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飯沒多久,就有仆人來報,刑老爺院子進了賊人,有人偷東西翻墻跑了,現在整個刑府都戒嚴,各處派人嚴厲把手著。
明熙漱完口,擦了擦臉,走到二少爺的對面,二少爺正在翻看信件,信件有十幾頁紙,刑宴之一目十行看得很快。
明熙沒湊過去,只是在桌子對面坐下。
“二哥,那個賊人會不會是昨夜的那人?”
吃晚飯時,二少爺和他說了昨夜的事,讓他不用擔心妖魔鬼怪,都是人為作祟罷了。
目的就是想阻止他們查下去。
刑宴之把信件收好,讓屋內伺候的仆人都退出去,隨后刑宴之轉動輪椅到床榻邊,撐著身子上了床。
明熙跟著一起,然后蹲在床邊等回復。
“不會。”
“因為那個賊人是我安排的。”
刑宴之輕飄飄的說出這一句話,簡直驚呀到明熙了,驚訝過后,明熙問二少爺為什么要這樣做。
刑宴之看著明熙,他就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刑宴之心中思索了一陣,隨后耐心的給明熙講解了起來。
“對方的目的,是裝神弄鬼唬住我們。”
“第一次如果我們被嚇住了,自然是好,如果沒有,那他的下一個目標就是刑府里有話語權的人了,因為只有對方相信,真的有鬼神之說了,那紫煙的死,也可以推脫到這上面。”
“何況也能穩住,他在眾人心中的地位不是嗎?到時候如果父親被嚇住了,肯定第一時間會去找大師做法,大師帶著弟子一來,邪祟自然會消失得干干凈凈。”
“我不好無緣無故,加強人手去其它院,所以我安排人,做了這件事,讓父親加強了整個刑府的戒備,想來對方要再次裝神弄鬼,那么就得加倍小心了,一時半兒可能不會出手,以免第一時間被當作盜賊處理。”
明熙眼睛睜得很大,滿眼都是敬佩。
太厲害了,這腦子到底怎么長得。
要是能借我用用就好了。
用來學習考個試什么的,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刑宴之見他眼睛亮瑩瑩的,一臉崇拜的樣子,心中有種不知名的情緒在纏繞著,淡淡的,很奇怪,又并不覺得討厭,只是有一種陌生。
“很簡單的計謀而已,二哥教你一個簡單的方法,以后你思考問題,可以從你想要的結果,順著往前推,一條路行不通,就換一條,總有一條是通的。”
明熙認真學習經驗,然后又趁這個機會問了一個問題。
“二哥,我說假如,一個人他困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對方只能找到某樣東西才能離開,你說那人該從何找起呢?”
刑宴之看了看明熙,其實明熙一點都不擅長撒謊談話,他的表情太好懂了,他也能聽明白,這是話中的人是誰。
刑宴之大腦快速思索,是誰派刑明熙到他身邊來的嗎?是給他下毒的那幕后主使,還是殺害他母親的幕后主使?
刑宴之神色自若,不動聲色的引導他。
“具體是什么東西呢?總得有一點線索提示?又或者說什么事件?”
明熙撓了撓頭,皺著臉在想,該怎么編一個合理的故事呢?他實在是太笨了,妖怪的線索一點都找不到,妖長什么樣,是什么品種,都不知道。
“其實是這樣的,我以前看了一個話本子,里面就是猜妖怪的,猜中了有獎勵,可是我一直猜不中,只能猜三次,猜不中我就看不到后面的故事。”
說到這里明熙,不敢看刑宴之,他把腦袋擱在刑宴之的手背上,伸手抱住刑宴之的手臂,有些垂頭喪氣,好像真的很不甘心,對那話本后面的故事心心念念。
刑宴之聽了刑明熙的話,沉默幾瞬。
看來是他高估刑明熙了。
他除了吃就是睡,膽子又小,人又不聰敏,真要是誰派來的,恐怕第二天就能被他看出來,身首異處。
他順著明熙的話問,還有沒有提示。
明熙搖搖頭,說不知道了。
“把作者綁來便是,我說過從你想要的結果解決問題。”
明熙驚了,他都穿到異世界了,上哪兒去找作者,他要是能找到,肯定先罰對方餓上幾頓,再給他放幾部鬼片,讓對方切身體驗一下他的感受。
“找不到人了。”
“那就去找印刷刻板這本書的人,書籍總會發表的,那些人知道整本書的內容。”
刑宴之說道。
明熙聽了他的話,心中嘆了口氣,事情太復雜了,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書是在網絡上發表的,上哪兒去找。
說太多了怕露餡,主要是二少爺太聰明了。
你只要給他一根藤,他直接能把整條藤蔓,連帶土里的根都給你挖出來,到時候自己恐怕得被當成怪物處置了吧。
“我還是自己找吧。”
明熙臉貼著二少爺的手背蹭蹭,以示討好。
刑宴之感覺像被小貓咪蹭過一樣。
他心里難得的起了一絲愉悅,好心多奉送了明熙一句提示。
“如果不好找的話,那不如去試一試,用掉那三次回答中的一次,既然對方這樣設計,那么證明問題很難,你可以選擇試錯一次,看錯誤后會出現什么變化或者提示。”
“總歸不會偏離重要劇情的。”
明熙聽到二少爺這樣說,心中豁然開朗,他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提交答案,因為機會只有三次,他怕到時候劇情會稍稍發生變化,更不好找出妖怪了。
就因為他這樣畏手畏腳的心態,所以他才到如今沒有一點線索,他是一個死腦筋的保守者,他不知道主動出擊。
“謝謝二哥!”
明熙開心的站起身子,撲到二哥身上,把人抱了個滿懷,心里開心極了,哈哈哈哈,終于不用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了。
刑宴之見他為一點小事就這樣開心,心里覺得好笑又無奈,他輕輕拍了拍刑明熙的背。
“好了,該入睡了,睡太晚會影響身體。”
刑宴之提醒他。
“好的,二哥晚安!”
明熙松開人,歡快的回了自己小榻,他感覺日子有奔頭了,躺下時眼尾都是帶著笑的。
這幾日刑府內風平浪靜,許是增強守衛的緣故,明熙也沒有填答案,他想著不能隨便填,想著先把殺害紫煙的兇手抓住,到時候填兇手的名字來試一試。
又過了兩日,二少爺每天晚上都會帶著他去佛堂聆聽大師講經,明熙擔心被刑府內的其他人發現,但他多慮了,二少爺帶他走的是一條小路,那條路可以直通大師住的院子。
二少爺找了借口,讓那些徒弟們抄寫經書,說是讓大師誦經祈福過后,和那些供品一起拿去分發給民眾,讓更多的人來信佛。
數量很多,所以這幾個徒弟從早到晚都一直很忙碌,除了吃飯洗漱,大多數時間都一直在屋內。
二少爺則帶著明熙去大師的院子,說刑明熙對佛法很感興趣,但礙于身份不敢在眾人面前向大師求疑解惑,所以他私下帶著人來拜訪,希望大師保守這個秘密。
明熙不知道二少爺這是在弄哪一出,他對佛法并不感興趣啊!但他也不敢反抗,只能老老實實的拿著一本經書請教。
就這樣,明熙感覺自己像又回到了課堂,他手里拿著一本經書,大師在給他講解佛法,明熙聽得耳朵嗡嗡嗡,甚至想兩眼一黑的暈過去。
蒼天啊,誰來救救他啊。
這幾天二少爺天天入夜,就避開眾人帶他來聽大師講經,聽得他晚上做夢都是講經的嗡嗡嗡聲,他實在受不了了,要崩潰了。
這簡直就像好不容易,熬過艱難困苦的時候,結果一覺醒來,又從頭開始了。
什么菩提,什么色即是空,什么舍己為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明熙聽得兩眼無神,感覺下一秒就要升天了,大師講解的時候,他眼皮子一直耷拉,沒辦法這太催眠了。
忽然這時候外面,傳來一聲清脆的布谷鳥的叫聲,這叫聲很小,明熙思緒散發天外,心想這幾月份呀?怎么會有布谷鳥的叫聲?
黑夜中,已經是月上梢頭,一個黑色的影子飛快的在屋檐下快速飛走,他腰間系著鉤繩,趁守夜的仆人換班時,悄悄往刑府最中心的地段而去。
他就像夜間飛翔的鳥兒一樣輕盈,借助繩索,從這里換到那里,有人來時,就縮起身子,屏住呼吸藏在房檐下。
刑宴之弄出賊喊捉賊這件事,讓刑府戒嚴,就能難住他嗎?
真是可笑。
該死的紫煙,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沖動之下弄死紫煙,應該把人哄騙到府外在動手的。
那天紫煙來找他,兩人在客院的假山洞里溫存,事后紫煙告訴他,她在外置辦了房子,以后他們可以在外雙宿雙棲了。
那不過是他床上說的謊話罷了,沒想到這臭女人就認了真,放著刑府的差事不做,說愿意和他一起過日子。
呵,可笑。
他要是真的和她一起過了,那才是身敗名裂,不過是念經打坐枯燥,找點發泄罷了。
那紫煙看出他的猶豫,立馬變臉,威脅他說要是不和她一起,她馬上就出去告訴眾人他的真面目。
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心浮氣躁的動了手,只不過是推了一下人,結果紫煙就撞到山石內壁倒地上了。
他以為對方是暈過去了,沒管,出去了一趟,打算冷靜冷靜,沒想到等回來后,發現人還躺在地上,他察覺不對,探了探氣息,發現人已經死了。
過后就是他收拾了現場,然后趁夜背著紫煙的尸體,他本打算背著尸體出刑府的,但是剛出客院,到前院時,當時本該換班的人中,其中有人拉肚子,來遲了,眼看就要撞上了,于是他背著尸體躲進了荷花池中。
等人走后,他也裹了一身淤泥。
不行,身上沾了泥水,一路肯定會留下痕跡的,他背著人不能飛檐走壁,于是他打算這樣把尸體丟荷花池里,松手的時候,他又想到了什么,掏出匕首,剜了心臟,然后把心臟和尸體一同丟在了荷花池里。
過后他脫掉衣服,只著褻褲,趁夜回了佛堂。
沒想到荷花池里的魚兒還沒吃凈尸體,竟然被人發現了,這讓他心里焦慮,但沒想到的是,二少爺會發現些什么,故意試探。
他身手利落的到了刑老爺的院子,刑老爺應該是已經歇下了,屋子里熄了燈,他用迷藥放倒門口守著的仆人,然后開始布置。
布置完后,拿出哨子吹響,制造出恐怖的聲音,隨后屋內傳來驚恐的尖叫。
守衛再多又怎樣,還不是讓我得逞了。
可惜當天動手的時候,實在不理智,事后要花這么多功夫沒掃尾。
不過沒事,今夜過后,他的危機就可以解決了,到時候就算二少爺拿出證據指證他,他也可以推到妖魔鬼怪之說上。
畢竟他們才幫助刑老爺驅走妖怪,妖怪打擊報復,也是很有可能的。
飛檐走壁的回到自己住處,他看了看四周,沒有其他人發現他,他從開著的窗戶飛身進去,他的動作非常快速,像飛鳥一般,只一道影子掠過。
進屋后,他正準備起身,就見屋內的燭火突然亮了起來,在他自己住的屋子里,有不少人,他們正驚訝的看著他。
那群人中有一個坐輪椅的人,那人轉過輪椅回頭看他。
“定光師傅,怎么好好的不走大門,走窗戶?”
刑宴之語氣溫和的問他,仿佛就像在普通話家常一樣。
定光見二少爺的第一眼,就明白過來了。
他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