝她微微笑了一下,招手示意她在上前一些,“小姑娘,你那里不舒服呀?”
許是很久沒有人對她露出這樣善意的笑容了,小女孩兒有些羞澀的紅了臉,不敢直視著她,又怕自己身上的臭味熏到這會兒天仙一般的好看姑娘,小女孩悄悄的用完后挪了一些,小小聲道:“不是我不舒服,是分了我地方住的老婆婆不舒服,從昨日起,她就捂著肚子說疼得厲害,今日更是起都起不來了,仙女姐姐,你可以去幫我救救她嗎?”
小女孩圓圓的眼睛中,透露著恐懼與祈求。
萬和堂的義診都是要病人親自來的,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是無禮,可老婆婆是唯一的自己好的人了,唯恐仙女姐姐不肯答應,小女孩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哀求的看著林清羽。
“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林清羽皺著眉頭起身,想要見她立馬扶起來。
易祁見此情形,已是上前了一步想要將小女孩扶起來,卻是不想他長得兇神惡煞,才一靠近,便將小女孩嚇得瞪大了雙眼,以為他要將自己打一頓,小女孩索性閉上了雙眼,等著他的拳頭落下來。
“易祁,你做什么,你都嚇著人家小姑娘了。”璃書看不過去,上前直接一把將易祁給拽開了。
林清羽無奈的搖了搖頭,蹲在小女孩兒的面前輕輕將她扶了起來,“小姑娘,你說的老婆婆在哪兒,帶我過去吧!”
預想中的拳頭沒有落下來,反倒是是一雙溫柔的手撫摸著自己的雙臂,溫暖而柔和,小女孩兒一雙圓圓的眼睛中漸漸蓄滿了淚水,伸手用衣袖胡亂的擦了兩下,“就在西街街頭那間破舊的土地廟里。”
“行,你快帶我去吧!”
“林姑娘,我送你們?nèi)ァ!币灼罾@開璃書,連忙道。
林清羽點了點頭,又看向璃書。
“我自然是要跟在你身邊保護你的!”璃書抱著手,毫不猶豫道。
西街破舊的土地廟離這兒不算遠,約莫走了一刻鐘便到了。
一間小小的破廟里,橫七豎八的躺了不少人,看見林清羽等人的到來,全都看了過來,面露不善,可一看間兩個小姑娘后面還跟著的壯漢,又都神色不自然的撇開了視線。
只余少數(shù)膽大的幾個乞丐仍是盯著幾個姑娘看著,露出下流的目光。
璃書和易祁看不過去,捏了捏拳頭想上去給那幾個人幾個拳頭,卻是被林清羽爛了下來,“別生事!”
璃書摸了摸后槽牙,只好忍了下來,瞪了那幾人一眼,便跟著來到了后堂。
后堂的屋檐下也躺了不少人,小女兒所說的那位疼的不能動彈的老婆婆就躺在柱子邊上。
“婆婆,你還好嗎,我?guī)Я舜蠓蚧貋恚膳憬憧蓞柡α耍欢〞魏媚愕摹!?br />
老婆婆艱難的睜開眼,伸手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卻是已經(jīng)疼得說不出話了。
周圍的人一聽說她們是大夫,目光卻是變了又變。
“咚!”一聲悶響,易祁重重的將手中的棍子敲在地面上,目光不善的掃過眾人,那些人果然收回了視線,不敢在看。
“信女姐姐,您快來看看婆婆,她好像又暈過去了。”小女孩兒跪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握住老婆婆的手,眼眸中俱是害怕。
林清羽點了點,上前來仔細為老婆婆檢查了一番,隨后又將三指搭在她的手腕上為她診脈。
一手診完,又換了另一只手,神情也越發(fā)的肅穆。
看著她越來越嚴肅的神色,小女孩兒擔心的不行,緊張的盯著林清羽,生怕老婆婆沒救了。
半晌后,林清羽才松開眉頭輕輕將老婆婆的手腕放下,又替她蓋好了被子。
看著緊張得連呼吸都快要忘了的小女孩兒,林清羽朝她溫和的笑了笑,“別擔心,不是什么大事,吃幾服藥就好了。”
小女孩皺著的眉頭漸漸舒展,漆黑的眸子漸漸染上了光亮,滿是驚喜的看著林清羽:“真的嗎,婆婆真的沒事嗎?”
“嗯,放心吧,會沒事的。”林清羽笑著道。
小女孩兒高興的得幾乎要蹦起來,想上去抱一抱仙女姐姐,可又怕弄臟了仙女姐姐,便只好撓著頭,朝她“嘿嘿”的傻笑。
難得見到這樣純真的笑顏,林清羽也由心的跟著笑了起來。
忽地,小女孩兒卻是又轉(zhuǎn)變了神色,臉上多了幾分憂愁。
“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林清羽察覺到她的神色轉(zhuǎn)變,奇怪問道。
小女孩卻是低下頭,搖了搖腦袋。
恩人已經(jīng)答應過來給婆婆看病了,她不能再繼續(xù)請人家?guī)兔α恕?br />
可是…可是……
豆大的淚珠落在灰撲撲的地面上,露出一個黑色的印子,小女孩無聲的哭得不知所措。
林清羽與璃書對視一眼,有些無措的看向小女孩兒:“怎么了,這是?”
最看不得女人哭泣的易祁煩躁的撓了撓頭,恍然間明白了什么,他看向小女孩兒,粗獷的嗓音帶著幾分激動:“你是不是在擔心沒錢抓藥?”
林清羽這才恍然明白過來,她拉過小女孩兒,蹲下身子直直的看著她濕漉漉的眼睛,溫和道:“別擔心,萬和堂義診這一天開得藥全都是免費的,一會兒我讓人將藥煎好了給你送過來,直到將婆婆的病治好,別擔心好嗎?”
小女孩兒聞言這才止住了淚水,抬眸看向林清羽的雙眸中滿是羞愧,“仙女姐姐,我…我……”
“沒關系的,這是萬和堂早就定出來的規(guī)矩,你不用不好意思。你若實在過意不去,這幾日便去萬和堂當幫手好不好,李大夫年紀大了,正好缺一個勤快的幫手。”
小女孩聞言,終于破涕為笑,“好,我保證勤快,也不會跟您要工錢的。”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二丫。”
“好,二丫,明日一早你便去萬和堂報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
第75章 第 75 章 從土地廟出來,易祁……
從土地廟出來, 易祁撓了撓頭,有些不解的問道:“林姑娘,這二丫的老婆婆如此重病, 你為何不直接將她接到萬和堂來救治呢?先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例自, 你不是都很痛快的直接把人接過來救治嗎?”
“傻大個兒, 這你就不懂了吧, 這土地廟住了多少乞丐?大多還都是四肢健全的男人, 咱們兩個女人,一個男人, 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和重病不能動的老婆婆,并且看起來就是有錢人, 若是直接將人接走, 這些乞丐定然心生嫉妒鬧事了怎么辦, 如是他們突然生事, 你可能保證護所有人無虞?”
“切!就憑那幾個細胳膊細腿的小雞仔, 我兩下就能撂倒。”
“易大哥,雙手難敵四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清羽適時解釋道。
一聽林清羽開口,易祁立馬便轉(zhuǎn)變了臉上義憤填膺的表情, 轉(zhuǎn)而諂媚, “對, 林姑娘說的對!嘿嘿!”
璃書對他的雙標無語的大大翻了一個白眼。
“易大哥,一會兒就有勞你多帶幾個人過來將二丫和老婆婆接過去了。”看了眼已經(jīng)等候在萬和堂門前的馬車, 林清羽轉(zhuǎn)身對易祁道。
“林姑娘放心,我一定將她們安全的接過來。”
林清羽笑著朝他點了點頭,隨后便帶著璃書上了馬車。
先將璃書送回了將軍府,回到宮里時已是戌時, 遠遠便瞧見有一道身影正焦急的等候在福寧宮的門口。
林清羽耳朵疼了一下,頓住腳步,轉(zhuǎn)身就想跑。
“站住,我都看到你了!”
皇后中氣十足的嗓音傳來,林清羽腳下步子一頓,僵著脖子頗為心虛的轉(zhuǎn)過身來。
“嘿嘿,云姨!都這么晚了,您怎么還在門口站著呢,夜里風大,當心一會兒該著涼了,我扶您進去。”知道逃脫不掉,林清羽立馬狗腿的撫上了皇后的手腕,笑得一臉諂媚。
“你也知道很晚了,你先前是怎么答應我的,是你說,只要我答應你出去義診,便保證在天黑之前你一定會回來,結(jié)果呢,現(xiàn)在都什么時辰了?”皇后氣不打一處來,伸出另一只沒被她桎梏住手戳了戳她這顆不聽話的小腦袋。
“哎呀,云姨,本來我是打算天黑之前就回來的,但是有一位老太太忽然倒在了我面前,身為醫(yī)者,我總不能見死不救是不是?不過,我跟您保證,下次我一定敢在天黑之前回來。哪怕有一個人奄奄一息倒在我面前,下一刻就要死了,我也一定立馬趕回來,絕不多耽誤片刻。”
“臭丫頭,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就知道欺負你云姨。”
“哎呀,云姨,我保證,絕對沒有下次了,您別生氣了好不好”林清羽抱著皇后的手,搖了又搖,撒嬌道。
晚膳早已備好,兩人坐下后,瞧見她消瘦的臉龐,皇后心疼不已,一個勁兒的給她夾菜,“你說你,你想要懸壺濟世,開間醫(yī)館多招幾個大夫替你去看診就好了,怎么還總是自己跑去當大夫呢,這都累瘦了。”
“云姨,我這是張開了,才不是累瘦的!而且我喜歡給人看病,除去患者的病灶,還他們一個健康的身體,我很有成就感的。”林清羽乘著吞咽的間隙,擠出時間解釋道,看一天診,確實還是挺累人的。
“慢點吃,當心噎著。”皇后又給她盛了一碗湯放在她面前,看著她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樣,就更加心疼了。
“說起來,咱們棉棉也確實是已經(jīng)長大了,可有意中人了?”皇后笑著看向她的眼眸中帶著幾分期待,仔細的觀察著她的臉上。
“咳咳咳!”
被一米粒嗆到,林清羽用力的拍著自己的胸脯,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就著皇后著急遞過來的水,這才勉強咽下去。
皇后慌亂的拍撫著她的背,目光擔憂,“怎么樣,可是還難受。”
林清羽搖了搖頭,眼角還掛著方才咳出來的淚珠,“已經(jīng)沒事了。”
皇后這才放心心來,坐回了原位,“一提到意中人你就激動成這樣,莫不是……”
“咳咳,才不是,我只是方才吃得太快了。”林清羽端起杯子來喝水,避開了皇后直白的目光,卻是不知為何有些心虛。
皇后笑了笑,也不知是信了沒有,只聽她又道:“不過你如今也有十六了,是該考慮終身大事了,棉棉若是有了意中人,可一定要告訴云姨。”
“咳,好。”林清羽放下了水杯,卻還是不敢直視皇后,只避著她火熱的視線,慢吞吞的夾著菜。
“說起來,如今失地已收回,烏桓也已經(jīng)繳械投降,想來不日晗兒他們便要歸京了,三年過去,也不知道如今喊了長成了什么模樣,想來應該是更有男子氣概了吧。”皇后笑看著林清羽,故意感慨道。
“景晗哥哥在戰(zhàn)場歷練了三年,肯定會更加威風凜凜,英姿勃發(fā)的。”林清羽低著頭,應和道。
好不容易用完了晚飯,林清羽像是屁股長了刺,立馬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云姨,我吃飽了,還有幾個藥方?jīng)]有寫好,我就先回去了,云姨再見。”說著便頭也不回的跑了回去。
看著她慌亂的背影,皇后無奈的笑了笑。
“娘娘!”
“嗯!”皇后收回了視線,看向忽然出聲的桂嬤嬤。
“娘娘,奴婢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林姑娘如今也大了,太子殿下喜歡林姑娘,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您為何不直接給他們指婚呢?而且,您還同意林姑娘去外面開醫(yī)館,拋頭露面的給人看病,這也太有損身份了。若是將來殿下真的娶了林姑娘,這豈不是有損皇家顏面。”桂嬤嬤緊皺著眉頭,將積攢在心頭許久的困惑問了出來。
皇后溫和的笑著搖了搖頭:“桂嬤嬤,我從不認為給看病救人是什么丟人有損身份的事情,若是一直困于閨閣后宅之中,不多去接觸世間百態(tài),又怎會有開闊的眼界和胸襟了?”
“棉棉八歲的時候便鼓勵她母親與林大人和離,三年前又為了白院長的事情四處奔波,據(jù)理力爭,后來更是不顧世人異樣的眼光開了一間醫(yī)館,親自坐診,你不覺得她的這些膽識和魄力,和赟圣皇后很像嗎?”
“這哪能與開國皇后的事相比?”桂嬤嬤仍是不解。
“我卻不這么認為,也就是棉棉如今生逢盛世,沒什么機會給她開展身手,若是她與赟圣皇后生在了同一個時代,說不定并不會比赟圣皇后差呢!況且,我始終覺得,女子總是要自己立一番事業(yè),才不會總是被男子輕視,你看如今鹿臨書院的山長也便成了女子,而棉棉開的醫(yī)館也被百姓們大肆稱贊叫好,你信不信,雖然將來女子的地位一定會大有所的提升。這可都是棉棉的功勞。”
“可……”桂嬤嬤皺著眉頭還是有些不解,但見皇后臉上滿是對林姑娘的驕傲期許之色,她便也不好再繼續(xù)說什么了。
“那您為何不先將林姑娘與太子殿下的婚事定下來呢?如今林姑娘也十六了,早可以成婚了。”依她的想法,三年前,就應該先將兩人的婚事定下來的,可還沒等她提出來,太子殿下便出征了,這些年,她老擔心林姑娘喜歡上其他人了,那到時候殿下得多難過,為避免夜長夢多,最好的辦法便是先將婚約給定下來。
“桂嬤嬤~”皇后頗有些無奈的看著桂嬤嬤,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桂嬤嬤的心思,她雖是關心晗兒,可這對棉棉來說未免太過不公平了些。
棉棉雖不是她親生的,可這些年看著她慢慢長大,她早已將棉棉當做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若是棉棉當真不喜歡晗兒,她自然也是不會勉強的。
不過好在這些年看著,棉棉也不是完全對晗兒無心。
不知該如何糾正桂嬤嬤這跑偏了的想法,皇后只好道:“棉棉她開竅晚,又容易害羞,我若是直接提了,只怕她一時轉(zhuǎn)不了彎,反倒壞了事,左不過晗兒也快要回來了,兩個孩子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咱們大人啊就少操點心吧!”
“可……”
“沒有可是,桂嬤嬤,操心太多,當心老得快哦!”皇后笑著朝她炸了眨眼。
“哎。罷了罷了,老奴不操這心就是了,娘娘您到時候可別后悔。”桂嬤嬤故作生氣道。
桂嬤嬤從她嫁進宮來,就一直陪著她了,可以說是她的第二個母親也不為過,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氣,皇后便主動拉著她的手搖了搖,“嬤嬤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
林清羽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寢殿,關上房門之后才反應過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忽然有些不解,她心虛什么?
用手給自己扇了扇降熱,才跑這幾步就臉紅了,看來她最近體能下降得厲害,得找個機會好好鍛煉鍛煉了。
待平緩得差不多了,林清羽這才來到書桌前坐下,目光落在桌角那封已經(jīng)拆封的信件上,看著那一行字,林清羽目光閃爍,有些不自然的撇開了視線,嘴里嘟囔道:“誰要去接你!”
林清羽將昨日沒有看完的醫(yī)書抽了出了,繼續(xù)翻看,可偏偏不知為何今日看了半晌,卻是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姑娘,熱水已經(jīng)備好了,您可要現(xiàn)在沐浴?”漱玉推門進來問道。
“哦好。”反正也看不下去了,林清羽煩躁的將書蓋在桌面上,隨后起身離開。
衣角翻飛,將發(fā)在桌角上的信紙拂到了地上,可林清羽出去的急,根本沒有看見。
漱玉上去將信紙撿起,只見上面一行簡字:
五日后抵京,記得來城門接我!
第76章 第 76 章 一大清早,街道上行……
一大清早, 街道上行人一路吵吵嚷嚷,議論紛紛,不少人天還沒亮就奔著城門去了, 想著去得早些, 能占個好位置。
林清羽卻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低著頭仔細研究著桌上的藥方。
“城西的王大嬸半側(cè)顏面麻木不仁, 口眼歪斜, 言語不利,舌苔薄白, 脈浮,應是風邪如絡, 應以解表通絡為主, 方以牽正散加減, 昨日沒來得及, 李大夫, 今日還是得尋個時間上門給她診治一番,至于這藥方, 就全蝎再加半兩如何?”林清羽抬頭認真的看著李大夫。
“好。一會兒我就去,至于這全蝎, 我看還是待給王大嬸再診治一番了, 再確認是否多加吧?”
林清羽捏著下巴, 點了點頭,“也行!”
“哎呦, 清羽,你怎么還在這兒啊,再不走,一會兒咱們都該擠不上望春樓了!”璃書風風火火的從外面跑進來, 一看林清羽還在柜臺前把弄她那藥方,頓時急的不行,拉上她的手就要往外跑去。
“哎哎哎!璃書,你先別跑。”林清羽被她拉著往外跑去,一腳踩在自己的裙角上,差點沒摔個狗吃屎。
“清羽!你沒事吧?”
“沒事,差點親吻了大地而已!”
“額!對不起清羽,我也是太著急了,怕一會兒擠不過別人。”璃書略愧疚的撓了撓頭,倒是沒有再繼續(xù)拉著林清羽跑了。
“現(xiàn)在距離大將軍他們?nèi)氤堑臅r間還早著呢,用得著這么著急么?更何況幾個大男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易祁抱著手站在門口,聲音也越來越小,得虧沒讓璃書聽見他的后半句,否則估計得跟他在這大門口當街吵起來。
璃書最崇拜的就是在戰(zhàn)場上浴血殺敵的將士們,從前兩日知道鎮(zhèn)北軍今日回京的消息,便一直興奮得不行,幾乎連覺都睡不著了,只盼著能馬上一睹這些將士的風采,若是讓他知道易祁這樣貶低她的偶像們,這怕要跟他打起來。
“你不是早就在望春樓定好了視野絕佳的包廂么,還怕瞧不見你的偶像?”林清羽問道。
“哎,清羽你是不知道!若是往常自然不會有那么多人去看的,但是今日不是還會有表哥和翟大哥他們跟著葉大將軍一起入城么,雖然我是從來沒有覺得過,但是京城里的大多數(shù)姑娘似乎眼睛都有點問題,竟然覺得他長得英俊非凡俊美無雙,還把他奉為什么‘夢中情人’。”說著璃書抖了一下,對這個稱號嫌棄得不行,“所以啊,今日可謂是萬人空巷,咱們不早點過去,若是擠不上望春樓,那豈不是白瞎嗎?走走走,快走。”
“哎~,等等!”李大夫著急追了出來,抬著手看兩人消失在人群中:不是說要去西街給王大嬸看診的么?
“不等!”人群中傳來璃書的一聲高喊,隨后就再也看不見她們的人影了。
一路被人擠著前行,若不是被璃書拉著嗎,她早不知道被擠到哪個犄角旮旯里去了。
“璃書,清羽!在這兒!”
好不容易擠上了望春樓,林清羽總算是舒了口氣,扶了扶被擠歪的發(fā)髻,抬眸看向包間,倒是沒想到還來了不少人。
“你們可算是來了,怎的來得這樣晚?”
抬眸一看,包廂里已經(jīng)站了七八個姑娘,好在都是認識的好友,另外還有一個年紀較小一點的姑娘,乃是魏國公府的四姑娘葉文琪,當初她對紀諾禾崇拜的不行,后來與璃書她們認識,也是一見如故,雖說她年紀小些,但這些年來,凡是有好玩的,好看的,璃書她們也都多帶著她。
“想來是清羽陷在了萬和堂忘了時間,這才姍姍來遲吧!”沈凝然捂著嘴,輕輕笑了起來。
林清羽頗為尷尬的笑了笑,她也沒有想到今日竟然會有這么多人?她原先還想著等過了巳時再出發(fā)不遲,竟是沒想到短短五里的路程,她們竟然走了半個多時辰。
“聽說前些日子凝然姐姐定親了,還沒來得及恭喜姐姐,姐姐可別生氣!”林清羽笑著道。
想當初沈凝然被牽扯進書院殺人案,婚約對象竟是個貪慕虛榮,為此不惜殺害情人的人渣,明明不是她的過錯,可她名聲受損,為此她消沉了好一段時間,甚至還去鄉(xiāng)下躲了好久,好在她最終還是走出了陰霾,如今不僅重拾了笑容,更是又遇良緣。
沈凝然臉上浮現(xiàn)一抹害羞的笑意,“快別打趣我了。”恰逢外面街道上傳來一陣高呼,沈凝然立馬扯開了話題,“是不是她們快來了,我去看看。”說著便跑到窗戶邊推開了窗子。
“快看,他們進城了!”
一屋子的姑娘立馬涌到了窗戶邊上。
“啊,是我父親,我看到我父親了。父親!”葉文琪興奮的朝下面呼喊著,可惜外面實在嘈雜,葉大將軍沒能聽她的呼喚。
林清羽被幾個姑娘擠在中間,也朝著人群看著,目光一眼便落在了隊伍前面的蕭晗身上。
他一身銀白色流云鎧甲,一張英俊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似乎若有所覺,抬眸直直的朝林清羽她們這邊望了過來。
嘴角的笑意擴大,他朝林清羽揮了揮手。
“啊 啊 啊!!!”
因為蕭晗的這一笑,下面的叫喊聲更加瘋狂。
“啊!太子殿下他看我了!”
“才不是,他看的分明是我。”
“都別說了,明明是我!還記得五年前的千秋宴上,太子殿下就曾對我笑過呢!”
聽著隔壁房間傳過來的爭論聲,不會兒似乎還平平砰砰傳來了打架扯頭花的聲音,幾個姑娘面面相覷。
“太子殿下這威力可真是了不起啊!”一位姑娘感慨道。
“那也是沒辦法,太子殿下長得俊美無儔,身份高貴,又文韜武略,而且還沒有定下太子妃,姑娘們對他動心正常得很。”一位姑娘紅著臉激動道。
“有嗎?我怎么不覺得他長得好看!”璃書在一旁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
那位姑娘一噎,朝璃書擺了擺手,“罷了,你還不懂!清羽你覺得呢?”說著便又轉(zhuǎn)頭朝林清羽問道。
“啊!抱歉,你們放在在說什么?”林清羽從窗戶邊收回了視線,瞧見幾個姑娘激動臉紅的樣子,頗為不解。
姜松月與沈凝然她們兩個對視一眼,作為在書院一起長大的好友,她們自然知道清羽與太子殿下的情誼,兩人笑著上前岔開了話題。
“話說方才見靖王殿下神情淡漠,明明是這樣熱鬧的景象,他卻好像獨自孤寂著,看上去竟有些可伶呢!”姜松月道,一說完她便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小心翼翼地看向葉文琪,見她臉上笑容驟失,眼底晦暗明,姜松月頗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她怎么就忘了呢,葉文琪對靖王妃崇拜非常,知道靖王妃跌落懸崖失蹤后,便記恨上了靖王,覺得都是他的過錯,沒少在背后咒罵靖王,她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求助的看向林清羽,卻是見她嘴角掛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許是被人揍了,所以才不高興吧!”林清羽敷衍的攤了攤手,隨后桌下悠閑的端起了茶來飲。
姜松月幾個對視一眼,滿頭問號,怎么覺得清羽她似乎對靖王沒那么敵視了,明明兩年前一提起靖王,她就義憤填膺,滿是怒火呢!
而且感覺她這笑意里似乎還有幾分期待的幸災樂禍?
林清羽借著飲茶的動作擋住了自己壓制不住的嘴角。
她當然高興了,據(jù)漱玉打探回來的消息,想來她不久就可以再次見到紀姐姐了,哦,不對,現(xiàn)在或許該叫她公主姐姐了。
隨著隊伍的前進,蕭晗伸著脖子也難以再看到望春樓,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視線:“沒良心的臭丫頭,竟然只看一眼便縮回去了,連個招呼也不跟我打!”
“嘿嘿,殿下,畢竟這么多人看著,您這么高調(diào),說不定林姑娘是害羞了呢!”鐘誠在一旁憨笑著道。
蕭晗朝他挑了挑眉,“你小子今日倒是會說話了?”
“您這話說的,我哪回說的不是您愛聽的?靖王爺您說是吧!”
“嗯!嗯。”翟修遠有些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偏頭看了眼靖王府的方向,眼底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么。
鐘誠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他一會兒,湊近蕭晗小聲的問道:“殿下,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蕭晗毫不客氣的賞了他一記爆栗,目視著前方淡淡道:“放心吧,不關你的事。”
“既然不關我的事,那您怎么還打我呢?”鐘誠抱著自己的額頭,頗為委屈。
隊伍很快便抵達了宣德門,皇帝一得到消息更是列眾臣親自等候在了宣德門。
葉將軍翻身下馬,帶著眾將士跪在皇帝面前高呼“吾皇萬歲。”
皇帝熱淚盈眶的親自將人扶了起來,一連道了好幾個“好”字。
偏頭看向蕭晗,皇帝眼中滿是驕傲之色。
原本只是想讓他去戰(zhàn)場歷練歷練,長長見識,竟沒想到他能立下如此功勞,生擒住了烏桓王。
皇帝寬大的手掌落在蕭晗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兩下,“不愧是朕的好兒子!”
“父皇,您再拍兩下,兒臣沒有死在戰(zhàn)場上,倒是要被您拍成重傷了!”
皇帝被氣得胡子一瞪,怒罵道:“混小子,胡說什么呢?”說著便又給了他兩掌。
蕭晗故意假咳了兩聲,惹得皇帝又瞪了他一眼。
目光落在越發(fā)沉穩(wěn)的翟修遠身上,皇帝亦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修遠沒有辜負朕的期望,你父王在天之靈,向來也是欣慰的。”
第77章 第 77 章 等到再也看不見蕭晗……
等到再也看不見蕭晗他們的隊伍, 人群漸漸散去,林清羽她們這才從望春樓上下來。
回到萬和堂時已是申時,又帶著李大夫前往西街給王大嬸問診, 恰好又遇上隔壁張大爺上山砍柴不慎被毒蛇咬了, 待治好他, 回到醫(yī)館時, 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
林清羽毫無形象的癱軟在圈椅上, 累的不行,她現(xiàn)在什么也不想干了。
“林姑娘, 你是不是還沒用晚膳,我買了南街李記的荷花酥, 還有桂花糕, 你要不要嘗一嘗?”易祁手里拎著一個袋子, 一張黝黑的臉上露著靦腆的笑意。
林清羽鼻子一動, 嗅了嗅, “是黃大師親手做的?”
林清羽瞬間坐直了身子,兩眼放光的結(jié)果他手里的袋子。
易祁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是啊, 我可是求了他好幾日他才肯給我做的呢!”
迫不及待的拆開,忽然卻好像聞到了一股燒鵝的味道, “這糕點怎么好像有一股燒鵝的味道?”林清羽皺了皺鼻子, 有些困惑。
“不應該吧!”易祁也跟著用力嗅了嗅, 似乎確實有燒鵝的味道。
“沒良心的大饞丫頭,鼻子倒是挺靈。”
未見其人, 先聞其聲,一道清朗悅耳的聲音在門口外面響起,幾人神情各異的朝門口看去。
易祁目光不善的盯著門口忽然出現(xiàn)的人,只見他一身縷金云紋長袍, 長身玉立,姿態(tài)隨意的椅在門口,手里還拎著一個黃花梨木三撞食盒,面上無甚表情,可看向林清羽的目光,卻似乎蘊藏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情愫。
林清羽起先還愣在原地,隨后才像是終于反映過來了一般,明亮的雙眸中閃爍著無比喜悅的光芒,臉上的笑意綻放,好似星辰一般,她立馬放下手中的糕點,激動的來到蕭晗面前:“景晗哥哥,你怎么來了?”
本來積攢了一肚子的怒火,在見到他明媚笑容的那一刻全都煙消云散。
蕭晗揚著脖子,嘴角裂開一抹壓不下去的笑意,本來嚴肅生氣的表情瞬間破功。
算了,勉強暫時先原諒她遲遲不肯來見自己這一天大的過錯吧。
他站直了身子,另一手舉過林清羽的頭頂,在自己胸前比了比,點頭道:“嗯,長高了,也瘦了,看來是沒有好好好吃飯。”
易祁站在一旁皺了皺眉頭,偏偏林姑娘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樣,他也不好上前打擾,便湊近旁邊的李大夫問道:“這人誰啊,長得花里胡哨的,看著不像什么好人吶。”
李大夫覷他一眼,“忒,你這怕不是嫉妒吧,我瞧著人長得十分俊俏啊!”李大夫摸著自己的胡子道,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老朽瞧著這人似乎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易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懶得搭理他,只繼續(xù)目光不善的盯著蕭晗看,仿佛要將他戳個洞。
林清羽仰頭看著蕭晗,比之三年前,他長高了不少,明明自己在女子的身形中已經(jīng)算是偏高了的 ,但還是只到他的肩膀處,他的肩膀也跟寬厚了些,看上去堅實而有力,膚色似乎比從前黑了點,但比之易祁卻還算白皙,讓他原本俊美的臉龐更具成熟的魅力。
林清羽稍稍退后了一些,撇開視線道,有些不自然道:“哪有,我有好好吃飯的。”
蕭晗挑了挑眉,看向她身后桌子上還未完全拆開的糕點,“你就吃這種東西?”
一聽這話,易祁就不爽了,怒氣上頭的上前一步:“什么叫這種東西,這可是南街李記黃大師出品,千金也難買的荷花酥,若不是我有恩于黃大師,換了其他人,怕是兩三個月也不一定買得到。”
蕭晗倒也不生氣,直接無視了他,將桌上的糕點推開了些,將自己食盒里的燒鵝,醬肘子,紅燒排骨、鮑魚火腿烏雞湯、涼拌秋葵,一一擺放在了桌子上。
飯菜的香氣撲面而來,林清羽幾乎是兩樣放光的看著這些菜肴。
肚子適時傳來一聲“咕嚕”的悶響,林清羽不好意思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知道你餓了一天了,快來嘗嘗吧,都是你愛吃的。”說著還不忘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一旁瞪著眼睛的易祁。
“好。”絲毫沒有察覺到他這一番小動作的林清羽毫不客氣的坐到了桌邊,直接夾了一塊燒鵝肉便要往嘴里送去,忽然意識到旁邊還有兩個人,林清羽將送到嘴邊的肉放下,不好意思的看向李大夫和易祁,“李大夫,易祁,可要坐下一起?”
李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著道:“家里夫人已經(jīng)備好晚飯了,我還是回去吃吧,天色也不早了,林姑娘,今日我便先回去了。”
“哦,好,今日辛苦李大夫了,路上小心。”
李大夫拱手朝兩人道別,隨后便背起藥箱出了門。
見李大夫走了,林清羽再次看向易祁,從方才起,他就不知道在鬧什么脾氣,臉上神色一直不太好,林清羽眨了眨眼,再次問道:“易祁過來一起用吧,這么多菜夠我們吃了。”
易祁來到一邊用力的坐下,抱著自己懷里的糕點,氣鼓鼓道:“不用了,最近腸胃不好,吃不得這些油膩膩的東西,我喝杯茶就好。”
“這……”林清羽欲言又止,怎么感覺他好像更生氣了?
怎么了,他這是?
林清羽不解的看向蕭晗。
接收到她的詢問,蕭晗朝她眨了眨眼,一副我懂了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隨后直接看向易祁:“喂,我說大塊頭,你若是不吃,那就一邊兒去,長得一副胡子拉碴不講衛(wèi)生的樣子,這樣盯著我們清羽,你叫她怎么吃得下去?”
林清羽聽完瞬間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蕭晗,我不是這個意思啊!隨后又轉(zhuǎn)頭看向易祁,只見他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紫,神情變換不停。
林清羽咬了咬唇,猶豫著開口,“那個,易祁,你,別聽他瞎說,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看著易祁受傷委屈的臉,林清羽張了張嘴,有些不知該怎么安慰。
偏頭怒瞪向蕭晗,誰知他卻只是無辜的攤了攤手。
易祁在桌子下握緊了拳頭,隨后咬牙切齒的扯出一個勉強的笑:“首先,我不叫大塊頭,我叫易祁,有的人一上來就給人起外號,未免顯得太過沒禮貌了。”偏頭看向林清羽,易祁換上了一個溫和的笑,“今日天色已經(jīng)很完了,一會兒我送林姑娘回去吧!”
蕭晗嗤笑一聲:“若你是擔心這個才賴在這兒不走,那你這擔心倒是多余了,一會兒我自會送清羽回家,用不著你操心。”
“我送我的,關你什么事?再說了,林姑娘都還沒說話呢,輪得到你說嗎?”易祁怒瞪著他。
蕭晗一副很無奈的樣子,攤了攤手,抬眸看向林清羽,笑著道:“清羽,你當真要他送你?”
不知道他們兩個不知道是不是磁場不和,才第一次見面就劍拔弩張的,林清羽尷尬的笑了笑,看向易祁:“那個,不好意思,易祁,我跟景晗哥哥是同路,他會保護的,你別擔心。”
懸著的心像是終于泄了氣,易祁有些頹喪的彎了脊背,但還是笑著對林清羽道:“是嗎,沒關系。”
蕭晗得意的朝他挑了挑眉:“現(xiàn)在死心了,可以走了?”
易祁再次怒目瞪著蕭晗,咬了咬牙,憋了半天才道:“我是萬和堂的守衛(wèi),都是要等打烊了才走的。”說著便抱著手坦然等坐在那兒,像一座山一般,佁然不動。
蕭晗額角抽了又抽,忍住了想將他一把扔出去的沖動。
額……
林清羽尷尬的看了看兩人,她倒是想勸一勸他們,但奈何她的肚子實在太餓了,算了,先吃飽了再說吧。
見林清羽吃得津津有味,一旁那個大塊頭兒時不時便要偷瞄一眼,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蕭晗目光一轉(zhuǎn),忽然又故意開了口。
“對了,清羽,你曾在信中說,有一個不長眼,長得傻乎乎的憨大個兒來你這店里鬧事,后來被你治好了暗疾,死皮賴臉的要留下來做護衛(wèi),那人叫什么來著,我給忘了,他如今還在這里當值嗎?”
林清羽抬眸看向蕭晗,一言難盡,你是真不記得了,還是裝不記得了?
易祁在一旁漲紅了臉,嘴張了半晌,卻是一句話也沒能憋出來,最后鼓足了勇氣也只小聲地說了一句,“那個,林姑娘,我忽然想起來家里還有點急事要處理,今日就先告辭了,明早再見。”說著便頭也不會的跑了出去。
蕭晗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捻起桌上的一塊糕點,一把塞進嘴里,露出一抹嗤笑。
小樣兒,還想跟我斗!
咦,這什么?甜死了。蕭晗眉心緊緊蹙起,就著茶水,這才勉強咽下去,“這就是那大塊頭說的千金難買的糕點?齁死了。”
林清羽一言難盡的看著他,“景晗哥哥,他叫易祁,而且你吃的這一塊也不是他方才帶過來的糕點,這糕點一般是用來哄看病的小孩子的,小孩子怕苦,糕點自然做的甜一些。”
“哦,是嗎!”蕭晗半點不覺得尷尬的點了點頭,卻是默默將那盤糕點推遠了些。
林清羽吃了個八分飽,放下筷子看著桌上還剩下一半多的菜品,頗為糾結(jié)。
“怎么啦?”蕭晗看她放下了筷子,神情糾結(jié),以為她是有什么心事,不由問道。
“景晗哥哥,你是吃完了飯才出來的嗎?”林清羽朝他眨了眨眼睛,小聲的問道。
“怎么,現(xiàn)在才想起來關心你景晗哥哥有沒有用過晚膳?”蕭晗挑了挑眉,一看她的眼色,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林清羽頗為尷尬的笑了笑,“所以你到底吃過了沒嘛?”
“吃過了,怎么?”蕭晗故意問道,見她眼里明亮的期待黯淡了下去,便又及時拐了個彎,“不過出來等你這么久,這會兒好像是有點餓了。”
林清羽眼眸瞬間又一臉,一臉期待的看著他:“那這些!”
“勉強夠填一填肚子吧!”說著蕭晗便像是勉為其難的拿起來筷子,三下五除二的便將林清羽剩下來的菜全部送進了肚子。
待他吃完,林清羽看著他依舊扁平的肚子,頗為驚嘆!
第78章 第 78 章 在萬和堂用完了晚膳……
在萬和堂用完了晚膳, 兩人一起走在回宮的街道上。
還未到宵禁的時間,街道兩旁還能看到各種各樣的小攤販。
林清羽走在前面左顧右盼的張望著,卻是并沒有上前去詢問價格, 或者買個什么東西, 她似乎只是很享受這樣觀察的感覺。
蕭晗落在她后面半步遠的地方, 目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 明明有一大堆的話想要對她說, 想問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自己, 可一見到她明媚一如往昔的笑容,這些問題好像都不需要再問了。
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 神情前所未有的柔和, 看著她, 看著她一路蹦蹦跳跳, 左顧右盼, 興高采烈的往前而去!
忽然有一個小女孩撞到了自己的身上,提籃里的花全部撒落了出來。
蕭晗眉頭蹙起, 眼底閃過一絲愕然,都被人撞到身上了也沒有發(fā)現(xiàn), 他引以為傲的警惕性呢?
小女孩慌忙的爬起來, 一看蕭晗一身錦衣, 神色陰沉,便知道自己是惹到貴人了, 小女孩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害怕得全身顫抖,竟是連道歉辯解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怎么了?”聽見后面的動靜,林清羽立馬轉(zhuǎn)身過來, 立馬將小女孩輕輕扶起,柔聲安慰道:“沒關系,別害怕,他只是長得嚇人,不會跟你計較的。 ”
蕭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兇狠的臉色嚇到人了,舒展了眉心,看向小女孩兒盡量溫和的詢問道:“你叫什么名字,為何這么晚了,還在街上奔跑?”
“我,我,我叫牛丫,我娘病重要喝藥,可我們家付不起要錢,我就去后山那邊采了一些野花來賣,給我娘爭一點要錢。今日買花的人不多,我便想多待一會兒,能再多賣一點。”小女孩兒的身子還在發(fā)抖,仍舊不敢看向蕭晗,小小的聲音中似乎還帶著幾分哭腔。
“這些花都是你一個人從后山采來的?”林清羽看著地上散落出來的各種各樣的鮮艷的花朵,不由得有些驚嘆,這都已經(jīng)快亥時了,她一個小女孩兒待街上賣花,也辛虧沒遇到什么危險。
小女孩垂著腦袋點了點頭。
“行了,這些花我們都買了,你快些回去吧,這么晚了,你小小年紀一個人呆在街上賣花,也不怕出現(xiàn)意外。”蕭晗蹙眉道。
小女孩兒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來,“可……”
“正好我房里的花兒全都凋謝了,你這些花開得這樣好,你可愿意賣給我?”林清羽蹲著身子與她平視,溫和的看向她。
看著林清羽那張美麗溫和的臉,小女孩兒不自覺的放低了戒備心,呆呆的點了點頭。
“對了,從這兒直走到盡頭,再左轉(zhuǎn),繼續(xù)往前走,第二條街上有一家叫萬和堂的醫(yī)館,哪里的大夫給平明百姓看病很便宜,有時甚至不收醫(yī)藥費,明日你可以帶你母親去看看,說不定會有好轉(zhuǎn)的。”林清羽給她指了指路,溫和的說道。
“真的么?真的很便宜么?”小女孩兒兩眼放光的看著林清羽,仿佛再一次見了希望……
“嗯。”林清羽朝她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目送著小女孩兒消失在了街尾,林清羽收回視線,垂眸看了眼手里大這一捧花,嗅了嗅花香,只覺得心曠神怡,抬手將手里的花遞到蕭晗面前,笑著道:“景晗哥哥,我的手好累,拿不動花了,你幫我拿吧。”
看著她眉眼間比手中鮮花還有明媚的笑意,蕭晗的唇角亦是情不自禁的彎起,很是自然的接過了她手中的花,低頭輕嗅,果然是叫人心曠神怡的花香。
給蕭晗他們的接風洗塵宴就定在了第二日。
早上是對各位功將的論功行賞,晚間便是正式的宴席。
今日賞功宴,乃是為了慶賀諸位將領在戰(zhàn)場上浴血殺敵,保家衛(wèi)國的偉大功績,因此皇帝只在開宴時簡單的致了幾句詞,又與葉大將軍他們簡單的喝了幾杯,隨后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了,讓眾將領們也好開懷暢飲。
皇帝一走,蕭晗就沒有那么好脫身了,今日不講身份地位,眾人全都是敞開了懷喝,憑借戰(zhàn)場上的交情,來給蕭晗敬酒的一個接一個。
酒過三巡,便是憑借他這些年在戰(zhàn)場上練出來的酒量也有些頂不住了,給翟修遠使了個眼色,隨后便裝作撐不住,暈在桌子上。
翟修遠無奈的笑了笑,對仍想來勸酒的幾個年輕小伙道:“太子不勝酒力,喝醉了,下次再來吧,邱耘,你先送太子回去吧!”
“是。”邱耘立馬上前來將蕭晗扶了起來。
雖不至于真的醉暈了,但確實醉得有些難受了,一出了宴廳,蕭晗直接一把推開了邱耘,“我可以自己走。”再被人拉扯著,他怕是要吐了。
蕭晗晃了晃頭,腳下步子虛浮,一路往東……,不是,這好像是去福寧宮的路啊。
邱耘擔憂的上前扶住蕭晗,“殿下,這不是回東宮的路呀!”
“誰說要回東宮了,我去給母后請安,順便讓清羽給我煮點醒酒湯。”蕭晗甩開邱耘的手,搖搖晃晃的往福寧宮而去。
啊!邱耘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林清羽今日一大早便出宮去了萬和堂,忙到天黑才回來。
沐浴之后躺便躺在軟塌上翹著腿,難得空閑,便久違的找了本畫本子來看。
這本書講的是身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怪盜俠客,有一日卻突然消失在了江湖,原來這位俠客乃是侯府的千金,一日,侯府突然遭逢變故,父親戰(zhàn)死,兄長入獄,為了救兄長出獄,這位千金便以健康為代價跟一個殘疾的王爺做了交易,而這個殘疾王爺也還算有幾分本事,還真把他兄長給救出來了。
這個王爺起初只是覺得愧疚,便想方設法的保護千金,關照千金,不知不覺間竟是愛上了千金,可惜千金眼里只當這是一場交易,冷酷又無情。
無法訴說愛意的王爺越發(fā)偏執(zhí),竟然想來個生米煮成熟飯。
眼看著這位王爺已經(jīng)開始燒火了,林清羽目不轉(zhuǎn)睛的正看得入迷,卻是不想房門突然就被人踹開了。
林清羽瞬間睜大了雙眼,一個彈射起身,驚恐的看著來人,“景晗……哥哥!”
見他滿臉緋紅,一身的酒氣,林清羽嫌棄的捂住了鼻子,隨手將話本子藏到了軟枕下面,起身去攙扶他。
“你怎么喝了這么多酒?”
蕭晗似乎已經(jīng)有些迷糊了,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了林清羽身上。
果然,不僅是長高了,體重也增長了不少。
林清羽憋紅了臉,費了老大的勁才將蕭晗扶到軟塌上,出門去吩咐漱玉打熱水來,全是瞧見邱耘一臉糾結(jié)尷尬的站在門口。
“小邱公公,原來你在啊!”
林清羽的語氣雖是平靜無波,但邱耘還是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慢慢的詰責,好似再說。
你這不是在嗎,還又把這個醉鬼送到我這里來?
小邱公公憨憨的笑了笑,尷尬解釋道:“本來奴才是要將殿下送回東宮的,可殿下說什么也要來嘗一嘗您熬的醒酒湯,奴才掙不過殿下,所以,這才……”
林清羽的嘴角抽了抽,醉成這幅鬼樣子,還非得來喝她煮的醒酒湯,莫不是有病?誰煮的醒酒湯不是一樣的?
回頭看了眼還躺在軟塌上哼哼唧唧的蕭晗,林清羽嘆了口氣,算了,就去給他煮一碗吧!
聽著林清羽的腳步聲已經(jīng)走遠了,蕭晗睜開一只眼,確認她確實已經(jīng)走了,這才大膽的睜開雙眼,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抬手似乎覺得肩膀下有什么東西硌人,伸手拿出來卻是一本話本子。
小丫頭還是喜歡看話本啊!
隨手翻了兩頁,臉色卻是越發(fā)的紅,用力的將書頁合上,塞到了枕頭下面,蕭晗捂著臉,連耳根子都變得通紅一片。
怎么回事,明明沒有什么露骨的描寫,為何會看得他臉紅心跳,從前在軍營看那些士兵分給他的春宮圖時,他明明也能毫無波瀾的。
就這么幾個隱晦生澀的描寫,竟也能讓他想入非非?
蕭晗捂著眼睛翻了個身,臉上泛起的紅暈卻是半晌也沒有消下去。
林清羽煮好醒酒湯回來時,蕭晗已經(jīng)睡著了。
輕輕將他搖醒,卻見他臉上潮紅一片,似乎比方才更紅了,迷離的雙眼還泛著水霧,叫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
林清羽搖了搖頭,怎么回事,腦子里想什么呢?
將醒酒湯遞到蕭晗面前,輕聲道:“景晗哥哥,起來喝醒酒湯了。”
似乎才看清眼前的人,目光不受控制,忍不住下移,看著她近在咫尺,如櫻桃一般豐潤飽滿的朱唇,大腦似乎有些缺氧,已經(jīng)停止了思考,好似干涸了許久,本能的想要去采頡那一抹甘醇,下巴碰到她遞過來的碗邊,一抹熱意傳來,蕭晗瞬間便清醒了過來。
一雙似泛著迷霧的丹鳳眼眨了眨,隨后整個臉上便爆發(fā)一股熱意,整個臉上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潮紅。
驚跳起身,“我,我……”
看著他突如其來的這一番動作,林清羽奇怪的不行,她煮的醒酒湯有這么難喝嗎?光是聞一下就跳著逃跑了?
“我,我忽然想起來還有點急事,那個,我就先走了,明日再見。”
“等一下!”林清羽扯住了他的袖子,不準他離開,將手上的醒酒湯又往前送了些,直接遞到了他的嘴邊,“先把醒酒湯喝了,這可是你自己非要喝的。”
“哦,好。”蕭晗目光躲避不敢看她,接過醒酒湯直接一口灌了下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那個,清羽,我喝完了,就先走了。”說著便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林清羽狐疑的看著他慌張的背影,又看了眼已經(jīng)空空如也的空碗,難道這醒酒湯其實不難喝?
蕭晗一路飛奔回宮,身下某處好似著火了一般,叫人打來了冷水,衣服也不脫便直接跨了進去,全身浸泡在冷水中,這才讓他好似著火了一般的身子,稍微冷靜下來。
第79章 第 79 章 翌日一早,蕭晗過來……
翌日一早, 蕭晗過來給皇后請安,順便留下來用了一頓早膳。
看著他眼底的一片青黑,皇后盛了一碗瑤柱雞汁扇貝粥遞給他, 既有幾分心疼卻又覺得好笑:“聽說你昨日從清羽那兒回去便泡了冷水澡?雖說冷水醒酒, 可到底損傷身子, 不要趁自己年輕, 就總是亂來。”
“我知道。”蕭晗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時不時還要偏頭看一眼門外。
察覺到他這這一番動作,皇后笑著打趣道:“可是在看清羽什么時候過來?她如今都是早出晚歸的, 已經(jīng)很少來陪我一起用早膳了。”
蕭晗看了眼皇后,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 倒也沒有否認。
“我說晗兒, 你可是得抓點緊了, 如今咱們棉棉可是炙手可熱, 喜歡她的人都快排到城門外了, 你若是不好好上心,讓我近在眼前的兒媳讓人給拐跑了, 我可饒不了你。”
“我看誰敢?”蕭晗斜眼看了眼皇后,不冷不淡的聲音中似乎帶著某種殺氣。
皇后覷他一眼,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你不要以為棉棉青梅竹馬跟你一起長大, 就一定選擇你,你若是不多上點心, 倒時候棉棉選擇了別人,我看你跟誰哭去。”
“不會的。”
“不會什么?”皇后有些不解。
蕭晗低頭沉默著喝粥,兩三下解決了之后,便直接起身道:“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母后您慢慢吃,我晚些時候再來看您。”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什么事兒這么急,莫不是去找棉棉了吧!”皇后小聲道。
“說不準還真是,您方才說到不上心的時候,奴婢仔細瞧著,殿下的眼神似乎有一瞬的變化,隨后便堅定了下來,奴婢猜啊,殿下方才說的‘不會’莫不是指他不會不上心?”
皇后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隨后笑著道:“桂嬤嬤還是你觀察的仔細,你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愿晗兒他能上點心吧。”
“話說下個月就是陛下的生辰了,各地使節(jié)也都會來給陛下賀壽,聽說南蜀和南玄兩國都各自帶了一位公主前來,該不是想跟你咱們大周聯(lián)姻吧?”皇后不由得有些擔憂道。
如今皇帝適婚的兒子就只剩一個晗兒,若是陛下真動了讓他娶番邦公主的心思,那……
不行,她得先去給陛下通個氣兒,可別真讓他給晗兒指婚了。
林清羽早早的便來到了萬和堂,今日上午李大夫外出看診去了,清早的醫(yī)館比較冷清,林清羽坐在柜臺前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睜眼時卻看見柜臺前忽然站了一位戴著白色帷帽,身著一身素色長裙的女子出現(xiàn)在了柜臺前面。
“我身子有些不好,可能勞煩姑娘給我看看?”
來人的聲音清脆婉轉(zhuǎn),娓娓動聽,柔和的嗓音讓人不自覺便放低了警惕,同時也讓人覺得十分的熟悉。
心中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想,林清羽偏了偏頭仔細打量著她被遮擋在帷帽之后的面容,奈何卻是什么也沒有看見,“看病講究望聞問診,姑娘可能將帷帽揭開?”疑惑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探究。
那位白衣姑娘聞言點了點頭,卻道:“我受了風寒,不宜見風,姑娘可能找一間密閉的屋子來看診?”
心緒越發(fā)激動,林清羽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姑娘請隨我來。”又對著門外的易祁喊了一聲,“易祁,我?guī)н@位姑娘去后院看診,若有人來,讓他在前廳稍微等一下。”
“好的,姑娘放心。”
將那位白衣姑娘帶到后院偏房,關上房門之后,林清羽便一直用好奇的目光仔細的觀察著她,眼中閃爍著期待又激動的光芒。
僅僅只是沉默的走了這一小段路,心底的那個猜想呼之欲出,越發(fā)的認為她便是她!
白衣姑娘緩緩將頭頂上的帷帽摘下,一張熟悉的臉龐慢慢的顯露在她面前,嘴角的笑意不斷擴大,一滴清淚滑落,落在青磚鋪的地面上。
“清羽,許久未見,你可還好?”紀諾禾露出溫婉一笑,一如往昔。
“紀姐姐,你果然還活著。”眼里的淚水越來越多,明明是該高興的,她也努力讓自己笑著,可淚水卻是怎么也止不住。
“對不起清羽,沒有早點來見你。”看著淚流滿面,哭得不能自已的清羽,紀諾禾同樣也覺得鼻尖酸澀,眼淚濕潤了雙眸,盡力忍著不讓它掉落。
三年前她跌落懸崖之際,唯一牽掛著她,不肯放手的就只有清羽了,再次見到她,她依舊待自己如此真摯,叫她怎么能不感動。
林清羽用力的搖了搖頭,吸了吸鼻子,“不用的,不用說對不起,只要你還活著,便足夠了。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都怪我那時沒有拉住你,若是我再堅持一下……”
紀諾禾伸出雙手抱住林清羽,搖了搖頭溫和的說道:“清羽,不是你的錯,不要責怪自己。別哭了,好么,我們這么久沒有見,難道你不想知道我過去是待在哪里,為什么會回來么?”
林清羽哭著點了點頭,退出她的懷抱,轉(zhuǎn)身用袖子用力的擦了擦臉,臉上淚痕依舊,但好在是終于止住了哭泣,“想,我想知道,紀姐姐,你愿意告訴我么?”
“當然了。”
兩人關在屋內(nèi)聊了許久,林清羽想留她下來用完午飯再走,可她卻偏偏不肯久留,又匆匆離去。
不過沒關系,她如今能夠再一次見到她,知道她過得好好的,那便足夠了。
送走紀諾禾之后,一下午林清羽的心情很好,坐在堂內(nèi)擺弄藥材時,竟還能愉快的哼著小曲兒。
李大夫與易祁對視一眼,都對她這出奇的好心情感到好奇。
“看來你今日心情不錯!”一道溫潤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抬頭才發(fā)現(xiàn)前面站了個人。
“陸辭!你回京啦?”林清羽眉眼彎彎,笑著問道。
“嗯,烏南山的土匪已經(jīng)被盡數(shù)剿滅了,所以我就回來了。這個給你。”陸辭笑著,將手里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遞給林清羽。
易祁大步過來一把勾住陸辭的肩膀,笑著道:“陸小子,什么時候回來的?這是什么東西,怎只給林姑娘帶,不給我們帶?”
易祁的大嗓門震得他的耳朵有些疼,陸辭稍稍退開了些,笑著解釋道:“是先前清羽托我給她找的鉤吻。”
“鉤吻?那不是劇毒的藥材嗎?”易祁立馬退開老遠,一臉驚恐的看著陸辭和林清羽。
“易兄弟,鉤吻雖是劇毒,卻也是解毒的良藥。”還是李大夫摸著胡子善良的解釋道。
“哦,是這樣。”易祁這才放下心來,卻是不敢再去跟陸辭勾肩搭背了。
林清羽無奈的笑了笑,看了眼盒子中的鉤吻都是上等的品質(zhì),便滿意的收了起來。
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既見到了讓她心心念念,牽腸掛肚的那個人,也讓她得到了魂牽夢縈的藥材,可真是雙喜臨門呀!
“今日是發(fā)生了什么好事,竟讓清羽這么高興?”陸辭又一次問道,看著她眉眼間的笑意,他便也跟著覺得開心。
“嗯~,暫時還不能說,不過嘛,總之是件讓我覺得非常非常,非常高興的一件事。”
“是嗎?”陸辭也跟著笑了起來,“說起來我也有一件讓我非常高興的事情,倒是可以分享給清羽。”
“哦!是什么?”
“是關于我父親的,下個月我父親便要被調(diào)回京城了,他在信中說有一件天大的喜事,你可要猜猜是什么事?”陸辭笑著問道。
“天大的喜事?”林清羽蹙了蹙眉,有些困惑,“陛下給你父親升官了?”
“這男人的人生三大喜事,無非就是升官發(fā)財死老婆,肯定是升官了!”易祁在一旁一拍大腿,大嗓門說的十分肯定。
林清羽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叫他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他說錯話了?
“易祁!”
“啊!”
“我記得你身邊有個小弟,能說會道很會討人歡心是吧?”林清羽覷著他問道。
易祁撓了撓頭,有些不解她突然這么一問是為何,但還是認真答道:“姑娘說的是王二牛吧,他怎么了嗎?”
“你有空還是多跟他學學說話的技藝吧!”林清羽嘆了口起,不想再搭理他。
“陸小子,林姑娘這是什么意思?”易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好小聲的詢問陸辭。
陸辭給了他一個禮貌的微笑,“我也不懂,易兄弟還是自己揣摩吧!”
“看來今日你這萬和堂還挺熱鬧啊!”門外又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蕭晗一身紅色束袖錦衣,腰間還掛著一柄長劍,負手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一位與他一般高,身著一身玄色長袍的冷峻男人。
“下官見過太子殿下,靖王爺。”陸辭躬身朝兩人行禮道。
“太,太,太子——殿下?”易祁在一旁驚恐的瞪圓了雙眼。
李大夫了然的在一旁點了點頭,也跟著陸辭行禮,難怪他先前覺得這個男人眼熟,不就是先前鎮(zhèn)北軍入城的時候講過嘛,原來他竟是太子殿下。
這個小氣心機的男人竟然是太子殿下?
完了完了完了,他豈不是得罪了太子殿下,他該不會要誅自己九族吧!
易祁被自己的腦補給嚇得腿軟,臉色慘白,七尺有余的壯漢,此刻竟被嚇得有些站不穩(wěn)。
林清羽的目光在翟修遠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的笑,隨后便又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視線,目光落在哆哆嗦嗦的易祁身上,不禁問道:“易祁,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易祁捂著自己的頭,盡量減小自己的存在感,可偏偏林姑娘注意到了他。
她的話音才剛落,眾人的視線便全都聚集到他這邊來了,只恨不得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蕭晗嗤笑了一聲,也懶得去跟他計較。
第80章 第 80 章 蕭晗的目光隨意的落……
蕭晗的目光隨意的落在陸辭身上, 朝他微微頷首示意免禮之后便直接當做沒看見這個人,徑直站到了林清羽面前,笑著問道:“什么事讓你這么開心?”
林清羽眉眼彎彎的笑著問道:“有這么明顯嗎?”
蕭晗挑了挑眉。
“也沒什么, 不過是今日見到了一個我一直很想見到的人。”林清羽笑著道, 目光還若有似無的朝翟修遠看了一眼。
一直很想見到的人?
蕭晗的目光掃過陸辭, 他聽說這人如今在殿前司任職都虞侯, 時常被派往各地剿匪, 也很少在京城。
曾經(jīng)在書院之時,他與清羽乃是同一個班級的同窗, 說起來,那會兒他好像就老是在清羽身邊晃了, 難道很想見的人是這人?
見蕭晗沉默不語, 落在陸辭身上的目光也有些陰沉, 不懂他為何忽然變了臉, 林清羽眨了眨眼, “景晗哥哥,你們來這兒做什么?”
“怎么, 沒事我就不能來你這兒?”蕭晗語氣有些不善。
什么意思,嫌棄他了是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聽小邱公公說, 你最近都很忙嗎, 會友見客,處理政務啥的?”林清羽撇著嘴解釋, 實在不能理解他這怒火從何而來,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聽你這意思可是在怪我沒來找你?”讓他憋悶的那股無名火忽然消失,蕭晗臉上重新又顯露了幾分笑意。
“誰要你來找我了,我忙著呢!”林清羽白他一眼。
“下個月便是父皇的誕辰了, 外邦來了不少使節(jié),父皇命修遠負責此次接待事宜,他要去鴻臚寺找人,我來接你,與他正好順路,便一起過來看看。”蕭晗解釋道。
易祁在一旁抱著頭聽他們一會兒“父皇”,一會兒“外邦使節(jié)”的,只越發(fā)覺得崩潰,所以他真的是太子殿下啊?
林清羽了然的點了點頭,“這些外邦使節(jié)大概什么時候回到呢?”
“最多不過半個月吧!”
“我記得以往外邦來朝,鴻臚寺的人除了安排他們的一應住行,還會帶著他們的使節(jié)游覽京城對吧,這也是靖王爺要做的事么?”林清羽好奇的問道。
“比較重要的幾位使節(jié),基本會全程陪同。”見問到自己身上了,從進來便一直沉默著的翟修遠終于開了口,冷聲解釋道。
林清羽點了點頭,“我還聽說,這次似乎還有幾位外邦的公主也會前來,到時候也是靖王爺負責接待么?”
翟修遠眉心微微蹙起,但還是難得耐著性子解釋道:“不會單獨接待。”
蕭晗在一旁挑了挑眉,這些年來,修遠的越發(fā)的冷漠,自諾禾墜崖之后,他幾乎沒有再笑過,便是此前在戰(zhàn)場上大獲全勝的時候,他的笑容也是一閃而逝,脾性也不大好,若是換了旁人這么問,他估計就直接一個冷漠的眼刀子送過去了。
也就清羽還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針對他。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母后說燉了你最愛喝的佛跳墻,讓你今日早些回去呢!”
“佛跳墻!”林清羽聞言立馬兩眼放光。
告別了眾人,林清羽直接歡快的跟著蕭晗回宮去了。
幸福滿滿的用完了晚膳,陪著皇后閑聊之時,卻是見桂嬤嬤從外面拿了一份信進來。
看著那熟悉的信封,林清羽的眼睛又亮了一下,期待道:“桂嬤嬤,這封信可是給我的?”
桂嬤嬤慈祥的笑了笑,將信封交給她:“是啊,是秦夫人寄回來給您的信。”
林清羽接過信件迫不及待的拆開,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又從頭到尾的再看了一遍。
嘴角的笑意不斷擴大,林清羽舉著信紙,滿是興奮的對皇后和蕭晗說道:“我母親說,下個月她便要回來了,而且還有一件喜事要在她回來之后告訴我,會是什么呢?怎么就不能在信里面說呢?”明明說著埋怨的話,但卻是滿臉的笑意。
似是被她的笑意所感染,皇后的面上也同樣滿是笑意,“這么多年,舒兒可算是愿意回來了,還要特定等她回來了再告訴你,肯定是件天大的喜事,她想親口告訴你呢!”
林清羽喜滋滋的點了點頭,抱著手中的信件,滿心的期待。
該不是她母親終于打敗梅歲寒,成為大周第一富有的商人了吧!
三年前,梅歲寒揭露逆王之子蕭嘉意欲謀反的陰謀,同時還在書院炸藥引爆之前,成功轉(zhuǎn)移了書院的所有學生,因此,即便他先前與蕭嘉有所來往,背地里甚至不知道有什么交易,但還是沒有被牽連進去,甚至沒有被定任何罪責,他依舊是大周的第一皇商。
明明知道他有問題,也把她的猜測全都告訴了蕭晗,可他卻并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她不知道他們背后達成了什么交易或者謀劃,只依舊看梅歲寒十分不順眼。
知道母親的生意越做越好,甚至已經(jīng)躋身大周最富有商人的前五之列,便一直期待著母親能夠超越梅歲寒,把第一皇商的名號給搶過來。
看著她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小小的腦袋又不知道天馬行空的想到哪里去了,蕭晗不免覺得要些好笑,沒忍住敲了敲她的腦袋,“再笑下去,嘴巴都要裂開了。”
美夢被人打斷,林清羽怒瞪了他一眼,氣鼓鼓道:“你再敲我的頭,可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你想怎么對我不客氣?”蕭晗唇角微微勾起,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臉上,含著笑意的丹鳳眼讓他整張臉更顯妖冶魅惑。
原本滿臉怒火的林清羽忽然就有些呆滯,怒火漸漸消去,她有些不自然的撇開了雙眼,“我最近可是研究了很多千奇百怪的毒藥,你若是再敢敲我的頭,我就給你下毒。”林清羽不敢再直視他,便是連說話的語氣都弱了許多。
“哦!是嗎,既是清羽親手煉制的藥,那便試試也無妨。”蕭晗仍掛著妖孽般的笑意,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林清羽的不自在。
“咳咳咳!”皇后輕咳了幾聲,打斷了蕭晗,頗為無語的朝他翻了個白眼。
她雖是叫他多上點心,多抓點緊,倒也不至于跑到她眼皮子低下來撩騷,瞧他那副孔雀開屏的樣子,簡直是沒眼看。
不過看棉棉的反應,皇后在心底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是不用太過擔心了,瞧她害羞不自在的模樣,想來應該是對晗兒有心的。
轉(zhuǎn)眼間便到了半個月之后。
今日蜀國使節(jié)進京,傳聞此次蜀國派來的使節(jié)乃是他們當朝的太子殿下與公主殿下。
蜀國一向與大周較好,民間百姓也多對這位太子和公主殿下議論紛紛。
有傳言說,此次蜀國派出太子與公主殿下親自前來,乃是有意與大周聯(lián)姻,一次鞏固兩國友好關系。
對于這位聯(lián)姻的對象,民間也是有著諸多猜想,甚至還有人大膽開賭下注。
其中最熱門的不過是太子蕭晗與靖王翟修遠。
兩人身份高貴,又還都未成婚,靖王雖說成過親,可靖王妃都已經(jīng)失蹤三年了,說不定早不知道死在了哪里,倒也足夠匹配這位異國公主了。
而同樣也派了位公主前來的南玄國討論度就低了許多,一來是南玄雖與大周毗鄰,卻始終不太安分,雖未挑起什么大的戰(zhàn)爭,但也總是挑釁不斷,致使我大周的不少好兒郎折損在了邊界上。
雖不知這南玄為何忽然會派人來給陛下賀壽,可民間對著南玄國卻是沒有半點好感,自然也就不認為他們的那位公主能配得上大周的王公貴子們。
璃書最是愛看這種熱鬧,一大早便來拉著林清羽前去圍觀他們?nèi)氤堑年犖椤?br />
“聽說他們的那位公主美若天仙,但卻似乎天生體弱,出現(xiàn)在人前的時候總是帶著面紗,連臉都看不見,怎么就美若天仙了呢?”看著隊伍之中,獨坐在轎攆之上,身著一襲飄然白衣,只露出一雙美目的公主,璃書很是不解。
林清羽的目光同樣落在前行的隊伍之中,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面的乃是冷著一張臉的翟修遠,而與他并駕齊驅(qū)的乃是一位身著寶藍色錦衣華服的少年,少年看上去約莫不過十五歲上下的樣子,嘰嘰喳喳的似乎一直在對翟修遠說著什么,哪怕他冷著一張臉,全程幾乎沒有怎么搭話,那位少年自顧自的也依舊說得十分起勁。
而那位公主的轎攆就跟在兩人的身后,公主一襲白衣端坐與轎攆之中,偶爾也會對歡呼的百姓們招招手。
經(jīng)過璃書和林清羽她們面前時,她似乎也看到了兩人,偏頭朝兩人微微笑了一下。
雖不看不清她面紗下的面容,但林清羽還是一眼就將她認出來了,抬手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紀諾禾收回了視線,隱在面紗下的嘴角無奈的笑了笑,果然被她認出來了,那日她特地隱瞞了她如今的身份的細節(jié),只講了一個大概,卻是沒有想到,清羽她還是只見了自己一面便已認出來了。
抬眸將目光落在前面那一人的背影上。
那么你呢?你可還認得我是誰?
“清羽,方才那位公主是在對咱們笑吧!”璃書有些呆呆的扯了扯林清羽的袖子。
她忽然好像能理解為何說那位公主美若天仙了,有一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原來真的有人即便不露臉,只是淺淺一笑,便讓人恍若見到了天仙呀!
看著她癡迷的臉,林清羽無奈的笑了笑:“是啊,她是對我們笑了。”
看著她仍是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林清羽轉(zhuǎn)頭笑著問道:“璃書,你可有覺得那位公主的眉眼有一些眼熟?”
嗯?
“你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是?”璃書撓了撓頭,有些想不起來這樣的眉眼她曾在哪里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