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紀諾禾低下頭,……
紀諾禾低下頭, 手指緊緊掐著自己的另一只手,似乎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眼中閃過一抹痛色,沉默了許久, 林清羽還是淡淡的開口道:“清羽, 你說, 若我與他之間, 隔著血海深仇, 我們還能若無其事的過下去嗎?”
“紀姐姐……”
看著林清羽擔憂卻毫不驚訝的神色,紀諾禾瞬間了然, 她輕聲問道:“清羽早就知道了,對嗎?”
“紀姐姐, 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 我只是擔心……”
看著她緊張的神色, 紀諾禾溫聲打斷了她, “我知道, 你是為我好,不想打擊傷害我。”
“在不知道真相之前, 我只是以為修遠他忽然變了心,曾經(jīng)的海誓山盟皆成過往, 他心中不再有我的位置。我也曾怨恨過他無情, 他的冷漠, 他對秦晚的縱容,可是后來, 我知道了真相,曾經(jīng)的那些埋怨與憎恨都成了笑話,我才是那個該被他所憎恨的人。”
“不是的,那件事本不是你做的, 你也不該是那個應該要被憎恨的人。”林清羽著急辯駁道。
紀諾禾卻是搖了搖頭,眼眸中流露出痛苦:“父債子嘗,若不是因為當初我父親刻意隱瞞了軍情,修遠的父王也就不會戰(zhàn)死了,是我,是我父親害死了他的父親。”
眼看著她又陷入了巨大的痛苦與悔恨中,林清羽倏然起身著急道:“可你父親從來沒有盡到過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他的罪過,根本不該算在你的頭上。”
“不是的,不是的,我身上流著他的血脈,無論如何,那些罪責都是洗脫不掉的。”紀諾禾痛苦的搖著頭。
“倘若他根本就不是你的父親呢?”話一出口,林清羽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立馬閉上了嘴,一臉糾結的看著紀諾禾。
如今漱玉派去那兩個國家打探消息的人還沒有回來,她根本就無法確定她的身份,她這樣直接說出來,若是引起別人的懷疑,給她招致災禍可如何是好。
“清羽。”許是她這句話太過離譜,驚得紀諾禾甚至暫時忘記了那些噬心般的痛苦,她眨了眨眼睛看向林清羽,半晌后才輕嘆了口氣,無奈道:“便是我再痛恨我的父親,可我是他的女兒,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那個,我的意思是,他是他,你是你,即便你是他的女兒,你也沒有必要將他的過錯攬到你自己的身上,你要與靖王和離,我是支持的,可那絕不是因為你父親犯下的過錯,而是因為你如今在靖王府過得不痛快,你在那兒收到了傷害,沒有什么,是比你自己還重要的,你明白嗎?紀姐姐。”
紀諾禾有些怔愣的看著她,似是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
眼淚再次不受控的涌了上來,這是這次卻是不再覺得凄涼,一抹暖意漸漸填滿了胸腔,她沖著林清羽盈盈一笑,眸光瀲滟,“清羽,謝謝你。”
林清羽看著她凄然的笑意,心疼中又帶著幾分歉意。
這一晚,她們還聊了許多,聆聽她的痛苦,安撫她無盡的悲傷,直到她哭累了,說累了,林清羽始終陪伴著她。
一夜未曾合眼,天邊泛起微弱的晨光之際,漱玉帶著滿臉的怒容找了過來。
“噓。”林清羽比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及時止住了她即將脫口而出的責問,以眼神示意她注意別把紀姐姐吵醒了。
漱玉看了眼靠在她家姑娘肩膀上已經(jīng)睡著了的靖王妃,抿著嘴點了點頭。
“你去找一個孔武有力的嬤嬤來將紀姐姐抱進去。”林清羽將漱玉招到前面來,輕聲安排道。
漱玉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沒多一會兒,便回來了,身后跟著一位很是強壯的嬤嬤。
許是累極了,直到嬤嬤將紀諾禾放回床上躺下,她也半點沒被吵醒。
幫她掖好被子,林清羽帶著漱玉離開了她的臥房。
出了房門,她卻是沒有直接離開,盯著漱玉就差要殺人的目光,她轉身去了隔壁,找人要來了筆墨,埋頭迅速寫了一個藥方子出來。
林清羽將藥方交給端月,囑咐道:“你按著這個方子去太醫(yī)院找趙太醫(yī),就說是我開的藥方,讓他按照這個方子抓藥給你,每日煎一副。晚膳后給紀姐姐服用。”
“林姑娘,這是?”端月看著手里的藥方子,不解的問道。
“養(yǎng)心安神的,放心,不會傷害到你家王妃。”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端月有些著急的解釋道。
“我明白,不用解釋,好好照顧紀姐姐,我晚些時候再來看她。”林清羽拍了拍端月的肩膀,隨后才跟著漱玉回了自己的寢殿。
“姑娘,您做完不是說很快便會去睡了嗎?您知不知道,今早奴婢起來看見床上沒人,心跳都差點停了。”才一回到自己的寢殿,已經(jīng)憋了半天漱玉便一臉憤怒的指責道,“您要在靖王妃那里留宿,好歹也跟奴婢說一聲啊。”
“這不也是臨時決定的嘛,紀姐姐哭得那樣傷心,我總不能丟下她自己回來睡覺對吧。”林清羽略有些心虛的解釋道。
“還有,您昨晚是不是又熬了一夜沒睡?”漱玉氣鼓鼓的看著她道。
“嘿嘿,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林清羽撓了撓自己頭,隨即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眼角泛著淚花,含糊道:“哎呀,我好困吶,先去補個眠。有什么事,咱們晚點再說啊。”
說完林清羽便趕忙跑回了臥房。
漱玉氣得在原地跺了跺腳,她家姑娘總是這么熬夜,將來長不高可如何是好?
林清羽直睡到申時正才起來。
漱玉進來看她時,見到的便是坐在床上一手揉著肚子,目光呆滯的看著她的林清羽。
漱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姑娘,可是睡傻了?”
林清羽帶著一臉委屈的看向她,“漱玉,我好餓?”
漱玉有些憐惜的看著她,輕聲安慰道:“您先起來洗漱,奴婢去給您端點果子來您先墊一墊,皇后娘娘惦記著您,派人來說,讓您醒了之后去陪娘娘一起用晚膳呢。”
“好。”林清羽有氣無力的回道。
林清羽來到福寧宮時,紀諾禾已經(jīng)端坐在那兒正與皇后閑聊。
不知她用了什么方式消腫,這會兒她的臉上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她昨夜哭過的痕跡了。
林清羽來到兩人跟前打過了招呼之后,便也坐在了兩人的旁邊。
“可是睡夠了?”皇后身后點了點她的腦袋,笑得寵溺。
“哎呀,云姨,你就別取笑我了。”林清羽蹭了蹭她的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娘娘您別怪她,害她睡到現(xiàn)在,原是怪我。”紀諾禾臉上帶著歉意,輕聲說道。
“諾禾你不必替她說話,這孩子啊,有時是沉浸于她的醫(yī)書中,有時則是沉溺于她那些話本子,時常是躲在屋子里偷偷熬大夜,結果第二日總是起不來床。”皇后笑罵道。
“哎呀,云姨,你就別揭我的短了。”林清羽一邊蹭著皇后,一邊看向紀諾禾,偷偷朝她眨了眨眼睛。
看著如此溫馨的畫面,紀諾禾心中亦是覺得溫暖,或許也是因為她昨晚將說有的痛苦都傾訴了出來,如今只覺得心中敞亮了不少。
晚膳時,皇后將宮人揮退,自己親自動手給兩人布菜。
“娘娘,這可使不得。”看著皇后親自夾過來的炙羊肉,紀諾禾有些惶恐。
“無妨,這里也沒有外人,今日咱們就權當是自己人關在屋子里用了一頓家宴,沒有什么規(guī)矩不規(guī)矩的。”皇后溫聲道。
“是呀,紀姐姐,用飯的時候一定要放松下來,別去管那些規(guī)矩不規(guī)矩的,越是放松,便越是能夠體會到飯菜的美味,如此心情也會更愉悅,心情好了,吃飯也就更香,連同身體都會變得更好。”林清羽道。
對于從未體會過這樣溫馨氛圍餓紀諾禾而言,她只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心中覺得無比的溫暖,淚意再次襲來,她深吸了口氣,將那些淚意憋了回去,笑著朝兩人點了點頭。
她如今怎么便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呢?
“對了,過幾日便是魏老國公的七十大壽,如今晗兒不在京城,棉棉你替云姨去拜個壽可好?”
“魏老國公?我替云姨去拜壽不太好吧。”林清羽眨了眨眼睛,魏老國公,那可是云姨的親外祖,她以什么身份去拜壽?
“你一直養(yǎng)在我身邊,便是同我親生女兒一般無二,替云姨拜個壽,完全沒問題。”皇后道。
“可……”
“好,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正好你也可以出去散散心,省的你整日待在屋子里,不是看醫(yī)書,就是看話本子,年輕姑娘合該多出去玩耍才是。諾禾你說是吧。”
紀諾禾笑了笑,附和道:“皇后娘娘所言極是。”
林清羽抽了抽眼角,所以你們就這么自說自話的決定了是嗎?
“你放心,禮物我已經(jīng)備好了,魏國公府你也算熟,便去好好玩一玩吧。”
“您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我還能拒絕嗎?”林清羽頗為無奈的看著她。
“我就知道咱們棉棉最乖了。”
“想來魏國公府應該也是給諾禾遞了帖子的,只是沒能送到宮里來,諾禾屆時便與棉棉一同前去吧,正好你們兩姐妹也能做個伴。”
“是。”紀諾禾溫聲應道。
看著她溫婉都是的模樣,皇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紀諾禾的事,她多少也是聽說了,她向來就喜歡這個孩子,竟是萬萬沒有想到,她與靖王竟會走到如今這地步,皇后頗為憐惜看著她,隨后便又親自給她夾了一塊甲魚肉放到她碗里。
林清羽抬手欲阻止,卻又不好直說,她猶豫了片刻,干脆直接將那塊甲魚夾到了自己碗里,“云姨,紀姐姐不喜歡吃甲魚,要不您還是夾給我吧。”
紀諾禾正是為難,瞧見林清羽此舉,頗為詫異的看向她。
“你這孩子,碗里還有這么多,何必去搶別人碗里的呢?”皇后許是也反應過來,顧忌道紀諾禾可能還不愿意透露,便順著林清羽的臺階轉移了話題。
第62章 宴會
第二日下午, 林清羽與紀諾禾一同來到魏國公府。
魏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薛氏是位八面玲瓏的妙人,見人便帶著三分笑。見著林清羽與靖王妃聯(lián)袂而來,也不見半分驚訝, 她滿臉堆著笑意, 卻又不會讓人覺得虛偽。
她上前來親切的挽著林清羽的手, 笑著招呼兩人, 便是連林清羽這樣不擅交際的人, 與她相處也不會覺得尷尬。
紀諾禾如今在靖王府的處境如何,京城的貴婦們多少也都知道些, 權貴之間,總是利益相關, 慣是些會見風使舵的, 一個不受寵的王妃, 不敢說明著欺負人, 但是態(tài)度多少變得有些冷淡。
如今紀諾禾在京城的這些貴婦圈子里, 也是時常受到冷待。
可薛夫人確實半點不在意這些,便是與林清羽聊得熱切, 也并沒有忽視了紀諾禾。
“聽說靖王妃妙手丹青,一手畫工天下卓絕, 我家那不成器的侄女兒最近癡迷于此道, 都快著魔了, 一會兒若是她見著了你,定是要纏著問東問西的, 你若是煩了,直接拿大棒子將她攆走便是了。”薛夫人道。
“夫人說笑了,不過是恰好能畫個輪廓,哪敢稱天下卓絕, 能得令千金青睞,是我的榮幸。”
眼見門外又來了一批人,薛夫人只隨意一眼,便帶著幾分歉意笑著與兩人說道:“瞧我這,只顧著高興,竟拉著你們在門口說了這么許久的話,實在是失了禮數(shù),來來來,佩兒,你快帶靖王妃與林姑娘進去喝杯熱茶。”
“是。”佩兒應聲道,弓著身子,示意兩人跟她走。
“如此我們便先進去,有勞夫人了。”紀諾禾道。
“哪里得話,待我忙完這一陣兒,一會兒再過去與你們說話。”
林清羽笑著應是,隨后便跟著佩兒進去了。
魏老國公武將出身,如今雖已有八十,滿頭白發(fā),身子卻依舊健壯。
林清羽被人引過來時,還未見人,便已經(jīng)聽見了他壯如洪鐘的渾厚笑聲。
進入內堂,老國公身邊已經(jīng)圍坐了一圈人,林清羽在丫鬟的指引下,大大方方的走到廳內向魏老國公見禮,“林清羽見過魏老國公,祝福老國公爺身體健康,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魏老國公眼里閃過一絲困惑,好在身邊的人及時提醒了他,“老爺子,這是御史中丞林大人家的長女。”
魏老國公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哦哦哦,想起來了,你是養(yǎng)在皇后身邊的那個小丫頭是吧,都這么大啦?”
林清羽粲然一笑,“老國公好記性,沒想到竟然還記得我這個小丫頭。”
“哈哈哈,我老頭子記性可好著嘞。話說你怎么沒跟景晗那小子一起來?”
他旁邊的魏世子頗為無奈的調侃道:“方才您還說自己的記性好,太子殿下前些日子就離京辦差去了,怎么會一起來呢?”
“哈哈,瞧我這如今整日待在家里含孫弄怡,竟是連這茬也忘了。所以林丫頭,今日可是替你景晗哥哥來給我拜壽來啦?”
魏老國公三朝元老,曾經(jīng)又親自指導過蕭晗習武,既是他的曾外租,又是他的師父,因此也就多了幾分親近熟稔,時常也會與他開開玩笑。
林清羽笑著回道:“景晗哥哥早就給你備好了禮物,只是臨時有事突然離京,還未來得及給您拜壽,過兩日等他回來了,還要親自給你賠禮道歉呢?我可不是替他來拜壽的。”
“是嗎,難為他這小子還記掛著我這個老頭子。”
“景晗哥哥當然十分的記掛您啊,不僅是景晗哥哥,還有皇后娘娘呢,皇后娘娘如今不便出宮,對您甚是掛念,特地托我過來好好看看您呢,如今見您面色紅潤,聲如洪鐘,比那些四五十的人還要顯得年輕,等我回去給皇后娘娘說了,她一定很高心。”林清羽笑著道。
“所以你這小丫頭不是替景晗那小子來的,倒是替皇后娘娘來的!”魏老國公摸著花白的胡子問道,眼中閃過一抹了然的精光。
什么不方便出宮,派個小丫頭來拜壽,她如今貴為皇后,便只是隨便送個禮物,亦或是傳個口諭也就夠了,何須拜托個小姑娘,向來能代表皇后的,不是至親便是兒媳,卻原來是宣誓主權來了。
唉,好好好,我不跟你搶,抬眼瞄了一下躲在后面臉色有些不太好的親孫兒,老人家掩藏在胡子之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哼,誰叫你當初把人叫小姑娘推下水的,平日叫你多去人家眼前獻獻殷勤,偏得梗著個脖子在那兒裝,這下該后悔了吧?”
見他們話說得差不多了,紀諾禾適時上前一步給他老人家拜壽。
魏老國公依舊是笑得洪亮,他對紀諾禾倒是還挺有印象,她與翟修遠成婚時,他還親自去看了呢。
當初他還在帶兵打仗的時候,與翟老王爺算得上是忘年之交,對翟老王爺多有賞識,可惜后來,他戰(zhàn)死沙場,魏老國公為此還傷心得病了一場。
看著眼前的小輩,老人眼里不自覺染上了些慈祥,“修遠媳婦啊,修遠這孩子命苦,你要多包容包容他,夫妻之間,總是要相互多理解,多包容,如此才能夠走得更長遠,當然,你若是在他那兒受了氣,盡管來找我,我老頭子去替你出氣。”
紀諾禾心頭一顫,她努力揚起一抹笑,卻是掩不住心中的苦澀,“老國公爺放心,我會的。”
低頭瞥見她半掩在袖中握緊的拳頭,林清羽看向她的目光中透露著幾分擔憂。
又在屋里陪老人家說了話,便被老人家以小丫頭就該多出去與年輕人一起玩耍為由給趕了出來。
甫一出了房門,林清羽還沒來得及問紀諾禾,便被另一道嬌俏的聲音給打斷了。
“王妃娘娘。”
兩人循聲望過去,只見是一位約莫八歲上下,扎著兩個小揪揪,身著一身粉色衣裳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向紀諾禾的眼神都要冒光了,她一臉激動的上前,看著紀諾禾問道:“您就是靖王妃對不對?我可以拜您為師嗎?”從方才知道靖王妃來了之后,她便急匆匆的跑過來了,可祖父非拉著人家在屋子里談了好久的話,急得她都快要直接進去拉人了。
原來這就是薛夫人說的那位癡迷于作畫,幾乎快要入魔了的小侄女。
見屋內又有人要出來了,小姑娘直接上手拉住了紀諾禾:“王妃娘娘,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外面的亭子說吧。”說著,便直接拉著紀諾禾跑了出去。
紀諾禾回過頭看了眼還停在原地的林清羽,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便被小姑娘拉走了。
“葉文琪,你做什么?”
身后傳來一道怒吼,只見前面的小姑娘脖子一縮,卻是頭也不回的跑得更快了。
林清羽偏過頭看了眼身旁的人,此人身量比她還高了一個頭,見著前面拉著人越跑越遠的身影,少年氣得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雙目更似要噴火了一般。
余光瞥見了身旁林清羽看過來的目光,少年滿臉的怒火瞬間傾瀉消失,反倒多了幾分不自在,眉眼間似乎還閃過一絲懊惱。
“葉五公子,好久不見。”林清羽淡淡的打了聲招呼。
“林姑娘。”葉臨硬著頭皮轉過身來問候了一句,隨后便又立馬移開了視線,目不斜視的盯著前方。
雖是同在一個書院讀書,又是同一個班級,但林清羽對他其實并不怎么熟悉,即便平日里目光有所交集,他也是淡漠的很快便移開了視線。
八年前他將自己推下池塘,害自己重病一場,在書院對自己的態(tài)度也很是冷漠,想來他應該是挺不喜歡自己的。
不過倒也無所謂,她也不是那些在意別人眼光的人。
兩人在此默默站了片刻,林清羽直接提步打算離開。
“你……嘶~”見人似乎馬上要走了,葉臨著急開了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一時著急,還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林清羽轉過頭來疑惑的看著他。
瞬間的疼痛讓他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淚花,少年原本疼的齜牙咧嘴,一見著林清羽轉過身來,立馬便強忍著收起了臉上的痛色,強裝淡定。
林清羽大致看了一眼也就明白了,不過咬傷了舌頭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林清羽再次朝他點了點頭,隨后便再次打算離開。
眼見著林清羽再次轉身便要走了,葉臨著急道:“林姑娘……”
見林清羽果然停了下來,葉臨眼里閃過些許糾結,隨后還是開口道:“林姑娘,我方才不小心傷了舌頭,聽聞你醫(yī)術了得,可能為我開點藥?”說完,少年便羞紅了臉。
林清羽皺起眉頭,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最終還是從袖中掏出了一盒藥膏,“若實在疼得厲害,將這個貼在傷口處就可以了,切記不可咽下,這幾日忌辛辣。”
葉臨小心翼翼的接過林清羽遞過來的藥膏,雙眸泛著光亮,有些激動道:“我一定會好好保管這盒藥膏的。”
林清羽皺了皺眉頭,有些不解他為何這么激動,只禮貌性的點了點頭,隨后便轉身離開了。
葉臨將藥膏緊緊握在手中,目送著林清羽離開,這還是他第一次跟她講話超過了一句。
林清羽一個人呆著無聊,但也不想去跟那些夫人小姐們家里長短的閑聊,便一個人繞著花園閑逛了起來。
行至一處小竹林時,腳下的小路似乎通往更深出,林清羽雖好奇小路的盡頭到底是什么,但畢竟是別人家,她還是沒有繼續(xù)往前走。
“似乎快要開席了,姑娘咱們回去吧!”
林清羽收回視線,點了點頭,轉身之際,似乎在遠處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很快便消消失在了竹林之后。
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看過去,卻是已經(jīng)什么也看不見了,難道是看錯了?
第63章 第61章為新內容,本章為原62章,看過的……
宴席還未正式開始, 戲臺上的小生花旦咿咿呀呀的唱得正是精彩,歡快的鼓點襯托著整個院子歡快的氣氛。
林清羽穿過人群,卻是并沒有發(fā)現(xiàn)紀諾禾的身影, 難道她們還沒聊完?
“清羽, 我在這兒。”紀諾禾坐在薛夫人身邊, 眼見林清羽的視線來回在自己這邊巡視了三四次, 就是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 她只好出聲提醒。
林清羽聞聲看了過去,原來她就在自己的左前方四五步遠的地方, 略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
來到紀諾禾身邊,只見她左手便坐了薛夫人, 右手邊坐著的則是先前拉走紀諾禾的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緊緊挨著紀諾禾, 看向紀諾禾的雙眼幾乎要發(fā)光了。
“清羽來了, 如今后院的牡丹開得正艷, 怎么樣,可是瞧見了?”知道她去后院的院子逛了逛, 王府笑著問道。
這后院的一草一木可都是她親自打理的,她對后院的景色還是很又有自信的。
“綠艷閑且靜, 紅衣淺復深, 夫人這花養(yǎng)得極好。”林清羽笑著恭維道。
“哈哈哈, 還是你們讀書人會夸,我讀書少, 就只會夸一句這花兒開得真艷。”薛夫人大方贊道,說著又指著依偎在紀諾禾身邊的侄女,道,“琪丫頭, 可是聽見了,癡心于一事并為之堅持是好事,可在讀書一事上卻也不可松懈,否則將來估計就得跟大伯娘一樣了,連句夸獎的詩也念不出來。”
“大伯娘何必自謙,雖說大伯娘書讀得少些,可管家卻是一把好手,上回我見大伯娘撥算盤,指尖在算盤上飛快的波動,就好像那山間的精靈在飛舞一樣,好看極了。”葉文琪真誠的快贊道。
“哈哈哈,你這丫頭,最是嘴甜。”薛夫人順手拿了一顆蜜餞塞進葉文琪嘴里,“我這是在敲打你好好念書呢,回頭讓你父親瞧見你又將書本丟在了一邊,看他不教訓你。你這位清羽姐姐書讀的可是極好,便是比之大多數(shù)男子也是不遑多讓的,你可得好好跟她學學。”
葉文琪嘟了嘟嘴,不服氣道:“那時因為我還沒有去書院念書,等我去了書院,我自然會好好念的。”
“你最好是這樣。”薛夫人笑著戳了戳小姑娘的額頭。
“你在繪畫上如此勤學好問,我相信以你的毅力,只要肯用心,一定可以念好書的。”紀諾禾道。
偶像的力量果然是偉大的,小姑娘兩眼放光,一改方才被說教的不服,滿臉激動的點了點頭。
“你如此崇拜的紀姐姐,不說繪畫功底一絕,更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書院念書時的成績,更是名列前茅。”林清羽也跟著附和道。
“真的嗎?”小姑娘兩眼繼續(xù)放光。
“那當然是真的,還能騙你不成?”薛夫人笑罵道。
這邊相談正歡,林清羽不經(jīng)意間抬頭卻是發(fā)現(xiàn)門外秦晚跟著紀思悅母女倆一同進來了。
她們怎么會湊到一起?
王氏帶著紀思悅和秦晚兩人款步而來,“我來遲了,還望夫人不要怪罪才好。”
薛夫人面上笑意未改,爽朗大方道:“不遲不遲,俗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不正好趕上了開席,也不至于讓幾個孩子餓了肚子,只是恕我眼拙,這位姑娘是?”薛夫人帶著幾分疑惑看向了秦晚。
“夫人不見怪就好,這位姑娘乃是靖王的表妹,秦晚,方才我見她一個人在外有些躊躇,正好遇上,便帶她一起進來了。”王氏說著,余光瞥了一眼紀諾禾,見她果然變了臉上,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眾人聽她介紹,便將目光都落在了秦晚身上,靖王府的風流逸事,大家多少都有耳聞,只是沒想到如今這其中兩位主人公,竟是都出現(xiàn)在了此處。
眾人或好奇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落在身上,秦晚卻是半點也不覺得難堪,相反,她甚至還有些享受這樣萬眾矚目的感覺。
林清羽伸手握住了紀諾禾的手,朝她溫和一笑:沒關系的,紀姐姐,我在。
看懂她眼底的關切,紀諾禾會心一笑,心底的那些涼意似乎被她吹散了,不再那樣難受。
薛夫人只是笑著點了點頭,道了句:“原來這位就是秦姑娘。”便再也沒有了下文。談不上多親熱,也不至于讓人覺得疏離。
“前面快開席了,大家都別在這兒坐著了,隨我一同入席吧。”王夫人笑著對眾人道。
按理來說,秦晚本該跟紀諾禾同坐一桌,但在她即將坐下之際,卻是被葉文琪硬生生給擠開了,“秦姐姐,我還有許多關于畫作上的問題想要請教紀姐姐,我跟你換個位置好不好,你去坐我那一桌。”
被擠開的秦晚眼里閃過一絲狠意,但察覺到眾人的目光,她還是勉強著自己露出一個大方得體的微笑,溫婉的點了點頭:“既然妹妹喜歡,那我將這個位置讓給妹妹便是。”
葉文琪抱著紀諾禾的手臂,見秦晚轉身走了,這才撇了撇嘴,“我一點兒都不喜歡她。”
紀諾禾卻是頗為無奈的點了點她的頭。
林清羽卻是在一旁給了她一個贊賞的眼光。
葉文琪夾了一塊柱侯醬油放入紀諾禾碗里:“紀姐姐,你嘗嘗這醬鴨,鴨肉外焦里嫩,香濃滑膩,很是美味。”
紀諾禾笑著謝過,還未來得及品嘗,卻是忽然聽見隔壁桌傳來一道很不適宜的嘔吐聲。
席面才剛剛開始,這都突兀的嘔吐聲引得眾人不滿,不知是誰這樣倒人胃口。
大家先是看向了薛夫人,今日的席面可都是她一手操辦的,才剛開席,便把人給吃吐了,究竟是這飯菜有問題,還是有人不識抬舉太過掃興,總歸而言,打的都是薛夫人的臉面。
薛夫人臉上的笑意收起,放下手中的箸筷,面色擔憂的來到發(fā)出聲音的那人旁邊,和藹問道:“秦姑娘可是身子不適?還是飯菜不合秦姑娘的口味?”
秦晚蒼白著一張臉,似有幾分惶恐,她連忙擺了擺手,“不是的,貴府的飯菜很好,是,是我自己身體的原因。”說完眉心一蹙,再次泛起惡心,似乎又要吐,這回卻是被她努力壓了下去。
“我怎么瞧著她這像是孕吐啊?”旁邊一位心大的夫人感嘆道。
“趙夫人,秦姑娘還是一個姑娘家,你怎么能這么說。”另一位夫人立馬駁斥道。
話雖是這么說,可秦晚這反應又實在太像是孕吐了,且不說這些飯菜大家吃了都沒問題,偏偏就她有問題,而且她還時不時便要心虛的看一眼紀諾禾,她與靖王之間的緋聞,早都傳遍大街小巷了,也難怪大家這么猜測。
在眾人探究的火熱視線下,秦晚似乎有些遭受不住,一張小臉卻是越發(fā)蒼白。將胸口的不適壓下去之后,聽著耳邊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她幾乎崩潰。
忽然間,她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幾步來到紀諾禾身邊跪下,像是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紀諾禾的手臂,苦苦哀求道:“姐姐,我與表哥是真心相愛的,求你成全我吧,哪怕做妾我也是愿意的,求你給我和孩子一條生路吧!”
“孩子?”震驚得幾乎站立不穩(wěn),像是瞬間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紀諾禾踉蹌著后退一步撞到桌子上,發(fā)出一陣瓷器碰撞的聲響,漆黑的雙眸變得空洞而無光,失了神一般站在哪里,不知該做何反應。
她以為,他只是因為仇恨而無法再接納她,卻原來,他與秦晚早已兩情相悅,互訴衷腸了。
“紀姐姐。”林清羽及時上前扶住了她,滿目擔憂。
將她交給葉文琪攙扶著,林清羽直接蹲下扣住秦晚的手腕,給她把起了脈。
應指如流利圓滑,如觸滾珠,是再明顯不過的滑脈了。林清羽緊皺著眉頭,抿唇不語。
眾人觀她的反應,多少也能猜出來是真的了。
有人看不過,嫌惡道:“靖王如今不在京城,誰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是他的?”
秦晚聞言,面色又更加蒼白了幾分,她緊緊抓住紀諾禾:“姐姐,你是知道的,我與表哥他……這個孩子真的是表哥的!姐姐,求你給我和孩子一個名分吧!”
是啊,那日他醉酒從秦晚房間出來,躲避閃爍的眼神,衣襟上沾染的胭脂紅,還有什么不明顯的呢,原來他們早就…
紀諾禾緊緊閉上雙眼,盡管她努力控制,卻還是無法控制住搖搖欲墜的身體,她的每一個字好像都在自己的心上凌遲,紀諾禾深深的呼吸著,她強壓著心臟處傳來的疼痛,緩緩睜眼望向秦晚:“此事由王爺做主,你自去找他吧。”她將秦晚的手扒下,轉頭看向薛夫人,“我身子有些不適,就先告退了。”說完便轉身離去了,像是落荒而逃。
見紀諾禾離開,林清羽提步便要跟上去,只是還未能出去,就被身邊的人給抓住了手臂。
“你做什么?”
秦晚一張小臉蒼白無色,五官幾乎皺在了一起,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看起來很是痛苦,她緊緊的拽著林清羽的衣袖,一手捂住自己的小腹,“我,肚子好疼,方才只有你碰過我……”
“你的意思是我傷了你?無稽之談。”林清羽將自己的衣袖直接抽出來,轉身便要離開。
卻不想秦晚竟是直接摔倒了地上,她再次抓住林清羽的衣角,痛苦的祈求道:“救救我,求你。”
看她的樣子似乎不像作假的樣子,林清羽皺起眉頭,僅僅遲疑了片刻,她偏頭對辛玉道:“辛玉,你去追紀姐姐,務必保證她的安全。”
“是。”辛玉避開人群,尋著方才紀諾禾離開的方向徑直追了上去。
林清羽蹲下身子查看秦晚的情況,再次為她把脈,卻是發(fā)現(xiàn)她竟然中毒了。
為什么?明明不過片刻之前為她把脈還是好好的。
第64章 偷聽 林清羽神色凝重喂她……
林清羽神色凝重喂她服下一粒解毒丸, 隨后偏頭對身邊的薛夫人道:“夫人,煩請騰一間干凈的屋子出來,將秦姑娘挪過去一下, 還有, 這個是太子的令牌, 勞煩夫人派人去一趟太醫(yī)院, 將趙太醫(yī)請過來一下。”
薛夫人的辦事效率很高, 很快便叫來了一個粗使嬤嬤將秦晚給搬到了一間客房。
林清羽又要來了筆墨,飛快寫了一個方子讓人去抓藥, 隨后才來到秦晚身邊,掀開她的眼皮見她雙側瞳孔已經(jīng)開始擴大, 林清羽當下做出判斷, 將她身上的衣裳褪去, 迅速取出銀針在她啞門、勞宮、三陰交、涌泉、太溪等九處穴位扎下。
再次探她脈搏, 確認暫時得以穩(wěn)住之后, 林清羽這才松了口氣。
“林姑娘,她這是?”一起跟過來的薛夫人著急問道。
“是中毒。”
“中毒?”薛夫人驚呼出聲, “可是我府里的飯菜除了問題?”
林清羽搖了搖頭:“想必不是,方才我見她一口還未動便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嘔吐的現(xiàn)象, 況且, 我第一次給她把脈的時候, 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中毒,或許是在這之后才被人下了毒。”
“可她既然沒有吃任何東西, 那是怎么中毒的?”薛夫人問道。
“這世間有毒藥千千萬萬,有的只是聞到,便能使人中毒喪命,方才圍觀著眾多, 要趁人不備給她下毒,也是極有可能的。”
“好痛,我的肚子好痛。”床上的秦晚發(fā)出一陣痛苦的呻吟,她緊緊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臉色慘白如紙,勉強睜開雙眼,瞥見就站在自己身邊的林清羽,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救我,求你,救救我。”
林清羽皺著眉頭再次取出銀針,迅速在她身上幾處穴位扎下,隨后取出小刀,在她左手食指指尖輕輕劃了一刀,黑色的血水順著她的指尖留下,林清羽讓人取了一個小碗來接住。
恰好讓丫鬟煎的兩份藥好了,林清羽只是稍微看了眼,還未等丫鬟說那一碗是服用的,林清羽便直接對著丫鬟吩咐道:“你喂她喝下,盡量不要灑出來。”隨后便取過另一碗,打算用來研究秦晚體內的毒。
她還未起身,便被秦晚用力的抓住了袖子:“孩子,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林清羽皺了皺眉頭,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你放心好了,這碗湯藥是保胎的,對你的胎兒不會任何有影響。”
“真的么?真的不會傷害到我的孩子么?”
“方才大庭廣眾之下,你不是引導眾人誤會,讓大家以為是我在害你么?你放心好了,便是為了我自己的名聲,我也會救好你。”林清羽目光在她的小腹上停留了一小會兒,淡淡道:“你若再不肯喝,只怕一會兒真要保不住了。”
“我喝。”秦晚靠在丫鬟的懷里,努力的將藥喝下。
見她已經(jīng)開始喝藥,林清羽便退到了一邊,來研究她的毒血。
片刻之后,趙太醫(yī)才終于匆匆趕來。
林清羽起身迎接,“有勞找太醫(yī)辛苦跑這一趟了,煩請?zhí)t(yī)給這位姑娘瞧一瞧。”
趁著找太醫(yī)診脈的功夫,林清羽將秦晚的癥狀,以及自己救人的過程全都說了,見趙太醫(yī)診完了脈,這才問道:“趙太醫(yī),如何?”
趙太醫(yī)摸著自己一把花白的胡子,點了點頭認可道:“幸好林姑娘先前先給她喂了一粒清毒丹,后又用針灸封住她的心脈,再配以解毒的針法,及時放出了她體能的毒血,林姑娘的手法是高明,亦是十分果斷,如今這位姑娘體內的毒素已經(jīng)除去了大半,再甫之以解毒的湯藥,相信很快便能痊愈了。”
“太醫(yī),孩子,我的孩子呢,可是無礙?”秦晚著急問道。
趙太醫(yī)眼里閃過一瞬的困惑,但還是很快將那抹困惑抹去,溫聲道:“姑娘放心,胎兒無恙。”
“如此,你可是放心了?”林清羽看向秦晚問道。
秦晚臉上并沒有半點誤會人的愧疚,只緊緊的抓著趙太醫(yī)的衣袖,擔憂的問道:“太醫(yī)方才說,我體內的余毒還未清,可會對胎兒造成影響?”
“只要用藥得當,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那就好。”秦晚松了口氣,“那便煩請?zhí)t(yī)為我再開幾幅解毒的藥劑吧!”
林清羽翻了個白眼,對她的不信任并無半點介懷,她來到桌邊收拾好自己的銀針,轉身對趙太醫(yī)道:“我還有事,剩下的事,就有勞太醫(yī)了。”又將她方才分析的毒藥成分交給趙太醫(yī),隨后便轉身離去了。
紀姐姐已經(jīng)跑出去了許久,她今日定是傷到心底處了,她一個人跑了出去,只怕會出意外,她得趕緊找到她。
“哎,林姑娘……”趙太醫(yī)的話還沒說完,林清羽便已經(jīng)跑得沒了身影。
見秦晚似乎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薛夫人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雖說她并不怎么喜歡這個秦晚,可若是人真在自己府上出了事,她怕是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只怕到時候還會與靖王府交惡。
“既然秦姑娘已經(jīng)無礙了,前廳還等著我去解釋,我便也先離開了。李媽媽,你便留在這兒照顧秦姑娘,務必要看顧好她,若是缺了什么藥,你便只管拿著我的令牌去取,千萬別計較銀錢。”
“是。”李媽媽應道。
看了林清羽分析的成分表之后,趙太醫(yī)又親自取過那碗毒血核驗了一遍,滿意的點了點頭,感慨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趙太醫(yī)提筆寫下藥方,將藥方交給你了李媽媽:“按照這個方子去抓藥,每日三服,飯后煎服,不出五日,便刻徹底解毒了。”
李媽媽小心的接過藥方,“好,有勞趙太醫(yī)了,奴婢送您出去。”
林清羽離開客房之后,讓漱玉與自己分頭現(xiàn)在后院找了一圈,卻是并未見到紀諾禾的身影。
“如何,可有發(fā)現(xiàn)紀姐姐?”與漱玉匯合之后,林清羽著急問道。
漱玉搖了搖頭:“沒有,便是府中的下人也未曾看到王妃,王妃許是已經(jīng)出府了。”
林清羽點了點頭:“你去跟薛夫人說一聲,我們出去找。”
“是。”
漱玉離開后,林清羽便繼續(xù)在附近找了一下,抬眸見似乎又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林清羽皺了皺眉頭:邱山長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聽說為了保證書院學生的公平,邱山長是從來不會參見任何官員或是富商之間的宴會的,為何今日他會出現(xiàn)在魏國公府?
“姑娘,原來你在這兒?”
林清羽被漱玉的聲音喚回神,瞧見她身后跟著的一大串丫鬟小廝,不經(jīng)挑了挑眉。
“哦,這是薛夫人說,她也擔心靖王妃的安危,擔心我們兩個小姑娘未必找得到人,便又派了些人給我們,讓她們幫忙一起找。”
“嗯。”林清羽點了點頭,隨后便帶著這些人一起出府了。
有辛玉跟在她身邊,想來應該不會有事,林清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可她的右眼皮總是跳個不停,心中似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她又實在放心不下。
將尋常紀諾禾可能會去的幾個地方分別安排了幾個人分頭去找,林清羽自己則帶著漱玉往望月樓而去。
紀姐姐曾說過,她傷心難過的時候,就喜歡去望月樓眺望整個京城,看著下面小小的人影忙忙碌碌的認真在生活,便會覺得自己是那樣渺小,那些不愉快根本就是不值得被放在心上的小事。
林清羽一面尋找,一面往望月樓而起,在經(jīng)過一個小胡同時,卻是看見紀姐姐的父親,紀蒼從那個胡同拐了進去。
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林清羽不自覺的便跟了上去。
“姑娘?”看著她突然的舉動,漱玉有些不解。
“噓,別說話。”林清羽打斷了漱玉的話,繼續(xù)輕手輕腳的跟了上去。
“姑娘!”漱玉有些著急,左右看了看,沒有能找的人,便只好無奈的也跟了上去。
“如今要見紀大人一面可是不容易啊!”一路跟到巷子的最里面,卻是聽到了另一道熟悉的聲音。
林清羽皺了皺眉頭,躲在了巷子外面。
“是你的人帶走了諾禾?”紀蒼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紀姐姐?被邱山長的人帶走了?
隱藏在書院的那個意圖謀反之人難道是邱山長?
林清羽被自己的猜想下了一跳,她不敢探頭去看里面的情形,只聽見似乎有腳步移動的聲音,心臟幾乎提到了嗓子眼,深怕他們這時候出了,好在那人只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隨后聽到邱山長的聲音傳來,林清羽捂著嘴,稍稍松了口氣。
“紀大人放心好了,只是請令千金去做客而已,不會傷害她的。”
紀蒼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
邱磺嘉臉上是慣有的瞇眼微笑,和藹的笑意里,又怎么會想到他包藏著此等禍心呢?
“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如今靖王府的勢力日漸擴大,墨家軍實力雖大不如前,可還是不容小覷,我得握住了把柄才能稍稍安心啊。”邱磺嘉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道:“不過我倒是好奇,據(jù)我所查,紀諾禾并非你的親生女兒吧,而是那個女人跟那個廢物的女兒,你對這個非親生的女兒這般上心,這又是為何?”
林清羽捂著嘴瞪大了雙眼:為何邱山長也會知道紀姐姐的身世,他到底是什么人?
紀蒼沉默了片刻,原以為他不會回答,卻是沒想到他忽然開了口:“因為我答應過她,會護她的女兒一生無虞。”
林清羽皺著眉頭認真聽著,卻是沒想到,腳下忽然一只老鼠穿過,她被嚇得一瑟縮,但好在沒有出聲響,及時捂住了身旁漱玉的嘴,直到那只老鼠離開,林清羽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抬眸間,卻是見巷子的另一頭忽然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
林清羽瞪大了雙眼,卻見那人直接來到了自己眼前,在她還未來得及出聲之前,便直接敲暈了她。
第65章 被擄 再次醒來,是在一間……
再次醒來, 是在一間昏暗的屋子內,屋子里沒有點燈,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林清羽揉了揉被打疼的脖子, 摸索著下床, 打算先瞧一瞧這是哪里。
“你醒啦?”黑暗中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將林清羽下了一跳, 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梅歲寒點上蠟燭, 有些好笑的看著她:“我有這么嚇人嗎?”
“你在為什么不點燈?”林清羽仍坐在地上,一手捂著自己的小心臟, 滿臉怒氣的瞪著他。
“我這不是擔心點了燈,你會睡不好嗎?”
林清羽皺著眉頭, 左右環(huán)視了一圈, 沒有見到漱玉的身影, “我的丫鬟呢?你把她關在了哪里?”
“哦, 你說跟在你身邊的那個小丫鬟啊, 被我處理掉了。當時巷子里的人已經(jīng)察覺到了有人在外面偷聽,我總得推一個替死鬼出去不是!”梅歲寒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她死了?”林清羽瞳孔驟縮, 臉上浮現(xiàn)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手腳開始發(fā)麻, 一顆心像是被灌了冷鉛, 墜得她生疼。
怎么會這樣?
見她確實像是被嚇到了的樣子, 梅歲寒斂去了臉上吊兒郎當?shù)男σ猓坪跤窒肫鹆嗽?jīng)的那個小女孩, 他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下意識的說道:“放心吧,沒有傷到要處,還能救活。”
“真的?”像是迷失的小鹿忽然看到了希望, 林清羽圓圓的雙眼含著淚花,一臉期待的看著梅歲寒。
梅歲寒撇開了視線,輕輕點了點頭,神情卻是有些復雜。
林清羽這才松了口氣,又問道:“她在哪兒,我要去看她。”
梅歲寒臉上又重新掛起了一副虛偽的笑意,仿佛剛才眼底一閃而過的復雜只是錯覺,“我說小丫頭,你是不是有些得寸進尺,忘了自己現(xiàn)在乃是一個階下囚了?”
林清羽皺著眉頭定定的看著他,“你跟邱山長是一伙兒的?”
“哎呀,了不起,你可算是反應過來了。”
“為什么要救我?”
“可能是見你長得可愛吧!”梅歲寒并沒有直面她,他起身倒了杯熱水給她:“還在地上坐著,不冷么?”
林清羽并沒有接過他遞過來的熱水,自己扶著床沿站了起來,“紀姐姐也是你們的人帶走的?她現(xiàn)在在哪兒?”
見她不肯接水,梅歲寒也并不覺得尷尬,手腕轉了一圈,便將水送進了自己的嘴里,他重新坐下,輕松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她被關在了何處,負責抓她的人不是我,在諾禾的事上,義父對我已經(jīng)不是那么信任了,不過呢,她還有點用處,想來暫時應該不會有事的。”
“你不是喜歡她嗎?為何還要傷害她?”
梅歲寒的手頓了一下,似乎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掙扎,隨后道:“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她與我而言,不過是攻擊靖王府的一枚棋子罷了,從始至終不過是利用。”
沒有錯過他眼底的那一抹掙扎,林清羽靜靜地看著他,片刻后問道:“若全都只是利用,為什么肯給我還玉丹?擄走紀姐姐,給她下毒的,也是你們的人吧?”
梅歲寒確實沉默了,半晌后才仰頭輕嘆了口氣:“小丫頭太過聰慧了不好,慧極必傷懂么?”
“……”
“便是動了心有如何呢?父命難為。”
“那你暗示一下她的方位,我自己去救。”林清羽道。
梅歲寒卻是笑了,“小丫頭,你現(xiàn)在自己都還被囚禁著呢,你怎么去救人?”
“你把我放了,我不就可以去救人了?”
梅歲寒這回是真被氣笑了,他用扇子輕輕敲了敲林清羽的頭:“你暫時就好好在這兒待著吧,天色還早,你可以再去睡會兒。”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梅歲寒離開房間,在門口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給房間上鎖,他的身影轉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與此同時,靖王府。
秦晚已經(jīng)被薛夫人送回了靖王府,喝過藥之后,她這會兒已經(jīng)不覺得難受了。
揉摸著小腹,一想到紀諾禾今晚那張崩潰的臉,秦晚便覺想笑。
可真是解氣啊,秦晚臉上露出一抹猙獰的笑意,可是這還遠遠不夠,紀諾禾,你等著瞧吧,我必會將你踩進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什么人。”察覺到有人進來,秦晚眼神凌厲朝著窗邊望過去。
“呦,還挺兇。”
“穆丞,是你。”
“怎么,不歡迎我啊。”穆丞彎腰伸手撫上秦晚的臉頰,“這么說,我也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親啊!”
“你胡說什么?”秦晚一把拍開穆丞的手,起身避開,怒目瞪著他,“我孩子的父親是表哥,根本不是你。”
穆丞捻了捻手指,慢慢起身,臉上帶著慣有的冷漠笑意,“你以為騙得了紀諾禾那個蠢女人,你還能騙得了我。”穆丞上前一步,直接將秦晚拉到了自己懷里,撫摸著她的臉蛋輕聲道,“要不要我?guī)湍慊貞浕貞洠@個孩子究竟是怎么懷上的?”
“你放開我。”秦晚用力掙扎著,“這個孩子就是表哥的,那日表哥喝醉了酒,我便是那時懷上的。”
穆丞稍微松了力道,讓秦晚得以掙脫,他隨意的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漫不經(jīng)心道:“翟修遠他只是喝醉了,不是死了,有沒有跟你上過床,你當他不知道嗎?你以為,等他回來,你這個孩子還能保得住?”
秦晚雙眸帶著狠意,怒瞪著他沒有說話。
“何必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難道不是你自己寧愿出賣自個兒的身子,也要除去紀諾禾嗎?”
“我不會讓你傷害這個孩子的?”
穆丞攤了攤手,無畏道:“你以為這是你能決定的?我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弱點的。”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瓶藥水放在桌子上,“看在你我一場情緣的份上,把這瓶藥喝了,不會讓你感覺到半點痛苦。”
秦晚捂著自己的小腹后退了幾步,一臉警惕的看著他:“今日在魏國公府給我下毒的人是你?”
“不然你以為還能有誰能夠不聲不響的給人下毒?”
“為什么?”
“我說了,我絕不會給自己留下半個弱點,你的想法很好,若是將來你騙過了翟修遠,那么這個孩子就能助你在靖王府徹底站穩(wěn)跟腳,同時你還想著,或許我會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繼續(xù)做你的籌碼,可惜啊。”穆丞站起身,一步一步的逼近秦晚,看著她眼里驚恐的目光,穆丞冷聲道:“我絕不會讓你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他也是你的孩子!”秦晚一步一步的后退,直到貼近墻角,她再無可退,這才怒吼道。
“孩子?秦晚,你可是忘了我是什么人?”
秦晚驚恐的看著他。
“我乃是離恨堂的右護法,視人命為草芥的殺手,你覺得我會對這個都還沒成型的孩子心軟?”
“你……”
咒罵的話還未說出口,秦晚便被穆丞點住了穴位。
無法再開口說話,也無法動彈,秦晚只能瞪圓了雙眼,狠狠瞪著穆丞。
穆丞直接卸掉了秦晚的下巴,將拿瓶藥直接灌了下去。
待她將藥全部咽了下去,穆丞這才解開她的穴道。
“咳咳咳……”秦晚跌落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著,用手指去扣喉嚨,企圖將那藥摳出來。
“沒用的,你以為我研制出來的藥,是那么容易吐出來的嗎?”
“穆丞!”秦晚雙眼含著淚,狠厲的瞪著他。
“放心好了,這藥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至于你先前要求的除去紀諾禾,再過幾日,她便不會再存在于這個世上了。”
看著他幾乎要吃人的眼神,穆丞卻是半點不懼,甚至還又蹲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拂去她嘴角的津液,“雖說你后來改了主意,想要徹底攻破她的心里防線,然后在慢慢折磨她,從這一點來看,其實咱們還挺像。不過呢,我們堂主已經(jīng)親自下了令,要取她性命,所以怕是不能滿足你了。”
“你還有什么是能滿足我的?”秦晚瞪著他,憤恨道。
“這話說的,在床上時,我不是很能滿足你嗎?”
“你……”
“行了,別氣了,作為補償,過兩日我可以讓你再見她一面,屆時要怎么處置,隨你,只是先別傷了她的臉以及性命。”
“當真?”
“自然當真。”穆丞道,“一會兒你應該會出不少血,叫你的丫鬟多備點熱水吧,走了。”說著穆丞便直接起身,從窗戶翻躍了出去。
“穆丞…,你給我等著。”秦晚攥緊了衣裙,目光中充滿了恨意,一字一句,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當日,她聽了梅歲寒的話,去了城南的風月茶肆找他,被小廝引進后堂的時候,他懷里正抱著一位衣衫半褪,袒|胸|露|乳的風月女子,便是瞧見她進來,也無半分收斂。
強忍著惡心道明了來意,他卻只是漫不經(jīng)心道:“離恨堂可不是慈善堂,姑娘以為不付出點代價,只是隨口一句,穆某便會無條件答應?”說著,俯在她身下的那位姑娘似乎弄疼了他,只見他眉心微蹙,一腳便將那位姑娘踢飛了出去。
那位姑娘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立馬便起身伏在地上,顫抖著聲音苦苦的哀求:“求公子饒命,奴家再也不敢了。”
“還愣著做什么,把人帶下去。”穆丞陰沉著臉,一臉欲求不滿的說道。
門外立即進來了兩個人,不顧姑娘的哀求,直接將那姑娘拖了出去。
秦晚緊緊皺著眉頭,拼命控制著想要轉身離開的沖動,問道:“你想要什么代價?”
秦晚目光一轉,臉色的慍色收斂了起來,目光在秦晚的神色上下掃視了一遍,捏著下巴微笑著道:“離恨堂的生意,一般以錢財,或者機密為代價,想必你也出不起,不如就以身體為代價如何?”
“你放肆。”秦晚厲聲喝道,轉身便要走。
“過了這個村,可就沒了這個店,除了我,沒有人可以替你除掉紀諾禾,你可要考慮清楚。”
秦晚推門的手就這樣頓住。
第66章 第 66 章 那一日,她……
那一日, 她將自己獻給了穆丞,他果然也答應自己替她除掉紀諾禾,
可是后來, 她親眼看著表哥在那個女人睡著之后, 偷偷的親吻她。
就這么愛嗎?哪怕隔著殺父之仇, 哪怕愛意再也無法宣之于口, 也還是會在她睡著了之后偷偷的跑去看望她, 甚至親吻她。
殺一人容易,可要將一人從心底徹底除去, 卻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她改變主意了, 她不要立馬除去紀諾禾, 她決定要慢慢折磨她, 讓她誤會, 讓她傷心, 讓她徹底心死與表格決裂之后再除去她,如此一來, 表哥想必就不會再那么記掛她了。
小腹傳來一陣疼痛,算不上劇烈, 下|體似乎有一股暖流涌出, 看著腿間溢出的鮮血, 秦晚慌了,“沁雪, 沁雪,快來人啊!”
春風居的燭火被點亮,整個春風居霎時陷入一片慌亂。
王妃失蹤,王爺?shù)谋砻靡墒菓焉狭送鯛數(shù)暮⒆? 現(xiàn)在卻又流掉了,整個靖王府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天色已經(jīng)大亮,林清羽躲在屋內觀察了半天,聽不見外面的一點動靜,悄悄推開窗戶,果然不見半個人影。
什么意思,梅歲寒救了自己,卻也沒打算囚禁自己?
單純是做了件好事?
又偷偷觀察了許久,還是不見半點動靜,林清羽直接推開了房門。
回頭看了眼并沒有上鎖的房門,林清羽蹙眉思索了片刻,實在搞不明白他的動機,罷了,先出去要緊。
這間宅院似乎很大,自她從那間屋子跑出來,已經(jīng)走了有半個鐘頭,可還是沒有走出去,甚至半個人影也沒有看到。
怎么回事?難道她迷路了?
林清羽站在回廊上,舉目四望,這里的房屋的結構雖差不多,可路只有這一條,期間并未經(jīng)過任何岔路,為何會走不出去?難道是迷宮?
她翻身越過憑欄,打算不再按照那條路走。
抬頭天上躲藏在云層中不肯露面的太陽,怎么回事,躲在云里是害羞嗎?連個方向也不給人辨別。
林清羽深吸一口氣,看著遠處一顆高大的楸樹,她決定就按著那顆樹的方向走直線,她就不信了,這樣她還走不出去。
又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又是翻墻又是跨園子的,林清羽終于走到了那棵樹下面。
氣喘吁吁的抬頭仰望這顆巨樹,瞥見周遭再熟悉不過的環(huán)境,林清羽幾乎崩潰的跌坐在地上。
什么鬼,這不是她一開始跑出去的院子嗎?
浪費了大半個早上,她竟是又回到了原地?
不行了,她快渴死了。
林清羽放棄了針扎,跑回屋內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茶水,尤嫌不解渴,干脆直接抱著水壺喝了起來。
終于是喝夠了,放下水壺卻是瞥見偏廳的飯桌上不知何時竟是擺上了四菜一湯。
林清羽來到桌邊,飯菜上還冒著熱氣,這飯菜是才送過來的!
又四處張望了一番,甚至跑到門外四處觀察,可還是半個人影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林清羽回到桌邊坐下,看著眼前的四菜一湯陷入了沉思。
她是昨天夜里被梅歲寒打昏帶過來的,醒來時天還沒有亮,從時間上來看,她應該還在京城,她在府里逛了一個半時辰,也沒有走出去,京城之內,這么大的府邸幾乎沒有,即便有,也不是梅歲寒這樣的商賈可以使用的。
整個偌大的府邸,她卻半個人影都沒有瞧見,瞧這府邸井井有條的模樣,根本不像是無人打理的樣子,再看眼前這還冒著熱氣的飯菜,所以,根本不是府里沒人,而是她看不見!
既能讓整座府邸變得像迷宮一樣,又能讓她看不見人,難道這就是蕭晗從前提到過的奇門遁甲之術?
世間竟真有這樣神奇的術法?
忽而又想到,若這奇門遁甲之術真有這么神奇,那豈不是說梅歲寒和他這府里的下人,一直就跟看猴似的,看她在府里亂竄卻怎么也走不出去,最后還果然不出他所料的又跑回了原地來?
“可惡的梅歲寒!”一股怒火直沖上腦門,氣得林清羽只想掀桌。
肚子忽然傳來“咕嚕”一聲抗議,讓手都已經(jīng)按在桌子上的林清羽忽然泄了氣,算了,何必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仔細檢查了飯菜,不像是有毒的樣子,也是,他都已經(jīng)救了自己,又何必再給自己下毒。
林清羽面無表情的端起了飯碗。
——
“殿下,林姑娘和靖王妃失蹤了。”鐘誠拿著從京中傳回來的消息,面色凝重的走進了蕭晗臨時辦公的書房。
定州的水患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嚴重,自來到定州,蕭晗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沒有合眼了。
“你說什么?”聽到消息,蕭晗臉色瞬變,立即起身,轉身便要往外而去。
“殿下!永譚縣水壩再次決堤,整個縣幾乎都被淹沒了。”又一人慌忙來報。
蕭晗頓住腳步,看著來人,目光陰沉,沉默了片刻,蕭晗額角青筋暴起,手緊握成拳,“備馬,去永譚縣。”
來人也不知殿下為何如此動怒,不過好在殿下還是下達了指令,來人稍微松了口氣,轉身便去安排。
“殿下,您已經(jīng)三日沒有合眼了,此時去永譚縣,您的身子怕是會吃不消。”邱耘公公在一旁擔憂的勸道。
“鐘誠,你親自回京,務必要找回清羽和靖王妃。”沒有理會邱耘的勸解,蕭晗轉身對著一旁愣著的鐘誠道。
“殿下……”
“即刻出發(fā)。”
“是。”
下達了命令之后,蕭晗翻身上馬,直達永譚而去。
就住在蕭晗隔壁的三皇子蕭弘,見蕭晗縱馬冒著傾盆大雨離開,他伸手接住屋檐上留下來的水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帶著幾分嘲諷,“太子殿下都親去了永譚,咱們便也去看看吧,總不能讓弟弟在前面涉險,我這個哥哥反倒是躲在后面享福啊。”
“殿下所言極是。”屋內,一個隱藏在黑袍中的男人浮現(xiàn)了一抹同樣嗤諷的邪笑。
整個定州已經(jīng)連續(xù)下了一個月的雨了,便是到了今日,雨勢也不見半分衰退的跡象。
蕭晗來到此處后,先是將災民安頓,開土節(jié)流,保住了幾處要塞,后又立即命人開渠引流,將洪水引至荒地,可開渠的速度遠遠趕不上洪水爆發(fā)的速度,有幾個縣難免顧及不到,而永譚縣恰好便是那個來不及遷移的縣城。
抵達永譚縣之后,蕭晗立即組織人員開始救災。
冒著大雨讓人搭建好臨時收納災民的帳篷后,又安排了人繼續(xù)留在此地開展救援,蕭晗便親自帶人去了決堤的堤壩出查看。
水壩的水早已超過了它的承載量,便是堵也堵不住了,只能是開閘泄洪了。
蕭晗巡視一圈后得出結論,可若是現(xiàn)在泄洪,不光是下面的永譚縣,便是周遭的其他縣城村落只怕是也要跟著遭殃。
“照如今這情形來看也只能是開閘泄洪了,你覺得呢?六弟!”不知何時更過來的蕭弘出聲道。
“三皇兄。”蕭晗沉著臉看向他,他現(xiàn)在可沒空搭理他,“你怎么在這兒?”
“六弟這話說的,父皇既命我同你一起賑災,我總是要來看看的,總不能躲在弟弟身后,你說是吧。”蕭弘湊近了蕭晗,偏過頭看著他陰沉的臉色,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蕭晗同樣看著他,忽然卻是眼神一變,瞬間抽出腰間長劍向前一揮。
“六弟你做什么?”被推開的蕭弘回過頭來,罵人的話還未出口,便看見一支斷了的箭矢掉落在自己腳邊。
“保護太子殿下!”護衛(wèi)高聲發(fā)出指令,一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無數(shù)的箭雨夾雜在破天的大雨中飛射而來。
眾人忙護著蕭晗和三皇子離開堤壩,可還未等眾人撤退,一大群黑衣人卻是從四面飛身而來。
整座堤壩瞬間陷入一片混戰(zhàn)當中。
這群黑衣人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專業(yè)殺手,便是蕭晗周邊圍滿了護衛(wèi),卻也還是不過片刻就被黑衣人突圍了過來。
蕭晗提劍利落地刺死眼前的黑衣人,目光駭人。
竟然派了這么多殺手,看來是下了血本了!
“六弟小心!”蕭弘一聲驚呼,從后面撲了過來,試圖幫他檔開黑衣人的長劍,卻是不曾想被另一個黑人踹了一腳,竟是直接撲倒了蕭晗身上,蕭晗避閃不及,被殺手直接刺中了右肩。
“殿下!”
來不及顧忌肩上的傷,蕭晗一手推開了蕭弘,一腳踹飛了前面的殺手。
侍衛(wèi)幾乎都已經(jīng)被殺手隔開,右肩出血不斷,他的出劍速度也逐漸的慢了下來。
在被殺手的圍攻之下,蕭晗被逼到了決堤之處,為了避開殺手朝他脖子刺過來的一劍,蕭晗足見輕點飛身避開,卻是被另一名殺手踹中心口,跌落而下。
“六弟。”眼見蕭晗跌落洪水中,蕭弘不顧一切想上前拉住他,可伸出去手也僅僅是抓住了他的衣角,蕭弘一心想要抓住蕭晗,背對著殺手毫無防備,便是有侍衛(wèi)阻擋保護,卻也還是被殺手刺中。
殺手的利劍穿胸而過,蕭弘吐出一口鮮血,抓著蕭晗衣角的手卻仍未放開,可乃是洪水實在太過湍急,裂帛聲響起,衣角再也不堪重負,直接被撕裂開。
“殿下!”侍衛(wèi)一聲驚呼,奮不顧身的跳躍入水。
岸上橫尸遍野,在雨水的沖刷下,鮮血匯聚成河,流入洪水當中,剩余的殺手左右互看了幾眼。
這樣湍急的洪水,太子又已經(jīng)身負重傷,想必是活不了了。
看了眼躺在地上,被一劍穿胸,已經(jīng)昏迷過去了蕭弘,殺手頭目打了個手勢,打算撤退回去復命。
——
“你說什么?太子遭人刺殺跌落洪水,下落不明?”御書房內,皇帝聽人來報,拍案而起,震怒不已。
“是。”侍衛(wèi)低垂著頭顱,不敢抬頭看向皇帝。
“噗!”皇帝一口鮮血吐出,竟是怒急攻心,昏迷了過去。
“陛下!”
第67章 第 67 章 林清羽百無……
林清羽百無聊賴的仰躺在床上晃著小腿, 偏廳的碗筷已經(jīng)被收走了,換了一盤桂花糕擺在那兒。
果然如她所料,這座府邸是有人的。
只是那人武功實在高強, 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收拾好了桌面, 然后就又不見了蹤影, 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是男是女, 桌面便已經(jīng)被收拾趕緊了。
林清羽決定就待在屋里等著, 她就不信了,一會兒上晚膳的時候, 端著幾盤熱菜,他們也能這么速度。
一個人呆在屋里什么也不干實在太過無聊, 等著等著, 不知不覺間, 她竟是睡著了, 好在她心里記掛著事, 好歹在日落之前醒過來了。
恰好聽見門開的聲音,林清羽直接一個彈射起床, 飛撲向門邊,打算至少先抓住人先。
“哦呦!”甫一開門便見一道倩影飛撲而來, 梅歲寒下意識的側過身子避開了。
“啊!”林清羽驚呼一聲, 眼見著便要撞到門上了, 可慣性太大,她根本就停不下來了, 害怕得閉上上了雙眼,等著疼痛襲來。
“男女授受不親,便是你再歡迎我,這樣直接投懷送抱也不太好吧!”就在林清羽即將撞上去之際, 梅歲寒及時出手,將她攔腰截住。
頭頂傳來梅歲寒戲謔的笑聲,林清羽立刻直腰起開,轉過頭怒瞪著他:“誰對你投懷送抱了?”
梅歲寒攤了攤手,避開身子然身后的丫鬟將飯菜送進來,隨后便搖晃著扇子,自顧自的坐到了桌邊。
“不過還挺意外,倒是沒想到你竟然會乖乖的待在屋子里等我回來呢!”
“你要不要臉,難道不是你設置了奇門遁甲之術,根本沒打算放我出去?”林清羽也跟著來到桌邊,雙手拍著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碟子一跳。
“哈哈,倒是沒想到你竟能看出這乃是氣門遁甲之術,小丫頭還挺厲害。折騰了這么久,你難道不餓?”
“放我出去!”
“嗯~,好啊!”
林清羽皺著眉頭看他:“你又耍什么花樣?”
梅歲寒笑著聳了聳肩,隨后便拿起筷子開始自在的用起了晚膳,“可要坐下一起吃。”
“誰要跟你一起吃。”林清羽扭過頭冷哼一聲。
“你若是肯坐下陪我一起用一頓晚膳,我便告訴你兩個消息,怎么樣?”
“什么消息?”林清羽皺著眉頭看向他。
“等你用完了晚膳在告訴你。”
林清羽氣鼓鼓的瞪了他半天,他卻是半點反應也沒有,還是自顧自的吃得很香,林清羽瞪得眼睛都酸了,最后還是敗下陣來,罷了,不就是一頓晚膳,反正她正好也餓了。
梅歲寒在她的眼刀子攻擊下,依舊吃得慢條斯理,待他終于放下了碗筷,林清羽便也立馬跟著放下了碗筷,迫不及待的問道:“你說的兩個消息呢?”
梅歲寒卻是像看著自家長不大的妹妹那般,滿臉寵溺的看著她,“許久沒有像這樣跟人一起享用一頓晚膳了,這感覺還不錯。”
他臉上明明帶著寵溺的微笑,可眼底的深處又似乎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悲傷,目光雖是落在她臉上,卻又似乎不是在看她。
“你……”林清羽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卻還是又咽了下去。
算了,還是不要問了,他們立場不同,注定不能成為朋友,又何必去好奇。
“我從前有個妹妹,若是她還活著,想必也跟你一樣大了吧!”梅歲寒目光溫柔的看著她,忽然道。
“她去世了?”還是沒有忍住好奇,林清羽下意識的問道。
“嗯,很久之前便去世了,因為我。”
林清羽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罷了,不提了,方才說的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梅歲寒瞬間斂去了眼底的哀傷,臉上笑意再顯,仿佛方才的那一抹哀傷只是一閃而過的錯覺。
“好消息。”林清羽淡淡道。
梅歲寒點了點頭,“這好消息嘛,如今你的丫鬟就在隔壁,性命已然無虞。”
“真的?”林清羽睜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的看著他,驚喜的雙眸,難得帶了幾分感激看向她。
林清羽轉身便要去漱玉,還未離開便被梅歲寒叫住。
“左右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你不打算聽完另一個消息么?”
林清羽頓在了原地,轉過身來,看著他。
看著她眼底染上的幾分擔憂與惶恐,梅歲寒沒再與她賣關子,直接道:“昨日太子在定州永譚縣除水患之時,遭人刺殺,跌落入洪水中,如今下落不明。”
林清羽腦子一片空白,嗡嗡作響,一瞬不瞬的盯著梅歲寒:“你說什么?”
“我說你的景晗哥哥遭人刺殺,跌落洪水中失蹤了。”
“不可能!”
梅歲寒卻只是微笑著著她。
不會的,景晗哥哥帶了那么多人,更何況,他可是原書中的男二號,怎么可能會出事呢?
林清羽一張小臉變得慘白,雙手緊握成拳,拼命的在心底安慰著自己,告訴自己蕭晗他絕不會出事的。
可籠罩在心底的擔憂與恐懼,還是讓她害怕不已。
不行,她得出去,除非親自看見他的尸體,她絕不會相信的。
梅歲寒沒打算安慰她,起身道了一句:“我會放你離開,不過卻不是現(xiàn)在,你便暫且在這兒再待幾日吧。”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梅歲寒離開之后,林清羽拼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只是失蹤而已,并不代表他會有事的。
待自己冷靜得差不多之后,林清羽來到了梅歲寒所說的隔壁屋子。
沉默的看著躺在床上昏迷的漱玉,探了她的脈搏,確認她確實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林清羽這才松了口氣。
她坐在地上,靜靜的握住了漱玉的手,將頭埋著她手邊,滾燙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傾瀉而出:“對不起,漱玉,是我害得你受了傷。”
不知哭了多久,林清羽止住了淚水,她站起身,為她掖好了被子:“對不起漱玉,暫時還不能帶你一起出去,你且先在這里修養(yǎng),等我出去確認了消息,很快便會回來接你的。”
林清羽轉身離開房間,卻是沒有察覺到身后的漱玉手指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既是奇門遁甲的陣法之術,那想必是會有陣法圖的,只要找到了陣法圖,她定能出去。
鹿臨書院靠近后山的飛云閣,山長邱磺嘉時常在此品茗賞月。
黑暗的閣樓之中,只點了一支蠟燭,燭火在清風中搖曳,昏黃的火光映襯在邱磺嘉森冷的瞳孔中,閃爍著幽暗的眸光。
“堂主,未能找到蕭晗的尸首。”穆丞單膝跪在地上,低垂著頭。
“是么?”邱磺嘉握著棋子的手頓了一瞬,隨后將棋子緩緩落下。
明明是平靜無波的語氣,可卻帶著凌厲的殺氣,壓得穆丞背脊彎曲,幾乎難以呼吸,“屬下辦事不力,請?zhí)弥髫熈P。”
“罷了,皇宮情形如何了?”
感受到那股威壓消散,穆丞這才得以喘氣,“回堂主,如今皇帝吐血昏迷,三皇子讓人封鎖了消息,帶人包圍了御書房不讓任何人靠近,皇后派人出宮搬救兵,也已被三皇子攔截下。靖王如今還在回京的路上,可要派紀蒼現(xiàn)在便將靖王妃帶過去?”
“明日你親自帶著她睢陽關阻截靖王,若是紀諾禾無法威脅到靖王,直接殺了便是。”
“是,可是紀蒼……”
據(jù)他所知,紀蒼答應合作的前提條件是保住紀諾禾的姓名。
“腦子里只有情愛的人,成不了什么氣候,不必管他。”
“是。”
“讓歲寒去協(xié)助紀蒼圍剿三皇子。”
“是。”
離開了飛云閣,穆丞回身淡淡瞥了一眼閣樓之上若隱若現(xiàn)的人影,隨后足見輕點,運用輕功離開了書院。
穆丞回到囚禁紀諾禾的別院,還未開門便聽見秦晚的咒罵聲。
“你這個鳩占鵲巢的賤人,都怪你,表哥本該娶的人是我,要不是你,如今我才是那個該被人尊稱為靖王妃的人,賤人,賤人。”秦晚發(fā)了瘋似的朝紀諾禾撲過去。
紀諾禾當然不會站在原地任由她打罵,可如今她發(fā)了瘋似的不管不顧,又要護住自己的肚子,小心不被沖撞,結果處處被限制。
小心翼翼的躲開她的攻擊,紀諾禾瞅準機會,打算繞道她身后開門逃出去,卻是不曾想竟被她拽住了頭發(fā),
紀諾禾吃痛摔倒在地,想立刻起身避開,卻是被秦晚掐住了喉嚨。
“賤人,賤人,去死,你還我的孩子,你還我的表哥,表哥是我的,靖王妃也是我的。”
紀諾禾拼命的去掰開她的手,可她已經(jīng)發(fā)了狠,完全動搖不了她分毫。
窒息的感覺從喉嚨傳來,大腦不斷缺氧,眼前陣陣發(fā)黑,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去掙扎了。
“行了,再掐下去,該沒命了。”穆丞適時推開門將秦晚拉了起來。
“咳咳咳!”猛然吸入一大口空氣,紀諾禾劇烈的咳了起來。
“放開我,我要殺了那個賤人。”
“夠了。”穆丞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煩的甩開了秦晚,“不是跟你說了,暫時留著她的性命還有用。”
秦晚被帥飛落座軟塌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隨后爬起來怒瞪著穆丞。
“最多不過三日,我便會殺了她,何必著急。”
“當真?”
忽然想到了什么,穆丞靠近秦晚,目光溫柔的看向她。若是讓她知道了自己便是打算利用紀諾禾去殺她最親愛的表哥,不知她屆時會露出什么樣的表情。穆丞臉上露出一抹邪笑:輕聲問道:“你想不想看我是如何殺了這個女人的?”
秦晚只不過思慮了片刻,便點了點頭,也勾起一抹冷笑:“好啊!”
第68章 得救 足足在這院子中找了……
足足在這院子中找了兩日, 結果卻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
桌上燭火發(fā)出“嗶啵”一聲脆響,,林清羽氣憤得一腳踹翻了前面的椅子。忽然似有又一陣微風拂過, 還未等林清羽反應過來, 卻是發(fā)現(xiàn)有一道人影從窗戶翻了進來。
“什么人?”林清羽迅速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 警惕的看著來人。
“林姑娘, 是我, 鐘誠呀!”鐘誠穿著一襲黑衣,用黑巾蒙著面, 見到林清羽警惕害怕的模樣,立馬將面巾摘下。
“小鐘將軍, 你怎么會在在這兒?”林清羽放下手中的簪子, 頗為驚訝的看著他。
“殿下聽說你失蹤了, 特地派我回來找你, 此地不宜久留, 我先帶你出去。”
“好,”林清羽點了點頭, “不過你要怎么出去?我找了兩日都沒找到出路。”
“要找到這兒可不容易,不過幸好有你那個小丫鬟留下的線索, 我才能找到這兒來, 這做宅子四處布滿了陣法, 若是一般人還真不容易進出,不過好在我從前跟著我?guī)煾笇W過一些陣法, 略懂一些。這里的陣法確實有些復雜,進來找到你差不多花了一個時辰,不過一般這種陣法出去卻是要容易得多,你放心, 跟著我,保證不出一炷香的時間,我便能帶你出去。”
“那太好了。”
就在后院的假山上有一座不算顯眼的閣樓,正好可以俯瞰整座宅邸,此時梅歲寒就這座閣樓之上,靜靜的看著下面的兩人,偷偷摸摸的往外走去。
“公子,就這樣放她們離開嗎?”侍女不解的問道。
梅歲寒沉默了半晌,就在侍女以為他不會回答之時,卻是忽然聽他開口道:“也是時候該放她離開了。”
侍女困惑不解的看著他,復又看向下面逃跑的兩人,很是費解。
公子大費周章的將那位姑娘救回來,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實在不像公子的作風,如今又一言不發(fā)的任那位姑娘離去更是讓人費解。
“皇宮那邊仔細盯著,讓離恨堂的人全力協(xié)助紀大人,萬不可暴露了梅月莊。”
“是。”聽見梅歲寒的吩咐,侍女瞬間轉變神色,嚴肅的應道,隨后轉身,足尖輕點,運功輕功離開了閣樓,去往皇宮通信。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鐘誠便將林清羽帶出了這座宅邸。
鐘誠將林清羽帶出來之后,直接來到了一間破廟。
林清羽頗為驚奇的看著他:“沒想到小鐘將軍還有這樣的本事。”
鐘誠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其實這也算不得什么,出來的這個陣法還算簡單,便是一般人,花個一兩天也是能解出來的。”
花了整整兩天也還是沒有半點思緒的林清羽尷尬的“呵呵”笑了兩聲:“哪里,還是小鐘將軍厲害。”
“對了,景晗哥哥如何了,我聽梅歲寒說他跌入洪水中失蹤了,如今可有找到他了,可是沒事了?”林清羽忽然激動的抓住鐘誠的手臂,眼神中滿是擔憂與焦急。
“林姑娘放心,昨日殿下還有傳信來過問姑娘的事,想來是已經(jīng)沒事了,只是殿下還有別的考量,所以暫時還沒有露面。”
“那就好。”林清羽拍著胸脯松了口氣,她就知道,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姑娘。”辛玉忽然從柱子后面出來,一臉驚喜的看著她。
“辛玉,你怎么在這兒?”
“姑娘,奴婢護主不力,請姑娘責罰。”辛玉抱拳跪在林清羽面前,滿是愧疚的不敢看她。
林清羽急忙將她扶起來,寬慰道:“這哪能怪到你身上,是我自己太不謹慎了,更何況當時我不是讓你去尋找紀姐姐了嗎?對了,紀姐姐如何了,可有找到她?”
“找到了,可監(jiān)守的人太多了,僅憑借奴婢,無法將她就出來。”辛玉低頭道。
“那紀姐姐現(xiàn)在何處?”
“昨日,王妃已經(jīng)被轉移到了其他地方,就在離此地不遠的合石鎮(zhèn)。”
“合石鎮(zhèn)?可是在睢陽關附近?”鐘誠忽然問道。
“距離睢陽關不過十里。”辛玉道。
“他們?yōu)楹螘䦟⒕竿蹂鷰У竭@里來?”鐘誠皺著眉頭問道。
“等等,這里離睢陽關很近?那豈不是離京城已經(jīng)差不多有一百里的距離了?”林清羽驚訝的問道。
這么說困住她的那座宅邸根本就不在京城?
“是啊。”鐘誠有些不解的看著她,不懂她為何忽然這么激動。
這里根本就不是在京城,那么她真的只昏迷了一個晚上嗎?梅歲寒真的只是順手救了她?
“辛玉,從我失蹤到現(xiàn)在,過去幾日了?”林清羽問道。
“連同今日,已經(jīng)有六日了。”
“果然。”林清羽捏著下巴思考。
梅歲寒根本就不是因為她長得像他死去的妹妹而心軟救她,真正讓他心軟的是紀姐姐。
顯而易見,梅歲寒與邱山長是一伙兒的,而擄走紀姐姐的人也是邱山長的人,他早知道了紀姐姐會被帶到這里來,而他也知道,一旦蕭晗知道她失蹤,一定會派人來救,他早就計算好了時間,就等景晗哥哥的人來找到她,便會放她離開,依她的性格,既然知道了紀姐姐的所在,便一定會去救她。
“果然什么?”見她眉心緊鎖著,臉上一片沉思,鐘誠越發(fā)的不解。
“靖王如今是不是就在睢陽關,或者即將趕到睢陽關?”林清羽問道。
“是,此前宮內情況不明,靖王被皇后娘娘召喚回京護駕。算一下日程,至多不過明日便會抵達睢陽關。”鐘誠道。
“他們打算利用紀姐姐去威脅靖王。不行,我們得去救紀姐姐。辛玉,你可知道紀姐姐如今具體被囚禁在何處?”
“我知道,可……”
“沒有可是,若是她們威脅不成,必然會殺了紀姐姐,若是威脅到了,靖王被戰(zhàn)敗,皇宮只怕會更加孤立無援。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在今晚救下紀姐姐。小鐘將軍,你如今可以調配的人手共有多少?”
“二十八人,都是精英。”
“好,你先派一人前往睢陽關給靖王報信,請他派人來增援,另外再派幾人跟隨辛玉去合石鎮(zhèn)打探消息,我們務必要救下紀姐姐。”
“好。”
——
“怎么樣,你明日便會被穆丞拿去祭旗,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是不是都害怕得快哭了,沒事,你哭吧,我不會笑話你的。”秦晚坐在紀諾禾的對面,看被幫助無法動彈,只能無力瞪著眼的她,只覺得心中無比的暢快。
“說起來,你還不知道我是如何懷上那個孩子的吧。你想不想知道啊?”
紀諾禾撇開臉,根本不想看她。
“你不想聽,我偏要說。”秦晚暴戾的直接捏住紀諾禾的下巴,將她的臉掰回來,逼她睜眼面對著自己,“那日表哥喝醉了酒,我本想直接將他送回去的,可他緊緊的抱住了我不肯放手,嘴里還不斷的念著我的名字,晚晚,晚晚!”
“你知道他說這兩個字的時候聲音有多動聽嗎?他伸手剝去了我的衣服,一件,一件,又一件,我們一起倒在了床上,他緊緊的抱住,不斷在我身上索取。”
無法躲避,紀諾禾直接閉上了雙眼:夠了,夠了,她不想再聽了。
“事后,表哥承諾了,等她辦完差事回來,他便會休了你,讓我當她的王妃。不過說來,本來也就是你鳩占鵲巢,靖王妃之位本來該是我的,是你搶了我的位置,如今也不過是讓你換回來罷了。”
“你應該慶幸才是,也是表哥心慈,竟沒有直接殺了你,你還不知道吧,當初就是你父親……”
秦晚的聲音忽然消失,只聽見“咚”的一聲悶響,紀諾禾睜開雙眼,卻是看見蒙著面的辛玉出現(xiàn)在了自己面前,而秦晚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
“王妃,快跟我走,我們姑娘就在外面接應。”辛玉一邊解開綁在她身上的繩索,一邊解釋道。
“清羽也來了?”紀諾禾有些呆愣的任由辛玉將自己拉走,似乎還有有點沒反應過。
“王妃失蹤的那日,我們姑娘也跟著失蹤了,就被關在距離此地不遠的一座宅子中,方才逃出來,一聽說王妃您在這兒,便命我們即可營救。”
“靖王妃跑了,快來人啊!”
“不好,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王妃,得罪了。”說完,辛玉便直接將紀諾禾扛到了肩上,飛身翻過前面的高墻。
紀諾禾抬眸,卻是發(fā)現(xiàn)還有一撥人圍攻了上去,兩方激烈的纏斗在了一起,而方才忽然出現(xiàn)的那波人似乎是在攔截離恨堂追過來的人。
“辛玉,那些人是?”
“王妃放心,那是自己人,不過他們人不多,估計也攔不了不多久,我們得盡快離開。”
估計著辛玉應該已經(jīng)跑得差不多了,鐘誠這才帶著人撤退。
穆丞匆匆趕來,見到的便是暈倒在地的秦晚已經(jīng)空空如也的房間。
“右護法,那些人分了四個方向逃跑,屬下已經(jīng)派人去追了。”
“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穆丞一腳將那人踹飛,捏緊了拳頭,滿眼的狠意。
“是,屬下該死。”那人忍著胸口處的疼痛,立馬爬起來跪下認錯。
“可能看出來是哪一方勢力?”稍微平復下來的穆丞帶著殺意淡淡的問道。
“那些人身上沒有任何標識,武器也是平平無奇,不過從出手的招式看來,極有可能是軍隊的人。”
“軍隊?”穆丞瞇了瞇眼。
“務必在天亮之前將人找回來,否則后果自負。”穆丞撂下一句,便轉身離開了。
“是。”
合石鎮(zhèn)外不遠處有一座嶙峋上,山腳下有一間破舊的寺廟,林清羽便是被留在了這里等候消息。
“紀姐姐!”被留在原地等候的林清羽急得在原地打轉,遠遠瞧見辛玉將紀諾禾帶回來,她立馬激動的迎接了上去。
第69章 險境 “此地不宜久留,我……
“此地不宜久留, 我們還是得盡快離開。”辛玉道。
“嗯,等小鐘將軍趕過來,我們立馬便離開。”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鐘誠才匆匆趕過來, “林姑娘, 王妃, 你們跟著辛玉先走, 那伙人很快便要追上來了,我留下斷后。”
“他們人很多, 你一個人沒問題嗎,要不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紀諾禾擔憂道。
“王妃放心, 我已經(jīng)傳信給了靖王, 相信他很快會派人過來的, 拖一兩個時辰不成問題。”
聽到“靖王”兩個字的時候, 紀諾禾眼神瞬間變得暗淡。
鐘誠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 撓了撓頭不解的看向林清羽。
“既然如此,天亮之際, 我們在青羊鎮(zhèn)匯合,你可一定要追上來。”林清羽道。
“好, 林姑娘放心, 我一定趕上來。”
“趙慶就是在合石鎮(zhèn)長大的, 他知道一條小路可以最快的趕往青羊鎮(zhèn),我讓他給你們帶路。”鐘誠又指著他身后的一個侍衛(wèi)道。
“好。”
“從這里翻過嶙峋山, 再走半個鐘頭便可以到達青羊鎮(zhèn)了,幾位請隨我來。”趙慶來到前面給幾人帶路。
“小鐘將軍,你一定要平安的跟上來。”林清羽轉身不放心的再次叮囑道。
鐘誠笑著朝她揮了揮手,“我一定追上來。”說罷, 便轉身對身后的幾名侍衛(wèi)道,“在靖王的人趕來之前,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拖住賊人,誓死保護林姑娘和靖王妃。”
“是。”
趙慶帶著幾人左拐右繞的穿過了一條隱蔽的小路,隨后便爬上了嶙峋山,嶙峋山山如其名,山路極為坎坷,更是怪石嶙峋。
幾人爬了一個時辰左右,對于常年習武的辛玉和趙慶還好,可對于四肢不勤的紀諾禾和林清羽來說就有些吃力了。
紀諾禾粗喘著氣,咬牙堅持著,蒼白的臉色布滿了細汗,已經(jīng)毫無半點血色。
“紀姐姐,你沒事吧?”察覺到她的異常,林清羽立馬停住了腳步,轉身擔憂的看向她。
另外兩人聽到林清羽的話,也都立馬停住了腳步。
“我沒……”
紀諾禾的話還未說完,林清羽便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凝眸替她把脈。
“清羽,我……”
“紀姐姐,你的身子需要馬上休息。”林清羽嚴肅道。
“清羽,我真的沒事,這里還不夠安全,要馬上離開不是么?”紀諾禾眼神躲避,撇開臉輕聲說道。
林清羽無奈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白瓷小藥瓶,“紀姐姐,先把這粒藥吃了吧,可以讓你好受一點。”
“這是?”紀諾禾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安胎藥。”
三人眼里同時閃過一抹意外。
靖王妃懷孕了?什么時候的事?
“清羽一直都隨身背著這樣的藥么?”紀諾禾垂眸看著手中黑色的藥丸,眼底神色復雜。
“第一次在宮里替你把完完脈之后便開始準備了,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這個孩子的,你不想說,我便也就沒有多問,擔心你的身子,便備下了。”
“清羽。”紀諾禾抬眸看向她。
“我說過,紀姐姐,無論你做什么選擇我都是支持你的,若是你不愿意留下這個孩子,日后我也可以保證在不傷害你身體的前提下,幫你打掉這個孩子,只是現(xiàn)在時間,地點以及你的身體狀況都不允許,所以你得先服下這粒安胎藥。”
紀諾禾眼中泛著淚光,既感動于她的細心體貼,安慰與支持,又愧疚于沒有好好的對待這個孩子,她輕輕搖了搖頭,“不是的,清羽,我從來沒有想過不要這個孩子。”隨后便將手中的藥丸吞下。
“我明白了,紀姐姐,我一定會幫你保住這個孩子的。”林清羽看著她鄭重承諾,“趙慶,可能找一個地方稍微休學一下,紀姐姐的身子恐遭受不住。”
“前面有一個山洞,是平時獵戶上山打獵臨時休息的地方,可供王妃休息。”趙慶道。
“行,那你便帶路吧。”
“是。”
走了大約半刻鐘,便到了趙慶所說的山洞。
留下辛玉在洞門口看守,趙慶則去外面為幾人打水去了,留下林清羽與紀諾禾在洞內休整。
“紀姐姐,你身子可還有不適?”
“方才吃過藥已經(jīng)好了很多了,只是小腹還有些隱隱作痛。”
林清羽點了點頭,再次給她把完脈之后,蹙眉道:“紀姐姐,可能還需要給你扎幾針,麻煩你把上衣褪一下吧。”
“情況很不好么?”紀諾禾捂著小腹,擔憂的問道。
“放心,不是很大的問題,等扎完了針,再休息一下,便沒事了。”林清羽柔聲安撫道。
給紀諾禾扎完了針,確認她的脈搏已經(jīng)平穩(wěn)了下來,林清羽這才松了口氣,收起銀針,輕輕將紀諾禾的衣服穿好,林清羽紀諾禾耳邊輕聲道:“紀姐姐,已經(jīng)無礙了。”
“姑娘,不好了,那些人追上來了。”辛玉從外面進來,著急道。
兩人聞言俱是神色一變。
“趙慶已經(jīng)去了前面引開他們,我們從另一條路走。”說著,辛玉便拉上了兩人,帶著兩人往趙慶相反的方向而去。
三人一路手腳并用的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聽見后方的動靜似乎越發(fā)的明顯了,害怕那些人追上來,紀諾禾猶豫了一瞬,還是甩開了林清羽緊緊拉住她的手。
林清羽回頭不解的看向她,看著她眼中堅定的目光,她似乎猜到了她想做什么。
“紀姐姐!”
“他們要抓的人是我,我不能再連累你了,辛玉,你帶著清羽先走,我留在這兒。”紀諾禾抬頭看向更前面的辛玉。
林清羽卻是直接上前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要走一起走,紀姐姐,我不會放手的。”
“清羽!”
不顧紀諾禾的反對,林清羽拉著紀諾禾繼續(xù)往前走去。
“這里有人!”
隨著一聲高喊,立即又無數(shù)的火光迅速往這里靠過來,辛玉臉色一變,將兩人往前一推,“快跑,我去攔住他們。”
兩人被辛玉往前推著往前跑,回身望過去時,辛玉已經(jīng)跟人打斗了起來。
林清羽咬了咬牙,忍著心中的擔憂與害怕,拉著紀諾禾繼續(xù)往前跑去。
他們分不清方向,也看不清地上的路,只能順著本能,拼命的往前跑去。
“啊!”紀諾禾忽然腳下一滑,直接摔到了地上。
林清羽正要將她扶起來,卻是眼前一道銀光閃過,大腦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雙手已經(jīng)順勢將紀諾禾推開了。
殺手一刀落空,二話不說,那名殺手便再次朝林清羽揮刀而來。
“清羽小心。”已經(jīng)從地上爬起來的紀諾禾毫不猶豫的去推開那名殺手。
兩次殺人不成,殺手似乎有些惱羞成怒,轉身便是一腳踹在了林清羽心口處。
躲閃不及,林清羽被踹到在地,嘴角吐出一口鮮血。
見她終于動彈不得了,殺手露出一聲冷笑,再次舉刀朝林清羽砍去。
自知躲不開了,林清羽索性閉上了雙眼。
預想的疼痛沒有襲來,林清羽睜開雙眼,卻是看見紀諾禾擋在了自己面前,而殺手的刀卻是舉在空中遲遲沒有落下來。
就在他抬起左手直接打算將紀諾禾直接打暈之時,林清羽忽然朝他撒了一把毒藥過去。
“紀姐姐快跑。”趁著殺手被毒藥迷了眼睛,無法視物之際,林清羽強撐著起身,拉著紀諾禾轉身就跑。
心口一陣陣的劇痛傳來,林清羽一手捂著心口,跑了沒幾步她便有些遭不住了。
“清羽,前面沒路了。”紀諾禾停住了腳步,轉身卻是瞧見林清羽臉上毫無血色,手捂著心口很是痛苦的模樣,“清羽,你沒事吧。”
林清羽搖了搖頭,“還能撐一會兒。”
“跑啊,怎么不跑了?”殺手追了上來,幾次三番被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戲弄,他此時已是惱火得不行,若不是護法交代了要將那個女人活著帶回去,早在剛才他便已經(jīng)一刀將兩人砍死了。
紀諾禾將林清羽護在身后,一臉警惕的看著前面的人。
像是戲弄老鼠一般,瞧著著兩人緊張害怕的神色,那人便故意一步一步的逼近,
隨著那人的不斷靠近,兩人一步步的往后退去。
視線落在身后的萬丈懸崖之上,林清羽回過頭來拉住紀諾禾,“紀姐姐,不能在退了。”
“靖王妃,要不你現(xiàn)在把那臭丫頭推下去,我就放你離開怎么樣。”
“你做夢?”紀諾禾怒瞪他。
“哼,那就別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說著,那人直接朝著林清羽揮刀砍去。
就在那柄刀即將落在林清羽脖頸上的千鈞一發(fā)之際,卻是聽見“叮”的一聲,那人的大刀卻是被直接彈開。
“辛玉。”看著飛身而來的辛玉,林清羽激動喊道。
那殺手見手中刀刃被彈開,眸光中閃過一絲狠厲,直接伸手朝林清羽兩人揮去。
“姑娘!”辛玉目眥盡裂,使盡全部的力氣朝兩人飛奔過去。
看見那人揮過來的拳頭,紀諾禾下意識的往后仰去,卻是不想腳底踩空,整個人直接滑了下去。
“紀姐姐!”林清羽驚恐轉身,及時拉住了紀諾禾的手,卻是險些被一起帶落了下去。
林清羽半個身子懸空在懸崖邊上,一手緊緊的拉住紀諾禾,另一手死死的抓住旁邊的灌木,哪怕手中被荊棘刺破,滿是鮮血,她也半分不肯松手。
辛玉飛身上前來,想要將兩人拉上來,可那人卻是撿起刀刃,朝她襲來,不得已,她只能先迎敵。
身后仍有追兵不斷靠近,辛玉下手越發(fā)的狠厲,卻是怎么也脫不開身。
姑娘,你可要堅持住啊!
第70章 第 70 章 關節(jié)之處傳來咔嚓一……
關節(jié)之處傳來咔嚓一聲悶響, 林清羽咬著牙緊緊皺著眉頭,她知道那是手臂脫臼了聲音。
“清羽,放手吧, 再這樣下去, 你也會被我一起帶下去的。”
豆大的汗珠自額角滑落, 林清羽死死的咬住牙齒, “我不放, 我死也不會放的。”
“清羽,此生能有你這樣的朋友, 我死也無憾了,聽話, 放手吧!”
力氣漸漸耗盡, 她的身子也跟著不斷的往下面滑去, 可她還是緊緊的抓著紀諾禾的手不放, 又一聲悶響從手臂處傳來, 她的緊緊抓著灌木的左手似乎也脫臼了。
劇烈的疼痛從身體里傳來,林清羽只能死死的咬牙忍住。
“清羽!放手啊!”眼看著她大半個身子都已經(jīng)被帶下來了, 紀諾禾著急喊道,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掰開她的手指。
“紀姐姐, 你別動, 我一定會拉你上來的, 你別動啊!”林清羽幾乎要哭出來了,語氣中帶著苦苦的哀求。
“已經(jīng)夠了, 清羽。”紀諾禾臉上浮現(xiàn)一抹笑意,一如她們第一次相見時那般溫柔,用力的去掰開她的手指。
“紀姐姐!”林清羽驚恐得瞪圓了雙眼,伸手想要去抓出她, 卻是連她的衣袖也沒能觸碰道。
迎著呼嘯的山風,紀諾禾就這樣掉落了下去。
旁邊的灌木早已松動,只在一瞬間便徹底斷開,乍然間失去那股支撐著她的力道,林清羽整個身子朝懸崖邊落去。
“清羽。”
恍惚間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還未等林清羽反應過來,她就已經(jīng)被人拉住手腕抱了起來。
“景晗……哥哥……”林清羽有些呆滯的看著眼前緊緊抱住自己的這個男人。
抬眸才發(fā)現(xiàn),蕭晗帶來的人正與那些殺手纏斗,不過片刻,便已經(jīng)將那些人制服了。
“景晗哥哥,紀姐姐,紀姐姐她……”兩只手無力的垂在兩側,林清羽無法掙脫他的擁抱,只能拼命的往后仰,焦急的看著他。
蕭晗悲痛的目光落在懸崖上,隨后收回視線,看向林清羽,“我知道,已經(jīng)派人下去找了,相信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從眼眶里溢出,林清羽埋在蕭晗的肩膀上,大聲哭了起來,“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沒用,要是我沒有放手,要是我再堅持一下,要是我當初肯跟著璃書一起好好習武,景晗哥哥,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拉住紀姐姐。”
“不是你的錯。”蕭晗輕輕撫著林清羽的后背,神色哀傷,更多的卻是害怕。
方才他趕過來之時,她已經(jīng)大半個身子都在懸崖外了,若是他再晚一步,蕭晗閉上了雙眼,他根本不敢想象……
“禾兒!”
翟修遠匆匆趕來,難以置信的來到懸崖邊上,看著深不見底的懸崖,翟修遠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跪在地上,漆黑的瞳孔中盛滿了驚濤駭浪。
不可能,不可能的,禾兒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未多做猶豫,翟修遠直接縱身飛下了懸崖。
“修遠!”
眼見他飛身而下,蕭晗阻攔不及,只好轉身對跟來的侍衛(wèi)吩咐道:“你們幾個,跟他一起下去尋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是。”
看著懷里已經(jīng)力竭昏睡過去的林清羽,蕭晗心疼的撫摸著她灰撲撲的臉頰,隨后彎腰將她抱起,轉身離去。
——
再次醒來是在馬車上,仿佛還無法分清現(xiàn)實與夢境,林清羽忽然驚恐的瞪大了雙眼,猝然起身著急喊道,“紀姐姐!”
“清羽。”
見她醒來,蕭晗立馬將手中的密函放下,傾身將林清羽抱在懷中,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在。”
待徹底反應過來,林清羽這才稍稍平緩了呼吸,她抬頭看向蕭晗,“景晗哥哥,紀姐姐,找到她了嗎?”一雙水潤的眸子充滿了期待,卻又帶著幾分害怕。
她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不忍見她眼底的失落,蕭晗撇開了視線,輕聲道:“還未。”
果然她眼底的光亮瞬間黯淡下去,蕭晗心有不忍,便又安慰道:“沒事的,懸崖底下有一條河流,想必是被沖到下游去了,修遠還在崖底尋找,一定會找到她的。”
林清羽低下頭,自責的眼淚在眼底打轉,她深吸了口氣,沒錯,紀姐姐可是主角,小說不都是那樣寫的嗎,主角掉下懸崖一定會得救,說不定過幾日紀姐姐就又出現(xiàn)了,原著中,她后來不是還恢復了身份回來嗎,是了,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林清羽在心底不斷的安慰自己,給自己洗腦,可心中的擔憂、害怕、自責以及后悔都不斷的蠶食著大腦的理智,紀諾禾掉落懸崖前的那一抹笑,始終在心底揮之不去,巨大的悲傷再也無法控制,淚水傾瀉而下,林清羽埋在蕭晗的胸膛前大聲哭了起來。
蕭晗眼眸半闔,掩去眼底的傷懷,手掌不斷的輕輕拍撫著她的后背。
他又何嘗不曾后悔,若是他思慮再周全些,若是……
蕭晗閉上了雙眼,掩去了眼底的悔意與悲傷,再次睜眼,卻只余堅定的深沉。
馬車緩緩駛入皇城,蕭晗將哭累了林清羽交給皇后看顧,隨后便又馬不停蹄的離開了。
逆王之子蕭嘉留下的爛攤子還沒有收拾完,北邊烏桓更是蠢蠢欲動,他現(xiàn)在沒有時間留下來照顧她。
此前太子失蹤,皇帝吐血昏迷,各方勢力更是動作不斷,而就在三日前,三皇子蕭弘私自帶兵圍困了御書房,逼迫皇帝重立太子,蕭弘此舉,與造反無異,兵部尚書紀蒼帶兵進宮救駕,不出半日,便將三皇子擒下。
皇帝的幾個兒子流放的流放,失蹤的失蹤,造反的被擒,皇帝又始終未能清醒過來,眾臣為誰來代理國事犯了難,便是這時,鹿臨書院山長邱磺嘉,對外公布了自己的身世,聲稱其那時先皇嫡子蕭邱之子,而皇帝蕭岷得位不正,他以先王蕭邱之命討伐皇室,要求還蕭邱一個公道。
當年逆王蕭邱勾結外敵,謀權篡位,致使北疆損失七座城池誰人不知,還是后來先靖王與鎮(zhèn)國將軍聯(lián)手才將敵寇趕出去,如今蕭嘉以逆王之名進攻皇城,自是無人支持。
可他謀劃多年,早已拉攏了朝中不少勢力。
一日之內,皇城徹底陷入混亂,禁軍統(tǒng)領魏義帶人死守宮門,蕭嘉有備而來,更是兵馬充足,不過半日便差一點攻破了城門,就在他即將攻破城門之際,蕭晗恍如天神一般及時出現(xiàn)在后方,帶領六萬兵馬將蕭邱等人圍住。
戰(zhàn)敗之際,蕭嘉惡狠狠地瞪著蕭晗:“黃口小兒,你以為今日是你贏了嗎,哈哈哈,我蕭嘉死也不會讓你們父子好過,我得不到這皇位,那便毀了你們的根基。”說完便提劍朝自己脖子抹去。
蕭晗蹙眉看著倒在血泊中的蕭晗,隨即反應過來他的謀算。
他立馬飛身上馬趕往鹿臨書院,“來人,快去書院救人。”
鹿臨書院聞名于天下,其中學子多是重臣之子,非富即貴,寒門學子亦是真才實學,更是未來的國之棟梁,若是書院被毀,于大周自是元氣大傷,損了根基。
許是早已料到可能會失敗,蕭邱不知何時在書院埋下了大量火藥,蕭晗趕到之時,書院早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蕭晗面色沉重,漆黑的眸子沉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一面指揮人救火,一面尋找可能生還之人,蕭晗恨不能將蕭嘉拉過來千刀萬剮。
眾家屬聽聞書院著火,匆匆趕來時見到的便是幾乎已經(jīng)要被燒成一片灰燼的書院,哀嚎之聲眾起,整座上頭似乎都彌漫著眾人的悲痛。
“殿下,梅月莊莊主派人來報,說是書院眾多學生以被他轉移到了靈云山,請您派人過去接。”忽有一名侍衛(wèi)穿越人群來報。
“你說什么?”蕭晗沉著臉問道。
眾人聽到侍衛(wèi)的這話,仿佛看到了希望,瞬間安靜了下來,目光呆滯的看著那名侍衛(wèi)。
侍衛(wèi)又重復了一遍方才的話,回答道:"是梅莊主提前將人轉移了過去。"
"曲巖,你親自帶人去確認。"蕭晗肅聲道
“是。”
待蕭晗處理好了書院的事情,又見鐘誠派人來信說已經(jīng)找到了林清羽,可她卻又堅持要將紀諾禾救下才肯離開。
擔心她的安危,蕭晗又馬不停蹄的趕往睢陽關救人。
可他還是去晚了一步,他趕到之時,紀諾禾已將掉落了下去,他們沒能將紀諾禾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