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成定了定:“確實。”
“找你了嗎?”他問。
“打電話給我說,你突然掛他電話。”陸京銘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說,好心好意給你介紹個可以發展的好女孩,你這樣對她。”
陸硯成視線回到電腦上。
陸京銘觀察了一下陸硯成的表情,又啜了一口咖啡,問道:“怎么樣?沒看上嗎?”
“談不上看不看上,沒什么心情去和誰談那件事。”陸硯成繼續忙著自己手頭上的工作。
陸京銘點了點頭,這個從里沒談過戀愛的人,應該說,從來沒讓別人知道他有沒有談過戀愛的人,讓他相親,屬實是有點為難了。
“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她,我和你都不算小了,都沒個著落,他們這個年紀的人,最喜歡操心的就是這點事。”陸京銘中立地說道。
陸硯成腦海閃過早上在民政局的那一幕。
手機消息提示傳來,他低頭看一眼,莫名從主流平臺彈來一所星座消息。
——天蝎男&雙魚女,床上的絕配,互相配合的和諧。
陸硯成直接清空了消息界面。
“她應該不會再給我介紹什么對象了。”陸硯成淡淡說道。
陸京銘皺了皺眉頭:“不至于,就你掛她電話這點挫折,對她來說根本不是事。”
“我已經領證結婚了。”一句十足突兀的話語在這辦公室響起。
陸京銘一直在淺淺啜著咖啡,耳邊突然響起這句話的時候,他一口嗆聲,差點沒把嘴里的那口咖啡噴出去。
他放下咖啡,扯了一張紙,擦了擦嘴之后,看向陸硯成問道:“你已經領證結婚了?”
陸硯成可不是個喜歡開那種玩笑的人。
“嗯。”陸硯成回答:“上午剛剛去領的,和一個認識......”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不久的人。”
陸硯成生性桀驁,帶一點叛逆,但是陸京銘知道,他絕對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
所以,陸硯成突然領證結婚,在陸京銘看起來也很不可思議。
陸硯成放下手頭的工作,由辦公桌那邊走向沙發邊,坐下,看向了陸京銘。
“大概,已婚的身份挺好,可以免除很多煩惱。”陸硯成說道。
“你玩真的?”陸京銘表情明顯嚴肅了許多,但還是持懷疑的態度。
“你可以問問陸老爺子。”陸硯成說道:“他已經看了我的結婚證了。”
陸京銘:“所以,爺爺......爸媽......都知道了?”
陸硯成:“只有爺爺知道。”
“嗯......現在還有你。”
陸京銘瞇了瞇眼睛:“怎么想的?”
陸硯成:“就是剛剛那個原因,很簡單,很直接。”
陸京銘:“女生怎么樣,靠譜嗎?閃電戀愛,然后閃電結婚。”
“沒有戀愛。”陸硯成說道:“也不會戀愛,不會產生什么感情。”
“我和她.......”他思索了一下后說道:“除了領了個結婚證,其他沒有什么區別,除了認識之外,不會有其他。”
陸京銘明白了什么,他笑了笑:“互相利用的工具人。”
陸硯成看著陸京銘,淡淡道:“嗯。”
他和陸京銘不一樣,陸京銘或許是始終在等待著一個人,但是他不同,他不覺得自己需要愛情,或者女人,這些......抽象的東西。
他沒有看到那些東西的美好。
原生家庭對一個人有多重要。
陸京銘比陸硯成大幾歲,他成長的時期,雖然也經歷了父母的爭吵,冷戰,離婚,但是,他好歹也見證了父母最甜蜜的那段時光。
而陸硯成出生得不那么是時候,他兒時的印象里,大部分是父母的吵架,冷戰,離婚。
然后......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
所以,他對所謂愛情,并沒有什么憧憬或者期待。
反而覺得,愛情,不過是短暫快樂之后,回帶來無盡煩惱的東西。
他不會追尋什么愛情,反而會敬而遠之。
陸京銘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然后后仰到沙發靠背上:“會不會兒戲了一點。”
陸硯成勾了勾唇笑了笑:“也還好。”
陸京銘也笑了笑:“不過,我倒是想看看,和我絕世大帥哥弟弟結婚的,是哪個女生。”
陸硯成似笑非笑:“總會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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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簡單地投了一下簡歷之后,祝予很貼心地買了菜,準備了大餐。
吃飯的時候,祝予很主動地各種找話題,終于在家庭氛圍甚是和睦的時候,笑著說道:“爸,媽,我今天領證結婚了。”
兩個人,一個是動作凝結,一個是筷子和碗重重觸碰了一下,但是,眼神,都同時帶了點殺氣望向祝予。
“你說什么?”祝青峰聲音略大地問祝予。
“我今天早上,和陸爺爺的孫子,陸硯成領了結婚證。”祝予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已經領了?”張秀惠問道。
祝予點了點頭:“嗯。”
“昨天,陸總發了個消息,讓我今天去領結婚證,然后我今天早上就去和他領了。”
眼看祝青峰要說什么,祝予立馬繼續說道:“爸,其實他們家那么幫我們,加上其實我接觸了陸爺爺和陸總,他們并不是什么壞人,結婚,其實真的沒什么,我也不想白白受人家恩惠。”
祝青峰又想說什么。
張秀惠放下碗筷,一把拉住了他,把他拉到了臥室里去。
祝予坐在飯桌上,望著一桌子飯菜,胃口全無。
只大概幾分鐘過去,祝青峰就和張秀惠從房間里出了來,情緒明顯平靜了許多。
祝青峰看了祝予一眼之后問道:“你今天結婚,陸硯成沒有和你一起過來嗎?”
“沒有。”祝予說道:“我覺得,他可能只是想應付他爺爺,沒有想和我有些什么,可能......很快就會離婚了。”
祝青峰沉了沉語氣:“既然也已經領證了,也沒辦法改變什么,我們就做好自己,順其自然吧,我們......確實受了他們家很大恩惠。”
張秀惠問:“除了領證,你們就什么都沒有說嗎?”
祝予搖了搖頭:“沒有。”
張秀惠:“硯成除了性子冷了點,確實也不像個壞孩子,既然他們什么都沒說,我們也就先保持原樣吧。”
祝青峰若有所思地看著祝予:“不管你結沒結婚,你首先都是爸媽的女兒,放心,什么事都有爸爸媽媽在。”
祝予笑了笑:“謝謝爸爸媽媽。”
有時候,孩子長大了,父母老去了,表達感情都相對含蓄。
但是一家人,更多的時候都在為對方著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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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那些被壓制著的情緒,通常在夜晚都會慢慢綻放開來。
晚飯后回房間,祝予無聲地嘆了口氣后,慢慢走到了房間陽臺那邊。
她坐在房間陽臺的書桌邊,看著書架上擺放的西行寺幽幽子手辦,以及手辦邊那瓶青檸味的香水。
那是香港和陳亦南見面那天,陳亦南送她的禮物,也是陳亦南第一次送她的禮物,她小心保管著。
她曾經微信問過陳亦南,為什么會送西行寺幽幽子的手辦給她,他的回答是,看到那個手辦,忽然就想到了她,然后就買下來送給她了。
祝予拿起香水瓶,輕輕噴了點在空中,然后自己走了過去。
淡淡的青檸香味,甜甜的,很清新。
不知道是不是吸引力法則,祝予消息提示音響起,來自微信。
陳亦南發過來一張照片,是一瓶香水。
[你送的嗎?]
他問道。
祝予有點驚奇,她回過去消息:[師兄怎么知道。]
陳亦南:[莫名其妙收到香水,我又只送過你香水,猜想大概是你的回禮吧。]
祝予笑了笑,高智商的人,好像是不一樣。
她昨晚知道第二天要和陸硯成領證的時候,上網上選了送給陳亦南的禮物。
算是......在自己單身的時候,回好禮,告別那段暗戀吧。
不管她和陸硯成是什么樣的婚姻,她覺得,至少應該把自己內心的‘雜質’,先清理干凈。
every:[希望師兄你喜歡。]
islands:[很好聞,很喜歡。]
祝予沒有再回復。
沒過一會兒,陳亦南又發來了消息:[為了感謝你的香水,我怎么都應該請你吃一頓大餐。]
祝予送的香水不便宜,光看牌子就知道。
祝予很快回過去:[最近都有點忙,空了和師兄說。]
過了幾分鐘后,那邊才回過來消息:[好。]
陳亦南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那句話,他不傻,也并不是閱歷全無,對于某些話,不會聽不出那是一種含蓄的拒絕。
比如:[最近都有點忙,空了和師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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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酒吧,絢爛而迷離。
陸京銘和陸硯成在附近吃飯,隨便在自己兄弟群里說了一下自己在哪個餐廳,就被叫過去陪同了。
這個酒吧不同于清吧,吵鬧,人多,酒吧里彌漫著濃濃的酒味。
張放和幾個男男女女在一個桌子邊喝酒,似乎已經有了些醉意。
張放一眼看到陸京銘,招呼他過來。
陸京銘不喜歡上酒吧,他的那幾個兄弟也不喜歡,但是有時候,難免會有各種應酬。
張放應該也是如此。
“正好你在,一會兒我就不用找代駕了。”張放一開始是這么和陸京銘說的,后來卻開始讓陸京銘喝酒。
燈光迷離,混合著酒吧莫名的煙霧。
一杯酒之后,更加動感的音樂傳來,舞臺中心煙霧繚繞,不少衣著時尚的男男女女們前往舞臺上配合音樂舞蹈著。
陸京銘淺喝了一杯酒,目光無意識地朝舞臺那邊望去,看見燈光明滅之間,男男女女們親密互動著。
有衣著暴露的男生女生,有肢體之間親密接觸的,更有甚者,還有在舞臺上熱吻的。
這個世界,總有各種不同的形態,區別在于世界中的人怎么選擇。
陸京銘對這個環境感到不適,他微微皺了皺眉頭,移開視線,淺啜了一口酒。
一秒之后,他抬起頭,望向剛才視線短暫停留的方向。
一個他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搖晃在舞臺中央,眼神迷離,醉意酩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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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京銘認識江知茉的時間,是她的年齡減去4。
杜音涵嫁給江時磊之后,一直想要有個屬于他們的孩子。
后來,江知茉便出現了。
陸京銘第一次見江知茉的時候,小小年紀的知茉扎著丸子頭,臉圓圓,一臉的稚氣,卻有著不屬于她年紀的體貼與懂事。
簡單認識后,江知茉從冰箱里拿出了一罐可樂,抬起大大的眼睛,舉著肉肉的小手,把可樂遞給陸京銘,奶聲奶氣地問他:“哥哥,喝可樂嗎?”
陸京銘接過可樂之后,看著江知茉繼續不緊不慢地喝著兩個小小手捧著的牛奶。
江知茉的成長經歷,和江知茉給陸京銘的第一印象并不違和。
貫徹始終的乖巧聽話,求學中幾乎二分之一的時間都是年級第一,也毫不意外進了國外非常好的大學讀書。
畢業之后,很符合父母預期地回了家里的公司幫忙。
陸京銘沒有見過江知茉叛逆或者出格的時候。
——除了現在。
舞臺上煙霧繚繞,燈光密集,明滅交錯,群魔亂舞之中,江知茉穿著黑色的短款吊帶裙,和一個男人正對著熱舞著。
她的身材肉眼可見的火辣,長腿搭配了細跟的高跟鞋,那張平時甜美可人的臉上,現在浮現的是平時不可見的魅惑的笑容。
陸京銘忽然覺得自己不認識江知茉了。
她有孿生的姐姐或者妹妹嗎?
看著舞臺上那個熱舞的女生,陸京銘拿出手機,找到通訊里‘江知茉’的名字,撥過去了電話。
電話里的嘟聲由頭響到尾都沒有人接。
陸京銘和張放打了聲招呼,慢慢朝舞臺那邊走去。
酒吧里播放的都是些快節奏動感的音樂,陸知銘穿著襯衫,踏著皮鞋,一步一步望江知茉的方向走去。
江知茉和她對面的男人聊得正歡,舞得也十分帶勁,并沒有注意到有什么人正在向她靠近。
陸京銘才剛靠近那邊,就有女生注意到了他,慢慢向他的方向靠近。
一個長發女生首先攔住了他,女生頭發黑亮,穿著抹胸紅裙,身材同樣火辣。
“帥哥,一起嗎?”女生伸手拉他手,被他避開。
混久了這種場合的,是人是鬼都能一眼看出來,那個男人,不僅身材外貌優秀,身上的襯衫,手上的表,甚至是湊近后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水味,都代表著這個男人非富即貴。
而光憑外貌就能俘獲在場大部分女性的他,就更別提他的身份了。
“我其實就喜歡對我愛答不理的帥哥。”女生在他面前盡情搖曳著身姿,展現著自己的魅力。
陸京銘微微勾唇:“抱歉,來這里有事。”
女生很識相地走開,給陸京銘讓路。
陸京銘簡單搖曳,很自然地靠近了江知茉那邊。
“是嗎?我也喜歡那支樂隊,我是真的很喜歡聽鼓聲。”江知茉和男人說了一句之后,又開始閉眼,隨音樂搖了起來。
陸京銘看了看位置,慢慢挪動到江知茉視線可及的地方。
“洶涌的愛撲著我盡力亂吻亂纏......偏偏知道,愛令我無明天......”
淺色的移動光線打在江知茉臉上,她閉著眼睛隨歌曲晃動著,一臉的沉迷。
又是一個睜眼,陸京銘能更清楚看到江知茉的臉。
眼神迷離,臉上帶著紅暈,應該是喝醉了。
一個他從沒見過的江知茉。
江知茉一睜眼,就從昏暗晃眼的燈光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張熟悉的臉。
怔愣了一瞬間之后,她才確定那是個真實的人,不是錯看或者是幻影。
只一瞬間的懵懂之后,江知茉眼神便恢復了迷離和懵懂,直直盯著那張臉看,然后繼續自己的狀態,晃動著湊近。
“哥,是你嗎?”酒醉的江知茉搖搖晃晃靠近陸京銘,伸手去摸他的臉。
陸京銘沒有躲開,站定,眼睛直直地盯著江知茉,任由她伸手撫摸著自己的臉。
這一刻,他才確定,眼前的人,原來真的就是自己的‘妹妹’,江知茉。
看著眼前的女人撫摸,端詳自己半分鐘之后,陸京銘才伸手捉住江知茉手,握緊,把那只手從自己手上拿開。
“你是陸京銘嗎?”江知茉迷離著眼睛抬眸看著陸京銘,手被他捉著,直直地盯著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