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電梯安全須知10
“誒!那邊誰啊!”
遠處一聲暴呵嚇得曾智打了個激靈,原本就還在顫抖著的雙手實在是握不住手機,失手一摔磕在地上裂出三兩道龜紋來。
沒來得及心疼手機,曾智回頭看向來人。
頭戴著安全帽的工人師傅一邊朝他跑過來,一邊破口大罵:“哪里來的?!不知道這里還在施工嗎?!進來不戴安全帽是嫌自己活得夠久了嗎?!!”
先前曾智瞄準的這個毛胚樓還在裝修施工,他自己還是趁著半夜偷溜進來的。等到他現在出來,時間不僅來到了三天后,也從半夜變成了傍晚,剛出‘詭秘’的曾智就這么恰巧,碰到了熱心腸的工人師傅,嚇得他撿起手機擦都沒敢擦一下,撒丫子就跑了。
七拐八拐跑到溜進來的矮圍墻旁,他一個助跑,雙手一撐,蹬了兩下墻面就翻了過去。剛一落地,就聽見已經戰損了的手機頑強的響了起來。
曾智掏出手機摸了幾次,才把接聽鍵按下,他警惕地看了兩眼四周,找準方位繼續向前跑。
“——喂?”
“曾智,你在哪呢?”
是他的室友王金龍的聲音。
他舒了口氣:“王金龍?你不知道我這次有多驚險,誒我告訴你——”
“你在哪?”電話那頭室友的聲音格外嚴肅,“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失聯三天了?以往你錄視頻,就算去深山老林也最多不超過兩天,我今天差點就進警局報案了!”
“我……”曾智一哽,“我在葫蘆口這邊呢。”
他硬著頭皮道:“其實我現在也想去警局報個案,我覺得我這三天是進那個什么什么……對!‘詭秘’里面了!”
電話那頭的室友頓了幾秒,隨后放緩了聲音:“這樣吧,我現在開車來接你,咱們一起去警局。”
曾智一想,也行,反正他也有些東西想告訴王金龍。
“那我在葫蘆口西門等你。”
電話被掛斷后,曾智也跑到了葫蘆口西門旁邊。這邊人挺少的,屬于正在開發區,沒準再過幾年就發展起來了。
他轉了半天,找了個石墩子坐下等人。
等王金龍的時候,曾智又開始擺弄他那寶貴的攝影機。
嘿嘿,先前考慮到錄‘通向地獄的電梯’視頻時,電梯里面信號不行,所以換成了攝影機。后面發生了那些事情,他的攝影機倒是忘記關了,把發生的事情全程拍了下來。
角度需要再調整一下,他中途有一段時間昏迷,有些視角可能被遮住了不少。
他按了幾下攝影機上的按鈕,順利翻到了錄下的視頻。
很清晰,在視頻前半段他甚至把噤的臉也拍到了幾次。
……說起來,噤出來了嗎?
黃揚比自己先出去,噤卻肯定對方離開了‘詭秘’(是叫這個吧?),后面曾智本人逃離的時候身體不受控制地狂奔……所以,是噤在操控他們的身體?!
一旦有了這個想法,曾智后背就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層冷汗。
雖、雖然噤可能是好意,但這種能力,怎么看都太過于可怕了!
要是用來犯罪的話——
“滴滴!”
兩聲喇叭鳴把曾智發散的思緒喊了回來,他抬頭看去,黑色的SUA停靠在路邊,駕駛證的車窗拉下,露出王金龍的臉來。
“上車說。”
他打斷了曾智興致勃勃想要開口的想法,頭一昂:“帶著你的東西,上車。”
曾智收起自己的攝影機,屁顛屁顛地上了車副駕駛。
“你真進了‘詭秘’?”
剛一上車,王金龍把車窗車門鎖死后,開口問道:“有沒有碰見什么奇怪的東西,或者人?”
曾智享受著車里的冷空調,揮散了周身的熱氣。聽見王金龍這句話,他一樂:“你還別說,真碰見了!”
他樂顛顛地把自己的攝影機掏出來調視頻,卻沒看見室友微瞇的雙眼和攥緊方向盤暴起青筋的手。
“誒,問你一下,”曾智沒第一時間把東西給他,而是神秘兮兮地開口道,“你是不是有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親戚?”
“……親戚?怎么這么問?”
“還裝呢!”曾智笑歪了嘴,把攝像機遞給他,“你自己看!”
“你怎么不早說你在‘詭秘’里面有人呢!這次差點沒嚇瘋我,要不是噤,我就死在里面了!”
趁著王金龍看錄像,曾智自己摸出手機編輯著什么。
“要我說,這錄像剪輯剪輯放在網上,我絕對能火爆!王金龍,你之前說的一點也沒錯!”他興致勃勃地編輯完成后,打算復制粘貼放在自己的自媒體賬號上打個預告。
一只手突然伸過來把裂屏的手機奪走。
“誒!不是,你搶我手機干嘛?!”
王金龍:“不能發。”
他剛剛看了一段錄像后,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極其陰郁。
曾智被他陰沉的臉嚇了一跳,手哆嗦了兩下,最后還是沒敢上手把手機搶回來。
這樣子看,噤和王金龍又不那么像了。
“怎、怎么了?為什么不能發?”
似乎是察覺到曾智緊張的情緒,王金龍頓了一下,又恢復原先的樣子,看著他無奈道:“如果你的視頻沒有作假,那‘噤’就殺了兩人了。你要把這種血腥視頻放在網上?網絡審核絕對第一個把視頻打下來,還要給你發警告。”
被熱度和視頻沖昏了腦袋,曾智被他這一番話說清醒了。
不過他皺著眉頭道:“噤可沒有殺人,明明是那部電梯有問題……再說了,那兩個是怪物,哪里看得出是人了!”
“總之,放網上肯定不行,不過這個你可以交給警方。”王金龍想把攝影機還給他,卻突然一頓又收了回來,“我認識一個警察,這錄像我可以幫你交給他。”
“啊?這種事應該讓我本人去會更好吧……”
王金龍笑了:“你覺得警方會這么容易相信一個小小的錄像帶?現在科技發達,說視頻是PS的也不是沒可能,到頭來你要是因為這個東西被判定報假警,嚴重點被拘留了,你要怎么和你的粉絲交代?”
“兄弟,想清楚點,你可是有很多粉絲的大網紅!”
曾智:“也、也沒你說的那么夸張啦哈哈哈……”
他被捧得有些飄飄然。
“等我和那位認識的警官聊會兒,確定了這件事情,再喊你去警局說明事情前因后果也不遲。”王金龍笑著把攝影機放在自己身側,緩聲道,“到時候你把所有細節都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還不是一位優秀的市民?”
這倒也是。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曾智有些猶豫。
“沒事,”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唇角一勾,笑得意味深長,“正好我認識的那位警官,對這種事情很感興趣呢。”
他發動了車子,從空無一人的待開發區街道離開了。
“你先去我訂的咖啡廳坐會兒,我去約他出來。”
**
曾智坐在咖啡廳的角落里,王金龍坐在另一處,等會兒他約曹衛民聊天時,曾智所在的位置能看見他們的動作,卻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王金龍將攝影機放在咖啡圓桌上,伸手在貼身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機來。
這部手機看上去是十年前的款式,方形的手機殼角還粘上了一小塊暗紅色的污漬。手機屏裂出了幾塊區域,勉強能夠打開,但是信號格一直顯示的無信號。
王金龍面色平靜地在這部老手機上翻到了曹衛民的電話號碼,又用自己的手機撥了出去。
聽著電話鈴聲,他又將老手機妥帖收好。
電話被接通了。
“——喂?”
“喂?是曹警官嗎?”王金龍勾唇笑道,一幅熟人姿態,“我這邊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你。”
“……你是誰?怎么知道我的號碼?”
“是有關于這次電梯‘詭秘事件’的事情。”
“……”對面似乎做了幾個深呼吸,“如果你是知情人,你可以報警,會有比我更專業的人來負責這件事。”
哦呀。
王金龍挑眉:“有關于葉成景的事情也是?”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誰?!”
“報警當然可以,我這邊有這次電梯事件的受害人,等會兒我就把他送到警局來協助調查……但是,我是不會告訴警方有關于‘葉警官’的事情的。”他慢條斯理地開口,在曾智的視角來看,王金龍和他的朋友聊得很愉快。
“葉警官的事情,我只會告訴你一個人,曹衛民,”他笑著說道,“哦,你當然可以選擇讓其他人來抓我。”
“可是你們抓得到嗎?十年的時間,你們連我的存在都沒有調查出來過。”
“……”
“我聽葉警官說過,你是他最親的人了,如果連你都不在意他的存在,”王金龍可惜道,“那么我也只好放棄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久到王金龍都開始無聊起來的時候,對面終于又開口了:“你在哪?”
“九重天西門口,墨菲咖啡廳。只能一個人來哦,曹警官,有人在看著你呢。”
電話被毫不客氣地掛斷了。
王金龍不在意地向后一躺,正好點的兩杯冰咖啡也被服務員端上來了。
他伸手端起抿了一口,醇厚苦澀的口感讓他皺起了眉,又放下了。
墨菲咖啡廳……他選的時候也覺得湊巧。
墨菲咖啡廳、墨菲游樂場……
那場驚悚恐怖的狼人殺,幾乎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個詭異的游樂場里面。
要不是最后那個女人破壞了他的思路,他明明可以獲得更多!
噤……
王金龍沉思。
視頻里面的那個叫‘噤’的家伙和他現在這張臉長得很像,它到底是誰?
難道是那個黑袍女?
墨菲游樂場的獎勵難不成還有變性這一功能…?
不對,視頻里,沒有特別明顯的性特征來昭示‘噤’是男是女。
黑袍女人雖然比噤要矮,但是這么多年過去了,黑袍女也可以增高,也可以墊鞋墊。
只可惜在那次游樂場里面他沒能看見黑袍女的臉,不過……
能夠在‘詭秘’中這么輕松自在地生存,這個‘噤’大概率就是露臉之后的黑袍女了吧。
這家伙在想什么啊?還樂兮兮的傻子一樣在這么危險的地方像玩游戲那樣輕松寫意……真是個瘋子。
他垂下眸,俊美蒼白的臉上閃現一絲陰冷。
不過,他知道只有在極少數詭秘中,存在著通關詭秘的獎勵。黑袍女如此熱衷于在‘詭秘’里面穿梭,該不會是得到了什么驚天寶貝了吧?
咖啡廳的門傳來被推開的吱呀聲,門口處的風鈴聲清脆悅耳。
王金龍回過頭,沖著臉色冷凝在四處張望的男人揮了揮手。
“在這里,小曹!”
**
面前的電梯門被緩緩合上,現在只要她本人通關,就能得到全員存活結局了!
許金藝存過檔后,眼巴巴地看著電梯顯示屏,終于,在她格外期盼的目光中,電梯停留在了【10】層。
好耶!果然她還是好運的!
等到電梯門緩緩打開,許金藝一刻也不猶豫,按著手柄按鈕就狂奔出去!
撒著丫子在灰色的空間里面奔跑,多虧了她先前把亮度調高,這次很快就避過一大群怪物,找到了‘出口’所在的方向。
在她快要一步踏出白邊框時,許金藝耳邊傳來震耳欲聾的呼喚:
“許金藝!!!”
“哎呀我去!”
在這種緊張又刺激的追逐戰中,許金藝被這一聲暴呵嚇得嗓子眼都顫了三顫。
視野一黑,許金藝想也不想摘下VR眼鏡,有些生氣:“誰啊!”
窗簾縫隙處有一雙眼睛瞪著她,許金藝一頓,抬手掀開了窗簾。剎那間,白色的太陽光照進了黑漆漆的床鋪里。
“你是不是一晚上都沒睡覺?”楊同學無語道,“喊你搬新學期的書呢,沒書你怎么上課?”
整理好了的向同學也探出毛茸茸的腦袋:“老楊聽見你玩游戲的聲音了,但喊你好幾聲也沒見你答應。”
許金藝尷尬道:“我現在就下來。”
她拉上了窗簾,收拾了一下床鋪,準備下床時卻猶豫了一下,把扔開的VR眼鏡又戴上看了看:
還是一片漆黑。
也不知道她最后那一下到底是通關了還是沒通關。
算了,先去搬書吧。
她放下VR眼鏡下床,稍稍整理了一下,跟著室友們一同前往領書的教室。
現在才早上八點,等候領書的隊伍卻已經排得老長了。
許金藝和室友們坐在空教室里,百無聊賴地刷手機等待。
眼神渙散了刷了幾下手機,許金藝皺著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楊同學看到了有意思的新聞,正準備和她分享時,就見許金藝這種表情,不由得問了一句:“怎么了?剛剛被嚇狠啦?”
她湊過去,抱住了許金藝,哎喲哎呀叫喚:“哎呀金藝寶貝,我錯了~不該嚇你啦~!”
什么跟什么啊!
許金藝哭笑不得,把她的臉推開一些,解釋道:“不是,我這有什么可生氣的。”
“那你這表情怎么啦?不開心?”
許金藝:“沒有。”她頓了一下,“我只是覺得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
一道白光在她腦子里閃現,許金藝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我昨天沒做逃殺夢!!”
她震驚地告訴自己的室友們:“我昨天一晚上睡得特別好!一點逃殺夢的痕跡都沒有!”
室友們:“……啊這樣啊,恭喜?”
這是該恭喜!
許金藝捂著腦袋,還在不可思議。
自從上大學后,許金藝就一直在做這種奇怪的夢,但等她醒來后卻不記得具體夢到了什么,只是隱約能感受到她一直在夢里面狂奔,身后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鍥而不舍的追逐她。
直到昨天,許金藝狠狠磕到腦袋迷迷糊糊睡過去,那次睡醒后,她沒有感受到任何不舒服。
每晚纏著她的逃殺夢,沒了?
第52章 電梯安全須知11【二合一】
許金藝正抱著腦袋努力回想一夜無夢的感受時,楊同學戳了戳她。
“是不是因為你昨天睡得比較早?”
“不可能,我以前天天都是按點休息,依舊會做那樣的逃殺夢。”
譚同學坐在她前面的座位,回想了一下:“你好像以前也說過,本來以為只是偶爾,沒想到是經常嗎?”
許金藝點了點頭,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放松神經。
向同學也加入了對話:“那你還記得你曾經做的那些夢,里面有些什么嗎?”
許金藝搖頭,遺憾道:“醒過來以后,就什么也不記得了。只是每次清醒過來的那一段時間,心臟跳得非常快,只能感覺到每次都在被誰追著。”
“看不清追你的人的臉?”
“看不清。”
在網絡上經常沖浪,涉及面非常廣而不精的楊同學摸了摸下巴。
“要是偶爾的話,或許只是因為你平常壓力過大。但是每天……這就有點太夸張了,你要不約一個心理醫生看看吧?”
心理醫生……
許金藝:“要是今晚我還做逃殺夢,那我就先去學校的心理治療室看看。”
這也是個辦法。
“對了,”她揉了會兒太陽穴,腦子清醒了不少,轉而問坐在身旁的楊同學,“你剛剛是想要說什么嗎?”
“啊?對!我剛想給你們說一下呢。”
楊同學掏出手機點到新聞界面,一邊向下扒拉,一邊和其他三位室友說道:“你們還記得昨晚導員讓我們看的視頻嗎?”
“本來以為和我們這種學生沒什么太大關系的,我剛剛看了V博新聞,說是出現了什么‘詭秘’!”
向同學:“……詭秘?”
譚同學皺眉:“該不會是什么伊頓預言*[1]這種東西吧?”
楊同學眼睛一瞪:“說正經的呢!這都上V博新聞了,你們打開手機就能看見消息欄的新聞彈窗!現在網上到處都在說這件事呢。”
“而且,”她神神秘秘地開口,“網傳江市昨天就發現了一起詭秘事件!”
她們四個在江市讀書的學生一下子就對這個新聞有了極大的興趣。
“在哪啊?哪發生的?離我們近不近?”
楊同學又扒拉了下手機,才瞇著眼睛開口:“好像是……生民路的利海小區。網上有人說看見一大片警察包圍了那里,把小區內大部分居民都轉移出來了。”
“也許是在捉拿什么逃犯呢?或者是失火、跳樓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向同學聳肩:“別一出現什么熱搜新詞就把身邊的事情往上面扯,我們身邊哪里來的那么多‘小說情節’。”
譚同學也點頭。
“這……”楊同學啞然,她也的確沒找到什么確鑿的證據,于是求助似的看向本地人許金藝。
生民路利海小區。
走大路的確很遠,但是走小路,她現在住的公寓可以通到利海小區附近。
不過她昨天出門的時候,也沒見到什么警車啊?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楊同學看了一下這條V博發布的時間:“好像是昨天下午三四點的樣子。”
這下許金藝也搖頭:“那時候我都到學校了。”
“有后續嗎?”
“有,”楊同學繼續扒拉這個路人的V博,“好像是晚上七點,利海小區的全面封鎖就被解除了。”
其他三人:“……”
“所以說這詭秘事件到底是什么?”許金藝道,“有沒有官方解釋?”
“官方說的是‘詭異而神秘的事情’,無規律出現在全國各地,對于這類事情的解決方案目前也沒有研究出來。官方判定這類事件太過于危險,所以提醒廣大民眾謹慎出行,謹遵社會規范。”
“現在是九月份吧?”向同學看了一眼手機日歷,“這種通知我一般都當做愚人節惡作劇來看。”
楊同學:“但它真的是官方發出來的啊。”
“沒有解決辦法,預防辦法,只是告訴我們要警惕出行,這到底要怎么辦嘛。”
譚同學也說道:“而且你剛剛說的利海小區事件,如果那里真的發生了詭秘,那么危險也不可能這么短時間就撤離了呀?”
的確……
大家都說得有道理,楊同學又翻了翻路人最后的幾條V博。
后面的確有說,這是路人自己的猜測。
她只得悻悻地退了出去。
“讓我看看,”許金藝被這種新聞引來了興趣,湊過來看楊同學的手機,“網上還有沒有其他有關于詭秘的消息?”
“有網友的一些討論,聽說十幾年前發生過幾次,有網友把這次和那幾次的事情做了一些對比,我找給你看看。”楊同學扒拉扒拉手機,終于找到了,“你看……誒???”
她的手機發出電量即將耗盡的聲音,楊同學拿著手機手忙腳亂卻又無計可施。
“我忘記充電了!”
她哀嚎一聲:“本來以為領書時間挺快的,想著這點電量應該可以撐住。”
人算不如天算啊。
手機徹底黑屏,許金藝安慰似的拍了拍她肩膀。
“我的手機還有電,我自己來查一下。”
她解了鎖屏,正準備打開瀏覽器搜索有關于‘詭秘’的事情。這時,手機突然卡住,彈出她收到一封郵件的信息,并一直卡在手機界面上。
許金藝:?
她點了幾下空白處,返回按了幾次也沒用,許金藝只得點開了郵件。
這是一封圖片,上面是——
“砰!”
坐在前面的向同學和譚同學正聊著天呢,下一秒就發現什么東西從她們身側飛了出去,并且發出一聲巨響。
她們下意識轉身問道:“什么東西?”
卻沒想到,自己的室友臉色慘白,愣愣地盯著地上。
“金藝?”
坐在許金藝身旁的楊同學也嚇了一跳,趕忙扶住她:“怎么了?怎么把手機丟出去了?”
她當時正找身上有沒有口袋把沒電的手機剛進去,就聽見身旁風一刮,聲一響,回過頭來時就看見許金藝這副模樣了。
許金藝愣了一下,像是緩過來一樣慢慢開口:“不知道誰給我發了一張恐怖圖片。”
楊同學試探性道:“你被嚇到了?”
“沒,”許金藝蹲下,把手機撿了回來,原本干干凈凈的黑色屏幕裂了不少雪花痕。“說不上被嚇到了,就是下意識的。”
發過來的圖片她很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里看到過。
許金藝按亮了屏幕,還行,能用。
解鎖后卻發現郵件不見了。不僅如此,手機現在的界面也不是郵件收件箱,而是她的桌面。
就像是剛剛根本沒有郵件發過來一樣。
而那張照片……
是一個拎著電鋸,臉上戴著粉白色毛絨兔子面具的人。
對于玩過多種恐游,膽子很大的許金藝來說,這種程度根本不會嚇到她。
但是剛剛下意識地把手機丟出去時,心臟如同擂鼓一般激烈跳動了幾秒。
然而她根本沒有被嚇到,那種心悸更像是病理性的。
正當許金藝想要更加細致地回想那張照片時,大腦卻一下劇痛,她的眼前一黑,耳邊嗡嗡作響。
“金藝?”
“你還好嗎?”
女生掐住自己的右額角,手用勁得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楊同學嚇了一大跳:“金藝寶貝?金藝?許金藝!”
好半天耳邊的嗡嗡聲才停歇,許金藝眼前才重回光明。
她疲憊地開口:“已經沒事了。”
三個室友看她這樣,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辦。
“你要不先去校醫務室看看?”楊同學想要起身,“反正這里還在排隊,我陪你去。”
“不用了,”許金藝拍了拍她的手臂,“真沒事,等會來又得重新排隊。”
向同學和譚同學對視一眼,隨后開口:“我們幫你們領書。”
“不用,真不用。”許金藝起身,“沒必要去,咱們學校醫務室什么樣咱們自個兒還不清楚嗎?”她笑了笑,“可能是早上沒吃東西,剛剛被嚇了一下,低血糖犯了而已。”
楊同學擔憂:“看你情況挺嚴重的。”
“這樣吧,”許金藝想了想,“我先回宿舍休息一下,順路去食堂買點東西吃。”
三人看她臉色哇白哇白,又心疼又氣悶。
最后還是楊同學開口:“行,你先回去,書我們幾個分著多拿幾本幫你帶回去。”
“謝謝啦~”許金藝笑著眨眨眼,隨后拿起手機起身,“改天請親親室友們喝奶茶。”
“回去休息著吧!”楊同學笑罵一句,“還貧呢。”
許金藝離開了教室,順路去了一趟食堂準備隨便買點東西吃墊吧墊吧。
沒成想就看見了飯館阿姨。
阿姨正忙活著餐窗,不僅賣午飯還賣早餐,小籠包燒賣餃子油條豆漿應有盡有,許金藝走到餐窗前。
“阿姨,買一杯豆漿兩個燒賣。”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那里突然隱隱作痛。估計剛剛眼前一黑是后遺癥作祟?
許金藝拿手機付了款后,接過飯館阿姨遞過來的早餐。
“拿好啊同學……誒?!”
帶著口罩的飯館阿姨發現了許金藝,先是驚喜的叫了一聲,又突然皺起眉打量她幾眼,最后不確定地開口道:“金藝?”
“誒,是我,阿姨。”
飯館阿姨訝然道:“怎么臉色這么白?沒生病吧?”
許金藝尷尬一笑:“沒生病,可能是沒怎么睡好吧……”
其實昨天睡得挺好的,四年來唯一一次無夢。
飯館阿姨又轉身給她拿了個茶葉蛋,遞給她,戴口罩的臉上卻是遮掩不住的心疼:“小姑娘家家的,晚上別總熬夜,吃點東西趕緊回去再睡會兒。這小臉白的,阿姨還以為你撲面粉堆里了呢!”
面粉堆推了幾次無果,只得接受,轉頭又把茶葉蛋的錢付了過去。還沒等阿姨瞪眼說些什么,她腳底抹油,轉身就溜:“阿姨我休息去啦!”
飯館阿姨沒攔住這小姑娘,又好氣又好笑,最后看著許金藝的背影搖了搖頭。
金藝這孩子,平常一個人在家操持生活也挺累的,到學校和同學們相處應該會更好一點吧……
**
墨菲咖啡廳內,曾智看著遠處的兩人有說有笑,似乎聊得還不錯。
想來事情應該沒有那么危險吧?
“錄像你也看了,受害人也在遠處坐著,有什么想問的嗎?”
王金龍雙手疊交,笑瞇瞇地看著對面的警官。
曹衛民加速看完了手中的錄像,抿唇,又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王金龍。
“是不是很像?”一看他這種樣子,王金龍立馬了然,甚至還湊近了點讓他觀察對比,“非常像,對吧。”
“但是我不認識這個噤。”王金龍又后撤,抿了一口加了許多糖的冰咖啡,粘膩的液體順著喉嚨進入胃袋,他愜意地開口道,“我的身份你可以通過自己的途徑來查,并沒有任何的污點,也沒有憑空消失過。”
“我在外面,而這個噤,”他的手指微屈,叩響了桌面,“在詭秘里面。”
錄像里的連帽衫和面前這個王金龍雖然模樣很相似,但仔細看他們的一些習慣、動作、微表情,還是能夠判斷出這是兩個不一樣的人。
曹衛民合上了錄像,將攝影機又放回了桌面。
“我想問,你怎么會知道葉成景的?”
王金龍依舊笑瞇瞇:“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咖啡廳的名字很眼熟?”
墨菲咖啡廳。
曹衛民心里一動,面上不顯:“怎么了?”
對面的男人頓了一下,一雙棕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隨后露出些許嘲弄來。
“咱們開誠布公的談談,不用搞一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王金龍:“我和葉成景是在‘墨菲游樂場’認識的,也就是你們現在說的‘詭秘’中認識的。”
他表情嚴肅了起來,身體微微坐正,這樣的舉動讓曹衛民也不由自主地凝神聆聽。
放在桌下的手微微一動,打開了手機錄音。
隨后,他就聽到了王金龍與葉成景在墨菲游樂場中遭遇了什么詭異的事情。
**
“今年是2222年,在十年前,也就是2212年,葉成景進入了墨菲游樂場,參加了一起巨大的真人狼人殺活動。”
“那次活動一共有200個人,在這200個人里面,一共有五十匹【狼人】。”
“按照它們的規則,【狼人】只有殺死所有【平民】才能獲勝逃離出來,而【平民】只有參加墨菲游樂場中各種奇怪的游樂設施,將隨身攜帶的入場券上面十個空格白圈按滿以后,才能離開游樂場。”
“你大概也知道,詭秘中的游樂場充滿了危機。”
“旋轉木馬割掉人的腦袋,大擺錘砸得人血肉模糊,過山車將人嚇得肝膽俱裂……”
“【平民】一邊警惕著人群中的叛徒,一邊苦于應對九死一生的游樂場。”
“最后活下來的人少之又少。”
“我被葉警官救了一命,不止是我,有很多人都因為他而獲救。”
“在最后一個游樂設施快要完成時,有一個一直跟著我們的黑袍女人開始給葉警官下絆子。”
“她帶著黑色的兜帽,沒人能看清她的臉,一身黑在漆黑的游樂園倒是不惹眼……是我們大意了,讓這個【狼人】有機可乘。”
“在最后的大擺錘游樂設施上,原本幸存的人都死掉了。而葉警官也因為要保護另一個孩子,毅然決然與黑袍女對峙……我離開的時候,他們還留在那里。”
曹衛民聽到這兒沉默了很久。
“只有你一個人出來?那、那他保護的那個孩子呢?”
王金龍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也出來了,可是我一直沒有找到過他。”
突然,他抬頭看了一眼曹衛民:“你是為什么知道墨菲游樂場的呢?不要反駁,你先前的反應很明顯。據我所知,這里并沒有墨菲游樂場,只有墨芬游樂園。”
曹衛民看了他很久,才慢慢開口道:“是警局里的人說的,說葉成景是消失在‘墨菲游樂場’里面了。”
找到了。
王金龍若有所思:“看來當初被葉警官救出來的孩子也被他的同事們救了啊。”
“你既然知道這些事,為什么不選擇報警?”曹衛民忍不住道,“警方會盡全力來營救詭秘里面的人的啊!”
面對他的質問,王金龍卻搖了搖頭。
“你還記得我說過,有人在看著你嗎?”他扯了扯嘴角,笑意卻不達眼底,“那不是威脅,是事實。”
“不管你信與不信,有一種奇怪的東西注視著我們所有人,只不過有的人受到的關注多,有的人受到的關注少。警方一直被祂注入了極高的關注,但你知道祂的關注會造成什么嗎?”
“關注太多,就會像葉警官那樣被拉入詭秘;關注太少,就像是被捂住耳朵蒙上眼睛的愚民一樣,對于外界的變化什么也察覺不到。”
王金龍意味深長:“我記得詭秘之事,許多年前就發生過幾次,但是不管大小都沒有多少人察覺,你覺得是宣傳力度不到位嗎?信息交流極快的網絡上,就沒有一個人懷疑嗎?”
“他們只是被蒙上了眼睛,捂上了耳朵而已。”
“那種力量會挑選合適的人進入詭秘中,我們所有人都是祂的備選項。”
曹衛民:“……”
這簡直匪夷所思。
“而我之所以不去警方,一是害怕被祂關注到,從而再次進入詭秘。二是因為,即便告訴警方也無濟于事。你們被祂持續關注著,就連你們發現詭秘這件事也是祂在操控。什么時候發現,什么時候找出破解的方法,什么時候能夠研發出救援儀器……這通通都在祂的掌控之中!”
“只有在暗處,我才能繼續活著,”王金龍惆悵地說著,語調突然一轉,“可是這么多年了,我也常常夢見葉警官,那次離開,讓我一直在痛苦與愧疚中活著。”
“詭秘的時間和現實世界的時間不一樣,或許在葉警官還在詭秘中活著!”
曹衛民指尖一顫。
王金龍熱切地看著他:“葉警官和我提過你,我想你是他的親人,難道不想讓他從詭秘里面出來嗎?!”
“……你沒有辦法,你,”曹衛民艱澀地開口道,“我、我也沒有辦法。”
我一直在調查‘詭秘’,但是警方發現的詭秘實在是太少了,信息量不足他完全沒辦法深入挖掘。更何況,如果按照王金龍所說,警方真的隱瞞了葉成景所救小孩的信息,也就是說他曹衛民從一開始就被排除在外。
這算什么?
李隊也知道嗎?他不是葉叔的朋友嗎?又為什么……一直不告訴他呢。
“或許今天之前沒有,”王金龍伸出手,點了點桌上的攝影機,“但是現在,可能性很大。”
“我懷疑,噤就是那個黑袍女。”
曹衛民:“……噤不是個男性嗎?”
王金龍:“……你哪里看出來的?”
“總之,我對噤印象不大,但對方和我長得很像,并且似乎很了解我。”
曾智聽連帽衫的話是消音,但攝影機可沒有。
“對方也參加過那一次的墨菲游樂場,除了一直沒有露過面的黑袍女,我實在想象不到其他人了。”
“只要和噤當面談談,就知道葉警官的下落了。”
曹衛民:“可是,你離開前他們就在對峙……”
噤如果是黑袍女,現在黑袍女出現在其他詭秘中,那葉叔真的能夠活下來嗎?
“說不定呢?”王金龍道,“一切皆有可能。你難道會放棄追查葉警官的下落嗎?”
當然不可能。
“那如果我一直待在警局,受到祂的關注,”曹衛民嘗試著用王金龍的思維推算,“說不定我也可以進入詭秘,遇見噤?”
王金龍反問他:“你在警局這么多年,有進去過嗎?自從葉警官進去后,有警察進入過詭秘嗎?”
曹衛民:“……沒有。”
“而這次進入詭秘的,則恰好是一些普通公民。”王金龍道,“顯然祂最近更關注這類人。”
“我參加過‘墨菲游樂場’,出來后就對詭秘的發生格外的敏銳。”他繼續說道,“先前的公交車,我也有察覺到過。”
曹衛民喃喃道:“所以你才會出現在那些車站附近……”
王金龍眉梢一跳,他住了嘴,皺眉道:“你,調查過我?”
他猜想錯了?警方那邊察覺到他的存在了?
“從六月份開始到現在,已經有四起詭秘事件了,噤也出現在這四起詭秘之中。”曹衛民說道,“根據幸存者的口述,警方也拼湊出噤的樣子,也正好在對比庫中找到了你。”
王金龍:“……”
草,幸好游樂場通關后給他的身份獎勵經得住調查,不然剛剛這一切都得露餡。
“看來或許是祂也對警方沒有前進的調查進度有所不滿了吧。”
對于王金龍所謂的‘天外力量’這一說法,曹衛民倒是沒怎么相信。不過他也懷疑每次進入‘詭秘’的人員都是被選定了的。
就像張柔柔說的,只有那個外賣小哥能進入這次的電梯詭秘中,不進去,外賣小哥也會死。
“所以現在有了更準確的目標,一個我,再加上一個你,或許就能準確找到某個詭秘,進入其中遇見噤!”
曹衛民皺眉:“可是我是警察,你也不想再進入詭秘,那……”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新的普通人。”
王金龍輕聲道:“相信我,這絕對……”
“不行。”曹衛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王金龍:“?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曹衛民僵硬地開口,他按掉了錄音,隨后站了起來,“至于你說的話,我會再仔細調查的。”
王金龍愕然地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又不死心地勸說道:“你確定?如果你也忘記他的話,那還有誰會記得?”
曹衛民將錄像機推給他,眸光沉沉:“我永遠不會忘記他的。”
“現在履行你的承諾,帶著那位幸存者去警局報警。”
最后王金龍帶著曾智離開了咖啡廳,只給曹衛民留下一句“你再想想”。
安靜的咖啡廳內,男人坐在椅子上摩挲著手中的咖啡杯。
等了很久后,他的電話才響起。
“喂?”
“曹衛民?警局剛剛又到了一個幸存者,”是王菊,她快速地說道,“而你說的在警局看到的那個王金龍好像是送幸存者來的人。但是……”
她頓了一下:“等我想要找他時,人也不見了。曾智,就是那個幸存者說和王金龍是朋友,但給他打電話也沒有人接。我估計這個人是意識到什么直接跑了。”
“對了,你人呢?怎么不在警局里面?”
曹衛民:“嗯,我剛剛有點事先離開了。”
“現在特殊時期,你還是趕快回來——”
“警局這邊用不上我不是嗎?”曹衛民打斷了她的話,又突然一頓,“抱歉……我馬上回來。”
他掛斷了電話,又看著手機里剛剛的錄音。
王金龍,噤,黑袍女,葉成景……
這個年輕人深深地嘆了口氣,收拾好心情后離開了咖啡廳。
**
“金藝,課表說明天下午才上課,你要不今天早點休息?”
室友們給許金藝提了一句,彼時的她正在擺弄著自己的VR眼鏡。
里面還是一片黑,這讓她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加載錯誤死機了。
把情況反應給《電梯安全須知》官方后,片刻就得到了回應。
《電梯安全須知》官方:[已了解到您的需求,官方正在解決中~]
雖然說是正在解決,但VR里面還是那樣一片黑。
許金藝也只好強制關機,打算過兩天再看官方回應。
正好今天精神不是很好,后腦勺被撞的后遺癥有點大,許金藝也聽取了室友們的建議,早早爬上了床鋪安然睡下。
……
……
……
許金藝在夢中慢慢睜開了眼,而面前,
則是一個手拿電鋸,戴著粉白色毛絨兔子面具的怪人。
許金藝的腦子里響起了一個聲音,似乎是來自于站在對面的怪人。
[昨天忘記來了,那么今天就補上去吧~]
隔著面具看不清怪人的臉,許金藝的瞳孔中反射出對方拉開拉繩,高舉著隆隆作響的家伙。
許金藝只聽見一聲大笑:
[親愛的,讓我們繼續來玩吧~!]
作者有話要說:
[1]瞎編的。
入場券排版是這樣↓
正面:
[摩天輪印花]
墨菲游樂場入場券
[星星點點炸開的煙花]
(飄逸花體)憑此券將自由參加本游樂場各項游樂設施。
祝您旅途愉快~
反面:
[旋轉木馬印花]
〇〇〇〇〇
〇〇〇〇〇
[詭異木偶娃娃笑臉迎賓]
第53章 電梯安全須知完
[就是這樣,跑起來吧!]
身后急促的腳步聲和電鋸聲疊加在一起,吵得人耳朵疼。
許金藝被束縛在這副身軀中,只能感受到自己在努力向前逃跑,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她可以看見周圍的景色:
這是一座古樸的外國房子,充滿了濃厚的異域風情。
墻上貼著花紋墻紙,角落邊邊卻卷起了薄薄一層,露出內里被火燒過的黑黃色痕跡。
狹窄走道的兩側壁面安著閃爍不定的家用壁燈,昏黃的光線讓軀殼奔跑的前路不再清晰。
軀殼在向前跑,許金藝看見沒有盡頭的前路是破舊的木地板搭建而成的,有的地方甚至斷裂破了一個大洞,隨后又被軀殼一個前躍躲了過去。
[哦~看來這次奔跑速度還是合格了嘛~]
怪人在身后嘻嘻笑道:[那就讓我們多來一點好玩的吧!]
瞬時,眼前的景色一變,原本狹窄的過道變得更加寬敞。而軀殼也不是一個人在逃亡,身邊還多了更多的‘人’。
軀殼側過頭,許金藝的視野也跟著偏了過去。
那是她的室友,楊同學。
就像是真人一樣,對方的表情驚恐絕望,腳下生風跟在軀殼身邊向前狂奔。
它的腰間還別著寫著【5】圓形的號碼牌。
許金藝努力低下頭,果不其然,她的腰間也塞著同樣的圓牌。
[現在被狩獵的,是五號哦!!]
身后響起怪人尖銳的大笑,而軀殼的前方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個向上的爛木板。
如果要過去,必須翻過爛木板。
許金藝目測了一下高度,她能過去。
只見軀殼一個助力,蹬在木板上,雙手高舉——
軀殼滑了下來。
許金藝:??!!
許金藝驚出一聲冷汗,不用回頭也能知道面具怪人越來越靠近了。
這么點高度她不可能上不去!!
你當她的鍛煉都是白練的嗎?!
許金藝雙目大睜,咬牙切齒。
給我上去!
滑落的軀殼再度站了起來,這次,許金藝看見軀殼行云流水地登上了最高處。
就當她以為可以繼續跑的時候,軀殼卻在此刻回過了頭,許金藝也跟著看過去。
和楊同學長得一樣的夢中人哭喊著朝她伸出了手,而它身后面具怪人高舉著電鋸一步步緊逼。
救人嗎?
軀殼選擇沖‘楊同學’伸出了手,但軀殼展現出來的力量還沒有許金藝本人力量一半的強。
兩人的手緊握,但‘楊同學’卻尖叫出聲——
怪人拿著瘋狂運轉的電鋸切割開它的身體,一大灘血液爆濺而出,將對方粉白色的兔子面具染得通紅。
許金藝聽見軀殼尖叫一聲,隨后松開了手,可還在掙扎的‘楊同學’沒有放開,而是不斷哀求地看著軀殼:“救救我……救我……”
又是一電鋸下去,夢中人徹底松開了手,雙眼無神地掉了下去。
怪人擦了一把面具的眼眶,對滿手猩紅毫不在意,隨后向著許金藝軀殼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它高舉著手中嘗到鮮血的電鋸,語氣越發的高昂:[來吧!來吧!]
被正面暴擊的軀殼尖叫一聲,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然后一把栽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而這時,許金藝突然與這副軀殼合為一體,她能夠控制這柔弱的四肢了!
面具怪人舉著電鋸登頂,居高臨下地看著跌坐在地板上的許金藝。
[哦~可憐的孩子,]怪人蹲下,笑嘻嘻地開口,[看來我們明天又要重新來一遍了。]
許金藝瞇起眼睛,下一秒她迅速站起,頭也不回地朝著前方跑去。
她的身后,面具怪人愣了一下。
[嗯?又有新的行動了嗎?]
[那就繼續來吧,唉,今天的工作又要增加了……]
**
兩側都是墻壁紙,沒有其他道路的痕跡。
面前的長廊深遠,沒有更加明亮的光線映照看不出其他的求生可能性。
多增加的夢中人大都是她認識的人,有同學也有一些校職工。
但這是夢。
許金藝清醒十足。不知道她以前做過的夢也是這樣嗎?
跑著跑著,右側突然出現了男女廁所。
許金藝頭也不抬就打算掠過它。
“……”
她腳步一停,又選擇回頭沖進了女廁。
里面干干凈凈的,只有幾個半身高的廁所隔間。
如果是想要躲進去的話,得貼著廁所隔間蹲下。而且即便是這樣,被發現的可能性也很大。
許金藝一眼也沒看隔間,而是沖到側邊的洗手池將水龍頭打開,掬了幾捧水灑在廁所光潔的瓷磚上,在沾濕地面之后,她蹲下,看向洗漱池下面。
那里還擺放著一個接水的鐵桶,和斜放著的破舊拖把。
許金藝把鐵桶拖出來攥在手里,自己則快速而小心地移動到門邊。
女廁合上的大門外,一連串腳步聲走近,又停在門外。
[躲在這里了嗎?]門外的怪人咧嘴一笑,[我要進來了哦~]
女廁門被一腳踹開,塑料門被踹到墻壁上,正好遮住了進來時洗漱池上方的鏡子。
也因此,怪人沒有看見在它身側,門口處的許金藝,以及她手中拿著的鐵桶。
“砰——!!”
鐵桶狠狠地摜在面具怪人的臉上,力度之大讓它瞬間向后仰倒。踹門的右腳剛放下就站在光滑的地板上,不出意料的,面具怪人滑倒在地,后腦勺狠狠磕在了廁所地板上。
許金藝把癟下去的鐵桶扣在怪人的腦袋上,自己一腳狠狠踩在怪人的手臂上,彎腰奪走了它手中的電鋸。
等到怪人反應過來后,氣急敗壞掀開鐵桶一看——
拉開電鋸拉繩的女生背對著頂頭閃爍的光線站在它的面前,微笑著沖它舉起了電鋸,緩聲道: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怪人:“……”
兩極反轉也不過如此了。
**
第二天早上八點,許金藝才慢慢悠悠地醒過來。
她打了個哈欠,嘴角還掛著一抹饜足的笑意。
下床洗漱了一會兒,又坐在桌子前打開電腦,日常刷了刷游戲網論壇。
才發現昨晚半夜,《電梯安全須知》官方給她反饋了。
[是這樣的,E大。我們技術人員檢查多次后發現,可能是因為您的操作太過于新奇,所以導致您最后在通關追逐戰上卡了遭到全體NPC群毆的BUG,在此我們感到非常抱歉。]
許金藝:?
她一臉茫然地打字回復道:[哪新奇了?我是按照正常流程來的啊?]
官方:[嗯……本次VR版,我們沒有‘玩家反殺NPC’這種設置呢。]
許金藝:??
[當然,這的確是我們技術上的失誤,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們會回收VR版游戲進一步檢查。您的游戲進度也會記錄成為【已通關】,]官方客客氣氣,[您的本次測評對我們十分有幫助,測評通關獎勵稍后會匯在您的賬號上。]
許金藝:“……”
也行吧。
有獎勵許金藝也就不再多糾纏了,至少官方態度挺好的。
[這里有個不情之請,希望能夠借用您本次通關視頻,上傳至游戲網論壇,為《電梯安全須知》進行宣傳。當然,宣傳費用也會一并打在您的賬戶上的。可以嗎E大~?]
小官方撒嬌,老玩家命都要丟。
許金藝動了動手指:[可以的,祝游戲大賣。]
官方:[(為我們的友誼干杯.jpg)]
官方:[給人好心善的E大一個內部消息,聽說今年10月份假期會出新游戲哦~(壞笑.GIF)]
新游戲?
許金藝來了點興趣。
[Excelsior:那人美心善的官方能不能告訴我更多的內部消息呢?(壞笑.GIF)]
官方:[嘿嘿,聽說是新的制作組入駐游戲網了,其它幾個游戲官方看了預告PV都覺得很不錯,說不定是今年下半年的爆款游戲。]
許金藝這幾年的生活費也是因為在游戲網做測評才賺取到的,看到這里越來越心動。
[Excelsior:謝謝。]
官方:[不客氣喲~]
她退出了私聊界面,轉而在游戲網上面尋找有沒有新游戲的蛛絲馬跡。
新入駐的制作組……
按照時間順序搜索,許金藝很快就鎖定了幾個官方。在看過它們各自的平臺后,許金藝大致確認了新游戲可能的風格。
懸疑,恐怖這是恐游最主要的兩個因素。
然后最讓許金藝在意的,就是第三個制作組自我介紹上面說的:
【鐘愛于無存檔呀~!】
無存檔。
這倒是第一次見。
許金藝撐著下巴思考。
如果是無存檔的話,那么游戲是否只有一種結局?是那種電影體驗式的游戲嗎?
她從書架上摸出一個本子來,攤開,寫下自己的一系列猜想。
太陽逐漸上移,窗外的陽光落進了寢室里。上午十點,其他三人陸陸續續的起了床。
楊同學下了床鋪就看見許金藝在書桌上奮筆疾書,奇怪道:“金藝寶貝在干嘛呢?”
“寫一些有關于游戲的信息,”許金藝合上本子,伸了個懶腰,一瞬間仿佛所有的細胞都舒展開了,“我昨晚睡得挺好。”
楊同學:“沒做夢啦?”
許金藝勾唇,回頭看著關注過來的三個室友:“不,我又做了逃殺夢。”
“那這是?”
她丟開筆,癱在椅子上,笑瞇了眼。
“我想起來了,”許金藝回憶起夢里的事情,解釋道,“我做了四年的逃殺夢,是因為每一次在夢里面我都被鬼抓住了。”
“但是這一次,”
她抬眸,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我反殺了。”
**
“叮咚~”
女生拿著那柄染著猩紅液體的電鋸,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讓我看看,現在誰是第12號呢?”
她的腳邊還躺著一名帶著盤羊面具的怪人,黑紅色的血液從怪人身下涌出,而它本人早已沒有了動靜。
許金藝把它踹開,免得擋路,隨后哼著小曲兒朝著不停閃爍燈光的暗處走去。
這里是夢。
當許金藝拿回身體自主權后,這四年來在夢中的記憶仿佛也跟著靈魂一并涌入了夢中的軀殼里。
四年的夢中,她被帶著動物面具的怪人們追殺,但每次都被抓住從而驚醒。
對了,的確是這樣,因為四年前因為醒來后莫名的心悸,許金藝才決定好好鍛煉身體,健康作息。
可她醒來后一直以為是自己想要更好的生活……而現在她想起來了。
她是為了逃·跑啊。
夢中的軀殼一直柔弱無力,除了逃沒有別的辦法。
但是不久前的落地劇痛讓許金藝找回了控制權,而對于這些夢里的家伙們……
“躲好了嗎~?”女生大笑道,“我來找你們嘍~!”
夢里殺了她多少次,她今天就要殺回去。
**
“這……”
楊同學聽了許金藝的描述后,沉默了許久,才慢慢開口道:“怎么說呢,不愧是你?”
許金藝呼出一口濁氣,表情還是很興奮。
“你還別說,當我把夢當做游戲來打,就變得特別簡單了!對于游戲玩家來說,只要鬼敢亮血條,一切即將結束~!”
向同學聽了半天,猶豫地開口道:“金藝,你這種情況,我怎么覺得有點像催眠啊?”
“對對對我也覺得!”譚同學激動地拍了拍她的手臂,點頭認可,“就像是受到強烈的外力作用后,你突然從催眠里面醒過來了一樣。”
強烈的外力作用……
前天她撞到了腦袋,然后逃殺夢停了一晚。昨天的夢里,她的軀殼摔了個屁/-\股墩,靈魂就掌控了身體。
聽著是挺像的。
許金藝摸著下巴沉思。
“可是催眠,誰會這么做?這是小說情節吧?”楊同學作為閱讀小說資深用戶,提出了質疑,“而且金藝寶貝這么可愛,誰會和她結仇?”
許金藝:“……”
誰可愛了?
她沒好氣地拍開楊同學伸過來的手臂,若有所思地開口:“我以前的確去找過一個私人心理醫生,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當年許金藝獨自一個人在家生活,也有一段時間心情特別低沉,就去網上約了附近的一個私人醫生。
正不正規當時也沒在意……不過那次過后,許金藝認為那個私人醫生是個騙子,就再也沒去過了。
她翻開手機的備忘錄,在非常非常遠的時間段找到了那家診所地址。
許金藝又在地圖上找了一下,私人診所已經不見了。她又去網上找了找,網上倒是查出在三年前,那家黑醫就被一個女生給端了。
現在的話,也找不到人了。
“我還是覺得‘催眠’不太靠譜。”楊同學道,“或許是金藝你最近心情變好了呢。”
許金藝抬頭看她,笑了笑:“或許吧。”
“對了,昨天不是說發生了什么‘詭秘’的事情嗎?我再找找新聞。”
她翻開手機,卻發現明明只是裂了幾條縫隙的手機突然卡死關機了。
“嗯?是不是昨天摔得太狠了?”楊同學湊過來,把自己的手機遞出去,“我的剛充滿電,要不你看我的吧。”
許金藝坐在椅子上,盯著她的手機目光沉沉。
“……不啦,”她笑了笑,“或許還沒到我要了解的時候呢。”
“啊?什么時候?”
許金藝起身,從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忙來忙去只是說道:“沒什么,我去洗個澡,身上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指尖滑過衣服舒適的布料,許金藝眸光沉沉。
在夢里有個怪人沖著她喊……
‘測試完成了’,這是什么意思呢?
**
2222年9月20號,江市警局內,王菊一邊整理著手中的資料,一邊像是想起什么來了一樣,側頭看向旁邊的何都。
“誒,何都,”見對方看了過來,王菊開口道,“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局里有點奇怪?”
坐著看電腦上的表單,何都頭也不抬:“哪里奇怪?”
“曹衛民……他是不是這幾天都沒來警局了?”
何都:“他?上次李隊因為那些事讓他回家停止執行職務了。”
“那不快一個月了嗎?”
“嗯,前幾天回來后又和李隊吵了一架,”何都噼里啪啦敲著鍵盤,“然后申請離職了。”
“這樣啊……啊??!”
王菊瞬間回頭看他,眨了眨眼,不可置信道:“他?曹衛民??申請離職???”
“‘詭秘專項調研科室’不是剛剛成立嗎?李隊當初回來說要把小曹調進這里面,怎么就突然離職了?”
何都點了保存后,回頭道:“那是李隊還不知道曹衛民他干的事,后面兩人就吵了起來。”他想了想,又嚴謹道,“應該說曹衛民單方面被批評。”
“他性子急,遇到‘詭秘’就愣沖,李隊當然也不敢讓他再進專項調研隊里面來了。”
“然后小曹就打報告離職了?”
何都:“其實……是李隊說的他不適合當警察。”
李濤是葉成景的戰友,小曹又是因為葉成景才當的警察。現在李濤這么說,小曹估計心里很不服氣吧。
王菊搖了搖頭,沒說話了。
“叩叩。”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透明玻璃能夠看見來人的樣子。
一個男生穿得清清爽爽,手上還拿了一個牛皮紙袋。他推開門,禮貌的打了聲招呼,隨后開口道:“請問,李警官在嗎?”
“沈嘉?”王菊把資料放好后,走了過去,“李隊在自己辦公室,有什么事嗎?”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體恤衫,右衣領下方別著一枚翠綠色的茶葉胸針,沈嘉開口道:“李警官讓我來送東西,麻煩您能帶我去一下嗎?”
王菊:“當然可以,跟我來吧。”
走到李隊的辦公室,王菊敲了敲門,在得到應允后推門而入。
“李隊,沈嘉來了。”
男人正在看著手中的資料,聞言放下東西起身道:“嗯,進來吧。”
王菊離開后,沈嘉將牛皮紙袋交給了李濤。
“希望這些對你們有些幫助。”
袋子里是他回想的很久,寫下的在陰德大學的所見所聞。或許這些警官們能夠通過一些蛛絲馬跡找到線索。
“謝謝,幫大忙了。”李濤緊皺的眉頭松開了不少,臉上終于帶上了一絲笑意,“上次你提供的手機,研究所那邊成功研發了掃描儀,這也是我們對這種毫無頭緒的事件的一大進步啊。”
沈嘉:“嗯……那是周曉晗同學的手機,我想她知道了也會很高興能幫上忙的吧。”
說到這個人,兩人都沉默了一下。
在詭秘中逝去的人,終究是無法磨滅的痛。
沈嘉:“我能問問,現在對于詭秘的研究到哪一步了嗎?”
“詭秘的出現完全是隨機的,”李濤搖了搖頭,無奈道,“就連進入的通道都有不同。半個月前的電梯事件你還記得嗎?受害者一個是從利海小區進入的,一個卻是從葫蘆口的裝修大樓內進入的。”
“兩人雖然是同一天從詭秘中出來,但進入的時間也不一樣。一個是8月21日,一個卻是8月18日。”
沈嘉沉聲道:“看來進入詭秘的時間和空間都是混亂的……”
李濤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這件事只能慢慢來,再著急也沒辦法。”他也很無奈,但隨機應變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也謝謝你們,愿意一直配合警方的工作。”
沈嘉笑道:“這是應該的,我想,大家也想要和諧安定的生活吧。”
“對了,”他猶豫地開口道,“上次來詢問過我的曹警官呢?”
沈嘉解釋道:“我記得他好像很在意這些的樣子,不知道曹警官他最近是不是也在忙這些事……”
其實這也是他隨口一問,曹衛民給他留下的印象還挺深刻的。
對方提出的每次詭秘的參與人員之間互相有聯系,沈嘉有時也會從這方面來研究詭秘出現的規律。
李濤笑容收斂。
“他離職了。”男警官沒再多說什么,“人各有志吧,他或許不適合當警察。”
**
江市的某座老小區內,帶著鴨舌帽的男人七拐八拐,根據手機中的地圖來到了目的地。
推開生銹的防盜門,揮開帶著空氣中撲面而來的灰塵,男人關上門,打開手機手電,小心翼翼地向著黑暗處走了幾步。
“歡迎~”
大廳中央突然亮起一小塊燈光,男人瞬間將手機瞄準了那邊。
俊美的男人拍了拍手,寬慰道:“別緊張,是我。”
“王金龍。”
男人嘴角一僵,這個名字不管聽多少次還是覺得土。
“是我,”他無可奈何地應了一聲,又快速略過這個話題開口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曹衛民淡淡道:“警方一直沒有找到你,你躲到哪里去了?”
“你現在是以什么身份來問我的呢?”王金龍坐在一把折疊椅上,看著朝他慢慢走來的曹衛民,“曹警官?”
“……我已經不是警察了。”
王金龍:“看來,你是決定加入我們了?”
“你們?”
不是只有王金龍一個人嗎?
“那個,還有我。”
門口處這時正好有人推門而入,曹衛民抬手將手電照了過去。
……穿著一件淡色長裙的女生尷尬地撓了撓頭,身邊有一只狗在瘋狂打噴嚏。
“不好意思,我先帶小麥哥出去!”張柔柔趕緊打開門走了出去,一連串噴嚏聲這才漸行漸遠。
等到門聲落下,曹衛民才轉身看向好整以暇的王金龍。
他手微微動了幾下,似乎想要上手。
王金龍瞬間警覺,拉開與曹衛民的距離。
“為什么還找了一個女生過來?”
男人的臉在黑暗中若隱若現,看上去更加嚇人了。
“我給你的時間夠久了,小曹,”王金龍離他遠遠的,拉長了音調解釋道,“我總得找個人來幫忙吧?”
“這個女生我是在網上認識的,她的V博上寫了自己靠直覺躲過很多件事情,評論區底下蠻多人不信的,然后我就找上了她說明情況,”他笑了笑,“或許她能幫我們。”
最后又補充道:“她是自愿的,不信你可以去問她。”
曹衛民閉了閉眼。
“放寬心,她不會有危險的。”
“你說過只需要一個普通人……”
王金龍眨眼:“是,張柔柔也是普通人。”
“……”
“好啦,”他慢慢走過來,拍了拍沉默的男人,“既然你現在不是警察了,或許受到祂關注的情況會少很多。”
“往好處想,離我們救出葉警官就更近了一步,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作者第一本原創,或許是因為設定有些新奇所以得到了大家短暫的喜歡,還是非常感謝各位的。
但是也因為是第一本,筆力、設定很多因素可能都達不到作者想要構架的世界觀,沒辦法很好展示它。我也非常抱歉。
看了這一路的評論區,朋友們也有過爭執,也有很多和善的討論,挺謝謝大家的。
我收集了幾點,放在作話里面,以此來作為各位選擇是否閱讀下去的一點參考:
【主角無敵流】:許金藝不是無敵的。她現在在游戲里面或許很厲害,但也是她自己的努力完成的。她對待每個游戲都非常認真,會因為過關而做了很多筆記。
【爽文】:各人對爽文的定義不一樣。但是閱讀到這一章,也可以說明讀者朋友們和作者對爽文的定義還是有一定重合的吧?目前為止,許金藝在游戲世界里面沒有吃過什么虧,憑借她耍怪的本事,這個‘爽文’標簽,還是請各位多信任一點她吧。
【low反派,low配角】:私以為爽文也是需要反派配角來襯托的。作者對于自己的世界觀設定也一直在努力圓回來。現在各位覺得反派壞又low,是作者筆力的不足,很抱歉。像最初的兩個副本里,似乎配角都很正常,但是角色本身就有多樣性,作者也想寫出多種可能來。
【關于本文】:本章進度已經進行到文案上的電梯,也只剩下兩個副本了。
這是一本中篇小說,如果實在是不喜歡接下來的文風,請各位看官自行離開。
這篇小說我也已經打好大綱,結局也想好了。但由于作者自身學業問題以及考慮到小說劇情走向和標簽偏向的問題,將會分為上下兩本。
上本主打許金藝揭開真相,下本主打許金藝突圍撕破虛假。
在電梯副本末尾說明,也是希望朋友們要是實在不喜這種走向,大家就好聚好散。
有朋友說這本難得好成績,不要搞太多事情。
怎么說呢。晉江之大,總有你們喜歡的書,我只是為其他對此類感興趣的朋友們做一份‘飯’而已。
我也想要好成績啊,可以補上我的學費的漏洞,但是請原諒我,初生牛犢不怕虎,目前還是想要寫一些自己想寫的東西。
到這里,和一些決定離開的朋友們道歉,和再見。無法和你們做到‘有始有終’,棄文離開就不必多說了,作者看評論都難過得少吃了幾碗飯。
往后章節,不喜歡還訂閱,作者謝謝你,不喜歡但是專門來找茬罵人上升定性,就不太禮貌了。
第54章 紅色樓梯間
九月份的尾巴上,雖說已經入秋天氣轉涼了,以許金藝的身體素質,卻是毫無預兆的染上了風寒。感冒發燒的滋味并不算好,喉嚨發腫,鼻腔堵塞,就連耳膜都隱隱發燙。
同寢室的幾人都向許金藝投來擔憂的目光,但受到關注的本人卻毫無自覺。吃了幾餐校醫院開的消炎藥后,病情更加不能理解的進化成為了高燒。
雖然說是從感冒到低燒,再進化為高燒,但許金藝本人并沒有顯露出重感冒的癥狀,反倒是那張圓嘟嘟的臉暈出了一片紅,看起來比平常更加紅潤了。早上室友們還以為她感冒好了點,調侃她臉色十分紅潤健康,而在近午間的課上,被教授點名回答問題的時候,許金藝頂著一張紅嘟嘟的臉,站起來還沒來得及張嘴呢,眼前驟然一黑,只聽得見耳邊模糊的尖叫聲,隨后她的意識就徹底陷入了黑暗。
**
許金藝雙頰紅得嚇人,躺在診所內的小隔間里吊著水,額頭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耳膜都燒得發痛,嗓子眼更像是腫起來了一樣,沒辦法發出一點聲音。
她躺在床上,通過痛得厲害的耳朵勉強能聽見一些聲音。
擔心極了的室友們給她擦了擦汗,見溫度慢慢下去后就又趕忙出去聽醫生的叮囑。小隔間一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隔間的門被打開,一串有意識放緩卻仍舊雜亂的腳步聲從門口來到她的床邊。
許金藝下意識地想要睜眼,眼皮卻極為沉重,像是糊上了面漿,顫也不帶顫一下。
來的人似乎不是室友們。
因為對方伸出手,輕輕地將她臉頰邊濕透的發絲理了理,繞到耳后,又摸了摸許金藝的額頭。
冰冷的手觸碰到滾燙的額頭,她聽見來人輕輕的嘆息。
“藝藝……”
——是誰?
滾燙的體溫隨著這一聲慢慢降了下去,許金藝掙扎地想要睜開雙眼,依舊無果。
來人將手收了回去,許金藝能夠感受到對方的目光在她的臉上來回摩挲。
“走吧,老婆,”又一個男聲響起,似乎在喊著誰,“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什么……時間不多了?
許久,站在許金藝床邊的人才應了一聲。
又是一連串腳步聲,而這次是漸行漸遠。
許金藝手指微動,拼盡了全力舉了起來,嘴里不受控制地開口,用那嘶啞的喉嚨輕聲叫道:
“媽……”
媽?
這一聲過后,她的意識再度落進了無盡黑暗。
一夜過去,醫生拔掉了還在昏睡中的許金藝手上的針頭,一邊對楊同學她們說道:“燒總算是退了,等她醒了就能返校了,不過這幾天還是得吃藥,不要吹冷風。”
室友們點了點頭,留下楊同學一個在這里照看,其他人又回學校上課了。
下午三點,課上完后,許金藝這才悠悠轉醒。
剛醒來,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在哪兒,啞著嗓子咕噥了一句什么,右手在枕邊摸來摸去。
“喏。”許金藝的手機被發現她醒來的楊同學遞了過來,“剛醒來就找手機呢?”
楊同學端了杯溫水過來,坐在她床邊的矮板凳上,面上是止不住的擔憂。
“喝點水吧,溫的。”
腫脹的嗓子吞口水都費力,勉強幾口下肚,許金藝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在慢慢回歸正途。
剛覺得好一點兒,她就啞著嗓子問:“有誰來看過我嗎?”
楊同學:“你昨天高燒來診所這邊打針,是我和其他兩個人在照顧你……昨天下午,阿姨和叔叔來了一趟,幫你把醫藥費交了,又買了很多東西放在這里。”
跟隨著楊同學的手指,許金藝看到了一旁的長桌上堆滿了水果,里面夾雜著兩罐子蜂蜜,甚至還放了一個兔子的毛絨玩具。
許金藝:“……”
她晃晃悠悠地回過頭看楊同學:“叔叔和阿姨?你確定?”
楊同學:“對啊。”
許金藝扯了下嘴角。
“……他們說了什么嗎?”
“沒,”楊同學想了想,也皺著眉,“他們好像很著急著走,把事情安排妥當,看了你一眼就走了。”
說到這兒,楊同學小心翼翼地看了許金藝一眼,欲言又止。
活像她許金藝是個什么可憐的娃。
許金藝揉了揉額角。
見鬼了。
那兩個人老早就離婚了,一個改嫁現在生活美滿,一個遠走他鄉說是去打工其實人影都找不到和失蹤沒差。
兩人如今的生活和她有沒有什么聯系,或許會給她發消息,意思意思發點生活費,但會因為一個感冒發燒專門跑來看她?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許金藝煩躁地揉了揉頭發,又抓起了被子上的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那兩個人打個電話問問。
比起兩個人良心發現來溫暖探望,她更愿意相信這兩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她來幫忙。
楊同學第一次看她這么煩躁,猶豫了一下,才說道:“要不金藝你先回家吧,反正今天下午的課這個時候也已經上完了,明天正好放小長假,回家正好爸爸媽媽能夠好好照顧你。”
許金藝沒在寢室里說過自己家的事情,聽她這么說,在手機上劃拉的動作一頓。
“行,”說回就回,她坐在床上活動了下臂膀找回力量,隨后下床,“那我先回去了。”
“誒!那個水果你不要了嗎?”
許金藝看了一眼排成排的水果和禮品,頓了一下,咬牙道:“要。”
這么多,能吃一段時間呢。
**
回寢室收拾了下要帶回家的東西,又提著一大袋白送的慰問品,許金藝想了想,還是打了個車。
該省省該花花,她不委屈自己的。
坐在軟軟的后座,許金藝翻出袋子里面的兔子玩偶,仔細看了看,白白軟軟的,紅色的像是寶石般的玻璃扣子倒是吸引了她不少的注意力。看了一會兒也沒在兔子玩偶身上找到什么紙條留言,許金藝就將玩偶放回了紙袋。
理一下思路。
許金藝靠在后座,離開診所后她的思緒越來越清晰。
她這次感冒很奇怪,照她現在這個生活習慣和常常鍛煉的身體,不應該如此輕易染上感冒的,更何況同寢四人,只有她一個人感冒。
還有原本離婚的父母突然結伴來看望生病的她。
不是說有什么偏見,但這么多年了,媽她已經成家,爸不著邊地在外,許金藝已經習慣了。生活還得繼續,況且她一個人也活得很開心。
但今天,為什么早已離婚了的兩人突然相約來看望她?
許金藝摩挲著手機殼,低眸沉思片刻后,分別給兩人發了一段信息,等了兩分鐘后,再撥通了女人的電話。
“您好,你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led is busy now,please redial later……”
女人的電話尚且如此,男人的電話直接就是空號了。
許金藝對此見怪不怪。
大概只是順道吧。
“你好,已經到達目的地了。”司機師傅停下了車,側頭問她,“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謝謝。”
許金藝推開門,提著一大袋東西將車門關上,自己慢慢走向小區。
**
許金藝:“……”
她剛出電梯,就看見自己家門口前放著一個大紙箱。
許金藝走了過去,正好看見上面的收貨人:
【Excelsior】
是她的游戲網ID。
對了,上次《死亡通報》官方是不是說送她一個模擬跑步機來著?今天正好到啦?
從袋子里摸出鑰匙打開家門,許金藝把手上的東西放好后,又折返回來搬箱子。
手機傳來一聲震動,許金藝把箱子搬進客廳后才掏出手機來看。
《死亡通報》官方:[E大,物流顯示模擬機已簽收,不知道您拿到了嗎?]
[嗯,收到了。]
《死亡通報》官方:[太好了,最近游戲網推出的新游戲正好能夠用上模擬機,預祝E大的游戲視頻越來越火哦~!]
[謝謝,也祝官方游戲越來越火爆。]
這是一個大物件,看上去有兩米多高。六邊形的黑色骨架被支在空中,垂落下兩三條束縛帶。底座也是黑色的六邊形,在光的反射下映出銀白色的光澤。
將控制綁帶系在腰間,當玩家在移動時就能夠限制范圍,增強了移動時的真實感。
說到這個,剛剛官方還說了新游戲。
她掏出手機一看,游戲網上的確上新了。
“《紅色樓梯間》無存檔,冒險的全新體驗……”
許金藝輕輕念出這段官方廣告詞。
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無存檔的新模式,通關的條件和操作方法或許和傳統的游戲網游戲不太相同。
【對方辯手請提問】:[新出的游戲,比不比速通?]
【對方辯手請提問】:[我知道你在看!以往游戲你是靠著經驗取勝的,這次新游戲新玩法,你敢不敢比?]
【對方辯手請提問】:[喂,怎么不回話?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老Q最近對【Excelsior】的興趣尤為強烈,大概是發現這位傳說人物還能互動,比試競爭的心思越來越強烈了。
[Excelsior:來。]
對方幾乎是秒回:[行,明天早上九點開玩,記得錄屏自證。]
[Excelsior:可以。]
**
《紅色樓梯間》是無存檔,死亡自動回初始地復活,游戲劇情連貫,玩家無法暫停。
這意味著游戲一旦開始,只有通關才能結束。
如果游戲進行中,現實生活有事耽擱,玩家也只能在游戲里面掛機,至于等玩家回來后,操作的角色中途死了多少次就不知道了。
許金藝一邊下載游戲,一邊快速瀏覽游戲網平臺上,《紅色樓梯間》官方發布的信息。
看標題,事情發生在一棟古舊的五層樓內。官方說,這是一棟沒有電梯,很古樸的居民樓房。因為幾年前說要拆遷,又因為工程等其它原因未能拆遷,居民樓內早些搬離的住戶也沒再回來,樓內幾乎沒有居民在住了。
一天下雨,玩家作為一位路人無奈之下進樓躲雨,好奇心上來后開始探索這棟老居民樓。
了解了信息后,就只等明天了。
**
“轟隆——”
窗外劃過一道驚雷照亮了屋內片刻,又再度陷入黑暗。
許金藝摸黑迅速找到了墻上的電燈開關,頭頂閃爍片刻后,燈光終于能夠看清屋內。
這里似乎還有人住。
許金藝看著客廳的小茶幾上放著一碗還帶著余溫的泡面,若有所思。
這里是居民住所內。
眼前冒出一個指引箭頭,示意許金藝出門。
第一次玩,先做一下新手教程。
她握上了圓形的門把手,扭開推門而出。
門外就是樓梯,這時《紅色樓梯間》的標題才在眼前顯現。
游戲開始了。
跨出門欄后,鐵制的防盜門在身后自動合上。
許金藝打開了樓梯間的燈,沿著樓梯向下走去。
五樓到四樓的樓梯間走道,堆放了五袋大小不一的黑色垃圾袋,許金藝小心側身越開,繼續向下走去。
來到了四樓。
四樓的兩戶禁閉,上面貼滿了廣告小紙條,許金藝嘗試互動了一下,發現完全不行。
繼續走吧。
在四樓到三樓的樓梯間過道上,又堆放著零散的塑料大瓶,幾根裂皮的彩色電線散落在地上。
還有幾個白色的化肥袋子立在墻角邊,地上散落的塑料大瓶就是從里面掉出來的。
腳扒拉兩下開出一條平坦的窄縫,許金藝繼續向下走去,來到了三樓。
三樓的兩戶也是緊閉,沒辦法打開。
看現在這樣子,似乎只有五樓的可以打開?
再探索探索吧……
許金藝打算繼續向下,先把表面信息探索一遍再進行聯系。
而這時,樓上傳來了一連串的腳步聲。
許金藝下意識地回頭向上看去。
一個穿著汗衫,胡子拉碴的男人從上面連滾帶爬地沖下來。在看到許金藝的一瞬間他愣了一下,隨即雙眼迸發出驚喜來。
“救、救命!!”
他鬼哭狼嚎地下樓,朝著許金藝喊救命,但卻干脆地略過了她,直接向下跑。
許金藝看著他的背影:?
等等,她剛剛是從五樓下來的,沒看見人啊?四樓的住戶門也是關著的,這個男人從哪里冒出來的?
還想著呢,許金藝就聽見身后突然響起的“咯咯”聲。
“……”
跑!
***!憑借這么多年來她玩恐游的經驗,她現在身后絕對是鬼!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許金藝】察覺度。
第55章 紅色樓梯間2
三步并兩步,許金藝步子大邁,直沖樓下,甚至五秒都不到,就在前面看見了剛剛朝她喊“救命”的男人。
許金藝沒有停頓也沒有回頭,她能從雙耳聲道聽見緊跟在背后的怪家伙。
前門的男人倒是下意識地回過頭,不出意料地露出驚恐的表情,手忙腳亂地扭頭打算繼續向下。
可他的速度實在是比不上許金藝,而對方稍顯寬闊的后背堵在了狹窄的樓梯道上。再加上這棟老居民樓過道堆積了太多廢品,磕磕絆絆的路程讓逃亡更加的不順利起來。
眼看著快撞上男人了,許金藝嘖了一聲,手扶著打著黑色漆的扶手,用力一躍,直接從欄桿處翻下,掉落在了下一層的樓梯上!
她剛站穩,就聽見樓梯上傳來撕心裂肺的哀嚎,緊接著尖叫小了下去,又是一陣奇怪的撕裂聲,在最后,則是一連串的咀嚼。
紅色的液體從欄桿縫隙處滴落,濺在了下一層的樓梯上。
不出意料的話,男人死了。
咀嚼聲不斷,許金藝也沒繼續向下跑,猶豫了片刻,她伸出腦袋,從下往上,通過樓層與樓層的隔縫試圖窺探上方的情況。
原本空白的隔縫間,一雙猩紅色的眼睛突然冒出,直接與許金藝的目光對上!
然而眼睛很快收了回去,而那令人牙寒的咀嚼聲也沒有了。
許金藝卻轉頭再度向下跑去。
沒聲才是更危險的!
樓梯臺階一層接一層,許金藝數著臺階層數,倒也不至于一下子踩空摔下去。
可是數著數著,她就發現不對勁起來。
……怎么還沒有到頭?
轉過了一個又一個樓梯拐角,許金藝又抽空往下看了一眼。環環的樓梯層疊加,密密麻麻看不見底——這分明不止五個樓層!
許金藝又抬頭一看,試圖在空白的墻面找出樓層牌的痕跡。
終于,她在一片灰白的的墻面上看到了一小塊雪白。
“三樓……”
怎么會是三樓呢?
耳邊也沒有聲音,就好像此時此刻這棟樓內只剩下許金藝她一個人一樣。
原本不斷機械向下的腿腳停了下來。
許金藝站在三樓那兩戶不能互動的門前,看了一眼向上通往四樓的樓梯,又看了一眼向下通往二樓的樓梯。
在稍微寬闊的三樓平臺上,許金藝能夠看到三樓通向二樓的拐角過道,堆放了幾塊木板。土黃色的木板或橫著或豎著,憑借著她優秀的視力以及游戲的高畫質,許金藝輕而易舉地就能看見木板上還殘留的幾顆生銹的長鐵釘。
大概是從哪里撿回來的廢棄木材吧。
許金藝下意識地在心里做了個筆記,隨后頭頂又是一聲熟悉的鬼哭狼嚎。
連串的慌亂腳步聲響起,不過半分鐘,她就看見了從樓上逃竄下來的男人。
許金藝:“……?”
時間循環?
而逃亡的男人也看見了她,只不過這次對方沒沖著許金藝大喊“救命”,反倒看著她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你你你沒事?!!”
不是時間循環?
許金藝張嘴正打算問些什么,就看見出現在男人身后的怪物。
她這次看清楚了。
那是一個女性,但又不太像……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對方的四肢布滿了拼接的痕跡。鬼四肢著地,看著像是胸膛朝天,下腰一樣的動作,可鬼的腦袋卻是正對著許金藝的。
而在那略顯稚嫩的臉上,右邊到左邊有一條斜斜的砍痕。如今上半張臉和下半張臉強行糅合粘黏,透露著一種詭異。
那兩只手臂從后面抱住了還沒來得及反應的男人,而許金藝清楚地看見了蒼白的手臂關節以違反人體生理允許的方式,是反方向折斷了手臂強行抱住的男人!
這怪物的左右手都裝反了!!
男人被鎖住上半身,兩只腳剛邁出一步就左腳絆右腳,咕嚕咕嚕帶著背后的女鬼一并滾了下來!
許金藝一看,這要是滾下來她就遭殃了!
于是反應迅速地抬腳就打算繼續往下跑,然而這一次鬼的目標不是男人,而是她。
或許是看男人怎么樣都無法逃走,這鬼東西就瞄上了看起來就很能跑的粉色連帽衫身上,從霹靂乓啷滾落的男人身上縱身一躍,跳到了許金藝的背上將所有的體重都壓了上去!
雖然許金藝本人沒什么沉重的反應,手柄劇烈的震動卻也不是拿不住。但她操作的視野是無法控制的向前栽倒。許金藝拼命地揮動手柄試圖掙扎開鬼的撲擊,卻也只能絕望地看著拐角過道上堆放著的木板,上面的長釘越來越近。
伴隨著一聲“噗呲”,VR眼鏡內的世界越來越模糊,許金藝站在原地,無奈的等待著游戲結束的畫面。
“轟隆——!!”
一聲驚雷劃破了眼前的漆黑,VR眼鏡內又再度亮了起來。
許金藝眨了眨眼。
她好像,又回到了五樓那戶人家家里?
隨著視野越來越亮,越來越清晰,許金藝看了眼四周。
會客廳中間的小茶幾,上面還在冒著熱氣的泡面讓許金藝確定自己回到了初始點。
無存檔的意思,就是直接在初始點復活嗎?
許金藝若有所思,她看向了有著圓形門把手的鐵制防盜門上。
雖然現在就可以出去……
她收回了目光。
但還是先調查一下這戶人家吧。
在恐游里面,任何一個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小擺件或許會藏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她走到了客廳和餐廳的交界處,先大致看了一眼這不太大的住房構造。
—————[廚房][衛生間]
—————[餐廳][臥房]
[防盜門]——[拱門型直通餐廳與客廳]
—————[客廳]———[大臥房]
—————[陽臺]
這就是這戶人家主要的布局了。
剛剛簡單的幾眼中,最吸引許金藝目光的就是那個開放式的廚房了。
廚房和餐廳沒有門阻隔,許金藝很順暢地就走到了廚房。
廚房的小小操作臺上,砧板還沒收起,上面的菜刀帶著寒光。許金藝走近了一些,打開廚房的燈后,就能看見棕黑色的砧板上,最中間的地方有些下凹,帶著一點紅褐色的痕跡。
她伸出手又摸了摸,眼前就出現了一小段提示。
【砧板上布滿了斑駁的劃痕,似乎用了很久。】
許金藝收回了手,又看了其它的地方。
油鹽醬醋等調料一個不少,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一個角落里面。
鍋碗瓢盆放在另一處,沒有用過的痕跡。
筷子勺子鍋鏟都放在了鍋碗瓢盆的對面,也就是許金藝的右手邊,靠著洗菜水池。
許金藝隨意撥弄了一下,突然動作一頓。
多根長筷子里面,有那么一雙沾上了紅黃色雜色的液體。
她伸手摸了摸。
【不知道是什么的黏糊糊的液體,帶著一點紅色和淡黃色的色塊。】
紅色……是血嗎?
沒有額外安插嗅覺感受插件,許金藝也不太確定。
不過她又發現了什么。
洗菜的水池內,污水可以通過下水道流進地下,可是當許金藝打開水龍頭時,這個水池卻很快將水蓄了上來。
有東西堵住了下水道。
許金藝正打算上手撈一下,右手指尖剛碰到混濁的水面,她又停住了。
隨后,她抽出一雙還算干凈的筷子,握住頂端,將筷子伸進污水攪了攪。
什么也沒有。
想了想,許金藝關了水龍頭,又繼續伸筷子,而這次,她向更深處戳弄了幾下。
聽見一聲脆響,大概是筷子戳到了水池里的排水口。
兩只筷子動了幾下,許金藝從排水口伸出加上來了一大團頭發。
許金藝:“……”
她臉色難看,心里有了個模糊的猜測。
而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劇烈的敲擊聲。
許金藝沒再管頭發這件事,趕緊回到客廳,左右看了兩下,伸手拿起一個白色的小型電飯鍋,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門口。
敲擊聲依舊沒有停止,許金藝隔著門仔細聽著。
“***!怎么打不開門!讓我進去!!”
一道鬼哭狼嚎在門外響徹,是那個男人。許金藝能夠想象到對方哭喊著雙手錘擊防盜門的狀態,她的手放在了圓形門把手上。
“啊啊啊啊!!!”
一聲沉悶的巨響后,男人似乎背靠著防盜門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
許金藝手一僵,還是沒能扭開。
她猶豫了一下,將右眼湊到貓眼處一看——
男人緊靠著防盜門坐著,一只明顯拼接而成的手攥住了他左邊的腳脖子,驚得這家伙不斷縮腿掙扎。
“滾啊!滾哇啊啊啊!!”
男人哭著叫罵,一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試圖阻擊幾乎快要趴在他身上的鬼東西。
許金藝沒有移開目光,左手再度摸到了門把手,右手的電飯鍋蓄勢待發。
而這時,原本低頭看著男人的鬼突然抬頭,一雙猩紅色的眼睛看向了門上的貓眼!
許金藝瞪大眼睛,強行止住了自己后退的欲望,然后迅速觀察到了對方的猩紅雙眼中心,沒有眼瞳的存在。
眼眶邊漫出暗紅色的液體,女鬼又低下頭,一口啃在了男人的腦袋上!
就是現在!
許金藝一把擰開防盜門,高舉的右手帶著電飯煲猛然砸下!
……門外什么也沒有。
是空的。
作者有話要說:
在VB發布了簡略的五樓房間布局。
第56章 紅色樓梯間3
電飯煲沒有了擊打目標,只得空落落地垂在許金藝身側,她探出頭左右看了兩下,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影和聲音。
就像剛剛在貓眼里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覺一樣。
她忍不住邁出門,伸頭越過半人高的欄桿向下看向下一層。
右手柄突然一輕,許金藝低頭看去。
手中的電飯煲突然消失了蹤影,而轉身一看,原本打開的門也不知什么時候被關上了,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沿著門縫使了點勁兒,確定不是虛掩,是真的被關上了。
現在沒辦法回到那個住戶里面,只能向下走走了。
但出發之前,許金藝在樓梯白色的墻邊用指甲深深刻出一個字母來。
到底是時間循環還是樓梯循環,等到下一次看到這個字母的時候就知道了。
她拍了拍手掃去灰白色的粉塵,又在粉色的連帽衫上擦了擦,在下擺留下兩道白色的手痕這才作罷。
繼續下樓,這次許金藝沒打算慢慢走,她得趕快確認這棟老居民樓的情況。
五樓通向四樓的拐角過道堆放著大大小小的黑色垃圾袋。
四樓通向三樓的拐角過道擺放著兩個收集塑料瓶的大袋,地面上散落著溢出來的空瓶,和其他雜亂的廢棄物。鮮艷的脫皮電線也不知道是從哪個地方拆下來的。
三樓通向二樓的拐角過道擺放著讓許金藝‘死’過一次的廢棄木板。許金藝微蹲湊近了點,發現了其中一個木板上,露出來的生銹釘子尖頭帶著點新鮮的紅漬。
許金藝:“……”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畢竟先前她操作的‘噤’就是在這個地方死掉的,或許這小點紅漬就是‘噤’死亡過的證明?
許金藝把木板移開了點,給拐角過道露出多一些空間,別等會兒鬼突然冒出來,她又一次栽倒在這塊板子上面。
她起身,再度向下走。
先前她被鬼追了很久,許金藝自覺自己是來到過一樓、二樓的,或許沒時間看一二樓的細節,但人體眼睛滑過的物體,大腦應該能夠記著一點東西來。
但當許金藝走到二樓平臺,甚至更往下一點的時候,卻看見了灰白色的墻面上一灘明顯的圓形暗紅血漬。
她瞇著眼睛想了想,著實不太確定自己有沒有匆匆看到過。
可是血為什么會在墻上?
許金藝現在已經確定了這棟樓發生過什么兇殺案,但是兇手具體的行兇過程還得通過更多的蛛絲馬跡才能推斷出來。
而且,為什么只有五樓的住戶能夠打開?
她一邊思考著,一邊下著樓梯,來到了那灘圓形的血漬旁。
是圓形的,并且中間的紅色更加的暗沉,越往外色塊越淡。如果有人在這里殺了人,那留下的也應該是噴射四濺的痕跡,而不是像這樣整齊的圓形血漬。
血液因為重力順著灰墻滑落下來,拖拽出幾個細細長長的條狀紅痕來。
頭頂的感應燈突然滅了。
許金藝抬頭看了一眼,拍了拍手,橙黃色的光又再度亮了起來。
她摸了摸沾著血漬的墻面,指腹并沒有留下什么紅色的痕跡。
看來墻上的圓痕應該是很久之前就留下的了。
二樓通往一樓的拐角過道沒有擺放東西。
現在只剩下一樓了。
許金藝靠著欄桿邊向下看。
依舊是重重疊疊的樓梯間,看不到盡頭。
她站在二樓通向拐角過道的樓梯上,又回過頭,借著感應燈光看向上面的二樓平臺。
墻面被撕掉了樓層牌,但遺留下來的痕跡與周圍的灰色做出來明顯的對比。
“這里的確是二樓。”許金藝喃喃,“下面就是一樓……看來,應該是樓梯循環?”
5樓→4樓→3樓→2樓→1樓→5樓。
如此循環。
“砰!!”
樓下傳來了一聲巨響,引起了許金藝的關注,但她透過窄窄的樓層隔縫實在看不見多少,決定繼續下樓。
反正就算再遇見鬼,也不過是被弄死返回初始點的那個住戶里面,恰好能夠再多調查一下房子內部。
畢竟作為唯一一個能夠打開的住戶,還有水池里面的那一大團頭發,許金藝怎么看怎么可疑。
她快速走到了樓下,下了半層后,仔細看了看墻面果然是一樓,但這次一樓平臺不是空蕩蕩的,反而擺放了一罐似乎剛打開的白色油漆。
越過一樓平臺繼續向下,許金藝就看見了男人的背影。
……怎么又是他?
對方背對著許金藝,對著五樓住戶門狠狠地踢了幾下。
嘴里還罵著不干不凈的話,許金藝聽著都忍不住皺眉。
她站在一樓通向五樓的拐角過道上,敲了敲木制刷漆的黑色扶手,空蕩蕩的聲音即刻響了起來。
男人唰的一下轉過頭,眼瞳緊縮,滿臉的不可置信。但在看到是許金藝之后,對方又從不可置信變成了困惑。
“你、你是什么東西?”男人緊貼著防盜門,哆哆嗦嗦地開口,“和那個鬼東西是一伙的嗎?!”
許金藝想了想人物設定,回答道:“我就是路過上來避個雨,沒想到就被困在這里了。”
也不管男人信沒信,許金藝就繼續開口道:“不是啊朋友,我記得你好像被那個鬼給啃了啊?”
不管是在樓梯上看到的上一樓層留下來的血,還是在貓眼里看到的被啃頭,這個男人應該已經死了啊?
“你怎么知道?”男人愣了一下,隨即質問回去,“你不也死了嗎?!”
許金藝:“……”
這家伙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沒必要生氣。
心平氣和,勇闖難關,勇敢EE,不怕困難。
這么一想,許金藝原本燥熱的心也慢慢冷靜下來,她甚至能夠帶著微笑心平氣和地開口:“我死了以后,醒過來就在你身后的那個住戶里面,出來后門就關上了。所以你知道現在是怎么回事嗎?”
男人:“你在這里面醒來的?!那為什么我在門外??!”
他攥緊自己的頭發,轉身又暴躁地踹了下防盜門,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我不知道,”男人咬牙開口,“我就是出個門就看見那個鬼東西了,然后一直被困在這棟樓里面。”
“那個鬼東西出現后就一直追著我,非要把我弄死后才消失。每次被它弄死一次,我就會在門口醒來,然后過了一段時間,那個女鬼又莫名其妙的出現了!”
“甩都甩不掉!”男人恨恨道,“要是我能進去……”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頭看向了許金藝,嘴角一咧:“你死了以后就會回到房間里面對吧?!”
等等。
許金藝緊皺著眉,右腳微微后撤,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然后點了點頭:“怎么了?”
男人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那你下次出門,記得去廚房拿把刀吧。”
他離開了防盜門,朝著許金藝的方向邁了幾步。
“你只要拿把刀出來,說不定我們就可以把那個鬼東西殺掉了!”
男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雙黑色的眼睛從黯淡無光變得格外有神。他看著許金藝,一邊張嘴沖她笑,一邊慢慢走上樓梯。
許金藝微瞇雙眼,嘴角勾起弧度,看起來軟綿綿的,各外的好脾氣。
“可是我現在進不去,一出門那個防盜門,門就被關上了。”
男人:“沒關系……”
他猛地抬腳快速登上臺階,兩只粗胳膊前伸,布滿青筋的大手眼看著就要抓住粉色連帽衫的衣襟了:“只要你再死一次就可以了!!”
早有預感的許金藝微微后仰,迅速抬起右腳,一腳就踹在他的貼近喉嚨的胸口處,猛一用勁,男人就對抗不住地向下跌去,后腦勺砰地一下就撞在了黑色防盜門上。
又是一聲巨響。
而這次和防盜門一起遭殃的卻是施暴者的腦袋。
呵呸,人沒膽子,腦子卻想得挺美啊。
許金藝抱臂靠在白墻上,也不管會不會沾上灰,原本上揚的嘴角徹底放了下來,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冷酷。
她很少在游戲里面遇見自己特別討厭的NPC,哪怕有些NPC理智值過低,或者太過于坑隊友,但只要看著沒什么大問題,許金藝都不會太在意。
畢竟只是個NPC嘛,跟一個程序設定太計較做什么?
以前許金藝還過于沉浸制作組的劇情中,但一個游戲刷了十幾遍后,她早已經變成了按任意鍵瘋狂跳過劇情對話的心如止水的玩家Excelsior。
但是這不代表她可以面對NPC如此的挑釁。
這種NPC個性鮮明做得很好。許金藝冷笑一聲,制作組下次別做了。
不然也就不要怪她開個破解器,拿起機關槍在游戲里突突掃射這個令人窒息的NPC。
先不說五樓住戶里面的東西不能帶出來,即便是能夠帶出來,我又憑什么要聽你的話死一遍給你拿東西?
看著抱著后腦勺哀哀叫喚的男人,許金藝嘖了一聲,恨不得再給他來上一腳。
看著就晦氣。
許金藝沒向下走了,扭頭朝著樓上去。
眼不見心不煩。
又回到了一樓平臺,許金藝蹲下仔細打量那個剛開罐的白色油漆。
這是一罐新油漆,里面沒沾上任何其它的油漆顏色,同時罐子里面還是滿著的。似乎開它的人只是剛剛打開,還沒來得及做些什么。
對了……
許金藝又想到了那個男人。
聽那家伙說話,其實還是能夠察覺到一點東西的。
對方應該是這棟樓的住戶,不像許金藝的人物設定,只是個誤入其中的路人。
回想了一下他的穿著。
灰白色的老頭汗衫,黑色的及膝大褲衩,腳上蹬了一雙人字拖,也怪不得跑得跌跌撞撞。
還有那種又慫又狠的態度……啊,這不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嗎?
許金藝又嘖了一聲。
更討厭了。
她死后能回到的五樓住戶,八九不離十就是男人的家了。
水池里的頭發……許金藝當時沒來得及看清,但也知道能夠堵塞下水道的頭發怎么想都不會是男人那樣的寸板頭。
留長發的人。
是長頭發的女生還是留著長頭發的男生?
和男人又有什么關系?
想著想著,許金藝又想快點回到那間房子里。
但是鬼還沒有出來。
許金藝看著拐角過道,墻壁上開著的方形窗戶。外面一片霧蒙蒙,看不清有什么景色。
不知道跳窗會不會‘死’。
她試著拉了下玻璃窗,嘿,還真能打開!
地面距離窗邊大概有一米二三的樣子,許金藝雙手撐在帶著白灰的窗臺上,試探性地抬起一只腳。
“啊啊啊啊啊!!!”
那個討嫌的男人又傳來哀嚎。
鬼出來了?
男人就在樓下,按理來說應該跑下去了啊?怎么慘叫沒有漸行漸遠,反倒是一直循環在樓上?
許金藝收回了腳,好奇地湊到欄桿邊向下看。
這次,她只看見披頭散發的黑色后腦勺,以及又一次的血液四濺。
許金藝來到這里后,男人都已經死三次了。
她搖了搖頭。
嘖,沒本事就只會叫囂。
不過他剛剛說的話讓許金藝想了起來。
在她沒進入游戲之前,男人一直是自己一個人被鬼追逐。被殺死,然后再度醒來,醒來后有一段時間是沒有鬼的存在的。
而又因為增加了許金藝這個玩家,大概只有兩個角色都死亡后,鬼才會消失一段時間。
許金藝想了想。
先實驗一下,鬼從消失到再次出現有多久吧。
她毫不猶豫地爬上了窗臺,聽著樓下的慘叫聲逐漸消失后,許金藝朝著窗外縱身一躍。
第57章 紅色樓梯間4
從窗口一躍而下時,一道驚雷正好劃過天際,借著雷光,許金藝墜落之際瞥見了那塊透明窗戶上,突然映照出的一雙血紅色眼睛。
看來鬼在啃完男人之后,就立馬朝著許金藝所在的位置移動了。
好在她的兩只腳已經離開了窗臺,整個人呈自由落體直直墜下。
“轟隆——!!”
嗯?
許金藝看著視野越來越黑,卻沒有發現雷聲響起時的白光,她將VR眼鏡微摘下移,就看見自家陽臺上的窗戶被突如其來的雨霧蒙上了一層又一層。
外面下雨了。
已經10月份了,外面的溫度也慢慢降低下來。不過今天原本一大早還是大晴天呢,這才過了多久就下起了雨。
趁著VR視野內還沒亮起來,許金藝解開設備,將家里大開的窗戶都合上了一點。就這么幾分鐘的時間,雨滴已經開始啪啪打在玻璃窗上了。
聽這聲,似乎來勢不小。
雨落得越來越大,外面冰冷的水汽也通過窗戶縫鉆了進來,許金藝的鼻尖都摸上了一點寒意。
檢查了一下,沒有漏雨進來的情況,許金藝又回到了客廳繼續開始游戲。
或許是現實環境也在下雨,許金藝再度開始游戲時完全代入了制作組給出的情景中。
VR游戲里,在跳窗過后,她又回到了五樓房間內,而這次許金藝打算仔細調查一下這個房子。
她把游戲內的手機掏出,開始計時。
許金藝現在站在玄關處,鐵制的防盜門就在眼前。視線稍向下移,就能看見隨意擺放在地上,紅里帶黑的墊子。這東西許金藝知道,是進門擦鞋的地墊。
大部分住戶家里家外會擺放那么一張。
這張地墊顏色深沉,看上去用了很久。
地墊右側有嵌入式的木制鞋柜,許金藝抬手打開,迎面就是一撲灰塵。
鞋柜里有很多鞋子,皮鞋、帆布鞋、拖鞋……但大部分都是大碼男款,許金藝蹲下身,隨手翻找了一下。
“嗯?”
在鞋柜最深處,一眾大碼男鞋的包圍里,有一雙白色的高跟鞋。許金藝把手伸進去掏了掏,揮開一堆臭烘烘的鞋子后,終于將放在最深處的高跟鞋給拎了出來。
借著頭頂不甚明亮的白色燈光,她終于看清了這雙高跟鞋的樣子。
尖頭高跟,女鞋雖然灰撲撲的,但稍微擦一擦就又白亮了起來。而在高跟鞋的內里還塞著一雙明顯是幼兒穿的毛絨虎頭襪。
這家有三個人?不過為什么幼兒的襪子會在女鞋里面?
許金藝又探進鞋柜,卻在沒找到其它的女款鞋子了。
她將高跟鞋妥帖安放在靠著沙發的位置,起身,又去查看其它物品。
轉身后,許金藝又發現了在小茶幾前門的電視上,掛著一個圓鐘。不過時針分針秒針一個不動,明顯已經壞了。
仔細看去,鐘面上透明的保護罩裂開了一條大縫,甚至破了幾個缺,在時鐘的下方還掉落了幾顆稀碎的玻璃渣。應該是被什么東西砸了一下才壞掉的。
許金藝收回目光,來到了擺放著電視機的長桌邊。
上面放著一個小型的白色電飯煲,在不久前被許金藝拿在手里試圖砸女鬼,無果后又回到了這個桌子上。
然后是透明的燒水壺,壺底還殘存著一些水垢,看上去用了很久了。
越過電視,右邊的桌子上擺放了幾個白色的塑料袋,是去超市東西送的袋子,里面已經沒有了物品。
許金藝找了找,也沒找到小票,只得作罷。
她轉身去了廚房。
先前在廚房查看水池時被門外的聲響吸引出去,許金藝還沒來得及看多少細節。
廚房雖然小,但看起來還算整潔,廚具餐具和調味料都分別安放好。只有那個砧板,按照擺放,它應該是豎在旁邊以節省廚房臺面的空間的。
砧板上密密麻麻的劃痕和那暗沉的紅色,讓許金藝感覺不適。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大概兇手在這里把被害人分尸了吧。
這一次許金藝沒有打開水龍頭,在廚房頂燈的打光下,她終于看清了水池排水口的東西。
一大團黑色的,纏繞在一起的頭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團頭發在咕涌,想要冒出來一樣,等到再眨巴眼看去時,又沒了動靜。
或許誤入此處的路人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許金藝好歹是玩過很多恐游的老玩家了,自然知道在恐游里面一點點不對勁都不是自己的錯覺。
那肯定是倒霉催的制作組要蓄意嚇人!擱這兒憋大招等時機呢!
許金藝把別在墻面的鍋蓋拿出來,想也沒想就蓋在了水池里。
要出來等她調查完以后再出來!
想了想,許金藝把臺子上的一瓶滿瓶菜籽油壓在了鍋蓋上,壓得死死的。
廚房臺面沒什么東西了。
許金藝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燈光,蹲下身開始仔細查看地面。
果然,在靠近廚房臺子的角落里夾了幾根半長發,以及……
許金藝起身抽了兩根筷子,然后用這雙筷子在臺面與冰箱的縫隙里,夾出來一塊半根手指長的骨頭來。
大概是兇手在清理的時候沒看到這點骨頭吧。
骨頭有很明顯的截斷面,表面還帶著一點點肉絲。
許金藝完全能夠確認這骨頭是被害人的,因為她緊接著在角落又發現了兩顆人的牙齒。
被害人上了兇手的砧板,然后被一刀一刀砍成了肉塊。
許金藝:“……”
她深吸了口氣,大概是心理作用,許金藝甚至聞到了一點血腥氣。
把兩顆牙撿起,許金藝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放在了廚房臺面上。
孤零零的兩顆牙擺在上面,不知情的人怎么想也不會知道這曾經還是一個完整人。
兇手……
許金藝先前猜想這間房子的主人是那個NPC男人,可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個直接證據來證明。
看看臥房里會不會有線索。
距離廚房最近的臥室,就是在餐廳正對面的小臥房了。
許金藝走近扭動了下把手,卻沒有打開。
VR眼鏡提示她門被鎖上了,需要鑰匙才能開門。
許金藝只得作罷,回到客廳,這邊還有另一個更大點的臥室。
這次門沒鎖,她推開臥房木門。
映入眼簾的就是墻上的結婚照,不過左邊男人的臉被涂黑抹去了,只留下新娘子的臉。
而且……
許金藝打開了臥室的燈,看清了新娘。
女人臉上沒有幸福,只有惶恐,她微低著頭,左手緊攥著白色的紗網裙擺,右胳膊挽著新郎,整個人透露著局促和不安。
那張本該自然露出幸福的笑臉,此刻只是嘴角僵硬地上揚,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
腮紅是不是打得太過了點?
紅潤的臉頰看起來和新娘蒼白的唇色不太匹配。
許金藝稍稍湊近了點。
“草。”
她喃喃道。
那不是什么腮紅。
是巴掌印。
新娘臉上是被打得皮下嚴重出血的巴掌印,根本不是什么腮紅!!
許金藝瞇著眼,眉頭緊皺。
而在這時,被她注視著的結婚照上的新娘突然扭頭看向了她,隨后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驀地變得血紅!
血淚盛滿了眼眶,飽滿的淚珠滴落下來,砸在了結婚照下床上的白色枕頭上。盛開出一朵血色的花。
結婚照上的新娘子保持著這樣子的動作再也不動了。
許金藝想了想,走到床邊,拿開那個被滴血的枕頭。
沒有東西。
她頓了一下,將枕頭放在一旁,又繼續掀開床單。
沒有。
繼續翻開褥子。
沒有。
棕櫚墊。
沒有。
掀到最后,只剩下一個床板。在床板縫間,許金藝才看見被塞在里面的小本紙。
她摸了出來。
這是在白色的大紙上撕下來的小方片,然后用一小股細線穿在一起的‘本子’。
許金藝正想打開,卻發現本子頁面與頁面之間黏在了一起。
而在本子的第一頁上,歪歪扭扭地寫了一段鉛筆字。
【我的幸福】
后面還跟著四個白框。
許金藝找了找,又在床底靠著木頭柱子的邊上找到了一小節鉛芯。
好家伙,是手動輸入密碼嗎?
她盤腿坐在地上,開始思考。
幸福……
是幸福開始的時間嗎?那是什么時候?
會不會是結婚日期?
許金藝抬頭看向那張結婚照,帶著血淚的新娘滿目哀痛的看著她。
“……”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那會是什么時候……
客廳里突然傳來了砸門聲,并且越來越大,一下子就把許金藝從思考模式中給扯了出來。
許金藝先深吸了口氣,告訴自己不要生氣。隨后又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從計時到現在為止的時間。
不到五分鐘。
她起身,拿著本子和鉛芯慢條斯理地走到防盜門前。
震耳欲聾的敲擊聲還在,透過貓眼能夠看到復活后,男人猙獰的面目。
“喂!你在里面對吧!”
他右手握拳,沙包大的拳頭砸得防盜門作響。
不過許金藝知道他是進不來的。
“趕緊拿把刀出來啊!你是想看著我又被那個鬼東西弄死嗎?!”
忽略男人不客氣的發言,許金藝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小本子。她眼珠子一轉,決定詐他一下。
“不好意思,”她先軟聲開口,營造出柔弱的假象,“不過現在門被鎖上了,我需要密碼才能出來。”
“密碼?”男人哈?了一聲,隨后不耐煩地開口,“那種東西你自己想一想啊!要你那腦袋干什么用的!”
“……”許金藝深吸了口氣,“可是我不知道新娘的所謂幸福是什么呀?我猜或許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呢?你還記得時間嗎?”
“那種東西無所謂啊!”男人砰的一下砸在門上,頓了許久后才不耐煩道,“六月份吧?六月幾號不記得了。隨便試試就行,你不是長手了嗎?!”
許金藝:“那你妻子懷孕的時候呢?我想,這個會更有可能誒。”
“我怎么會記得?!”
男人憤怒地踹了一腳防盜門:“你**是不是不想開?!!你看我不弄死你!”
在確定了男人就是這戶人家的新郎后,許金藝聲音也冷了下來。
“對啊,不想開,等死吧你。”
變態殺人犯、家暴男、精神不正常……你擱這疊BUFF玩呢?
許金藝扭頭不管男人在門外的怒罵,回到了臥房,安安靜靜地繼續尋找線索。
等她找完線索后,女鬼要是還沒弄死這個家伙,許金藝自己就出門再給他一個飛踢。
別氣、別氣……先解密……
她閉了閉眼,睜開后又恢復了冷靜。
繼續吧。
第58章 紅色樓梯間5
這間大臥室里面除了一張床,一排嵌入式衣柜以外,就再也沒有什么其他的東西了。
許金藝將衣柜依次打開,隨意翻找了下,除了男人的衣服,并沒有像在鞋柜里那樣,找到一兩件女款或者是幼兒的衣服。
衣柜很大,但是男人的衣服就算再多,放在里面也是稀疏幾件。
眼見著找不到線索,許金藝最后還是將目光放在了那張結婚照上。
她在VR視野里看了眼自己的腳,原皮建模的腳上蹬著一雙灰白色的運動鞋。而現在脫肯定是脫不下來的,根本沒有互動的選項,許金藝只好穿著鞋踩在了床面上,和結婚照開始近距離貼貼。
她伸出手摸了摸照片表面——是微微磨手的布面,收回來的指腹粘上了厚厚一層黑灰。
被框住的布照角落,印下了小小的白色花體。
【5.8】
5月8日,沒有日期。
許金藝怔了一下。
母親節……
她垂眸,從兜里拿出那個小本和鉛芯,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寫下了0508的字樣。
先前如同被膠水黏住的頁面在填上數字的一瞬間四散開來,要不是被針線縫合了一下,估計早就胡亂散落在床上了。
許金藝跳下床面,隨意坐在邊沿,翻開了新娘遺留下的小本。
**
【今天是我來到李東家的第一天!】
很意外的,開篇的字體整整齊齊,娟秀小字字里行間都透露著一種開心。
【我和他私奔了,他說過會對我好的。因為東哥這一句話,我相信他!】
【很少寫日記……但是我想記錄下我們在外一起打拼的日子,這樣以后李東成功了,我們也能夠再回家和爸爸好好談談了。】
啊……是‘家人反對,決意與愛人私奔’的故事嗎?
許金藝向后翻了一頁。
【今天東哥回來給我帶了夜宵!哈哈,雖然在外面生活很累,但是只要有他在,感覺一切事都不是問題了!】
看上去生活還挺美滿的。
【東哥最近的工作不是很順利,他看起來一天比一天低沉……我決定今天給他做點好吃的安慰安慰他!】
【他回來了,我做了麻辣蝦尾,可是東哥看起來并不高興……是工作上出現什么問題了嗎?我幫他剝了好多蝦尾,他沒說話一直悶頭吃。】
【不知道是不是不新鮮了,東哥吃的時候一直在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不應該啊?賣蝦的老板說這都是剛進的……蝦尾好貴啊。】
【東哥說以后不要買這么貴的龍蝦了,很浪費錢。】
許金藝看到這,想了想。
新鮮蝦尾或許貴了點,但是很少吃一次,量不大應該也不要緊吧?
難道男人——就是叫‘李東’的這個人,工作被辭退了?沒收入了?
還有……新娘這是變成家庭主婦了?
她帶著點疑惑,繼續看了下去。
【我打掃完家里的衛生了,老實說,還真有點困難哈哈。沒想到做衛生這么難啊。】
【東哥最近太忙了,回家也沒怎么和我說過話,大概是生意上的事情太讓他心煩了吧。】
【這么想想,我要不要也出去工作呢?兩個人努力總比一個人努力要好吧!】
【有點想爸爸了……小老頭太倔了,等到我們生活好起來了再去看他,到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想差啦!】
手指別住紙頁,許金藝向后一翻。
一塊紅色印在了這張日記的紙面上。
【……】
開頭被劃拉了很多下,黑乎乎的看不清寫了什么。在這一頁的末尾才寫上了一句話。
【他不讓我出去。】
啊這。
這次日記的內容遠沒有先前的多,許金藝只好又翻了一頁。
【他打我……李東他打我!!】
【我不會原諒他的!!】
【他、他向我道歉了。第一次看到他這么哭……】
許金藝:“……”
你這變臉有點快啊?同一頁誒?你寫這句話的時候沒看自己寫的上一句話嗎??
【李東說,我作為一個女人出門工作,他會被人看不起的。他說他在乎我,不想看我受累。】
許金藝:?
她張了張嘴,忍了又忍。
“什↑么↑東↓西↑??”略帶扭曲的音調從許金藝嘴里脫口而出,她的臉上帶上了三分震驚,三分惡心和四分‘這你也信’。
抱歉,她口才不好。
許金藝這時分外懷念以前遇見的NPC【方雯雯】,要是她在這,能指著李東鼻子把他罵得沒臉見人。
這新娘該不會原諒他了吧?!
她迫不及待地翻開下一頁。
【我懷孕了。】
【東哥看起來很高興,和我保證以后會讓我過得好好的,讓我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在家好好養胎休息!】
【他看上去真的變了,又變回了我以前認識的那個他。】
【我們還拍了新的婚紗照!我想,我們會一直這么幸福的生活下去的……】
這張日記里還夾了一張小寸結婚照,看上去和許金藝頭頂上先前的大照一般無二。
不過這寸小照片上,新娘和新郎的確很幸福地手挽手,露出開心的笑容。
而新郎,也的確是門外那個叫囂的,穿著老頭衫的男人。
當然了,如果在這張日記后,新娘真的幸福下去了,那李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水池也不會有大團頭發,角落也不會遺落兩顆人的牙齒了。
許金藝往后翻。
【我在網上找了個兼職,說是打打字,輸輸表格就能夠賺錢。東哥上班那么辛苦,我現在懷孕不能出門,但這種小兼職我還是能夠勝任的……希望我們越來越好,寶寶也能夠好好的!】
許金藝:?
打字兼職……這真的能信嗎?應該是網絡騙局吧。
又翻了一頁,果然。
【加我的那個人是騙子!我被騙走了兩百塊錢……我告訴了東哥,他很生氣……】
果然是騙局啊,能不能尋找轉賬平臺幫助?不過大概率是追不回來了,吃一墊長一智,以后記住就好——
許金藝漫不經心地翻到下一頁。
什么也沒有。
日記到頭了,卻也沒有到頭。因為這剩下的幾頁,直面被染得通紅。
VR眼鏡提示她,紙張上帶有濃濃的血腥味。
隨后,許金藝頭頂傳來了哀怨的女聲。
“他打我,”
“好痛啊……眼睛好痛……腦袋也痛……臉也是,”
“他的手掌好大啊,拳頭也好大……我以為那是他用來保護我的……”
“我知道,他是不開心,他生氣啦!”
“每次打我以后,他會很可憐的跪下來求我……”
“我沒有辦法,我只能原諒他……”
“可是他不僅打我,還打我的肚子。”
許金藝猛地抬頭,頭頂巨大的結婚照片里,新娘鉆出布面,撕裂開了嘴,一雙無瞳的血眼死死地盯著她!
穿著婚紗的新娘,腹部一片血紅。
它按住了邊框,伸長了脖子幾乎與仰頭的許金藝面貼面!
“我好痛啊!!!”
“好痛好痛好痛!!!”它尖叫道,“為什么要打我!為什么要打我的孩子!!”
“李東!你說過要保護我的!!你騙我!!!”
一聲尖叫過后,整間臥室頂燈炸裂,許金藝的視野陷入了一片黑暗。
客廳里面的燈倒是還亮著,她摸著黑來到門邊,邁進了微弱的燈光范圍內。
回頭看向臥室,里面什么也沒有,而那張結婚照……
上面新郎的臉依舊被涂黑,而對方身著西裝的腹部則被開了一個大洞。
結婚照片上的新娘不知所蹤。
門外又傳來了熟悉的敲擊聲。
男人,也就是新郎李東拍門大吼:“快給我滾出來!那狗玩意兒又來了!!把刀給我拿出來!!!”
“不、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防盜門外,李東后背緊貼著門,看著四肢著地,匍匐向他爬來的女鬼,眼眶幾乎撕裂。
跑不動了,他已經跑不動了。
無論是上樓還是下樓都逃不出去,時間一到,這個女鬼就會來找他!!
他逃不過去!
“別!求求你了!不要殺我,不要再殺我了!!”
李東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看著不為所動,并且逐漸拉進距離的縫合女鬼,他的身體又開始自覺的向后縮去。
“求求你……”
他尖叫,流淚,雙手不自覺向旁邊掙扎揮動。
直到女鬼快要再次將臉貼在他的臉上時,身后的防盜門突然打開了。
李東:!
那個小白臉出來了?!
他臉上一喜,頭也不回狂吼道:“快快快!快殺了它!!”
“我說,”
“你也是這么對你妻子的嗎?”
后頸處傳來巨力,李東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沖,跌進了女鬼的懷里。
許金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這個人從骨子到皮囊都已經爛到透了啊。”
隨后她又看著頓住的女鬼,溫聲道:“請用吧,不要客氣。”
她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不要拉肚子就好。”
李東:??
女鬼用折斷的雙臂死死勒住李東的脖子,隨后昂頭,斷裂的發絲卻掩蓋不住她的那張被拼合的臉。
“@|$&%”
對著許金藝不知道說了一句什么話,女鬼垂下腦袋,一口一口咬在了李東的腦袋上。
男人震天的尖叫哀嚎一并出來,夾雜著許多句不堪入耳的怒罵。他掙扎的雙手,被新娘形容過力量巨大的雙手,在女鬼面前不值一提。
慢慢的,他的聲音小了下去,到后面只能聽見一星半點的哀喚。
許金藝跨出了門,看著坐在地上似乎非常認真啃著李東腦袋的女鬼。
她瞇了瞇眼。
不對。
女鬼的這張縫合臉,太稚嫩了。
和結婚照上的新娘根本對不上號。
第59章 紅色樓梯間6
在啃完李東的腦袋后,女鬼就將他余下的身體扒拉到一邊,轉而朝著許金藝所在的地方慢慢爬過來。
這次許金藝出門后,是站在五樓平臺上的。而這棟樓只有五樓,因此在剛出門還未完成樓梯循環的這一次,右手邊并沒有上樓的臺階。
女鬼擋著她下樓的必經之路,除非許金藝把身后禁閉的門再度掀開,不然此刻她是沒辦法逃走的。
——可是誰說要逃走?
樓梯是無限循環,跳窗也根本不算通關。
那到底要怎么樣才能過關?
許金藝瞇著眼,看著一點點靠近她的女鬼沒有動作。
李東是五樓住戶的男主人,新娘是五樓住戶的女主人(已死亡)。
那面前這個女鬼呢?稚嫩的臉龐和新娘對不上號,如果推測是新娘的孩子——不可能,房子里的幼兒襪昭示著,即便新娘在李東的打罵下幸運的平安產子,也應該是幼兒。
更何況,結婚照上,新娘染得通紅的腹部,以及對方怨恨地割開結婚照新郎腹部的這種行為……
新娘極大可能是被毆打致流產并且被分尸死亡。
那面前的這個女鬼是?
對方被折斷的雙臂已經攀上了許金藝的腰,她低下頭,看見了女鬼無瞳孔的眼睛。
許金藝:“……”
許金藝深吸了口氣,朝著女鬼的伸出右手,輕柔地撥開了她右側的斷裂發絲。
女鬼的臉上,從左上至右下的深深刀痕,延伸出來正好能夠切割開她耳旁的發。
許金藝想到了廚房里的案板、斷裂的發絲、兩顆遺留下來的牙齒……
女鬼一口咬在了她右手的掌肉,許金藝一頓。
不致命就還不會‘死亡’回到房內。
她側頭看了一眼李東死亡的地方,那里還殘存著他沒有腦袋的身體,血跡也沒有慢慢消散。
看來復活是需要時間的。
許金藝又用空閑的左手拂開了女鬼的左邊發絲,對于對方抱著她右手啃的行為毫無反應。
左手摸過女鬼臉上的刀痕。
【被切割開,又被拼合的痕跡。】
摸到耳后。
【左耳與右耳拼反了。】
脖子。
【多處刀痕,被切割過多次。】
她抬起左手摸了摸女鬼身上白色的衣服,衣領下有一個小小的圓形刺繡。
是……校徽。
許金藝只能摸到刺繡樣式,卻礙于女鬼的動作無法看清。
最后,許金藝的手回到了女鬼的臉上,觸碰了一下她的眼角。
“啊啊啊啊!!!”
似乎是突然被連帽衫這個舉動刺激到了,女鬼一把撲倒,將許金藝壓在地下。
她的上顎下顎齊齊撕裂開來,一口啃在了許金藝的頭上!
**
再度睜眼時,許金藝已經回到了客廳。
她摩挲了下左手指腹,眼神晦澀不明。
兜里面的手機計時已經到了50分,但許金藝看了一眼現實時間,確定了游戲內的計時比現實要更快。
她重置了計時器,隨后沒有猶豫地推開了防盜門。
在李東剛醒沒多久,站在原地愣神時,一只手從后面拉住了他的后衣領,將他狠狠地摜在了防盜門上!
后腦勺再度遭此大難,讓他暈暈乎乎的,但一如既往的低素質讓李東得以正常發揮破口大罵。
隨后左側臉被對方狠狠來上了一拳,還未來得及收回的舌頭與上下牙碰撞在一起,幾乎被他咬掉!
嘴巴里的后牙根松松垮垮,劇痛和血腥味一同在口腔里咕涌,稍微松下口,血和涎水就從里面滴落。
“抱歉,”
面前的小白臉毫無歉意地開口,一雙純黑色的眼睛充滿了令李東憤怒的嘲弄。
“我力氣很大,稍微忍耐一下。”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腹部被膝蓋一個狠踢,讓李東如同蝦米一般下意識地蜷縮起來。
可是許金藝沒讓他縮起來,拎著李東的右手再度用力,讓他的后背后腦勺和防盜門再度充分接觸。
她順手掏出兜里的手機看了一眼。
【00:02:49】
“我們時間應該還算多。”許金藝把手機放好,左手拍了拍已經精神有些恍惚的李東的左臉,“但我不喜歡廢話。”
“我問什么,你答什么,懂?”
男人張了張嘴,剛一開口,血水就順著嘴流了下來。
許金藝沒管這個。
“告訴我,你殺了你的妻子嗎?”
李東沒有說話,但瞳孔卻不安分地緊縮。
“她在孕期的時候,你毆打了她,”許金藝面無表情,一字一句地開口道,“你不僅打了她,還把她打到流產,對嗎?”
“你承諾過給她幸福的,李東。”
在喊出男人的名字時,對方才有了點反應。他含含糊糊,腫著臉開口:“你、你是誰…?”
“現在是我在問你話。”
許金藝沉聲告訴他現在這個情況,對方卻仿若未聞,自顧自說話:“你是不是那個女人的姘頭?!我就知道、她看不起我……她怎么敢啊,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李東掙扎起來:“我是她的男人!!我是她的丈夫!你算個什么東西!放開我!!”
“好啊。”
許金藝松開了他,在男人恍惚無措之際,后退一步踹在了他的膝蓋上。
劇痛迫使他跪了下來,雙臂狠狠地砸在地面上,被粗糙的水泥地面劃出了血痕。
許金藝繞到他身后,又把他踹撲在地上。
“你很憤怒嗎?”
“疼嗎?痛嗎?”
“當我的拳頭落在你的身上,你會感到害怕嗎?”
許金藝蹲下身,拎起他破爛不堪的汗衫衣后領,溫聲開口:“你真幸運,在這里還不會死。”
“可是她呢?她被你活生生打死了啊。”
“在這里逃竄的每一分每一秒,你到底是在害怕還是在慶幸呢?慶幸你面對的鬼不是她……”許金藝湊到他耳旁,輕言細語,“而是你殺死的另一個學生?”
“我、我沒有……”
李東:“沒有殺……人……”
“啊,”許金藝微笑,“難道我錯怪你啦?”
“讓我想想,”
“你毆打了自己的妻子,迫使對方流產,又殺死了她,將她分尸毀尸滅跡。又因為對方是和你私奔來的,她一直待在家里,所以沒有多少人知道你家的情況。更何況她還和自己的家人鬧掰了,一兩年不聯系,家里人也會覺得女兒還在鬧別扭吧。”
許金藝摸了摸他的頭發,五指收緊,柔聲問他:“你不否認吧?”
李東沒有開口,而他的手卻前伸,想要逃離。
“我還沒問完呢。”
許金藝臉上帶著笑,眼睛深處卻帶著熊熊的一團烈焰。
她拽著對方的短發又將李東拖了回來。
“我以為你只殺了她,雖然那樣也罪大惡極了。”許金藝看向五樓通向四樓的拐角平臺,那里擺放了五個黑色的大小不一的塑料袋。她的聲音低沉,“可你還謀殺了另一個女生。”
“告訴我,你是怎樣做到的?”
“……放開我!放開我!”短暫的沉默過后,李東痛哭流涕,他的雙手向后試圖掰開許金藝緊攥他頭發的左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放過我吧!”
“你怎么不知道?你怎么會不知道!”
許金藝:“你是不是把她拖到了廚房里?”
“你是不是砍下了她的腦袋?”
“你是不是害怕她死不瞑目的眼神,所以用筷子戳毀了她的雙眼!!”
“你敢殺人,卻不敢直視她們怨恨的眼睛嗎?!”
“放了我……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李東捂著腦袋不住的哀嚎。
看著他這個樣子,許金藝卻沒有多少尋找到真相的高興。
這個新游戲到底講了些什么鬼東西啊。
這真的是有爆款潛質的游戲嗎??
比起新游戲《紅色樓梯間》,她甚至覺得《驚叫鬼屋》的劇情才算好。
至少【方雯雯】逃了出去。
但這個呢?
新娘沒有活下來,一個莫名闖入的女學生也沒有活下來。
哪怕在這個游戲里,【李東】在這循環的樓梯間死了一次又一次,可他還是活著的。
李東還在哀嚎,可許金藝知道,這家伙就算喊著“我錯了”,但心里還是那樣。
這種人并不會覺得自己錯了,不然他也不會殺妻,更不會在殺妻之后又謀殺了另外一個無辜的女學生。
樓梯間的黑色塑料袋在這一刻,突然動了動。
李東:“它!它要來了!!”
原本力竭的男人又再度掙扎了起來,看著不斷鼓動的塑料袋面露驚恐。
許金藝看了一眼時間。
【00:09:50】
黑色的塑料袋被撕裂,鉆出一只白色的手臂來。
【52】
破開的小塑料袋從里面滾出半顆腦袋來。
【54】
手臂與手臂互相合作,將自己粘合了起來。
【56】
將上半張臉和下半張臉也拼好了。
【58】
腦袋被找不準方位的手臂按反,明明是后背,腦袋卻是正臉。
【00:10:00】
女學生鬼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朝著撲倒在地上的李東走了過來。
“轟隆——!”
驚雷劃過她身后的窗外,映照出她被縫縫補補的身軀。
她的雙腿無法直立,所以就用雙手來代替在地面上匍匐前進。
李東驚恐地掙扎,嘴里不住地尖叫想要逃離卻被許金藝一腳壓在背上,動也不能動彈。
女鬼在他下一層臺階上停住,然后朝著李東伸出了手。
她歪了歪頭,露出一個僵硬詭異的笑容:
“叔叔你好……下雨了……能借我一把傘嗎……?”
“我會還給你的……”
“一定會還給你……”
許金藝看著在不斷重復的女鬼,又看向抖唇顫抖的李東,心里嘆了口氣,她試探性地和面前的女鬼說了幾句話,但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直在問李東重復的話。
“我不借了!不借了!”李東崩潰似的大吼大叫,“放過我,求求你了!”
女鬼收斂起僵硬的笑容,無瞳孔的眼睛死死盯著崩潰的男人。
“我當時……也是這么說的呀……”
第60章 紅色樓梯間7
一張稚嫩的,被切割然后又被縫補的女學生的臉。
許金藝垂眸,看著低臺階上半支著身體的女鬼。
李東殺了不止一個人。
他的妻子,妻子腹中的胎兒,還有現在面前的這位。
然而為什么?
作為丈夫,李東為什么要殘殺自己的妻子?
作為成年人,李東為什么要殘殺面前這位看上去還未成年的學生?
一個人對于殘殺同類的這種行為,難道不覺得一點可怕嗎?在他下手的時候,哪怕只有一個短短的瞬間,他有過那么一絲猶豫嗎?
腳下的男人在哀嚎,在痛哭,滿口懺悔。眼看著女鬼收斂了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僵硬后,他又從滿臉悔過害怕重新破口大罵起來。
原本已經伸到李東眼前的手驟然停住。
許金藝雙眼微瞇。
民間有一種說法,路上遇鬼也可以通過怒罵將鬼震懾住然后離開。
李東喘了口氣,在即將面臨死亡的這一刻瞄到了希望。
“**你媽**,***!!”
他胡亂罵了幾句臟話,見女鬼沒有動作,又高興了起來,越發的肆無忌憚。
“年紀輕輕搞什么家教,我看不是瞄著家教這份工作,是想攀上點什么吧?!”
“那雙眼睛就是來勾引人的吧?我就說女人吧,眼睛就該挖出來!”
“看什么!”
李東打了個寒顫,色厲內荏大聲給自己壯膽:“你們女人就是這種東西!為什么不好好待在家里!為什么老要出門!碰上壞人了怎么辦!”
說到最后,他甚至開始自顧自地開口喃喃。
“為什么要出去?我對你不好嗎?我那么愛你,外面太危險了,我是為了你好……為什么要那樣子看我?我是愛你的啊!”
“青青,我是愛你的啊青青,你為什么要懷疑我呢?為什么要那樣看我!”
他猛地一抬頭,兇惡的神情看上去比鬼還要像鬼。
“說啊!為什么要那樣看我!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要、我要挖掉你的眼睛!拔掉你的舌頭!敲斷你們的腿!”
李東甚至頂著背上的壓力,支起了身體面目猙獰,一把攥住了女鬼的手——
許金藝瞪大了雙眼。
面前原本破碎的女鬼在被李東抓住的一瞬間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穿著藍白色校服的女生局促的開口:“叔、叔叔,我就不借雨傘了。”
原本被許金藝踩著,匍匐在五樓平臺上的李東換了身人模狗樣的裝扮站在……一樓?
許金藝觀望了一圈,雪白色的墻面貼滿了小廣告,一樓通向二樓的拐角過道上貼著一張圓形的號碼牌。
【1】
這的確是一樓。
而現在,許金藝站在一樓,看著面前的李東和還活著的女生。
女孩子看起來不大,加上她的裝扮,藍白色的校服,以及校服領子下的針織校徽——鼎城二口高中,她甚至還是個高中生。
她現在看起來要哭了,李東攥住她的手臂往樓上走去,不遠處的樓道出口外還能看見砸在地上的瓢潑大雨。女學生用另一只暫時自由的手去掰李東強有力的手臂,一邊大聲哀求道:“叔叔!叔叔我真的不借了!我、我可以自己走!”
“雨這么大,傘就在叔叔家里,”李東扭過頭來,目光沉沉,他扯了扯嘴角,一張看上去挺老實的臉開口道,“不高,就在樓上。”
“外面下大雨,地滑,走路不安全的。”
李東滿臉僵硬的笑容,一雙棕黑色的眼睛深處閃過一抹血色。
“不、不用了,謝謝您,”女學生打了個顫,訥訥開口,“叔叔,那我就在出口這邊等雨小點就好……”
“都說了聽我的!”李東突然大吼一聲,用另一只手快速地捂住了女學生的嘴巴,他恨恨道,“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女學生拼命掙扎,試圖大喊求救,卻在強力的作用下無法動作。
許金藝直接一腳踹了過去,整個人卻穿過了這兩個人。
“嗯?”
她緊急剎住,回身前進幾步,想要抓住李東作惡的手臂。
依舊撈空。
后面繼續動作了兩次,沒有任何改變這場悲劇的辦法。
許金藝不得不停下來,拼命在腦子里回憶游戲里目前她收集到的蛛絲馬跡。
五樓住戶里只有李東妻子的信息。
一到五樓的樓道里沒有這個女學生的信息,她好像真的是路過避雨,卻遭此危機。
李東已經將人拖到快上二樓了,無奈之下,許金藝只能趕緊跟上。
沒有辦法嗎?難道真的沒有辦法嗎?
這種玩家無法改變的情形很像是《驚叫鬼屋》里柳麗麗的回憶,可是最后只要將發簪投入井中,回憶就會結束。
那《紅色樓梯間》呢?
發簪是柳麗麗的母親留給她的,是她與這個無人愛她的世界最后的聯系。
發簪落入井中,也代表柳麗麗的一生就此結束——那這是誰的回憶?哪一份物品會有類似于發簪的作用?
正想著,就聽見上面一陣“咚”的悶響,而原本掙扎的嗚咽聲突然截斷。
樓道里安靜了下來,只聽得見樓外的驚雷和暴雨。
許金藝沖到了二樓,就看見了女學生的腦袋靠在墻邊緩緩滑落。
而雪白的墻面上,則留下了鮮紅色的印記。
“……”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倒在臺階上的學生,甩了甩手臂,隨后又彎腰,提著她的頭發再度朝著紅色的印記上狠狠砸了兩下。
直到嗚咽聲徹底消失。
“呼……呼……”
這不是男人興奮的喘息,而是許金藝的深呼吸聲。
現在沒辦法打到他的,得想其他辦法,許金藝你要冷靜下來,憤怒沖昏了頭腦是沒辦法繼續下去的。
她深呼吸幾下后,再度睜眼,緊接著躥到了倒地生死不知的女學生旁邊。
……雖然呼吸很微弱,但至少還有命在。
這種情況得趕緊送醫院。
許金藝彎腰,雙手放在她的腦袋附近,想要靠近一點觀察目前的傷口。
一只手穿過她的臉抓住了女學生的后衣領,然后將她繼續向上拖動。
許金藝:“……”
她憋著氣跟了上去。
快走到三樓時,大概是李東的動作太過于粗魯,原本昏迷的女生又有了動作。
而這次,李東已經登上了二樓平臺,并且看見了拐角過道的障礙物。
一個釘子突出的長條形斷層木板。
許金藝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李東的右手伸向了那堆木板。
哪管它能不能互動,許金藝一個箭步穿過李東的身體,右腳起飛踹開了那堆木條。?
踹開了?
許金藝愣了一下,李東也愣了。
他眨了眨眼,左右上下看了一圈,又摸不著頭腦地看向那堆散落在地上的木板。
剛剛這堆木板他都還沒有碰到就倒下了,難道是風?
還未緊閉的窗戶縫里傳來呼呼的風聲,豆大的雨滴砸在玻璃面上,留下深刻的痕跡。
李東收回目光。
應該是吧。
他轉身,再度拎起虛弱女學生的后衣領,打算繼續拖著向上。
剛一動作,李東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地上那根插在他頭頂上的長條陰影是個什么東西??
許金藝站在他身后,面色深沉地舉起了握成一大根的木板條。
獵、殺、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