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堯本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面前的人又重復了一遍。
“上來。”
千堯這才終于回過神來,他沒有聽錯,狗皇帝是真的讓他上去。
上去干什么?
千堯不明白,但也知道這可是龍床,哪里是他一個太監可以躺的,于是連忙磕頭道:“奴才不敢。”
下一秒就聽見一道略顯不悅的聲音傳來,“抗旨?”
千堯聽到這兩個字冷汗立刻下來了,連忙抬起頭道:“不,不是,奴才這就上來。”
說著便開始脫起了衣服,只是太過緊張,平日里脫習慣的衣服今日怎么也脫不下來。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小福子的話,“這可是寵妃的待遇,你說陛下是不是想納了你?”
不會被他說中了吧?
想到這兒,千堯的內心是崩潰的,狗皇帝怎么真是男同啊?
可他不是啊,他一點也不想被男人睡。
而且就算要睡他,他是男人啊,睡之前好歹提前通知讓他清理一下,就這么直接睡嗎?想到這兒千堯的內心更加拒絕。
但等他脫到褲子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他現在最應該擔心的不是有沒有清理,而是他是個假太監的事實。
意識到他身上還藏著一個這么大的秘密,千堯只覺得自己腿都軟了。
假太監被發現會是什么罪?千堯不清楚,但也知道下場絕對不會好到哪里去。
好了,這下不用逃跑了,他馬上就要死了,也好,不用再整日提心吊膽,擔心拖累陸硯洲了。
但哪怕千堯給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設,脫下中衣中褲那一刻整個人還是控制不住地渾身發軟。
腿軟到站都站不起來,滿腦子都是那日在暗獄時看到的畫面。
因為腿腳實在太軟,因此千堯幾乎是四肢并用爬上的龍床,姿勢十分不雅觀。
明黃色的帷幔下是一張很大的龍床,年輕的帝王躺在正中間,見他終于上來了,垂眸看了過來。
千堯跪在離他最遠的角落里等著他的指令。
可是他卻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他,像是在等著看他會怎么辦?
千堯原本大腦還在飛速運轉,上來之后是直接認罪求饒,還是被他脫了褲子發現是假太監之后再爬起來求饒。
還沒等他想好,就對上了面前人的眼睛。
只是被他看著,千堯的大腦便瞬間一片空白。
整個人像是一樽木呆的泥塑,做不出任何反應。
大概是見他愣的太久,不遠處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煩,于是拍了拍身側。
千堯這才回過神一般,同手同腳地爬了過去,在他身邊躺下,然后緊緊閉上眼睛,等待著那一刻的降臨。
千堯其實是覺得主動坦白或許還能死得不那么慘,但他實在沒有那個勇氣,因此只能閉著眼睛等他脫下自己的褲子后發現了再求他饒命。
想到一會兒要面對什么,千堯只覺得整個人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指甲陷入手心,想讓自己冷靜一下,但一點用也沒有,那點痛意根本挽救不了他快要崩潰的理智。
因為雙眼緊閉,所以耳朵對于周圍的動靜聽得更清。
他聽到身旁的人安靜許久后終于有了動作,緊接著面前突然暗了下去。
千堯不受控制地睜開了眼睛,和他想象中的不同,面前的人并不是要俯身吻他,而是翻身越過他在取什么東西。
因此千堯一睜眼看到的就是只有帝王才能穿的,明黃色的寢衣。
因為離得太近,千堯還聞到了他身上那淺淡的,龍涎香的香氣。
還沒反應過來他在做什么,便感覺到有什么壓在了他身上,緊接著身側的人便重新躺了回去。
千堯連忙向看去,這才發現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床被子。
千堯轉過頭,然后就見年輕的帝王已經重新躺下,閉上了眼睛。
心中的起落實在太大,因此千堯久久回不過神,好一會兒才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真的只是睡覺啊。
想到這兒,千堯才終于活過來一般,抬手蓋好了身上的被子。
蓋上被子的那一刻,千堯像是從地獄回到了人間,呼吸重新變得順暢,流失的力氣也一點點回到了身體。
“手。”身旁的人說道。
千堯聽見他的聲音,立刻把手遞了過去。
下一秒就感覺到手被握住,千堯很快便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涼意。
平日里狗皇帝只是握著他而已,然而不知為何今日卻輕輕摩挲了一下他的手心。
觸覺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體,因此千堯突然感覺到了一陣痛意,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是剛才被自己指甲摳出來的痕跡。
面前的人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不偏不倚地摩挲著那里,因此這痛意中很快便又摻雜了幾分說不出的癢意。
痛癢交織在一起構成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讓千堯想要把手收回去。
但理智很快回籠,他終于還是不敢,只能任由身側的人握著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千堯才終于鼓起勇氣轉過了頭,身旁的人雙目閉著,然而不知為何,千堯卻就是能感覺到他應該還沒睡過去。
于是小聲叫了一聲,“……陛下。”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就聽身側回了一聲,“嗯?”
“這不合規矩。”
今晚的一切實在是太超過了,一開始千堯還以為他要睡自己,那么在床上還沒什么問題。
但既然他不睡,自己在這里睡就有些不合規矩,因此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然而下一秒就聽他反問道:“你很喜歡坐在地上睡?”
“不是。”千堯連忙否認。
“那就閉嘴。”狗皇帝一句話堵了他的嘴。
千堯聞言不敢再吭聲,悄悄扭過頭去,逼著自己閉上了眼睛。
剛才一切發生的太匆忙,所以千堯根本沒心思思考,現在才終于回過神來開始想剛才發生的事情。
所以只是不想讓他在地上睡嗎?
那也不用讓他睡龍床吧,在旁邊放個美人榻不就好了。
千堯想不明白,但也不敢再問,只能帶著滿腦子的疑惑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第二日莫總管來叫起。
聽到外面的聲音,千堯立刻醒了過來,想要出去,但剛一動作才發現手還被身側的人緊緊握著。
千堯見狀想要輕輕把手抽出來,然而剛一動作身旁的人便醒了過來。
他看了千堯一眼,坐起身來,這才將他放開。
原本千堯是想要趕緊出去的,然而不知為何,如今陛下也醒了之后,千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去掀面前的帷幔。
但其實也根本不用他掀,見皇帝醒了,外面的宮女便主動上前卷起了帷幔。
御前伺候的人已經將謹言慎行刻在了骨子里,哪怕見千堯也在龍床上,也沒有人亂看亂說,甚至還有人將他昨晚脫在地上的衣服捧起送了過來。
雖然昨晚什么也沒發生,但面前的場景實在太容易引人誤會,因此千堯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連忙接過宮女手中的衣服穿戴整齊。
本以為接下來就可以像往常一樣離開,然而沒想到的是今日狗皇帝不知為何,突然留他一起用早膳。
千堯本以為他說的用早膳是像往常一樣給他投喂吃食。
然而沒想到的是竟然是真的讓他坐下來一起吃。
聽到這兒,千堯只覺得迷幻,但又不敢抗旨,只能坐下,接過宮女遞過來的筷子。
可即使如此,他也還是不敢動筷。
直到面前的人說了一聲,“吃吧。”
千堯這才拿起筷子,夾起了面前宮人布的菜。
剛把菜夾到嘴里,就聽見面前人的聲音,“昨晚沒睡好嗎?”
千堯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問,但還是立刻回道:“沒有,回陛下,奴才睡得很好。”
“是嗎?”面前的人放下筷子,抬眸望著他,眼神很淡,看不出情緒,“那昨晚怎么說夢話了?”
千堯聽到這兒十分驚訝,說夢話?他還會說夢話嗎?無論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后都沒人說過啊。
他說什么了?沒說什么不該說的吧?
想到這兒,千堯立刻緊張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奴才說了什么?”
“沒聽清。”面前的人說著端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
千堯聞言這才松了口氣。
然而一顆心還沒落回原處,就聽面前的人繼續說道:“只聽到什么……跑?”
千堯聽到這兒,雖然知道他說的不過是自己的夢話,但他本就做賊心虛,還是被嚇到,手中的筷子一個沒拿穩,就這么掉在了地上。
身旁的宮人見狀立刻將筷子撿起,然后換了一雙新的給的他。
千堯剛想伸手去接,就聽面前的人繼續問道:“你想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