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尊無頭神像,威嚴之中又透露著不容褻瀆的強大力量。
可脖頸空蕩蕩像是被鋸子割斷下來,未免有些詭異,一些木匠瞧見,不由心底多少有點發(fā)寒。
畢竟,誰建造神像會塑造一個沒有頭的神像。
而今天他們要做的更是古怪,只需要造一個頭顱,像是把頭按上去在脖頸上,一時間,他們有的摸著脖子有點發(fā)涼。
“好了,盡快弄完,我們?nèi)フ铱h令大人要材料。”
為首木匠作為這里木匠們之首,說話做事能力都是一馬當先。
他瞧出來眾人心頭多少有一絲不安。
大家都拜神的前提下,這座道觀修繕完畢,卻是不容許其他人前去祭祀。
不得供奉。
而且造出來頭顱,卻是一個無臉之人。
這樣,他們反而不用擔心神像的眉眼,鼻子,嘴巴等五官如何塑造,天星子開口說的話,堪稱是最強效果的規(guī)勸,沒有人敢去觸動神仙劃下來的安全線。
可若是如此,為何又要造一尊神像,擺一張供神臺。
莫非以往那些人也沒有到這里上供過祭品么?
后面種種對于樸素木匠們思考太難,他們只隱隱知道比起神像來,還是那名老神仙說的話更能夠聽入耳。
雖然不懂什么鎮(zhèn)壓不鎮(zhèn)壓,可因為這種鎮(zhèn)壓字眼模糊之中也讓當時在場的人,形成了一個觀念。
那就是,這座道觀里頭,或許有什么怪東西在這里,才需要神像的鎮(zhèn)壓。
不然的話,為什么神仙大人會那般說話。
木匠們兢兢業(yè)業(yè),不敢有半點松懈下來。
而最近這段時間四縣之中,這一出戲碼仍然沒有結(jié)束,反而是愈演愈烈。
周游出門已經(jīng)聽到了不少,這不出意外,他只是隱藏在幕后,并沒有想要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世人眼前的打算,唱戲嘛,他只是個負責打造舞臺的人。
天日晴朗。
工匠們木工們加緊趕工,準備在三天之后,良辰吉日,抬神頭入道觀!
“誒,林安聽說你之前不是撞到鬼魂了?”
鏢局里頭的人已經(jīng)又有一撥人過來問林安。
“或許是巧合。”林安謹慎道,又繼續(xù)沉默下來做手上的事情,開山過橋,他們倒也沒想到一條嶄新路在四方幫助下,很快就已經(jīng)建好了。
而且,這里的人對于鬼神之說,只要有嫌疑的基本都會相信,不然為何這里信神拜佛那么多。
更別提,就連妖怪都出現(xiàn)了,那一頭老虎,是成了精的妖怪。
這自然是真的。
大難不死的那些人回到自己家里,那是使勁兒吹噓。
有多少吹多少,其中一條,當時妖虎口吐人言,這可是給不少聽眾們驚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們頂多是見到大如牛的猛獸,便有不少人心神顫顫。
想到那頭老虎高成一座山,未聞身影,卻見妖風至。
還能口出人言,妖虎那一番什么“生人滋味”“什么凡人弱小”等等話語也流傳出去。
妖虎越是不可思議,越是強大,作為另外一邊的天星子,又是多么可怕。
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殺死妖虎。
所以效率高,也不足為奇了。
天星子對這些言論并不在意。
他只是看著這座大青山,別說四縣這些凡人有疑慮,天星子同樣如此,他也不是全知全能者,更別提當初也不知發(fā)生了何事,如今自己也不過是一縷殘魂重塑身軀。
腦海里留存下來的記憶,零零散散,不可見全局。
他對于這座大青山?jīng)]有任何記憶。
天底下名山太多,而且距離他腦海里的那段記憶歷史,他無需從市井凡人當中打聽世道,只需從修煉天地靈機當中,便能管中窺豹。
窺見這方天地如此虛弱,靈機如此薄弱。
薄弱到,他如今終于知曉何為災(zāi)劫不死,處處桎梏。
這種靈機薄弱情況下,他即便想要修行,重新達到記憶里的境界,卻也是巧婦無米,奈何不得。
進度緩慢,卻也明白這應(yīng)當是他出現(xiàn)時間早了許多的緣故。
他不知這世道如何,可從天地靈機顯化當中知道,這里凡人之多,無一人有慧根資質(zhì),不是沒有原因的。
按照道理來說,如果是這樣的話,處處凋零之狀,是很好理解的。
可問題是,天星子沒有立刻離開,尋找一方洞天福地來輔助修行,純粹是因為這座大青山。
不僅四縣的人不清楚大青山深處有什么隱秘。
天星子如今也不敢滿口認為,自己也能憑借這一身修為,看穿大青山之中的隱秘。
“這座道觀,破敗不堪,頭顱到底被誰拿走了,祂壓著一股氣息,我窺探不得,卻知曉此為鎮(zhèn)壓,我這一脈也有此責任,恰逢蘇醒也在此處,一飲一啄,必有天定。”
“我讓他們做出頭顱來,想必也能鎮(zhèn)壓,生人凡人,無障無業(yè)無知,一口清靈氣總該能鎮(zhèn)壓住。”
天星子心里百轉(zhuǎn)千回,已然同樣十分重視這一座道觀。
修行緩慢,張弛有度,他也不計較太多,只是,神像頭顱丟失不見。
想到自己先前看到的不詳詭異又冰冷十足的鮮血,那一絲詭異不安,想來是昭示著什么。
“誰能拿走神像的頭顱。”
天星子皺著眉,盤腿而坐,慢慢思忖著。
——
此時,不知道太多反倒是成為了一種幸福。
起碼,三天之后,四縣里的富人豪強,大師們都籌錢大擺神仙宴,見者有份。
要是旁人看到了,不由有些莞爾,只怕這就是真正的流水席。
在這里的人都在為后面的事情做準備時,也有外來人來到大青山這方地域周圍。
大青縣外,江水粼粼,一艘三層高樓船緩緩露出來一方尖角,其上高而大的旗幟上面,金絲為紋,勾勒出一頭展翅欲飛的金鳥形狀,顯赫無比。
最上層一樓,入口是十幾名黑甲衛(wèi)士守護者出入口,一入高樓,便可瞧見十幾名舞女如同蝴蝶翩翩起舞。
最上頭一方榻上,一名貴公子哥模樣的人正在被旁邊侍女喂著葡萄。
而在下方左邊,卻也有一名年輕人眺望著遠處。
這一艘樓船一看就非富即貴。
卻不知來大青山這里有什么目的。
“溫風,你叔叔當真在這里?”
那年輕人有些好奇開口。
其上貴公子笑了笑,他叫溫風。
和大青縣的溫縣令是一家人。
“當然在,不然我干嘛跑這里來,不過我這叔叔已經(jīng)好久沒有回主家里,已經(jīng)差不多三十多年了,我也沒有見過。”
溫風隨口說著,看起來并不是十分在意,又繼續(xù)道。
“而且,封應(yīng)你別忘記了,那些人不是說大青山中生長出來的草藥比其他地方要好一些?雖然說沒有什么希望,但既然來都來了,弄點祥瑞獻上去正好可以不空手回去,不然老頭子嘮叨起來,我可頂不住。”這名公子哥一樣的人,說起話來卻沒有文縐縐,溫風一貫如此,整個溫家,誰都知道溫家里溫老爺?shù)谝唬堑诙闶菧仫L。
年輕人自然是清楚溫家情況,不然他也不會陪溫風南下這里。
他叫封應(yīng),正好年輕一代當中,和溫風玩得比較好。
青州府里頭,年輕武者當中有一個算一個,他們兩個都是其中翹楚,放在其他地方都是武功好手。
這年頭,不學點武功,出去文質(zhì)彬彬可不能當飯吃。
為了以防萬一,這些青州府里的世家大族都是如此安排。
“難怪,我先前還說你怎么又突發(fā)奇想來繞路了。”
他們兩個人從家族里出來,當然也是全然都是游山玩水,享受樂趣。
他們身上還帶著一個任務(wù)。
雖然說這個任務(wù)可有可無,只是留作一手。
不過到底有個任務(wù)目標在這里,他們也不至于到處去游蕩,免得其他世家的人以為這里很空閑,老想把目光投在這里。
“不過你也別抱太大希望,我看了這里,沒有什么出奇的,也就那座山好一些。”
封應(yīng)先前站在樓船欄桿處,已經(jīng)遠遠看到了大青縣。
他們一路走來,馬車有樓船也有,都是來到當?shù)爻浅刂螅麄兗易逶谶@里也有產(chǎn)業(yè),弄出來一點代步工具也不算出奇。
因為沒有趕路,所以一路上不急不忙,他們倒也看到了外頭傳得神乎其神的人參寶藥,不過是偽裝出來的年份產(chǎn)物。
頂多只要百年,只是因為其人參看上去似童子抱著葫蘆,才會傳到青州府中心來。
“如今這世道啊,也就皇上那頭還相信有什么祥瑞降世了。”
封應(yīng)感嘆一聲,話語里絲毫沒有對當今皇室的敬畏。
溫風表示理解,畢竟上有所好下有所示。
天災(zāi)人禍種種都可以說成是上天不滿,那么祥瑞降世,不就是當今政令通明?
“不過,這里比起外邊,熱鬧了許多。”
溫風起身,也走過去,他聽到了歡呼聲,說話聲,他們這艘樓船距離岸邊很近了。
“來得好不如來得巧,你說我們倒也算是撞上了喜事了。”
溫風聞到了空氣中的香甜美食氣息,笑意滿臉道。
他最喜歡美食,平日里沒事就搗鼓一下,因為他出格地方多了去了,這區(qū)區(qū)動手下廚的事也就不算什么離經(jīng)叛道的事了。
“走,下去看看。”
“正好可以打聽打聽這座山。”
封應(yīng)自無不可。
他們樓船引來驚訝,不過很快他們慢慢三兩句來到大青縣里頭,卻是兩眼對視,神情都有幾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