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兩人同時破水而出,蕭玄卿下意識掙扎,緊握身邊人。路清淮不察,被一把按入水中。水瞬間涌入口鼻,再想起身,卻驚訝地發現對方力氣驚人,自己竟無法敵過。
意識逐漸模糊,心臟因長期的缺氧劇烈疼痛。
而水面上的蕭玄卿哪有絲毫昏迷無助的模樣,一只手死死地將路清淮壓入最深處。他的眼里有失望,有痛苦,但更多的是同歸于盡的癲狂。手下用勁,要將路清淮進一步壓入水底。
溫水流入耳道,雜音切切,將蕭玄卿嘲諷的聲音模糊:“師尊,你想取我性命,我怎能信你?”
這時,路清淮周身卻突然爆發出一陣強大的靈力威壓,比他更甚。
蕭玄卿瞬間被威勢掀飛,被打到花影湯泉的另一隅,脊背重重地砸在玉石壁上,精韌的腰際綻開青紫。
【已幫助宿主脫離困境,為維持平衡,宿主將保持凡人之軀一日。】
“咳咳——”
路清淮劇烈咳嗽著,浮光躍動于鎖骨之上,精致伶仃的凹陷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
他被驟然擁住,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在微微顫抖。
先前的陰鷙如潮水般迅速褪去,蕭玄卿面上的神情變為擔憂:“師尊,可有何處受傷?弟子該死,又被魔氣所控。”
而路清淮腦內唯有一個念頭:要把蕭玄卿帶離溫泉。
他語氣不穩,已顧不上行為的前后不一:“離開此處。”
可對方偏執地搖頭,反握住路清淮的手腕:
“師尊,讓弟子在此處待至時辰。弟子想得到師尊的認可。
我不疼的……”
蕭玄卿身上的藥性卻源源不斷地注入路清淮體內,眼尾微微下垂,將眼底的暗渦一并壓下:“師尊,信任我,我的本性并不像你心中認為的那樣。”
對方祈求地望著自己,瞳孔微顫,小心翼翼。
路清淮別過眼去。
——他只是小說里的人物,不該和他有任何情感的聯系。
蕭玄卿信任他,目的達到,可為何現在的他并不開心。
是因為無法將自己的信任同樣交付出去嗎?
路清淮驟然發怒,似乎在逃避著什么,只能依靠其他情緒加以掩飾:“如今,連為師的話也不聽了!”
“師尊莫惱,我聽話的!
見到路清淮動怒,蕭玄卿依言離開花影湯泉。水珠順著精韌的腰腹滑落,蛇族獨有的墨色蛇紋攀附纏繞在胯骨處。
衣袍上身,將蛇紋皆掩蓋。
衣物濕透,路清淮不愿多停留,正待離開,系統提示音響起:
【隨機福利任務:請宿主在三分鐘內換上干潔的衣物。
任務獎勵:增加一日生命時限。
注:所有福利任務一旦接受,不可故意停止,否則將由系統代為執行!
相較于以往,這任務太過簡單。路清淮微猶豫,但他的生命時限所剩不多。
【接受。】
路清淮想從乾坤戒內取一套,可乾坤戒卻毫無動靜。他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打開乾坤戒需要靈力,而此時的自己因系統先前的救助,已成凡人,被限制得毫無靈力。
但花影湯泉中并沒有額外的衣物,時間即將到達三分鐘。系統的倒計時刺痛耳膜,路清淮羽睫微顫,望著已規整穿戴好的秾麗少年,語氣艱澀:“玄卿,脫衣!
湯泉中的清冷仙尊衣衫濕透,隔著濕漉漉的輕薄布料,玉色肌膚清晰可見。
泉水頂上有一棵巨大的玉蘭花樹,月光下圣潔高雅,清透的花瓣似白蝶順著夜風飛落湯泉。
長睫沾著水珠,隨著路清淮眨眼,乖順地掉入水面,與漫池的白玉花瓣共同畫出一圈圈漣漪。
縱使心中厭惡,蕭玄卿也不得不承認,師尊有一副惑人的好皮相。
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讓這白玉墜地,看到對方墨發披散的越禮。
“是,師尊!
腰帶滑落,本已穿戴好的外衫重新置于紫檀木架上。蕭玄卿卻沒有收手之勢,身上的衣物輕減。
緊隨著,衣物被放置于泉邊。
路清淮想讓對方背過身去,好方便自己換上衣物。
蕭玄卿卻直接半跪在地上,伸手,即將觸碰到路清淮領口:“師尊,弟子為你穿衣!
這動作太過曖昧,路清淮一驚,下意識往后避開。
【察覺到宿主有放棄任務的傾向,系統將自動接管宿主身體!
隨即,路清淮感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不再往后躲,而是捉住蕭玄卿的雙手。
蕭玄卿一頓,果然還是太過心急。
嘩——
誰知,頃刻間他的手破開溫泉,被強按入水中,來到路清淮腰封處:“玄卿,先解此處!
“好!
水下看不清,全憑手感,蕭玄卿無法避免地觸及路清淮的腰腹。
他的手天生比旁人生得更冰些,路清淮的肌膚瑟縮,在溫泉的對照下,越發得不容忽視。
路清淮想怒斥對方,讓蕭玄卿快些動作。
可系統控制下,他反將腰往前送,好方便對方解開。
無法,他只能緊閉雙眼,來遮蔽眸中的惱怒。
見此,蕭玄卿發出無聲的冷笑,手下動作越發慢條斯理,更是在發現路清淮被觸及一處時瑟縮得厲害,便更加惡意地去觸碰。
卻說:“弟子手腳愚鈍,師尊贖罪!
待路清淮重新拿回身體的掌控權,已是周身泛紅。將身上最外面的外袍解下,隨意披在蕭玄卿身上,便快步離開。
這是第一次,他在主角面前生了落荒而逃的情緒。
而身后的蕭玄卿手指微曲。
師尊的腰,好細。
——
玉清居內,燈火搖曳。
路清淮無所適從地坐在木椅上,腰際還殘留著蕭玄卿的溫度。
【恭喜宿主完成福利任務!
系統的祝賀聲反而使得路清淮驟然一驚,難以言喻的羞恥感涌上心頭。
只有他明白是怎么完成福利任務。
越回憶越憤惱,一幕幕如走馬燈在腦海中掠過。
路清淮不愿再憶起花影湯泉的事,猛的起身,連木椅倒地都沒察覺。徑直走到寒玉冰髓床前準備入眠。
而離了靈力的庇佑,路清淮發冷,被子也無法壓住周身的寒意,無異于致命的兇器。
在一片寒氣中,他輾轉反側地進入夢境。
『手中是紅色琉璃瓶,瓶身傾倒,他又站在花影湯泉邊。
路清淮一驚,收手,下意識不想再做出相同的決定。
一只大手突然覆上,強勢地控著他的手腕:“師尊,怎么不繼續?”
力道一寸寸加重,路清淮被迫依著對方將靈液倒入:“不要手軟,對于我這樣身負魔根的雜種就該早早除之。師尊,我原以為你會和他們有所不同。”
“呵!笔捫鋸穆非寤词种谐槌鲆训箍盏牧鹆,“原來是我太愚昧,這幾日竟被迷惑。師尊,在你眼里,我不過是裝著魔根的容器!
——他不過是具裝載心臟的容器。
相似的話在耳邊回蕩,路清淮的心口莫名疼了一瞬。
就好像回到了手術前,冰冷的刀劃過胸口,他的身子止不住發顫。
蕭玄卿還想再說,發現一向鎮定的師尊雙肩發顫,仿佛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他伸手,擁抱對方的姿勢停在半途,終是收回手。』
這次的夢境極短,路清淮的身子仍是乏力昏沉,更是無法避免地起了高熱。因為承受不住寒冰床,他下意識逃離,掉到地上。路清淮勉強撐到白日,模模糊糊聽到屋外有人喊“師尊,弟子前來請安”。
可他實在提不起力氣,沒有回應,隨即,門被破開。
額間貼著一微涼,讓路清淮的滾燙有所緩解,他情不自禁地拿額頭蹭了下對方的手。
他一向厭惡與人接觸,可來人竟讓他覺得安心。
就像是小動物般去蹭一蹭撫摸的人。
而來人真順著路清淮,手從額頭滑過,到下巴處,如愛寵般隨意對待。
輕笑一聲,蕭玄卿眼中盡是嘲諷,修真界第一的清淮仙尊居然也會染上凡人的疾病。
難怪相生夢境中狀態不對。
蕭玄卿彎腰,想把地上蜷縮一團的師尊抱回床上?蓜傉吹胶癖璐玻非寤幢憷涞酱蝾潱辉杆墒。即使失去意志,仍緊緊環在蕭玄卿頸間,喃喃道:“冷...”
“師尊,好好靜養,你的病才能好!
不顧路清淮意愿,蕭玄卿將纏在自己頸間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把路清淮安置在床上。
陷于不正常的潮熱間,路清淮緊閉眼,只不斷強調:“好冷!
掙扎著想要攀上熱源。
手卻被強勢地按住,按壓在床/笫間,同寒玉冰髓床更加貼近,連帶墨色長發都結起一層霜花。
脆弱凌/虐。
內心所思所想,再加上夜里的夢境刺激。路清淮的眼角沁出了些淚,因高熱胡言亂語地說著囈語:“蕭玄卿,我真的不想你死。”
可是你不死,我就回不到原世界。
路清淮死死咬著下唇,沁出血珠。即使神智模糊,他還是將后半句話吞入腹中。
而蕭玄卿強定住神,眼里泛起不可置信。匆匆逃離玉清居,門被風帶上。
不想我死。
師尊大抵是燒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