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境和去南楚的隊伍幾乎是同時出發的,梅長蘇和霓凰在金陵城外話別,隨后兩人走向了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說起來也是好笑,梅長蘇的軍隊里,到處都是臉熟的面孔。
豫津、景睿、宮羽、藺晨,甚至連東方泋領去的那三千多東方武術班出來的人也被編了進來,歸蒙摯管轄。
“光從編制看來我便能察覺到景琰對你的用心了,你說是不是啊,酥兄?”
東方泋騎著馬和梅長蘇走了個并排,只是此時這位梅大宗主的眼神里完全沒有任何焦距,空洞至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去往北境的隊伍一路上幾乎沒有什么停歇,急行軍的走法讓每個人都感覺到了疲憊,但即使再疲憊,他們也不能停下來休息,袞州已經失守,等待他們的只有為時不多的時間而已。
“他現在比任何人都緊張。”藺晨策馬走了過來和東方泋并排,擔心的說道,“他再這樣下去,還沒到戰場上呢,他就已經憂思成疾了。”
“不是還有你嘛。”東方泋對著藺晨甜甜的笑了下,隨后哈了哈氣,白色的氣體呼出體外,讓她想到了那次和吳邪他們一起去長白山的時候。
“這北邊就是冷啊。”藺晨也學著對方的樣子呼了口白氣,越往北邊深入,就越能感受到這徹骨的寒冷。
“藺晨,你知道嗎,”東方泋突然轉過頭來望著藺晨,露出恬淡的微笑,“在極北之境有一座太白山,聽聞山上有一座不凍天池,池邊生有天山雪蓮和萬年雪參,四周彌漫著五彩霞光宛如仙境。”
“這我自然是聽說過,只可惜總是無緣一見。”藺晨點點頭,這些事情,他瑯琊閣的書庫中自然是有記載的。
“那你可知道那山中有一座巨大的青銅大門,用人皮封鎖,聽說連接到異世?”東方泋勾了勾嘴角,決定開始忽悠這位啥都知道的少閣主。
“真的?這我倒是聞所未聞。”藺晨聞言來了興趣,立刻問道,“山體之內竟然還別有洞天么?”
“那是自然。”東方泋笑的更加燦爛,繼續忽悠道,“我聽說那里是塊風水寶地,可形成天然寶藏,但誰也無法猜測那東西究竟是什么,有過很多傳聞,只是那扇青銅巨門的傳聞最多。相傳那里有九條龍守護,那龍多足多腳每條十幾丈長,能使人產生幻覺,從此再無歸期。”
“你又騙我,十幾丈長的巨龍它們又怎會只安于地下長眠?”藺晨半信半疑的問道。
“因為太白山終年被積雪覆蓋,連帶其周圍也寒冷至極,那幾條守護之龍太過寒冷就會冬眠,最重要的是,為了讓它們守護那里的寶藏,它們的尾巴都被粗-壯的鐵環扣住動彈不得,不然的話,如若它們從里面出來,咱們外面還不翻了天了。”東方泋繼續說道。
“原來如此!”藺晨恍然大悟,見東方泋說的有聲有色,竟是真的有幾分相信,“如果這次咱們能安全歸來,我必定要到太白山去探尋一番。”
“那我可要提前祝你成功了。”東方泋俏皮的沖著藺晨眨了眨眼,扭頭掩嘴笑了幾聲。
“你又上當了。”回過神來的梅長蘇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倆人怎么就沒個消停的時候呢!
“啊?”藺晨瞬間變成了飛流樣,然后怒瞪東方泋,“你大爺的!又騙我!”
“哈哈哈哈,你太逗!”東方泋笑得趴在了馬背上,腳下卻輕輕磕了下馬肚子,溯雪嘶鳴一聲,噠噠噠噠的跑走了。
“你給我站住!”藺晨也不甘示弱,騎著自己的大黑馬追了過去。
周圍知道情況的士兵全部友善的笑了起來,行軍的疲憊也因為二人的調劑消減了些。這兩個人大概是這幾天中行軍途上唯一能讓人心頭一亮的風景線了吧……
這次對抗大渝的戰術是以快打快一舉將其擊退,所以到了北境之后,蒙摯便很快按照之前商量的決策部署下去。蒙摯的兵沒有問題,梅長蘇的戰術也沒有問題,可戰事拖了幾天之后,該出現的問題終于出現了。
“我們和他們的兵力沒有差距,硬碰硬最差也能打成平手,現在的問題并不在將士們身上。”蒙摯看著戰爭沙盤一個勁的皺眉頭,顯然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情況發生了。
“沒有錯。”梅長蘇同樣盯著沙盤查看著戰略部署,確認并沒有絲毫紕漏之后,才抬起頭,“到底想到了解決那些東西的辦法沒有?”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派人去燒毀那三臺大型工程機械,我沒有想到他們行軍這么快,竟然還能帶著這三臺機械過來。”蒙摯說道。
“我不是派飛流去了?他還沒回來?”梅長蘇皺了皺眉頭,飛流的伸手,不應該會被攔住才對。
“玄布的徒弟是這次的副帥,身手雖然沒有玄布了得,可飛流一時之間也無法破他的防線,更何況飛流還要提著桐油拿著火把!而且,也不知道這次是不是因為他徒弟出站,玄布竟也在對方的陣營中,雖然并未出手,但關鍵時刻他未必會坐視不理。”蒙摯急的直咬牙,最后干脆把頭盔一放,對梅長蘇道,“只有我去了!”
“不行!”梅長蘇一下子否決了蒙摯的說詞,“現在還未到最后時刻,主帥不可輕易出戰,不然萬一有什么閃失,這個結果是我們承擔不起的?”
“那現在該怎么辦?!連飛流都不是對方的對手,難道我們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用機械將石頭砸到我們頭上嗎?”蒙摯怒瞪著雙眼看向在場的眾人,他是多么希望此刻的梅長蘇還是原來的那個林殊。
“行啦,都別吵了。”東方泋一直站在一旁靜靜的聽著,最后實在聽不下去站出來說話了,“誰都別動,我去就可以了。”
“你去?”蒙摯和藺晨異口同聲道。
“不行!”梅長蘇則是想也沒想立刻否決。
“哦哦哦,一個懷疑一個否定,否定那個不用說了,來說說懷疑的那個語氣。”東方泋挑了挑眉,笑著問道,“請問你們二位那個語氣是怎么回事,就這么不相信我?”
“我們是很想相信你,可問題是你拿什么讓我們相信呢?”藺晨雙手抱胸挑眉看著東方泋,“況且,這種事情,怕是還輪不到你一個女孩子來做吧?”
“藺晨,我可不知道冰續丹服下去了該怎么解,你明白嗎?”東方泋認真的看著藺晨道。
“你的意思是我去了也回不來?”藺晨皺眉,東方泋的意思他當然明白,她是怕自己萬一有個什么閃失梅長蘇的性命就沒有保障了,可是,能不能不要這么看不起他?
“我知道,面對玄布你自信尚有一戰之力,可是你今日面對的并不是玄布一個人,你面對的是瞬息萬變的戰場。”東方泋勸說道。
“你這樣一說我更不能讓你去了,你覺得你能打贏玄布?”說東方泋能打贏玄布,藺晨是百分百不信的。
“我當然能打贏他。”東方泋神秘的眨了眨眼,“你忘了我那詭異的能量了?”
被她一提醒,藺晨這才想起東方泋古怪的實力來。如果不是對戰玄布,僅僅是去燒個車的話,以她的輕功和身手,確實是有一戰之力的。
“泋姑娘當真能勝任這個重任嗎?”很顯然,蒙摯也是急火攻心,這場戰斗他們必須取得勝利,哪怕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她不能去!你們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她不能去!不能去!”梅長蘇急紅了臉,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任性的人是沒有資格阻止別人任性的,你覺得我說的對嘛,酥兄?”東方泋沖著梅長蘇笑了笑,隨即轉身走出了帥帳。
梅長蘇還想說些什么,可是卻被東方泋堵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種情景是多么的熟悉,只不過規勸的變成了他,執拗的人變成了另外一個。他完全沒有想過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好好的會突然冒出來三臺巨型投石車?為什么好好的,瑯琊榜高手榜第一的玄布也會參與進來?
“我、我去看看!”蒙摯見梅長蘇發愣,趕忙跟上去查看情況。
當蒙摯出來的時候,東方泋已經拎著桐油踩著城墻飛了起來。只幾步,她就飛躍了幾米高的城墻,飛向了戰場。蒙摯扒開了一個正在往上爬的士兵自己爬了上去,只見拎著桐油的東方泋就像鳥兒一樣向著那三臺投石車飛了過去。
東方泋并沒有拿火把,點火什么的,對于她來說簡直就是小意思。她只需要將油淋到該淋的地方,然后再放一把大火,那么北境的這場戰爭也就結束了。
東方泋飛的并不慢,很快,她就來到了投石車的附近,就在她剛剛要往下落的時候,敵軍的營帳那邊突然飛起來一個一身破布衣臉上卻很干凈的男人。那男人上來二話沒說便向著東方泋打了過來,奈何東方泋趕時間懶得跟玄布交手,直接對著來人飛起一腿,玄布便又倒飛了出去。
城墻上的蒙摯看的目瞪口呆,那是瑯琊榜高手榜排名第一的玄布啊!被一個黃毛丫頭一腳踢飛了?而且蒙摯竟然還沒看清東方泋怎么出腳的……
蒙摯自然是看不清的,如果他看清了,那么玄布勢必也就看清了,他也就不會被踢飛了……
解決完玄布的東方泋緩緩的從天上落到投石車上,一群士兵向她圍攻了過來,不過都被她大手一揮全部震飛。趁著沒人打攪的功夫,東方泋將桐油淋到了投石車上,也沒看有其他動作,空著的手上便出現了一小撮火苗,緊接著,整個投石車便燃燒了起來。
第二臺投石車如法炮制,東方泋很快就來到了第三臺投石車。第三臺投石車附近的守衛更多,而且很多槍兵也移了過來企圖阻擋東方泋的攻勢。可是他們怎么可能攔得住東方泋呢?
東方泋氣定神閑的將桐油淋完,隨即將燃起火焰的手高高的舉起,她轉頭看向城墻上的蒙摯,嘴角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而城墻上的蒙摯,也同樣回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
可是蒙摯的這個笑容沒有持續多久,就在剛才,東方泋看向他這邊的時候,有一名槍兵趁著這個空檔向著她偷襲了過來。蒙摯親眼看著那名槍兵一槍-刺-穿了東方泋的后心,滴血的槍頭從東方泋的左胸穿透而出,而東方泋的臉上勝利的笑容還留在上面。
再然后,東方泋倒下,手中的火苗碰到車上的桐油,熊熊的大火立刻吞噬了最后一臺巨型投石器械,同樣也吞噬了東方泋還未來得及凝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