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 71 返回。
翌日
制作組的導演要求再拍一組大合照, 就可以完全收工了。為了上鏡統一好看,衣服也換成了一致的青春校園服飾,男穿長褲, 女穿短裙。上半身都是白襯衫加外套。
拍照的時候臨近上午10點,陽光正好溫柔。由于女生少的緣故, 導演特意讓僅有的兩個女生站在最前面的中間位置。
而男生就是按學校排名順序來站,一排5個人,以此類推。南平和郁以柔的兩邊是京華組的人, 郁以柔旁邊是詹凱宇, 而南平旁邊則是段暄銘和金柘。
微風拂面, 吹起她頰邊的發絲, 起起伏伏地如柳絮般隨風擺蕩著,轉頭間, 連帶著后背的卷發也一并輕揚,直接掃過了段暄銘一側的臉龐。
突如其來地發香伴隨著絲絲癢意一涌而過,在垂落之際被少年修長的手指攥住了一小撮。隨后輕輕一帶,身旁的人便回了頭。
段暄銘偏頭看向她, 少女被細碎卷發包裹的小臉更顯精致小巧,白嫩的蘋果肌上透著羞澀的粉意, 濃密卷翹的睫毛根根分明,連帶著那雙眼眸都宛若星辰。
妝造師似乎特別眷顧她的皮相,從頭到發絲, 無一不精細。
“怎么?”南平愣然地瞥了一眼他的手:“是我的頭發打到你了嗎?不好意思啊。”
見她誠懇的道歉語氣,段暄銘有些不適的蹙眉。一句很煩立時哽在了喉頭, 沒來得及說。
金柘見狀,立馬笑著調侃道:“哈哈,我替他說, 他是想說你的頭發掃來掃去的很煩,沒錯吧暄銘?”隨即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段暄銘淡淡地瞟他一眼:“說的沒錯,下次別說了。”遂松開了手里的發,沒有再理會身旁兩人。
金柘感受到身旁傳來的陣陣冷氣,立刻識時務地應了聲:“好的”嘴巴抿成一條直線,繃直了身體,霎時規矩了很多。
南平面上一哂,瞄了眼冷臉的段暄銘,只見他五官立體的臉上仿佛都覆上了一層霧氣,冷意從眉宇間散出,一下就讓她聯想到漫畫書里描繪的那種冷峻少年。
許是視線停留的有些久,讓少年有些不耐地余光一瞥,瞳孔對上南平的眼眸。讓她一時有些猝不及防地捂住了對方的眼晴。
這時,空氣凝固了一秒。
等手心感受到對方睫毛的劃動時,猛然收回了手,南平略顯尷尬地笑了兩聲:“哈哈,慣性使然,對不住。”順勢攏了攏自己的頭發,往郁以柔身旁靠近了一些。
段暄銘睨了眼被她刻意隔出來了縫隙,嘴角勾起了一抹嗤笑,遂伸手向后扭了下脖子,待聽到骨頭碰撞的聲響,才又把手插進了褲兜。
合照拍的很快,只是等待散場的時間比較久。日頭到了正午,光線開始灼人。不少人已經脫下了厚實的外套,披在了頭上擋著紫外線。
段暄銘扯開了領帶,解了兩顆衣扣,外套隨手搭在了肩上,背后有些汗濕的痕跡。極光島的午間是最炎熱的時候,氣候像是又回到了初夏。
后排的人因為熱的心里煩躁,脫衣服的動作就大了很多,搭的階梯臺又較為擁擠,稍不留神胳膊就會招呼到前面的人。
站在南平身后的男生就因為他后排的某人不經意的動作幅度,受到了波折,身體直接不受控制地往前撲了過去。
眼看著就要壓在前面的少女身上,她身旁的少年直接一個外套甩了過去,力道之大得像一把混子直接阻擋了一下他前傾的身軀。
接著一把拉過了還不知后背危險的南平,隨后收手一帶,外套就披在了她的頭頂,連著包裹著進了懷里,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利落的連周圍的人都驚呼了幾聲。
那個前撲的男生也因為一瞬的阻隔,被身邊的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胳膊,只是,還是落了一只腳到下面的臺階上。萬幸站在前面的少女早已離了原位,沒有傷及無辜。
“謝謝啊,段同學,真是多虧了你了。”男生站穩了身體,拍了拍胸口,慌忙間向段暄銘道了聲謝,語氣有些受寵若驚,似乎沒想到他會幫忙。
只見在他眼里把白襯衫都穿得俊逸非常的段同學,朝他輕微頜首后,掃了一眼他身后的方向,語氣平緩間帶了一絲冷冽:“讓你身后的人,動作小心一點。”
明明是在跟他說話的口吻,可卻讓他身后的男生徒然一悚,立馬躲在他身后當起了縮頭烏龜。
這時,南平頭頂著兩件外套,輕輕踮腳,悄咪咪地冒出了一顆圓潤的腦袋,順著段暄銘的視線也望了過去。
“腳。”收回視線后,段暄銘睨了眼臺階,男生接收到眼神,忙把腳收了回去,筆直站好,神色間莫名就帶了些小心翼翼。
在那顆頭顱又跟著他轉動時,段暄銘伸手把她壓了回去。隨即轉過了頭,把他的外套拿了下來,隔開了些距離,眉稍輕揚,示意她站回去。
南平注視著他清冷的黑眸,莫名得想笑,但顯然這氣氛不對,忙捂住了嘴巴,遂向他點了點頭,道了聲謝謝,便一步一步地挪了回去。
等到制作組的工作人員讓他們依次下臺,大部隊這才收了工。眾人吃了午飯,收拾完行李,便上了門口的大巴車,準備去機場。
…
智慧秋令營結束了
一行人一齊上機回了江棱后,南平被陸高鶴派來的車接去了龍井湖墅,正好作為陸高鶴的女伴陪他一同參加第二天的一個慈善晚會。
在回去的路上,她給郝君麟發了一條‘已到江棱,謝謝關心’的短信,并沒有回他電話。上午在拍攝時期他打了第三個未接來電。
很湊巧的是,她還是沒有接到。
現在既然安全地回了江棱,自然也得告訴他一聲。用短信形式是最佳的選擇方式,既不急切回應也不趕著貼近。
把界線分得清清楚楚。
對付郝君麟那匹狡潔聰明的狼,什么手段都用不上,只有適時吊一下他的胃口,才會讓她們的關系變得更加曖昧。況且他也一定會預知到她的欲拒還迎,這點冷落于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不做的話,效果總會差一點。
車很快就開到了陸高鶴別墅的車庫里,南平同南叔一并下了車,把行李箱提了出來。在進別墅的時候,她莫名捕捉到了一抹若有似無的視線朝她這邊的方位掃來,只是當她抬頭之際,又立馬消失殆盡。
她垂眸輕笑,推著行李箱走進了別墅大廳,李媽朝她迎了上來,笑著與她寒暄了幾句。等她換好了鞋,幫她把行李箱放進了客房。
南平直徑上了二樓,瞥了眼緊閉的書房門,并不打算過去招呼一聲。隨即直接擰開了房門,準備先去洗個澡再說。
而另一邊的書房里——
陸高鶴正輕攏著手,靠在椅背上等人進來匯報情況。只聽一陣敲門聲,伴隨著擰門的功夫,讓他不禁換了一個坐姿,少了幾分懶怠。
“少爺,盧小姐已經接到了。”南叔走進來稟明道。
陸高鶴見南叔的身后空無人影,隨即眉頭一皺,頗有些不愉地問了句:“她人呢?”
南叔眼神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應該回房間了。”他本以為少爺會先問他盧小姐有沒有什么其他不對勁的舉動。
“讓她立刻過來書房,我有事問她。”說完,陸高鶴重新靠回了椅背,閉上了眼睛,伸手輕揉著太陽穴。
“好的。”南叔見狀,便放輕了腳步退了出去。
待關門聲響起,陸高鶴才放下了手,睜開了雙眼,凝視著房門若有所思起來。
…
南平洗完澡出來后,裹了一件浴袍去開了門,這敲門聲從她快洗完那會就沒停過,一直“咚咚咚”地響。
“南平小姐,你果然在洗澡啊,南叔讓我來叫你去少爺的書房。”李媽笑著說道,表明了來意,只是神色帶了些焦急,畢竟時間等的有些久了。
南平見她這幅表情,便猜到陸高鶴恐怕有些不耐煩了,遂立馬回了句:“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李媽,我現在就過去。”說完,南平就準備往外走。
卻被李媽拉住了胳膊:“南平小姐,你不換衣服嗎?”好心提醒了她一句。
“哦,不用了,沒事的。”南平瞥了眼身上的浴袍后,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笑話
換了衣服還怎么演戲呢。
到了書房門口,她刻意多敲了兩下門,才開門走了進去。幾乎是一進門就被一記凌厲的眼風掃過了全身,在停滯一瞬后,隨之而來的是陸高鶴叱責地話語:“你穿個浴袍過來做什么?”
“不是你讓我立馬過來的嗎?我當然不敢浪費時間換衣服啊。”南平無辜地聳了聳肩,之后便相當自然地坐到了陸高鶴對面的沙發上。
陸高鶴看著她那張泡過澡后愈發嬌嫩的臉,不禁冷哼一聲,轉移了話題:“你跟孟白深是怎么回事?”
“你覺得是怎么回事呢?我親愛的主人。”南平偏頭一笑,被包在頭頂的濕發瞬間垂落了一縷,落進了她v領的溝壑中央。
水珠滴滴滑落兩頰,頗有些清水出芙蓉的美感。
陸高鶴冷然注視著,竟在她蕩漾的弧度間,有些不適地移開了目光,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笑,卻莫名的開始惹眼起來。
他意識到這個想法后,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語氣又冷了幾分:“他在極光島流出的照片是不是你干的?”
“啊?什么照片?”南平故作詫異:“我不知道啊,你拿給我看看。”
“已經被他處理干凈了,不過這事驚動了某些人,在完成任務的時候流出這種照片,他父親勒令他停職反省,知道了這個情況,你開心了嗎?”陸高鶴站了起來,走向了落地窗前,眼神落在了遠處寂靜的龍井湖面上。
南平挑眉,對這種情況顯然并不意外。只是當然不能順著他的話說,即使他猜測的是對了,她也不能承認。
“可是這不關我的事呀,你說我開心什么呢?”她也站起了身,便朝陸高鶴的身后走去,抱住了他的后背,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飄飄地回了一句。
溫熱的氣息,軟綿的身體。
如泉涌般迅猛蔓延的觸感,纏繞著他有些冰冷的身軀,帶來陣陣酥靡。
他的視線從湖面移到了捁在他腰間的那雙手臂,白皙的肌膚上透著淡淡的光澤,上面似乎還有些未擦干的水跡。
顆顆分明似的滑動,滴在地毯上時,他的目光也順勢跟隨,不知是忘了動作還是何故,一時竟沒有推開身后的少女。只是垂下眼簾的神色里,頭一次帶了幾許復雜冷鷙。
第72章 chapter 72 慈善晚會。
一顆種子, 一旦開始入土,就一定會這片土壤上生根發芽,直至開出花蕊。尤其是這種生長能力極強的花種, 即使你滿地的荊棘,它也依舊能長成你想要的模樣, 變成嬌嫩的玫瑰花。
只要你愿意,它就只屬于你。
但陸高鶴他深知,這種滿身帶刺的玫瑰, 嬌嫩中帶著危險, 高貴中帶著廉價。只要他想, 甚至都種上滿園。所以, 他不屑要也不能要。
這種異動即便存在,也終將扼殺。
“松手。”陸高鶴的語氣凜冽中透著疏離, 連帶著周身散發出的氣息都變得無比陌生了起來。
南平眼眸傾轉,唇邊勾出了一抹譏誚。緩緩地松開了手臂,要不怎么說陸高鶴這人別扭呢,明明之前態度舉止曖昧不停, 意識到不對勁后,克制力卻源源不斷的發作。
現在才想砍斷這顆發了芽的根, 也不嫌會硌了手。
“還有事需要我匯報嗎?沒有了的話,我想回房間吹頭發呢。”她兩小步作一步的從他身旁歪頭笑道,眼睛的弧度都把控的剛剛好。
彎彎的月牙里溢滿了如星河般的光影, 皎潔的光輝照射進陸高鶴的眼眸,似能望見他的輪廓。他只注視著, 心底的聲音都會不由自主地提醒著他,是該讓她消失了。
“明天的晚會,是你最后證明自己能力的時候。郝君鱗想靠這場慈善晚會的噱頭, 提升社會地位,我不想看到那個和諧的場面,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說完,陸高鶴便轉過了身,重新坐回了總裁椅上。
“出去吧。”邊拿起桌上的文件邊道,神色平靜了許多。
南平笑了笑,不置可否地應聲:“好啊,您也好好期待一下吧。”隨后,緩緩走向了門口。
只在路過他桌前時,故意停留了片刻,手指在他的桌面上輕輕撐了一下,發梢的水珠順勢滴落,留下了點點痕跡,她好玩似的在這水跡中隨意地畫了一個圈,待滿意了才悠然地離開了書房。
等房門再次關上時,陸高鶴原本平靜無波的雙眸,這才逐漸泛起了異色,抬頭凝視著那用水劃動出的小句號,心底的陰郁又重新浮現于神色間,拿著文件的手一點一點捏緊,直到硌手才一把甩了出去。
恰好蓋住了那抹意有所指的‘句號’。
…
第二天是周六
南平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個好覺,似乎把在極光島消耗的精氣神都在這一覺的會周公里補償了回來。一覺睡到了自然醒。
醒來換了身便服后,便下樓吃了一頓早午飯。這期間得知陸高鶴早已經去了公司,中午也不會回來吃飯,她倒樂得清凈自在。
等吃完了飯,便回了房間,打算活動一下筋骨,練習練習交際舞的動作。雖然之前在全修班里學過,可也有一段時間沒練習了,趁這個空閑時間也好鞏固一下。
練舞的時間過的很快,南平投入了進去,一時也沒注意到時間,卻在將近下午兩點左右的時候,意外地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籃球社曲理事打來的。
“喂,我是曲潔。”
“曲姐,打電話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之前因為球隊隊員養傷的緣故,所以比賽也停了很久,現在兩人都已經歸隊了,下周五正好有一場比賽,我提前跟你確認一下,你那天下午的時間空著嗎?”曲潔詢問道。
“這…我之前跟你遞了辭職信的,曲姐你可能忘記了。”因為全修班以及各種事務的繁忙原因,她就把小助理的職位停了。就連學生會的也是只掛了個名,很少去跟活動,好在有孫逸杰幫她兜著。
電話那頭聽后靜默了半晌,才有些疲憊地說了句:“我還真是忘了,這樣吧南平,我這一時也沒時間重新招募新人,你那天的比賽能不能來幫一下忙呢?”
南平有些猶豫,她的時間安排的很緊,要說去幫忙,那還真是沒時間,只不過,曹禹回來了,她倒是想去看看。
畢竟他是因為保護她,才受了那么嚴重的傷。
況且像籃球這種比較激烈的運動比賽,他的身體能參加么。她有些懷疑,卻也沒有詢問出聲。只是思量了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那好吧曲姐,周五見。”她回道。
聽她應下,曲潔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總算解決了一個難題,遂寬慰一笑:“謝謝你南平,周五見吧。”
等掛斷電話之后,南平點開了微信頁面,手指輕滑了一下,找到了曹禹的頭像,點了進去,朋友圈還停留在他受傷之前的動態,并沒有變化。
只是——
她視線在觸及到那條鮮明的文字上,停滯了一瞬。
他這條個性簽名有所改變。從簡單的‘游戲者’變成了‘在現實世界里,沒有人是孫悟空。’
這個心境的跨度仿佛有些大。
讓很久沒關注曹禹動向的她都有些疑惑,是受到什么打擊了?不過這也不奇怪,只是無端讓她有些歉疚。
所以,她真的很討厭欠人,無論是情還是物,對于她來說,不過都是一個‘債’字。
沒功夫悲天憫人。
…
慈善晚會對于公益事業的推動有著積極的促進作用,能很好的提升公司的社會影響力,所以越來越多的企業和公益組織會選擇舉辦慈善晚會,不僅可以募集善款幫助窮人,還可以提高民眾對公司股票的購買力度。
以此來提高名聲地位,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
今晚的晚會,不僅有很多大型公司的總裁或高層來參加,還有一些官員以及社會各知名人士等,不可謂是各路名流齊聚一堂來舉辦的一場盛大晚宴。
南平今晚的禮服是水藍色的裹胸晚禮服,長長的裙身上鑲嵌著顆顆水鉆,波光粼粼地光澤宛如湖面折射出的水光。裙擺處的荷葉邊,是包臀的魚尾設計,在走動間風情彌漫,韻味無窮。
為了搭配她這身高定禮服,陸高鶴特意讓人準備了一套水藍色的珠寶首飾,項鏈耳環手鏈無一不相得益彰,搭配之妙,就在于她頸間的那部分,是水藍色的魚尾形狀,與她的禮服完美融合。
這一套造型確實比之前都要精致很多。
讓她不禁有些警惕了起來,陸高鶴以往都是讓她穿戴的是現有的珠寶,從不會為了配禮服特意去定制一套首飾。
如今花費這么一番功夫,一定有內容做。
“為了讓我勾引郝君鱗,您花費這么多精力,未免有些夸張了吧。”南平不由得試探道。
陸高鶴整理了一下領帶,沉聲道:“自然還有其他用處,區區一個郝君鱗可不配用這么多精力。”
口氣倒是不小
南平暗忖。
陸高鶴這人不會提前說的事,必定不是小事,再問也無意義,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索性不再理會,轉身走了幾步,率先坐進了車里。
…
晚會開始之際,她便在人群中看到了郝君鱗和路天戊,兩人明顯是一起來的,皆沒有帶女伴。只是陸高鶴并沒有直接帶她過去打招呼,只先帶她去了陸遠清那邊。
然而不湊巧的是董昌黎也在,陸高鶴在他哥眼神的逼視下,迫不得已地跟他寒暄了一句,連帶著南平也笑意盈盈地回話。
她倒是沒有什么不愉的感覺,只是覺得董昌黎明目張膽的打量讓她很不舒服罷了。
“好久不見,盧小姐倒是愈發美麗動人了。”董昌黎意味深長地輕笑,眼尾流露出的嘲弄不曾因為時間就減少。
“董先生獲獎了,您也是越來越有韻味了,就像是這杯紅酒,時間越久越香醇。”南平莞爾一笑,舉起紅酒朝他示意了一番,便拿到嘴邊抿了一口。
眉黛春山,秋水剪瞳,一顰一笑間盡是數不盡的萬種風情,但盈盈水眸里卻又圣潔無比。
董昌黎眼底掠過了一絲驚艷,可卻被她的話頭梗住,她這是在變相的嘲笑他老呢。這女人膽量就沒小過!隨即不禁冷笑一聲,把紅酒一飲而盡之后,便轉身走了。
陸高鶴見狀,不由抿嘴,唇邊蕩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直到瞧見他哥輕蹙的眉宇,才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大哥,我還有個朋友等我過去談事,我們就先走了。”
待陸遠清點頭“嗯”了一聲,他便領著南平往左邊方向走了過去。
那里有個人正在等著他做一筆交易。
第73章 chapter 73 難堪。
陸高鶴越過人群往最左邊靠里的位置踱步而去, 南平跟在他的身后,看著他挺拔地背影有些不自覺的詭異,這個方向似乎都快要出場廳了。
就在離場廳中央最邊緣的位置, 陸高鶴停下了腳步,在一旁男招待端著的餐盤上重新取了一杯紅酒。視線透過玻璃酒杯向外延伸。
待看到黑色的人影時, 唇邊原本淺淡的弧度瞬間擴大至顯著,連周身的氣息都變得溫潤如玉了很多,不可謂翩翩貴公子如是也。
南平順著他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往前望去, 只見一個抱臂靠在墻邊上, 雖好整以暇地注視著廳內的人群動向, 可衣著打扮卻格格不入的年輕男人。
這年頭有誰會穿的像個保鏢一樣來參加晚會, 看這款式還是相當老舊的款型,除了腳上那雙鞋子還勉強值點錢, 這一身行頭加起來大約連三十萬都不到,就連旁邊男招待的一套服飾都比他貴上不少。更別說這滿場高定的上流人士了。
看不出來,陸高鶴還真有扶貧的‘愛好’呢。
她垂下眼簾,擋住了眼底的一抹自嘲。畢竟她自己不也是他扶貧的人物之一么。想來也真是好笑, 她這種從貧民窟爬出來的‘賤民’,居然也出入了好幾次上流場所了。
這可真是個‘勵志’的故事。
“少霖, 別來無恙啊,可總算把你盼來江棱了。”陸高鶴拿著兩杯紅酒走到了那個男人身前,把剛取的那杯新的遞給了他, 嘴邊的笑意甚濃。
就像是見到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
邢少霖頗為自然地接過高腳杯,囅然而笑:“都是拖了高鶴哥的福, 不然我還在江漢待著呢。”談笑間盡顯親近。
“哈哈,我們哥兩不用如此見外。來,給你介紹一個人, 這是我的私人女特助,盧南平。”陸高鶴心情愉悅的笑道,順勢把身后的南平拉到了人前。
于是,沒了他的視線隔斷,南平與邢少霖對視個正著。兩人皆是一愣,邢少霖眼底的驚艷一目了然,他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女孩,就像是海中的人魚公主跑到了現實里。
南平則是驚訝于這人的相貌,似乎真的很年輕,近看竟跟她的年紀差不離。成熟的西服穿在他的身上也絲毫不顯老。與之前遠遠眺望的那一眼,氣質相差甚遠。
只是,不知這人是做什么的。
“邢先生,你好。”她笑著先伸出了手,弧度把控的和善又溫柔。
邢少霖似才回過神,忙伸手握了上去:“你好,盧小姐。”軟嫩地觸感讓他耳根子瞬間紅了起來。
陸高鶴把他的反應看在眼里,遂勾唇:“這樣你們也算認識了,下次一起辦事也方便。”又接著看向邢少霖說:“過一段時間,她會跟你一起去江漢。”
話音剛落,在邢少霖意外地瞥向陸高鶴之際,南平先抽回了手,心下冷了幾分,她倒不知這突如其來的安排讓她去江漢做什么,如此突兀地就交代了出來,還真是不把她當一回事。
她故意扭了扭手腕,沒有看向陸高鶴,而是對面前的人輕笑道:“邢先生手勁這么大,難不成是練家子的嗎?如果是這樣,那跟您一起辦事一定很有安全感。”隨即眨了眨眼睛,調侃得俏皮靈動。
邢少霖被重新吸引住了目光,面色微紅間帶了一瞬靦腆:“練過一點,但并不專業,不過保護你是沒問題的。”語氣中透出些憨憨傻傻。
這倒是陸高鶴從沒見過的一面,有些納罕,情竇初開或許都沒他這反應來的青澀。看著她們如此融洽的互動,他突然覺得有些礙眼起來,遂出聲打斷,把盧南平支了開:“好了,你去辦你的事吧。”
南平聽到吩咐,也不訝異,只輕微斂了一下笑容,隨后向邢少霖頜首示意了一下,便轉身離去了。
而直至看不清身影,邢少霖才收了跟隨的目光。這時,陸高鶴笑聲爽朗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一見鐘情了?”
邢少霖聽后,不自在地否認:“不是,是我世面見少了,還從沒見過這么美的女孩,果然江棱就是繁華,連女人都比江漢漂亮的多,說是絕色也不過如此了。”
“評價還挺高。”陸高鶴挑眉,遂轉移了話題:“你這次來帶了多少兄弟?”跟他說起了正事。
“不多,大約二三十個左右。”邢少霖忙回。
“嗯,人數還算夠用,等你去江漢把那批貨流通之后,再多帶一些人過來。”陸高鶴交代道。
邢少霖點頭應下。
后又見陸高鶴對他高深莫測地輕笑了一聲,就聽他說:“如果你辦的好,不用我幫扶,也自然有人提攜于你,還有——”隨后停頓了一下,抿了一口紅酒:“剛剛那個美人,我也把她給你,讓她做你的私人特助,如何?”
這交易可是他虧了不少呢。
邢少霖在聽到他后面那句話后,眼神果然如陸高鶴所預料一般,閃了一下。
“那當然是我的福分。”他笑道。
隨后垂眸看向了手里的紅酒杯,酒面倒映出了他精致的下頜線,遂輕輕地晃動了一下,眼底的異樣也順勢消弭。
一飲而盡。
…
南平幾乎是在視線鎖定郝君鱗的一瞬,也同時被他鎖定,她提裙走了過去,彎彎的眉眼間笑意融融:“能邀請您跳支舞嗎?郝先生。”
炭灰色西裝穿在他身上,讓他高大的身形顯得愈加修長。里面純白色的暗紋提花棉襯衫上并沒有系任何領帶修飾,可卻不覺得散漫。
西褲長長挺挺,恰如其分地把雙腿包裹的修長均勻,靠在一旁更顯身型優異。只是這么隨意地姿勢,都不能掩蓋他身上的矜貴氣質,這人的儀態禮儀就像是天生刻在他身體里一般,優雅至極。
“邀請我跳舞,陸先生不會生氣嗎?”郝君鱗望著她的眼神極輕,平靜地語氣里甚至聽不出其他情緒。
原來他一早就注意到她了么
南平眉梢微不可見地挑了一下,這人一定會開始懷疑她接近他的意圖,這么明顯的話頭,根本不像是他會講出的言語。
隨即又向前走了兩步,伸出了手:“可我現在邀請的是你啊,賞臉嗎?”
郝君鱗瞥了一眼她遞出的柔荑,眼眸流轉間,低低沉沉地笑出了聲,遂整理了一下衣袖,直起身,自然的接住了她的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態。
陸高鶴他并不放在眼里,他只是好奇這個邀請他跳舞的少女想跟他談什么‘合作’。
“說吧,你如此直接地來找我,并不單純為了跳一支舞吧。”他先開門見山的挑明,摟著她的腰身開始旋轉起舞起來。
南平熟捻的跟隨著他的舞步,笑著的弧度絲毫不減:“陸高鶴想讓你當眾失信,你打算怎么做?”
“是么?”他輕笑:“那不滿足他怎么能行呢。”
南平笑顏更深:“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想要送你一份大禮,只是你得先配合我……”
郝君鱗挑眉:“你想我怎么配合你?”
一舞畢,兩人擁抱。
“很簡單,你只需要故作生氣的離場就行,必須是一個人離場,表情也得臭,不然媒體就沒有素材可寫了。”她貼近他的耳邊說道。
“呵”郝君鱗了然而笑,渾厚的男低音從胸膛震到喉頭,緩慢溢出:“那我該學習一下盧小姐的高超演技了。”說著,便摟緊了她,手慢慢下移,待快觸摸到那兩鼓桃瓣時,被推開甩了一巴掌。
“啪”地一聲響——
動作之大,驚動了周圍的人。只見他摸了摸嘴角,微微摩擦了一下,隨即冷笑一聲,大步向前走去,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廳內。
但是他并沒有如盧南平所講的真正離開,而是轉身去了后場的包間,他倒想看看盧南平之后會怎么做。畢竟他可不是什么禮物都收的。
何況這一巴掌也不能白挨。
結果不能讓他滿意的話,也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的。他們商人一向如此,唯有‘利’可圖,才愿意花費成本,他自然也不例外。
…
只見杵在原地的少女,眼眶霎時通紅,眼淚在眶中打轉,就是倔犟地不肯滴落,嬌嫩得惹人憐愛,尤其是這水藍色的晚禮服,襯的她白凈透亮,愈發惹眼。
就是這樣一副楚楚動人的芙蓉面,才勾人心魄的緊。
董昌黎看在眼里,心下卻泛起了一絲波瀾,可卻知道這個女人又在玩陰狠的鬼把戲。不由冷笑連連,陸高鶴這小子倒是真能折騰。
總有一天會把自己玩死的。
“你弟弟又干好事了,不去管管?任這個女人光明正大在這哭,明天顯豐和睿誠可就得上頭條新聞了。”他對身旁的陸遠清說道,嘴角翹起一抹譏諷。
陸遠清蹙眉,神色間頭一次出現了不耐的情緒,遂朝少女的方向走了過去,幾乎在同時,他和他那好弟弟的手在這一瞬,都拉住了少女的胳膊,左右兩邊一人一只手。
好不湊巧,就像是算計好了一般。
“你干的好事?”他收回了手,朝陸高鶴沉聲問道。
陸高鶴見狀,也松開了南平的胳膊,不以為意地調笑道:“我可什么也沒干,大哥可別誤會我了。”
“滾回去”陸遠清不欲與他多費口舌,直截了當地地說了一句,周身逼人的壓迫力卻愈發濃烈。
陸高鶴詫異:“你說什么?”他大哥雖與他不和,可從不會公然讓他難堪。
“現在立刻。”陸遠清沒接他的疑惑,只繼續平靜地說道,口吻雖仿佛在說天氣不錯,但言語間的威懾力可見一斑。
陸高鶴唇邊原本翹起的弧度,在這一刻瞬間淹沒,白俊的臉色隱隱發青,連手都收緊了一些。即使是如此屈辱,他也絕不能當眾忤逆他大哥。
遂陰冷的笑了一聲:“好的,我的好大哥。”眉宇的戾氣明明很重,可卻被他極力壓制,平和地轉身離去。
而一旁的南平則被陸遠清帶離了場廳。
第74章 chapter 74 清算。
廳外的長廊寂靜無聲, 白色大理石的地面整潔干凈,在法式壁燈的投射下,似乎都能倒映出清晰的人影, 墻面也是純白色的,卻不單單是白墻, 它上面還雕刻著復雜的裝飾紋理,每隔一段位置,就掛有一副世界名畫。
極其歐式的風格設計, 即使只是一個供人行走的長廊, 也奢華至極。
南平在不露神色的欣賞之余, 還不忘輕輕擦拭著眼角的淚滴。即使陸遠清看不見她的動作, 但戲還是要足的。
這個男人站在框面最大的那副名畫前,已經有一刻鐘之久, 也不出聲詢問,只靜靜地凝望著那幅畫,讓她一時有些摸不準他的態度。
“看過佛羅里斯另一部畫作《神女的救贖》嗎?”陸遠清不緊不慢的詢問,可似絲毫不在意身后之人的回答般, 不等人回話,繼續道:“那幅畫與這幅畫是一個系列的, 可寓意卻大不相同,相較之下,我更喜歡這一副的內容。”
“這一副講的是神女的墮落, 比起救贖來說,顯然墮落能讓她快樂很多, 而救贖的過程總是伴隨著痛苦。人總歸是更向往自由的。”
“你說呢?盧小姐。”他轉過身,雖是溫和的語氣,可注視著少女的眼神里卻透著淡淡的冷羈。像冬天的雪, 寒卻不自知。
這人是在影射她。
她心底掠過一抹譏諷,可身體卻給出愣然的反應,隨后眼眸逐漸暗淡,如星河盡散般沒有一絲光亮,只余下唇邊的苦澀還在試圖拉扯:“陸先生說的對,誰又會不期盼自由的活著呢。”
紅潤的眼角,像是重新泡在了水光里,粼粼光斑閃爍不定,只倔犟的不肯下落。配著那身水藍色的魚尾長裙,似乎脆弱得一觸便會變成泡沫般消弭不見。
苦情的倒真成了童話故事。
只是活在現實里的童話人,終究痛苦不堪。陸遠清靜默得看著她,似乎想看出她究竟有幾分苦楚,然而在那萬般無奈的神情下,卻是依舊不愿向人傾述她真實心境的執拗。
“你是個聰明人,必然要懂什么事是你該做,什么事是你不該做的。”他緩步向前,走到南平的身前停下。
淡漠地望著她:“即使你想坑我那個好弟弟,也不應該拿顯豐的名聲去賭。”輕飄飄的語氣,可壓在南平的心頭卻是重重的一沉。
不由一驚
看來陸遠清的心境與城府,遠遠大出了她的預期。甚至比對付還陸高鶴棘手得多。
只是,這又如何呢?
他既然愿意跟她浪費這么多口舌,顯然是有其他意圖在里面的。可她卻不能直接詢問他,這戲還得有始有終才行。
南平睨著他的眸點點顫動,手慢慢捏緊,嘴唇也抿的死死的。一臉的忐忑不安,仿若被嚇著了一般,明明害怕,可還要假裝堅強。
“我只是聽他的指令而已,沒有別的選擇。”她偏頭不看他,似乎承受不住男人眼眸中的凌厲攻勢。
盡管他看上去并不陰鷙,僅是這種平和的眼神,卻無端讓人感到喘不過氣。
他眉頭微蹙,這種反應倒像是他仗勢欺人了,遂隔開了一些距離:“不管你本意到底如何,你只需要知道顯豐不代表陸高鶴,孰輕孰重,自己先掂量幾分。”
“可是我只能完成任務,并不具備掂量的資格,至于郝君鱗那里,若不是陸高鶴給我的威懾,陸先生您覺得我有這個膽量激怒他么?”南平驀然脫口反駁。
言下之意是這番話對我說沒用,應該對您的好弟弟說才最為迫切。
在無形挑撥的同時,她故意提到郝君鱗,也是讓陸遠清清楚還有一筆賬沒算清呢。
“他惹下的事,自然是他自己償還,你回去知會他一聲,郝君鱗這次捐募金額全都從他的賬上扣除。”說完,瞥了她一眼,便離開了。
睿誠的主領人被顯豐二少帶來的女伴激怒離場,傳出去表面上雖會讓郝君鱗難堪,可實際這筆賬終究會算在顯豐頭上。
加之慈善晚會上發生的種種,若是有心人利用,他們顯豐即便想壓,也抵不住四面八方匯聚的詆毀,這個階段,股票漲幅絕不能受到影響。
所以,郝君鱗這筆‘賬’,他必須填上。
南平看著遠去人的背影,不由地輕柔了一下眼尾,擦拭掉最后一抹濕潤后,走出了長廊。待路過后廳的包間時,腳步微滯了片刻,看向那幾間vip包房,只有中間的一間亮著紅燈。
有人在里面休息。
她唇角勾了一下,踱步走了過去,到門前時并不打算敲門,只從小包里抽出了一張小型白卡紙和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隨后便塞進了底下的門縫里。
…
而另一邊早早離場的邢少霖,一出場廳大堂,便扯開了領帶,脫下了外套,隨手丟進了垃圾箱里。挽起襯衫的袖子,從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型手|槍,邊走邊把玩了起來。
這把槍型很小,顏色是銀灰色的,只要不近距離查看,絲毫看不出這是一把手|槍。
他走到路邊,上了一輛黑色越野,按下了車窗,在飛馳的馬路上,視線掃射著四周。
“位置準確么?”他對著木倉嘴哈了一口氣,抽了一張紙巾擦拭一番后,詢問道。
“準確,那人比老大你還早離場,現在就在秋水道那邊,似乎在等什么人交接。”開車的黃毛小弟忙回道。
邢少霖看向窗外,這江棱他可沒少來,只是這次,總算可以光明正大的來參觀這片美景了。可惜的是,總要染上一些血腥才能留下一筆青名。
黃毛向右瞄了一眼,發現老大并沒有回他的意思,便也噤了聲,直到車開進秋水道內,他詢問道:“老大,要停車嗎?直接開進去的話可能會打草驚蛇。”
“怕什么,直接沖進去。”邢少霖懶洋洋地靠在一側,一個眼風掃去,黃毛立馬又開始加速了起來。
車沖了楓葉樹林,驚動了早早等在這里的西裝男人,他暗道一聲不好,立馬瘋狂的跑了起來,試圖逃離楓林,跑到大道上有人的地方。
然而人的速度總是比不過車的速度,只過了兩分鐘,一陣悶哼倒地,西裝男人在死前都沒能看到射殺他的人究竟是誰,只瞪著眼珠,不甘地睜大又睜大,直至一動不動才定格住瞳孔。
邢少霖下車走了過去,一腳踩著地上男人的頭,對著他的身體繼續連掃了八木倉。
待男人的后背出現了一個圓形篩狀,才滿意的收手,他的木倉是靜音木倉,沒有聲音,不會引來任何人。即便如此肆無忌憚地掃射,也依舊悄無聲息。
“可惜了,你想傳的話,一句也沒辦法傳到了,不過別擔心,馬上你就又可以見到老朋友了。我會盡快讓你們相遇的。”他收回了腳,在地面掉落的楓葉上摩擦了幾下,覺得干凈了才轉身離開。
重新坐回了副駕駛。
“老大,需要處理shi體嗎?”黃毛忐忑問道。
邢少霖瞥向他,停頓間一股冷意彌散。一種臨近窒息的可怖感迅速遍布全身,黃毛不自覺地身體后傾,慌亂之下,竟摸向了腰間。
那里是放置手木倉的地方。
這時,邢少霖忽然笑了,笑容盡顯陽光溫和,自有一番無害的模樣。
“害怕什么,趕緊去處理了上來,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他移開了視線,輕聲道。連語氣都放柔了一些。
黃毛心底松了一口氣,忙收回了手,討好一笑:“我這就去處理。”遂下了車。
然而就在他開始拖動那人身體時,無聲地中了一木倉,位置正好穿過后腦。一招斃命。身體向下倒時,正好蓋住了西裝男人的后背圖案。
兩人的血跡開始融合在一起。
“真是,太可惜了。”
一聲呢喃被風搖曳而過,吹散在滿是紅色的楓林里。
…
翌日
南平上完課后,打車去了一趟光啟集團,他們的辦公樓位于北海街的中心。報告她已經拿到手了,她和光啟董事長程溫韋果然有血緣關系,準確來說,她確是這人的親生女兒。
只是,她心里清楚即便讓程溫韋知道了這個事情,現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因為他必定不會承認她的身份。
在還有原配的情況下,生下的私生女,這么多年出現于眾,親生母親還是現任夫人,這種丑事一旦被公布,光啟會受到多少影響可想而知。
程溫韋一定不會為了她一個沒有養過的“天降”女兒而導致光啟受創,更何況他還是靠著原配的娘家扶持才走到如今光景。
他不會冒險。
商人都重利,她于他而言,可能就像路邊的阿貓阿狗,哦不,是病毒源,不趕的遠遠的可能都不會放心的那種。
所以今天她走這一趟,不過是為了給盧清荷一個警示。要知道她的好母親如今可是現任夫人了,不以此為自己謀點什么,她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況且,她還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親弟弟。正經的富二代子弟,這是多么讓人羨慕呢,她可真期待盧清荷見到她時的臉色。
私家偵探告訴她只有今天盧清荷會來公司,機會就這一次。她戴上了光啟的工作牌,笑著踏進了電梯。
按到了21樓,這層樓是她常光顧的地方,因為有一間單獨的母嬰室。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見到其他什么人。希望她親愛的母親到時不要驚慌才好,畢竟該如何讓人緊張,她最擅長了。
第75章 chapter 75 轉變。
電梯到達21層
南平穿著一套小西服套裙, 腳踩一雙黑色高跟鞋,一身干練的職場裝扮。工作牌掛于胸前,與其他的員工裝扮絲毫不違和。
甚至因為突出的外貌和氣質, 讓很多人猜測是不是新來的女經理,正好光啟前段時候的企劃部經理被調去了分公司, 至今這個經理位置的空缺還未填補上。
至此,竟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她。
南平一路保持著和善的笑容,走到了母嬰室門口, 敲了兩下門后, 直接推了進去。里面的中年女人顯然受了驚, 她剛剛喂完奶。還沒有來得及把衣服拉下。
只速度的背過身, 把衣服整理好,才有些怒意的轉了過來:“誰讓你——”話剛說出口, 看到了來人的模樣,立時哽住了喉頭,面帶異色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說些什么。
盧清荷從未想過南平會尋到這里。
她既會找到這里, 那就說明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來這里是想跟她談條件的,總是她生下的女兒, 即便她從未教過她什么,但這點直覺還是準的。
“怎么,很驚訝嗎?”南平笑了笑, 直徑朝沙發的位置走了去,順勢坐在了盧清荷的身邊, 靜靜地瞧了兩眼她懷中的男嬰。
長得白白胖胖的,看起來很健康。
盧清荷恢復了平靜,看著南平乖順的側臉, 不由地心里一軟:“這是你親弟弟,他跟你小時候長得很像。”嘴邊的笑意無形地蕩了起來,看著懷里小人兒的目光滿是慈母心腸。
只是對于南平來說,這種場面讓她反胃。她嘴邊的弧度淡了很多,淡然地刺了一句:“我可不像他的親姐姐,他的親姐姐明明是光啟大小姐程又薇才最是符合,而我只是一個鄉野丫頭,您說是嗎母親?”
隨后她站了起身,假意參觀著這間豪華的母嬰室,邊走邊說:“您說姥姥姥爺要是知道了您如今的成就,應該會很替您開心吧?這光啟董事長夫人的名聲可不是一般大呢。”
盧清荷蹙眉,有些不愉:“你說的是什么話?我是你媽,你就這么跟我說話?”她不敢相信以前那個董事的女兒會如此刻薄的跟她說話。
盡管她做的事確實被人戳脊梁骨,但這都是有苦衷的,她有什么辦法呢。
“對啊,您是我的媽媽,我不應該這么跟您說話的,您只不過是犯了丟棄女兒丟棄父母的小錯,怎么比得上我不尊重你來的嚴重呢?我向您道歉。”南平故作一臉愧色地望著沙發上的女人。
盧清荷久久凝望著她,盡管臉色不好,也并沒有生氣,只是心口有些絞痛,緩緩吁出一口郁氣:“好了,我們不聊過去的事好嗎,我有我的苦衷,不奢望你理解。我知道你孤身一人在江棱生活很不容易,這張卡給你。”她從包里掏出了一張黑金卡,朝南平伸出了手。
南平瞥了這卡一眼又睨向她,心下微哂,自嘲地翹了翹嘴角:“既然是您心疼我,那我就收下了,謝謝。”她接過了卡,隨手丟進了小包里。
“沒錢了,我會再給你續的,只是你以后不要再來光啟了,這樣影響不好。”盧清荷平靜的說道,望著她的眼神帶著些許認真。
似乎真的很怕她過來。
“可我還沒見過我的父親呢,這怎么好,這么多年,我都沒能喊他一聲爸爸。”南平戲謔了兩句,故意讓她難堪。
果然一提到程溫韋,盧清荷臉色就冷了下來,這是她的底線,誰都不能碰,即便是自己親生女兒,也不行。
“南平,如果這個你都做不到,卡我會凍結的。什么時候見你父親,我說了算,你不要讓我去你學校找你的老師,這樣不好看。”她現在有很多種方法讓南平在江棱過不下去,但是她畢竟是她的女兒,她不想走到那一步。
只要她聽話,她想要什么她都會盡量滿足,只除了身份。
“瞧您緊張的,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您是我的母親,自然是您做主了,不過除了卡,我還想要一套房,最好是大一點。您看呢?”南平笑意盈盈,眼眸間盡是乖覺。
盧清荷立時答應了下來,只是一套房而已,這不算什么。
“那么,我就回去了,母親不要太過勞累。”她望了一眼男嬰熟睡的臉蛋,意有所指。
待盧清荷點頭,她便轉身出了門。在出門的那一刻,身后的女人淡淡的輕喃了一句:“是媽媽對不起你。”那里面有愧疚和自責,但更多的是無奈。
南平面無表情的關上了門,踱步離去。
本就不曾擁有過的母愛,又何談失望呢。只是心底被扼殺的期待,早已千瘡百孔。
她出了電梯門,把工作牌取下放進了包里,然而在出大廳門口時,遇到了程又薇,她似乎心情不怎么樣,正一臉不愉的和身旁男人講著什么。
那個男人是程馳,她同父異母的哥哥。
不過奇怪的是,他一個私生子怎么和程又薇走的這么近?而且他看她的眼神,很不正常。
在兩人離她越來越近的時候,她側了側身,低頭擦肩而過。等人走遠,她才回頭又睨了一眼那二人,恰好就在這一瞬間,被她捕捉到了異樣,程馳的眼神分明就是……
…
南平離開光啟后沒有回江岸,而是直接去了江御一品,這段時間沒上課,落下了很多課程沒學,她得盡快補回來。
補課的內容要在復課班進行,所以全修班暫時要 停幾天不去。復課班人很少,除了她,還有兩個女生,幾乎每節都是三個人的課。
時間也耗費的很快,上了兩節課,便下課了。她在下樓時與許久未見的姚宛青打了個照面,只是她看她的神情古怪中帶了一絲驚詫。
就像是見鬼了一樣,不等她開口,自己先匆匆離開了。
南平望著她慌張的背影,擰了一下眉,她這是做虧心事了么,這種反應也真不像是演出來的。
這時腦海突然閃過,姚宛青上次和孟白深聯手算計她的畫面,她眼眸一轉,思緒起其中的關聯,以姚宛青這種心性,不報復她幾乎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不知道這次極光島,到底有沒有她的手筆。如果有,那就有好戲可演了。
這段時間她估計會盡量避開她。
…
時間很快就到了周五
南平如約去了籃球社,這次的比賽是和對面高校比,地點沒有變化,還是定在江岸籃球社。他們學校的場地確實會大一些,方便活動。
因為是在室內打,場內人多比較熱,她就早早把外套放在了休息室,身上包裹著的紫色織針裙把她身體的曲線展現的曼妙異常,卻又不失高雅大氣。
這次因為只用記分的緣故,她就沒穿運動服過來。她去隔壁辦公室拿了幾張數據單,待簽上姓名起身抬眸時,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少年。
“好久不見了,董學長。”她淡淡的勾了一下唇角,先跟他打了聲招呼。
董嘉勛愣了一下,才回了句:“好久不見。”盡管裝的很鎮定,可眼底的復雜還是流出了幾許。
南平看在眼里,卻并不想多說,只頜首上前,側身出了辦公室的門。擦身而過之際,董嘉勛下意識想抓住她的胳膊,卻因動作遲緩了一瞬,落了空,兩人就這么錯過。
他苦笑地看著懸空的手,微微收攏,揣進了兜里,不由思緒起季延的話,單戀一個人的滋味,確實很不好,也格外顯得‘賤’
南平路過男更衣室的門口,腳步微蹴了一瞬,但也并沒有停留多久。只瞥了一眼更衣室幾個字,便離開了走廊,直徑去了球場。
離比賽還有半個小時。
球員陸陸續續都上了場,她坐在一旁記分的椅子上,在眼神凝望間,掃到了曹禹的身影,他蓄長了發,劉海長過眼簾,讓人看不清情緒,但臉色顯得格外蒼白,渾身帶著陰郁的氣息。
變化太大,她幾乎快要認不出。
一陣哨聲吹過,比賽開始了
南平擔憂的事情沒有發生,曹禹確實還能打球,球風從以前的平和變得凌厲了許多,但球技也成熟了很多,攻勢很猛,就像一匹黑馬不斷往前沖,也像一名狂徒,不懼身體的極限。
比分很快拉開,江岸球隊暫時領先。只是上半場結束后,曹禹被替換下場,這讓她有些始料不及。
看著他離場的背影,南平問向了身旁的曲理事:“曲姐,曹學長明明打的很好,怎么被替換下場了,是有什么原因嗎?”
“哦,他之前受了那么嚴重的傷,身體落下了后遺癥,時間不能過長的消耗,不然就會疼痛,很容易引發其他病癥。
醫生本來就是不建議他打球的,但是他不聽,每次打得都很極致,很明顯是在發泄啊,如果這樣能排泄情緒的話,其實也能幫助他。只是太損傷身體了,唉,說起來真是造化弄人啊,好端端的就受了傷。”曲潔嘆了一口氣。
南平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了一句:“連游戲也不能打了?”
“可以打,但是不能參加比賽了,身體耗不住的。”曲潔說道。
…
在下半場的中場休息時,她出去了一趟,直接去了男更衣室,只是在推門前,卻有些猶豫了起來,她其實并不想再跟曹禹有任何聯系,不說他哥跟她的約定,就是這債她也還不夠。
可總要解決。
她連敲了幾聲門,只是并與人回應。
是去廁所了么?
南平思慮了一下,想著還是比賽結束后再來找他。便打算回球場,只是在轉身之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人。
他悄無聲息地站在她的背后,只靜靜地看著她,沒有任何表情。
第76章 chapter 76 做局。
過道上很安靜, 無論是窗外的風聲,還是球場上的吵雜,似乎都與這里無關, 只余下兩人細微卻又清晰的呼吸聲。
南平靜默的看著眼前臉色蒼白又略顯疲態的少年,那雙被碎發擋住的眼睛, 黑暗又幽深,仿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熱忱,變得空洞乏味。
滿口腹稿在這一刻如手中溜走的細沙, 都隨風散了去, 初起的話頭淹沒在少年的晦暗之中, 如此壓抑的氣氛, 致使她半晌都未言一句。
似乎此刻說什么都顯得格外匱乏。
“讓一下,別擋著門。”他先開了口, 聲音還是那么熟悉,可語氣卻如薄冰一般,冷得陌生無比。
見面前的人還是寸步不移的凝視著他,曹禹上前了幾步, 一把把她拉了開,力道大的讓南平都踉蹌了一下, 可他卻視而不見得擰開了門,在準備關門之際,被突然沖過來的南平, 直接推了進去。
她也破門而入了進來,然后關上了門。看著眼前被她推倒在地的曹禹, 不免有些歉意:“對不起,力使大了點,我扶你起來。”她走上前。
手剛碰到他的胳膊, 便被他狠狠甩開,只聽他開始狂笑不止,一聲高過一聲,甚至連眼淚都笑了出來,嘴里自嘲了一句:“我可真是個廢人。”接著又是劇烈的咳嗽。
從喉嚨震動到胸腔,渾身都發著疼,他連忙捂住嘴,克制著胃里因刺激的咳嗽引發的陣陣翻涌,緊壓了力,眼眶充血得通紅,甚至連手背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南平見狀,立時給他撫著背,可只要她觸碰到他的身體,他就會抗拒的更兇猛,于是,她便不再動他。只在一旁等著他平復下來。
“你走吧,別再出現了。”曹禹平喘著出聲,低啞的嗓子變得更沉靡幾分,他確實不想看見她,尤其是如此不堪的時候。
從他哥告訴他事實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為了一個心機至深的女人,傷成這幅殘柳之軀,甚至連他的游戲夢也就此成為幻影。
無數個夜只要想起那些曾經,心臟就痛的無以言喻,渾身的力氣都使不出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怨恨她,只恨自己,為什么要心悸。
他們的相遇本就是刻意為之。就連她所表現的愛慕后藏著的是刺向他的刀,他不明白為什么,也不想去明白,他在她的世界里不過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在需要時需要,無用時一腳踢開。
甚至可以不在乎他的生死。
不過也對,他們本就不是愛情。曹禹踉踉蹌蹌地站起身,朝門外走去,他不想面對身后的人,不想再因為她的一句話而選擇相信。
“對不起。”一聲嘆息而來,歉意似山般沉重。
南平除了道歉,沒有其他話好說,也不能去說,很多解釋聽起來都像是辯解,她確實利用了他,確實傷害了他,她全都承擔。
即使有愧疚,可她無法改變,人生本來就是這樣,一場大雨一場晴,在交替的過程中,選擇從來沒有后悔藥可吃。
人都是先愛自己,后愛別人。
她不會愛人,自然只能更愛自己。
曹禹放在門鎖上的手,不由捏緊,臉色變得更加陰冷,他不需要道歉,更不需要被同情。隨后擰開了門,走了出去,門也隨之震耳一響。
帶著他的曾經,畫上了圓點。他的人生結束了。
失去理想的人,沒有遠方。
…
時間一晃一個季。
復課班的課很快就結束了,因為課程多的緣故,時間也耗費的很快。南平回到全修班的時候,恰好是周六。
天氣已經進入了冬天,寒冷在一夜間就席卷了江棱,出門都要穿上厚重的外套才能抵抗這冷冬與人類的約會。
南平穿了一件淺紫色的羽絨服,里面是長袖針織連衣裙,腳踩了一雙杏色毛毛鞋,圍著guqu的經典款圍巾,整個氛圍溫柔又甜美。
她今天上完課要去龍井湖墅住一晚,陸高鶴最近總是頻繁帶她參加活動,雖然他在之前的慈善晚會吃了虧,打了臉。
甚至還因為他和他哥爭同一個女伴上了企業家頭條,也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仍舊風度翩翩彬彬有禮的在宴會上做著紳士。
一臉的高深莫測,俯瞰眾人。似乎有什么大的計劃就要進行了。
他雖然沒有把計劃具體透露給她,可卻讓她與邢少霖見面的次數卻越來越多,美其名曰‘培養感情’。為了這次的江漢旅程,不可謂不重視。
從全修班上完了課,她就打車去了龍井湖墅,全修班課程的安排如今是愈發的少了,可能是臨近尾聲的緣故,期末考試再過一個月就要來臨。
而如她所料的是,姚宛青從她回到全修班開始,就沒有來上過課,南平知道這并不是巧合,很明顯她是真的在躲她
這么看來,她極光島出的事,果然有她的一處手筆,孟白深不可能如此湊巧就在那里做任務,這分明就是有人泄露給他的。
只是姚宛青怎么知道她要去極光島呢。
難道,她用了華天陵的關系打聽?不過話說回來,華天陵應該和電視臺的人很熟才是,這樣的話,那個弄壞她聯絡機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安排的。
不得不夸贊一番這兩人的愛情,把‘婦唱夫隨’的情節,表演得淋漓盡致。
南平看向車窗外,在靜默思緒間,不禁想起了一個人,隨后她按下了一通電話,她想給人提供一些特別的‘情報’。
就在到達龍井湖墅時,她并沒有讓司機開進去,而是自己下車走進了小區。
風涌動得暗流洶涌,吹拂起她的發絲,掠過臉頰兩側,黑與白的對比,襯著小臉愈發白得發亮,像是單獨打著光,只行走都能出畫。
程馳只看著,那略顯熟悉的眉眼,一幀一幀的畫面從眼前浮現,讓他不由自主地就像起以前的美好,那時的姐姐也是如此青蔥年少。
他從車里一腳跨了出來,直徑走向了那個少女,這是他們的第三次相遇,他對她的興趣仍舊很高。
“我們又見面了,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呢?”程馳勾出一抹笑,眼眸也跟著成弧,似乎心情真的很愉悅一般,笑容都帶了一絲真誠。
只是喉頭滑動的頻率暴露了他的不正常,由上至下,又往復循環,就像是遇見祭品新娘的吸血鬼,眼眶都跟著紅潤,臉色白的透出一絲瘆人。
還是如之前相遇一樣,是個徹底的瘋子。
興許還是一個求而不得的瘋子,所以瘋得入魔,就不能醫。
她平靜地凝望著他,眼眸里早已沒有初見他時的恐懼與害怕,有的只是深埋心底的興奮,盧清荷不是一直想拉攏程馳來給她的兒子鋪路么,身為她的親生女兒,怎么能不幫她一把呢。
她也很想看看光啟大小姐對她這個弟弟是何種感情。還是說只是單純的利用。
“我們確實很有緣。”甚至還有一半血緣。
程馳看著她一臉的鎮定自若,不知怎么就又想起了姐姐,她們在某種程度上似乎就要重疊,他又走近了一步,想伸手觸摸她的眉心。
眼眸深處是一絲癡迷的愛戀。
南平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冷冷地躲開,伸手猛扇了他一巴掌,連帶著頭都扇偏了方向。
她篤定他不會生氣。
果然,寂靜了半晌,就聽程馳低低地笑了起來,喉間溢出的音調都透著濃濃的歡愉,身體在風中輕顫,體內血液都極速沖刺了起來。
“怎么,我打你你會很爽嗎?”南平戲謔調侃,眼底的嘲弄毫不遮掩。
程馳看得入神,與舊日的回憶重疊起來,那張臉也是冷若寒冰,甚至她們連嘲諷的弧度都有異曲同工之妙。
明明只有眉眼的三分相似,卻能讓他恍惚至此。
這個替代品果然與眾不同。
他緩緩地單膝跪地,向上仰視著她,用蒼白骨感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輕盈的落下一吻,涼薄的唇觸及到她手背的一瞬,柔軟的讓他渾身顫栗。
南平只靜靜的看著,弧度卻保持不變,在他興奮高|漲的狀態之際,她登時抽回了手,把手背在他的臉上擦拭了幾下,才淡然勾唇:“總算干凈了,你是什么東西,也配親我?真讓人惡心。”
只見程馳瞳孔猛然一縮,回憶一下拉扯到從前,程又薇在馬場拿著鞭子抽在了他的臉上,語氣如雪融的那一刻,寒意料峭:‘你一個私生子,也配和我同騎一匹馬?真讓人惡心。’
他神色逐漸迷離,望著南平的樣子像是在看另外一個人。這種骨子里的臣服感是他年少時就刻上了痕跡,這時,他把另外一條腿也跪了下來,變成了雙膝跪地。
“趴下。”
程馳順從趴下,身軀匍匐在地,只眼眸仍固執的想要看她。
南平緩緩蹲下,手摸向了他的頭發,一點一點的撫摸,溫柔的力度讓程馳沉溺其中。只還未享受到頭,便被一把抓緊了頭發,迅速向后抬起。
“你這么下賤,你姐姐知道嗎?”語氣呢喃間帶著一絲挑逗。
話語傳入耳簾,他眼眸微瞇,神色似清醒了幾許,程又薇的臉在他眼前頃刻消散,露出了少女真實的面容。
從這一刻起,南平的臉才真正入了他的眼眶。
頭上的疼痛還沒有消化,他只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眸中的神色由深至淺,嘴邊的弧度由淺至深:“你這么了解我,我卻還不認識你,真令人傷心。”
說完,便收緊了手,一拉,把人壓在了身下。
程馳捏著她的下巴,眼眸里盡是散漫,他低頭輕輕嗅了一下她的頸脖,味道是清甜的沁香。
想舔,牙齒也癢。
第77章 chapter 77 誘捕計劃。……
陸高鶴出來的一瞬, 看到的場景就是這樣一幅曖昧的畫面,程馳壓著盧南平,捏著她的下巴, 正慢慢湊近她的脖子。
而盧南平卻沒有一點推拒的跡象,一切發生的好似都很自然。
他臉色立時沉了下來, 看來兩人并不是剛認識,隨即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眼底有著極度的不愉。
這個女人招蜂引蝶的威力, 他是見識過的, 從前他不在意, 是因為要完成他下發的任務, 但是現在,在家門口跟人糾纏不清, 就是守不好規矩。
陸高鶴先是一腳踹開了程馳,之后把盧南平拉了起來,直接往別墅大門走去。絲毫沒有在意程馳有沒有受傷。
把人帶進別墅廳門后,他便丟開了她的手, 轉身看向她:“你是沒見過男人嗎?見一個就勾引。”眼底不加掩飾的譏諷,深而露骨。
南平笑了, 上前一步靠近:“我見沒見過男人,你不是最清楚嘛?又何必質問我呢。”接著撫摸上他的臉:“瞧你,臉都氣綠了, 多不好看。”
陸高鶴蹙眉,推開了她, 最近似乎對她太好了,所以能如此肆無忌憚的跟他說話,還得要警告她一二才行:“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我可記得清楚了, 您是我的主人,我怎么敢惹您生氣呢。”她緩緩取下圍巾,隨手丟在了沙發上,遂脫下了外套,也跟著丟了過去。
她笑著睨他一眼,瀲滟似起,光著小腳掛在了他的身上,別墅里開了地暖,不僅不冷,還讓人熱得發燥。
一時口干咽渴。
水源是人口渴時本能想要的東西。
所以,當她貼近他的唇時,他沒有拒絕。兩人從原地吻到了沙發,從沙發吻到了餐桌,從餐桌吻到了二樓。
最后,陸高鶴直接抱起她,吻進了書房。
放在了書桌上,繼續‘止渴’。
這時,一陣鈴聲響起,才終止了他們的動作。陸高鶴清醒著推開懷中人,鎮定自若的接起了電話,隨著談論的結束,他讓南平也回了屋。
等人走后,他才一拳打上了桌面,該死。
這種難言的癮,要戒掉似乎很難。即使他保持著清醒,克制著欲望,也難逃其劫。像是被捕上的獵物咬住了心臟。
明明可以先一把殺了它,可卻是難以脫身。
最后的結局只能是兩敗俱傷。
但她一個江鹽撈女怎么配跟他兩敗俱傷,要么就當個玩物,要么就把她送出去。他眼眸逐漸暗沉,一個計劃在腦中成型。
送出去之前,他要拿一血。
…
隔天
邢少霖上門的時候,陸高鶴正在吃早餐,他見他來的匆忙,也不著急詢問緣由,只眉梢微揚,示意他坐下來一起吃早餐。
幾番推拒不過,邢少霖這才順勢坐了下來,自然的同陸高鶴一起進餐,只是等他們吃完,李媽來收餐盤時候的低聲詢問,讓他不動聲色的挑了一眉。
“少爺,南平小姐還在睡覺,要不要把早餐給她端上去呢?”李媽猶豫不定道。
“不用,別打擾她睡覺。”陸高鶴揚手,讓她退下去,遂抽了一張紙,放在唇間輕輕擦拭了幾下,也放進了餐盤中。
等李媽頜首退下之后,他們才談起正事。陸高鶴聽他說完事件緣由,不由蹙眉,隨后冷聲道:“不過是北野堂的一條走狗,連道都混不進去,還妄圖跟你提要求,什么平等交易,他當我陸高鶴是傻的!”
邢少霖瞪著眼睛,跟著附和道:“誰說不是呢高鶴哥,他充其量就是一個小小的門徒罷了,也有臉擺架子,不如弟弟我幫你把他收拾了。”隨后,做了一個抹脖的手勢。
“不急”陸高鶴抬手,又道:“他既然有臉提出要求,那估計也有幾分本事,你先去探探他的底,如果真有門脈,這虧本的買賣,也不是不能做。”
眼下最重要的是通貨,沒了這批貨,他的計劃就會被擱置,那么,那群等著看他翻車的股東,說不得會落井下石,借此狠踩他一番。
如果到時鬧到了父親那里,他一定沒有好果子吃,他的好大哥說不定還會趁機撤了他的職。之前就被停職過一次,不可謂是損失慘重。
這種過失他不像再犯第二次。
所以這次計劃,必須成功。
“還是哥考慮的周到,佩服!”邢少霖咧嘴一笑,露出八顆整齊的大白牙,看上去似乎沒有一點城府的模樣。
這倒是很讓人放心。
陸高鶴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著:“多見識一些大世面,你也就能體會其中深意了。好了,今天你也不必見南平了,就先回去吧,明天我讓她跟你一起去湘樓一趟。”
“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說完,他就出了大門,只是等走出門外時,他回頭向樓上望了一眼,米白色的窗簾緊緊閉著,投不進一絲陽光。
那里面睡著一個美人。
只是不知這個美人對于陸高鶴來說,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他很好奇。遂抬手比了一個開槍的姿勢,朝樓上的落地飄窗“嗙~”地開了一槍。
隨后左右擰了一下脖子,慢慢悠悠出了龍井湖。
…
南平一覺睡到了中午,正好起來洗漱一番,下樓吃午飯,只是在吃飯的時候,陸高鶴也在,她有幾分意外:“你今天沒去上班么?”
“嗯”陸高鶴也沒看她,只抬手盛了一碗雞湯,推到了她的面前。
南平眼眸微挑,不明他突然的‘體貼’,可他既然想玩新的樂子,她奉陪就是。遂甜甜的沖他一笑,夾起了嗓子:“謝謝陸geigei。”
陸高鶴聽后,眉宇微皺了起來,其間深邃得仿佛能夾死一只蚊子,不由地沉聲:“閉嘴,好好喝你的湯。”
南平保持著燦爛笑容,抿起了嘴,在他能立時看見的地方給他做了一個略顯油膩的wink,后又撅起小嘴做了一個嘟嘟嘴。
由此,成功逼退了被飯嗆到的陸高鶴,只見他咳了兩聲后,猛灌了一杯水,便放下筷子,起身上了二樓。
身后傳來少女俏皮軟綿的笑聲,如銀鈴般傳入耳里,他捂嘴輕笑,弧度自然的不像話。
可是卻沒能維持多久,便被強制壓了下去。重新恢復了冷淡的臉色。
南平美美的飽餐了一頓后,去了陸高鶴的書房,她知道這人有事交代她,果不其然,一進書房門,他就跟她提了明天和邢少霖一起去湘樓的事。
“你不去?就這么放心邢少霖呢。”南平笑著,言語間的挑撥意味深長。
陸高鶴翻著手里的資料,也不抬頭,只一口反駁了她:“不是相信,是他沒有蒙騙我的腦子。”
南平挑眉,頗為贊同的點點頭,作勢給他鼓了個掌:“您說的真對。”不愧是王八風范,很有一番霸王之氣。
“好好準備一下,明天幫我盯著那個人,不要讓少霖上套了。”陸高鶴嚴肅的叮囑道。
“知道了啦。”南平懶懶應下,帶著一絲小撒嬌。語氣是古怪的嗲。
陸高鶴不禁抬頭看了她兩眼,只見她笑的一純真,絲毫沒有一點嗲氣扭捏,仿佛剛剛的發聲不是從她那處而來一般。
“行了,出去吧。”他擺了擺手。
“好叻~再見了您。”
她踩著小碎步一路小跑了出門。在陸高鶴的注視下以‘奇異’地姿勢離了場。
真是——
莫名其妙的
可愛?
瘋了,他搖了搖頭,試圖抹除她落在腦中的記憶,遂揉了揉太陽穴,不由暗忖:簡直就是神經病一個!
之后又把手中的資料揉碎丟進了垃圾桶。
統統眼不見為凈。
第78章 Chapter 78 心上人。
下午兩點十五分, 兩人一齊去了湘樓。多等了五分鐘之余,快到二十一的節點,相約那人才姍姍來遲。
隨同他一塊來的還有一個蓄著滿臉胡腮子的中年男人, 穿著很樸素,可眼神卻透著精明, 手里拿著一方小型的紅木盒,看起來很有些重量。
“哈哈,是我來遲了, 霖弟勿怪, 我先自罰一杯茶。”李關格外自然的拿起了桌上的茶杯, 自己滿上了一斛, 一口飲盡。
隨后,又舉著空杯給對面的年輕男子示意了一番, 笑著放下了茶杯后,瞥了一眼他的身后:“沒想到咱哥倆如此湊巧,都帶了一個助理呢,只不過, 我這人比較粗糙,跟來的也一樣, 不像邢弟你年少英俊,帶來的也是不一般的美人。”
邢少霖也爽朗一笑,抬手再給對面的李關續了一杯, 遂吊兒郎當地翹起了二郎腿,瞇著月牙眼, 擺手間盡顯慵懶隨意:“這不是受人之托,辦事也得有保證人啊,我看關哥怕也是與我大同小異吧。”
李關不露神色地用余光睨了一眼身后, 接著端起茶杯小酌了一口:“這你倒是說對了。”眼中的笑意更深。
“上次同霖弟你說的條件,你身后的老板看法如何呢?要知道你們運的這批貨可不是簡單的物件,若沒有道上相助,可是輕易過不了關口的。
況且還是急需材料,這要是耽誤了研發時間,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如此相較,我們提出的條件也算不上是不公平。”李關放下茶杯不緊不慢的說道,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對方會拒絕這樁生意。
邢少霖有一下沒一下的轉悠著腳尖,手放在下巴底下“嘶——”了一聲,眉頭輕微蹙起,似乎覺得很棘手,于是,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關哥你也知道,我是幫人辦事的,咱條件暫且不說,關鍵就是人老板覺得你手里沒權啊。
如果滿足了你的條件,你卻做不好,那可是損失慘重了,這樣的話,你能賠償的起么?”
李關聽他一番表述,說來說去不過是看不起他的身份,他雖是一個門徒,但卻是不一般的門徒,只是此中乾坤怎么能讓外人知曉。
他擺手示意了一下,與身后男人交遞了一個眼神,那人上前一步,把木盒放在了他的手上。
李關順勢抬手,放在了桌上,之后往對面方向推了推,瞇著一雙小眼,挑了一下眉梢:“我既然跟你做這筆生意,自然是有所準備的,你自己看看吧。”
邢少霖一臉莫名的睨了眼這方木盒,見他說的認真,縱使不相信他能帶來什么驚喜,卻也不好當面讓人難堪,索性打開了盒子。
低頭望去,里面放置的東西一覽無遺,是一塊奔狼紋制的木牌。這么古樸的東西卻顯得分量十足,他伸手摸了一下它的紋路,一臉的驚詫:“你怎么會有令牌,這不是只有四個堂主才有的東西么?”
李關唇角一勾,得意溢于言表,他敲了兩下茶幾:“夠有誠意了吧。”
邢少霖看了他一眼,又轉頭望了眼南平,見她沒有異色,便關上了盒子:“那這樣的話,我們就——”話還沒說完,身后一只纖長白嫩的手輕輕壓在了他的肩頭。
只聽她綿言細語的對李關說道:“都說道上的人做生意爽快,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只是光一個令牌就要走我們七層的收益,實是有些獅子大開口。
俗話說一口吃不成一個胖子,您既然跟我們商人做交易,就自然對資金鏈條的重要性很清楚,道上的兄弟少說也有近萬人,或許還不止,那么生意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您也不想做成這一筆,下一筆就不再往來了吧,據說選擇跟道上做交易的商人可少之又少呢。更別說我們老板這種出手闊綽的企業家了。
況且除了你們北野堂,還有南門行不是?我相信他們給出的價,應該會厚道很多。您也是聰明人,咱們互相體諒,多一個朋友總是更好的。”
一番話下來,讓李關對眼前這個女人不免另眼相看起來,原本以為只是一個繡花枕頭,沒想到見識不少。
不可小覷。
他轉頭看向了身后的男人,眼神詢問著他的意思,他自己還沒有資格做決定。只見中年男人走上了前,對著前方沉聲:“小丫頭,即便你說的沒錯,但是你們既然找到北野堂,那就說明南門行不具有這個能力,要知道這批貨還真不是誰都能運走的。
不過,你說的多一個朋友讓我很感興趣,道上最講義氣二字,由此我們最多讓步一層,不然這筆生意不談也罷。”
“好,那就六四分,多謝前輩。”南平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她深知北野堂不會再做更多的讓步,這個局面已是最好。
李關見事成,遂沖對面的邢少霖挑了挑眉,再給了個眼神和手勢,那模樣顯然是說:你帶來的這個女人可不簡單。
邢少霖撓了撓頭,憨笑了一聲,當起了甩手掌柜。
…
事情進展很順利,還拿到了奔狼令牌,這是意料之外的發展,看來李關這人在北野堂擔任的角色也不僅僅是一個門徒了。他身后那個中年男人可能就是四大堂主之一。
不過,為什么總是有種莫名的不安呢,江漢這趟交易真的如此簡單么?
南平一時有些思緒不寧,只身旁開車的邢少霖頗為好心情的哼唱著小曲兒,一口的漢式腔調,連里面的轉音都處理的很好。
她目光在他身上打轉了兩圈,隨意詢問著:“你是江漢客家人?”
邢少霖咧嘴一笑:“是啊,姐姐是哪里人?”
這個小子明明比她大了三歲,卻總喜歡叫她姐姐。南平睨了他一眼,收回了視線。
“你去問問你高鶴哥,可能知道的比我說的還詳細。”冷言冷語,有些沖。
邢少霖偷偷用余光瞟了她一眼,見她似乎心情不好,便有些小心翼翼地直起了背,轉移了話題:“要不我考姐姐一個腦經急轉彎吧。”
南平沒有搭理她,只靠著車座背閉目養神起來。
他也不以為意,傻笑一聲,自顧自地問出了口:“什么東西放進去以前是干的,拿出來時是濕的,而且令人感覺回味無窮,快活似神仙? ”
“……”
“很簡單的,像姐姐這么聰明的人,一定能答出來。”
“……”
“真的想不到嗎?”
南平嘴唇動了動,像是說了兩個字,奈何聲音小,邢少霖只看到她最后一個字的口型。
“哈哈哈,想入非非了吧,是茶袋!”邢少霖大笑起來,瞟著身旁的純情少女,與她脫口的答案,不免對比有些強烈。
“……”
這時,南平漠然的睜開了眼睛,輕飄飄的對上了他的眼神,冷聲:“我說你是個沙雕——這么一看,果然貼切無比。”
邢少霖:“……”笑容僵在了臉上。
一時之間,車內溫度冷了起來。
…
第二天一早,天還朦朦朧朧的伴著霧氣,南平做著陸高鶴的車回了學校。這是她第一次這么晚才回學校,等她到宿舍的時候,她的兩個室友也都到了。
三人一起去食堂吃了個早飯,就各自分開去了班級上課。一早上下來,都是專業課的熏陶,時間過的很快。
午間簡單吃了一餐后,她陪郁以柔去了一趟‘在水一方’。美其名曰看望哥哥,實際是想見見心上人。
南平一直不知道郁以柔的心上人是個外交官,眼下她會告訴她純粹是因為,她想讓她陪著一起去,聽她說兩人都有五年沒見過了。
她從小就仰慕他,可他卻只把她當好友妹妹。
這個戲碼,一聽就是愛上鄰家哥哥,兩人青梅似竹馬,奈何并不兩小又無猜。
何況以郁以柔溫和的性格,主動追人怕是絕無可能,但是等著人也喜歡上她,可能難如西天取經,她即便是唐僧,沒有孫悟空,誰幫她打那些小妖精。
她眼下見一面都需要人陪,看著像是沒有勇氣,實際這兩人可能都不熟。
南平見她一臉的躍雀,不好在這個時候給她澆盆冷水,只略委婉的問了一句:“以柔,你那個心上人出國這么久,常年在外,就沒有談戀愛么?”
“應該沒有吧,他很忙的。”郁以柔一口否定。轉而覺得有些不妥,便又補了兩句:“伯母不允許他交外國女友,而且他這個身份,怎么可能在國外戀愛。”
“也是,是我多慮了。”南平抿嘴笑了一下,實際她表達的戀愛也不是國外,還有國內呢,畢竟出國前有個什么初戀女友啥的戲碼,可比比皆是。
只是都不如電視那般深情罷了。
不過看郁以柔這么堅定的維護樣,怕是那人在出國前可能還真沒談過。不然她或許早就能知道消息。
車很快到了‘在水一方’。
兩人依次下了車,挽手走了進去。郁以柔跟前臺招待簡單說了兩句,便被男招待迎上了樓。這次不是在二樓,她們上了三樓的區域。
這個區域似乎是格外私密的,保護措施做的很好,確實也適合用來給外交官接風洗塵。
三樓裝潢的風格還是一如既往的奢華,只是相對二樓來說,意境更上一層樓,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副極大的世界名畫,這幅畫她一個外行人都知曉,是托爾科維拉的《夢中花園》。
一下格調拉伸了不少,南平不動聲色的欣賞著,卻暗忖,在水一方的老板財力不薄呢,恐怕錢在他眼里只是一張張白紙,沒什么分量。
兩人被迎進了包房,這個房間有個壯志豪情的名兒,叫‘天涯行客’,還透著濃濃的俠義心腸,能取這種名兒的,看樣子也是個妙人。
在她們進房的一瞬,才感覺到了三樓的隔音效果有多強。
此間男男女女,形形色色,各有音調。
一時之間吵雜不堪。
只有一人寧靜淡雅,氣質出塵,就連郁璟在他身旁也被壓的失了光彩。只能看見他嘴角噙著的笑如清風掠過池面,輕淺有度。
即使用溫文爾雅,淑人君子
這幾個字眼恐怕也不夠形容。
第79章 Chapter 79 接風宴。
郁璟看見門口兩人的身影, 眉宇不自覺蹙了一下,礙于場合不對,情緒便沒有外露, 只朝她們招了招手。
南平收到信號點了點頭,瞥了眼身旁的人, 見她還是一臉癡愣模樣,便用手肘輕輕戳了一下她的胳膊。
郁以柔這才回過神,反應之下臉色逐漸泛紅, 低頭捂了一下臉頰, 冷靜下來之后, 遂挽著南平的胳膊一起走了過去。
乖巧地坐在了郁璟身邊的一側, 南平也依次挨在郁以柔身旁坐下。
郁璟給兩人叫了兩杯度數較低的雞尾酒,果香味濃郁, 口感細膩,也不醉人,很適合女生喝。待酒一上來,沒放多久, 郁以柔便端了起來,偏頭用另外一只手, 輕輕扯了一下郁璟的衣服。
抬頭看他的眼神里暗示頗深,只見郁璟先是睨了她一眼,眼底有些不贊同的意思, 可奈何拗不過小妹的懇求,終擰了擰眉作罷, 轉過頭拍了一下好友的肩。
小妹的心思他一向能察覺一些,只是好友的性格看起來溫和如玉,實際心思深不見底。畢竟能當上外交官的, 哪幾個不是深山里修煉出來的千年狐貍呢。
更不論在如此年紀就已殫見洽聞,且不談天賦,光是這份氣質底蘊就令人望塵莫及,哪里是一般人就能與之匹配的,小妹想要入他眼著實有些異想天開了點。
只是他做人大哥的卻并不好當面挑明,恐稍有不慎就會傷人了小妹的自尊心。
實在兩難全。
見好友回頭,他斟酌了一下,才溫聲笑道:“蕤琛,以柔也想念你這個哥哥好久了,你可不能光顧著與他人聊天,厚此彼薄啊。”
瞿蕤琛不明所以,但隨著郁璟微微側身的動作,他身旁的少女便露出了身影,只見她與他對視一眼后迅速低下頭,不敢再看。
低眉閃躲著,臉紅的似不正常,一副女兒家的嬌羞一應如是,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眼底沒有任何波動,就像是看見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一般,嘴角噙著的弧度始終溫潤有度。
“別打趣你妹妹了,小女孩的臉皮可沒你的厚。”他頜首一笑,順勢給口中之人解了個圍。
郁璟也附和的扯了抹笑容,看向他不爭氣的小妹,還羞怯的不成樣,就有些心梗,別說想和人敬酒了,就這反應可能連搭上話都夠嗆。
隨后他直起了身,以免她尷尬的擋住了她的身型,和蕤琛碰了一下酒杯,談起了正事:“回國后還去嗎?”
“暫時在國內,后續可能會兩邊跑,說不準。”瞿蕤琛抿了一口紅酒,輕笑一聲,語氣卻沒什么波瀾。
郁璟這么一聽,便知道其中有些內幕,不好為外人道。就不再詢問。
因著身份特殊,蕤琛向來說三分另留七分余地,能跟他多說兩句,怕也是好友緣故。
不然以他這愛模糊概念的‘文學家’,黑白都能說顛倒,不遑是答非所問這點小伎倆了,可能說一個字就能打發了你。
郁璟故作受寵若驚之態的轉移了話題:“那不錯,如此我也算是知情的第一人了。”
瞿蕤琛挑眉,捏著酒杯的手晃動了一下,眼眸成自然的弧度,微彎:“確實如此。”后放下酒杯,“不過你這接風宴人數多的我也頗為受驚,習慣了國外的清凈,冷不丁還有些不適應了。”
“少來啊,你在國外應付的人可也不少,光是記者就多如過江之鯽。”更別說剛剛與人談笑自然的游刃有余之態了,這話顯然是來揶揄他的。
郁璟笑著搖頭,與他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竟也說了不少,兩人一時像是回到年少無話不談的時候。只是顧慮多了,總是說不盡興。
而他身側另一邊的氣氛確是有些僵硬。
南平倒還好,沒有多余的情緒,這個接風會本來也不與她相關,只是眼看著郁以柔就要掉珍珠的畫面,她不免有些無奈。
說到底郁以柔剛剛那番表現確實有些明顯了,先不說人能不能看出,但連對視都不敢,更別說對話了。她在一旁也瞧的明明白白的,她哥不支持她。
猜測原因,想也是怕她匹敵不上。
奈何癡情人總被無情傷,不撞南墻不回頭。一時的勸阻她一定聽不進去。還得讓她去試試才行。自己知道難了就自然放棄了。
“你這種狀態可不行,說不上話,他哪能記得住你,即使認識,也一直停留在你還小的時候,這么一來,總是把你當妹妹看的。”南平提了幾句,試圖讓她自己理清思路。
郁以柔握緊了酒杯,有些猶豫:“可我不敢看他,這樣他肯定一下就看出我的心思了。”
南平心下一哂,人家可能剛剛就察覺你的心意了,但不能這么說出來,只得修飾了一番,說:“看出了也不要緊,你本來不也是想讓他知曉么?”
郁以柔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很清楚我其實是不可能讓他喜歡上我的,就連身份也配不上他,或許二姐那種才可以,但是我……”她說不出口,她只是想全一個夢罷了,盡管只是夢。
南平沉默,她懂她的意思,只是她不明白,像她這種身份,即使是個私生女,卻也受大哥關照,生母疼愛,也不缺錢不缺勢,怎么就不能爭取自己想要的呢?
人活一世不過為了博自己一‘樂’,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別人自然也看不上你。
身份這種可以靠自身能力彌補,重要的是你有沒有這個能力罷了。
“先不想這些了,如果你可以跟他好好交談不也算全了你的一樁心事么,試著說說話吧,總不算白來一趟。”南平收了思緒,拍了拍她的手背,寬慰道。
郁以柔緩慢地點了點頭,有些不自信的抬眼問道:“你說他會不會覺得我太過小家子氣了?,就連好好說話都做不好。”
“怎么會呢?”南平笑:“如果你這個千金小姐都小家子氣了,那恐怕我比你更小家子氣得多。”多安慰了她一句。
聽南平這么一說,郁以柔不禁紅了臉,隨即吁了一口氣:“那我試試吧。”五年沒見了,如果什么也不做,她之后每每想起來,一定會后悔莫及。
“別怕,有你哥在,沒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還是不好意思,可以不看他的眼睛,看他五官的其他地方,會好更多。”南平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郁以柔暗暗記下,直接起身走了過去,猶豫了半晌,才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大哥,蕤琛哥,我敬你們一杯。”郁以柔揚起一抹甜美的笑容,想讓自己盡量看起來自然一些。手捏緊杯邊,試圖從中獲取些許力量支撐她。
郁璟率先反應過來,壓下了心中的不愉,只面上還得全了小妹的面子,遂言不由衷道“好,看來我也是沾了蕤琛接風宴的光了,這還是以柔第一次主動跟我進酒,我們三人一起喝一杯。”站起了身。
瞿蕤琛也跟著站起身來,勾了勾唇角:“好,那我就祝以柔學業有成了。”酥靡低沉的嗓音清晰的傳入郁以柔的耳廓,像是帶起了一陣溫風,輕輕拂在她心間,像是長了觸手一般,撓得她哪里都癢,就連腿都有些散力了似的,軟綿不堪。
她大概是瘋魔了,才會這般不知羞恥。
臉色一路紅到耳后,她立馬舉起酒杯,一干而盡,隨后等不及兩人飲下,就想轉身離去,寧愿找個地縫鉆進去,也不想再看那人。
怕自己再出丑。
只是腿軟的不是時候,轉身間向后趔趄了一下,正好不偏不倚的倒向了瞿蕤琛的方向,只見他右手挪開了酒杯,左手輕扶了她一把。
手握在她胳膊上方的位置,落下輕扶住卻有力。安全感頓生。待郁以柔站穩后,他立時松了手:“地上滑,小心一點。”為她做了一個簡單的解釋。
這倒讓一旁默默目睹全程的南平不由有些側目,這個男人真不愧是外交官,幫人全臉面也是順手拈來,盡管事實不是如此,可他只這么淡然一說,就能讓人無端信服。
既保全了女生的自尊心,又顧全了與好友家的情分。
情商確實很高。
“還不謝謝你蕤琛哥,下次可別這么不小心了。”郁璟平靜地說道,可臉上的笑容卻收斂了很多,他不敢相信小妹會這么莽撞。
要不是蕤琛幫她保全臉面,這么多人在一旁看熱鬧,吐沫星子日后定是滿天飛的。
“謝謝蕤琛哥。”郁以柔手緊了緊,頜首致謝道。隨后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見他輕點了下頭,便自然的移開了視線。
她忙低下頭,退了回去。
等她坐下時,便一把握住了南平的手:“我們回去吧,我有些汗濕了,想換衣服。”
“好啊”不過——南平轉頭看了一眼郁璟身旁的男人,還是一副翩然自若的溫潤模樣,絲毫沒有受到突發情況的影響。
她收回視線,看向了郁以柔握緊她的手。
細薄的汗沁透了她的手背,熱而膩。
南平不禁嗔怪
怎么心急了呢。
第80章 Chapter 80 分崩離析。
兩人和郁璟打了個招呼, 便起身出了門,郁以柔走的忙慌,她只好快步跟上, 關門的聲音就大了一些,引得瞿蕤琛往門口輕瞟了一眼, 卻只能看見浮雕門的金邊,正被一個男招待擋住了一角。
他沒有在意,轉了視線又和郁璟交談了起來, 原本因為郁以柔滑倒事件, 唏噓寂靜的包廂氛圍又重新恢復了吵雜。
而剛離開在水一方的兩人, 一路上的沉默, 倒是過于安靜了些,郁以柔看著窗外心事重重, 南平則是有些疲倦的打了一個哈欠。看上去也格外懶怠。沒有睡午覺,精神確實不算好。
對于郁以柔的行為,她其實是理解的,只是掩飾太差, 一眼就能讓人瞧出端倪,可見受家人寵愛珍視, 呵護的不諳世事,即便懂禮數,演技卻是破綻百出。
原本這也可以諒解。怪就怪在, 她臉皮太薄,不敢太過份, 那人只要有心避就能及時避開。
隨口一個理由就可以順其自然的打發了她,好在那人是個君子,行事倒也厚道。
不過看多了這種戲碼, 不免覺得乏味無趣。
將近六點三十五分,車到了學校門口,在她們一前一后下車時,被門口熱鬧的人群吸引了短暫的視線。
聽這此起彼伏的驚呼聲,貌似是有人打起來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她們走過人群旁,奈何圍著的人太多,里面的一絲一角都望不到。
索性便收了探究之意,打算從門的另一邊進學校,只是剛進門之際,就迎面撞來了兩個熟人。
董嘉勛原本凝重的神色在看到南平的那刻,變得有些復雜起來,而一向愛調侃的季延碰見她,第一次眼底出現了明顯的不喜。
南平眼皮一跳,一絲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莫非打架的人是曹禹?
可還未等她問出口,兩人就踱步跑向了人群中央,幾乎是同時,她回頭望去,見董嘉勛和季延扒開了人群,散出一條空道,里面的人臉也驟然清晰起來。
“天吶,原來是曹學長。”郁以柔捂嘴驚嘆,不可置信曹禹也會做出打架斗毆的事情。
只見曹禹把另一個男生猛得一摔,用膝蓋壓住了脖子,手一把抓起他的頭發,來回甩著巴掌,每打一下,聲音就打過一聲,很快,那人的臉就紅腫了起來。
董嘉勛和季延連忙過去把兩人拉開,只是曹禹卻不知發了什么瘋,眼眶都紅的驚人,董嘉勛一上前就被他甩開。更別說季延想去拖底下的人了,照樣被挨了兩下打。
此時,被甩巴掌的那個男生盡管思緒有些渙散,但是卻還不怕死的嚷叫著:“你就是被孫學揚打成殘廢的懦夫,什么公子哥,還不是照樣被收拾…你也就只能打我們這種蝦兵蟹將發泄了…算什么好漢…我呸!”
董嘉勛和季延聽后,神情皆是一暗,冷眼看著這個男生,一時停住了拉架的動作。只是他們怕曹禹聽了會受創,紛紛望了過去,卻見他連一個凌厲的眼風都沒給那人。
只是仰頭擰了一下脖子,原本布滿陰霾的臉色,突然勾了一個嘴角,移開了膝蓋,笑了。蒼白的臉上因聳動的笑意,變得有幾分玫色,整個人好像活過來一般,生動許多。
眾人似乎都沒見過這個叫曹禹的風云人物,除了打游戲,居然還有這么肆意張揚的一面,皆是愣神了一秒。
可接下來的一個動作,讓他們惶恐的都退了一步,曹禹重新掐住了那人的脖子,手筋都爆了起來,笑容還掛在臉上,眼神則是一片死寂。
只見那人窒息的不停抽搐,臉色越來越泛青,嘴角的白沫就快到溢出來。
畫面一時可怖的滲人。
尤其是曹禹還一直笑著望向他。
瘋了,這個人瘋了!
看戲的眾人一時散作驚弓鳥。原本熱鬧的人群如洪水散盡,關乎到人命沒人再敢看下去,怕惹禍上身。
董嘉勛和季延兩人也不由大驚,怕那人真被曹禹掐死,這回真用了力去拉開他,可難就難在一個入了魔的少年,一點心里的邪祟被勾出,就難以控制。
可是,南平深知
不能再讓他這樣下去了!真的會死人的。
就在這時,她獨身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曹禹的后背:“學長,快放手!夠了,真的夠了。”她的眼淚沁透了曹禹單薄的襯衫,一滴滴溫熱散落后頸,像是直擊靈魂深處的灼熱。
他停滯了一秒,就被董嘉勛和季延趁機拉開了,成功把人從他手下拖了出去,他看著好友拖動的身影,打著120的救人電話,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模糊了起來。
曹禹無神的低下頭,看見圍繞自己胸前的一雙手,身后的人沒有要松開他的跡象,他轉過頭,看了她良久。
她哭的不成樣子,眼淚都侵蝕了他的后肩,在這寒冷的初冬,她滴落的淚水竟也給了他片刻的安寧。只是她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樣,他已然分不清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
思緒入了心,心肺就又痛了起來。他猛然捂住胸口,一股帶著腥味的熱流竄涌而上,直擊喉頭,他側頭吐了出來,一口血撒在了地面。
鮮紅的刺目。
他的眼神看著血液在地縫間的流動,突然開始渙散,原來他又吐血了啊。
“學長!”南平驚呼,渾身到此刻才開始真正的冰冷。她抓住了他的手,試圖讓他不要昏睡。
曹禹慢慢癱倒在地,眼神望著天開始空洞,思緒在這一刻戛然而止,他呢喃出聲:“如果,我不曾遇見你——”
可惜,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在他遇見她的那刻,命運的枷鎖就已纏繞在他身,不得分崩離析。
曹禹年少時看過一本名著,曾想,希望和悲傷,如果都是一縷光,只冷暖不一樣,那么,他把悲傷耗盡,是不是就只剩下希望的暖陽?
大哥那時嘲笑他天真,希望和悲傷只能共生,不論哪一方都不能耗盡,一旦耗盡,另一邊也將消弭于無形。
如今,果真應驗了。
他把悲傷耗盡,希望竟也所剩無幾。
一語成讖。
…
曹禹又一次進了人民醫院,這次陪同的人有三個,南平讓郁以柔先回宿舍,她則和董季兩人一齊跟上了救護車。
到達醫院就送入了急救室,在救治的中途,三人一句話也未說,只董嘉勛還關注著南平的情緒,他第一次見南平神情恍惚的模樣。
像是被嚇到了一般,淚痕還掛在眼角未干,她是真的對曹禹上心了吧?他不由地想,可是——嘴角泛起一抹苦澀,他也為她受了傷啊。
為什么獨獨對他冷眼相待。
他撇過頭去,盡量不讓自己再看她,不然怕他會控制不住想去質問的心。
南平輕輕閉了閉眼睛,強制性的讓手停止顫抖,她不能,不能陷入自責愧疚的情緒無限循環,如果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瘋的。
只是一閉眼,曹禹吐血的畫面又重新浮現,她握緊了手,指甲都陷入肉里。痛感襲來,再睜眼時,才恢復清明。
這時,醫生也從里面走了出來,對著三人喊了一句:“誰是家屬?”
董嘉勛上前,輕聲跟他談了起來,僅僅說了幾句,那人便神色肅穆了起來,言語間帶上了敬重的口吻。
過了一會兒,幾個醫護人員便把曹禹推了出來,送進了vip病房。董嘉勛從醫生嘴里了解到現在已沒有大礙,住一段時間的院,觀察修養一下就行。只是往后切記不可再火急攻心,不然怕是會傷及心脈了。
會吐血主要也與打架有些關系,身體過度消耗,總是會傷到根本的。
他這個病是個需要修養的病,萬不能再勞心傷肺,不顧及身體。
董嘉勛一一記下醫生的叮囑,便同另外兩人一起去了病房,在路上告訴了他們,曹禹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多余的話則未說出口。
不論是出于私心還是其他,他都覺得似乎沒有必要讓南平知道,除了徒添壓力,并沒有任何用處。等到病房,他讓南平留下看顧曹禹片刻,季延去給曹禹買點營養粥,他則去走廊打起了電話。
曹禹進醫院的事,他覺得還是要讓曹家大哥知曉,畢竟他不是親屬,曹禹也需要人在醫院為他守夜。
況且依他看,或許關于曹禹出國醫治的計劃也有必要提上日程了。
…
南平看著曹禹的臉頰,就想起了他以前偏小麥調的健康膚色,如今雖白皙了許多,可卻是透著病態的蒼白。
一絲血色都無,連嘴唇也是如此。
似乎躺著的人已經有一只腳踏入了人間與天堂的中間地帶,只需要再有一擊,便進了棺材。到如今一步,說到底,她確實是個加害者。
但是,她也想活著。她想好好的活著。
她會彌補,除了她的命,其他都可以補償他,即便是為了讓自己解脫也罷,她不想再陷入這種狀態,這滋味太可怕,并不適合她。
她不是弱者,只會哭哭啼啼,除了內疚還是內疚,她已經在努力了,只需要再等一段時間,很快就能讓陸高鶴遭到應有的報應。
“你再等等我好嗎?”她握住了他的手。
再等等,我會救你出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