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花兒 闊別幾個月,柳逢春覺著……
闊別幾個月, 柳逢春覺著家里格外親切,看什么都可愛,別墅每天有人打掃, 被子也在中午時候搬出去曬過了。
換季天涼的快, 一場雨下來, 薄外套穿著不頂用。屋子里暖和, 出了門才發覺領口袖子直灌風, 柳逢春縮了下脖子, 下巴擱在衣領里面,大力蹬洋車。
古老師當年作為有文化的教授, 被下放到村里, 腿是那個時候壞的,一到陰雨天,就開始犯疼。
這回格外嚴重,走路都拿不上勁, 古老師的老伴兒強行要求他必須去看病,好不容易約到的著名中醫,還來了首都,
柳逢春從國外回來買了東西去老師家, 剛好被安排了活計, 去首都大學幫古老師代課。
師母要求,他欣然應允。
從首都大學畢業也有幾年了, 經常幫著古老師上課,從最開始不熟練,到如今游刃有余,成長的飛快。
古老師信任他,學校也信任他, 在經過一兩回歷練,直接來當考古系老師。
來的時候被風吹了一路,柳逢春感覺有點流鼻涕,用帕子擦了把,準備明天上課內容。
第二天,他剛起床頭就昏昏沉沉的,鼻子塞住,呆呆坐在床上,用力吸了下鼻子,果真感冒了!
柳逢春嘆了口氣,去樓下接了杯熱水灌進去,吃了早飯,換上厚外套,扣子扣到最上面,褲子也穿的厚實的,想把感冒捂回去。
程巷一見他身子不爽利,開車送人去學校。
學校大門口,臨分別前幫他整理亂翻地領口。
“下班快出來,我在門口等你!
柳逢春眼皮子都快抬不起來,點頭能感覺到額頭有點燙,強撐著精神揣著手走進學校。
“知道了,你兩個小時候再來,還在這里等著!
古老師帶的這屆考古系學生人數不少,他在上頭掃了眼,估摸著有三十多個的樣子,對考古很感興趣,聽老師上課,各個板板正正坐在位子上,仰著腦袋看黑板。
柳逢春講的嗓子冒煙,放下粉筆咳了咳,嗓子眼干澀疼痛,頭也跟著痛。
下課了就該吃飯,學生們都沖去飯堂,柳逢春扶著講臺緩了幾分鐘,開始收拾東西,預備去門口等程巷一,兩人一塊去吃飯。
走在路上,碰到疑似是他教過的幾個學生,他們正在討論今日古教授怎么沒來上課,忽然話題轉的飛快,挪到柳逢春身上。
“你們看柳老師好像生病了,上課偷偷擦了好幾次鼻涕,擦完了飛快把帕子塞兜里,還以為我們不知道,哈哈哈哈。”
柳逢春:……
“笑什么,柳老師看著就香噴噴的,跟咱們擤鼻涕發出的死動靜又不一樣。”
柳逢春:???
“聽人說,明年學校要把咱們考古的搬到南校區,院系都給建好了……”
聊著聊著,聽不見聲音了,他抬頭看,剛在討論的幾個人往食堂走的飛快。
這都什么事兒。
程巷一車子停在校門口的大路上,人坐在保安室的椅子里,撐著下巴盯住大門,每出來個人,他的眼神跟著移動。
過了許久,想等的人才出來,程巷一連忙推開保安室的門過去接他。
“你臉怎么這么紅?”
看清了人,他擰眉,捧著柳逢春的臉俯身用額頭貼住他的,果然很燙。
“你這都快燒熟了,不難受嗎!
他又氣惱又無奈,在保安室坐著他手是涼的,就用手背擱在柳逢春額頭上給他冰冰。
“嗯,不舒服,頭好痛!
柳逢春虛弱回話,對程巷一他也不逞強,松懈口氣人直接軟綿綿往下滑,身邊男人條件反射攬住他,半蹲下身,抄起他的膝蓋要抱,只見柳逢春眼睛睜大,一連串往后蹦。
“別抱,影響不好!
程巷一起身,上前兩步不容拒絕給他扛起來,塞進車里直奔醫院去,飯也沒來得及吃。
坐在醫生辦公室量了體溫,三十七度多點,屬于低燒,感冒癥狀比較嚴重,拿了藥,柳逢春癱在副駕駛,雙眼無神,渾身一股淡淡的喪氣。
安慰他:“沒事兒,吃了藥就好了。”
柳逢春呆呆的:“為什么一換季我就生病,不是感冒就是發燒,好討厭吃藥。”
他鼻子塞住,呼吸費力,需要嘴巴輔助喘氣兒,車窗留了條縫隙,給他前面頭發吹起來,涼快的風吹在他身上,溫度都低了人還是不舒服,又給窗戶關住。
“你也是,只要我一感冒,你也跑不掉!绷甏簾o聊,騷擾程巷一。
“是的啊,感冒又不耽誤親嘴兒。”
程巷一邊說邊笑,柳逢春撇嘴,嘟嘟囔囔小聲說話:“鼻子不透氣,嘴巴又用不了,你是想憋死我不成。”
聲音不大,剛好夠程巷一聽清,他答:“我就一個媳婦兒,寶貝著呢!
隨便吃了點飯開車回家,瞅著點兒吃了藥,柳逢春換了衣服趴在床上休息,鼻子哼哧哼哧咋都難受,換了好幾個姿勢,最終選擇側著睡。
這樣在上面的那個鼻孔會透氣,好歹是能睡著了。
程巷一送上來個保溫杯,裝的是溫開水,又試了下溫度,坐在床邊陪他一會兒,也不見有醒來的意思,才去書房處理事情。
臨近傍晚,秦光明騎著摩托車過來,換鞋進了門,看他老大一根指頭豎在唇中,示意他小點聲音。
“老大,苗二老板兒子結婚,送這些東西成不?”
秦光明湊他身邊輕聲說話,把程巷一要的東西放茶幾上,遞根煙給他。
“不了,他不舒服,你也別在屋里抽煙!
“哦!
“這些東西當然不夠,大禮在后頭呢。”
程巷一笑的神秘,秦光明滿頭霧水摸不清頭腦,什么大禮,又是他不知道的東西,唉,算了,老大的想法他不懂。
“對了老大,從苗鳳暉那里買的地皮還建酒店嗎?”
那塊地皮大的離譜,用來建酒店簡直是浪費,程巷一還沒打算,就讓它先擱置,囤在手里等升值轉手賣,或者等后頭有沒有好機會能用上。
秦光明走了沒多久,柳逢春游魂似的飄下來,直沖著沙發上的程巷一而去,趴在他身上閉眼假寐。
“明天出門穿厚點,我給你挑衣服,看你挑的薄的給自己折騰生了病!
程巷一也不嫌煩,一看他果然沒穿秋衣,捏住他的臉蛋:“明兒秋衣也得穿上!
“好!
方才沒開口說話,只覺著嗓子痛,這會兒聲音悶且啞,調子變得低沉,一開口就想咳嗽。
“咳咳……”
程巷一給他順后背,對廚房里的廚師交代,晚上煮些潤肺的湯,菜也清淡不放辣椒。
“哥,咳咳,要不你今晚睡客房,我怕給你傳染了,咳咳。”
程巷一扯他的臉:“說啥呢,我還能嫌棄你!
柳逢春哭喪著臉:“我這不是怕你晚上休息不好!
“睡一塊,方便照顧你,就這么定了。“
柳逢春又添了句:“那也行,吵醒了你可別怪我!
“我滴祖宗唉,你都這么難受了,還怪你,
那我還是人嗎!”
柳逢春笑起來,在一塊這么多年,除了有人不在家,不然都是一塊兒睡的,程巷一做夢都不敢嫌棄他,晚上恨不得粘在他身上,夏天熱的要死的天,也偷偷把手搭在他肚子上。
“我知道嘛,你最好了!
笑瞇瞇親了一口,程巷一當即眉開眼笑,抱著人說話。
包富貴玩夠了從外頭回來,歪著腦袋沖到院子里汪汪叫,威風凜凜的大狗生著長毛,被大理的柔順,不曉得去哪里溜達,毛毛上粘著蒼耳種子,小刺球掛在毛上纏成旮瘩。
程巷一嫌棄的很,讓人帶它去洗爪子,身上也給擦擦,弄干凈了才放進屋。
包富貴雖然是只成年大狗,因著被養的很好,心態總是和小時候一樣,看到喜歡的人尾巴飛快地搖。
嗚汪叫著沖到客廳,矯健跳上沙發跟柳逢春撒嬌,大爪子搭在程巷一腿上,肉墊干干凈凈。
“富貴兒今天去哪里玩了,都不著家!
柳逢春推開努力貼過來的狗頭,包富貴不開心了,抬后腿欲往前走,不小心踩在柳逢春腿上,百來斤的重量集中在一小塊肉上,柳逢春覺著腿猛地一酸,隨之是難以承受的痛。
“哎呦我的腿,你快下去,我腿要被你踩斷了。”
包富貴沒聽懂,一個勁兒往上湊,右側忽然伸出一只手,攥住它的嘴筒子,富貴扭頭,對上程巷一的眼神,歡快的尾巴頓了下,從柳逢春腿上下來。
哥兒松了口氣,摸出帕子擦鼻涕,陪包富貴在院子里玩了會兒,一個玩具球被用力丟到草坪中,富貴竄出去,追著球跑,騰起半空中折身咬住球,興奮把球送到柳逢春手里。
到了傍晚就開始涼快,柳逢春還生著病,得仔細著來,在包富貴興沖沖跑過來的時候,程巷一扣出它口中的球,用力甩出去,狗子嗖的一下竄出去,回頭就看見兩個人的背影。
包富貴兒晃悠著小步子,把球放到它的專屬玩具籃里,在院子里溜達了會兒,四處聞聞嗅嗅,跑到外頭大聲叫。
很快,有狗子應和它的叫聲,包富貴支棱起耳朵,噠噠輕快的小碎步跑出去,跟小伙伴一塊去玩。
柳逢春和程巷一晚上都收到了包富貴的禮物,是幾朵漂亮小花,放在臥室的床頭柜上,每人三朵,不同顏色的花。
這個季節,不知道富貴從哪找到的,柳逢春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瓜。
“富貴送的禮物很好看,我很喜歡。”
包富貴驕傲揚起下巴,爸爸生病難受,陪他玩游戲沒法讓他心情好些,那就送些花朵吧。
爸爸每回收到小爸送的花都會很開心,它可是喊了好多朋友辛辛苦苦找到的。
第62章 緊張 苗鳳學兒子結婚就定在程……
苗鳳學兒子結婚就定在程巷一的酒店, 來的都非富即貴,地位極高,為了招待好貴客, 特地騰出一層空間。
人逢喜事精神爽, 苗鳳學跟人談笑聊天, 其中不乏刺探情況的。
程巷一跟苗鳳暉前后腳進來, 在人群中客氣寒暄的苗鳳學見著二人, 含笑迎上前。
“大哥, 程老板,可讓我好等啊, 爸今天身體好些了嗎?”
苗鳳暉拍了拍二弟的肩膀, 哈哈笑:“聽到家里有喜事兒,精神好了不少,在醫院還念叨著要過來看看!
二弟對他一向很尊重,侄兒也是難得的好脾氣, 娶了個門當戶對的姑娘,他見過,也是好相與的,一家脾氣都溫吞。
“朱市長聽說大哥來, 才肯賞臉露面, 老早就開始問我,這人咋還沒來吶, 聽的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苗鳳學笑得無奈,引著苗鳳暉往里面走,這時像是忽然發現什么似的,嘶了聲。
“欸,程老板, 你愛人沒跟著過來?”
程巷一:“他小孩心性,有朋友從H市過來,他帶朋友出去玩了!
首都車站。
柳逢春接到陳令聞的電話,騎著摩托車就去接人了。
她來首都開會,有所大學也在研究小麥,遇到了技術上的難題,一通電話打到農大邀請她過來協助幫忙。
這些年來,陳令聞與柳逢春沒斷聯系,兩人家里都有電話,脾性相投,想著來了首都,去拜訪一番柳逢春。
“柳逢春。”
陳令聞背著包,穿著簡單的短袖和牛仔褲,戴著一頂帽子遮陽。
身后跟著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似保鏢又似助手,穿著普通且休閑,手里拎著東西,不遠不近跟在陳令聞身邊。
柳逢春趕緊過去給她個擁抱,語氣嗔怪:“這么久了,可算想起我了!
陳令聞抬手將掉落的發絲挽在耳后,笑容平和,看了眼周圍建筑,輕聲說道。
“上次來首都,已經是十幾年前了,那個時候我還沒出國,首都也沒有現在這么熱鬧!
柳逢春:“等你忙完工作,我可要好好帶你逛一逛。”
摩托車只有一輛,柳逢春載著陳令聞直接回了家,陳令聞交代兩個助手去找地方住,明日在研討學校會面,她則坐在后車座先行離去。
家里廚師曉得要來客人,準備了拿手飯菜。
吃飽喝足,陳令聞見到遛彎回來的包富貴,富貴聰明,人都在它家了,總不會是陌生人,直接劃入客人一列。
陳令聞喜歡小動物,由于工作的特殊性,一直沒養,見了包富貴,心生喜愛,確認狗子不會咬她后,摸了好久。
“柳逢春,你家狗好乖啊!
在她手底下乖巧坐著,微微側著腦袋讓她摸得更順手,毛發手感很好,上面帶著微微的肥皂味,是經常打理的干凈狗子。
柳逢春拿了個小馬扎遞給她:“它叫包富貴,平時跟調皮,慣會撒嬌刷寶!
富貴見爸爸過來,悄咪咪往那邊動作,卻被陳令聞捏起大爪子。
“你愛人姓包嗎?”
狗子不隨柳逢春姓,那大概率就隨柳逢春愛人姓,陳令聞覺著自己的想法沒問題,撓了撓富貴的下巴,狗子舒服地仰起頭。
“不,它單獨一個姓!
陳令聞驚訝看他,旋即笑了:“這樣也挺好的。”
“對了,我還沒見過你愛人,住在這里會不會不方便!
柳逢春估摸著今晚程巷一可能得很忙,早上離開說參加完婚禮,要出差幾天,還問他真的不去婚禮現場看看。
柳逢春確定的說:“不會,他這幾天出差!
院子里刮起一陣風,嘩啦啦吹動著樹葉,陽光漏過枝葉縫隙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斑,富貴聽到外面有狗的叫聲,耷拉的耳朵飛快豎起,哼哼著從屋里跑出去。
出門就放開嗓子叫,順著草坪穿過去,門口幾只狗狗在等它,尾巴在看到富貴出來后,搖的更快了,開心打鬧在一處。
柳逢春在陳令聞面前揮胳膊:“回神了,富貴的小伙伴們吃飽了飯就愛找它出去玩,經常不著家。”
陳令聞躺在沙發上,自在的很,跟在自己家里一樣:“每天吃飽了就就去玩,人什么時候才能都吃飽飯啊!
“快了,總有一天,每個人都不會餓肚子。”
原計劃可能要在首都待幾個星期,可H市那邊的實驗有了新進展,陳令聞心里掛念她的苗子,硬生生把時間壓縮到了一周。
跟柳逢春告別后匆匆踏上火車回H市,并且邀請柳逢春這個暑假帶著愛人來H市玩,到時候,她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倆人。
柳逢春把這幾天拍的照片洗出來,挨張放入相冊中,小心用袋子包住防塵,豎在書架最上層。
如今書架上面擺了許多裝滿了的相冊,從相機買回來那天,到如今幾年而已,照片多的都快放不下了。
過年團圓飯每年都拍幾張,他在在院子里用棍子挑著鞭炮,嚇得小苗兒吱哇亂叫逃跑的照片,舅舅和大程給蛋白洗澡被濺了一臉水的照片……
富貴兒來家里后,從小到大的樣子都被照片記錄下來,它有獨屬于它的一個相冊。
書房里的書越堆越多,里面又添了套同樣的桌子,兩人經常在一塊看書。
書桌上的相框里是他們在照相館里拍的合照,他們都穿著繡著金色暗紋的白色襯衫,端正坐在椅子上。
哥兒唇角翹起,眉眼彎彎看向鏡頭,男人側頭垂眸看著哥兒,眼底全是繾倦的愛意,光影構圖也很好看。
照片洗出來,柳逢春喜歡的很,買了相框擺在桌子上。
用毛巾擦相框擦了遍,柳逢春下樓拿提子吃,最近他迷上了吃提子,比葡萄吃起來硬,口感更甜,更合他的心意。
阿姨洗好提子端給他,沒等接到手里,他忽然感覺心口處猛的抽痛,只那一陣,卻令他心臟發慌。
“柳先生,您怎么了?”
阿姨看他神色不對,連忙放下果盤詢問。柳逢春扶著沙發緩了會兒,總覺著有事兒。
柳逢春擰著眉心,接過果盤勉強吃了兩顆提子,實在沒心情吃水果,找了其他事情轉移注意力。
想了又想,他撥了電話給秦光明,那邊過了幾秒鐘才接。
“喂,你找誰!
柳逢春敲著桌面:“秦光明,你老大在哪里呢?”
秦光明一聽,坐直了身子:“柳哥,老大出差還沒回來,他帶虎子去的。”
柳逢春當然知道他沒去,否則也不能電話打到他辦公室詢問消息。
又說:“我的意思是,程巷一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秦光明人還沒搞清情況,就已經回復了:“沒啊。”
“他給你打電話了,你立刻打給我,我一直都在家里,是立刻,聽懂了嗎!
秦光明:“好的,柳哥!
直到晚上,柳逢春一點困意也無,開著燈坐在沙發上,晚飯沒吃幾口,廚師擔心他晚上肚子餓,就在小爐子里熱著湯。
包富貴沒回窩,趴在柳逢春腳邊的地板上,口中咬著一根大骨頭磨牙,毛茸茸的尾巴有一搭沒一搭掃著地面,偶爾落在柳逢春腳上。
他卻沒心情注意這些,不禁懷疑兩小時前的不對勁是不是身體問題。
電話響起,柳逢春伸手拿起聽筒放到耳邊,秦光明混合著電流聲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砸在他頭上。
“柳哥,老大中槍了,就在市醫院!
嗡嗡——
柳逢春感覺腦子一空,耳鳴聲巨大,心臟跳動停滯片刻,劇烈彰顯存在感,砰砰砰震的他渾身發抖,捏著聽筒的手指勒的發白。
秦光明愁苦著臉大聲說:“虎子不讓我跟你說,老大要是醒了,柳哥你到時候可要護著我啊!
“什么……”
什么醒了之后?
巨大的恐懼包裹住他,渾身熱度驟然退去,身子冷的可怕,急促發問。
“你知道他在哪兒是嗎,喊人帶我去醫院!
秦光明猶豫。
柳逢春厲聲:“聽我的。”
最終,是秦光明開車過來的,此時已經深夜,柳逢春顧不上許多,拉開車門上車催著開車。
秦光明也不含糊,一腳油門下去車身飛馳出去,路上,借著后視鏡看坐在后面的哥兒,臉色蒼白,掩蓋不住的焦躁,眼神一動不動盯著窗外飛逝而過的灌木。
車內氣氛太過壓抑,秦光明還沒見過這樣的柳逢春,心里不是滋味,老大受傷昏迷,被人轉移到首都市醫院,虎子拿不定主意給他打電話。
老大昏迷最后一句話就是,不要讓小春知道這件事。
他心里知道該聽老大的,可白天已經答應有了消息立刻告訴柳哥,猶豫再三,他才下定決心。
大不了,被削一頓就是。
市醫院也是兵荒馬亂,苗老二渾身狼狽,帶著個昏迷的人開車闖進來,進去搶了電話打給院長。
在家睡得正香的院長被吵醒,脾氣也不敢發,挨個將外科的醫生都通知去醫院,除去有些醫生家里沒電話,其余人都到場。
苗鳳學抹了把臉,坐在手術室外面的桌子上等待,一干人等守在走廊各處。
院長開車來的最快,進門的時候值班人員給他講了情況,上了樓梯他沖到苗鳳學面前保證。
“苗先生,其他醫生都在路上,一定會沒事兒的,您就放心好了!
“最好如此,無論什么方法,把人給我救回來,哪怕到了閻王殿,也得搶上一搶。”
院長點頭哈腰不斷應承,十分鐘內,陸陸續續有醫生換了衣服進入手術室,虎子處理好傷口,去醫院辦公室借電話打給秦光明。
仔仔細細把發生的事情交代,并說:老大講他要沒了,以后所有公司就是柳逢春的,讓你聽柳逢春的話,替他守著公司。
當時秦光明心里一個咯噔,只覺完了,當時看老大謀劃此事,也沒預料會有這么大危險……
他都沒膽子給柳哥說,出去接了杯冷水澆在頭上,使勁兒錘了幾下頭,電話才撥出去。
第63章 哭哭 手術仍在進行中,走廊安……
手術仍在進行中, 走廊安靜的很,苗鳳學在這坐鎮,沒人敢發出動靜, 呼吸聲輕不可聞。
“虎子, 你老大在哪兒呢?”
柳逢春大步走到虎子旁邊, 面上已然看不出車內的脆弱, 他揪起虎子的衣領, 逼迫人抬頭看他。
虎子滿臉水痕, 他沒臉面對柳哥,把頭埋的低低的:“柳哥, 老大還在里面。”
捉住他衣領的手指沒了力氣, 哥兒扶著墻,被小跑過來的秦光明扶住胳膊。
“柳哥,你臉色白的嚇人,先坐下緩緩!
柳逢春點頭, 與手術室門口的苗鳳學對上視線,對方點了下頭,見柳逢春不認識他,走上前。
“柳先生, 程巷一不會有事的!
柳逢春不想搭理他, 敷衍點頭。這個男人看著溫和,眼睛卻總是蘊著股狠勁兒, 藏的很深,不是好相與的主兒。
走廊這么多人,衣服著裝統一,受過專門訓練,都是來保護那個男人的, 不用想都知道身份不一般,像他這樣普通人聽都沒有門路聽說。
他不知道對方,苗鳳學可是經常聽說他。
程巷一的愛人,從來不藏著掖著,兩人感情數年如一日的恩愛,酒店管理層的,都曉得他們的小老板是個哥兒。
凌晨兩點鐘。
手術室門開了,柳逢春飛快站起身踉蹌著跑過去,看到床上的人兩眼一黑,徑直暈死過去。
“柳哥——”
昏迷前,他聽到有人喊他,想回頭卻沒力氣。
夢里,他捂著嘴巴止不住流眼淚,程巷一身上都是傷痕,最長的一條貫穿了整個胸膛,心臟位置還有一枚子彈留下的黑洞。
汩汩涌出黑色的血液,渾身被刺眼紅色籠罩。
他抱著程巷一,用力搖晃,祈求他千萬不能出事。
而男人沒給半點反應,柳逢春試探著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啊……”
一片白光中,世界只有他兩個人,而如今,只有一個人的心臟在跳動。
“柳哥,柳哥你還好嗎?”
睜開眼,秦光明慌忙跑過來,柳逢春疲憊睜開眼睛,嘴唇微動發不出聲音,舔了下唇瓣,緩了會兒。
“程巷一在哪兒!”
秦光明松了口氣,有力氣兇他就行。
“老大在隔壁,人沒事兒,就是還在昏迷,別擔心,柳哥先好好休息。”
柳逢春動了動手臂,手背上連著的吊瓶還剩一半藥,他的狀態很不好,能感到的虛弱,微涼的液體進入血管,手指一陣陣發麻。
“呼,沒事兒就好!
秦光明搬了椅子坐他床邊陪著:“柳哥,你餓不餓,我買了粥在外面溫著,這就給你拿進來!
掛水掛的他口中苦澀,吃點東西墊墊會好很多,秦光明把粥端進來果真是溫熱的,入口粘稠香糯,不像醫院外面隨便買的。
“秦光明,你回公司吧,別人我信不過,你去壓住消息,別讓有心人生事。”
“我知道,柳哥你可一定要養好身子,老大醒來見著你這副樣子,身子還沒好,心就開始疼了!
柳逢春輕笑了下:“我知道!
瓶里最后一點藥掛完,護士來起了針,秦光明推開門預備帶他去隔壁看程巷一,門口是訓練有素的隊伍,牢牢守著這一層,柳逢春到了隔壁,就看見夢里的場面沒出現。
程巷一面部擦傷的部位涂上了藥水,身上繃帶遮擋住受傷部位,正躺在床上掛水。
柳逢春坐在床邊上,不放心地伸手探他鼻息,確認人好好的,內心好笑,真把夢里的當真了,太傻。
手捧住男人溫暖的臉,蹭他下巴生出來的胡茬,嘴巴一抿,眼淚珠子就想下來,被硬忍住了。
“看你,都變丑了!
程巷一躺在床上靜靜聽他說話,平日里最愛干凈,講形象的男人,臉上成了這個樣子,居然還能睡得著。
柳逢春氣的揪他頭發:“在不醒,我就把你頭發都拔掉,給富貴織毛衣。”
男人眼皮半點沒動,像是睡著了。
啪嗒啪嗒。
一顆顆水珠落到程巷一臉上,柳逢春給他擦掉,笑著說:“哭什么,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嗚嗚啊……”
“你醒過來嘛,我好害怕……”
小哥兒終是忍不住,撲在程巷一頸窩處大哭,還要注意不能壓著傷口,情緒釋放,心里堵著的悶氣好受多了,剛剛掛的水估計有鎮靜功能,他哭的頭有點昏,很想睡覺。
半個小時后,苗鳳學推門進來看程巷一,病床上多了個人。
那個小哥兒脫掉鞋子躺在床上,手抓著程巷一的胳膊,側著身子睡著了,是很依賴的睡姿,開門的聲音沒將他吵醒,苗鳳學不方便多留。
交代門口守著的人,程巷一醒了就給他打電話。
苗家內斗結束,留下的爛攤子還得處理,若不是程巷一以身入局,最后關鍵時候替他擋住致命一槍,現在躺在靈堂里的就是他苗鳳學。
程巷一說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不為過,最先確實想收入麾下加以利用,來往多了,變成了對年輕有志人士的欣賞,到最后徹底將他看成朋友與之交好。
苗家老頭子沒了,老四老七斗到最后兩敗俱傷,紛紛逃到國外,其他的不服氣的早就被老大暗中解決。
老大也是準備對他下手的時候,被程巷一反將一軍,計謀不成反失去性命。
唯獨年紀尚小的苗鳳英,被他媽老早帶去國外,偶爾跟二哥有聯系,知道老頭子死了,他也松了口氣,人小鬼大恭喜二哥。
苗家奪權歷經幾年,死的死傷的傷,總歸是落下帷幕,苗老二笑到了最后,押寶壓錯的人變臉比翻書還快,觍著臉求上門拜訪。
程巷一醒來,已經是兩天后。
柔和的陽光透過窗子灑在他臉上,好像睡了很久,身上后知后覺傳來疼痛,疊眉急促喘息幾聲。
驚醒了身邊睡著的人,柳逢春見他眼睛睜開,站起身湊過去捏他臉頰,確定不是錯覺,緩緩笑開了。
程巷一看不見其他,直盯著他那泛紅的眼皮,還腫著,肯定偷偷哭了好多回。
“小春,別哭,我沒事!
柳逢春撇嘴不看他,手卻實誠的握住他的手:“你最好別騙我!
程巷一忽然面色痛苦,悶哼了聲,柳逢春快速站起來想掀開被子查看情況,同時喊門口守衛去喊醫生。
這時,程巷一笑起來,拉著他的手輕輕咳了下:“逗你的,嚇到了吧!
柳逢春不信他:“給我看看。”
程巷一按著他的手加重力道,柳逢春冷了神色,強硬扯開被子,纏著胸膛的紗布滲出血色,還在擴大。
程巷一老實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柳逢春簡直想錘他幾拳。
門口有敲門聲,柳逢春拉著程巷一的手咬了口,整齊的牙印落在上頭,氣的不行。
“進。”
醫生恍若無人,走上前邊看情況,幾分鐘后得出結論,傷口冒血,需要拆開紗布重新包扎。
全程,柳逢春就在坐在病房的椅子上,紗布一層層解開,露出靠近心臟處的那個血窟窿。
除了那個窟窿,其他地方傷口沒那么嚇人,昏迷這么長時間,更多的因為汽車側翻撞到了腦袋。
身上骨折的地方也接了回去,好好休息就沒事兒,關鍵就是很深的槍傷。
柳逢春看的心驚膽戰的,醫生走了,爬上病床輕輕碰他的胸膛,睫毛微動。
“疼得很了,就給我說。”
程巷一還有心思笑:“嗯,疼了就跟你說,你給我吹吹!
“還貧嘴,看來是沒事兒。”
程巷一剛醒來,身體尚在恢復中,還很虛弱,撐著精神陪柳逢春聊了會兒天,側著腦袋睡過去。
柳逢春回了一趟家,阿姨們把家里照看的很好,富貴兒幾天沒見爸爸,嗚嗚撒嬌要抱抱,激動的一腳蹬在柳逢春小腿上。
力道大的讓柳逢春面目猙獰,以為小腿骨折了。
在家里洗了澡換身衣服,帶了些東西騎摩托去醫院,臨走前拉開褲子看了眼,果然被蹬的那塊紫了。
他坐在椅子上說這件事兒,程巷一想笑又不敢笑,怕傷口又裂開,忍得辛苦。
“富貴長的這么壯,明兒你腿上還得有淤青呢。”
柳逢春幽怨極了,坐在椅子上吃荔枝,扒開一個放進口中,果肉鮮甜核很小,嚼著荔枝,把核丟進垃圾桶。
“你被蹬一下也得這樣,看著毛茸茸的怪可愛,下腳力道怪狠!
程巷一:“富貴一只正值壯年的狗,也有百來斤重,可不是一個壯漢嗎。”
怎么這么想著,包富貴有些猥瑣,每天回來哼唧哼唧撒嬌,活脫脫壯漢賣萌。
柳逢春打了個寒戰,制止這個越來越奇怪的話題。
“程巷一,你可算醒了啊!
苗鳳學激動的聲音先傳進來,隨之推開門快步走來,到床邊拉著程巷一的手,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這回多虧了你,你救了我一命。”
程巷一擺擺手:“下回可不敢了,我愛人這回受驚都快嚇死了!
苗鳳學看向面皮白皙生的分外好看的哥兒,笑了:“嗯,弟夫受驚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我都給你辦了。”
柳逢春跟他不熟,靦腆笑著應和了下,也沒當真。
苗鳳學讓程巷一安心住著,身子好全乎了再出院,有什么需要的告訴門口守衛,他有時間就來看他。
公司的事情也不著急,秦光明每隔幾天就跑醫院來匯報一次,大事由程巷一做定奪,小的能處理的當場就解決了。
柳逢春還未正式任教,首都大學打算把南校區劃個院系給考古,需要老師,柳逢春是不二人選,他預備暑假跟古老師去實地考古學習,開學了再辦手續。
第64章 炸 在醫院住了一個月,程巷一……
在醫院住了一個月, 程巷一決定回來修養,苗鳳學知道了,讓人給他送了整整一車的東西, 親自上門表示關心。
程巷一留他用了飯, 送走人后, 柳逢春蹭過來, 抱著枕頭捏來捏去, 雙腿交疊擱在茶幾上, 難得的悠閑。
進入六月份,是他們這幾年來最清閑的日子, 天氣不算特別熱, 程巷一傷口恢復很快,已經可以行動自如,在家里閑不住。
在知道柳逢春過了這個暑假就要去上班后,他計劃著帶人出去玩幾天。
柳逢春啃著桃子:“好啊, 去H市吧,陳令聞說暑假去找她玩,她帶咱們逛。”
“你跟陳女士聯系,如果有空, 明天就可以出發!
咔嚓咔嚓咬桃子聲音清脆, 程巷一被勾起了饞蟲,就著他的手腕側頭咬了口, 柳逢春很大方問他還要不要吃,他可以在給他咬一口。
“再吃一口就給你咬沒了!彼麚P聲:“趙阿姨,多洗兩個桃子出來!
程巷一揉他的頭發,吩咐家里阿姨洗好送來。
柳逢春開心晃動腳丫啃桃子:“桃子好吃,還想吃西瓜!
“傍晚一起去挑!
陽光西斜, 程巷一換好了衣服在樓下站著,白色短袖和鐵灰色工裝褲,感覺年輕了好幾歲,柳逢春穿的簡單,寬大的短袖配著同款短褲,跳著跑出來挽住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
“穿的好酷,比明星還好看!
程巷一也不客氣:“那當然!
柳逢春嘻嘻哈哈笑著跟他說好玩的事兒,雞零狗碎的事情,從他口中說出來,變得分外有意思。
“你還記得周軒不!
柳逢春的朋友,曾經來過他們家,同樣是個哥兒,性子有些冷硬,
“記得,怎么了。”
柳逢春比劃著:“他弟弟前兩年也考到首都大學了,跟著教授在學半導體,前段時間,還出國參加國際交流會。”
“那挺厲害的!
柳逢春贊同:“他和他弟弟都很牛,有能力之后,把妹妹接到首都讀高中,聽說成績很好。”
他突發奇想:“要不,問問舅舅,小苗兒以后高中要不也來首都上學,這幾年首都發展挺好的,在這里也不錯!
程巷一胳膊摟著他的肩膀:“暑假小苗兒來玩你問問他,舅舅那邊好說!
孟續對兒子寵得沒邊兒,只要不把天給掀嘍,在臨水市,就沒有他擺不平的事兒。
小苗兒長大了點兒后,軟乎內向通通不見,在學校里就是小霸王,也就在家里能對著家人撒撒嬌。
孟續早就不希望小苗兒性子太軟,容易被欺負,現下剛好,前幾年忽然跑去要學打架,他手底下都是野路子出身,給小苗兒教的下手狠辣,可兒子一笑,他又覺著孩子乖巧極了。
偏偏小苗兒生的又可愛,古靈精怪的,老師也很喜歡他。
柳逢春彎眸:“好啊,暑假就問他!
閑散散步,走了十幾分鐘,到了稍微熱鬧點兒的街道,這個季節西瓜還沒正式成熟,推著車買西瓜的人半天不見一個。
柳逢春都要放棄了,挽著程巷一的胳膊去買冰鎮飲料喝,扭頭看到個壯漢拉著架車干過來,脖子上搭著條毛巾。
架車上鋪了層稻草,西瓜圓滾滾的,看著喜人,用石頭塊蠟燭車輪固定住車子,壯漢拉著毛巾擦了擦汗。
從地里摘了西瓜馬不停蹄趕來市里,累的連口水都沒來得及的,可算在天黑之前趕到了。
在車里挑了個西瓜敲了幾下,掏出隨身帶的刀劃開,紅潤水靈的瓜瓤露出來,帶著沙瓤的西瓜飄出清甜西瓜味,就連黑色的西瓜米都變得可愛。
壯漢拿起塊西瓜,三兩下啃光,舒爽喘了幾口氣,瓜皮丟進架車上的竹筐里。
他這番行為直接吸引了想買西瓜人的視線,隨手挑的西瓜切開熟的都很好,其他的也差不到哪去,還有那西瓜,聽他咬的聲音都脆生生的,汁水充盈,必定很好吃。
柳逢春舔了舔嘴巴,走過去:“你這西瓜咋賣的!
壯漢看來生意了,抹了把嘴,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
“兩毛錢一斤!
周圍人聽了價格,頓時走了幾個,這西瓜價格珍貴,有人回憶去年夏天的價格,最高也不過一毛五,趕上西瓜上市,才幾分錢一斤,F在買不劃算。
壯漢趕緊為自己解釋:“這會兒哪有多少西瓜長成的,我種的早,伺候的精心,這個價格已經不貴了!
說的倒也有理,這個時候,吃個新鮮,貴點兒也說得過去。
“我挑兩個,保熟吧!
壯漢用刀給切了一大塊西瓜遞給他:“你自己嘗嘗,好吃的很嘞!
程巷一在邊上,也得了一塊大西瓜,這人做生意也真是實在,剛開的一個西瓜三個人就算給分完了。
柳逢春手里不缺錢,吃著西瓜甜滋滋水脆水脆的,好吃,啃了瓜皮丟進籃子里,蹲下身挑了兩個大的。
“這兩個,稱一下多少錢。”
今天頭一單生意,還遇到個不講價的,老板心里高興,多了的幾毛錢直接給抹了零,讓他們好吃多來買。
甚至熱情的問要不要給他們送家去,程巷一婉拒了,和柳逢春一人一個抱著回家。
不過臨走前讓他明天拉一車西瓜送到酒店,到前臺說找秦總經理,會有人下來接手。
壯漢好一陣感激,其實程巷一只不過想給酒店員工買點水果吃罷了,還可以切成果盤搭著其他水果送給客人。
西瓜抱回家放大盆里泡了會兒,洗干凈了切開吃,程巷一靠在沙發上接受媳婦兒的投喂,眼睛一瞇,張開嘴巴等著勺子過來。
柳逢春盤腿坐著,西瓜放在腿中間的空隙中,勺子伸進去一轉,挖出中間最甜的地方,分成兩部分,看程巷一跟大爺似的,舉著勺子有意逗他。
勺子才到嘴邊,程巷一張嘴去夠,那勺子使壞兒地往后移,他看了眼柳逢春,后者無辜眨眨眼睛。
他又去夠,這回看的明顯了,就是這小子往后縮胳膊了。
“哈哈哈!
柳逢春看他表情無奈,笑得猖狂:“喏,這回不逗你了!
程巷一心滿意足嚼著西瓜:“謝謝小春。”
柳逢春揚起下巴,眉梢挑的高高的:“不客氣,等你老了動不了了,我也這樣喂你,提前練手嘛!
程巷一:……
地板上趴著的富貴急得流哈喇子,鼻子直拱,嗚嗚叫著也想吃西瓜。
快到晚飯的點兒,柳逢春最后挖了幾勺塞程巷一嘴里,把還有半數紅心的瓜皮給富貴。
狗子小心接過半個瓜皮,晃著尾巴跑出去,趴在院子底下的草坪上咔嚓咔嚓啃起來,紅心吃光了,白的不好吃,富貴扒拉了會兒瓜皮,沒找到紅色好吃的,于是趴在上面休息。
晚上睡覺前,柳逢春給陳令聞打了電話,說最近要去H玩,有時間去她家瞧瞧,陳令聞連聲問周幾,她一定騰出時間帶他們去著名的地方看看。
和程巷一商量幾分鐘,兩人決定三天后,也就是周五出發,陳令聞拍著胸脯保證,一定讓他們不白來。
掛斷電話,兩人洗漱完上床,程巷一脫掉上衣,露出精壯的肌肉,坐在床上往媳婦兒腿上涂花露水。
市場上正風靡的驅蚊水兒,說是有去痱止癢的效果,柳逢春聞著味還挺好聞,買了幾瓶放家里。
洗完澡涂上它,被蚊子叮的次數都少了。若是被蚊子叮了,涂上一點,好的也能快點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聞著味兒蠻提神。
程巷一把花露水倒進手心里,抓著柳逢春的腳踝把他的腿放在大腿上,從上到下挨個涂了個遍。
柳逢春比他講究點兒,穿了睡衣——棉綢大褲衩,涂花露水很方便,往上一擼,能碰到大腿根兒。
夫夫合力把蚊帳里的蚊子通通拍死,程巷一正準備躺在床上,被柳逢春喊住。
“別睡,給我看看你傷口咋樣了。”
哥兒支著腿,扒拉他的脖頸,湊近了觀察,借著明亮的燈光,認真看著。
長而細的眉毛微微蹙著,表情凝重,像研究非常重要的工作,雙眼皮褶皺淺淺,睜開眼睛看他瞬間消失不見。
程巷一垂著眸子盯著他白嫩的臉蛋看入了神。
“新肉芽長出來了,那塊肉顏色粉白,會不會很癢!
程巷一捏了捏他臉頰上的軟肉,手感異常的好。
“不會很癢……”
“癢的話我用指腹給你撓撓……”
兩句話同時說了出口,程巷一瞬間改口。
“癢!”
柳逢春輕笑,指尖戳他胸膛:“改口這么快啊,大程同志。”
程巷一摟過人壓在腿上鬧著玩:“沒騙你,真的癢,我怕用力了留下印子,不好看!
哥兒力氣比不過男人,更何況還是程巷一這個常年鍛煉的男人,撲騰一陣掙扎不開,尋了個不硌牙的地兒張嘴就咬。
程巷一倒吸涼氣,撒開他:“屬小狗的啊,牙口這么好!
柳逢春的頭發蹭的亂蓬蓬,氣勢上碾壓程巷一,掙脫開第一件事兒就是猛撲過去將人按在身下抬腳踩住男人胸膛。
他居高臨下看著程巷一,男人也不反抗,由他壓著,柳逢春捏住他的臉,氣的炸毛,聲音委屈巴巴的
“你明知道我打不過你,都不讓著我,就會欺負人!
程巷一可見不得他露出這副表情,心都軟下來,立馬哄人:“是我不對,今晚我交給你處置!
柳逢春哽住,咋想的這么美。
鬧了幾個小時,柳逢春困的眼皮耷拉著,抬腿蹬程巷一。
“去,給我倒杯水!
程巷一親了親他腫的肉感十足的嘴巴,去房間的客廳里端了杯溫水。
柳逢春喝光水翻身睡過去,程巷一把杯子送回去,對著水壺喝了幾口,掀開蚊帳抱著人睡覺。
柳逢春是被尿憋醒的,穿上拖鞋推開衛生間的門,解決完生理問題,路過鏡子抬頭看了眼,里面這個沒一點形象,渾身亂七八糟的人咋這么眼熟。
定睛一看,是他自個兒。
柳逢春打了個哈欠,走近了搓了幾下吮出來的印子,非但沒褪去,還更嚴重,撓了撓頭發,也不管了,爬上床補覺。
程巷一裝了吸鐵石似的,才上床就把他抱住,得虧現在天不熱,否則柳逢春熱懵了半夜能給他蹬床底下去。
再次醒來,已經臨近中午,程巷一的手臂搭在他肚子上,人已經醒了,不知道盯著他看了多久,柳逢春猛的對他眼睛,嚇得一個激靈。
程巷一幾欲上揚的嘴角被死死按住,差點笑死出聲,柳逢春沒了脾氣,轉頭埋進他胸前,嘟囔著小聲說。
“想笑就笑嘛,你這人真討厭,嚇死我了。”
程巷一順著脖頸拍到脊背,臉貼住他的頭頂:“那我可真笑了!
柳逢春沒做聲,手指扣他胸前的豆子:“哼!
程巷一每天都有新發現,媳婦兒太可愛了,簡直不知道怎么愛才好。
磨蹭到中午,一前一后下樓,阿姨見怪不怪,兩位先生年輕,身強體壯的,晚上難免鬧騰,起不來也正常。
睡得時間太久,感覺渾身骨頭酥了,柳逢春伸了個懶腰,把另一個西瓜切開吃掉。
下午,他與程巷一去了首都最大的公園溜達,走累了就坐在椅子上歇了會兒,看看風景聊天,夾雜著暖意的風吹在臉上,特別舒適。
“第一次你跟著古老師就去的H市,沒想到兜兜轉轉幾年過去,又去的同一個地方!
程巷一伸長腿,轉頭看身邊的哥兒,他鼻梁上被透過枝葉撒下的陽光照射,顯得人在發光。
柳逢春晃動腿:“上次是工作,這次是和你一塊玩,感情上不同。”
他想了想,補充道:“和你在一起更開心!
眨眼,就到了出發那天,兩口子遵循輕裝上陣,背了個包裝著穿的到的衣服上了飛機。
飛在天上感覺很神奇,柳逢春坐了許多次飛機,還是會忍不住探頭看外面的世界。
飛機從云從中穿過,大朵大朵灰白色的云彩近在咫尺,或者入目皆是霧蒙蒙,柳逢春看了會兒,就坐在位子上閉眼假寐。
幾個小時后,到達H市,走出機場大門就看到了陳令聞。
“還以為你們會坐火車過來,我都打算去火車站門口接人了,幸好提前通知我!
陳令聞邊開車,邊跟副駕駛的柳逢春聊天,同時不忘瞥坐在后面的男人。
程巷一注意到她的視線,友好的笑了下,陳令聞也笑。
“這不是為了早點見到你嘛!
陳令聞開心:“嘴真甜。”
陳家在H市屬于比較上流那一批,住的地方略微偏僻,占地很大,進了大門開車又走了三分鐘,方才進入正門,有人在修剪樹木草坪,拿著剪刀咔嚓咔嚓幾刀下去,雜亂的樹有了形狀。
院子里還有停車的位置,一路走過來看著,柳逢春清晰知道了他這位朋友的身價不菲。
陳令聞踩著小高跟,走在前面帶路,介紹家里的情況,既然來了她家,就沒有出去住酒店的道理,房間給兩人收拾好了。
陳父陳母去M國游玩,前幾日剛出發,距離回來還得好久。
唯一的閨女不結婚,成天想著如何種地,琢磨著怎么能讓小麥在H市這方土地上茁壯生長,都快弄魔怔了。
眼瞅著都三十多了,兩位老人雖然著急,卻更擔心閨女所選擇的非良人,那樣還不如在眼皮下快樂的做喜歡的工作。
想通之后,他們倆工作半年,賺夠了錢,騰出幾個月時間飛去各國旅游,幾天給閨女打一次電話,讓她記得照顧好自己。
陳令聞得到父母的支持,事業更是風生水起,帶著團隊跑了各種地方,為了讓大家都吃飽飯,辛苦點不算什么。學了這么多知識,走了無數國家,回過頭來,驚覺自己國家的人尚且吃不飽飯,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今天晚上Anna來了幾個新人,老板打電話給我說有節目!
陳令聞回頭笑了下,指尖隔空點在二人之間:“到時候姐帶你長長見識!
柳逢春期待:“好啊好啊。”
H市夜生活剛剛開始,Anna里氣氛熱烈,三人坐在卡座里,桌子上擺著酒水,陳令聞托腮看臺上賣力表演男人。
青春活力,長的一個賽一個好看,唱著流行歌曲,身體隨之擺動,比起電影明星差了些,在常人中還是一眼看得見。
有位姐出手闊綽,抓了一把鈔票走上臺,目標明確塞進最鐘意那個男人衣領中,男人笑的更開朗,那姐勾勾手指,男人跟著下了舞臺,樂呵呵去卡座。
陳令聞慣了這場面,打個哈欠問柳逢春這里是不是很刺激。
哥兒偷偷瞄了眼旁邊的男人,從進來后臉上就沒什么表情,握著他的手沒撒開過,使勁兒搖搖頭,不敢刺激。
“沒意思,新來的幾個也不怎么樣!
陳令聞伸了懶腰,驅車帶柳逢春和程巷一回去,休息了一晚上,次日就被拽起來去爬山,柳逢春背著相機,好不容易爬到頂上,累的哼哧哼哧的,咔嚓咔嚓拍了幾張照片,原路返回。
第三天,他們去劃船,柳逢春身體素質不差,能撐得住高強度的游玩,陳令聞像是想一口給他們喂成個胖子,短短幾天意圖將H市的適合游玩的好地方都帶他們去個遍。
終于,這天回來,柳逢春癱在沙發上,扒拉過程巷一趴在他身上,苦哈哈打商量。
“要不咱們明天歇歇,就在街上逛一圈!
程巷一點頭。
陳令聞欣然答應,這幾天也是玩爽了,去街上把照片出來,他們走的時候好帶著。
“成!
陽光明媚好天氣,柳逢春蒙著腦袋睡到臨近中午才起床,久違的懶覺,睜開眼人都是飄著的。
賴了會兒床,他才慢吞吞洗漱下樓,程巷一和陳令聞在樓下玩撲克,還拉了個年輕女生。
“教授,落子無悔,把牌放回來!
女生震驚看著尊敬的陳教授,居然玩賴,聲音都岔劈了。
陳令聞掏了掏耳朵,示意女生坐回去,不情愿把牌放到桌子上,嘀咕了句什么,柳逢春沒聽清。
程巷一掃了眼桌子上的牌,又看了看自己的,猶豫著要出哪張,這時,耳側伸出只胳膊,捏了四張牌甩出去。
“炸!”
第65章 下班 柳逢春懶洋洋抬腿勾了張……
柳逢春懶洋洋抬腿勾了張椅子, 坐在程巷一身邊幫他看牌,臉頰上帶著洗臉后未擦干凈的水珠,靠在程巷一身上時, 水珠全擦在他衣服上。
陳令聞自信冷笑一聲, 追了把炸, 柳逢春要不起, 放她走了。
玩到最后, 他才搞明白, 那個默不作聲的女生是地主。
老天爺,他一直以為程巷一是地主, 玩的那是敵我不分, 眼睛里全是贏。
女生是陳令聞的助手,跟在她身邊學習生物基因知識,學校里幾天沒見到陳教授,跑來家里找人。
恰好被捉著一塊玩牌, 四個人到齊了,在午飯前玩了幾把,柳逢春幾牌技術高超,贏多輸少, 喜滋滋將桌面上的巧克力攏入懷里。
“承讓, 承讓!
陳令聞見不得他臭屁,揪著人去吃飯:“別承讓了, 快來吃飯!
下午時分,四人一同出門,陳令聞帶著助手去洗照片,柳逢春跟程巷一在街上逛,H市發展的還是很好的, 公交行駛在寬闊的路上,路兩側開著商場和店鋪。
在這里玩的幾天里,他們帶來的衣服穿了個遍,走進商場去買幾件新的。
商場跟首都的比小了點兒,但也有五層,程巷一胳膊習慣性的搭在柳逢春肩頭,并排走進那家店。
他看中了一件純白色寬松短袖,料子摸上去柔軟厚實,在柳逢春身上比了比,覺著還不錯,牽著人去試衣間換衣服。
柳逢春換衣服間隙,他有挑了條到膝蓋的寬松黑色大褲衩拿進去,整身搭配好,倚在墻上,眼里都是欣賞。
這身不錯,涼快又好看。
柳逢春對鏡子轉了圈,豎起大拇指,程巷一眼光不錯,兩人添置了五六身衣服,跑去看鞋子,手里拎的滿滿,離開商場把東西放進車里。
“大程,那家店里的手工品好精致啊!
那家店門大敞著,老板坐在柜臺后面,垂著頭手上不停忙活。
程巷一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是家無名小店,勝在裝拾新奇,收拾的干凈利落,大到店鋪整體布局,小到每個空格都被精心設計。
“去看看!
柳逢春牽著程巷一,邊走邊蹦噠,手碰到門口掛著的風鈴,鈴鈴鈴發出無規律的聲響,老板抬起頭,對他們笑了下。
“看看有什么喜歡的!
女人看著很年輕,頂多不過三十歲,招呼過后,繼續忙自己的事情,柳逢春探頭看,老板是在勾小狗,狗頭已經成型,憨態可掬的小狗吐著舌頭,在老板手下被賦予了生命。
程巷一注意一直放在柳逢春身上,等人回到身邊,自然而然牽起手,另一只手拿起胖乎乎的小狗。
“和富貴好像!
也是黑色的四眼鐵包金小狗,乍看過去與富貴很像,柳逢春連連點頭,把小狗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買回去給富貴當禮物,掛在它床上。”
程巷一捏他的手:“嗯,再買個掛在車上,好看。”
他們倆挑的正起勁兒,門口走進來三個人,夫妻兩個帶著小孩,原本柳逢春沒有注意到他們,還是男人提到的名字太過耳熟,讓他不由回過頭去看。
“大妮,看看這個中國結,比過年買的那個質量好多了!
女人聞言轉頭過去看,柳逢春確定了,果然是柳大妮,她手里抱著個小男孩,走過去看男人手中的東西。
“是嘞,這個更好。”
“蛋蛋看好不好看呀!蹦腥四弥袊Y逗兒子,小男孩哇了聲,很配合點頭說好看。
柳大妮被逗笑了,點他額頭:“兒子懂什么是好看,也就只有你問他!
“蛋蛋怎么不懂,昨兒他還夸媽媽漂亮呢,是不是蛋蛋。”
被點了名的小孩羞赧抱住柳大妮的脖頸:“媽媽最好看……”
“哈哈哈,我就說兒子跟我一樣有眼光!
柳逢春看著三個人,笑笑鬧鬧很平常的家庭場景,忽然覺著柳大妮當初逃離大灣村,真是最正確不過的決定。
最起碼肯吃苦,而她長的又不錯,沒了原生家庭的拖累,日子定會越來越好。
就算是在H市打工,也比留在大灣村被當成貨物賣出去,給人湊彩禮強。
她變得自信許多,收拾一番后,眉眼間沒了當初的悶不做聲和怯懦,活出了精彩,組成了新的家庭,有了愛人和孩子。
從他們聊天中可以聽出,柳大妮嫁給的那個男人很疼愛她,兒子也被教的很好。
“小春,在看什么?”
柳逢春回神,搖搖頭:“現在不方便,回頭跟你說。”
柳大妮沒看到柳逢春,挑好東西離開,男人從她手中接過孩子,笑著側頭跟她講話,也沒功夫去看店里其他人。
真挺好,幾年前趙嬸子跟他說柳父的操作,震驚的他嘴巴都閉不上,得知柳大妮跑了心底也是佩服的,除此之外,也無其他。
從前關系就一般,見了面就沒必要裝作老熟人的樣子湊上去攀談,就這樣,知道她過的好,便可以了。
回到陳家,晚上躺在床上聊天,柳逢春說了白日的事情,程巷一默了會兒,緊緊抱住柳逢春,好半晌才開口。
“我很慶幸,當初去了大灣村!
“更慶幸,一眼看到了在門口看書的你!
柳逢春微微睜開眼睛,看到程巷一胳膊上繃起的青筋,伸手按著玩。
“命中注定罷了,那會子遇不到,早晚會遇上。”
他信命,有的人命中注定就該是一對,在一起只不過早晚的事情。
程巷一:“還是想早點遇到你。”
柳逢春雞皮疙瘩掉一地,努力仰著脖子離他遠點兒:“咦~肉麻了啊,大程同志,老夫老夫的,整這出!
程巷一悶悶笑出聲,胸膛跟著震動,順著貼著的部位傳遞到柳逢春身上,他感覺到細微電流在尾椎骨炸開,慌亂伸手捂住男人的嘴。
“不許笑!”
“這么霸道啊,小春,笑都不讓了!
柳逢春嘴巴被啄了下,幾秒后,又被啄了一下。
“好,不笑了,明天陳教授要帶我們去逛古街,養精蓄銳準備睡覺!
從H市返回首都,已經是一個星期后,進入七月份,天氣熱得愈發明顯,成天里沒什么事情,柳逢春被古老師推薦去博物館整理資料。
柳逢春天天早睡早起,九點準時睡覺,如果和程巷一有夫夫生活,就推遲一個小時睡覺,早上七點鐘容光煥發,洗漱完精神抖擻下樓。
程巷一在首都的生意越干越大,苗鳳學搞垮了不少當初針對他的企業,資源也沒浪費,給了程巷一。
生意版圖越擴越大,程巷一在柳逢春去博物館上班后就進去瘋狂工作模式。
他計劃多賺點錢,置辦個大的別墅,這個別墅住著還是感覺小,唯一好處就是距離首都大學近,柳逢春以后上下班方便。
手中報紙翻到另一面,柳逢春坐在他旁邊,倒了杯溫水喝了口。
“早啊。”
程巷一放下報紙,轉頭看著他:“早!
吃了早飯,程巷一要送他去博物館,被柳逢春嚴詞拒絕,他要騎摩托車去,吹著風特涼快,跟玩兒似的。
九點半,柳逢春成為了第一個到博物館的人,坐在辦公室的位置上,拿出檔案柜里的資料翻看,直到快十點,第二個人才到。
“呦,柳師弟,你怎么來這么早!
說話的是他的同門師兄,喬師兄放下包,從里面掏出了瓶牛奶遞給他。
“前幾天古老師說你快來上班了,我還不信,當初可是讓你來都不樂意來的,這會怎么想來了。”
柳逢春接過牛奶放在桌子上,也有些無奈:“古老師讓我來偷偷學習,上三天歇四天,就是來摸魚的。”
喬師兄豎起大拇指:“可以,暑假這么長,你家那個工作起來忙的連軸轉,在家里也是無聊,來博物館還有人陪你聊聊天,多好啊!
說來,這個博物館工作的,許多都是柳逢春的同班同學,當初十來個人畢業,有大半都決定在這工作。
福利待遇好,工作清閑穩定,工資又高,簡直是普通人夢寐以求的工作,從小地方考到首都的,都去打拼,反而家就在這邊的,選擇這個工作的更多。
說個話的功夫,辦公室又進來個人,是柳逢春大學同學,進門瞅到柳逢春,震驚睜大眼睛。
“柳逢春,你不是在學校上班兒嗎,咋來這里了!
柳逢春單手托腮,想了下:“來偷師?”
喬師兄笑出聲,催著趕緊到位子上處理工作,今兒到的幾個文物進來之后先驗明真假,之后該修復修復,該整理整理。
午飯博物館包了,應季的水果蔬菜,大白米飯和饅頭一應俱全,在不浪費的前提下,吃多少都可以。
柳逢春被喬師兄薅著一塊吃飯,喬師兄餐盤里堆成小山丘,大口吃飯。
“今天這雞肉炒的真有味兒,好吃。”
喬師兄邊吃邊評價,柳逢春被他吃飯積極的態度感染,多吃了幾口飯,吃到八分飽放下筷子,抿了口稀飯,點頭認同,掌勺的大廚手藝超好。
“飯堂別的不說,餃子那可是一絕,皮薄餡兒大,蘸著醋一口一個,就是包起來麻煩,個把月做一次,有機會你定要嘗嘗!
柳逢春好奇:“什么餡兒的,被你夸成這樣!
喬師兄來了精神,放下筷子挨個給他數:“一共七種餡兒,葷素都有,芹菜豬肉餡兒,香菇雞肉餡兒,雞蛋木耳粉絲餡兒……”
柳逢春咋舌,真有功夫,他可真得嘗嘗。
三點來鐘,柳逢春背著包去博物館展示廳逛,混跡在一群參觀的人中間,拿著紙筆寫寫畫畫。
整理出展品信息帶回辦公室,壓在書下收拾東西下班,時間還早,外面仍舊天光大亮,柳逢春騎車去程巷一公司接人下班。
第66章 ! 程巷一剛開完會,看了眼外……
程巷一剛開完會,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心里估摸著時間,揉著太陽穴推開休息室的門, 想著換衣服回家。
一下就跟大剌剌坐在老板椅里吃東西的哥兒對上視線, 哥兒腮幫鼓鼓囊囊, 嘴巴快速運作, 咽下吃食, 噠噠跑過去抱住程巷一, 眼睛亮晶晶的。
“你終于開完會了,快嘗嘗我買的桃酥, 真的很香。”
啃了一半的桃酥還放在桌子上, 柳逢春吃東西很干凈,桌子包括地面上丁點渣都沒有,原本雜亂的辦公桌收拾出來,騰出個空地放桃酥, 也就騰出來那個放桃酥的地方。
程巷一在柳逢春面前唇角就沒下去過,拿起啃了半拉的桃酥咬了口,沙沙掉渣,柳逢春教他底下用手接著, 不會掉到地上, 手里的攢的多了,悶嘴里又是一大口。
“怎么樣, 好吃嗎!
程巷一:“好吃,再給我拿一塊,中午都沒吃飽。”
柳逢春擦干凈嘴巴去倒水喝,聞言從包裝里捏了塊桃酥塞他嘴里。
程巷一從善如流咬住,用手接住了拿下來, 不規整的月牙出現,同時,桃酥上的裂痕徹底斷開,四分五裂。
他用手捧著,捏了碎掉的小塊塞嘴里。
“咋這么脆,我還沒使勁兒呢,就成渣子了!
柳逢春:“就是這樣的才好吃!
花了十分鐘收拾東西出了公司大門,程巷一長腿一邁坐上摩托車后座,拍了拍柳逢春的后背,催促他。
“我坐好了,快走吧。”
柳逢春嫌他墨跡,往后伸手抓住程巷一手腕往自個腰上一按:“抓緊了。”
摩托車突地飛出去,程巷一感覺頭發絲之間有風劃過,涼颼颼的,超級爽,比開車要得勁兒。
柳逢春騎摩托車是老手,風馳電掣回到家,把頭盔摘下來,滿頭發絲壓的亂七八糟,他甩了甩頭,扭臉看到程巷一的腦袋,抬手拍腦門。
忘了給程巷一戴頭盔了,早上出門也沒想著去找程巷一,習慣性的只拿了一個頭盔。
像是知道他想什么,程巷一屈指敲他剛拍的腦門:“明兒送我上班,別忘給我頭盔就行。”
“明天我送你上班!”
程巷一微微彎腰湊近他,吹了口氣在他劉海上,氣流吹散發絲,露出精致飽滿的額頭。
“對啊,我的車停在公司,你帶我回來的,要負責把我送去公司!
柳逢春想了下,也是,總不能讓堂堂大老板走路去上班。
“好啊!
在博物館工作混的那是如魚得水,柳逢春美滋滋上班下班,得了空還能去古老師家蹭飯吃。
借著學習的名義,沒少蹭飯,師母看到柳逢春來了,當即拎著包去菜市場買菜,喊著柳逢春一塊,跟他閑聊。
師母做飯時,古老師去廚房備菜,柳逢春也沒閑著,這個家里他全部的地方都去過,熟悉極了。
從博物館出來,正巧碰到了出門的師母:“小春,來家里吃飯啊,你老師前幾天還說你忙起來都想不起他了。”
柳逢春欣然答應,和師母說笑著回家,古老師正在針灸。
他的腿傷拖的太久,完全好起來不可能,他有個朋友給了他介紹了治療這方面的能人,隔段時間針灸一回。
那人上了年紀,卻不顯老態,聽說是中醫世家,針灸方面在全國排得上前幾名,推門進去醫生正往穴位上扎針。
他還帶了個徒弟,扎著利落馬尾的女生,看著十多歲,年紀小,一雙眸子熠熠生輝,給他遞針。
醫生在給徒弟講解,女生聽得認真,連連點頭。
“蔡麟,聽懂了嗎?”
女生點頭,雙眼放光,拉開褲腿意圖在腿上實驗一番,被醫生制止住,只得遺憾嘆了口氣。
柳逢春悄悄問師母:“我印象里面繼承中醫的,大多是男生,這個女孩子肯定很厲害!
師母側眸:“那是,蔡麟在中醫上很有天賦,小小年紀已經可以獨自出診,黃先生珍惜她的天賦,手把手帶著的,比她親生父親待她還要好。”
遇到天賦極高的苗子,沒人能拒絕,黃先生就是,蔡麟的天賦是他偶然間發現的,那時候小女孩可憐兮兮,他只問了句想學中醫嗎。
女孩抹掉眼淚,毅然決然跟著黃先生離開家鄉,在這里,黃伯伯會關心她,教她道理和知識,她再也不是沒人想要的孩子。
蔡麟這個名字也還是黃伯伯取的,她很喜歡。
往后的日子,她更是展現了驚人的天賦,記憶力強悍,能夠融會貫通,黃先生給她示范幾遍,蔡麟就能熟練掌握技巧,聰明又努力的女生,被整個中醫館當成寶。
柳逢春看蔡麟垂頭不知道琢磨什么,湊過去跟她搭話,還沒開口,就被女生握住手腕,半掀著眼皮,沉吟片刻,睜大眼睛,蔡麟驟然撒開手。
“抱歉,順手了。”
柳逢春笑:“沒事兒,你可瞧出什么來嗎?”
蔡麟想了會兒,看著他:“你伸出舌頭給我看看!
柳逢春依言照做,望聞問切全套結束,蔡麟平靜看他。
“縱欲過度,和愛人稍微收斂點兒!
柳逢春尷尬笑了下,這段日期確實放肆了點兒,程巷一跟他誰有需求誰主動,貼住嘴巴那刻事態就已經控制不住了。
“啊哈哈,好的,好的。”
這時候柳逢春已經相信蔡麟的實力,這都能看出來,還有什么不行的!
于是,他順便咨詢了下孩子的事情。
“我和我愛人結婚快十年了,身體都很健康,可為什么就是沒孩子呢?”
他是真的很疑惑,哥兒生育艱難就算了,按著和程巷一那啥的節奏,就算是口枯井,也該填滿了。
是不是他跟有的哥兒似的,喪失了生育這個能力。
蔡麟摸著脈許久,柳逢春等的快要慌死了,他還挺喜歡孩子的……
蔡麟:“沒問題啊,大概緣分沒到,等時機合適了,自然就有了!
柳逢春妥帖收起遺憾,笑著應了聲,旋即人她聊起其他的事兒,他們倆年紀相差不算大,很快熟悉起來。
針灸完畢,黃先生婉拒吃飯的邀請,帶著蔡麟回去。
柳逢春問蔡麟的話被古老師和師母聽到,吃飯的時候還說呢,孩子也是有靈性的,可能想再等等,找個喜歡的時候過來。
“不著急,我和大程還年輕,國家不是講究少生優生晚生,我這是響應國家號召。”
古老師欣慰給他盛了碗稀飯:“就是這個理兒!
八點鐘,柳逢春在看電視劇,富貴趴在沙發上跟著看電視,目不轉睛,舌頭漏了半截出來,呼哧呼哧喘氣。
它身上的毛長,到了夏天格外悶熱,程巷一看它拖著皮大衣遭罪,買了理發用的電推子給富貴剃毛。
留下幾厘米貼著皮膚,洗澡方便多了,剪完毛的富貴腳步輕飄飄的,懵逼好久后才反應過來。
過了幾天,察覺出這樣更得勁兒,樂顛顛兒跑出去撒歡。
今年還沒來得及給它推毛,熱的富貴對著風扇吹,柳逢春吃雪糕也給狗子拿一根放碗里,涼快涼快。
程巷一開車回到家,在公司吃了晚飯還沒消化完,日常親了親柳逢春,推著人去臥室休息。
柳逢春打了個哈欠,也不管他干什么,兀自洗澡換睡衣睡覺,在床中間擺出了大字型。
最近大批人投身股市,程巷一深深覺著這是個賺錢的好時機,親自下場出去闖蕩。
熬到凌晨十一點,他才關了電腦去主臥休息,柳逢春睡的沉,抱起來換個位置也不會醒來,程巷一上床親了親哥兒的臉蛋兒,沒忍住又嘬了幾口。
戀戀不舍調暗小夜燈,拉著被子蓋住肚臍眼。
孟續打來電話,說小苗兒想哥哥了,他決定送小苗兒去找他們。
柳逢春:“好啊好啊,小苗兒總算來了,可以帶他玩了!
小苗兒成天念叨著去首都過暑假,孟續最近抽不出時間陪著過來。
想打電話讓馮婷婷拍戲順便送小苗兒去首都來著,馮婷婷最近正沉浸在劇本中,著了魔似的琢磨怎么演戲,拒絕了他的請求。
孟續又問了穆洋,她是當初被馮婷婷介紹的,長相英氣大方的女生,靠著這張臉,和孟續的托捧,火了一把,沒到家喻戶曉的程度,卻也打開了知名度。
穆洋答應的爽快,反正她也要去首都參加節目表演,帶著小少爺不過順路,再說了,小苗兒和她也算熟悉,稱得上一句朋友。
小苗兒從外頭回來,洗干凈手去廚房端水果吃,邊吃邊往樓上走,上了樓梯拐彎,沒注意跟著急下樓的孟續撞個正著。
“哎呦!
小苗兒眼疾手快護住水果,人都站不穩了,抱著水果的手都不撒開,孟續嚇了一跳,及時抓著肩膀往回撈。
“爸爸,你干嘛去啊。”
孟續從盤子里捏了顆提子放嘴里:“你孫哥那邊遇到麻煩了,我帶人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惹事兒!
說完,他抓了把提子裝口袋里:“還挺好吃,你想吃讓阿姨多洗點兒!
腳步匆匆到停車棚開車出去,小苗兒翻開書本寫作業,老師留了幾道題說是暑假有空寫寫。
明天他要去首都,沒空寫作業,作業本更不想帶去,想著今天給作業寫完。
前幾天班里愛跟他玩的人就問他作業寫完了嗎,借來抄抄。
小苗兒身為老大,怎么能辜負小弟的期望,所以,他決定從首都回來立刻將作業給小弟抄。
“老大,老大你在家嗎?”
“老大,我們來找你玩了。”
小苗兒放下筆探出頭,外面幾個人狗狗祟祟在墻外,腦袋懟在一塊商量什么事兒,他離得遠聽不到,總覺著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們作業寫完了嗎?”他揚聲問。
幾個腦袋搜的抬起:“不著急,才放暑假,開學了再寫就是了。”
小苗兒磨牙,開學等著抄才對吧。
第67章 高手 “你們都上來,我讓人給……
“你們都上來, 我讓人給你們開門!
幾人在小苗兒房間坐著,椅子上跟長針扎屁股似的,扭來扭去, 面對著題目抓耳撓腮, 小苗兒躺在沙發上吃提子, 悠哉悠哉晃腳。
“快寫, 寫完了拿回家抄。”
小弟苦哈哈的, 他們是想直接抄現成的, 不是一塊寫老大的,然后謄在自個兒本子上。
幾個小弟中, 就那兩個女生腦子活泛, 趴在桌子上筆尖唰唰唰,寫完了題目跑到小苗兒身旁擠著吹風扇。
“老大,我也想吃提子!
小苗兒把果盤給她們,喊阿姨洗提子, 冰箱里還有孟續買的火龍果,小苗兒用刀切開,讓她們捧著用勺子挖著吃。
“老大真好。”
女生笑彎了眼睛,嘻嘻哈哈跟小苗兒說話, 家里發生了什么事兒, 都愛跟小苗兒說,他們這么多人從剛上學就一塊玩, 幾年過去同學感情自然不一般。
所有人都寫完作業,小苗兒翻開本子檢查了遍,沒什么問題,把本子放在桌子上,讓他們回家拿著, 千萬別弄丟了。
小伙伴們被打發走,小苗兒簡單收拾幾件衣服裝進包里,哥哥家有他的房間和衣服,一件不帶也可以,他還把給哥哥和表哥買的禮物塞進包里。
穆洋開車來接他是大早上,她和司機兩人換著開車,直到晚上才到首都,小苗兒跳下車,跟車里的穆洋揮手。
“穆姐姐再見!
穆洋笑:“想我就給導演打電話,姐姐接你去劇組玩!
“好!
他抓著書包帶子進去,穿過草坪看到抱著大骨頭啃的富貴,狗子汪汪叫了幾聲,提醒屋里的人。
柳逢春去上班了,家里只有程巷一在,小苗兒左右瞅,沒見到柳逢春,有些遺憾,沒表現出來,喊程巷一。
“表哥,哥哥幾點下班啊!
程巷一好笑,哥哥在就是哥哥的小跟屁蟲,哥哥不在,就問表哥哥哥去了哪里。
“五點多,你回房間放下東西,我待會帶你去買幾身衣服,順帶接小春下班。”
小苗兒頓時支棱起來:“表哥最好了!
程巷一應了,那可不,他最好了。
博物館里。
柳逢春看快到下班時間,去了趟衛生間,把杯子里的水喝光,慢吞吞走到門口,熟悉的車停在路邊,后車窗降下來,露出滿是卷毛的腦袋。
“哥哥,這里!
小苗兒胳膊撐住車窗,努力探身,滿頭小問號跟著晃悠。
“來了!
他快步走到車子邊,程巷一推開車門牽他的手,小苗兒不甘落后,從車里蹦下來,撲進柳逢春懷里蹭。
小孩子長的快,一年不見都到他胸口處了,小苗兒抱著他的腰蹭他。
“哥哥,想我了沒有呀。”
柳逢春手放他頭上揉,溫柔說:“當然想了,前幾日還問舅舅小苗兒怎么還不來首都呢!
“嘿嘿,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
程巷一撕開小苗兒:“別客套了,上車去吃飯!
柳逢春坐在副駕駛,跟兩人閑聊,主要還是問小苗兒。程巷一訂的餐廳在市中心,距離他們酒店不遠,人很多,店里甜品做的很好吃,柳逢春和小苗兒很喜歡。
最開始小苗兒在首都玩的挺開心,后面變得沒意思了,表哥上班不在家,還會出差好久,哥哥也去工作,沒人陪他玩。
小苗兒真的好無聊,柳逢春知道了,第二天薅著他一塊去上班,在他位子旁邊加了個椅子給小苗兒。
中午吃了飯,休息好,帶他去博物館參觀,小苗兒仔細看著,聽的直點頭。
這天晚上,程巷一出差沒回來,柳逢春拐著小苗兒去會所玩,吃吃喝喝,還有表演節目的,里面人長的個個好看,隨便吃點東西看節目,放松心情。
小苗兒學著柳逢春的樣子躺在沙發上,手里端著杯橘子汁,叼著吸管一口口嘬,眼睛骨碌碌看著上面那個唱歌好聽的大姐姐,用肩膀撞柳逢春。
“哥哥,你看上面唱歌的姐姐,是不是電視劇里面的那個。”
柳逢春抬眼看去,這才明白這人怎么這么眼熟,原來電視里見過。
“嗯,唱的很好聽!毙∶鐑涸u價道。
九點半左右,人家的夜生活剛開始,柳逢春眼皮沉重,平日里睡覺的點兒養成習慣,到時間就犯困。
小苗兒晃他胳膊:“哥哥,咱們回家吧,你都快睡著了!
他有些無奈,會所這么吵,這都能犯困,還不如他這個小朋友精力好,還是早點回家睡覺為好。
柳逢春扣了扣眼角,把杯子中冰啤酒喝光,胳膊搭在小苗兒身上出了會所的門,他這個狀態不能騎車,干脆去了自家酒店休息。
酒店建的時候就給老板留了套房,柳逢春找前臺拿了鑰匙,乘電梯到那層樓,和小苗兒相繼洗了澡倒在大床上睡過去。
小苗兒醒得很早,爬起來穿上衣服去樓下吃早餐,酒店早餐免費供應,可以外帶,小苗兒吃飽了也不忘了柳逢春,帶了粉絲牛肉餅和八寶粥。
坐在套房沙發上開最小聲音看電影,他試了下,關上門里面聽不到聲音,美滋滋跑回來看電影。
每日都有服務員進來換花瓶里的花和水果,今日的是百香果和山竹拼盤,小苗兒讓人多送一盤進來。
他一盤哥哥一盤,剛剛好。
補足了覺,柳逢春趴在床上翻滾幾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喉嚨里發出舒服極了的聲音。
在床上瞇了會兒,抱住被子發了會兒呆,徹底清醒才下床洗漱,小苗兒看他出來,屁股挪了挪,給他騰了個空。
抬手拍拍旁邊的位置,柳逢春懂他的意思,坐在小苗兒旁邊一塊看電影。
小苗兒用遙控器把電視聲音調大,舒舒服服靠在后面躺著。
“小苗兒初中想不想來首都上學!
柳逢春忽然問他。
小苗兒扭頭看他,想了下:“不想,我的小弟都在臨水市,我怕我走了,他們被欺負!
柳逢春驚呆了:“你小弟?”
小苗兒說:“是啊,跟著我好幾年了!
小弟們是真把他這個大哥放在心中最高的位置上,班級里大哥的話有時候比老師還有用。
也虧了小苗兒有主意,把班管的很好,老師對他放心又喜歡,這么聰明有領導力的小孩,以后肯定是當領導的料。
柳逢春點頭:“那還是在臨水市吧,下個月我請假,帶你去滑雪,正好程巷一那時候也有空,我們能一塊!
小苗兒沒聽說過滑雪,很是好奇,自從知道這件事,每天都多了分期待,跟著柳逢春上班都積極許多。
每天幫忙整理東西,擦桌子,給花花草草澆水,忙的團團轉。
喬師兄看到小苗兒就打趣:“咱們博物館月底了可得給小苗兒結工資嘞,在這里沒少忙活!
小苗兒很認同,是的,應該給他工資的,比上學還累。
沒成想,月末了,小苗兒還真拿到幾十塊錢工資,樂的他抱著錢傻笑。
這是他掙得第一筆錢,買點什么好呢,工資還沒捂熱,他都想好怎么花了。
雖然這錢還沒有爸爸給他的生活費高,但感情上卻天差地別,這可是他親手換來的,驕傲著呢。
沒等他想好,就被打包帶上飛機,直飛新西蘭,柳逢春拉著人換上滑雪服,站在滑雪場內,小苗兒在表哥和哥哥的指導下摸索著挪動。
程巷一把技巧給他講完,讓小苗兒戴上護具慢慢練習,說完踩著滑雪板瀟灑離開,在不遠處炫技。
柳逢春耐心教他,等人能獨自滑出一段距離,方才教他其他的。
小苗兒也沒想一口吃個胖子,每天學會一點,遲早他也會變成表哥那樣的高手。
第68章 滴 暑假快結束,孟續終于來了……
暑假快結束, 孟續終于來了首都,只在家里過了幾天,還沒玩得開心, 便到了小苗兒開學的日子。
柳逢春也正式入職首都大學考古系, 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
學院搬去了南面, 距離現在住的地方還挺遠, 程巷一看了眼表, 快到第一節課上課, 柳逢春慌忙騎上摩托車準備送家里出發,時間太趕了, 程巷一沒蹭車去公司。
臨走前, 他喊住柳逢春,已經跨坐在摩托上的哥兒回頭。
“怎么啦。”
程巷一牽住他的手,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
“打開看看。”
柳逢春沒想到還有禮物收,直起身子勾住程巷一脖頸, 在他嘴唇上啵了口響的,隨即打開禮盒。
里面躺著塊手表,銀色表帶表盤,很精致漂亮, 還帶著皇冠標志, 指針調過了與時間剛好對應。
柳逢春開心伸出手放在程巷一面前:“快給我戴上!
程巷一伸手,露出同款手表, 兩款表完全一樣,指針走動頻率亦相同,戴好后,柳逢春手腕跟他的并排放,越看越覺著登對。
“喜歡嗎!
程巷一握住柳逢春的手, 垂眸看著他翹起來的唇角,明知故問。
柳逢春懂他,又逮著人親了幾口:“好看死了,大程這么會選啊,真的好喜歡!
程巷一心底雀躍,輕咳幾聲,催著他去上班:“快去吧,晚上記得接我下班!
柳逢春:“好嘞!
騎著摩托車揚長而去,緊趕慢趕在上班前幾分鐘到了辦公室。
辦公室不只有他一個老師,其他人都到的早,提前選好了位置,他與其他人都很熟了,要么是帶過他的老師,要么就替古老師上課見過。
他環顧四周,找到個位置坐下,擦擦桌子整理東西,開始翻開書本看。
古老師和他在一個辦公室,還在對面辦公,他頭兩節有課,帶的是大一班級,看了眼對面的柳逢春,恍然察覺出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當初柳逢春也是大一學生,現在都和他成同事了,古老師感慨日子如流水般過去,嘆了口氣,胳膊肘夾著書本去找這節課上課的班級。
全新的工作環境,古老師也要重新熟悉,走上講臺看到下面一張張尚且青澀的面孔,眼睛里滿是對大學的憧憬,他轉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姓氏。
“我姓古,你們可以稱呼我為古老師,這學期由我擔任你們考古學導論這門課!
兩節課結束,古老師今天任務完成,學生紛紛收拾書,換下個班級上課。
柳逢春的課程安排在了下午,整個早上都在辦公室坐著備課,中午去食堂吃了飯,南校區的食堂也是新建的,柳逢春怕跟學生放學撞時間,提前十分鐘下班去吃飯。
一樓溜了幾圈沒看到想吃的,跑去二樓吃牛肉面,老師吃飯有補貼,不用花錢,柳逢春愛吃口味重些的,碗里加了幾勺辣椒。
剛端著碗走到教室吃飯區坐下,就有學生沖進來,新來的同學們沒吃過這里的飯,一下眼睛就看花了。
不知道哪家最好吃,決定一家家嘗試。
柳逢春挑起一筷子牛肉面吹了吹,涼透了才吃,時間允許下,他吃飯很慢,牛肉面吃了半個小時才吃完,捧著碗喝了口湯,熱的渾身冒汗。
吃飽了在學校里溜達回辦公室,辦公室沒有休息的地方,想睡覺只能趴在桌子上,柳逢春熱的睡不著,索性去小賣鋪買雪糕吃。
小賣鋪老板在看電視,柳逢春坐在旁邊蹭電視,放的是紅樓夢,他只看過書,拍成電視劇還沒看過,看了半集覺著還挺好看,每個人的性格鮮明,很有記憶點。
他尤其喜歡才華橫溢的林黛玉,已經決定回到家消遣就用紅樓夢了。
看得入了迷,一集結束,他又買了根雪糕溜達回辦公室,走到門口,雪糕剛好吃光,棍兒丟進垃圾桶里,拿了書去上課。
另一邊,程巷一在股市撈了不少錢,身價成倍翻漲。
有了錢,就開始琢磨著重新選個地方住,他看中了個山頭,覺著很不錯,建個莊園在邊上,地方又大又安靜。
想著,他喊來助理,讓他去買下這個座山和周圍地方。
又找了著名建筑設計師根據地形設計圖紙,他先提出幾點要求,讓人先弄著,等柳逢春來接他下班,兩人在商量其他細節。
下午清閑下來,程巷一在休息室瞇了會兒,半個小時后助理喊他參加會議,程巷一整理衣服進入會議室。
柳逢春偏偏就在他開會的時候到了,在門口看了眼,去了辦公室坐著,程巷一開會很速度,有事說事兒,沒事兒別廢話,底下人習慣他的風格,每次都說重點,會議結束的很快。
下班程巷一擠著柳逢春走,非得貼一起才滿意,底下員工都曉得老板和二老板的感情很好,看到就會揶揄的笑。
偷偷討論他們倆,許多人都覺著老板特別好,有人在其他公司待過,幾乎所有老板都是家里一個原配,外頭養了無數個,孩子都不知道生了多少。
無論是原本就有錢的,還是半路發家都無一例外。
而他們老板,私下里生活干干凈凈,從未有風聲說他外頭養了人什么的,每次看到二老板來找他,心情肉眼可見的變好。
二老板也是,看著就過的很舒心,來公司這么久,都可沒見過兩位老板紅臉。
程巷一完全不知道他成了員工眼中的香餑餑,低頭鼻尖蹭在柳逢春脖頸處狠狠嗅了一大口,聞到想了一天的味道,心情愉悅。
柳逢春被蹭的腳步踉蹌,好在程巷一及時按住他,他單手壓著程巷一的臉往后推。
“一天沒洗澡了,你也不嫌有味兒!
程巷一鼻尖動了動,只有從皮膚中滲透出來的柳逢春身上獨有的味道,被體溫蒸地溫熱,更好聞了。
“沒有,是你的味道!
柳逢春哭笑不得:“快起來,我不跟你鬧了,趕緊回家!
程巷一依依不舍撒開他:“好吧!
回了家吃過晚飯去洗澡,程巷一眼瞅著柳逢春拿了睡衣進去,舔了舔嘴唇,也跟著走過去,在浴室門徹底關閉前一秒,伸手卡住。
柳逢春沒聽到關門的咔嚓聲,疑惑抬頭,只見程巷一發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盯著他,面上擺著可憐模樣。
“一起洗,我給你擦背!
柳逢春挑眉:“哦,擦背?”
程巷一絲毫不心虛,點頭:“嗯。”
詭計多端的男人成功擠進浴室,嘴上嫌棄柳逢春脫衣服慢,直接上手幫忙,動作匆忙急切,手指擦到胸口的皮膚,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夏天衣服好脫,短袖短褲丟進臟衣簍里,褲衩掉在腳踝處,柳逢春環住他的肩膀,抬腳蹭他大腿。
程巷一親了親他的眼皮,伸手撈住他的腿,觸碰到的地方,皮膚下覆蓋著層薄薄的肌肉,隨著用力變得明顯,捏了捏,手感軟彈很好摸。
柳逢春腹部六塊淺淺的腹肌輪廓清晰,生在勁瘦的腰部格外好看,程巷一摸了又摸,愛不釋手。
柳逢春攀在他身上,抬腳踢掉褲衩,拍了拍他的腦袋。
“給我擦背。”
程巷一打開花灑,極速給兩人沖了澡,涂了沐浴液沖洗干凈,沒等出浴室門,便迫不及待拉著柳逢春接吻。
“出去折騰一身汗,就在這里,熱了還可以沖水!
程巷一鼻尖蹭他耳垂,呼吸聲重的震耳朵,貼的太近了,氣音說出來的話也顯得很大聲,柳逢春耳朵發麻,扯他頭發力道不自覺加重。
程巷一又痛又爽,順著記憶找到嘴唇,貼在一處輕輕摩擦。
柳逢春閉著眼睛等待,幾次張開嘴巴,都沒等到熟悉的家伙進/來,惱羞成怒睜開眼睛,看清了程巷一眸中盛著的笑意,不開心往后仰。
他是被抱著的姿勢,比程巷一高了半個頭,接吻時雙手搭在男人肩膀上,微微垂頭,此刻他往后仰,程巷一碰不到,便知曉在不做點什么,今晚的快樂就沒了。
身體后傾,右手松開箍著的大腿,放在哥兒屁股下面托著,胳膊顛了顛,確認愛人坐穩了,方才抽出左手,按住柳逢春后腦勺試探著往下按。
柳逢春倒是配合,順著力道低頭,程巷一含住他,卻發現柳逢春牙齒緊閉,半垂著眼皮看好戲似的瞅他。
忽然,按住后腦勺的手下移,趁人不備捏住后頸,柳逢春脖子一麻,正要痛呼出聲,就被男人找到機會。
呼吸被打亂,變得越來越急促。
柳逢春被偷襲了很不爽,咬了他一口,只聽程巷一呼吸停滯一瞬,更激動了。
柳逢春:……
察覺懷里愛人的配合,程巷一又支愣起來了。
從浴室出來,柳逢春被抱著還不忘記拿掛在架子上的睡衣,放在床尾。
房間里空調溫度剛好控制在24℃,程巷一把愛人安置在床上,怕待會兒出汗不舒服,起身把空調往下調了幾度。
柳逢春抱住枕頭在床上翻身,滾來滾去好幾圈,撒歡兒似的。
程巷一單膝跪在床沿,拿了毛巾幫他擦頭發。
柳逢春抱著超大號的枕頭,下巴擱在上面,背對著程巷一坐在床上。
“就這么喜歡在床上!
柳逢春揉了揉肚子,麻麻的感覺好奇怪:“喜歡啊,省力!
頭發擦到半干,柳逢春抬手把枕頭丟在床頭,往上面一躺,上半身陷入其中,沖程巷一努努嘴,示意他快開始吧。
程巷一牢牢按住他的大腿,俯下身吹出一口熱氣,柳逢春隨之抖了下。
程巷一彎下腰沖他笑了下,肌肉賁張,寬闊的肩膀看著很好踩。
待他起身,捏住柳逢春的下巴湊過去接吻,趁人正享受,壞心思地將口中藏著的東西推過去。
碰到滑膩膩的瞬間,柳逢春腦子里炸了,拒絕的力道很明顯。
你吃就算了,還給我干嘛!
程巷一笑:“嫌棄自己的東西!
柳逢春臉皺巴著:“你這人討厭死了。”
程巷一不欺負他了,直接進入主題。
鬧騰到了十點,柳逢春伸展四肢躺在床上,瞇縫著眼睛正要睡著,程巷一突然胳膊卸了力道壓在他身上。
柳逢春差點吐血,喘了幾口粗氣,蓄力給程巷一踹到一邊兒。
“你想我英年早逝啊,二百斤來斤體格子直接壓上來!
程巷一身高一米九二,常年健身渾身肌肉,稱之為猿臂蜂腰不為過,練的太好體重也很給力,單臂托起柳逢春輕輕松松。
他雖然很愛男人的身體,但也不想死的這么憋屈。
程巷一挪過去抱著他貼貼:“我的錯,下次不把全部重量放你身上!
柳逢春滿意點頭,打個哈欠舒爽睡覺。
第69章 時間大法 進入1996年,程……
進入1996年, 程巷一手底下那個半死不活的鋼鐵廠在大基建背景下重新煥發活力,廠子規模幾年間擴大兩三倍,每日生產供不應求。
員工們如火如荼干活, 臉上都是開心的笑容, 上班都是樂呵呵的, 越干越有勁兒, 跟同事說今年工資肯定少不了。
程巷一手里資產化為一串冰冷數字, 看的人心里發顫。
鋼鐵廠掙的那點兒錢不夠他總資產零頭的, 柳逢春是他所有公司的二老板,股份只比他少一點兒, 每年到手分成都花不完, 當老師純純愛好。
在學校教書教的起勁兒,跟古老師一起組織學生去現場實地考察,這幾年沒少往外面跑。
也幸好他皮膚白,被曬黑了一個冬天就可以捂白回來, 后面他有了經驗,穿著外套裹得嚴實,大大的墨鏡掛在鼻梁上,一丁點兒皮膚也不漏出來。
古老師腿腳好很多, 黃先生讓蔡麟給他針灸, 小姑娘手法爐火純青,干脆利落, 很有名醫那范兒。
來往多了,蔡麟跟柳逢春也成了朋友,黃先生見過柳逢春僅僅幾面,爽快讓蔡麟多跟他玩。
次年,程巷一被政府人員找到, 提出請求,希望可以與之合作建幾個供人集中居住的地方,外地的人來這里打工的實在太多,首都住宿情況緊張。
而程巷一手里握著多塊非常好的地皮,當然,他們不敢打那些得主意,只讓他抽出地方建些房子提供外來人員租賃居住。
若是以后想在首都扎根,可以選擇攢夠錢買下房子。
程巷一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帶著柳逢春驅車去苗家拜訪現今當家人苗鳳學,苗鳳學懷里抱著小孫女,捏著小金鎖哄她玩。
聽到程巷一夫夫拜訪,趕緊讓人把他們請進來,聽了此翻話,當即明白了這是政府在跟他示好。
程巷一接下了這個項目,也覺著手里地皮不能浪費,剛好一塊建小區了,地勢過于好,而程巷一財大氣粗,直接找合作了多次的設計師團隊合作,建高檔別墅區。
柳逢春每日按時上下班,程巷一閑暇時間在辦公室坐著,找找有沒有新興產業,或者讓他感興趣的,看中了就投資一把。
純純錢多打發時間,秦光明對老大言聽計從,覺著程巷一眼光向來很好,跟著投肯定不會虧本。
春去秋來,時光輪轉。
眨眼到了1999年,這個時間很特殊,過了這個年就進入嶄新的21世紀。
古老師成功退休,柳逢春成了考古系最年輕的副教授。
進入秋天后,樹葉枯黃,被風裹著一抖,悠悠然隨風飄揚,在空中晃了個圈兒,落在地上。
打掃院子的大哥把昨晚草坪上落下的樹葉掃成一堆,不同顏色的黃層層疊疊,在尤且青蔥的草坪上,宛如童話故事中才會出現的場景。
富貴從窩里蹦噠出來去院子中撒歡兒,前爪撲地屁股高高撅起,尾巴晃啊晃,咔嚓咔嚓扒拉成堆的樹葉。
費勁巴拉刨出個大坑,富貴躺在樹葉坑中扭動身子,清晨尚且帶著蒙蒙水汽的陽光照在它毛茸茸的臉上,狗子眨巴眨巴眼睛。
很快門口過來幾只尋富貴玩的小狗伴,看到它在樹葉里撲騰,尾巴加速晃動,噠噠噠跑到院子里同樣撲進樹葉中。
打打鬧鬧玩的不亦樂乎,打掃院子的大哥無奈笑了,從倉庫拿出馬扎坐在不遠處曬太陽,預備等狗子們玩夠了,把那塊地方打掃打掃。
柳逢春洗漱完去衣帽間換衣服,抓了下支愣起來的頭發,滿意點頭。拐個彎兒去了臥室,程巷一去Y國出差,凌晨五點才回來,現在還在睡著。
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旁邊,翻身胳膊搭在柳逢春的枕頭上,掀開眼皮,看到整裝待發的哥兒。
“過來抱抱!
他躺在床上伸著胳膊,柳逢春從善如流,俯身抱了抱他,在他臉頰上親了下。
“不膩歪了,你好好休息,我去上班。”
程巷一還是很困,連柳逢春關門的聲音都沒聽到便睡了過去。
趁著天尚且暖和,柳逢春騎著自行車晃悠去了學校,這幾日家里廚師做的飯吃多了,總想買點兒路邊攤嘗試。
學校門口早餐店是很好的選擇,味兒賊正的咸口蛋湯,一籠小籠包,小碟兒的榨菜,整個早上都舒坦了。
熱熱鬧鬧的小攤坐滿了人,柳逢春將洋車停在鋪子外頭,眼尖看見里頭放榨菜桌子邊上有個空位,快步走過去。
“老板,一碗蛋湯,一籠小籠包!
店里人應了聲,旋即傳來磕雞蛋聲音,雞蛋打到碗里,用燒的滾燙的湯沖開,撒上香菜,就成了。
包子上的也快,他看見店里三個人坐在盛餡料的盆旁邊,速度飛快包包子,不到一分鐘就出來一籠小包子,端著放到大蒸籠上。
趁著這空檔的功夫,柳逢春坐在位子上挖了榨菜和辣椒油,等著開飯。
這邊離學校近,價格便宜,來吃飯的老師和學生最多了,柳逢春長的年輕,氣質干凈純粹,被愛人數十年如一日疼著,日子過得更是舒坦,三十出頭年紀,不掏出身份證,都沒人會相信。
“柳老師,您也喜歡這家店,他們家的蛋湯附近沒敵手!
門口剛進來個男生,進了門就看到柳逢春,無他,實在是柳逢春坐的位置太顯眼了,就在人家出餐的位置。
柳逢春沒想到會遇到他帶的學生,這是大二考古系某個班的班長,作為老師一個班級最先記住的就是班長,而且這個男生很有辨識度,渾身皮膚黝黑,咧開嘴巴笑,那一口大白牙特別惹眼。
“嗯,確實不錯。”
柳逢春看了眼手表,他們班第一節課是他的,距離上課還有三十分鐘,刨去回去路程十分鐘,就給男生吃飯時間也就十來分鐘。
反正也不急,柳逢春淡定喝湯,逃課嘛,正常得很,只要期末能過就成。
吃完了他起身結賬,看見男生齜著牙跟他招手。
“老師再見!
也太熱情了,柳逢春招架不住,點了下頭去推洋車。
到辦公室放下東西,還剩幾分鐘時間,他去接了杯水泡上茶葉,幾分鐘皺皺巴巴的茶葉在高溫下舒展開,沉在杯子下方。
他上課愛早幾分鐘進班級,時不時點一回名字,只要點名的那幾節課你在,便默認這學期沒翹課。
今天心情好,不點名。
上課鈴聲打響,他翻開書本開始上課,早餐店遇到的男生就坐在第一排,目光炯炯看著老師,在必要時刻互動。
另一邊,程巷一睡到自然醒,穿著家居服下樓吃早餐,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喝粥,只覺著渾身骨頭都睡軟了。
換了常服騎著柳逢春的小摩托去了趟秦光明哪兒,這小子最近在公司動靜有點兒大,他去看看什么情況。
還沒到他辦公室門口,就聽到秦光明的大嗓門。
“西邊那個廠我說了我聯系人弄,你看看你找的什么玩意兒,整了半天,公司撥出去的錢,拐個彎兒全進你口袋里……”
秦光明的秘書見有人在辦公室門口站著,疑似在偷聽秦總講話,連忙跑過來。
沒等走進,就被程巷一抬手阻止,秘書看清來人,腳下急剎,臉上掛著笑點了下頭,回了位子上處理事情。
里面掛了電話,程巷一敲了下門走進去,秦光明氣的不輕,還在喘粗氣。
“具體情況給我說說,什么事兒能給你氣成這樣!
他走過去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往后靠,示意秦光明坐過來。
秦光明見到程巷一可跟見到親人似的,立馬哭喪著臉跟他講公司和他職權差不多的那個人干的事兒,一通吐黑泥。
“老大,要不給他外派出去,如何!
秦光明想到個好主意,眼睛放光,剛好他們在別的市也成立了公司,正是缺人的時候,只要不和他在一塊兒待著,那人上哪去都可以。
程巷一沒立刻回答,給他說起別的事兒,秦光明注意立馬被轉移。
下午他聯系人查一下秦光明說的是否屬實,要是真的,那個人就可以麻溜地滾蛋。
他助理效率極高,第二天一早去公司查到的資料已經放在他桌面上,程巷一掃了眼,這人的確有野心,不過他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
這人并不是不可替代,進公司幾年只惦記著如何拉扯親人,助理了解到,這人坐上管理位置后,把他爺爺都拉過來放門衛室里面。
老爺子快七十歲,還勤勤懇懇給公司看大門,程巷一都給氣笑了。
除此之外,他收購了家臨近倒閉的玩具廠,打算開辟新線路給家里人生產玩具,現在市面上玩具不好看,程巷一看不上,柳逢春喜歡那些暄軟毛絨的小東西,家里有間屋子專門放他的玩具。
那人聯系了可提供原材料的廠家,說是聯系,實則是他讓家里親戚加急速度開辦的,他打算直接讓親戚送材料過來,他那親戚懂個屁,手里沒資源,能整到好原料就怪了。
以次充好,以假亂真,這樣,公司的錢就被他弄到手了。
怪不得秦光明發脾氣,程巷一都不敢想,若是真讓他弄成了,劣質材料做成玩具送到他家,柳逢春抱在懷里,放在床上,是多大的安全隱患。
從他們搬來首都后,柳逢春就沒過過窮日子,皮膚養的細嫩,衣服布料稍微差點兒,身上就長紅點,他們家衣服都是固定品牌。
程巷一隨手把資料丟進垃圾桶,指尖有規律敲擊辦公桌,想了下,喊助理進來。
“咱們在F洲工作是不是還缺人。”
助理:“是的。”
“把他的調過去歷練歷練!
這個他不言而喻,助理當即出去處理這件事情。
第70章 困…… 深秋。 天……
深秋。
天氣愈發的冷, 柳逢春從衣帽間挑了件灰色羊絨大衣穿好,自打前兩天下過那場雨,他就開車去學校了, 摩托車與他這身不搭, 還是開車更快更舒坦。
“小春今天好有范兒!
程巷一光著膀子靠在衣帽間門框, 手臂疊在一起, 歪了下頭。
柳逢春整理好衣服, 從鏡子里望向他, 淺淺一笑:“每天都很有范兒,還沒看習慣嗎!
他在看程巷一同時, 男人也在看他。
鏡子里男生長身玉立, 身上曾經少年的青澀勁兒完全褪去,搖身變成溫潤謙和的青年,愈發有魅力。
“當然,沒習慣!
程巷一走到他身后, 胸膛貼住他的后背,將人整個環在身前,微微俯身貼住他溫涼的臉蛋,蹭了蹭。
柳逢春推開他的臉, 面上一本正經, 折身面對著他手作勢推拒上胸口,趁機摸了幾把。
“好啦, 下去吃早餐,今天還得去上班呢!
他和程巷一前后腳下樓,待會兒兩人都有事情忙,早餐擺在桌子上著,新鮮打的豆漿是最近新寵。
程巷一每天一大碗, 他不怎么能吃甜,豆漿打出來什么味兒就是什么樣端給他,柳逢春則覺著那種不好喝,往豆漿里加糖調味。
柳逢春先幾分鐘吃好飯,抽了張紙巾擦嘴:“你慢慢吃,我去上班。”
“好,路上開車慢點兒!
他邊應下邊往門口走,換了鞋子拿上車鑰匙,回頭看程巷一,男人的視線果然跟著他,見他回眸,笑了。
柳逢春:“好好吃飯,真走了!
“去吧去吧。”
程巷一公司不忙,沒事兒的時候就在家待著,他們的莊園建成了,剛好有空,想著開車去看看,把該添置的添置過去,盡快搬到莊園住。
柳逢春在莊園建了大半時過去看過,恢宏大氣的建筑直接就愛上了,從大門開車進去,半個小時才橫穿過去。
當時他和程巷一商量著把山上也開發一下,種植點果樹什么的,想吃隨時去摘,程巷一思考了下,覺著有道理,轉頭聯系設計師在山上建個公園。
加快進度下兩者居然一同完工,程巷一過去轉轉,明天周六,柳逢春休息,兩人去挑選家具。
計劃過年前搬去莊園,新年熱鬧,給莊園增增人氣。
柳逢春開車到了停車場,下車迎面吹來涼風,他適應了幾秒鐘,走去辦公室換衣服,學校在舉行運動會,參加的人挺多。
關鍵是學校大方,前三名的禮物很拿的出手,直接就是金銀銅牌外加禮盒。
說是鼓勵學生和教師參加,故而參與的人太多,報名人數爆滿,學校一看,干脆擴大規模,又增加了幾十個項目。
柳逢春去當裁判,換上專門的衣服,胸口掛著哨子,坐在裁判桌上,掐著表吹哨子,同時有專門人員計時。
跑步這個項目向來被關注,柳逢春是長跑組裁判,還有個女老師他不熟,是另一個院系的主任,同他一樣擔任裁判。
這會兒出了太陽,柳逢春靠在椅子上注意力盡數放在選手身上,聽著嗷嗷叫的加油聲,心情跟著激動。
跑在最前的幾名選手實力不分伯仲,緊緊膠著著,五千米跑起來確實耗時間,從第一個選手到最后的選手都到達終點線方可結束。
每日所有項目進行完后,統一在大操場進行頒獎,領導拿著鑲著金子的金牌上去,第一名忙彎腰讓領導掛在他脖子上,最后在拍張照片就可以結束。
作為老師,這幾日清閑的很,他也不參加項目,就來學校點個到,在操場看看比賽,就到下班時間。
操場上今天的頒獎剛剛開始,作為老師他沒離開,站在操場看臺第二層,雙手插在大衣兜里,目光放空看向遠處不斷移動的云彩。
程巷一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他沒著急上前,靜靜在原地等了會兒,良久,走到柳逢春身旁。
“云彩的形狀好像在釣魚的小貓。”
柳逢春感覺到邊上有人,幾乎是程巷一靠近他瞬間,就聞到了男人常噴的香水味兒,帶著淺淺冷意的檀香,很好聞。
“哪里?”
程巷一順著他看的方向望過去,一堆破云彩,沒見到小貓釣魚,不禁疑惑發問。
柳逢春:……
“就在那里,仔細看!
他伸手指給程巷一看,跟他描述哪一塊像小貓,哪一根像魚竿。
瞇縫眼睛瞅了半天,程巷一咋摸出味道來,別說,小春一形容,越看越像。
“是很像!
柳逢春也不知道他到底真的看到了,還是在順著他的話聊,看了眼操場,大部分人都走了,也不為難程巷一,帶人去了他辦公室。
辦公室里有老師在,柳逢春去拿了本書,整理了下桌面,看距離下班的點兒還有一個小時,拽著程巷一提前溜了。
在操場被風吹了許久,他感覺自己又要生病了,坐在副駕駛上把座椅往后調,躺在上面眼神發直。
程巷一跟他講莊園的事情,他也興致缺缺,困的眼睛都閉上了,程巷一把車窗全部關上,車子開得更平穩。
晚上柳逢春讓廚師給他熬了姜茶,端著溫熱的姜茶,柳逢春捏著鼻子眼睛一閉,仰頭喝光。
砸吧砸吧嘴,渾身猛的打了個激靈,飛快跑到冰箱拿了荔枝剝開塞嘴里。
程巷一知曉他身體不舒服,早早吃了晚飯回房間休息,柳逢春縮在被窩里,雙手扒著被沿,嘴巴藏在被子中,露出鼻孔呼吸,頭發亂糟糟的,睡著了也不安穩,無意識翻身,小腿就要踢在程巷一腿上。
小夜燈昏暗,借著昏黃的燈光,程巷一摸了他額頭溫度,微微燙,可人睡著的情況下,體溫會上升幾度。
他想個辦法,手在被窩里搗鼓好一會兒,摸上柳逢春的屁股蛋兒,溫溫涼涼的,沒發燒。
柳逢春迷迷糊糊掀起眼皮,眉毛擰巴著滿臉不開心,程巷一收回手。
“睡吧,我守著你!
柳逢春好像聽懂了,閉上眼睛重新睡著了。
夜里,程巷一又試了下他的溫度,確定沒起燒,才放心睡過去。
或許休息的好,亦或許姜茶起了作用,柳逢春一覺醒來精神百倍,昨日那副可憐吧唧的樣子一掃而空。
他們要去買家具!
去了莊園看過后,兩人出發買家具,兩天時間不夠選的,所以,他們一得了空就去溜達溜達,終于,在寒假來臨之前莊園可以搬過去。
家里雇傭的人照顧他們多年,程巷一搬家前詢問他們的意見,是跟著去莊園工作,還是多領兩個月工資重新找工作。
大家心里很快有了決定,兩位先生給的工資高,且事兒少,對他們都不錯,倘若離開了,再找到這樣一份工作,估計要透支未來幾年運氣,還是去莊園工作為好。
想好后告訴他們倆決定,所有人都愿意去莊園工作,即使那里有些偏僻,離家有些遠。
有人問起這件事情,柳逢春笑了:“早就想好了,莊園里建了幾棟樓當員工宿舍,你們可以住進來。”
眾人樂呵呵的,恭喜先生們喬遷新居。
放寒假前最后幾天,柳逢春在教室里監考期末測試,考完這門科目,這學期徹底結束,該回家過年回家過年。
外面落了雪,屋里冷冰冰的,柳逢春坐在厚厚的羽絨服里,手伸進袖筒子里揣著,老神在在看著下面情況。
這張試卷是另一位老師出的題目,柳逢春看了眼題目,一個賽一個的難,沒好好聽課的有難嘍。
就這么高難度的試卷,居然有人提前交卷,柳逢春接過試卷壓在牛皮本下面,等著鈴聲響起收試卷。
終于熬到考試結束,收好了試卷,柳逢春還得留在學校批改,考試結束學生們可以回家,首都大學老師們多加幾天班,統計好成績方可放寒假。
把所有事情處理好,柳逢春開啟了寒假的快樂生活,搬去了莊園居住,原本在他們家工作的人不夠用,需要重新招聘,知道消息的員工連忙通知家里人著手準備,這里福利待遇真的很好。
有人告訴媳婦兒,可以去莊園工作,到時候一起住員工宿舍。
說是宿舍,其實就是九十平方的家,規格就按著小區來的,主臥、次臥、陽臺、客廳、廚廚房、衛生間應有盡有,只不過地方小了點兒。
作為福利,每年交二十塊錢房租,居住期間要愛惜……
現成的例子宣傳下,過年前十幾天莊園就熱鬧了起來,人來人往的收拾宿舍,有不少是夫妻倆都在這邊工作,小家已經收拾的有模有樣。
莊園很大,工作得騎洋車來回,臨近過年,無論是程巷一和柳逢春,還是他們的員工,均在購買東西準備跨年。
孟續和小苗兒從臨水市過來,這回把穆洋也帶來了,女人是火遍大江南北的女明星,電視上經常見到,初次到來,內心擔憂。
在想大過年跟過來,會不會很失禮,雖然孟續與她說的是,以后日子跟他做個伴兒,小苗兒也很喜歡她,這意思明明白白。
不會結婚,卻把她帶到家人面前介紹。穆洋已經滿足了,沒有孟續的托舉,她還不曉得在哪里跑龍套,被人欺負。
再說了,孟續雖然年紀大了些,對她卻實打實不錯,給了足夠的自由和資源…
小苗兒已經十八歲,個頭比穆洋高了許多,見人停下腳步,挽住她的胳膊。
“阿姨別多想,表哥和哥哥都是很好的人。”
小苗兒前幾年就自然而然改口了,見到穆洋張口閉口喊阿姨。
穆洋笑了下,點點頭:“知道啦!
柳逢春看到電視上經常見到的大明星出現在他家,還以為睡蒙了,瞪開眼睛又看了看,確定是真人,才走上前迎接。
穆洋小心看了眼巍然不的男人,這就是孟續的外甥,渾身氣勢即使收著也讓人不敢直視。
“舅舅,你們可來了,小苗兒想死哥哥了!
柳逢春張開手臂,小苗兒沖過去抱住他,微微踮腳腦袋放在他脖頸不停的蹭,像是包富貴兒在撒嬌似的。
滿頭卷毛柔順滑溜,蹭在脖子上軟乎乎的,他沒忍住揉了把近在咫尺的大腦袋。
“哥哥,你看我長高了沒!
小苗兒興致勃勃和他并肩站著,躍躍欲試與他比身高,從青春期身高猛竄那會兒起,小苗兒看到他一次,就拉著他比劃身高。
他在臨水市吃了許多好吃的,雞魚肉蛋補充營養,就是不想成家里個頭最矮的那個。
“爸爸,表哥,阿姨,你們快看看,我和哥哥誰高!
小苗兒嚷嚷著,程巷一摸著下巴看了會兒兩人,眉毛擰著。
過了許久,走過去抬手,將他翹起來的蓬松發頂按壓下去,后退半步又看,滿意點頭。
“小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