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十一
喬桑望著面前沉睡的莫拉斯,心累地揉了揉眉頭。
莊園里擁有這種魔氣的人有誰?……太多了,數(shù)不過來。
但是強行在光明精靈的身體里面注入魔氣是很殘忍的事情。喬桑想來想去,也沒想到莊園里的誰和莫拉斯有這種深沉大恨。她扭頭問了埃爾瑞,埃爾瑞也是沒什么頭緒。
“……或許這是他主動要求的,陛下。”埃爾瑞推測道,“他身為精靈女王之子,又精通箭術(shù)和魔法,莊園里應(yīng)該沒有多少人能強行逼迫他做事。但是他只要能忍受住身體從光明精靈向黑暗精靈的轉(zhuǎn)化,那么他的身體素質(zhì)和魔法能力都能再上升一個臺階。”
而這個精靈王子為什么要采用這么極端的方法來增長自己的實力呢?埃爾瑞沒有說出來,但是喬桑大概也猜到了。
喬桑:“……”合著莫拉斯是真的這么想殺了她啊。
她嘆了口氣,雙手環(huán)胸,沉思。
可是莫拉斯也是在戰(zhàn)場上見過她的。不是喬桑自夸,她首先擁有的是魔族血統(tǒng),其次她曾經(jīng)是個氪金玩家。氪金玩家的快樂不是莫拉斯這種被游戲設(shè)計出來定位為“可攻略NPC”——即“花瓶NPC”的存在能打敗的。
如果在游戲中,喬桑尚且因為他是個綠名無法攻擊他,那么在喬桑穿越的那一瞬間,他們之間的強弱關(guān)系就已經(jīng)一目了然了。
她不知道該怎么評價莫拉斯。說他是天真好,還是說他是孤注一擲好?
就在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時候,金發(fā)的精靈皺了皺眉,纖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那雙綠色的眼睛睜開了,不再復(fù)喬桑第一次見到他時那般澄明。現(xiàn)在他眼眸中的綠色深了一度,仿佛沉淀了下來,眼底還散布了一些星光般的微芒,卻給人一種異常的妖艷和壓迫感。
莫拉斯的臉極白,嘴唇卻帶著鮮明的血色。他乍一看清一旁喬桑的身影,瞳孔猛然睜大,整個人幾乎是瞬間坐了起來。他一個翻身,戴著皮質(zhì)手套的手從背后的箭囊里抽出一根箭來,半跪著身體,胸膛低伏,將羽箭搭上弓弦,直直對準(zhǔn)了喬桑的臉。
這個距離,莫拉斯如果得手了,喬桑的臉怕是要被射個對穿。但是莫拉斯幾乎沒有猶豫,他拉弓放弦,意料之中地看見喬桑側(cè)身躲開,同時他瞄準(zhǔn)了喬桑側(cè)身的軌跡,拔出了腰間森然的長劍往喬桑的腰間捅去。那長劍卻在距離喬桑腰間一小截的時候被人攔住了——魔龍埃爾瑞空手捏住了那長劍的劍身,他的手指白皙,骨節(jié)分明,指甲是純正的黑色,那只手將寒光森然的長劍握在了手心里,卻沒有被劃出一道哪怕是細(xì)微的傷口。
“……魔君的走狗。”莫拉斯低罵了一聲。
埃爾瑞面不改色,將手里的長劍握的更緊,同時黑色的火焰順著他捏著長劍的那部分向莫拉斯涌去。精靈被迫放棄了手里的長劍,往后退了幾步拉開距離,再次拉弓搭弦,對準(zhǔn)喬桑那張青春貌美的臉——
但是精靈的神態(tài)已經(jīng)幾近灰敗,再也沒有剛剛舉劍攻擊時的狠絕。
……他就知道,即使他付出再多的代價,他也無法打敗站在他面前的這兩個怪物。
魔君和魔龍,是精靈王子一生中從未出現(xiàn)過的強大生物。他無法想象這世上還有誰能與他們相匹敵。除了——
精靈低下頭,晨曦般的金發(fā)顯得有幾分黯淡。他瘦削的臉龐慢慢爬下兩記晶瑩的淚痕。
“至高無上的光明神啊。”他低聲喃喃道,“縱使我已背棄了您,不再做光明的子孫……也請您拯救世代守護(hù)森林和世界之樹的精靈族人們,彰顯您的偉力吧。我們已經(jīng)無法阻止黑暗的侵襲——”
“若您能聆聽我這背叛者小小的請求……”莫拉斯顫抖著,聲音似乎是從胸膛的深處傳出來的,充滿著悲慟和絕望,“我愿意將自己的靈魂先給您。即使永生永世墮入業(yè)火之中飽受折磨,我也甘之如飴!”
喬桑:“……”
埃爾瑞:“……”
得,看來他情緒失控了。
喬桑只能無奈地開口:“你先冷靜一下。我根本就沒動精靈族,你的族人們都好好地生活在精靈族的領(lǐng)地里呢。”
莫拉斯:“……”莫拉斯驚訝地看著她,眼神中透露著震驚。
喬桑:“還有,你們的世界樹也好好的,你們精靈族的長老甚至還閑著沒事在世界樹面前給我下了個詛咒——雖然只讓我蹭破了一點皮。不過我也沒有追究啊。”
莫拉斯先是不可置信,隨后愣愣地說道:“這不可能……那個人明明告訴我,你已經(jīng)把精靈族給——”
埃爾瑞不耐煩地開口:“誰告訴你的?你覺得自己有被陛下欺騙的價值嗎?”
莫拉斯嘴角一抽,臉上浮現(xiàn)出明顯的掙扎。
喬桑嘆氣,低聲說道:“埃爾瑞,和他慢慢說。”
埃爾瑞低眉順眼地答道:“是。”
喬桑想讓魔龍更加溫和一點。畢竟……是她把這只精靈給遺忘在了莊園里,忘記把他給丟出去,這才造成了人家現(xiàn)在這么大的心理陰影……
不過,喬桑也很好奇莫拉斯口中的“那個人”是誰。說她派人剿滅了精靈族,簡直是無中生有:“所以你不惜吸收魔氣,把自己改造成黑暗精靈,就是因為你認(rèn)為我殺了你全族?是誰在你面前胡說八道的?”
莫拉斯喃喃道:“是一個穿著斗篷的人。他身上有很濃重的黑暗氣息……我也不知道他是誰……”說著,一絲血色又從他的眼底涌現(xiàn)出來。他似乎是痛苦地?fù)u了搖頭,嘴唇蒼白地嚇人,提高了聲音喊道,“不,我不相信。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每一個字——”
喬桑干脆地說:“那你自己回領(lǐng)地里去看看不就完了。啊,說起來精靈女王還以為你回不去了,所以打算把王位傳給你妹妹。你現(xiàn)在回去,應(yīng)該還趕得上她的加冕前夜——女王看見你活著,說不定會改變主意呢。”
莫拉斯:“……”他似乎受到了什么沖擊,眼眸里的血色瞬間散去了。他似乎是回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和妹妹,眼神露出了明顯的悵惘。
他真的覺得喬桑沒有在騙他。
“這樣吧,咱們打個商量。”喬桑蹲下來,和莫拉斯保持同一水平線對話,“三天后我就打開莊園的傳送陣,送你回精靈族的領(lǐng)地去。而且我保證不找精靈們的麻煩。如何?”
喬桑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讓莫拉斯有些猶豫。他一時之間被巨大的驚喜沖昏了頭腦,那短暫的、驚心動魄的驚喜之后,又是巨大的悲傷和后悔。
“可是我已經(jīng)是半個黑暗精靈了。”莫拉斯自嘲般地注視了一眼自己的手掌,“我的皮膚會變得更加蒼白,頭發(fā)終究會變成黑色。我會變得殘忍暴戾、敏感易怒,再也不能暴露在陽光之下……”
他的族人們會懼怕他,驅(qū)逐他,不再承認(rèn)他。
莫拉斯一顫。他猛然想起自己似乎是被人利用了。他本可以不必邁上這條通往深淵的道路。
“真不知道是誰那么缺德。”這時,他聽見了喬桑的喃喃自語,“莊園里居然有這種謊話連篇的家伙。”
埃爾瑞:“估計是想爭取對付陛下的盟友吧。他們也知道,以他們的實力,與您爭斗無異于以卵擊石。”
喬桑:“……”
看著埃爾瑞一副“我為陛下自豪”的樣子,她真的有種捂臉嘆息的沖動。
她該慶幸自己是個戰(zhàn)斗力高的氪金玩家嗎?這要是換了別的種田玩家或者奶媽,這破游戲還有的玩兒?面對這一堆債還不如找根面條上吊來的實在。
她看了眼仍處于恍惚狀態(tài)的精靈王子,覺得這位精靈王子大概下半個千年都不想體會愛情的滋味了吧。
懷著某種苦澀的心情,喬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事情還有轉(zhuǎn)機。”
莫拉斯愣愣地看著她,眼淚又默默地流了下來:“什么轉(zhuǎn)機?光明精靈向黑暗精靈的轉(zhuǎn)變是不可逆的,到現(xiàn)在也沒人能找出方法來,即使你是魔君也——”
喬桑:“我不可以,你的神可以啊。”
莫拉斯:“……!”
喬桑:“你之前有聽到圣殿的鐘聲么?哦,那個時候你已經(jīng)不在莊園了。”
圣殿的鐘聲……難道是,沉睡已久的光明神終于迎來了蘇醒嗎?
他寬宏仁慈的神!
“光明神在上。”莫拉斯不可思議地低喃了一聲,隨即眼中浮現(xiàn)出明顯的喜悅來,“……光明神蘇醒了!”
在喜悅過后,莫拉斯看著優(yōu)哉游哉點頭贊同他的喬桑,陷入了疑惑之中:“為什么?光明神蘇醒,你卻好像一點也不懼怕一樣。塞西莉亞……”
“你可算又喊我名字了。”喬桑松了口氣,這就代表著沒什么大問題了,“光明神蘇不蘇醒,對我來說其實倒沒什么區(qū)別啦。”
莫拉斯:“可是……”
喬桑:“沒什么可是的。你擔(dān)心的事情都會被解決,算是我的一點小小補償,光明神不會對你置之不理的。”說著,她沉默了一下,接著說道,“就是,咳咳,你去跟他求助的時候,不要提我們以前認(rèn)識的過程,還有在戰(zhàn)場上的那檔子事。你要不要干脆化個名啊——托你和你妹妹的福,關(guān)于我們倆的流言現(xiàn)在居然還有人在傳……”
莫拉斯:“……哈?”
喬桑:“你最好聽我的。因為,雖然看不大出來,但是他那個人心眼真的是比針尖還小,還很喜歡吃醋。他要是莫名其妙得為難你,你可別怪我沒有提前跟你說。”
莫拉斯……他還是沒有聽懂喬桑的意思。
喬桑沒辦法了。直截了當(dāng)?shù)亻_口道:
“光明神,就是我未婚夫。”
“都這么說了,你總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第62章 六十二
莫拉斯:“”
莫拉斯臉上的表情用驚恐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了。那表情仿佛看到黑龍日了世界樹一般,不敢置信,不能理解。
(黑龍:???小子你找死我成全你。)
而喬桑也頗有耐心地等待著他重塑自己的三觀。
半晌,莫拉斯艱難地開口:“這不可能”
“沒什么不可能的。”喬桑漫不經(jīng)心地彈了彈指甲,“我遇見他的時候,他的確是一個凡人。我也沒察覺到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蘇醒神性的,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扛得起光明神的神格了。”
況且,生活看起來也沒什么變化。不過是裴亞呆在魔宮的時候,圣光會把寢殿照得過于亮堂而已。
莫拉斯沉默了。
他深深地、深深地凝望了喬桑一眼,欲言又止。
“所以,我答應(yīng)你的事一定會辦到。”喬桑拍了拍莫拉斯的肩膀,“到時候如果你的族群還排擠你,我就讓裴亞幫忙往精靈族派發(fā)個神諭,說你的犧牲是有必要的,光明神從未懷疑過你的忠誠——你的母親和族人們肯定歡天喜地地把你迎接回家。”
莫拉斯:“”他已經(jīng)不知道該從什么地方開始吐槽好了。
“你不回話,我就當(dāng)你默認(rèn)了。”喬桑溫和地說,“那你就先在莊園里住下?現(xiàn)在的莊園很空,但是也很安全。三天后,通往大陸的門就會打開,你的生活就能回到正軌了。”
然后那個門上該死的冷卻時間也能縮短一點吧。
這回她要送回去的是亡靈法師米迦和精靈王子莫拉斯——米迦就算了,莫拉斯她無論如何也要送回去。首先這人現(xiàn)在就是個敏感的炸彈,其次這是她這幾天來捕捉到的唯一愛情線
喬桑發(fā)現(xiàn),她又開始想念自己的男朋友了。
這一個月來她總共就見到了裴亞一面——把莫拉斯送回去,還能再見到一面。他們倆簡直跟牛郎織女鵲橋相會一樣,掰著手指頭算剩下來的時間,過的不要再艱辛
但喬桑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一個盲點。
現(xiàn)在她現(xiàn)代的生活已經(jīng)趨于穩(wěn)固,跟哥哥該攤牌的也都攤牌了,完全可以放下這邊回魔宮住個十天半個月嘛——
“你休想。”當(dāng)喬桑提起這個提議的時候,得到的卻是喬修易不假思索的拒絕,“我不同意。”
“為什么?”喬桑不解地問道。
喬修易慢慢、慢慢地勾起了一個微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抓緊時間回去把婚禮給辦了?”
喬桑:“”
喬桑:“對哦!這么長的時間,足夠了嘛!”
喬修易氣的一個仰倒。合著還是自己提醒了她這回事?他不得不擺出苦口婆心的姿態(tài)勸說喬桑:“那個人哥哥都還沒見過,你們怎么能這么草率地結(jié)婚?”
喬桑:“現(xiàn)在主張婚姻自由,哥。”
喬修易:“別跟我講婚姻法,如果你一定要計較的話,那你還差一年才到法定結(jié)婚年齡呢。”
喬桑:“”
喬桑深吸一口氣:“好,那我們慢慢來。”
“那哥你不如和我一起去吧。”喬桑說,“請半個月的假,就當(dāng)是放松一下,如何?”
喬修易沉默。
喬桑裝作有些生氣地說:“你不能一步都不讓吧。這也太過分了。”
喬修易側(cè)望著妹妹的臉,半晌,無奈地點了點頭:“你等我安排一下公司的事情。”
“好,那我們?nèi)旌蟪霭l(fā),沒問題吧哥?”喬桑似乎很興奮的模樣。喬修易看著她還以為他們兄妹倆真的是要去什么景區(qū)旅游了,有些無奈地說:“把你的行李整理整理,到時候落了什么必要的生活用品,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啊。”喬桑恍然大悟,“我得把游戲機給帶上。”
“那兒有電么?”喬修易微微皺了皺眉。
喬桑:“沒有。魔域連太陽都沒有,太陽能發(fā)電的東西也不好使。”說著,她抬起手,兩只指尖一捻,紫色的電光乖巧地閃動著,“但是我能自己充電鴨。”
喬修易:“”
他默默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喬桑:“?”
喬修易:“手機沒電了,一會兒還要開會,幫我充一下。”
喬桑無奈地接過手機:“您可真會使喚人,咱們現(xiàn)在就在家里,什么都有,你剛才怎么不充電啊?”
喬修易優(yōu)雅地擺正坐姿,翹了個二郎腿,淡淡地說道:“本來想充的,被你這么一氣,忘記了。”
喬桑:“”騙子,你明明還有別的手機。
但她還是任勞任怨地將一絲電光分進(jìn)了手機的充電口——黑色的屏幕上很快出現(xiàn)了正在充電中的標(biāo)志,沒幾秒就充滿了。
喬桑:閃充充電寶,你值得擁有
監(jiān)管處的處罰通知下來了。還行,除了罰款沒別的。
喬桑努力地把莫拉斯?fàn)I造成了一個剛出深山老林的修行者的身份,用魔法掩蓋住他的尖耳朵,讓他去監(jiān)管處遛了一圈,然后把精靈的身份引向了Cosplay。進(jìn)警局是因為住山上太久成了法盲,收拾那些偷獵的犯罪分子時下手太重了,和埃爾瑞打起來純屬機緣巧合——
喬桑到現(xiàn)在才知道,埃爾瑞當(dāng)初是怎么光明正大潛入警局的。
他喝了瓶酒,然后舉報了自己酒駕。
喬桑:“”
喬桑看著他的車。一輛拉風(fēng)的小摩托。
他什么時候攢夠錢買的一輛小摩托?!
喬桑抽著嘴角打開圍脖推送,才發(fā)現(xiàn)埃爾瑞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自拍網(wǎng)紅了,他接了摩托車的代言,發(fā)了幾張極限自拍,然后商家就把這輛摩托送給他了。喬桑派他去接觸莫拉斯的時候正好派上用場。
喬桑:“”
真是夠了。
然后監(jiān)管處就罰了她和埃爾瑞再去聽了一整天的交通安全講座。純?nèi)祟悓<议_的那種
她把喬修易也要一起回魔域的事情共享給了埃爾瑞、米迦、以及莫拉斯。這幾個就是這次和她同行回到魔域的人。吸血鬼大師迦西閉上棺材板,再次陷入了安靜的沉眠。而原本過來和喬桑一起打理莊園的夏佐卻不見蹤影——
夏佐和樹精靈卡修是自愿留在莊園里幫忙的。由于之前一段時間喬桑還沒有摸清楚雁城這邊的勢力狀況,因此沒有輕率地將莊園的存在對外公開,所以卡修和夏佐一直很閑。僅僅是半個月下來,他們已經(jīng)逛遍了雁城的大街小巷,最后呆在莊園里和零食、綜藝、偶像劇和游戲為伍,過的無比逍遙自在。
喬桑這次回魔域“探親”,也順便問了他們倆要不要回去。
“不必了,塞西莉婭。我和夏佐約好了明天去看電影,星際科幻題材,晚上十二點首映——”卡修高興地說,“祝你們一路順風(fēng)!”
一只樹精靈和一個魔族去看科幻電影。喬桑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些想笑,但一想又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好。那祝你們觀影愉快。”
喬桑掛了電話,開始往自己的旅行包里塞游戲機和游戲卡。魔域沒有網(wǎng),聯(lián)機的游戲她是沒法打了,單機的還是能打一下的。
整理好行李之后,她伸了個懶腰,電光火石之間,想起了一件事
她在魔域的身份,是前代魔君的小女兒。
她該怎么跟塞爾吉奧他們解釋自己憑空冒出來一個哥哥?但是如果她以別的身份介紹喬修易,不直言這是自己的哥哥,那喬修易鐵定不會高興吧?
她希望把屬于兩個世界的朋友齊聚一堂,會不會原本就是個奢望?
出乎意料的是,這回先讓步的是喬修易了。
“你可以跟他們說,我是你的朋友。”喬修易慎重地分析道,“如果你憑空冒出來一個哥哥,你的王權(quán)血統(tǒng)肯定會受到質(zhì)疑。”
他們或許還會覺得上任魔君的第三王妃出軌了。
喬桑把這個猜想默默咽了下去,回答:“好。”
三天后。
埃爾瑞站在莊園的空地上,專心致志地玩弄著手機。米迦和莫拉斯則你一言我一語地探討起了魔法和靈魂的關(guān)系。他們的畫風(fēng)都比較偏向賽博大陸。而不遠(yuǎn)處站著的則是背著背包的喬桑和提著一個行李箱的喬修易,畫風(fēng)非常現(xiàn)代。
喬修易還在和人通話,做著最后的工作交接。請假一請就是十五天,這十年來他大概也是第一次這么干——但是凡事總是要有第一次的。
他瞥了一眼身邊最不像人類的精靈,視線在對方的尖耳朵上停留了一瞬間。
他有預(yù)感,一會兒他會見到一個群魔亂舞的世界。
霧氣漸漸涌現(xiàn)。
一道古樸的、黑色的大門佇立在眾人面前。喬修易看清了門上淡淡的紋路,上面似乎銘刻著流動的時間,數(shù)字慢慢地滾向零——
“吱呀”一聲,門開了。
第63章 六十三
門的那一頭,一開始是一片昏暗,緊接著慢慢透出了幾絲光。寢殿建筑的紋樣浮現(xiàn)了出來,然后就是那個站在不遠(yuǎn)處的高挑的身影。
那是裴亞。
距離上次見面又過去了十幾天。裴亞還是一身白色的禮服,不過金色的頭發(fā)變長了,用一條綴金流蘇的發(fā)帶挽住。碧色的眼眸愈加清透,似兩泊平靜的湖面,嘴邊帶著微微的笑容——
莫拉斯滑動了一下喉結(jié)。
這是他見過的,離神明最接近的形象。每一處眉眼、每一根發(fā)絲都恰到好處,仿佛光明神生來便該是這樣。
他甚至有種想單膝下跪,高呼兩聲“光明萬歲”的沖動。
然而——
這位高貴的神完全沒有看在場的其他人一眼,自喬桑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中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追隨著她。那眼神溫柔繾綣,和任何一個陷入愛情的男青年沒有任何區(qū)別。甚至于,這位光明神在看夠了喬桑之后,才舍得將視線轉(zhuǎn)移到其他人身上。
他只瞥了莫拉斯和喬修易一眼。但莫拉斯和喬修易都敏銳地感覺到自己似乎并不受他歡迎。
裴亞嘆了口氣,拉住喬桑的手,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吻:“你總算回來了。”聲音莫名有點委屈,“他們又是誰?”
莫拉斯:“”
喬修易:“”
一上來就是這種死亡問答嗎?!喬桑抽了抽眼角,故作鎮(zhèn)定地微笑道:“朋友。咳咳,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原來如此。”裴亞又瞥了他們一眼,似乎無意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但是也沒有太顧忌他們的存在,直接笑著問喬桑這次打算呆多久。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喬桑說,“這回我會在這邊兒呆很久。”
裴亞似乎是有些驚喜地眨了眨眼:“有多久?”
“到下次開門唄。”喬桑有些模糊地回答。她明白,對于任何一對處于熱戀期的情侶來說,這種見一面就要分開十幾天的機制也太磨人了。但是她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原本喬桑以為,她和裴亞都等得起,這些時間對他們而言也不過彈指一揮間但實際上,每次分別帶來的都是更加深刻的思念。
“”喬桑沉默了。
“沒關(guān)系。”倒是裴亞反過來安慰她,拉著她的手貼上了自己的臉頰,“我會一直在這里等你的。”
“就像你當(dāng)初等我那樣。”
裴亞剛剛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沉睡在晶瑩剔透的水晶棺里,人人都以為他只是一具華美的尸體,認(rèn)為讓這個冰館保持原樣、不去動它,才能保持這個“藝術(shù)品”應(yīng)有的模樣。
但是喬桑認(rèn)為這個人能醒過來,于是讓魔龍把冰棺搬回了魔宮,還把棺蓋給掀開了,閑著無聊也會去看一眼。
——后來,這個容貌不似凡人的男人果然醒了過來。
那個冰棺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算一種封印,喬桑打開它,相當(dāng)于加速了裴亞蘇醒的速度。
沒有覺醒神性的時候,裴亞總是想著,自己當(dāng)初是為什么沉睡,而今又為什么蘇醒。最后他得出的答案是,他為什么沉睡并不重要,而他蘇醒的理由也只有一個——
為了他心愛的人。
這個想法,即使是現(xiàn)在,也沒有絲毫改變。
于是裴亞露出了一個淡然的笑容,笑得喬桑愈加愧疚,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一半給他,好讓他笑的別這么落寞。
目睹光明神賣慘和魔君為愛失智的現(xiàn)場之后,莫拉斯已經(jīng)徹底放棄思考了。
啊,就這樣吧。他自暴自棄地想著,魔君和光明神就是這樣,既然創(chuàng)世神都已經(jīng)安排這段不可思議的愛情開花了,那他也不好再說些什么了。
挺好的。光明與黑暗迎來大和解,和平萬歲個屁啊!
莫拉斯沉下臉,深深吸了口氣,眼不見為凈地扭頭穿過他們,邁向了寢殿的走廊。
而喬修易則站在原地,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們,眉頭皺得死緊。
他不得不承認(rèn),這兩個人站在一起,無論從什么角度上來講都很般配但那是他從小帶到大的妹妹啊!她開口第一聲喊的是“哥哥”,小學(xué)是被他牽著去上的,初中家長會是他幫忙開的,高中——高中他忙著公司的事錯過了妹妹的心理成長,但是他這么大個漂亮的妹妹忽然就戀愛了!差點就在他缺席的情況下邁入婚姻殿堂了!再晚幾年說不定他連外甥都要滿地打醬油了——怎么想都很不爽啊?!
管你是光明神創(chuàng)世神還是暗黑破壞神,搶妹妹的都是混蛋好嗎?!如果他可以的話他倒是很愿意軾個神啊,為了妹妹他可以的!
喬修易的一系列心理活動轉(zhuǎn)變成表情,卻是一個死魚眼默默盯著他們的表情。
忽然感覺脊背一涼的喬桑:“”
“咳咳。”她艱難地把黏糊的裴亞推開,在后者無辜的眼神下解釋道,“對了,介紹一下,這個是我在另一個世界交到的朋友,喬。”
“你好。”裴亞聞言笑了笑,看著喬修易和喬桑有幾分相似的臉龐,眼神微微暗了暗,開口說道,“喬。”
“”喬修易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瞬間,淡淡的劍拔弩張的氣息在這兩個人之間彌漫開來。
喬桑:“”
喬桑:“哥!”
一聲低低的呼喚,在裴亞驚訝卻又瞬間了然的目光下,喬修易的眼角皺了皺,總算不情不愿地和裴亞打了個招呼:“嗯。”
喬桑:“”
“嗯”算個什么招呼啊。
她哥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小氣啊。
第64章 六十四
喬修易的冷臉并沒有讓裴亞退縮。他眉目平和,只是神色稍稍認(rèn)真了一些,肌膚在昏暗的燭光下透出一種玉石的美妙色澤,被他所注視,仿佛被全世界所注視一樣——縱使喬修易對這個男人沒什么好感,也在這瞬間為他的美貌暗自心驚。
他淡淡瞥了喬桑一眼。
難怪了,他這個妹妹會被人家迷得七葷八素。
喬桑:“?”
她不知道自家哥哥又怎么了剛才他的眼神里為什么露出了幾分“果然如此”以及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歡迎來到魔域。”裴亞對喬修易的冷漠并沒有流露出半分懊惱,他只是有些好奇地發(fā)問,“喬是被邀請來參加我和塞西莉婭的婚禮的嗎?”
喬桑:“”
喬修易:“。”
精準(zhǔn)踩雷。
喬桑捂住了臉。她已經(jīng)不敢去看喬修易是個什么表情了。
喬修易定定地看了裴亞半晌,忽而也露出一個微笑,說道:“哪里。我只是來看看她生活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里——順便,婚禮?有這回事嗎?即使有,大概也要推遲那么幾年了,畢竟她還小。”
裴亞笑容不變:“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嗯。她自己說了算。”喬修易慈愛地摸了摸喬桑的狗頭,“你說呢,桑桑?”
無論如何,喬修易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妹妹高中沒畢業(yè)就嫁給一個他素未謀面的家伙!這不是喬家人的行事風(fēng)格!
喬桑喬桑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莫名其妙陷入了這該死的修羅場。她深吸了口氣,憋了半天,把喬修易的手給拿了下來,說道:“不如我們先去吃午飯吧。我都有點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喬修易/裴亞:“”好爛的轉(zhuǎn)移話題的招數(shù)。
但是兩個青年都沒有繼續(xù)為難喬桑的想法,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魔宮。
對于魔域的魔族來說,魔宮已經(jīng)許久沒有舉辦宴會了。魔君一直沒有露面,據(jù)流言說,魔君是在忙著和自己的未婚夫交流感情,夜夜笙歌——
裴亞:我倒是想啊。
他坐在王座的一旁,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一眼。許久沒有坐上那張又黑又硬王座的喬桑此時正舉著酒杯,從人畜無害的嬌弱貴女轉(zhuǎn)變成了俯視眾生的魔君。與之前怎么涼爽怎么穿的衣服穿法不同,或許是喬修易在場的緣故,喬桑今天的這身裙子把從頸部到小臂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裙子用的卻是黑紗的材質(zhì),將纖細(xì)的鎖骨都勾勒得纖毫畢現(xiàn)。
果然,喬修易的臉色仍舊不是很好看。
因為從喬桑落座的一瞬間開始,就有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穿著清涼的各色美人,端著酒杯湊到了喬桑身邊,恨不得將自己嬌嫩的胸脯和曼妙的腰線通通展示出來。而喬桑似乎也是很久沒有受到這樣的待遇了,興致尤其得好,瞇著眼稱贊著美人們,使她們笑得花枝亂顫,蕩漾出一陣陣銀鈴兒般的笑聲。
喬修易:“”
他扭頭看了裴亞一眼。
忽然覺得裴亞這一身白色和金色配色的禮服真是端莊典雅,氣質(zhì)高貴,甩出那些女人幾條街。
要是這么看,喬桑會選擇裴亞喬修易也并不覺得奇怪。
感受到喬修易不斷打量過來的視線,裴亞微微一笑,開口解釋道:“她不會喝醉的。這些是人族釀出來的酒,她只是喜歡這些酒的味道。”
喬桑曾經(jīng)也想借酒消愁,感受一下“醉”到底是不是天下一等快樂的事。可是有一次她喝了半桶酒,腦子依舊清醒無比,除了脹之外沒有任何感覺她才放棄了這個想法。
喬修易皺著眉:“你就不管管她嗎?”
裴亞:“喝酒對她的身體也無害。”
喬修易:“不,我說的是這些——”他似乎是想了半天,找出一個“鶯鶯燕燕”來形容魔君身邊群魔亂舞的現(xiàn)象,“你都不管的嗎?”
裴亞低低地笑了一聲。
“塞西莉婭是魔君,而我只是個魔后。而且是婚期一推再推的魔后——他們也都是塞西莉婭的臣民,而不是我的。”裴亞說,“我有什么資格阻止她們呢?”
“況且,您或許不知道?”裴亞笑著,一雙星眸里傳出了幾分落寞的意思,“她的莊園里住著的都是她的舊情人。今天她帶回來的那個精靈也是。”
“她答應(yīng)我會跟他們斷了聯(lián)系,但是”裴亞輕輕地說,“我無法阻止他們繼續(xù)出現(xiàn)在塞西莉婭身旁。塞西莉婭說他們只是朋友,我就會相信她,這是對她和我們的愛情應(yīng)有的尊重。”
喬修易:“”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他說那個來歷不明的莊園是做什么的,原來是他妹妹用來金屋藏嬌的?聽裴亞的意思她曾經(jīng)還藏了不止一個?
再看裴亞一眼——他晨曦一般的金發(fā)顯得他的皮膚尤其白皙。俊美卻沒有攻擊性的五官,淡雅的裝束和氣質(zhì);再看一眼王座上他有些陌生的妹妹,一身黑色的長裙,眼神含笑卻淡漠,嘴角勾起的弧度明明有蠱惑人心的味道,卻讓人從心底滲出一股涼意。白與黑,深情暗藏和混不在意,裴亞和喬桑在各方面都形成了鮮明對比。
喬修易:“”
難道他錯怪人家了?
他妹妹才是真正的渣女,而面前這位是個無辜而深情的正室?
喬修易越想越覺得可能,但是由越想越不對勁——
一個美艷的使女看喬修易是個新面孔,又一直皺著眉望向王座的方向,還以為這是魔君帶回來的新歡。這位魔族使女輕輕嘆息了一聲,端著盤子在喬修易身旁側(cè)著坐下,風(fēng)情萬種卻無意賣弄地說道:“您想喝點什么?”
喬修易:“我什么都不需要,謝謝。”
使女心想,這人心情這么不好還記得跟她說謝謝,果然魔君就喜歡騙些美貌的老實人。
“別看啦,雖然魔君不會生你的氣,但也不會回頭安慰你的。”使女說,“我們的魔君就是這樣。為了她的一個笑容和一句稱贊,要我們姐妹霍出命去都可以,但是不能在魔君面前逗留太久,也不能讓魔君我們的名字。”
喬修易:“為什么?”
使女:“因為魔君最看重的就是新鮮感被她記住名字,自然能獲得她短暫的青睞。可是在這短暫的青睞之后,魔君在你身上得不到任何新鮮感,就會視你如無物。”使女搖著頭說,“還不如像我們這樣。會許換個妝面、換身衣服,魔君就不記得曾經(jīng)見過我們了,還會對著我們笑呢。”
喬修易:“”原來他妹妹已經(jīng)渣到這種地步了嗎?!
第65章 六十五
酒宴后,喬桑被喬修易拉到一邊。喬修易義正嚴(yán)辭地質(zhì)問她:
“你到底有幾個愛人?”
喬桑:“哈?只有一個啊。”
她很奇怪為什么喬修易會問這種問題。
喬修易眉心微皺,問她:“那你為什么剛才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指的是誰?”喬桑笑了出來,“裴亞嗎?哥哥你不是不喜歡他嗎,怎么反過來幫他說話了?”
“我喜不喜歡他是一回事,你對感情的態(tài)度是另一回事。”喬修易板著臉說。
喬桑:“我也沒有做什么啊。我怕你看不慣我和裴亞說話,所以還特地和奉酒的使女們多聊了一陣呢。”
喬修易:“那些女人就算了——”
喬桑糾正他:“是女魔族。”
喬修易:“好,女魔族。撇去她們不說你跟我說實話,你的那個莊園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喬桑:“說是莊園,其實就是游戲家園啦,之前用來當(dāng)倉庫,還有安置一些認(rèn)識的NPC這也不能怪我啊,是游戲自己這么設(shè)定的,刷到一定好感度就可以帶回家。說真的,哥,你操縱游戲角色活動的時候,會想到某天NPC們會通通變成活的嗎?”
“想不到。”喬修易雙手環(huán)胸,“但我只玩兒競技游戲。”
喬桑投降:“行行行,是我菜,行了吧?”
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喬修易總算意識到自己的妹妹不是想象中那種玩弄別人感情的渣女,這讓他稍稍松了口氣。
其實即使喬桑是個渣女,喬修易又能怎么辦呢?
喬修易悲哀地發(fā)現(xiàn),他之所以會驚慌,就是因為即使喬桑是這樣的人,他也拿她沒什么辦法,頂多就是在幫她收拾殘局的時候說她兩句。
喬修易嘆氣:“行了,我知道了,你改天去跟你的那個未婚夫好好解釋解釋吧。我看他患得患失,如果要等到生出嫌隙再解釋,那就太晚了。”
喬桑:“?”
患得患失?
這種詞語好像根本不適用于光明神呢。
裴亞做什么都一副胸有成竹、不驕不躁的樣子,喬桑原本以為他只是因為太天才了,后來才想明白。任誰作為光明神存活了那么久的時間,什么場面沒見識過,即使真的有,也不會如普通人一樣一驚一乍。
若說這世界上還有什么他無法掌控的事物——
那就是自己了。喬桑想。
從這個角度來看,喬修易說的也有道理。
喬桑有些頭疼得揉了揉鼻梁:“可是我怎么跟他解釋游戲和NPC這回事?”在裴亞面前,喬桑一直對這些避而不談,裴亞也沒有多問
現(xiàn)在想來,在裴亞眼里,自己大概真的就是一個只見新人笑不聽舊人哭的對象啊。
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一個喬修易裴亞擔(dān)心也是正常的吧?
喬桑想著,忽然覺得有些著急。她皺著眉,開口問道:“哥,要不然我就”
“不行。”喬修易猜到了喬桑接下來想說些什么,“你還小。現(xiàn)在就結(jié)婚絕對不行。你們還需要對對方有更多的了解——”
喬桑無奈:“他的真實身份可是光明神啊哥。光明神活了那么久,要把他的經(jīng)歷全都探尋清楚,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年誒。”
“我說的不是這種了解。”喬修易搖頭,“我說的是你們倆對待問題的方法和態(tài)度。”
喬桑恍然大悟:“你是怕我們?nèi)^不合?”
喬修易點頭。
生活在不同地域、不同國家、不同種族甚至不同階層的人之間三觀總是有所區(qū)別的,何況喬桑和裴亞之間不僅僅是跨地域、跨種族那么簡單,他們幾乎是跨了一個地球——
萬一將來三觀不合吵架了怎么辦?
喬桑抽了抽嘴角:“哥,三觀這種問題我覺得根本不是問題。”
“因為就在我穿越的那一天我的三觀就已經(jīng)被碾在地上,碎成渣渣了。”
不過裴亞喬桑沉思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確實應(yīng)該去安慰安慰他。于是她沖喬修易揮了揮手:“哥,那我先去找裴亞啦。”
喬修易翻了個優(yōu)雅的白眼,卻沒再阻攔她。
就這樣——光明神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獲得了大舅哥的好感,以及未婚妻的溫柔安慰。
裴亞:計劃通:)
魔域的魔族們正在歡宴,身為精靈的莫拉斯卻只覺得與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他是光明精靈。對魔域終日不見天日的環(huán)境和濃郁的魔氣應(yīng)當(dāng)是深惡痛絕——這是所有光明造物的常識。
但是他如今背靠著魔宮,眺望著天幕中的點點疏星,心頭居然沒有任何厭惡或是惱怒的情感,甚至有一絲淡淡的心安
這是他從光明精靈轉(zhuǎn)化成了黑暗精靈的緣故。
喬桑說她沒有動精靈族,果然就是沒有動精靈族。他從其他人口中打聽到,精靈族除卻丟失了他這么一個精靈王子之外一切安好,只是他的母親因為他的失蹤黯然神傷,決定把自己的王位傳給小女兒,由小女兒寧芙繼承王位。
很快就是寧芙的加冕禮了。
他無意與寧芙爭奪王位。只是想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里,親自到場贈予寧芙祝福。
他沉默著,聆聽者魔宮不休的歡宴與笑聲,卻沒注意到一個身影的臨近——
莫拉斯先是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所懷念的、陽光下森林草木的清香。
他似有所覺地扭頭,果然看見了那個深深銘刻在心間的身影——那個容貌超越凡俗、光是注視著就讓莫拉斯有種下跪行禮的沖動的青年。
那是光明神的化身,是魔君的未婚夫,裴亞。
“精靈。”裴亞開口,聲音淡漠無情。但是在莫拉斯心中,這無疑更貼近神明的形象,裴亞在喬桑面前柔情蜜意的模樣都讓莫拉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好。
“是。”莫拉斯下跪,將自己的頭顱低的不能再低,仿佛他的靈魂也跟著他一起向光明神俯首了,“恭迎吾神。”他的聲音還有那么一點點顫抖。
沉默。
裴亞半晌沒有說話。他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個精靈——發(fā)現(xiàn)對方金色的長發(fā)和碧色的眼眸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與自己有些類似。而這種外貌特征,在精靈族中很常見。但是莫拉斯不愧為精靈族的王子,他文雅俊美,宛如山嵐間的一縷清風(fēng),足以拂動人心。
裴亞的眼神略微一暗。
不過他轉(zhuǎn)瞬間又想起喬桑對他的解釋——
“我對他們真的都只是抱著欣賞的態(tài)度請進(jìn)莊園來的,完全沒想對他們做什么。”
“那我呢?”裴亞含笑著反問道,吻了吻她的眼瞼。
“你啊。”喬桑閉著眼,輕輕道,“你是不一樣的。”
“唯有你,我愛上的是你的靈魂。”
回想完畢,裴亞整個人的心情再次好了起來。
他知道人類有一句話,用在此處似乎不是很合適,但是他覺得正好用來評價莫拉斯。
“以色侍人,焉能長久”。
裴亞淡淡地嘆息了一聲:“你本是光明之子。”
莫拉斯渾身一顫,熱淚從眼眶中流出:“是。”
“為什么背棄光明?”裴亞說,“是否是覺得光明過于軟弱無力了?”
莫拉斯不說話。
“你會選擇轉(zhuǎn)化為黑暗精靈,其中緣由我已經(jīng)知曉。你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雖然無可厚非,但也的的確確是犯了錯。”裴亞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澳阏J(rèn)為自己值得被寬恕嗎?”
被自己的神這么質(zhì)問,莫拉斯一時之間心神俱震。他迫切地想開口,卻哽噎了——
“我希望,吾神。”半晌后,他得出了答案,“我不值得被寬恕。但是我仍舊希望能得到您的寬恕”
“我想讓光明再次揮灑在我身旁。”
“祈求您,吾神。祈求您幫幫我。我愿意敬奉自己的一生做您的奴仆——”
“奴仆就不必了。”光明神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無所謂似的打斷了他,“只要你以后離塞西莉婭遠(yuǎn)點兒就行了。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別再出現(xiàn)在她面前。能做到嗎?”
莫拉斯:“”合著您半天就是想讓我答應(yīng)這個條件?!
“是。”莫拉斯無力地回答道,“一定。”
第66章 六十六
光明精靈要轉(zhuǎn)化成黑暗精靈,只需要攝取魔氣。而轉(zhuǎn)化回光明精靈呢——則需要攝入大量光明元素。
但是理論上,莫拉斯是沒有辦法能在短暫的時間內(nèi)攝入如此大量的光明元素的。元素的聚集和運轉(zhuǎn)都和魔法的實施息息相關(guān),大量的光明元素就以為著大型的魔法儀式,即使是傳說中賢者級別的魔法師也需要很長時間的籌備才能一試不過對于裴亞來講,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的功夫罷了
而在這彈指一揮間的過程里,莫拉斯就覺得自己從上到下被狂暴的光明元素狠狠洗了一遍,像是有人厭惡他身體里的黑暗氣息,于是用一塊粗糙的抹布把他從里到外用力洗刷了一遍。
光明元素基本都是很溫和的。但是正如水也有海浪這樣有力的表現(xiàn)形式,光明元素強到一定程度也會給人帶去強大的沖擊感。
于是莫拉斯就這么白眼一翻,在原地失去了知覺。
裴亞:“”他開始之前是不是應(yīng)該先跟這只精靈商量一下?
無所謂了。裴亞想,反正自己已經(jīng)達(dá)成了這只精靈的愿望。
“噠噠”兩聲,喬桑走到昏迷的莫拉斯身邊,有些疑惑地問:“他這是怎么了,喝醉了?”
“沒有。”裴亞笑著回答道,“我只是幫他凈化了一下。”
喬桑“哦”了一聲,點點頭:“所以他現(xiàn)在又是光明精靈了?”她彎腰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莫拉斯,他的外貌總體上來講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因為飽經(jīng)心理折磨而消瘦的臉變得更加光滑細(xì)膩了,金色的長發(fā)也像做了個柔順一樣——喬桑好奇地扒開他的眼皮,發(fā)現(xiàn)他原本孔雀石般沉綠的眼眸變得更加清澈通透,泛著祖母綠的光澤。總體來講,就跟加了個高光和柔化濾鏡似的。
喬桑嘖嘖稱奇:“變更好看了嘛。”
裴亞:“”失策了。
但下一刻,喬桑就不再對趴在地上的莫拉斯多加關(guān)注了,轉(zhuǎn)而走到裴亞身邊,拉住了他的手腕,漫不經(jīng)心地抬頭說道:“裴亞。”
裴亞溫柔地回復(fù):“嗯?”
喬桑:“是不是你跟我哥說了些什么鴨?”
裴亞:“”
裴亞笑了出來,把人摟進(jìn)自己的懷里,湊到她耳邊輕聲細(xì)語:“如果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嗎?”
喬桑看裴亞這么一副得意的模樣,還有什么是猜不出來的。光明神溫文爾雅,其實是個白切黑,這點喬桑早有預(yù)料,不然喬桑也不會放心裴亞這么一朵“搖曳的白蓮花”在魔域自由行走。
于是她嘆氣,推開裴亞,拍了拍他的肩頭,真心實意地稱贊道:“干得好。他都快對你改觀啦!”
裴亞:“我知道你很在意他對我們的看法。嗯,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喬桑:“需要我配合你嗎?比如假意召喚幾個使女或者貴族到寢殿里侍寢什么的?”她笑嘻嘻地問。
“這些不行。”裴亞吻了吻她的掌心,不管她怎么說著“癢”想要抽出手去都不肯放,“你的寢殿只有我能進(jìn)。”
喬桑連聲回答“好好好”,這才把自己的手掌心給搶救回來。
“說起來塞爾吉奧到哪里去了?”喬桑有些疑惑地揉了揉手腕,“這次回來都沒看見他。”
她倒是見到了夏耶。
在魔君的書房里,夏耶面無表情地往公文和卷軸上蓋著章,身邊什么人也沒有,在看見喬桑的一瞬間就想把她抓到椅子上讓她好好處理一下沉積的事情——
“我也是有自己的封地的,夏佐最近不在,他地界兒上的事情也是我處理的!”夏耶咬牙切齒道,“可是還遠(yuǎn)遠(yuǎn)不止這些——魔域有日常事務(wù)要處理,還有你打仗劃進(jìn)魔域的地方,那些個域外之民三天兩頭反叛,還喜歡勾結(jié)人類帝國和其他種族,最近連沒什么存在感的人魚族都開始公開反對魔族了——”
喬桑摸了摸鼻子。
“您是不是該做些什么?陛下?”夏耶怒氣沖沖地說。
“新劃定為魔族疆域的土地上有人反叛么?”喬桑理所當(dāng)然地說,“那就把他們丟趕到疆域以外的地方去唄。”
夏耶:“哈?”
喬桑毫不在意地吹了吹指甲:“我可不在意那些人已經(jīng)在那些地方居住了幾世幾代。是他們的統(tǒng)治者在戰(zhàn)場上輸給了我,我沒有將那些地方統(tǒng)統(tǒng)劃分為奴隸區(qū)就已經(jīng)很仁慈了,我甚至沒有限制他們的通商,只是要求他們交點和原來相差無幾的稅。如果這樣的待遇他們還不滿意那就讓他們從我的土地上滾出去。”
“塞爾吉奧也是這么想的。”夏耶面無表情地說,“不過他領(lǐng)兵去往那里的目的是把那些不長眼的叛軍全都?xì)⒐狻!?br />
喬桑揮手:“我相信他有分寸,在鎮(zhèn)壓的同時不會傷及平民的。”
“好。”夏耶說,“那現(xiàn)在各大人族帝國都和我們對立,你打算怎么辦?”
“他們不是跟我們對立很久了嗎?”喬桑似笑非笑地問道。
“陛下。”夏耶苦口婆心地解釋,“從前,這些人族帝國都忙著內(nèi)斗,而您現(xiàn)在把光明教廷都給打沒了,他們覺得自己的生存受到了威脅,當(dāng)然就學(xué)會了團(tuán)結(jié)一致,把矛頭對準(zhǔn)魔域了。”
“我們難道打不過他們嗎?”喬桑有些意外地問。
“也不是打不過。”夏耶說,“但是您一旦出了三長兩短,一定會迎來整個大陸的反撲。您試想一下,萬一到時候連人魚族這樣不善爭斗的種族都覺得參與推翻魔族統(tǒng)治是件可行的事,我們會陷入怎樣被動的境地?”
“你別慌。關(guān)于人魚族這個咳咳,我能解釋。”喬桑眨了眨眼,“不過你千萬別生氣。”
夏耶:“?”
喬桑:“人魚族會向咱們宣戰(zhàn),大概是我泡了他們的人魚族王子。哦,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人魚族的國王了——我猜新上位的人魚國王是個混血兒吧?”
夏耶:“”
喬桑:“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嘛。”
夏耶深吸一口氣:“如果你不是魔君不,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真想現(xiàn)在就摘下你的狗頭。”
喬桑:“”
“好啦好啦。”喬桑無奈地說,“那我現(xiàn)在有什么可幫你的?”
“你有兩個選擇。”夏耶沒好氣地說,“趕緊和你的魔后結(jié)婚,然后生出個和你一樣強大的魔君繼承者出來,給魔域上個雙保險。”
“且不說你逼著我這個妙齡少女生孩子是種多么不道德的行為。”喬桑死魚眼,“你怎么知道我就能生出我這樣的天才?”
夏耶:“”真往自己臉上貼金啊。
喬桑:“還有。我是魔族,渾身上下都是黑暗元素,裴亞是個光明神萬一我們倆的魔法天賦正負(fù)抵消,生出個什么都沒有的熊孩子出來怎么辦?當(dāng)然,我個人認(rèn)為這是猴年馬月之后的事情。生個孩子對我來說比毀滅整個賽博大陸要難太多了。”
夏耶:“”
喬桑:“綜上所述,這個不行。還有別的選擇嗎?”
夏耶心如死灰,沒好氣地說:“有。”
“到戰(zhàn)場上去,像你曾經(jīng)做的那樣,一招就把那些叛軍全給滅了。塞爾吉奧雖然驍勇善戰(zhàn),但是仍做不到你那樣的程度。”夏耶說,“就以恐懼震懾這個大陸的人民吧,陛下。”
第67章 六十七
喬桑:“……”
所以我的用處就是四處打架是嗎?
夏耶看了她一眼,仿佛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于是給了肯定的回答:“是的,陛下。您現(xiàn)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打架。”
喬桑嘆氣:“可是我不想去。”
讓她哥看見她兇神惡煞地?fù)]手炸城鎮(zhèn)的模樣……估計會讓她哥的三觀進(jìn)一步崩裂吧。
夏耶死魚眼:“那您這次回來是做什么的?”
喬桑微笑:“當(dāng)然是帶著我的朋友和未婚夫一起環(huán)游大陸啦~”
夏耶微微皺眉:“我聽說了,你又帶了個男人回來。裴亞也就算了,橫豎是將來的魔域之后。那個男人也要一路跟你們一起去?”
意思是你搞情人就搞情人,還要特地在婚禮舉行之前湊個時間來個三人行?別仗著你是魔君、你未婚夫是個溫柔善良的美人就亂來好不好?
“你想到哪里去了。”喬桑抽了抽嘴角,“這回這個真的只是朋友。”
“……也行。”夏耶雙臂環(huán)胸,指尖在手臂上輕敲了幾下,說道,“正好塞爾吉奧也已經(jīng)很久沒有帶兵征戰(zhàn)過了,就讓他再過過癮吧。”
“祝您旅途順利,陛下。”夏耶散漫地行了個禮,“希望你回來的時候還能見到一個清醒的我。”
喬桑:“……這么夸張么,要做的事情真的這么多嘛?”
夏耶:“是的,很多。”說著,她停頓了一下,解釋道,“您剛上位的時候誅殺了幾個貴族叛徒,其中就有我們父王曾經(jīng)的秘書,更要命的是我們還誅殺了人家一整個家族——他們世世代代都是魔君的秘書和顧問。現(xiàn)在他們不在了,暫時也沒有家族頂上這個位置。”
喬桑:“一個都沒有?”
夏耶:“一個都沒有。”
主要是不敢。
夏耶抬頭,她火焰般紅色的卷發(fā)在昏暗的燈光下像是要燃燒起來,而眼前這個魔君和她名義上有著相同的血緣,外貌卻沒有一絲相似的地方——
魔君的發(fā)色是夜幕一般的黑色,眼眸幽紫中透出一點星霧般璀璨的光芒,多么優(yōu)雅高貴、較弱迷人
但魔域臣民們印象最深的一瞬間,還是喬桑將手中的箭毫不猶豫地插入了前任魔君心臟的那一瞬間。
魔族公主塞西莉婭展現(xiàn)在外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傲但隨和的,路上遇見她,她心情好的話說不定還會主動跟你打個招呼,無論你是魔君身邊的近臣,或是魔公里打掃花園的一個奴仆,她的笑容對所有人一視同仁。
她從未對自己的父親表現(xiàn)出任何的不滿(一個背景板似的NPC沒什么好在意的)。對于她的謀權(quán)篡位,所有人都以為是銘刻在魔族心中的對權(quán)勢和力量的渴望迫使她這么做的——
但是她在坐上魔君之位后不久,就把事務(wù)全權(quán)交給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一個權(quán)勢熏心的魔族,怎么會眼睜睜看著王權(quán)旁落?
接下來就是足以載入魔族史冊的“大東征”。魔族踏出了從偏安一隅到雄踞大陸的第一步。魔君塞西莉婭不僅擴充了魔域的版圖,甚至還將黑暗種族的共同大敵光明教廷打敗,將光明教廷的光明圣殿給砸爛了——
然后魔君就停止了征伐,領(lǐng)著魔族大軍回到了魔域,只留下一群因為害怕魔族大軍腳步的臨近而忐忑不安的反魔族盟軍們。
然后魔君再次做了一件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她宣布自己要結(jié)婚了
所以她停止征戰(zhàn)的步伐,就是玩膩了想要回老家結(jié)婚。
由于魔君過于強大的實力,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都完成得太簡單,前因后果太不明晰,簡直如同兒戲。魔域臣民們?yōu)槟Ь膹姶髿g呼稱頌,但是如果說魔君是一顆過于明亮的星星,那么其光輝下就有著同樣的陰影。事到如今,質(zhì)疑魔君統(tǒng)治,或者是想要推翻魔君統(tǒng)治的人依舊存在。
夏耶真希望這位魔君能長點兒心,好歹自己上手維護(hù)一下統(tǒng)治,別讓所有魔族的貴族都知道其實魔域的事務(wù)是由女公爵夏耶在管照
但是夏耶想了想塞西莉婭從前一箭把前任魔君戳死的模樣,再想想她未婚夫的真實身份——仿佛這對夫妻將來在大陸橫著走豎著走幾乎都沒人敢管了。
所以夏耶覺得,自己還是少操這些多余的心吧
有這功夫,還不如多批幾堆公文呢
“魔宮是整個魔域的心臟。”
喬修易曾經(jīng)聽那位給他倒酒并且安慰他的女使說道。
可是,再怎么說,他也不得不感嘆一句——這顆心臟,實在是太大了。
歡宴結(jié)束后,喬修易從喧囂的人群(魔群?)中抽身,一個人漫步在魔宮的后花園里。
他身上戴著喬桑給的護(hù)身符,等于是直接在喬修易身上蓋了個章:這是魔君的人,別亂碰。因此即使他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也在群魔亂舞的魔宮里暢通無阻。沒人敢來招惹他
看來自家妹妹真的是積威甚重啊。
喬修易搖了搖頭,于是也不管有沒有人領(lǐng)路了,朝著遠(yuǎn)處茂盛寂靜的花園走去。
“丁零”,幾聲清脆的鈴響。
喬修易抬頭看去。
那是一叢極其茂盛的玫瑰床。紅色的、嬌艷的玫瑰朵朵舒展到了最美麗的角度,脈脈芳香仿佛化成了一條實質(zhì)的河流
一個妖嬈的身影側(cè)躺在玫瑰床上,渾身上下只穿著一件暴露卻性感的紗衣。黑色的紗衣勉強遮住了幾個關(guān)鍵部位,卻露出了長腿、纖腰,胸脯半遮半掩,邊上還站著三個或纖細(xì)清秀,或妖嬈俊美的少年侍者。
女人抬頭,手指輕輕劃過其中一個少年的臉頰。她染著紫色的指甲輕輕劃過那層白色的肌膚,轉(zhuǎn)眼留下一道淡紅色的痕跡。
“抱歉。”女人湊到那少年的耳邊,吐氣如蘭,“我弄痛你了么?”
“沒有。”少年紅著臉說。
“那就好。”女人捧著他的臉,跪坐在花床上,黑色的長發(fā)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抬眸時,眼中嬌嫩的紫色讓人心馳神往,“那今天晚上就由你來陪我。好不好?”
少年點了點頭,順從地將自己的頭放置在她的肩膀上。
女人明顯對他的撒嬌很受用。
但不久,女人就覺察到了喬修易的存在。
她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有些驚訝地轉(zhuǎn)過頭來,將喬修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唇角也勾出一個愈加迷人的笑容。可是隨后她就在喬修易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魔力——那是魔君的魔力。
魔君在昭示所有人,這個男人是她的人,別人不許動。
但這并沒有成功阻止女人蠢蠢欲動的心思。她用婉轉(zhuǎn)多情的目光注視著喬修易,仿佛想用這目光把他的骨頭給泡酥了——
可惜她面對的人是喬修易。
女人撩起自己的裙擺,身旁的少年們紛紛低頭行禮。她裊裊婷婷地走到喬修易面前,笑著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喬修易:“”他沒有搭話。
“說嘛。”女人撒嬌似的回答,“我又不能吃了你~”
喬修易往后退了一步,微微皺眉。
女人咯咯笑了一聲,一看喬修易就是個涉世未深的愣頭青。于是她往前又走了幾步,抬起白玉似的手臂,往他的臉上撫摸去——
“勞煩你離我遠(yuǎn)一點。”喬修易的臉都青了,“我對玫瑰花過敏。”
女人:“”
女人笑了:“小騙子。你以為我會相信么?別怕,來我懷里,大不了我?guī)湍阒斡恪?br />
喬修易越發(fā)嫌棄地皺起了眉。他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玫瑰香氣,瞬間雞皮疙瘩都快出來了。他當(dāng)下做了決定,轉(zhuǎn)身拔腿就跑。
女人:“???”
女人:“你別跑,給我停下!”
于是他們倆一個拼命地跑,一個拼命地追。女人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喬修易的欲拒還迎,或者是某種情趣,但是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喬修易真的是在玩兒命逃跑之后,她出離憤怒了。
“站住!”
女人抬手,細(xì)密的藤蔓從她腳下向外部蜿蜒而去,如同蛇一樣游動著,瞬間就把喬修易綁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喬修易:“”
女人這才滿意地笑起來。
喬修易一臉冷漠。他感覺到了這些細(xì)密的藤蔓不老實地在他身上爬來爬去,有的即將伸進(jìn)他的胸口,有的爬上他的臉頰、輕撫他的嘴唇——再看女人一副滿臉通紅的嬌羞而享受的模樣,不難猜出這個藤蔓應(yīng)該和女人是觸覺共享的
魔域的人也喜歡玩兒捆綁PLAY嗎?
喬修易嘆氣,無奈地伸手,將之前喬桑給自己的那個護(hù)身符給捏碎。紫色的召喚陣瞬間在喬修易腳下展開,魔氣沖天而起——其實這不是什么護(hù)身符,是個召喚符。一如喬桑說的,只要她在喬修易身邊就能保證喬修易的安全。所以召喚符和護(hù)身符作用沒多大差別了。
燃燒著的紫色魔法陣?yán)镉崎e地走出一個喬桑。她一扭頭,被哥哥這副模樣給嚇到了:“哥,你怎么回事?”
喬修易:“你問她。”
喬桑順著他視線的方向轉(zhuǎn)過去,看清女人的長相后沉默了,原本的笑意徹底褪去,她有些僵硬又有些無奈地提問道:
“母妃,您在這里做什么?”
第68章 六十八
魔君私用的用餐大廳里。
魔宮里所有的陳設(shè)都是隨著魔君的喜好而變化的,上任魔君偏愛華貴低調(diào)的裝飾,因此餐廳里的長桌用的是黑色和金色的色調(diào),杯、盤、叉子也都是純金打造的,在幽幽的燭火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卻不刺目。
喬桑坐在最上首的位置,一左一右分別是她的母妃、曾經(jīng)的魔君第三王妃以及她的哥哥喬修易。
曾經(jīng)的魔妃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魔域的王太后,可惜魔域與人類的帝國傳統(tǒng)不同,能染指統(tǒng)治權(quán)的只有身懷魔君血統(tǒng)的魔族,因此這位出身低微的魔妃直到現(xiàn)在手上也沒有什么實權(quán)——不過靠著女兒的權(quán)力尋歡作樂,她就已經(jīng)非常享受了,并且也比較偏好這種生活。
“塞西莉婭,你最近都沒有來看母妃,母妃好寂寞啊。”
她眨了眨眼,眼眸仿佛氤氳著一種嬌嫩的紫色,明明已經(jīng)成為母親了,眉目間卻還是透著少女的清麗與憂傷,再加上一點成年女性魔族的嫵媚和靈動,足以將任何一個魔族的成年男性迷得七葷八素。
但喬桑則對她免疫。
喬桑嘆了口氣:“但是我怎么聽說您跟那幾個新進(jìn)宮的男侍者玩兒的很開心啊。”
魔妃幽幽地抱怨道:“那還不是因為你不來陪我,我又沒有人說話,所以才找他們解解悶嘛。”
喬桑投降:“好,我以后一定常來陪您說話。”說著,她有些不悅地撩了撩自己的鬢發(fā),與魔妃相同的透著紫色的眼眸越發(fā)幽深,“不過您倒是給我解釋解釋您今天的所作所為。這個人身上是有我的魔力印記的,您感覺得到,對吧?”
“可是這魔宮里,身上沾著你魔力味道的人太多了,塞西莉婭。”魔妃婉轉(zhuǎn)地解釋道,聲音如黃鸝般嬌軟。
“我給他種的是魔力印記,母妃。”喬桑說,“你別試圖偷換概念。這是我的魔宮,人人身上都有我魔力的氣息,包括您——但不是人人都有我的印記。”
“那,也許是他太好看了吧。”魔妃沖著喬修易微笑了一下,輕巧地拋了個媚眼,“好看到我都忘記這些東西了。”
“”喬桑的眼眸暗了下來,“您不該忘記的。”
“在魔宮里,敢明目張膽觸碰我印記的,只有您一個。”喬桑沉聲說道
她不敢想象自己晚來一步會怎么樣。她哥的貞操是不是就不在了(),到時候她就成罪人了!
“是啊,除了我之外沒人敢觸碰你的印記了,因為我是你的母親,你是從我的子宮里孕育出來的。”魔妃笑道,“難道你還想殺了我嗎?就像你親手殺了你父親那樣?”
喬桑:“”
她很想說,她殺的不是什么“父親”,在她尚未將賽博大陸發(fā)生的一切和“真實”打上等號之前,她砍的都只是些“NPC”。
當(dāng)時,她松手放出弓弦上的箭,再到前任魔君的血液染紅王座,魔法前任魔君的遺體慢慢燒成一堆黑紫色的火焰,黑暗神會保佑這個死去的魔族重新輪回轉(zhuǎn)世,在魔域的土地上重生——
這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了。
喬桑和那位前任魔君之間的實力差距猶如天塹。殺了他如捏死一只螞蟻那樣簡單。但是他的永恒死亡也給喬桑瞬間敲響了警鐘,她開始反省自己。也是在殺死前任魔君之后,喬桑才真正地在這個新的世界里找到了平衡,她逐漸將每一個賽博大陸的人當(dāng)作活生生的、與自己息息相關(guān)的個體來看待,而不是用簡單的NPC來統(tǒng)稱他們。這是她向新生活邁出的第一步,卻也是她完成那個游戲面板所賦予的任務(wù)時必須邁出的一步。
魔君死后,他的三個妃子都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前任魔后從此稱恙,抱病在床,不久后就死去了,喬桑嚴(yán)重懷疑她是自殺——因為這個女人一生的追求就是讓塞爾吉奧繼承魔君之位,此后每任魔君的身體里都會流淌著她的血脈——然而這個追求被喬桑親手捏碎了。喬桑加冕時見過她眼中灰敗的神色,那不是一個活著的魔族應(yīng)有的神色,于是她的死亡也在喬桑的預(yù)料之中。
而第二王妃,即雙胞胎夏耶和夏佐的母親,她倒是過的很愜意。她和魔君原本就是聯(lián)姻,魔君死了還方便她回家鄉(xiāng)繼續(xù)尋找第二春呢。
而第三王妃,也就是“塞西莉婭”設(shè)定上的母妃——喬桑是真的看不出她有什么傷心的地方。或許在魔君死去的當(dāng)天,這個女性魔族由于丈夫的暴亡哭泣了一陣,但是沒過幾天她就忙著在魔宮內(nèi)外尋找合她胃口的魔族青年或者少年,從此夜夜笙歌,精神和物質(zhì)生活都很滿足的樣子,于是喬桑也沒怎么在意。
只是在此時,在這位魔妃似笑似哭地質(zhì)問她,“你難道也想像殺了你父親那樣殺了我嗎”的時候,喬桑才真正地了解,原來她也不是對前任魔君的逝去毫無感覺的。
想起前任魔君在位時為第三王妃種起了一片玫瑰園,還有對最小的女兒“塞西莉婭”的明晃晃的偏愛,喬桑覺得前任魔君和這位魔妃之間,說不定真的是有愛情存在的。
雖然魔族不怎么相信愛情。他們相信欲望,相信沖動,相信一時的意亂情迷和自我滿足。喬桑曾經(jīng)以為x這位魔妃作為魔族的一員,應(yīng)當(dāng)也是一樣的態(tài)度。
“我很抱歉。”半晌,喬桑只能嘆息著回了這么一句話,“只是請您相信,我有必須這么做的理由。”
“我知道。你為魔族帶來了輝煌,塞西莉婭。”魔妃仍舊笑著,看起來無憂無慮,“可是也請你理解我。”
“——我不得不生活在殺死我丈夫的人的魔宮里,依賴著她的權(quán)力享受我所擁有的生活。這個人居然還是我的親生孩子。這點讓我的心情非常復(fù)雜。”魔妃說,“不過,接觸你的人都說你是個仁慈的君主,塞西莉婭。但是在我之前就跟你聊過,你成年后,有時不像個魔族——你是特殊的。”
“你是特殊的。”這位魔妃重復(fù)了這一點,“而且你只是任性而已。因為你什么都不在乎。既然如此,即使你給他蓋上了自己的印記,又能代表什么呢?”
你能面不改色地殺死自己的父王,卻因為母妃觸碰了你的情人而大發(fā)雷霆?因為情人比父王母妃都要重要嗎?
喬桑聽出了魔妃的弦外之音。
她深深地、深深地凝視了魔妃一眼,不出意外在對方眼中看見了期待和哀求的神色,魔妃希望喬桑能輕輕放過這件事,甚至將喬修易送到她的床邊,這樣魔妃就能明白喬桑把她看得比情人要重要——
但是魔妃注定要失望了。
“這不一樣,母妃。”
進(jìn)入游戲時,“塞西莉婭”這個人物就已經(jīng)是臨近成年的體態(tài)了,如果不是定序大典,喬桑甚至見不到魔君和魔妃幾面。
“只有這個人我明明白白標(biāo)記了我的魔力,告訴魔宮所有的魔族不許觸碰的人您不該打他的主意。”
喬修易是她的哥哥。陪她度過了十幾年的哥哥。是喬修易牽著她的手參加了父親的葬禮。
——理所當(dāng)然地,他們在喬桑心中的地位是完全不同的。
魔妃:“”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喬桑,那張惹人憐愛、令人目眩神迷的臉上緩緩流下了幾滴眼淚。
“塞西莉婭不,我的塞西莉婭”
“我的塞西莉婭不會這樣對待我!你是誰?你不是我的女兒!”
第69章 六十九
魔妃的質(zhì)問讓喬桑心頭微微一跳,但也僅此為止了。
“您在說笑吧。”喬桑從容不迫地戴上一個假笑,垂眸回答道,“我不是塞西莉婭,那還有誰是呢?”
塞西莉婭這個魔族,從名字到外觀都是她一手設(shè)計的。“塞西莉婭”不是她還能是誰?
只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后,NPC們紛紛變成鮮活的存在了,有了自己的思維和情感。但這種“你不是塞西莉婭”的指控喬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個指控是相當(dāng)無力的。魔妃無法證實自己的說法。如果有人一定要深入挖掘這個說法,那就是意在動搖“塞西莉婭”的合理統(tǒng)治權(quán),而他們注定失敗。
“可是如果你是我的女兒,你為什么要這么對待我?!”魔妃哭泣著問。
喬桑:“”
喬桑:“額,為了魔族的榮耀?”
“什么榮耀!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根本不在乎魔君的位置和權(quán)力!”魔妃說,“你不愧是我的孩子整天在大陸的各個角落跑來跑去帶回來一堆情人,你以為我沒長眼睛看不見嗎!”
喬桑:“可是你剛才還說我不是你女兒”
魔妃:“你!”
魔妃被氣得兩頰生暈,同時又哭得梨花帶雨。喬桑無奈地給她遞手絹:“好啦,您就別哭了。魔宮新進(jìn)來的這批侍從我留給您隨便挑,這總行了吧?”
魔妃:“不行,我就要他!”魔妃一指喬修易,看起來今天就是要跟喬修易杠上了。
喬修易:“”
喬桑抽了抽嘴角。魔族不缺美人,魔宮更不缺美人。喬修易在那么一群“肥環(huán)燕瘦”里撐死了也只能算個中上,整天板著張冷冰冰的臉除卻口味特殊的魔族之外也沒人喜歡魔妃怎么就跟著了魔似的要他呢?
難道,這就是愛情?
喬桑腦補了一下喬修易和魔妃在一起的畫面,覺得自己眼睛都快瞎了。
她嘆氣,無奈地望向喬修易。果然她哥已經(jīng)沉著一張臉開始飆冷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精通冰系魔法呢。
喬桑:“母妃,你聽說過一句話么。強扭的瓜,它甜不了啊。”
魔妃一聽有戲,風(fēng)情萬種地笑了:“你是不相信母妃我的手段?就算他是塊兒冰上了床,我照樣能把他化成水。”
喬桑:“”打住打住!接下來就是成人頻道的內(nèi)容了!她還是個孩子她不想聽!
再看看喬修易喬修易的臉色已經(jīng)徹底黑如鍋底。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類“不正經(jīng)”、主要還是盲目自信的女人。他今年年初就剛剛炒掉一個想跟他走“霸道總裁愛上我”這類劇情的秘書,在秘書臨走前還狠狠批評了一頓她的業(yè)務(wù)能力,簡直是絲毫不留情面。
喬桑硬著頭皮:“不行。這種事情要講究你情我愿”
于是魔妃問喬修易:“那你愿意嗎?”
喬修易:“你做夢。”
喬桑:“看吧,他不愿意的。”
魔妃:“你不懂,男人總是口是心非的。”
喬修易:“我一向表里如一。”
魔妃:“真的嗎?那我就更喜歡了~”
喬桑:“母妃,你能不能克制一下你自己?萬一將來你看上什么永遠(yuǎn)不可能屬于你的男人,那你要怎么辦?”
“永遠(yuǎn)不屬于我?”魔妃笑了一聲,“這世上哪有什么永遠(yuǎn)可言?我的女兒,你身為魔君都要和光明神結(jié)婚了,還跟我談什么永遠(yuǎn)得不到的男人?”
喬桑:“”是誰!是誰走漏的消息!
喬修易:“”他差點脫口而出一句“你永遠(yuǎn)別想得到我”,但是這句話似乎有哪里不對勁的樣子,于是他也就閉嘴了,然后拿手揉了揉鼻梁。
他第一次遇見這么難纏的女人!
最后,喬桑一直沒松口,喬修易也對魔妃視而不見。魔妃沒有辦法,只能退而求其次,牙一咬,說道:“那我只想讓他陪我喝喝酒、說說話,和我一起玩樂,這總行了吧?”
喬桑:“你問他。”
魔妃用期待的眼神望著喬修易。
喬修易他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后沖著喬桑揮了揮手:“我的行李箱。”
喬桑眨了眨眼,用空間魔法把喬修易的行李箱給調(diào)出來了。他們從地球帶來的物品喬桑都用空間魔法標(biāo)記過,可以隨時取用,也避免遺失或者被其他人撿到。
喬修易拉開行李箱,在里面翻找了半天,找出厚厚的一疊紙來,上書《天利38套》。
喬桑:“”
“拿去。”喬修易說,“你什么時候能把這些題目的答案都做出來,我就答應(yīng)你的邀請。”
第70章 七十
魔妃原本沒預(yù)料到喬修易會松口。于是在喬修易把那套《天利》遞過去的時候,歡天喜地地接了,說:“說話算話。”
喬修易:“當(dāng)然。”
于是魔妃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這套卷子。雖然魔妃不是什么博古通今的學(xué)者,但是她自以為還是見過一些世面的。但是等她看清卷子上寫著的內(nèi)容之后——
魔妃:“”
這都是些什么玩意兒?
喬修易:“會做嗎?”
魔妃:“不會。”說著,她把那疊卷子往懷里一撈,狡黠地笑道,“但是我可以找人幫我做啊。”
喬修易氣定神閑:“隨你的便。”
她能做出來那才怪了。喬桑腹誹道。她扭頭看了眼喬修易,發(fā)現(xiàn)后者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喬修易:這整個大陸能把題目做出來的只有你。不許幫她。
喬桑:放心放心,絕對不會。
兄妹倆在幾秒鐘的時間里就商量好了一切。喬桑輕輕咳嗽了兩聲:“那就先這么著?”
魔妃風(fēng)情萬種地點了點喬桑的鼻子:“好。”臨走前,她還拉著喬桑的手,眨著眼睛問:“之前說的,這批新進(jìn)魔宮的侍從讓我先挑還算話嗎?”
喬桑扶額:“算算算。”她知道魔妃也就是圖個色,從不草菅人命,哦不魔命,也就隨她去了。
魔妃:“對了,還有——”
“把我寢殿外邊兒那些玫瑰花給拔了吧。種些別的我看鳶尾花就不錯。”魔妃親昵地點了點喬桑的臉頰,“和我們的眼眸顏色正相配。”
“畢竟這個美人對玫瑰花過敏呢。”魔妃說,“他是純種的人族吧?果然,人族雖然也出美人,但總是過分孱弱呢。”
喬修易則冷笑了一聲:“對,孱弱的我不僅對玫瑰花過敏,對所有的花粉都過敏,你有種就把你那一片花都給薅了吧。”
魔妃沖他拋了個媚眼:“沒關(guān)系。我可以種魔族的特種食人花。”
喬修易:“”
他的臉徹底冷了下去。
閑聊半天,魔妃終于離開了。喬桑一邊忍笑,一邊拍了拍喬修易的肩膀:“辛苦你了,哥。”
喬修易淡然地瞥了她一眼:“小場面。”他從前見過的難纏的人類也不少。
“不過她為了你,連那片玫瑰都打算拔了啊。”喬桑嘖嘖感嘆道,“看來還是有點誠心的。”
喬修易盯著她:“別告訴我你這是在為她說話。”
“咳咳。當(dāng)然不是。”喬桑說道,“只是合理地感慨一下而已嘛。”
喬修易警告般地說道:“她要是再湊近我,等你回去,我就削減你的零花錢。”
喬桑:“憑什么啊?”
喬修易陰測測地說:“就憑你明明有能力阻止她,卻選擇了在一邊看熱鬧。”
喬桑:“可是明明是你自己撞到盤絲洞里去的——”
喬修易冷哼一聲,勾起了一個微笑:“你有意見嗎?”
喬桑沒好氣地說:“沒有沒有,行了吧。”說著她抬起手,往喬修易的后頸處拍了個魔咒上去,“行了,我就幫你設(shè)定一下好了,這是個高級別的隱身符咒,特定對象已經(jīng)設(shè)定成了魔妃。以后只要她靠近你百米之內(nèi),符咒自動生效,在她眼里你就會變成一堆空氣這樣可以了吧?”
喬修易沉默了一下,松了口氣:“還不錯。”
雖說喬桑帶著喬修易回到魔域的主要目的是度假,但是即使魔宮很大,風(fēng)景看來看去也就那個樣子。而且魔域沒有白天,只有黑夜,到處都是幽幽的燭火或者閃爍著詭異熒光的植物,來來往往的又都是魔族在讓喬修易很快就選擇了不出門亂晃,而是在室內(nèi)宅到底。
而喬桑的生活則過得豐富多彩——她早上會被夏耶喊去切磋劍技,雖然雙方都約定好了不使用魔法,但是劍法技巧滿級的喬桑還是能跟劍術(shù)大師夏耶打得難舍難分;上午她會和裴亞各處晃悠,一會兒看星星一會兒看月亮,反正處于熱戀中的情侶看什么都不會覺得無聊;下午喬桑會過來和喬修易聊會兒天,順便把喬修易拉出去轉(zhuǎn)悠幾圈。晚上大多是宴會時間,總有美人會在宴會大廳里向魔君獻(xiàn)上新排練的舞蹈,喬桑有時甚至?xí)o她們提些切實可行的改進(jìn)意見。
總之,喬桑在魔域既是大權(quán)在握,又是如魚得水。
喬修易看著這一切,有時忽然覺得喬桑真的是乖巧過頭了。換個正值中二期的喬桑來登上魔君之位,那現(xiàn)在喬修易在她面前就真的沒有半分話語權(quán)了。
不過喬桑一直是個有主見又讓人省心的孩子,喬修易相信,即使沒有他,喬桑也能把所有的一切安排妥當(dāng)
一切都很和平。
直到兩天后。
這天,喬桑正和裴亞鋪了張餐桌布在魔宮的花園里賞月亮。要說裴亞身為光明神最方便的地方,就在于隨時可以放光,也隨時可以在魔域的天空點亮一片星海喬桑欣賞著在其他地方都難得一見的奇景,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喬他什么時候離開?”
裴亞側(cè)身靠在喬桑身上,湊到喬桑耳邊輕輕地說道,碧色的眼眸里倒映出滿天星輝,還有喬桑的笑臉。
“不是說過了嗎。”喬桑說,“我什么時候走,他就什么時候走。”
裴亞的眼神暗了暗,有些賭氣地咬了咬喬桑的耳朵。
“疼!你做什么呢——”
說著她就被扯進(jìn)了一個溫暖而寬闊的懷里,頭上還沒罩了一個白色的披風(fēng)。裴亞白皙的下巴輪廓一閃而過,溫?zé)岬拇胶芸熨N了上來,細(xì)細(xì)摩挲著她發(fā)熱的唇瓣,仿佛是在品嘗什么珍饈。
“接個吻干嘛還偷偷摸摸的。”喬桑忍不住笑了出來。
“怕被喬看見。”裴亞半真半集假地抱怨道,“上次他就瞪了我半天,我差點忍不住出手修改他的記憶,讓他就當(dāng)作沒看見我。”
“別對他動手。”喬桑說。
裴亞:“我明白。他應(yīng)該是你真正的親人吧,塞西莉婭?”
喬桑:“”
裴亞:“我知道你是從異世而來的人。你的靈魂有著和賽博大陸不一樣的氣息,也難怪你那么喜歡呆在另一個世界,因為那邊才是你真正的故鄉(xiāng)。”
喬桑深吸了一口氣,嗓子喑啞地說:“你什么時候看出來的?”
“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裴亞說,“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與眾不同的。但是這跟我后來愛上了你沒多大關(guān)系。無論你是什么身份,來自何方,你都是我的愛人,我今生唯一的伴侶”
是他的第一次心動。
“但是不管你最終要去往何方,你都不能丟下我。”裴亞說道,“你是丟不開我的。”
“如果光明執(zhí)意跟隨,這世間沒有一個人能阻止它。”
喬桑沉默了一下,捏住對方的下巴,又將唇瓣貼了上去。迷亂的呼吸和昏暗的光線之間,她迷迷糊糊地做出了自己的應(yīng)答:“我求之不得。”
然而,他們還沒黏糊多久,就有魔族的侍者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趕到了魔君身邊,低聲說道:
“不好了,陛下!親王戰(zhàn)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