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紅色樓梯間8
一大堆帶著長釘?shù)募氶L木板能做什么？
在《紅色樓梯間》里面，許金藝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了它的作用。
長條木板被許金藝攥在手中，揮舞時甚至能夠聽到風(fēng)聲。她面無表情，甚至是帶著點冷漠地對著李東的后背發(fā)出沉重一擊。
悶響過后，對方踉蹌幾步幾乎跌落樓梯，好半天才扶住旁邊的扶手，驚疑不定地扭頭看了過去。
“這、這什么啊？！”
面前的一堆細長木板被捏合攏在一塊兒，像是被人攥緊在手中一樣，再度高高飄浮空中，沖著李東當(dāng)頭一棒。
躲避不及的男人硬生生挨了一棒，腦瓜子都在嗡嗡作響。這下他徹底站不住腳，向后跌倒?jié)L落下樓梯。
翻滾多次后，李東終于撞倒在墻面上，沉默許久才從嘴里發(fā)出無意識的低低哀喚。
許金藝站在樓梯平臺上，看著樓梯上的虛弱的女學(xué)生，又看了一眼躺在樓下平臺上的李東。
先救人。
她扔下了這堆細長木板，沒有了許金藝的約束，這些東西散落再地上再度變成了無危險的廢棄物。
三兩步來到女生身邊，許金藝蹲下身試探性地伸出手試圖觸碰她。
……依舊沒辦法。
許金藝想了想，撿起了幾根細長木板，將這東西橫在女生腿窩和后腰以及脖頸處。隨后連帶著這幾根木板，她將昏迷中的女生打橫抱了起來。
看來只有和這個女生死亡有聯(lián)系的物品她才能觸碰。
許金藝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快速向下層移動。
路過□□的李東時，她稍微停頓了一下，回過頭又看了一眼樓梯上的那堆細長木板，心想著要不要再來一次。
她懷里的女學(xué)生像幼貓一樣哼哼兩聲，發(fā)出虛弱又可憐的哀叫。
這下不等她再多想了，許金藝直接掠過躺在地上使不上力的李東，朝著樓下出口的方向前進。
**
李東捂著腦袋，眼前迷迷糊糊的。
……剛剛他到底是怎么下來的？
好像，好像有幾根棍子朝著他的臉打了過來？！
這樣想著，他伸出手摸了摸臉，果不其然上面留下了好大一塊紅印，不多時就腫了起來。
李東倒吸了一口冷氣，晃晃腦袋，然后又被自己遭受多處重擊的腦袋給疼得直哆嗦。
不過也因為這幾下劇烈疼痛，讓這家伙的腦子清醒了點。
他眨巴了幾下眼睛，隨后就看見……這學(xué)生怎么飄空中了？！！
被三根木板橫抱起來的女學(xué)生半點不帶晃地從樓梯臺階上飄到了他的面前，甚至停在了這里。
李東的雙腳忍不住往里面縮了縮，半閉著眼睛裝昏迷。
該不會是……鬼吧？！
或許裝昏是個好辦法，三根木板停了沒多會兒就帶著女學(xué)生向下離開了。
他松了口氣，后腦勺鈍鈍的痛。
但又沒一會兒，不知道是哪個地方傳出來一聲巨響，李東又趕緊閉上了眼睛。
心臟在劇烈地跳動，但自從那聲巨響后李東就再沒有聽見過動靜了。
他忍不住抬起一點點眼皮——
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和他面貼面死死看著他。
“東哥……”
他的妻子拖著長長的血跡來到了他的面前，雙手握住李東的腦袋，輕言細語：
“我好疼啊……”
“咔嚓。”
**
抱著女學(xué)生剛下到一樓，許金藝還沒來得及喘上那么一口氣，就聽見前面的出口傳來一聲動靜。
她抬頭望去。
一個同樣穿著藍白色的校服的男生背著書包愣愣地站在出口前，手中還捏著一張傳單。
“方曉紅？”
男生看著前面飄浮的同學(xué)，咽了口唾沫，謹(jǐn)慎地開口道：“你、你是魔法少女？”
許金藝：“……”
神經(jīng)病啊！
這么嚴(yán)肅的氛圍里，許金藝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抬腳，抱著女學(xué)生，也就是【方曉紅】走向了這個男同學(xué)——
白光一閃，許金藝兩手空空，面前也從白天的景色變成了烏云密布的陰雨天。
怎么回事？
許金藝停住了腳步，定睛一看：
她又回到了【5】樓。
通過樓層夾縫能夠看到層層密布的樓梯間，這代表著許金藝已經(jīng)從回憶來到了現(xiàn)實。
可是，【方曉紅】呢？那個男同學(xué)呢？
為什么她毫無預(yù)兆的又回到了這里。
身后傳來了細密的咀嚼音，許金藝頓了一下，回頭望去。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背對著她蹲在向上延伸的臺階上，而她面前沒辦法掩蓋住的，是滿地的肢體與鮮血。
血液像斷了線地珠子一般滾落下來，女人疑似在吃東西的動作一頓，隨后她的腦袋一百八十度直接轉(zhuǎn)向了許金藝！
是她！
這次，許金藝看清楚了這個新出來的白衣女人的臉。
那是被李東殘殺的妻子！
她的嘴巴里甚至還在嚼著露了一半出來的肉條。同樣的，她和先前那位匍匐的女鬼學(xué)生一樣，身上有著拼合的痕跡，以及對方?jīng)]有瞳仁的雙眼。
“吃、吃這個……”
新娘鬼癡癡傻笑幾聲，手臂抓住身前那堆肉條，像個孩子一樣興高采烈地舉著這堆東西想要遞給許金藝。
許金藝沒動。
她看見了那堆肉條上掛著的幾片碎布。
毫無疑問，這東西組合起來就是李東。
【李東】又死了。
游戲似乎又回到了起點。
無限循環(huán)的樓梯，沒有盡頭的死亡，從破碎細節(jié)里拼湊出來的真相——
可即便真相被拼湊了出來，卻依舊沒有通關(guān)。
看著傻呵呵抓著肉條慢慢走過來的新娘鬼，許金藝點了退出游戲。
正這時，一道驚雷閃過，險些震聾了她。
不知道是游戲里還是游戲外。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沒有一點見小的跡象。
許金藝解開了設(shè)備，按停了錄像，自己拿著手機坐在了軟乎的沙發(fā)上。
[對方辯手請?zhí)釂朷：[Excelsior，我通關(guān)了。]
這是五分鐘前老Q給她發(fā)的信息。
對方比自己先通關(guān)，許金藝并不在意輸贏，不過對于對方通關(guān)的結(jié)局還挺感興趣的。
[Excelsior：恭喜，我還沒有通關(guān)。能問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嗎？這部游戲的結(jié)局是什么？]
對方幾乎是秒回。
許金藝以為對方會很高興，卻沒想到老Q并沒有急著炫耀自己，反倒是問她：[你還沒通關(guān)是找到隱藏路線了嗎？]
許金藝：？
還有隱藏？
老Q見她沒回復(fù)，又繼續(xù)打字道：[游戲發(fā)售兩天，制作組官網(wǎng)上就吵起來了。]
吵架起來？
許金藝擺出吃瓜的姿態(tài)，返回到游戲網(wǎng)首頁去查找《紅色樓梯間》官網(wǎng)。果不其然，就像老Q說的那樣，官方制作組的評論區(qū)一片水深火熱，多方人馬聚集在此展開了激烈的爭斗。
扒拉了幾下屏幕，許金藝逐漸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起因還是《紅色樓梯間》的劇情。
一部分人在為劇情里的妻子鳴不平，并揚言“婚姻是墳?zāi)埂保⑶疫M一步上升到了性別對立上面。
然后就罵起來了。
連刷了幾頁評論，許金藝看得欲言又止，眉毛緊縮。
老Q這個時候又接著發(fā)消息來：[通關(guān)方式就是，在被拉入【李東】的回憶時，走到一樓的出口，直接出去。]
[Excelsior：你沒有跟上李東嗎？]
對面沉默了很久。
[跟上去過，但是你應(yīng)該也知道，玩家沒有辦法在回憶里和NPC互動。]
許金藝頓了一下。
[Excelsior：呃，其實可以。]
[Excelsior：你可以利用二樓過道拐角的木板對NPC造成一定的物理傷害。]
老Q：[？]
看樣子對方是真沒發(fā)現(xiàn)。
于是許金藝又繼續(xù)打字：[我利用木板試圖帶著【方曉紅】離開，但是在快要出門的時候碰見了新的NPC，似乎是【方曉紅】的同學(xué)，緊接著白光一閃就離開了回憶。]
老Q：[在回憶里，回憶主場【李東】死亡，回憶場景就會結(jié)束……不過方曉紅是誰？哪里又來了個男同學(xué)？]
許金藝：[呃……你難道還沒玩到這？]
老Q：[……]
老Q有充分的理由來懷疑Excelsior在嘲諷自己。
許久后對方才咬著牙打字道：[我會繼續(xù)去試試隱藏結(jié)局的。]
[不管怎么說，我不喜歡這個游戲，也不喜歡這個結(jié)局。]
[如果是你的話，會另辟蹊徑，找出真正的隱藏結(jié)局吧。]
對方說完這句話后頭像就灰了下去，顯然已經(jīng)離開了論壇。
許金藝對于最后老Q說的這句話有些不理解——說起來，對方到底把她看成什么了？她又不是官方制作組的人，再怎么另辟蹊徑，也沒辦法跳出固有程序吧。
這樣想著，她又無意識的來到了論壇。
[No.1 理討，《紅色樓梯間》的偉大之處]
[No.2 《紅色樓梯間》新的游戲方式全新體驗！]
[No.3 揭露社會現(xiàn)象，論《紅色樓梯間》有多勇猛！]
[No.4 新官方新制作，游戲網(wǎng)的新秀！]
[……]
游戲網(wǎng)論壇的帖子暴增了很多，都是在討論《紅色樓梯間》的玩家。
許金藝這才后知后覺的想起來，先前《電梯安全須知》官方為什么會說這部游戲會爆。
不論是被罵還是被贊，《紅色樓梯間》的熱度的確被炒了起來。
所有人都在痛斥【李東】的惡心，哀慟【新娘鬼】的經(jīng)歷。
人們的感受和看法無止境地發(fā)泄出來，對于不同的意見與觀點開始大肆嘲諷，引起爭斗。
《紅色樓梯間》的熱度越來越高，在游戲網(wǎng)的傳播程度已經(jīng)遠遠超出一個新工作室新游戲的范圍了。
不僅如此，有關(guān)于這部游戲的討論帖子也越來越多，暴論和爭斗也越來越激烈。
但在這種情況下，《紅色樓梯間》的官方卻依舊沒有下場平息，對充滿戾氣的言論視若無睹，在一片爭吵中靜觀其變。
手機中的游戲網(wǎng)論壇每刷新一次，就會驟增幾百條新帖子，即便是不怎么關(guān)注罵戰(zhàn)和站隊類的許金藝也不得不對此咋舌。
眼見官方毫無動靜，許金藝也有些擔(dān)心。
這樣下去，這個游戲該不會會被人舉報吧……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許金藝】對《紅色樓梯間》的態(tài)度。
**
因為學(xué)業(yè)和生活的原因，本文進入緣更階段，各位可以先養(yǎng)肥（抱歉哭哭）
盡量碼字更新，但學(xué)業(yè)太忙，更新時間不確定。不會卡V，不會坑，有時間會多修修前文，保證文章連貫性和質(zhì)量。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抱歉（哭哭），本章掉落紅包表達一下歉意（非常抱歉！）
祝大家學(xué)業(yè)有成，工作順利！再度鞠躬抱歉！（哭哭）
第62章 紅色樓梯間9
游戲網(wǎng)在國外或許有些風(fēng)聲，但在國內(nèi)卻少有消息，至少許金藝在平常生活里幾乎沒看見和她一樣的玩家。
似乎在如今這個時代大家都更偏向于電子競技的多人對戰(zhàn)游戲，即便是游戲網(wǎng)在最初也有愛好者產(chǎn)出過多人對戰(zhàn)游戲，但在這個小眾游戲網(wǎng)站上并不討好，久而久之游戲網(wǎng)就只產(chǎn)出單機游戲了。
大抵是小眾游戲受眾太少吧，游戲網(wǎng)格外注重論壇內(nèi)玩家們的體驗。論壇里各個地區(qū)的玩家都有，游戲網(wǎng)的自帶翻譯讓這群玩家們能夠無隔閡自由的高談闊論。
游戲網(wǎng)對于許金藝來說，就像是偶然間挖掘到的一個寶藏，從最初到現(xiàn)在，她與論壇里天南地北的游戲玩家們共同見證了游戲網(wǎng)的成長。
但像如今充滿戾氣的帖子井噴式爆發(fā)的情景許金藝是萬萬沒有料想到的。
刷新了好幾次論壇界面，最后呈現(xiàn)出來的是黑紅色【ERROR】，許金藝這才察覺到情況超出了預(yù)估。
游戲網(wǎng)崩了。
游戲下載界面都無法被打開，更別說論壇了。
手機上，游戲網(wǎng)APP的圖標(biāo)都變成了一個小黑方塊，退出APP后無論怎樣戳弄都沒辦法再進去了。
不僅是手機端，電腦端也是如此。
手機上游戲網(wǎng)APP無法進入，電腦端網(wǎng)頁直接404，一時間許金藝竟然沒有任何辦法去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要不要用“梯子”翻墻去國外官網(wǎng)看看？
正這樣想著，原本被放在桌上的游戲手柄突然猛烈地震動起來，震得光潔的桌面都開始發(fā)出細碎如鈴般的脆響。
許金藝遲疑地伸手將不斷震動的手柄拿起，想了想，又將VR眼鏡戴在了頭上。
但這次眼鏡內(nèi)的景象發(fā)生了變化，她所看見的不是老舊的房間，也不是最初的開始界面，而是和現(xiàn)在APP上一樣的血紅色【ERROR】字樣不斷閃爍，其中穿插著【404】的數(shù)字，兩者分散在整個視野里給許金藝造成了不小的眩暈影響。
沖擊力太大，她緊皺著眉，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后才緩了過來。
這是怎么回事？設(shè)備壞了？
她帶著VR眼鏡，遲疑地舉起了右手，輕輕地敲了敲。
畫面卡了一瞬，隨后那一連串大大小小的【ERROR】與【404】從原本的散開瞬間匯攏，不過幾秒就變幻成一只血紅色的眼睛。
那雙字符眼睛像是真人一般緩慢地眨了眨，隨即許金藝耳邊傳來極為清晰且詭異的笑聲。
“轟隆——！！”
畫面一黑，驚雷一閃，《紅色樓梯間》再度開始了。
……這也是游戲設(shè)計的環(huán)節(jié)嗎？
不過這次的畫面與之前不同的是，左右上角分別出現(xiàn)了計時數(shù)字。
【00：00：19】
【00：00：19】
目前為止，左右兩邊的數(shù)字還是一樣的，數(shù)字在不斷地跳動，而VR視野再度將許金藝帶到了老舊的小破房子里。
新出現(xiàn)的計時數(shù)字讓這個游戲染上了一抹緊張，外加上現(xiàn)實里游戲網(wǎng)的崩潰，許金藝隱約察覺到這部《紅色樓梯間》的發(fā)行似乎有了很不一樣的意義。
再度查看一下這個房間吧。
鞋柜里存放著一雙高跟鞋，一雙虎頭襪，和若干男鞋。這意味著先前這里居住著一個三口之家……不過從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這間房除了虎頭襪沒有其他幼兒存在的痕跡，例如奶瓶、幼兒玩具。再加上虎頭襪是放在了高跟鞋內(nèi)，可以合理猜測幼兒并沒有降生，而是胎死腹中。
之前的日記本也印證了這一猜測。
房間內(nèi)的生活用品仔細看看，能夠發(fā)覺除了廚房和浴室，其他家具上面都蒙了淡淡的一層灰，特別是電飯煲上，指尖輕輕摩挲一下就能看見一抹深灰。
根據(jù)日記來看，李東沒有自己做飯的習(xí)慣，而在他謀殺妻子后，家里的生活用品也無人使用。
所以，如果李東只殺了兩個人，那么最開始死亡的是他的妻子，隨后才是誤入這里的學(xué)生。
廚房的水池依舊能夠夾出堵在下水道口的頭發(fā)，地板與冰箱的夾縫中也能找到那兩顆牙齒。浴室地板上的白色美縫染著洗都洗不掉的暗紅，瓷制的水管有些許的凹陷，順著紋路向上，許金藝在洗手池內(nèi)的下水口扣出來了半顆軟趴趴的眼珠。
許金藝：“……”
現(xiàn)在這個房間只剩下那扇打不開的門了。
許金藝把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也沒找到鑰匙。
她站在門口沉思許久。
頭頂上被打開的吊燈突然間開始閃爍，站在原地的許金藝敏銳地發(fā)覺右上角的計時數(shù)字變成了血紅色，并且從正計時變成了倒計時。
【00：14：59】
十五分鐘的倒計時。
許金藝探頭一看，隔壁大開的臥室內(nèi)部，結(jié)婚照上的新娘和先前一樣滿是流下了血淚。隨后舉起了手，扭頭開始撕扯婚照上無法動作的新郎李東。
按照流程，新娘鬼會先殺掉婚照上的李東，隨后才會破開婚照來找還在房子內(nèi)的許金藝的麻煩。
十五分鐘的倒計時……意思會是讓她在女鬼的追殺下存活十五分鐘嗎？
許金藝在女鬼尖銳詭笑和尖指甲撕扯婚照破碎的聲響中收回了目光。
離開房間？
她氣沉丹田，重心下移——
“咚！！”
離什么離！
找不到鑰匙那就暴力破解！
許金藝對準(zhǔn)門把手一個猛踹，意料之中地?zé)o法踹開。
再次重復(fù)幾遍后她果斷放棄，隔壁臥室的聲響逐漸放輕，新娘鬼大概快要出婚照了。
或許，可以用那個東西試試？
許金藝扭頭返身來到了廚房，一眼就看見了被放得好好的尖銳菜刀。
沒多想，她一把攥緊刀柄，提著菜刀轉(zhuǎn)身——
用破碎詭異的四肢爬動的新娘鬼貼在地上，停在了許金藝前往被鎖住門的必經(jīng)之路上與她面面相覷。
許金藝：“……”
她試探性地向右微微移動那么一下，就看見新娘鬼披頭散發(fā)的腦袋隨著她的動作向右一歪。
很好。
敵不動，我不動。
緊縮的門就在新娘鬼的旁邊，然而這個過道太過于狹窄，更何況還有一個大餐桌擋在中間，幾乎沒有什么動作的空間。
“噠、噠、啪嗒……”
粘稠的血順著新娘鬼抬起的手臂滑落砸在地上，在這片安靜的空間中顯得尤為刺耳。
紅色的血手印按在地上，帶動著新娘鬼拼接的身體蜿蜒前行。
許金藝不動聲色地慢慢后退。
怎么辦？
右側(cè)是冰箱，身后是灶臺案板，左側(cè)是碗碟，前面是大餐桌，大餐桌底下是不斷爬行過來的女鬼。
【00：08：04】
右上角血紅色的倒計時仍在繼續(xù)，隨著數(shù)字的跳動，秒針跳動到了0。
剎那間，新娘鬼尖嘯著扣住地板，用極快的速度將自己拽出撲向了許金藝。
扭曲的指骨就差那么一點就能勾到了…！
與此同時，一大坨人影從它頭頂飛過，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貜牡孛嫣搅瞬妥郎稀?br />
許金藝一手拎著菜刀，一手前伸穩(wěn)定身形，神情淡然自若。
笑話，她當(dāng)年立定跳遠可是滿分！
咔吧咔吧幾聲脆響，許金藝回頭，與撲了個空的新娘鬼再度對上了眼。
對方的腦袋以一種非常人能達到的姿勢，將腦袋和身體乘九十度折疊，直觀許金藝的立定跳遠后，新娘鬼先是露出無法理解的困惑，隨后勃然大怒。
它伸直了雙手，但因為剛拼接的腿沒法用力站起，扭曲的指骨在空中胡亂揮舞卻連餐桌臺面都沒辦法碰到。
許金藝短暫松了口氣，隨即將心思繼續(xù)放在了緊閉的門上。
不知道把門把手砍掉后能不能開門……
許金藝看了一眼手中的尖刀，尋思了半天，從各個角度比劃看能不能一刀完成任務(wù)。
尋思的時間久了，這才察覺到身后沒了動靜。
許金藝頓了一下，慢吞吞地扭頭向下看去。
平昂著頭的新娘鬼頑強不屈地把一只手扒在了餐桌上，并試圖將另一只爪子扒上來。
許金藝沉默了一下，隨后蹲下身，和善地將尖刀插在女鬼手和餐桌的縫隙間，一撬。
新娘鬼：“……”
一雙血紅的眼睛帶上了三分憤怒三分絕望以及四分不可置信，隨后不甘心地滑下了餐桌，徒留兩條血紅印子。
許金藝再度站了起來，看向緊閉的門。
【00：05：49】
時間流逝，倒計的數(shù)字也快要歸零。
她站在餐桌上，看著面前不足兩米遠的房門。
是在餐桌上等著倒計時歸零，還是賭一把把緊鎖的門給破開呢？
手中的尖刀不大不小，但要是讓它像柴刀一樣一擊破開似乎并不可能。
許金藝垂眸，看著光潔鋒銳的刀鋒上映出的建模臉——
等等！
身后傳來破風(fēng)聲，她悚然側(cè)頭躲過一顆帶血塊的頭顱，恍然間瞥見了頭顱上那抹得意的詭笑。
許金藝站定腳，還未回神，緊接著又是一只從餐桌底下拋上來的斷臂！
這次沒有飛過餐廳，而是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脑以诹瞬妥郎希侵皇肿�在不斷抓握著空氣，似乎想要抓到什么一樣。
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許金藝不再多想，先是飛起一腳將斷臂踢走，冷靜片刻后也知道餐桌不是久留之地，于是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扇門上。
她攥緊了手中的尖刀。
隨后向前一躍，與后面再度拋來的斷手擦肩而過，許金藝將尖刀狠狠地切入了臥室門的最高處！
耳后傳來尖銳的哀嚎，即便如此她也沒有留情，而是繼續(xù)順著重力將刀身狠狠下劃，如同切豆腐一般將原本尖銳的臥室門板給破開來。
門上留下了一道極其狹長的刀痕。當(dāng)許金藝握著刀柄快到底后，又向右邊狠拐劃出與之前完全不相同的刀痕。
——踹不開，把它切開總行了吧！
第63章 紅色樓梯間完
栗色的木板門被鋒銳到不像話的菜刀給破開，順帶飛濺出一些木屑碎片，不注意間就劃傷了建模的臉，讓那白皙的表層皮膚上出現(xiàn)了一絲鮮紅色的細線。
不知何時右上角的倒計時被蒙上了一層灰黑，徹底凝固。
通過半破不破的臥室門，許金藝看見了熟悉的客廳。
這……
身后傳來呼嘯聲，許金藝想也沒想，直接側(cè)身握著菜刀撞向了還未徹底破爛的木板門。
穿著粉色連帽衫的人向后倒去，女鬼扭曲的指骨朝著她跌落的方向伸出，被縫合的臉露出扭曲的表情——
用力將手中的菜刀直直扔了過去，許金藝看見刀鋒正中女鬼的胸口，這巨大的慣力也僅是讓它的行動停滯了一瞬。
但好在這一瞬足夠讓許金藝從門外跌進門內(nèi)。
尾椎骨砸地的一瞬間，她甚至能聽見建模尾椎骨發(fā)出的脆響。
許金藝抬頭，看向自己剛剛跌過來的地方——
“嗯？”
并不是木板門，而是大廳內(nèi)通向樓道的防盜鐵門。
不過不同于墨綠色的防盜鐵門，這道門呈現(xiàn)了純正的黑色。
許金藝起身，摸了摸門，又扭動了下圓形的把手。
打不開。
防盜門旁的鞋柜倒是被打開了，擺放著兩雙鞋子。
黑色的皮鞋和一雙白色的高跟鞋。
“那個……”
許金藝霍然轉(zhuǎn)身，大廳內(nèi)的小茶幾上，一男一女面對面坐著。
男人背對著許金藝，看不清面容，而他對面的女人垂眸，輕輕地開口。
“我懷孕了。”
許金藝趁此機會打量了一番四周，東西的擺放似乎和最初沒什么區(qū)別。就像是黑白色的相片一樣，除了顏色和男人女人，幾乎一模一樣。
在這黑白世界里，茶幾上陷入了陣難言的沉默。
許金藝上前了幾步，甚至拍了拍厚實的沙發(fā)，也沒吸引到這黑白相片人的注意。
這里似乎不同于最開始，難道是所謂的“里世界”嗎？
許金藝若有所思，又四處看了看。
似乎一切都沒有什么差別。
除了那道臥室門。
本該被鎖上，然后被許金藝拿菜刀破開的臥室門不見了蹤影，只留下慘白色的墻面。她伸手摸了摸，沒有任何互動按鈕的產(chǎn)生。
就好像這里本來就只是一面墻。
身后又有了動靜。
“懷孕……”
男人咀嚼了片刻，隨后啞著嗓子開口：“生下來沒錢養(yǎng)，打了吧。”
“……”
碗筷碰撞的聲音很清脆，男人咀嚼菜肴的聲音也很清脆，這時候女人的呼吸聲倒顯得很微弱了。
“我、我找了個工作，”女人低著頭，依舊乖順，“在太陽花中學(xué)，你知道的，我學(xué)過些音樂，等到小孩生下來，那里的小學(xué)部也能給教職工一些優(yōu)惠……”
“我不是說了嗎？打掉！”
男人：“哪里來的錢讓你生娃！你又不出去工作，我一個人在外面累死累活，合著不是你自己不心疼對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女人慌忙解釋，“我、我這幾天出去貼了幾張廣告，等到周圍的學(xué)生看到了，我做作業(yè)輔導(dǎo)老師也能賺點錢的！我也可以和你分擔(dān)，所以孩子不能打掉……”
“你有病吧！”男人啪地一下把筷子甩在桌上，像一頭發(fā)怒的公牛一樣，喝了點酒的臉紅得徹底，“你能賺什么錢！你又能賺到多少錢！這幾年來都是我一個人在賺錢補貼家里，你做了什么？”
“哦！不就是打掃打掃家里，買點東西做點飯，然后就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躺著！”
“我在外面和別人點頭哈腰裝孫子的時候，你在家里享清福，現(xiàn)在到頭來還想生孩子——生孩子不花錢啊！你就是沒賺過錢，才不知道賺錢的辛苦！”
男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手中胡亂抓了只筷子，在女人驚恐的表情下突然狠狠地將筷子直直插入她的眼瞳中！
“啊！！！”
一道驚雷滑過天際，淹沒了女人的哀嚎。
“你怎么敢的啊，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男人晃晃悠悠地穿過許金藝，跪倒在地上看著地上血流不止的女人，露出扭曲的笑容。
“你算個屁啊，”他狠狠拍了拍女人的臉，聽著她破碎的慘叫，臉上越發(fā)的開心，“你算個屁啊！離開了我你算個屁啊！！”
許金藝不是沒想過上前阻止，然而伸出去的拳頭從男人身體中穿過，卻沒有任何動靜。
那致死的筷子，又或是廚房的菜刀呢？
許金藝試圖和這兩種兇器互動，也依舊毫無反應(yīng)。
短短的時間里，伴隨著旱雷，許金藝就看見他如何讓這個懷孕的女人從活著到死亡。
哪怕清醒過來后，男人也沒有悔恨。
他開始分尸，銷毀罪證。
黑白色的世界里，只有血的顏色那樣的清晰。
許金藝站在客廳無言，左右上角的計時依舊凝固得如同堅冰。
她的眼珠微微顫動，注意到了頭頂上的時鐘。
原本慢吞吞走動的指針驟然加快，繞了一圈又一圈。
大概轉(zhuǎn)了八圈后，時鐘又恢復(fù)了烏龜慢的轉(zhuǎn)速。
男人的家里也恢復(fù)了平靜。
這又是一個雷雨天。
男人穿著汗衫下了樓，許金藝也跟了下去。
下樓閑逛的男人在一樓看見了穿著校服的女高中生方曉紅。
他想起了幾天前女人的話，也看見了女高中生慌忙藏起的紙張。
哪怕方曉紅露出勉強的笑容，扯出一個拙劣的借口，男人也依舊看出了她最初的目的。
鼎城二口高中，太陽花中學(xué)……
許金藝站在李東背后，看著那件熟悉的校服。
她的小學(xué)和初中是在太陽花中學(xué)上的，高中是在江市第七中學(xué)上的。
而鼎城二口高中，在江對面的區(qū)域。許金藝以前去江對面商場玩的時候看到過不少相同校服的學(xué)生。
她也是剛剛想起來。
這個游戲難道是用現(xiàn)實地區(qū)名來命名的嗎？
許金藝皺著眉，沉默地看著面前的一切。
自從進入了這個黑白里世界，她就無法和這里的一切東西互動。但上次，她能夠在【李東的回憶】里將木板高高舉起打爆人渣的狗頭，那個時間點，世界都還是正常顏色。
黑白色的世界……是否和已經(jīng)印刻了現(xiàn)實的膠卷一樣，無法被修改了呢。
那她為什么能夠來到這里？
許金藝咬著唇，秀氣的眉毛緊緊皺著，整個人陷入一種焦躁的狀態(tài)。
那道臥室門，難道就只是為了打開讓玩家看到“真相”嗎？！
一個單機角色扮演游戲里，有開端，那必定會有結(jié)局。
BAD END（壞結(jié)局）
HAPPY END（好結(jié)局）
TRUTH END（真結(jié)局）
NORMAL END（普通結(jié)局）
以上幾類結(jié)局算是比較常見的分類，最基礎(chǔ)的游戲會有好結(jié)局和壞結(jié)局，更用心更精致一點的游戲會擁有更多分類。許金藝本人也曾經(jīng)體驗過有107個結(jié)局的微型游戲。
而在《紅色樓梯間》這個游戲里面，如果說玩家和這個故事中的NPC【李東】一起被困死在這棟無限循環(huán)的樓梯里面，這也未嘗不是一種結(jié)局。
這種大概會被分為壞結(jié)局又或是普通結(jié)局。
而像老Q那類探索類玩家體驗的，在【李東的回憶】里，將NPC方曉紅帶離這棟居民樓也是一種結(jié)局。
這種可以劃分為好結(jié)局。
但那扇沒法用正常辦法打開的臥室門呢？
黑白色的世界里，只有血紅色的歷史在流淌。
許金藝無法救下那個女人，也無法救下面前這個女高中生。
這又是什么樣的結(jié)局？
如果沒有玩家的存在。
許金藝站在原地，眼神漠然地看著攥著女孩頭發(fā)往墻上撞的男人。
如果沒有【玩家】的存在……
這個故事，大概就是像這樣吧。
就像是已經(jīng)印刷好了的黑白色膠片，受害者的求饒和哀嚎印刻在這棟老舊的居民樓內(nèi)，被悶聲的旱雷掩蓋。
會有誰能知道呢？
方曉紅的漸漸沒有了掙扎。
年輕的女孩子像一只牲畜一般被男人粗暴地拖上了樓。黑色的發(fā)絲粘上了紅色的液體，乖順地黏在額頭和鬢角，她緊閉著雙眼，就像一位昏睡中的白雪公主。
哦，童話里的公主是不會流血的。
但是她會。
許金藝張了張嘴，喉頭像是被一萬根頭發(fā)絲堵住般只能發(fā)出細微的喘氣聲。她忍不住上前一步。
可我什么也做不到。
游戲制作組根本沒有給【玩家】改變歷史的機會。
那扇禁忌的臥室門內(nèi)，黑白色的世界里，有著永遠無法被改變的歷史。
“這就是，”許金藝張嘴，艱難開口，“真結(jié)局嗎…？”
不行，不可以放棄。
游戲而已，或許還有我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只要再多細心一點，多推測多試驗，肯定能夠打出結(jié)局的。
這不是【真結(jié)局】……對吧？
許金藝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時，她抬腳跟上了李東的步伐。
右上角的灰黑色計時數(shù)突然鮮活地開始跳動。
可原本五分鐘左右的倒計時現(xiàn)如今呈三倍速地開始減少。
按這種速度來看，現(xiàn)實只過一分多鐘計時數(shù)字就到頭了！
突然迅猛的倒計時讓許金藝心里冒出不祥的預(yù)感，可就目前的形式來看，她根本找不到突破點。
暫緩思考，許金藝三步并一步，沿途開始一陣狂按。
這種方式是最低效的，但也是目前最有效的。地毯式的搜索可以讓許金藝發(fā)現(xiàn)一切未察覺到的互動點，這在曾經(jīng)的游戲里，讓她無往不利。
可越往上，直到那扇防盜門被關(guān)上，許金藝也沒能找到互動點。李東拖動的速度也被不知多少倍速地快進，等到許金藝沖到樓上時，李東早就把那扇防盜門緊緊關(guān)上了。
那扇她沒趕上的防盜門被關(guān)后，她站在外面徹底打不開了。
右上角的計時縮短三倍，也只有十五秒了。
怎么辦？
等著下次重來嗎？
許金藝狠狠踹了一腳防盜門，被空氣墻阻攔住連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一星半點來。
……等等。
她猛然轉(zhuǎn)身，窗外的驚雷閃過，劃亮了被烏云淹沒的天空，也照亮了陷入黑暗的樓梯間。
在第一次【李東的回憶】中，她用木板扛著方曉紅沖下樓時，看到的那個男生——
這個時候樓下有人！
許金藝眼睛一亮，又瞥了一眼右上角。
13秒。
她咬牙，向前跨了幾步后就直接坐上黑色光滑的扶手順勢而下！
要是在現(xiàn)實里，許金藝褲子都要磨出火星來了。
然而即便是這樣，十三秒倒計時歸零，她也僅僅看見那個男生藍白色的校服——
白光一閃，許金藝的視野回到了一片純黑。
這是VR眼鏡的初始界面，黑色的空間里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單機游戲。
她眨了眨眼。
可是里面并沒有許金藝剛剛玩過的《紅色樓梯間》。
作者有話要說：
網(wǎng)差后臺有點崩，差點以為發(fā)不出來了。
應(yīng)該是會日更了。
還在實習(xí)，但是回不去，目前正在史上最長實習(xí)期。
精神岌岌可危ORZ
第64章 現(xiàn)實與虛擬的夾縫
在許金藝?yán)^續(xù)游戲的這段時間里，游戲網(wǎng)反復(fù)經(jīng)歷了崩壞和復(fù)原。
網(wǎng)站的論壇被404霸屏了很長一段時間，等到好不容易恢復(fù)運營后，論壇里面有關(guān)于新游戲的帖子全都被刪掉了。
玩家們當(dāng)即就不干了。你說游戲有問題那大家就分別站隊探討探討，但你捂玩家們的嘴干嘛？這不是在這群人的雷區(qū)里反復(fù)蹦迪嗎？
一百來斤的人九十九斤的反骨，一群反骨仔們扯著嗓子敲著鍵盤開始在游戲網(wǎng)破口大罵。
但很快又有一部分人察覺到不對勁了。
不僅是帖子不見，現(xiàn)在就連《紅色樓梯間》的游戲制作組官方都刪號查無此游。
這部新游戲上架沒有幾天就被迫下架消失在大眾眼中了。
**
VR眼鏡里面沒有找到曾下載過的新游戲，許金藝就在PC端和移動端找了找，意料之中沒有發(fā)現(xiàn)《紅色樓梯間》的任何遺留信息。要不是手機歷史信息上還留存著官方發(fā)過來的消息，她甚至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游戲網(wǎng)將所有玩家都禁言，儼然是想要冷處理，哪怕玩家們埋怨滔天也沒有地方可以發(fā)泄。
網(wǎng)絡(luò)上找不到任何相關(guān)消息和同好群，沒有渠道，許金藝也沒有辦法打探到消息。
不過除了網(wǎng)絡(luò)上的這些消息以外……
她想了想。
——或許還有其他的線索。
仔細想想，如果說《紅色樓梯間》有引戰(zhàn)和挑動性別對立“嫌疑”，倒也不至于全網(wǎng)封殺吧？甚至不允許玩家們自行討論，反倒讓人更想探尋其中的原因了。
鼎城二口高中和太陽花中學(xué)……
這就是許金藝抓住的線索。
讓她大膽猜測一下，難不成，《紅色樓梯間》的官方是將一件真實事件改編成了游戲？
再大膽猜測一下，那個黑白色世界里所展現(xiàn)的“真相”就是這個殺人案件的真相？
游戲只能是游戲，一旦涉及到現(xiàn)實，總會因為各種因素導(dǎo)致游戲的下架。
這也是許金藝不常玩大眾游戲的原因。
她支著下巴，右手手腕微動，黑色的簽字筆在白紙上落下點點痕跡。娟秀小字將這些稀碎的片段聯(lián)系起來，許金藝垂眸，思考著這些事情的關(guān)聯(lián)。
方曉紅，鼎城二口高中女生。
新娘青青，太陽花中學(xué)應(yīng)聘者。
說到這兩所學(xué)校……
在許金藝高中之前，太陽花中學(xué)都在江市市中心。等到她上高中后，因為市政府的土地規(guī)劃，太陽花中學(xué)被迫搬到了江對岸，和鼎城二口高中距離不遠，也能勉強稱之為鄰校。
根據(jù)黑白世界的劇情，新娘青青應(yīng)該是想要在孕期做輔導(dǎo)老師賺外快而張貼的廣告，而廣告內(nèi)容大概率被鼎城二口高中的方曉紅發(fā)現(xiàn)了。
原本毫無關(guān)系的兩人，或許在這一瞬間有了些許聯(lián)系。
而這聯(lián)系，也成為了死亡的絲線。
但是……
《紅色樓梯間》所描述的故事，真的是現(xiàn)實里真實發(fā)生的？
她右手抵住唇，眉頭就沒有放輕松過。許金藝看著白紙上密密麻麻的字跡陷入了沉思。
網(wǎng)上……網(wǎng)上也沒有說過江市近年來出現(xiàn)過什么謀殺案。
至于方曉紅和青青這兩個名字……
兩人都不是太過出彩，能夠在滔滔網(wǎng)絡(luò)浪海中留下姓名的人，引擎出來的信息少得可憐。
是化名吧？游戲制作組就算要寫真實案件，但出于對逝者的尊重，總不可能用真名的。
可是鼎城二口高中和太陽花中學(xué)這兩個學(xué)校名就是真的。
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假？
許金藝不能確定。
而且……也不知道游戲網(wǎng)其他人發(fā)現(xiàn)沒。
是巧合嗎？鼎城二口和太陽花就在江市。
許金藝點開手機，距離假期結(jié)束還剩幾天。
她放下了筆，伸了個懶腰，久坐的胳膊腿發(fā)出舒適的響聲。
這兩個地方也不算太遠，就當(dāng)是假期旅游，姑且去看看吧。
**
之前因為和老Q一起比賽，前半段游戲中許金藝開了錄像并保存了下來，后半段新開的錄像意料之中的被刪掉得干干凈凈。
但根據(jù)那一小段視頻，許金藝還是發(fā)現(xiàn)了很多細節(jié)。
比如說，如果這個游戲真的是由現(xiàn)實改編的，那么從一直在背景中出現(xiàn)的雷聲可以推斷，故事發(fā)生的時間段大概率是在江市的梅雨季。
南方城市的梅雨季集中在六七月份，因為靠近江邊，江市梅雨季剛開始，江水汛期就來了。
所以將背景音樂無限放大，甚至能夠聽見細微的水滔撞擊墻面的聲音。
游戲中一共打過幾次雷，每一聲都精準(zhǔn)的覆蓋住了受害者的求救。
但雷聲還是有所不同的。
例如黑白世界中，在客廳里聽見的雷聲是悶雷沒有下雨，這也是新娘青青死亡的時間點。而時鐘轉(zhuǎn)了八圈，時間過了四天后，李東和方曉紅相遇的那天已經(jīng)是雷雨交加了。
所以比起陰雨綿綿，雷雨不斷的七月，六月倒是更有可能。
再根據(jù)近幾年江市六七月份的天氣預(yù)報……
“可以把時間縮短至五月末到六月上旬。”
因為預(yù)計拆遷而又未拆遷的老居民樓，所以周圍的居民樓大概率沒什么人。
還記得她高中時期，因為江市土地規(guī)劃而變動的太陽花中學(xué)嗎？
預(yù)計拆遷，但又因為某些工程原因沒有拆遷的老居民樓……
調(diào)動記憶，許金藝慢慢回憶。
應(yīng)該是五六年前，江市要開發(fā)過江隧道，所以在江兩頭的某處地點先進行圍欄規(guī)劃。
被劃在圍欄內(nèi)的一部分人聞風(fēng)而動，先人一步計算好自己日后的落腳地。
但是等到政策下來后才發(fā)覺，自己家那塊地并沒有被征用。不過東西都搬走了，大部分人嫌麻煩也就沒再回來了。
江兩頭都有這類人。
不過這類人在江對面的區(qū)域更多一些。
據(jù)她所知，江對岸的那片無人居民樓區(qū)域和太陽花中學(xué)僅隔兩個街道。
許金藝把棒球帽戴好，遮擋住刺眼的太陽光，揣著一部手機就登上了公交。
江市的秋天落葉紛飛，透過不怎么干凈的玻璃窗能夠看見環(huán)衛(wèi)工人仿佛不知疲倦地掃著這群不聽話的家伙們。
今天的天氣轉(zhuǎn)好，秋日終于舍得露面給底下這群人類降下點恩賜般的暖意。許金藝攏了攏身上的黑白色字母棒球服，靠著椅背打開了手機。
自從畢業(yè)后她就很少路過母校了，更何況如今的太陽花中學(xué)搬到了江對岸，就連建筑都不再是許金藝熟悉的模樣了。
公交車起起伏伏，跌跌撞撞但好歹是平安將她送到了目的地。下車的一瞬間，許金藝就深吸了口氣。
嗯……學(xué)校周邊專有的炸串味。
“太陽花初級中學(xué)，”許金藝揣著兜左看右看，“比我之前待著的時候要大呢。”
國慶假期，學(xué)校大概是最冷清的地方了。
能看見的校道上沒有教職工的身影，不過學(xué)校門衛(wèi)處倒是有個大爺在打瞌睡。
許金藝想了想，走近了些。
門衛(wèi)室的玻璃窗被敲了敲，驚醒了里面的大爺，他揉了揉惺忪睡眼，咕噥了一句什么，隨后看向了窗外的人。
一個長的漂漂亮亮的姑娘站在外面沖著他笑，指尖微動示意他開個窗。
玻璃窗被打開的瞬間，悠長的戲腔從里面迫不及待地鉆出進了許金藝的耳朵里。
她眨了眨眼，笑瞇瞇地：“叔，我找一下咱們學(xué)校的青青老師，您知道她辦公室在哪棟教學(xué)樓嗎？”
大爺暫停了戲曲，聞言也眨了眨眼：“啥？青青老師？”
“對啊，就是咱們學(xué)校的美術(shù)老師呀！”
“沒這個人。”大爺擺擺手。
“怎么沒呢！叔，你再仔細想想，”許金藝眨巴眨巴眼，露出懇切的可憐眼神，“青青老師說讓我來學(xué)校找她的。”
見面前的姑娘言辭懇切，大爺又盡職盡責(zé)地回想了一遍。
“真沒這個人，”大爺皺著眉使勁想也想不出，見許金藝不信，他拍著胸脯打包票，“我在這兒都干了十幾年了，這兒的老師我都熟的很！別說叫青青的美術(shù)老師了，就算她只是來應(yīng)聘，叔我只見過一面，我都能給你說出來她啥時候來的又啥時候走的！”
大爺面露憐憫：“姑娘你大概是被騙了，要不你打打那個青青老師的電話？”
許金藝訕笑：“啊……那我再發(fā)消息問問她。”
大爺點了點頭，但又突然上下打量了她幾番，眼神猶疑。
“姑娘，我是不是見過你啊？感覺你面熟得很哩！”
許金藝：“……”
可不面熟嘛，初中光帶早餐進校你就抓了我十多次。
她趕忙一笑：“叔，我大眾臉。”
說完許金藝又一低頭，佯裝對面的人給她發(fā)消息了，丟下一句“我找錯地了，先走了啊叔！”轉(zhuǎn)身快步溜出了門衛(wèi)大爺?shù)囊暰�范圍。
走到了大街上，許金藝又回頭確認了一下對方看不見后，這才松了口氣。
太陽花中學(xué)沒有一位叫“青青”的美術(shù)老師。
她點開了手機地圖。
鼎城二口高中距離這里不遠，往前走過一個馬路就到了，去那邊看看吧。
**
“嗯……”
穿著白色連帽衛(wèi)衣的青年站在路邊打量著來來往往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里的話，應(yīng)該會容易很多吧。”他自言自語了幾句，抬手看了一眼左腕。
12：04
距離鼎城二口高中中午放學(xué)還有一分鐘。
一分鐘后下課鈴準(zhǔn)時響起，原本清冷的校道上逐漸出現(xiàn)狂奔而來的人影。
繁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下又一下砸在高挑青年的心臟上。他輕皺著眉，面色凝重。
不出兩分鐘，一群自由的學(xué)生們狂奔著與他擦肩而過，閉上眼甚至能夠聽見破風(fēng)聲。
青年眼神如鷹一般銳利，像一個老練的獵手一般在這群自由的羔羊中來回穿梭。
終于，他的目光鎖定在了一個穿著藍白校服的女生身上。青年唇角微勾，眼中閃過勢在必得的光彩，他快步上前，伸出長臂一把攥住了女生的胳膊——
“同學(xué)你好，我是這家店的啊啊啊啊啊！！！”
“干什么呢你！！”
盯了他老久的許金藝一把抓住青年作惡的手，動作利落地將對方的手臂反扣。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誰給你的膽子敢這樣無法無天的？！”
第65章 現(xiàn)實與虛擬的夾縫2
“撒手！你給我撒手！”
被反扣制住的青年大聲慘叫：“你放開我的胳膊肘！！”
許金藝：“放開你？放你繼續(xù)摸人家小姑娘嗎？！”
周圍人頻頻回頭，原本撒丫子快跑的走讀生們也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腳步看了過來。至于先前被青年捉住的女高中生早就不知道溜到哪去了。
“誤會，是誤會！”青年臉一紅，低聲哀求道，“姐，女俠，真的是誤會！有話好好說，我的胳膊肘它真的快撐不住了！”
就像是響應(yīng)他說的話一樣，青年的手肘處傳來清脆的嘎巴聲。許金藝下意識地減輕了力度。
察覺到身后女俠的動搖，青年趕緊解釋道：“我就在這附近開了個炸串店，是新店，剛剛只不過是想找個同學(xué)調(diào)查調(diào)查學(xué)生們喜歡吃點啥！”
炸串店？
許金藝愣了一下，回頭在這附近看了看。
的確，不遠處有一家正在裝修的鋪面，本該裝上店鋪牌子的高處還是一片空白。
“再說了，我要是真有壞心眼，怎么會選擇在這種情況下啊！”
青年幾乎要蹲下了，好聲好氣地告饒：“能、能放開我了么？”
許金藝皺眉，把他放開了。剛一放開這家伙就唉聲嘆氣地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胳膊肘掰正過來，那小心模樣像是許金藝把他的胳膊肘掰折了。
自己多大力氣她是知道的，不至于將一個成年人的手肘掰折，倒不如說這個青年也太脆弱了點……得多吃點補鈣。
不過這樣近距離來看，這個人長得也太白，太瘦弱了一點。
周圍的人見沒什么大事，吃瓜的心思漸漸收攏，又回到了自己的軌跡上。
青年揉著手肘轉(zhuǎn)過身來：“女俠……”
他做好了面對一位又高又壯鍛煉有力的女俠的準(zhǔn)備，轉(zhuǎn)身時卻看見一位甜妹眨著眼面色嚴(yán)肅的正仰頭看他。
青年：“……”
真人不可貌相啊。
他費了老鼻子勁才把一句國粹咽了回去。
“你、你好，我叫葉渡。”青年小心翼翼地后撤了一步，沖著許金藝露出小心翼翼的笑容來，一米八的大高個愣是擺出了一米二的氣勢。
許金藝沉默了一下。
“你好，我是許金藝。”
交換了名字的兩人之間陷入了令人尷尬的沉默，眼瞅著時間慢慢流逝，周圍的路人越來越少，葉渡才小聲提議：
“要不，去我店里坐坐？”
**
兩人在還未裝修好的炸串店門面里站著，身為店主的葉渡左右看了看，屁顛屁顛地跑到里面，從一堆裝修材料內(nèi)硬生生拽出兩個紅色的塑料高腳凳來。
許金藝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沒躲過一劫，被他小心翼翼地請了進去。
她都有點懷疑剛剛的那個舉動是不是給葉渡留下了心理陰影。
塑料凳被葉渡拿了紙巾反復(fù)擦了幾次，在光線折射下甚至有了水潤般的光澤。
許金藝心情復(fù)雜地被他請坐下，又看見他毫不在意地坐在那張灰得不成樣的高腳凳上。
雖說店內(nèi)還沒怎么裝修好，但好歹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葉渡看起來輕松了不少。
他的坐姿都變得放松起來，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像一個青春陽光的大帥哥。
可當(dāng)這個家伙一開口，所有帥哥濾鏡就都被打破了。
“我叫葉渡，”他再次做了自我介紹，眼瞳是很少見的深石珀色，被這樣一雙眼睛注視著，毫不夸張地來講，渾身上下都像是被暖陽烘得暖洋洋的，“25歲，是這家……嗯，還沒裝修好的炸串店老板。”
炸串店內(nèi)能看見的地方都有裝修材料堆放著，看樣子在這之前葉渡對店內(nèi)裝修很是苦惱。
“你剛剛，”許金藝遲疑開口，“我看見你在人群里找什么，看樣子那個女生不是你心血來潮抓住的吧？”
葉渡有些訝異。
“你看了我多久啊？”他無奈地笑了笑，“嗯，的確是在找她。”
“不過我先聲明我不認識她啊，”葉渡趕緊擺手以示清白，“而且我也不是變態(tài)！”
“我來這里有幾天了，這幾天高中不是正好開學(xué)嗎？我也來調(diào)查一下未來的市場環(huán)境，至于那個那個女生，”
青年突然壓低聲音，極為小心警惕地試圖和許金藝咬耳朵，“她是這附近的老顧客了，肯定了解附近的炸串市場！”
許金藝：“……你好好說話。”
一個正常的聊天怎么被你弄得像是地下接頭一樣？
葉渡眨了眨眼，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動作自然地拉遠了距離。
他又不死心地補了一句：“這種屬于商業(yè)機密！”
許金藝面無表情：“哦。”
“不過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但當(dāng)街去扯一個陌生的未成年女生的胳膊，這怎么想都不太行吧？”
“我反思。”葉渡很干脆地承認了錯誤，青年努著嘴雙手合攏做出告饒的姿態(tài)，“下次絕不這樣了！”
許金藝有些不自在，她皺著眉動了動換了種坐姿：“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那下次，”葉渡思考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做出忍痛割愛的表情，“下次遇見那個女生我再和她好好道歉，順便送她一根淀粉腸怎么樣！”
“……”
葉渡探頭探腦：“怎么不說話？”
“只是無話可說，”許金藝嘆了口氣，和安靜的人相處她會更活潑點，但對于像葉渡這樣自來熟的人，她反倒不知道怎么去接觸了，“既然誤會解除，那我先走了。”
葉渡：“誒！等等！”
青年著急忙慌地伸手?jǐn)r住她，見許金藝一臉疑問，他又露出了熟悉的燦爛笑容。
“剛剛我做了自我介紹，”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許金藝，“你還沒有呢？”
“怎么說，算是不打不相識吧？”葉渡笑了笑，“可以交個朋友嗎？”
許金藝：“……”
掰折胳膊的朋友嗎？
看到對方的眼神不自覺地瞥到自己的胳膊上，葉渡眨了眨眼，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憐兮兮地晃了晃無力的胳膊：“就看在它的份上吧？”
“拜托拜托，我也是剛來這邊，雖說是想要開一個炸串店，但實際上沒什么好的想法，”葉渡頹然道，“想要找一個朋友幫忙提提建議，但你也看見了，貿(mào)然上去會被人當(dāng)做變態(tài)的！”
說完，這家伙又用可憐的眼神盯著許金藝：“幫幫我吧？我請你吃淀粉腸！”
……這是撒嬌吧？這是撒嬌吧！
許金藝有些惡寒。
不過的確，除了剛剛不了解前因后果時造成的誤會，但說到底葉渡好像也沒有什么壞心思。
而且，她對鼎城二口高中也不那么熟悉，貿(mào)然前往這所學(xué)校調(diào)查方曉紅這個人，怎么看都是不太有結(jié)果的樣子。
但如果葉渡以后在這里開炸串店，說不定會從鼎城二口高中的學(xué)生們口中知道些什么。
這樣想著，許金藝面色放緩，重新坐回了高腳凳上。
看見她的動作，葉渡看起來很高興，眼睛都亮了。
“我叫許金藝，”許金藝再度做了自我介紹，想到剛剛?cè)~渡說的話，又補了幾句，“20歲，還是學(xué)生。”
“哦！假期中的大學(xué)生嘛！”
葉渡笑了笑：“不過我早就已經(jīng)畢業(yè)了，目前正在準(zhǔn)備開炸串店！”
“但是店里的貨還沒補，請你吃的淀粉腸可能還要等一兩天，”他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你要是以后也來，店里肯定有淀粉腸的！”
許金藝忍不住吐槽：“你到底是對淀粉腸有什么樣的執(zhí)念啊……”
張口閉口都離不開淀粉腸，你是什么狂熱淀粉腸追隨者嗎？
面對她的吐槽，葉渡倒是沒有什么尷尬，反而認真地點頭認可。
“嗯，說是執(zhí)念也是可以的。”他這次沒有露出很燦爛的笑，只是平平淡淡地開口，“因為小時候和一個叔叔約定好了，以后要開一家炸串店天天請他吃淀粉腸。”
……約定嗎？
許金藝怔了一下。
“而且我自己也很喜歡吃，”葉渡說到這兒嘿嘿笑了兩聲，喉頭滾動，眼神充滿了渴望，“刷上孜然辣椒醬就更好了！就是要那種半數(shù)都是淀粉的才好吃！”
許金藝：“……”
這家伙沒救了。
“你呢？”青年又突然歪頭看向她，好奇的眼睛眨啊眨，“剛剛你說看我在找人，那想必你應(yīng)該看了我很久吧？”
葉渡突然挑眉，露出得意洋洋又強裝低調(diào)的表情，他右手攥拳抵住唇裝模作樣地咳了一下：“咳咳，該不會是因為我長得很帥，所以在人群中一眼發(fā)現(xiàn)我了吧？”
許金藝：“做人能做到你這樣如此厚臉皮大概是史無前例了吧。”
葉渡：“……”
雖然說是吐槽，但葉渡長得的確很帥氣。不是清秀的少年人，氣質(zhì)更偏向那樣陽光卻又純粹。
總結(jié)來說，就是有點傻里傻氣。
“傻氣就有點過分了吧！”葉渡不滿地嚷嚷，卻又突然自我懷疑地摸著下巴嘀咕，“……真的很傻嗎？”
許金藝比他還要驚訝：“我說出來了？”
“那倒是沒有，”葉渡看了她一眼，有氣無力地懨懨開口，“不過你的想法都表現(xiàn)在臉上了。”
是嗎？
許金藝摸了摸臉。
不刻意的話，她算是表情很少的那類人。
“我來這里是找人的。”
猶豫了一會兒，許金藝還是說了出來。
“我是來找一位叫‘方曉紅’的高中女生的。”
第66章 現(xiàn)實與虛擬的夾縫3
葉渡側(cè)頭看了她一眼。
“你這句話說得就很有意思誒。”
許金藝：“怎么說？”
“一般來講，”葉渡撐了個懶腰，腰一扭面向了柜臺，他手肘撐在臺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如果是家人，會介紹說‘我是來找我妹妹或者是弟弟’的。”
“如果是朋友，會說‘我是來看人的’。”
“但如果是陌生人……”
葉渡側(cè)頭，那雙石珀般的眼瞳隱隱發(fā)出金光：“反而會介紹得很詳細。”
許金藝挑眉，有些欣賞他的敏銳。
“別這么看著我～”葉渡笑了笑，“我可是老練的‘人類觀察家’呢。”
許金藝拖長了音調(diào)：“哦……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看到的，是我想讓你看到的呢？”
葉渡嘴角的笑一僵，眼神遲疑地看著面前的女生。
對方勾唇，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開個玩笑。”
“……呼，”青年夸張地松了口氣，摸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虛汗，“說實話，有點嚇到我了——你該不會是表演專業(yè)的吧！”
面前的女生搖頭攤手，但也沒想著解釋。
許金藝看著落地窗外人來人往，像現(xiàn)在這樣安靜地看著那群學(xué)生，很容易就將她們模糊的樣子和印象里的NPC方曉紅對接上。
夏季梅雨，鼎城二口，五月末六月初……
如果推測‘方曉紅’這個名字是化名，那為什么《紅色樓梯間》里，反倒沒有對校服上的“鼎城二口高中”的校徽進行模糊或者化名呢？
如果……
許金藝大腦在瘋狂運轉(zhuǎn)，心臟在為一種可能存在一瞬間的停跳。
她深吸了口氣。
如果‘方曉紅’不是化名，《紅色樓梯間》發(fā)生的事情是真的存在，但不是存在于過去的歷史、
而是【未來】呢？
如果《紅色樓梯間》發(fā)生的事情是發(fā)生在未來呢？如果這個游戲說明的故事是一種預(yù)言呢？
現(xiàn)在是國慶假期，是十月初。
死了兩個人的謀殺案不管如何在這四個月都一定會有破綻線索的，可是許金藝在網(wǎng)上搜索過，這幾個月的鼎城街道風(fēng)平浪靜。
這是個有些出格的猜想。
許金藝咬住了下唇，細細的咬啄，極淡的血腥氣在唇縫間蔓延開。
一個預(yù)言。
如果這真是個預(yù)言。
那么在以后的某年六月，會有兩個人死在這附近。
太陽花中學(xué)沒有青青老師。
鼎城二口高中的方曉紅還不知道是否存在。
而最后，那棟致命的居民樓，許金藝還未能確定其地點。
“我真的瘋了……”
她喃喃自語。
將一個游戲扯到了現(xiàn)實本身就很離譜了。
她現(xiàn)在甚至有了更離譜的猜想。
“什么瘋了？”
一旁被無視了很久的葉渡小聲開口，仍舊沒有吸引到許金藝的注意。
要報警嗎？
許金藝雙眼微瞇。
不過這種說法沒有人會相信吧？沒有證據(jù)，只是憑借一部游戲——甚至游戲都被網(wǎng)站下架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再思考這個，當(dāng)做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把這個猜想丟到一旁。
這是最好的辦法。
“你在思考什么啊？”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讓許金藝的思緒猛然一拉，她茫然的側(cè)頭看去。
葉渡不知道從哪里拿來的兩瓶未開蓋的礦泉水，一瓶被放在桌面上推給了許金藝，一瓶被他自己抓在手上。
“算算時間，你都思考了十分鐘了。”
葉渡看了眼腕表，有些驚訝：“若無旁人說的就是你剛剛這種狀態(tài)了吧？”
“拜托，我們才剛認識，有點警惕心理好嗎？”
自來熟的青年反倒是在這個時候來說教她了。
許金藝接過水道了聲謝謝。
“剛剛在思考一些問題。”她垂眸解釋了一句，但似乎并沒有打算多說。
葉渡想了想：“你要實在是糾結(jié)，就和我說說吧？”
“反正我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適當(dāng)?shù)目鋸埬Щ餐耆玂K！”
他利落地擰開瓶蓋，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礦泉水，隨后看向許金藝。
“放心，就算你說你是外星人的后裔我也不會懷疑的！”
他看了一眼許金藝胳膊，又想到了對方不久前反扣住他時利落的動作，手肘都隱隱作痛。
隨后堅定地加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說服誰：“嗯，不會懷疑！”
許金藝：“……你應(yīng)該沒有想什么失禮的事，對吧。”
雖是這么說，不過許金藝也知道自己經(jīng)歷的事和自己的猜想，在任何一個外人看來都會覺得是異想天開。
太過于離奇的事情被分享出來，反倒不會引起多大的重視。
況且她現(xiàn)在的確很糾結(jié)。
“好吧，”許金藝嘆了口氣，“接下來我說的事情，你就當(dāng)做是一個故事吧。”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許金藝將這些事情稍微調(diào)整了些細節(jié)告訴了面前的青年。
在講述完所有的來龍去脈后，她坐在高腳塑料凳上，微微用勁擰開了瓶蓋。
清甜的礦泉水流經(jīng)滾燙的喉嚨舒緩了焦躁的心。
她扭頭看向這個故事唯一的聽眾。
身旁的青年面色沉靜，石珀色的雙眼黯淡無光。
“你……”他的反應(yīng)太過異常，許金藝有些遲疑地用礦泉水瓶戳了戳毫無反應(yīng)的葉渡，“你還好嗎？”
被戳弄的青年反應(yīng)很快，他突然轉(zhuǎn)頭，眼神銳利地看向了許金藝！
“你——”
“難道是導(dǎo)演系的？”
許金藝：“哈？”
葉渡糾結(jié)：“難不成是編劇？”
“作家？”
很好，果然離奇的事情沒人會相信。
許金藝淡然自若：“是小說。”
“哦！果然不出我所料！”葉渡滿意地點了點頭。“所以你來這里是為了取材？”
“大概是吧。”
葉渡笑了，“好吧。”
他想了想說道：“如果是小說的話，那這個游戲肯定是預(yù)言。”
許金藝一怔，下意識開口：“為什么？”
“因為是小說啊！”
葉渡理所當(dāng)然的笑道：“小說就是要跌宕起伏才會吸引讀者啊。”
“如果主角懷疑來懷疑去，結(jié)果這個游戲什么也不是，只是個巧合，應(yīng)該不會有多少人會看吧？”
“這樣的小說不會有熱度的。”
小說…？
熱度…？
許金藝愣住。
“所以主角懷疑的事情肯定會發(fā)生！”葉渡拍著胸脯給她打包票，“我用25年的看小說經(jīng)歷保證！”
面前的女生自從他開口后就沉默了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渡才聽見她若有所思的哼笑。
“對，你說的沒錯。”
她的右手搭在桌面上，指尖輕輕的，有規(guī)律地敲擊著。
“有熱度，才會有人看。”
游戲，有熱度才會有人玩。
《紅色樓梯間》在上架前就有一大堆官方搶著為它宣傳，為它的上架營造聲勢。
在架期間，有多少玩家為了它的劇情開了帖子瘋狂站隊。那種瘋狂程度讓許金藝這種不太關(guān)注論壇帖的玩家都對這部新游戲多加關(guān)注。
下架后，哪怕游戲網(wǎng)崩壞，論壇禁言也沒有壓制住玩家們對《紅色樓梯間》的關(guān)注。
這也是許金藝第一次在游戲中途被踢出來。
就好像這一切的舉動，是為了引起誰的注意一樣。
許金藝不太了解小說。
但她了解游戲。
她了解游戲網(wǎng)。
網(wǎng)站每次發(fā)布新游戲時或多或少都會有宣傳，只不過宣傳力度是根據(jù)游戲官方的實力來調(diào)整的。
她懷疑《紅色樓梯間》不是游戲網(wǎng)主推的游戲，雖說明面上它在大肆宣傳，但……
起初捧起《紅色樓梯間》的是游戲網(wǎng)，可現(xiàn)在將它封殺的也是游戲網(wǎng)。
欲揚先抑的把戲，游戲網(wǎng)真正要推出的游戲大概還在后面吧。
而且，剛剛?cè)~渡說的‘小說主角論點’也讓許金藝有些在意。
按照他的那種說法——
我該不會是主角吧？
“你該不會是主角吧？”
心聲和疑問重疊在一起，許金藝猛地抬頭看向出聲的葉渡。
“聽說很多小說作者會魔改自己的生活經(jīng)歷，將普通的生活改寫得如同小說劇情一樣跌宕起伏。”葉渡好奇地看著她，“你該不會是這一派吧？”
“或許呢。”許金藝笑了笑，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震了震，“和你聊了一會兒我很有靈感。”
她起身告別：“我還有點事，下次見吧。”
葉渡沒想到她突然離開，不過一想對方的身份又覺得正常。
大概寫小說的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吧？
“要交換一下綠V嗎？”葉渡掏出手機，擠眉弄眼，“說不定我可以幫你找找那個叫‘方曉紅’的女高中生呢！”
許金藝：“？”
不知道對方腦補了些什么，許金藝有些不明白葉渡此刻的行為，但她的確需要有人幫忙打探消息。
各懷心思的兩人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后，許金藝便走出了葉渡的炸串店。
按照原本的規(guī)劃，她應(yīng)該前往那一片廢舊居民區(qū)的。
可是褲兜內(nèi)的手機一直在震動，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她掏出手機打開，游戲網(wǎng)的相關(guān)消息大片大片跳了出來。
剛打開APP就發(fā)現(xiàn)手機卡死了。
無奈之下許金藝只好先回家，去家樓下的手機店看看。
摸遍了口袋，許金藝驚喜地發(fā)現(xiàn)褲兜縫隙里還有兩張皺巴巴干癟的一塊錢。
好歹還能坐公交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開會去了晚了點ORZ
第67章 永生圖書館
“怎么樣？修得好嗎？”
手機店小哥將桌面上被推過來的智能機翻來覆去的查看，耗時十多分鐘都沒有找到常見的黑屏原因。
“你這個……”
他遲疑地拖長音調(diào)，一副沒辦法的樣子。
“要不買個新的吧。”
許金藝：“……”
什么人家啊說買就買。
“謝謝，我還是回去再多敲幾下吧。”她假笑著摸回了自己的手機，沒再多看身后手機店小哥不斷的呼喚，轉(zhuǎn)身快速離開。
腳下步子不停，她邁過門衛(wèi)室來到了樓道內(nèi)的電梯前。
許金藝用手指指骨輕輕敲了敲漆黑的屏幕，只得到清脆帶有些許回音的響聲。看上去沒有絲毫損壞的手機卻毫無反應(yīng)，漆黑的屏幕模糊映出了拿手機的人的模樣。
女生額前的碎發(fā)被撥弄到一旁，被黑色屏幕所映出的樣子沒什么特點。只有那一雙比屏幕還要黑還要亮的眼睛在上面熠熠生輝。
自從不久前噩夢離她遠去，許金藝的睡夢質(zhì)量好了不少。對于一個常年噩夢纏身的人來說，光是好好睡一覺都應(yīng)該在醒來后哭著說‘活著真好’這句話。
可是許金藝并沒有覺得有多安穩(wěn)。
相反，她甚至隱約覺得在不久后的將來會有一件大事要發(fā)生。
……難道是噩夢纏身的后遺癥，導(dǎo)致她精神衰弱開始懷疑來懷疑去了嗎？
許金藝一向是能夠在絕望的條件下尋找突破口的。
但最近發(fā)生了很多不同于往常的事情了。
“叮，”
“一樓到了，電梯開門。”
正思考著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面前禁閉的電梯緩慢打開。許金藝捏著手機邁步走了進去，動作熟練了按下了目的樓層。
電梯門和平常一樣緩慢關(guān)上了。
較高處的電子屏上，紅色的樓層數(shù)在不斷跳動，沒有手機扒拉打發(fā)時間，許金藝只能百般無聊地盯著樓層電子屏。
“嗡、嗡嗡……”
右手感到了兩三次震動，酥麻的觸感讓許金藝垂下了頭。
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是什么時候，原本黑屏無法開機的手機又再度亮了起來。
并不是死機后的開機特效，而是熟悉的手機原界面。
她還記得手機之所以死機黑屏，是因為游戲網(wǎng)推送大量消息。可現(xiàn)在手機消息欄只有游戲網(wǎng)的一條消息。
【游戲網(wǎng)：您收到一條新的消息。】
看到這個的時候，許金藝心里一頓。
但她還是點開了。
這是游戲網(wǎng)論壇的帖子，而帖子里面只有一個視頻的存在，不知道是不是新帖子，評論區(qū)沒有任何評論。
許金藝上下翻動一圈沒有其他信息，這條帖子是游戲網(wǎng)官方推送的。上一次得到如此殊榮的是《紅色樓梯間》。
**
【我常常在想，他人的存在是否是真實的……】
【和你熟悉的人，和你偶然碰面的人，和你永不見面的人，無論是誰，離開了‘本人’的視野，是否還會存在？】
視頻開頭，一個分辨不出性別與喜怒的聲音從手機內(nèi)傳出。
成群結(jié)隊的，看不清人臉的人群擁擠往來，一個身著黑袍的人背對站著。光怪陸離的世界里，唯有這一抹黑始終存在。
天空落下了細雨，鏡頭拉進，許金藝甚至能觀察到雨珠砸在漆黑的袍子上緩慢滾落于地面。
哪怕鏡頭拉進，但制作組依舊以一種巧妙的角度將黑袍人真實的面容掩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許金藝目光沉沉，盯著手機上精致的畫面未置一詞。
【我懷疑一切，】
黑袍微動，被籠罩的人似乎抬起了頭，開始向前走動。
【懷疑我的朋友，】
黑袍人的前方迎面走來一個熟悉的面孔。
高大的男生看見黑袍人先是吃了一驚，隨后綻放出喜悅的笑容。
許金藝瞳孔一縮，迅速截屏。
——是王周周！
不僅如此，視頻里的黑袍人毫無反應(yīng)的越過王周周，被忽視得徹底的男生茫然無措地回頭，伸出手試圖去抓住那件袍子。
但這個人繼續(xù)向前行走，身后想要抓住它的手最終還是落在了身后。
緊接著是互相挽著手臂在雨中顫抖的兩位女生。
“沈溪和秦月傾。”許金藝喃喃開口。
這是《永恒公交車》里面新增的可互動角色。
視頻內(nèi)的兩個女生中，是沈溪首先發(fā)現(xiàn)了黑袍人。
看見來人，沈溪的眼睛亮了，她拍了拍身旁依舊顫抖的秦月傾，示意她振作起來。
她的嘴唇蠕動，似乎和同伴說了一些什么，可視頻內(nèi)只有黑袍人的心聲，至于沈溪和秦月傾之間說了些什么，許金藝未能得知。
黑袍人依舊越過了兩人。
雨還在下。
被無面人群推擠而來的又是一個熟悉的人。
舉著粉色大傘的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面露焦急的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著誰。
突然，從黑袍人面前跑過一個粉色的身影，穿著百褶裙的女生冒雨沖到了男生高舉的傘內(nèi)，笑嘻嘻地和他說話。
田斯德和方雯雯……
傘內(nèi)的女生嬌縱地哼笑幾聲，眼神瞥向了鏡頭這邊，小鹿般的雙眼微瞪，指著這邊驚喜地拍打著身邊的男生。
黑袍人腳步不停，無視女生驚喜的表情向前走去。
而女生的表情也從驚喜變成茫然最后有些惱怒地想要回頭沖出去抓人。
身后的人一把攔住她，阻斷了女生試圖對黑袍人張牙舞爪。
畫面太有趣，許金藝都忍不住笑了一聲。
隨后又是很多熟人。
沈嘉、許勤、彭佳浪、阿馬、龍曉慧……
這是《死亡通報》的新增人物。
就在許金藝以為黑袍人依舊會向前時，它突然一頓，越過這道身影，許金藝看到了一個未曾見過的人。
這個女生胸前別著一枚翠綠色的茶葉，靜靜地站在黑袍人的必經(jīng)之路上。
對方伸出右手，大拇指彎動兩下，隨后又伸手指了指黑袍人。
女生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隨后閉上了雙眼。
許金藝看著她的身形逐漸透明，直到徹底不見了蹤影后，跟隨著黑袍人的鏡頭才再度啟程。
鏡頭繼續(xù)向前，許金藝按了按屏幕，這才發(fā)現(xiàn)視頻這才進行到一分半。
黑袍人的側(cè)前方，有騎著電動車飛快而過的外賣員黃揚，也有舉著攝影機快步前行的曾智。兩人僅僅側(cè)頭看了一眼黑袍人，隨后就將注意放回了自己的事情上。
【懷疑我的親人，】
一對看不清面容的夫妻舉著黑色的大傘走到黑袍人面前，似乎溫聲詢問著什么。
許金藝以為黑袍人會停下來。
可是它沒有，它只是抬頭靜靜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夫妻，隨后搖了搖頭，側(cè)開一步越過了兩人。
它至始至終都在前行，在細雨中前進，也不曾因為誰而停留。
直到有一個人拉住了它。
許金藝嚇了一跳，這只手是從黑袍人身后伸出來的，她甚至以為是制作組讓玩家破次元壁伸手拉住了黑袍人。
鏡頭回拉，映照出了來人的樣子。
許金藝：“臥槽！！”
之前的驚訝至少還能抑制住，但面前人的樣子讓許金藝徹底繃不住了。
“原皮建模！！？”
來人抓住了黑袍人的袍角，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
原本還算帥氣的臉因為這種表情的出現(xiàn)而顯得扭曲。
【懷疑我的敵人。】
黑袍人沒有回頭，而緊攥它袍子的建模人神色突然張皇失措，隨后就像摔碎的鏡子一樣四分五裂消失不見。
【我感到了疲憊，】
視頻內(nèi)傳來黑袍人不分喜怒的嘆氣。
【而懷疑一切的我，正在被世界懷疑。】
**
長達三分鐘的視頻結(jié)束了。
許金藝看著黑掉的界面摸不著頭腦。
所以游戲網(wǎng)日后要推出的游戲就是以這個黑袍人為主角嗎？
看樣子，游戲網(wǎng)似乎是想要將所有有新增人物的游戲統(tǒng)合起來，打造一個新的融合世界觀。
她退出了視頻，看向了推出這個帖子的官方。
【余正義】
倒是很有特點的ID，后面綴上了游戲網(wǎng)官方的金標(biāo)。
不過點進去后才發(fā)現(xiàn)這個管理人員推出的帖子只有這一個，而官方給它的介紹卻是——
“《歸家》游戲官方制作組？”
這人不僅是游戲網(wǎng)官方管理人員，甚至還兼職制作了一個新游戲？
不過在官網(wǎng)搜了搜，《歸家》好像還在制作中并沒有上架。
許金藝關(guān)注了這位ID名為“余正義”的管理人員，隨后收起了手機。
“……”
“……”
她記得自己進電梯后就按了按鈕對吧？
這少說都過了三分鐘了，電梯不至于現(xiàn)在都還沒到吧？
許金藝抬起了腦袋，看向了電子屏。
【888】
“……”
見鬼了？
許金藝腦袋都還沒清醒呢，余光透過面前锃光瓦亮的電梯壁看見了身后一角處一抹紅色。
像是……氣球？
她驟然轉(zhuǎn)身回頭，卻聽見震人心魄的炸裂聲，四散的紅色氣球碎片安靜地躺在地面上。
身后的電梯門響起扭曲的叮咚聲。
許金藝再度轉(zhuǎn)身，
在八百八十八層樓上，猙獰的彩漆小丑面容閃爍出現(xiàn)在電梯門外。
“Surprise——”
“Errrrrrrr！！！”
許金藝尖叫著彈舌揮拳，堅硬的拳頭通過窄窄的縫隙狠狠地砸在了彩漆臉上。
第68章 永生圖書館2
“咚！！”
“哇！！”
站在電梯外的人被嚇了一大跳，拿著快遞盒的手微微顫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面前的電梯門緩緩打開。
對方本來以為是電梯故障，卻沒有想到門開后里面竟然露出了一個嬌小的人影。
電梯內(nèi)與陌生人面對面站著，女生微微喘氣，抬頭看了對方一眼。
她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要上樓嗎？”
陌生人：“……”
陌生人茫然地抱著快遞盒進了電梯，等意識回籠后，就非常自覺的離電梯內(nèi)的另一個人遠了些。
許金藝看了對方一眼。
“請問是幾樓？”
“頂、頂樓。”
“好的。”
好心給同棟樓的陌生鄰居按了樓層，這次許金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電梯緩慢爬行，等到自己樓層到達后，她頓了一下，隨即自顧自地離開了電梯。
身后的電梯依舊按部就班的關(guān)門，隨后繼續(xù)運行。許金藝背對電梯站立，抬起了右手，望著手背指關(guān)節(jié)那幾處凸起，上面一片紅痕，讓皮膚松弛下來后更顯恐怖。
右手剛剛用力過度，反過來的巨力震得手臂都在隱隱作痛。
然而即便顫抖得厲害，她也依舊拿著自己的那部手機。
剛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抱歉，就算這是許金藝本人的親身經(jīng)歷，但她也沒辦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一切都太怪異了，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如果許金藝的記憶沒有出錯，那剛剛一進電梯她就按下了樓層按鈕，并且站在電梯內(nèi)安靜等待。
可像夢一樣的事情就這樣發(fā)生了：
首先，原本死機黑屏的手機恢復(fù)了正常，并且通過游戲網(wǎng)給她推送了一個視頻。
其次，許金藝所乘坐的這部電梯里是沒有網(wǎng)絡(luò)的，平常為了消磨等待時間，她都是會打開單機休閑游戲刷一刷。但這次許金藝不僅打開了游戲網(wǎng)，而且還看了近三分鐘的視頻。
最后，電梯本來除了她沒有任何東西。那枚紅色的氣球又是怎么來的？轉(zhuǎn)身后的那個小丑又是什么？
當(dāng)許金藝憑著本能揮拳揍向小丑時，與拳頭親密接觸的不是柔軟的人體表皮，而是冰冷的電梯內(nèi)壁。
就好像她剛剛看見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只是進了電梯，隨后站著做了一個短暫的，帶著點驚悚的夢而已。
沒有氣球碎片，也沒有小丑。
而手機……
許金藝按下了重啟鍵。
手機屏幕這個時候才重新亮起光來。
如果是幻覺假象，那又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是一進電梯嗎？
電梯……
氣球和小丑這個組合，看上去很像她在《電梯安全須知》里看見過的NPC角色。
越來越怪異了。
許金藝用另一只手按了按腫脹的太陽穴，深深嘆了口氣。
手機終于完成了重啟，在還有延遲的間隙中許金藝就先翻到了游戲網(wǎng)將其打開。
一邊掏鑰匙打開家門，許金藝一邊上下滑動了下屏幕。
大拇指按在屏幕上發(fā)出悶響，毫無反應(yīng)的屏幕讓許金藝再度陷入沉默。
……不會又卡死了吧？
過了幾秒，卡頓的界面如同抽搐一般上下瘋狂運動，最后定格在游戲網(wǎng)個人界面中井噴式的消息欄上。
許金藝栽在沙發(fā)上，閑散地用左手不熟練地滑動打開。
是游戲網(wǎng)論壇。
這一次的論壇界面上沒有玩家敢肆意討論那個被封禁下架的游戲，反倒有一部新游戲沖上了熱榜第一。
大片大片的帖子都是在做這個游戲的攻略。
奇怪。
許金藝皺著眉打開其中一個爆帖。
【《圖書館》重出江湖！論那個集結(jié)了游戲網(wǎng)全體玩家智慧的心血之作！】[爆]
《圖書館》？這是什么游戲？重出江湖？她怎么沒見過？
【由[我是葉sir的狗]、[墨菲退錢！]等老玩家主要制作，其他游戲網(wǎng)玩家輔助制作的全游戲攻略《圖書館》今天正式推出游戲版！驚悚游戲千千萬，唯有玩家奉真心！《永生圖書館》從今日起面向全體玩家免費推出！】
【好耶！是玩家們自己的作品！】
【好耶！是樂子人的作品！】
【好耶！是NPC倒霉的作品！】
【？】
【所以說這個到底是攻略還是游戲啊？我怎么看不懂？】
【下一個去試試唄，反正是免費的，不玩白不玩。】
【白嫖就是香！】
在這種像是官方推送但是的確不是官方推送的帖子底下滿屏都是【謝謝老狗】的答復(fù)，就好像所有玩家都對這個《圖書館》略有了解，除了她許金藝。
許金藝：？
她刷新了幾次，終于出現(xiàn)了不同的答復(fù)。
【實戰(zhàn)回來了，簡單給不明真相的新玩家點建議。
如果你卡關(guān)了，或者是想要了解游戲網(wǎng)某些游戲的背景故事，都可以下一個試試。
如果你被其他游戲NPC殺到emo，也可以下來試試。
因為這游戲竟然可以反殺NPC！！！我一看游戲頁面的介紹還以為開玩笑呢！聽我的，快去下載（尖叫）（扭曲）（陰暗爬行）】
【以前的我：在恐游里面唯唯諾諾。
現(xiàn)在的我：在圖書館內(nèi)嘎嘎亂殺！】
等到她再刷新幾次，底下的評論就全被‘陰暗爬行’占據(jù)了，甚至還有幾個狂妄之徒試圖舌吻《永生圖書館》的主要制作人。
屬于是褲衩子起飛上街打人了。
許金藝動了動，放松了下僵硬的肩膀。在舒適安全的沙發(fā)上，原本還在顫抖的右手重新恢復(fù)了平靜。
她在搜索欄里找到了《永生圖書館》，也的確不是游戲網(wǎng)官方認證的制作組制作的游戲。
ID名為【我是葉sir的狗】首先發(fā)布了這個游戲，隨后又有許多人幫忙轉(zhuǎn)發(fā)宣傳熱度。
這個ID頁面的編號是許金藝早些年見過的。那是游戲網(wǎng)剛開放論壇沒多久，這位玩家最先也不叫這有點狂放的名字。
這位玩家把論壇變成了記事本，每下載一個游戲開玩沒多久，就新開一個帖專門吐槽。
吐槽多了，來看戲的玩家也就多了。游戲網(wǎng)越來越發(fā)達，與這位玩家達成共鳴的其他玩家也越來越多。
不過許金藝幾年前半退網(wǎng)后，就不怎么關(guān)注這位玩家的活動痕跡了。
沒想到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嗎？
她看著【我是葉sir的狗】這個ID，心想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不過既然《圖書館》收錄了很多游戲的攻略和故事詳細背景，那或許里面會有新游戲《紅色樓梯間》的線索？
許金藝心中隱約有些猜測。
趁著設(shè)備還在下載新游戲，她又再度返回搜索欄去搜【余正義】這個ID。
的確有這個管理員，不過對方并沒有推送過任何帖子或視頻。而游戲網(wǎng)論壇給這位管理員的定義也是最簡單直白的【游戲網(wǎng)官方管理員】。
許金藝再度關(guān)注了對方，想了想又給這位管理員發(fā)了幾條消息。
不過等了幾分鐘都沒有得到回復(fù)，她也就沒再可憐巴巴的等消息了。
就在她關(guān)掉界面后的瞬間，設(shè)備就提醒許金藝新游戲已經(jīng)下載完畢。
**
《永生圖書館》
白色的簡體中文印刻在黑色的幕布上，底下的幾行小字顯示著這個玩家制作的游戲可以切換語種。
在黑色幕布撕裂開后，游戲正式開始。
但沒想到的是，許金藝進游戲的第一個舉動竟然是：
調(diào)低亮度。
如烈焰般的白晝從寬大的玻璃窗透過光來，許金藝站在玻璃門面前怔愣了一瞬。
等到她瞇著眼睛快速找到設(shè)置調(diào)低亮度后，一雙瞇瞇眼才得以安全睜開。
玻璃門反射出原皮建模的臉來。
只要找好角度，原皮建模的美貌是可以直接拍照出圖的那種。哪怕簡簡單單的直視，看著端正的五官也能讓人越品越帥氣。
許金藝嘗試著扯出一個邪魅的笑容，原皮建模卻只能反應(yīng)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
這看上去比那個奇怪視頻中的原皮建模差得遠了。
許金藝摸了摸下巴。
同樣是原皮建模臉，不說大話，怎么她這個笑起來就這么好看呢？
隨著她的移動，面前的玻璃窗像是剛感應(yīng)到人的存在，慢慢悠悠地向兩邊移開。
許金藝抬腳向前走，跨進了玻璃門內(nèi)。
比起之前游戲網(wǎng)的任何一部游戲，《永生圖書館》不管是畫質(zhì)還是音效似乎都還不錯。
耳旁是清脆但不擾人的鳥鳴，窗外還有鳥雀飛舞的背景。通過剛剛玻璃門的反射細節(jié)，許金藝在心底就給了這個游戲三星的基礎(chǔ)分。
不過……
游戲詳情介紹上，主要制作人們給這個游戲的定位依舊是恐怖游戲。許金藝看了看周圍一圈，亮堂得不行。
恐游世界里面，只要有核能手電筒和足夠的火力，并且火力能夠給鬼怪造成傷害，那么玩家們幾乎可以橫行霸道。路邊來條狗，這群家伙都能當(dāng)著鬼的面和它嘮兩句。
那這么亮的《永生圖書館》難道也有敵對NPC嗎？
順著路邊標(biāo)牌，許金藝來到了圖書館的前臺。
棕褐色的木制柜臺上擺放著一個小小的三角狀奉身份牌。
上面放了一張原皮建模的照片。
許金藝低頭時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胸前掛著一張通行證。她拿起這張掛牌，細細查看。
上面依舊是原皮建模的臉。
以及《永生圖書館》這個游戲給她的新身份——
【圖書管理員】
第69章 永生圖書館3
許金藝只在紫陽學(xué)院圖書館內(nèi)接觸到圖書管理員這個職位。作為學(xué)生，她知道怎么利用校園卡來借還書，以及被紫陽學(xué)院所有學(xué)生都牢記于心的“借書不出兩月”的規(guī)定。
但這也意味著，如果沒有提前培訓(xùn)，她并不知道這個工作到底要怎么做。
站在柜臺外的許金藝沉思片刻——
那就不做了！
她愉快地將晃蕩的胸牌扯下揣進連帽衫的兜內(nèi)，毫無遲疑地轉(zhuǎn)身奔向圖書館內(nèi)的層層書架。
許金藝玩過許多游戲網(wǎng)推出的單機恐游，目測大概會有上百個。可現(xiàn)在當(dāng)她抬起頭，仰望高得不可思議的書架時，就連這個老玩家都有一種不真實感。
密密麻麻的，或厚或薄的書籍間隔穿插在一塊兒，許金藝左右看了一眼，在距離最近的書架處拉出一本不大不小的書籍來。
《論‘永恒公交車’在‘墨菲游樂場’出現(xiàn)的幾大可能性》
許金藝：“……？”
什么玩意兒？
手中的書籍外殼厚重，燙金色的大字印刻在古樸的黑色硬殼上，看上去帶著一種歷史的沉淀感。
可是就是這樣的外包裝，上面卻是許金藝至少是目前為止無法理解的文字。
《永恒公交車》和《墨菲游樂場》完全是兩部游戲，制作組都不一樣，更何況一個是單獨成游，一個是系列游戲。
雖然都是恐怖單機，但是這兩個怎么聯(lián)動？
難不成讓公交車在游樂場收費載客嗎？
許金藝摩挲了下燙金色的大字，隨后翻開內(nèi)里——
【私以為，讓‘永恒公交車’入駐‘墨菲游樂場’是未來聯(lián)合游戲的一大進步。】
【首先，未來等到墨菲游樂場全面開放，各項游樂設(shè)施有效運行時，游樂場的有效面積必定會增加。屆時，如果玩家將大部分時間用來趕路——從一個項目走到下一個項目，那也太浪費時間了。】
【眾所周知，時間就是金錢，浪費時間就是浪費金錢。】
【而這個時候，將‘永恒公交車’引進‘墨菲游樂場’就能有效解決這個問題！】
【其次，‘永恒公交車’作為半封閉性單機恐游，玩家在這部游戲中所能夠活動的空間有限，這也導(dǎo)致即便公交車游戲制作組對這部游戲進行了一定的優(yōu)化，例如增加可互動新角色，但等到VR游戲熱度過去，‘永恒公交車’作為老游戲會再度被新游戲打壓。】
【近年來，新游戲開發(fā)熱度高漲，多種設(shè)定的單機恐游占據(jù)了游戲網(wǎng)半壁江山。百花齊放的確很好，但當(dāng)這類游戲花越開越趨同時，就已經(jīng)違背了游戲開發(fā)的初心。】
【最后，‘墨菲游樂場’作為系列游戲，從最初的‘旋轉(zhuǎn)木馬’到最新翻新的‘尖叫鬼屋’無一不昭示其成功。據(jù)可靠的內(nèi)部消息，在下一年，其最受期待的‘墨菲游樂場’本體大型劇情向恐游將完成內(nèi)測，推出正式版。但是當(dāng)玩家們關(guān)注其榮耀點時，也得注意到它的弱處。】
【‘墨菲游樂場’如果全面開放，那么游戲制作組將如何讓這一系列的項目從單一整合成為一個整體？分則各自為王，合則滿地弱雞嗎？私以為，如果將‘永恒公交車’這類的單獨恐游作為粘合劑安插進入這類系列游戲中，有極大可能綻放出新的光彩……】
厚厚的書本里洋洋灑灑的寫盡了作者本人對這兩種游戲聯(lián)動的猜想。
并不是毫無根據(jù)，純找樂子，這種嚴(yán)肅的，并羅列出各處細節(jié)來進行分析的學(xué)術(shù)型分析。這倒是讓許金藝吃了一驚。
她大致翻了翻，隨后又回到了封面頁。
【作者：我是E大的狗！】
許金藝：“……”
她面無表情的，狠狠地合上了書本厚殼，不帶一絲個人感情，快速將其放回了書架。
書籍嚴(yán)絲合縫的緊貼著自己的同伴，許金藝仔細看了眼這條的書名。
這一區(qū)域都是有關(guān)于游戲聯(lián)動的討論。
圖書館很大，大得超乎許金藝的想象。如果只是蒙頭亂找，大概短時間內(nèi)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她想了想，又回到了圖書館門口的柜臺處。
長條的柜臺將這塊區(qū)域分為了柜臺前和柜臺后，一眼看去甚至找不到進去的縫隙。
許金藝摸出了兜內(nèi)的胸牌，又仔細翻看了下。
胸牌的正面貼著原皮建模的照片和職位，但翻到后面再瞧得仔細點，就能看見上面印上的黑色小字。
【請管理員按時打卡上班。】
【25：00—25：00】
【永生圖書館】
25點？
那不就是全年無休嗎？
許金藝嘖了一聲，將胸牌掛在脖子上妥帖放好，隨后左手按在棕褐色的臺面上，微一用勁，雙腿如同圓規(guī)畫弧一樣越過了臺面，安穩(wěn)地落在了柜臺內(nèi)。
柜臺內(nèi)的空間很大，而她進來后才發(fā)現(xiàn)明面上的臺面下還有目測三十厘米的空隙，這又是一個臺面。
空隙里面則放了一個類似于打卡機的東西。
拿起胸前晃蕩的工作牌，許金藝試探性順著打卡機的縫隙滑動了一下——
“叮。”
“打卡成功。”
黑色的機器發(fā)出清脆的提醒音。
很好，許金藝心想，還沒畢業(yè)呢就開始打工上班了。
打卡之后似乎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情。許金藝站在柜臺內(nèi)等待了一會兒，看看這個游戲是否會出現(xiàn)什么任務(wù)提示。可等了近五分鐘，游戲內(nèi)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看來得自行探索了。
她手按在臺面上，打算和剛剛一樣翻越出柜臺，面前突然出現(xiàn)的紅色大叉懸掛在許金藝面前，驚得她向后一仰。
紅色大叉存在了三秒后才慢慢消散，隨后又憑空出現(xiàn)了一行字：
【圖書館內(nèi)，禁止隨意翻越柜臺。】
許金藝伸手揮了揮，黑色的字體就在她指縫間消散了。
是因為剛剛的機器么？
她回想起剛剛那清脆一聲‘打卡成功’，面上若有所思。經(jīng)過一次游戲警告，雖然沒有實際的懲罰，但許金藝也沒想著繼續(xù)翻越柜臺了。
順著長條的柜臺內(nèi)走動，許金藝終于在不遠處找到了正常出入的縫隙。
將翻蓋向上抬，許金藝就順利從柜臺內(nèi)來到了柜臺外。
看來只有打卡成功后，這個圖書館才能開始正常運行。
許金藝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
可她到底要怎么樣才能在這巨大的圖書館內(nèi)找到自己想要的線索呢？
一般的圖書館會有專門的工作人員來滿足顧客的搜書需要——可現(xiàn)在許金藝本人就是圖書管理員。
趕鴨子上架的新圖書管理員站在門口有些苦惱。
電子搜書設(shè)備也沒有。
但站在這里也沒什么用，許金藝只得先在這附近逛一逛。
……這真的很大。
走了大概二三十分鐘，許金藝也依舊沒有看到圖書館的盡頭。遙遙望去，層出不窮的書架如同森林中的樹木，又是高大又是密密麻麻。
她認命地抬腳，繼續(xù)向前走。
左手邊的是高高的書架，而右手邊則是僅到腰間的低矮書桌。上面也擺放了不少書籍，但比起高架子上的厚殼書，這些書只能算得上是小冊子。
向前走的時候許金藝隨手捏了一本來打發(fā)時間。
《穿越到恐游世界的我與鬼相愛了？！》
許金藝：“……”
她若無其事地放下這本小冊，手頓了一秒，又不死心地摸上了另一本。
《與Excelsior同行，我終成神！》
這更離譜了！
這圖書館怎么什么書都收錄啊？！！
許金藝如臨大敵般將小冊迅速放回，像是為了緩解尷尬一樣，她快速跑了幾步遠離了那個小桌。
步履并不算輕松，圖書管里收錄了很多信息，可是如果找不到正確的查找方法，那么許金藝在這里能找到她想要信息的幾率低得可憐。
右手放在新桌面上敲了敲，許金藝陷入思考。
“叩、叩、叩叩……”
嗯？
耳邊手指敲擊時發(fā)出的聲音有些不同，許金藝低頭一看。
這張桌子原本都堆滿了書，她剛剛嫌靠著不舒服就隨意扒拉了一下，沒想到就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白色標(biāo)牌。
【搜書請找圖書管理員幫忙。】
可現(xiàn)在圖書管理員本人也不知道怎么找書啊。
許金藝瞪了一眼這對她來說如同廢話的標(biāo)牌。
……等等，不一定是廢話。
在圖書館需要幫助時，去找管理員是一個通識。
而管理員通常都對圖書館十分熟悉，幾乎遇不到對本圖書館毫不了解的管理員。
那么……
其實身為圖書館管理員的我知道怎么搜書？
許金藝站在原地四處望了望，依舊望不見盡頭。
但她可以嘗試一下，畢竟現(xiàn)在圖書館內(nèi)就只有她一個人。
“咳，”
許金藝清了下嗓子，
“我想找有關(guān)《紅色樓梯間》的書。”
毫無動靜。
等等，并不是毫無動靜。
許金藝猛地一回頭，一直平淡無波的臉上終于忍不住做出驚悚的表情——
一輛巨大的金屬書梯以一種勢如破竹的氣勢從遠處快速向著許金藝奔來！
滑動的輪子幾乎在光滑的地面上磨出火星子來，不出一分鐘就飄移到了許金藝面前。
可我要的是書，不是書梯啊…？
許金藝茫然地看著面前的書梯。
金屬書梯乖順地停在她的面前，像是迫不及待一樣輕輕撞了撞她的腳尖。
許金藝只得登上了書梯的高處。
剛一站在最高處，雙手只來得及扶住扶手，書梯就猛地向前狂奔。這巨大的慣性讓許金藝猛地后仰，好不容易才在這一沖擊中站穩(wěn)身形，就看見她身旁不斷閃現(xiàn)紅色的感嘆號。
【圖書館內(nèi)，禁止用書梯進行飆車！】
紅色的感嘆號幾乎跟不上書梯狂飆的速度，不斷消失又出現(xiàn)，氣急敗壞地快貼到許金藝的臉上了。
看來新任圖書管理員還得和她的書梯以及圖書館規(guī)則磨合磨合。
第70章 永生圖書館4
今日下起了小雨，夾在深秋與初冬之間，陰雨變得格外的冷冽。
男人合起黑大的傘，抖落上面濕滑的水珠，水滴匯聚滴落在地上，印出一片濕濕的痕跡。
隨手將黑傘放在門外，曹衛(wèi)民熟練地扭開門把手，邁入室內(nèi)。今日窗外陰云密布，明明還是白天，在室內(nèi)卻窺不見多少光亮。
越過鐵制走道，即便沒有開燈，灰暗的視野里他依舊敏銳察覺到大廳的沙發(fā)上還坐著一個人。
閉著眼適應(yīng)了一下周圍的黑暗，曹衛(wèi)民再度睜眼時分辨清了沙發(fā)上的人影。
“怎么不開燈……”
“噓！”
沙發(fā)上的男人快速打斷他的話，示意他安靜。
“我在思考……”王金龍坐在沙發(fā)上，銳利的雙眼盯著黑暗中的某處，“黑暗能給我很好的靈感。”
曹衛(wèi)民：“……”
他翻了個白眼，但也沒再試圖開燈去‘打擾’這位在黑暗中搜尋靈感的家伙。
沒人搭理他，王金龍反倒有些不滿了。他隨意瞥了一眼摸索著落座在高腳凳的男人，冷聲道：“你干什么去了？”
令人不適的質(zhì)問在這幾月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回，起先曹衛(wèi)民還頗有不滿地與他爭執(zhí)過幾次，但后面也就習(xí)慣了。
“查資料。”曹衛(wèi)民坐在沙發(fā)上，冷哼一聲，“我又不是你。”
目前他們?nèi)艘还方M成的小隊里面，就連田園犬小麥哥都比他要熟悉‘詭秘’。
一個親歷了詭秘，一個幻視過詭秘，一個能嗅到詭秘的氣息。
就他，平平無奇一個普通人。接觸詭秘也只能憑借最原始的辦法。
現(xiàn)在曹衛(wèi)民成為了無業(yè)游民，也沒多少正規(guī)官方渠道去搜尋‘詭秘’的信息。索性他之前在隊里的時候，上面也沒多重視調(diào)查隊，大部分的資料都是曹衛(wèi)民自己搜尋到的。
民間傳說、閑談八卦……憑借著這張臉，他甚至能和路邊的幾個小混混聊上幾句。
雖然不清楚真假，不過好歹不算是一無所獲。
坐在沙發(fā)上的人對此報以嗤笑。
“沒有用的。”
王金龍雙手指尖相攏，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他慢條斯理的，又帶著點說不清的傲慢開口道：“詭秘不是你想要去找，就能找到的。”
“……什么意思？”曹衛(wèi)民側(cè)頭看他，右手指尖敲擊在吧臺桌面上，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聲響，“聽起來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坐在沙發(fā)上的人只是哼笑，并沒有回答。
“我想你有必要向我說明些什么，”曹衛(wèi)民起身，走向了坐著的王金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是你最開始邀請我加入你，但是你看，進來以后你什么也沒有說過。”
“只有我一個人在調(diào)查。”
“因為你做的都是徒勞無用的。”
王金龍終于舍得開尊口了。
“越是不想遇上‘詭秘’的人，越是會與它相遇。越是想要遇上‘詭秘’的人，越不會與它相遇。”男人后仰靠在沙發(fā)上，側(cè)頭去看落地窗外不斷拍打在玻璃上的雨滴，輕聲道，“這是我最近發(fā)現(xiàn)的。”
“你看，自從我離開那兒之后，我追尋了它多少年，”這個男人輕言細語，仿佛要化進風(fēng)里面，“就連偶然夢見，我都想要溺死在那里面。”
狂風(fēng)呼嘯著撞擊著玻璃窗，吞噬了他后半句話。
曹衛(wèi)民僅聽得見一兩個字。
“什么？”他不由得開口問，“什么……溺死？”
王金龍：“沒什么。”
說完這句話后，他似乎有些困倦，在沙發(fā)上仰靠著一動不動。
這個人實在是神秘。
無論是聊天還是觀察，就像是一塊堅硬的石頭，沒有了之前邀請他入隊的花言巧語。
除了名字，王金龍符合所有人對神秘的猜想。
擁有謎一般的過去，擁有謎一般的目的。
他甚至不怎么行動！
曹衛(wèi)民幾乎每次看見他的時候，都是在這個暫居所大廳的沙發(fā)上。
不過……
‘期待詭秘的人永遠不會見面，反倒是畏懼詭秘的人會與它相見嗎？’
他沉默地又走向了吧臺，小腿卻突然撞在了什么上面。
被撞的家伙發(fā)出可憐破碎的嗚咽聲，隨即討好的蹭了蹭曹衛(wèi)民。
“小麥哥…？”
曹衛(wèi)民一怔，隨即蹲下身來湊近了一些。
田園犬用濕漉漉的黑色鼻頭拱了拱他的手心，曹衛(wèi)民順勢揉了揉狗頭。
他這才發(fā)覺本該和小麥哥在一起的張柔柔此刻卻不見蹤跡。
“張柔柔？”
高聲一喊，只聽得見回音。
曹衛(wèi)民皺起了眉，他胡亂摸了把狗頭，隨即起身走向張柔柔平常所生活的房間。
“叩叩。”
“張柔柔？你在里面嗎？”
房內(nèi)沒有一點聲音。
按理來說，小麥哥還在家，與田園犬不曾分開過片刻的女生應(yīng)該還在家中。
連敲了幾次門都沒有反應(yīng)，曹衛(wèi)民回想起之前張柔柔陷入幻視中略帶抽搐的反應(yīng)。
拍門的頻率越來越快，他高聲道歉，隨后一把擰開了臥室門把手——
曹衛(wèi)民拍開燈，環(huán)視了一圈。
臥室里整整齊齊，沒有任何凌亂疑似打斗的痕跡。
小小的桌面上也是干干凈凈的。
小腿肚有些觸動，小麥哥扒拉著門擠了進來，圍著臥室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隨后轉(zhuǎn)身坐在曹衛(wèi)民面前，它輕輕嗚咽了一聲。
如果是被劫走，小麥哥不會是這個反應(yīng)。
對了，還有一個人！
他想起坐在客廳內(nèi)的王金龍，轉(zhuǎn)身沖向了客廳沙發(fā)。
“不見了…？”
原本在沙發(fā)上坐著的人消失不見，偌大的暫居所內(nèi)好像就只剩下一人一狗。
曹衛(wèi)民掏出手機快速撥打了張柔柔的電話。
手機里音樂響完了都沒有人來接聽。
給王金龍打電話，對方瞬間就給掛斷了。
曹衛(wèi)民：“……”
他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反復(fù)撥打了幾次后，對面的人終于接了起來。
“張柔柔，”幾乎是接起了瞬間，曹衛(wèi)民就以一種質(zhì)問的態(tài)度高聲吼道，“你把她帶到哪去了？！”
“別冤枉人啊，小曹。”
王金龍坐在咖啡店內(nèi)，微笑著接過服務(wù)員遞來的咖啡，對著手機輕聲道：“柔柔是一個自由的人。我怎么能限制住她的行動呢？”
“……那你在哪？”
稍微冷靜點后，曹衛(wèi)民冷聲問他的行蹤。
“我的話，”王金龍看了一眼面前筆記本上的畫面，微笑道，“在看電影哦。”
電話被再次毫不留情地掛斷了。
曹衛(wèi)民拿著手機，大腦在瘋狂運轉(zhuǎn)。
王金龍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張柔柔因為體質(zhì)問題，和小麥哥幾乎形影不離。而且今天下雨，她應(yīng)該不會出門的。
除非有人和她說了什么。
而這個人大概率是王金龍。
這家伙…！
曹衛(wèi)民咬牙，掏出手機翻開內(nèi)蓋，撬開了里面藏著的東西。
在手機上操作幾番后，手機的隱蔽系統(tǒng)上就出現(xiàn)了一個閃爍的紅點。
紅點閃爍的頻率很慢，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樣，曹衛(wèi)民不再多等，收起手機大跨步就沖向了門外。
大門被重重關(guān)上，不出幾秒，又被快速打開。
男人沖到張柔柔的臥室內(nèi)搜尋片刻找到一條牽引繩，隨后系在乖巧待在臥室內(nèi)的田園犬身上。
“走！”
“嗚汪！”
曹衛(wèi)民輕喝一聲，帶著驟然興奮起來的小麥哥一同出了門。
**
“有關(guān)于《紅色樓梯間》的書籍還挺多啊……”
許金藝站在書梯上，目光在一排排厚殼書籍上流轉(zhuǎn)。
“是在游戲下架之前就被錄入了嗎？”
她甚至看到了不少在論壇被刪掉的帖子小冊。
隨手捏出一本書來，許金藝還沒來得及看，面前就突然閃現(xiàn)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您有新的顧客進入圖書館。】
新顧客？
許金藝茫然地眨了眨眼。
難道……是NPC？
**
本以為是下點小雨，沒想到雨越來越大。
捏著傘的手都被寒風(fēng)刺得通紅麻木。
張柔柔心想，果然沒帶小麥哥出來是正確的。
洗一只落湯狗可要耗費不少力氣。
“在這嗎……”
手機上是王先生給她的地址，說是有個包裹被存放在了這里。
女生打著傘在寒風(fēng)中推開了玻璃門——
“嗯？”
怎么回事？
張柔柔站在門口，手中還打著帶雨的大傘。她看了一眼前面，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她、她穿越了？
身前是一扇智能玻璃門，身后擺放著兩盆高高大大的盆栽，卻沒有什么后路。
透過高處的玻璃窗還能看見外面的艷陽天。
可是外面本該下著雨的啊？！
張柔柔打了個哆嗦。
回過神來，就連面前的玻璃門都透著一絲詭異。
她收了傘，忍不住掏出手機給通訊錄上的人打電話。
可接連打了幾個，都沒有接通。
而手機上的信號，也永久的停留在了2G上。
張柔柔：“……”
怎么辦？
她有些惶恐。
如果和以往一樣，是想讓她陷入災(zāi)難，可為什么又沒有‘預(yù)告’呢？
在門口徘徊了很久很久，張柔柔也擺弄了很久的手機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終于，她咬牙，將手機妥帖收起，走進了玻璃門。
玻璃門智能的開關(guān)，迎入了第一位顧客。
**
“嘶……嘶……”
電腦上的畫面閃爍片刻，一會兒黑一會兒亮。
原本還心平氣和的王金龍臉色一黑，起身試探性地敲了敲設(shè)備。
隨著他的敲擊，畫面稍稍好轉(zhuǎn)了那么一點。
可當(dāng)他放松下來時，屏幕又陷入了一陣一陣的黑屏。
王金龍：“……”
他恨恨地敲擊著設(shè)備屏幕，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掉的畫面終于亮了起來！
一雙純黑色的眼睛閃現(xiàn)在屏幕上，深色的瞳孔死死地盯著他，仿佛要將屏幕這頭的人雕刻進眼瞳里。
“……你好啊。”
屏幕內(nèi)傳來似有若無的詭笑。
王金龍愕然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