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空間
入了秋的京城,比起盛夏時分,夜里總是讓人覺得更涼一些。
一陣帶著涼意的秋風襲來,令站在一旁的墨硯不由地打了個噴嚏,縮了縮身子,墨硯緊了緊身上的衣裳看向自家那還傻站著的二爺,抽了抽鼻子道:“爺,咱們也回吧。”
看著打著噴嚏的墨硯,賈琰收回視線,說,“回吧。”便轉身走了。
見自家二爺終于要回去了,墨硯聳了聳肩,小跑著跟了上去。
回到清風閣,墨硯接過晴雯遞來的熱茶,笑嘻嘻地道了聲謝,“有勞晴雯姐姐了。”
看他這嘻皮笑臉的樣子,晴雯掀起唇角笑道:“還不快些喝,一會該涼了!
看著墨硯喝了茶,晴雯又笑著問道:“今你和二爺怎么這么晚才回!
墨硯喝了茶,聽到晴雯的話,小心地伸頭看了看書房的方向,確認主子聽不見,才小聲地回道:“用過飯,從老太太房里出來后,路上又碰上林姑娘和紫鵑姐姐了。”
聽到他這樣說,晴雯心中了然,也沒在多問,囑咐他多喝些茶后,方才離開。
書房內,賈琰坐在上首聽著方硯說起這一個月以來賈三他們調查的鄭家二房的事。
聽方硯說,鄭昌裕私底下不止一次見過甄家和三皇子的人,不過除了這些人外,期間他還見了一個陌生面孔看著不像是京城人,反倒像塞外胡人的面孔。
說到這,方硯又從身上取下一張畫像遞給賈琰,又道:“賈三他們還特意將那個人的畫像畫了下來,爺你看!
見賈琰接了畫像,方硯又道:“除此之外,鄭家二老爺還在外另置了一處院子,養了一房小妾,那妾還為其生了個兒子,如今據說已經八歲多了。”
聽到這些,賈琰沉眸,看著桌上那張畫像,指尖若有所思地扣了扣桌子。
吩咐方硯道:“囑咐手底下的人,讓他們這段時間,注意盯著那個胡人血統的人有沒有再接觸鄭昌裕和其他人,再讓人讓鄭家二太太出門時不小心瞧見那個女人和孩子!
方硯聽到吩咐應了下來,見二爺沒有其它的事要說了,便沉默地退了下去。
書房內賈琰看著桌上那張明顯帶著胡人血統的人像,轉了轉手中茶杯,眼中劃過一絲興味,“胡人嗎?”
聽說曾經的先皇太子被廢后,他的兒子密謀謀反不成,帶著先皇太子舊部逃到了邊關,還聽人傳聞在塞外蠻部見過這位康王,就是不知道鄭昌裕有沒有這個膽子了,敢去接觸這位的人。
想著這些,賈琰反手將畫像燒了個干凈,沒在書房多待,便出了房門。
見他出來,晴雯忙上前道:“二爺現下要洗漱嗎?”
見賈琰點頭。
忙又道:“那我讓墨硯進來給您提水!闭f完又匆匆出去了。
……
夜里,賈琰半夜被胸口處的滾燙驚醒,起身沉默地看著發熱,發燙的胎記,沉默了良久,還是決定進空間里看看,這兩個月來一直在他身上搗鬼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空間內,瞧著這一,兩個月他沒來的地方,在他不知道時發生的巨大改變,賈琰沉默一瞬,看向空間盡頭不斷翻滾好似要沖破邊界的濃霧,不禁懷疑,“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怎么感覺他又受騙了?果然從黑白無常那得到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第92章 “可以一起回姑蘇嗎?”
次日,一大早賈琰便起來了,簡單用了些飯,將一早便準備今日拿給林妹妹看的詩取出,便帶著人腳步匆匆地往瀟湘院去。
跟在身后的墨硯瞧著前面雖行色匆匆但氣度不凡,周身透著愉悅的二爺,回想起今日一早二爺便吩咐晴雯將老太太特意派人給他新做的衣裳拿出來,又讓其束了發,就連出門時還特意整理了一番儀表,方才出門。
瞧著這般的二爺,就連他也不禁心中感嘆:“二爺真是一顆心都站著林姑娘,再沒有其他人了!”
這邊,打扮的衣冠楚楚,儀表堂堂,錦衣玉帶,風度翩翩的賈琰正滿心歡喜地往林妹妹院子去。
瞧他這副模樣果真應了那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
瀟湘院
一早,見黛玉醒了,紫鵑、紫鶯她們便忙著為自家姑娘梳洗打扮,這邊剛服侍黛玉用了飯,就見外面小丫鬟通傳,“二爺來了!”
坐在屋內的黛玉聽了,沖一旁的紫鵑點了點頭。
看黛玉點頭,明白自家姑娘的意思,紫鵑忙對外頭的丫鬟道:“還不請二爺進來!”
這邊得了話,小丫鬟忙大開了院門,請賈琰進了門。
這小丫鬟帶著賈琰徑直進了黛玉房中,方才退下。
坐在桌案旁的黛玉見他進來,忙起身笑著問道:“二哥,今日來的早。”
賈琰看著眼前心心念念的人,忙笑著回道:“心中想著要與妹妹送詩,便起得早了些!
黛玉聽了他這話,面上一紅,不理他這話,轉身道:“那還不快拿來。”
賈琰聽了,又忙取出詩來遞與黛玉。
黛玉接過見是李白的《俠客行》不禁有些皺眉道:“怎么抄了這么一首詩!
也不怪黛玉看了皺眉,無他,這首詩的煞氣確實重了些,尤其是那句:“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賈琰聽了,笑著解釋道:“這首,雖說煞氣重了些但那兩句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寫的也是極好的!
黛玉聽了,倒是贊同地點了點頭,將詩收了起來,準備留作以后再細讀。
見黛玉點頭,賈琰又看向桌案上放的一首詩,只見上面寫著一首《詠白海棠》: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
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
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
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便笑著問道:“這是妹妹新作的嗎?”
見黛玉點頭,賈琰又笑著沖黛玉俯身行禮道:“妹妹之才,我這等庸才怕是拍馬都不及。”
黛玉見他這樣恭維自己,不禁手中攥緊了帕子,紅著臉道:“這又算的了什么,二哥功名在身,何須如此貶低自己。”
又瞧他進來這些時間,也未坐下喝口水,忙又喚來紫鵑她們為其上了茶,坐下喝茶。
賈琰喝了紫鵑端上來的茶,品著這上好的碧螺春道:“還是妹妹這的茶好!
黛玉聽了,放下茶盞笑著回道:“這是今歲林管家派人送來的,二哥若是喜歡,一會讓紫鳶包些回去喝!
賈琰聽到黛玉這般說,只放下茶盞跟著道:“今年年景不好,茶農們種的茶樹多有毀壞,想必這樣的茶,妹妹這也是不多的,我明日便要回學里不常喝這些,還是妹妹自己多留些喝吧!
黛玉聽他婉拒,道:“哪里又值當什么,在好的茶,左不過就是口喝的罷了!
又聽到他說明日又要回學里,眼中又轉瞬閃過一絲黯淡,語氣低落了下來。
見黛玉心情突然低落下來,賈琰一愣,看著黛玉突然低落了下來的神情,一瞬間福至心靈地想,“林妹妹這般是為他嗎?”
少年人的愛總是清澀、沉默、小心翼翼的,哪怕如賈琰這般一向穩重自持,在無人應答的時間里也會彷徨、懷疑、膽怯,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心,但在心悅的人面前,無人能夠真的自信,面對黛玉,他總是缺少一份底氣。
沉默一瞬,賈琰突然起身走上前,半蹲在黛玉身前,迎著黛玉驚訝的神色,神色鄭重,帶著一份無人查覺地深情低聲道:“以后,我是說以后,我想問妹妹一句,可以和妹妹一同回姑蘇嗎?”
“不是以表哥的身份回,而是以……以夫君的名份回!辟Z琰又在心中默默補充道。
看著他突然這般怔重的神色,黛玉愣了一下,聽出他話中未盡的意思,面上不知為何突然熱了起來,但還是在他期待的神色中,咬了下唇,輕聲道:“那倒時二哥哥可要記得!
不要,不要辜負了她的一顆心。
親耳聽到黛玉的承諾,賈琰面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他想,這一定是他此生最高興的瞬間,不,也許往后余生都是他最幸福的時光,瞧著黛玉紅透了的面龐,賈琰唇角揚起。
……
接下來的時光過的總是格外快,也是最為甜蜜幸福的。
兩人一人坐在一邊看書,讀累了,賈琰還站在一旁笑意盎然地為黛玉研墨,目光看向黛玉時總是含著無盡的情意。
黛玉被他看得羞紅了一張臉,瞧著他一直笑呵呵地樣子,不禁有些羞惱道:“你,你不要站這么近,打擾我寫詩!
賈琰聽了只笑盈盈道:“妹妹只可安心寫便是,我不出聲打擾妹妹的!
黛玉聽了他這般無賴的話,跺了跺腳,又實在拿他沒辦法,只好將頭偏向一邊,專心寫自己的詩。
一旁的賈琰只看著黛玉,抿唇笑而不語,眼中的情愫只增不減。
另一邊,黛玉沉思一瞬,提筆在紙上寫下“暝蟲喧暮色,默思坐西林”。
寫下這兩句,她又抬頭看向賈琰,將筆遞向他,示意他來接著寫。
賈琰見此,含笑著接過黛玉遞來的筆,瞧著紙上的字,思索了會,在紙上寫下“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黛玉見他寫下這兩句,瞧見他望向自己滿是情意的眼眸,抿緊了唇瓣,看向那兩句詩,好似要透過薄薄的紙張來將她的心也一并燒熟了去。
又聽他在自己耳旁嘆道:“我心如這詩,只盼妹妹能知曉!
聽到他的話,黛玉的眼眶不禁一紅,“縱使今后有變,今日有他這話也是夠了的。”
見黛玉紅了眼,賈琰只又嘆了一聲,輕聲哄道:“原是叫妹妹能明白我的一番心的,怎的卻惹得妹妹紅了眼!
“不要哭,不要流淚,我總見不得你傷心的。”賈琰心中默默想著。
第93章 迎春親事
兩心相悅,郎情妾意,情意綿綿,大抵是這世間最幸福,也是最難得的。
房內溫情綣綣,院子里賈迎春懷中抱著一只被養的油光水滑,身材略顯肥碩的橘貓,身后跟著司棋笑著沖向兩人迎來的紫鵑笑道:“我來與你家姑娘還貓!
紫鵑聽了,看著賈迎春懷中瞧著便格外沉重的肥貓,忙上前接到懷中抱起來道:“二小姐,怎么還親自抱著它,這貓平日里慣是貪吃偷懶的,被養得格外肥胖,沉的很,我們家姑娘平日里也是很少抱著它的!
聽到這話的賈迎春面上只是羞澀一笑,許是投緣,她格外喜歡黛玉的這只橘貓。
她性格恬靜慣了,平日里除了府上的幾個姐妹,便再也沒有能說話的了,她姨娘去的早,也沒有個同胞的兄弟姐妹能說話解悶,性格木訥,爹不疼,繼母沒有搓磨已是萬幸,在府上也沒什么存在感。
平日里不是繡花,便是自己一個人下棋,見了黛玉院子里養的貓格外活潑喜人,有時來了便會逗弄一、二,一來二去的這一人一貓混熟了,賈迎春有時還會與林黛玉借了貓到她那小住幾天。
橘貓活潑可人,賈迎春養了幾日,性子也跟著活潑了些。
一旁的紫鵑將貓放下,見賈迎春面上羞澀地笑,知道這位二姑娘平日里的性子,也不再多說什么,只引著人往她們姑娘那屋走去。
屋內一片歲月靜好,黛玉、賈琰兩人各坐在屋內一角,認真地看著各自的書,只是兩人不時對視的雙眼,顯示著彼此心底的不平靜。
紫鵑帶著人,敲響了房門:“姑娘,二小姐將貓抱回來了!
黛玉聽見是賈迎春來了,忙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往門外走去。
一旁的賈琰見了,也緊跟著起了身。
賈迎春進了屋,瞧見賈琰也在,想起自他昨日回府還未親自向他道喜,此時見了他,忙道:“恭喜琰弟封了爵,姐姐還未向你道喜呢!
賈琰聽了,忙向賈迎春也拱手道:“多謝二姐姐掛念,二姐姐的心意弟弟知道,無需多禮!
見賈琰這般說,賈迎春面上笑意更甚,在這府上,她一向是最喜歡這個弟弟的,與寶玉他們不同,從小賈琰得了什么好東西,總會想著分給她們幾個姐妹!
平日里,也會在賈母面前多與她們說話,賈母聽的多了,衣食用度上也能想起多照顧幾個孫女一些。
如今聽聞賈琰立功被封了爵位,更是為他感到高興。
道了喜,還了貓,賈迎春又多留了會與林黛玉說了會話,方才離開。
見賈迎春帶著司棋離開,黛玉收回了視線,看向桌上的書不禁嘆了口氣。
一旁的賈琰見此,忙出聲問道:“妹妹可是有什么心事?”
黛玉聽了,扭頭看向他,想著他平日里一向與迎春關系好,此時也不瞞他,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這兩個月,府上一直有傳聞說大舅舅有意將迎春姐姐許個人家!
“二姐姐年齡到了,原想著許個人家也是應該,可又聽人說大舅舅在外面欠了別人的銀子,此次說親,是想要拿迎春姐姐抵債呢!
賈琰聽了一愣,心中不禁大驚,他這些時日忙著養傷,竟不知府上還有這樣的事。
賈赦竟此時便動了將迎春賣了抵債的心思,也怪他這段時間只顧讀書,竟將這件事給忘了!
此時聽了黛玉的話,頓時有些著急上火道:“老太太那邊怎么說!
林黛玉搖了搖頭,回道:“外祖母那當然不肯。”
如今府上賈琰剛封了爵,在外人看來,他們榮國府一門雙爵位,正是風光的時候,再加上這幾年府上雖敗落了些,不比從前,但也還沒到了,因為幾千兩銀子便將自家小姐賣了抵債的情況。
此時若出了將自家小姐賣了抵債的事,還不是惹的外人看他們府上笑話。
何況來與賈迎春說親的那人只是一個從六品指揮的武將官職,賈母自是看不上。
賈迎春雖是庶女,但在賈母眼里也是自家孫女,雖說嫁不得那些高門大戶當主母,也不能如此匆忙,因父親糊涂草草許了人家。
賈琰聽到黛玉說賈母不同意,不禁松了一口氣,還好,事情還有挽救的機會。
又低頭想著賈迎春素日恬靜溫和的樣子,便盤算著如何下手將這件事徹底攪黃。
再叫賈迎春嫁于那個心狠手辣的孫紹祖是不可能的,他這二姐性子軟和,在那畜生手下豈能討得了好。
想到這,賈琰更是在心里鄭重的盤算了起來。
第94章 薛蟠來歷
待賈迎春走后,見時辰不早了,他也不方便再在林妹妹院子中多留,賈琰也從林黛玉院中離開了。
與黛玉告了走,賈琰便帶著墨硯離開了。
賈琰離開瀟湘院后,也并未回自己院子讀書。
原本他準備趁著時辰尚早,去大哥賈珠那一趟,順道瞧瞧新出世的小侄子賈蘆。
府上為賈蘆辦滿月宴時,他因為正在養傷,所以只讓墨硯提前送了賀禮給他,沒有回府參加,至于賈寶玉當時倒是回了。
可走到半路不時撞見幾個小丫鬟身上帶著一種形狀毛絨絨,疑似現代卡通玩偶的東西,賈琰不禁有些沉默。
思索了片刻,賈琰抬頭看向府內東北角的方向,眸色微沉,“也許他該去見見這個薛蟠的!
想到這,賈琰索性停下腳步,轉身吩咐墨硯回去,去庫房取來他那支金紋紫檀湖筆來,帶著禮物轉身去了東北角梨香院薛家在此借住的住處。
梨香院,自薛家的大爺薛蟠從邊關回來,眾人都覺得他們家這位大爺與從前相比長近了不知多少,世別幾年,也是當刮目相看。
不過變化雖大,但因他從前被官府判了幾年罪,流放邊關,從一個錦衣玉食的大少爺,成了個階下囚,雖有薛家母女在京不時的打點,往邊關送銀錢、送吃食衣物,但對比從前也是吃了不少的苦頭的,想到這些,眾人也對他如今的變化也能夠理解。
薛蟠的住處,賈琰隨著薛家的下人被引進一旁的書房坐下。
“琰二爺,您先用些茶,我們家大爺一會便過來!
看著一旁端茶的小廝,賈琰接過茶盞,點了點頭也沒在多說什么。
未多時,便聽到自門外傳來一陣高聲大笑,“哈哈哈哈哈,有勞琰二爺親自登門,今日我這院子真是蓬蓽生輝!”
只見隨著笑聲,自門外走近來一個身形中等,模樣周正,濃眉大眼,自有一股豁達風趣的氣質。
賈琰見他進來,也笑著起身道:“薛表哥!
薛蟠進了屋,見他起身,忙大笑著上前道:“這幾日家中生意忙,還未親自登門,恭賀琰弟封爵之喜,實屬我這作表哥的過錯,該打,該打!”
說著他便作勢拍打了自己胸口幾下,又笑著讓一旁的小廝取出一樣東西交與墨硯道:“這是薛家的商隊路過一處土家寨子,與當地寨子換的土窖酒,我嘗著到也別有一番風味,琰弟也嘗嘗看味道如何!
賈琰聽了,也未拒絕,笑著謝道:“多謝表哥的心意!
薛蟠聽了闊氣地擺了擺手,眼睛笑瞇瞇地掃向周圍,示意身邊的人都下去。
見此,賈琰也擺手,示意墨硯拿著東西先出去。
見人都走了,薛蟠笑意更甚,隨意地撩起衣擺,翹起一條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向賈琰問道:“二表弟今日來此可是有什么想問的。”
見此,賈琰眸光一閃,也不跟他再打什么啞謎,放下茶盞,直接道:“你不是薛蟠!”
聽見賈琰這話,薛蟠也不驚訝,而是端坐在凳子上笑了笑,開口反問道:“我如果不是薛蟠,那二爺說我是誰?”說完他挑了挑唇,頗有些風流地為自己倒了杯茶。
賈琰見他這副樣子,也未多意外,“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竟如此大膽冒名頂替了薛家大爺,不過我想你既然出現了這里,那就證明薛蟠早已經不在了,或者說他早已經死了!”
“你說對不對!”說到這賈琰拋起了唇角,眼中滿是冷漠地看著這位假薛蟠道。
被直接質疑身份的“薛蟠”聽了,也未見慌張,而是看著茶盞中飄浮著幾片深綠色的茶葉語氣漫不經心又帶著幾分低沉道:“他確實已經死了!”
“而我也已經死過了,如今在這具身體里的到底是人還是鬼,誰又能知道?”薛蟠在心里如此想道,面上卻擠出了一抹諷刺的笑來。
聽他大方承認,賈琰也未多驚訝,其實也并不難猜,從不符合這個時空的東西自這個薛蟠手中頻頻冒出開始他便知道了,只是見這個薛蟠從始至終都未多做什么隱瞞而不免有些疑惑,他想做什么?
薛蟠倒也沒再繞什么彎子,而是拿起桌上的茶,仰頭一飲而盡道:“琰弟不必顧慮,薛某也只是誤打誤撞不小心替代了他的身份罷了,對你們從無壞心的。”
說完他神色認真地看向賈琰道:“放心,我從未想過要害你們!
“他只是,只是想回去罷了!回去那個將他從那里拋棄到這個地方的時空里!毖囱谙卵壑械氖洌氲。
賈琰聽了,沉默一瞬,并未再出聲,眸光微閃,“薛蟠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有問題,那就是,平行時空嗎?”
賈琰掩下眸中的神色,如此分析地想道。
……
沉默良久,似是終于從回憶中抽出心神來,薛蟠眼中帶著一絲低沉,看向賈琰語氣淡淡道:“甄家和三皇子的事我只知道那些。”
“至于我的真實身份,琰弟只要明白我不會傷害你們的就行,其它的恕薛某現在不能告知。”
“如果琰弟今日來此并沒有其他的事的話,那便請回吧!”
話落,薛蟠便只平靜地低頭喝茶,不再多說。
見他如此,賈琰神色平靜,知道今日也問不出什么來,不過索性也算是知道了這個薛蟠的大概來歷,也未多做糾纏,沉默地起身告退,便出門帶上墨硯離開了。
留坐在屋內的薛蟠口中品著茶,看著賈琰離開后,心中喚出系統道:“如今有多少積分了?”
“叮,系統結算中,檢測到已達成同此方世界主角初次正式交鋒成就,獎勵2000積分,積分已到賬,現有積分總額10086,還請宿主繼續努力。”
聽到腦中機械電子音的播報總結,薛蟠放下手中的茶盞,心中不禁嘆了口氣,“還是差了很多!
這個進度下去,等他能攢夠積分回去,說不定他尸體早都進了焚尸爐火化了。
第95章 家宴
清風閣
留在院子的晴雯眾人,見自家二爺帶著墨硯回來。
忙上前道:“二爺您回來了。”
見賈琰點頭。
晴雯又笑著指向桌上放的大大小小的禮單,道:“這都是這些日子,聽聞二爺封了爵,外頭的人送給二爺賀喜的!
話落,晴雯帶頭攜著院子里的小廝,丫鬟向賈琰道喜道:“恭喜二爺,賀喜二爺封爵之喜!
賈琰見他們如此鄭重,明白他們的一番心意,雖心中知道自己這所謂的爵位到底是怎么得來了,但面上也不好撫了他們的一番心意,溫聲笑道:“都起來吧,每人都賞兩個月的月錢,待會都到我賬上去支!
得了賞錢,眾人高興地起了身,一個個又多說了幾句好話,才又都在晴雯的指揮下散去,都各自做自己的活去了。
待只剩晴雯,秋紋幾個,賈琰看了一眼桌上的禮單,方才開口問道:“都是些什么人來送的禮?”
晴雯看了眼主子的神色,笑著開口回道:“二爺放心,有老太太的吩咐,那些心思不正人的禮一概不收,這些東西都是咱們府上的老親和同咱們家一樣的勛貴送來的賀禮,都是親戚之間的正常人情來往,沒什么惹眼的東西。”
賈琰聽由老太太把關,了然地點點頭。
讓晴雯他們都下去后,來到桌旁,隨手翻看了幾張禮單,看到一張署名甄家的禮單時,賈琰不由地有些諷刺地想:“瑾忠,謹忠!老皇帝當真玩的一手好權衡,用了一個小爵位便上下敲打了一番這些勛貴舊臣們,還博了個好名聲,豈能不叫人佩服。”
對比老謀深算的老皇帝,那些還在上躥下跳的皇子們都顯得太稚嫩了。
都想把他們這位已經垂垂老矣的父皇從龍椅上拉下來,那也看自己坐不坐的上去!
沒有成龍的本事就要有裝兔子的自覺,不然到最后的下場可不是輕飄飄的一個“死”字那么簡單了。
想著這些,賈琰索然無味地將手中的一張禮單扔到了桌子上,都想富貴不倒,又想大權在握,恐怕世界上最會做夢的就是這群蠹國蛀蟲了。
這天下哪有白得的便宜,更沒有什么免費的午餐。
賈琰永遠明白且永遠牢記在心的一句話便是,這個世界上,免費的往往才是最貴的!
看著桌子上的禮單,冷笑一聲,賈琰垂眸,不禁想起前世,在那個世界里,垂垂老矣的曾祖父,曾用蒼老滿是皺紋的手撫過他的頭頂對尚且年幼的他曾說過這樣的一句,如今想來,放到今日倒是十分適用。
回想起那個令人值得敬佩的老人和今日見過的那個“薛蟠”。
賈琰嘴角溢出一抹苦澀。
回家嗎?
他回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死在那個世界,可能才是他最好的結果吧!
只有他死了,所有人才能放心。
死亡就是他最好的結果,這也是他們心心念念的,不是嗎!
……
“叩,叩!狈客馇瞄T聲響起,得到允許后,晴雯端著茶水推門而入。
將茶盞小心地放在賈琰身側,晴雯才又出聲道:“二爺,剛老太太派人傳話,讓您今晚去她那用飯,今日老太太特意吩咐人置了宴,讓府上的主子們都去她那里聚一聚!
賈琰聽了放下手中的書,放松了一下身體,端起茶盞回道:“知道了!
見主子聽到了,晴雯才又拿著托盤退了出去。
又過了大約一個時辰,賈琰心中想著晴雯的話,想著時辰也不早了,才放下了書,轉身出了書房。
剛出了門兒就見賈珠帶著侄子賈蘭和一眾小廝等在門外。
賈琰見了忙上前道:“大哥來了,怎么不叫人通傳一聲!
賈珠笑著擺了擺手,道:“聽丫鬟說你在溫書,便沒有讓人打擾!
又指了指一旁站著的賈蘭道:“蘭哥兒,想你這個叔叔了,便想著帶他來看看,你嫂子帶著蘆哥兒,已經先去老太太那了。”
被指到的賈蘭,小臉緊繃穿著一身湖藍色書生袍神色認真地向賈琰行禮道:“二叔,好。”
賈琰見他小小的人就學著他父親整天板著一張臉,一副書呆子像,不由地上前含笑地揉了揉他的頭道:“蘭哥兒,又長高了,聽你父親說你四書都已經快讀完了,可比我和你三叔他們當年要厲害的多。”
賈蘭聽到這番話,緊繃的一張小臉兒不禁紅了幾分,面上帶著些靦腆與羞澀。
見兩個叔侄寒暄,賈珠也笑著道:“快先走吧,老太太那兒還等著呢!
見此賈琰也不再逗趣這個侄子,拉著人大步跟了上去。
路上,沉默良久,賈珠還是開口道:“你驟然封了爵,作為大哥我自然是替你感到高興的。”
“只是還是忍不住提點你兩句,很多事瞧著是鮮花著錦,前途大好,只是到最后若是烈火烹油難免燒到自己,二弟如今雖得了皇上賞識,但往后行事還需更加謹慎一些才是!
賈琰聽了腳步頓了一下,隨即跟著點了下頭,表示自己心里明白。
見此,賈珠也不在多說,只在心里嘆了一聲。
他這個弟弟,心中一向有自己的成算,從小做事便穩重,謹慎,讓人放心,可如今看來,有時候太過聰明穩重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或許這世間從不缺什么聰明人,有時太過聰明反而會累害其身,而世人常說的那句,聰明反被聰明誤想必便是這個意思。
賈琰這次突然被封了爵,明面上看大家都是高興的,除了賈珠這般與賈琰親厚的人外,至于其他人這心里究竟是感到高興,還是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遠的不說,就比如同為一府的大伯賈赦真的會為了隔房的侄子感到高興嗎?
他承爵時被連降了幾級不說,如今更是連府上這些都沒牢牢掌控,屬于當家之主住的榮禧堂更是被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住了去,他會為了賈琰封爵感到高興才有鬼,他巴不得二房的人都死光了才好。
除了賈赦外,就連隔壁的寧國府是怎么想的,也是就他們自己知道,只不過明面上大家都要做出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而已。
那些所謂的四王八公,同仇敵愾的話,還是放在口頭上說說,嚇唬嚇唬那些沒那么大權勢,門第也不高的人家就罷了,實際上出了事,皆時大家首先做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撇清關系,不要沾上自家的好。
第96章 隔閡
賈琰,賈珠一行人剛到榮慶堂門前,就見鴛鴦帶著人走了出來。
見兩位爺來了,鴛鴦帶著幾個小丫鬟迎道:“珠大爺,琰二爺,蘭小少爺快請進來,老太太正在里面等著呢?”
賈琰他們聽了,也不在門口耽擱,帶著人進了老太太院子。
賈琰他們剛一進門,坐在上首的賈母就笑呵呵地沖小小一只跟在父親身后的賈蘭招手道:“蘭哥兒,快到這,讓曾祖母瞧瞧你!
聽見賈母喚他,站在父親身后的賈蘭,看了看父親,見父親點頭,一路小跑著跑向前方坐在上首的賈母,路過跟著坐在賈母身側的賈寶玉時還不忘問好道:“三叔好!
賈寶玉坐在賈母身邊聽到賈蘭向他問好,笑著點頭回應。
這邊見賈蘭跑到自己身邊,賈母笑著將他一把抱住,“聽你母親說你父親日日監督你看書學習,可是辛苦,快叫曾祖母好好看看瘦了沒!
被一把抱在懷里的賈蘭被賈母當著眾人的面左摸右瞧的,一時竟不好意思起來,紅著一張小臉窩在曾祖母懷里。
眾人瞧著他這小小的人這副模樣,都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
站在下首的賈琰隔空瞧著黛玉的笑顏,也不禁跟著笑了一聲。
兩人中間隔了那么些人,這笑聲黛玉自是聽不到的,不過興許是心有靈犀,黛玉正好此時抬起了頭,轉身便見他盯著自己笑,面上不禁爬上一抹紅暈,雙目對視,又驚慌失措地躲開。
賈琰見坐在前面的黛玉低頭躲開自己的目光,也不禁勾了勾唇角,舒展眉峰,年輕俊朗的眉眼間滿是勾人的笑意與情愫。
待眾人笑過,賈琰與賈珠兩人方才又向老太太與眾人問好,“給老祖宗請安,大伯母,太太問好!
坐在王夫人前頭的邢夫人見此,心中更是酸澀不已。
她是繼室,平日里不得寵愛便罷了,入府多年如今膝下竟是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今日見一向不對付的二房兒孫齊全,在老太太面前得了臉,想起平日房里那些個小妾、通房,心下更是難過。
眼神看向站在下首的賈琰,神色不禁透露出幾分艷羨,其它的暫且不提,若是當初她膝下也能得個這般出息孩子,今日也不會在這府上是這般光景,好歹有個依靠不是。
只是無論心中如何難過,面上還是與眾人一同笑道:“好孩子,無需多禮,快些起來。”
一旁的王夫人見了,面上不顯,依舊是素日里那副菩薩相,只心中如何高興得意不提。
一旁的王熙鳳見此,先是拿帕子幫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兒巧姐擦了擦吃點心沾在唇邊的碎屑,才站起身來對著眾人笑道:“我這做嫂子的,還未恭喜琰弟封了一等爵,弟弟心里可千萬別怪罪才是!
眾人聽此,又忙都站起身來恭賀聲不斷。
賈琰見此,也只能回禮,笑道:“嫂子平日里操持家中辛苦,如今道喜也是不遲的,弟弟心中哪有怪罪的道理!
上首的賈母見了,也笑著開口道:“你這個鳳辣子,慣會與你這弟弟玩笑,豈是不知他們小兒面薄,哪經得起你們這般起哄的!
說罷,又看了眼下首眾人,賈政今日有公事在身所以沒來,且今日一早便派下人與她說過了她是知道的,只等了許久未見賈赦與賈璉兩父子過來,賈母不禁開口問道:“怎么不見璉兒他們父子過來!
這話問的邢夫人面上一僵,還未待她想好如何回話。
就聽王熙鳳又快言快語地笑著回道:“回老太太的話,今日恰巧南安王府上設宴,二爺與老爺今日一早便一同去赴宴去了!
賈母聽了面上不顯,只含笑地點了點頭,眼神不經意地掃向面色有些僵硬的邢夫人,見她好似有什么隱瞞,也沒有多問什么。
她都到了年老昏花的年齡了,眼盲心盲的,對于底下這些兒子,兒媳的小心思,實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管的多了,也不過是惹人嫉恨罷了,說她偏心,到時又是何必呢?
想起如今府上的事,賈母不禁嘆了口氣。
賈琰聽賈赦父子去了南安王府府上,見賈母面上沒有多問,也掩下眼中地深思,跟著大哥笑著打圓場。
……
在問過賈璉、賈赦他們的去處后,賈母又笑著讓賈琰兩個孫子坐下。
眾人又陪坐在一起說了話,待到丫鬟說飯菜都備好了,才又都移步到堂屋里外分男、女兩桌坐下。
賈琰這桌,賈政,賈赦兩位長輩今日都不在,最大的也不過是同輩的兄長賈珠,同輩之間相處所以也格外地放的開,都能自在一些。
只見席間賈琮端起一支酒杯看向賈琰道:“恭喜二哥封了爵,弟弟我敬你一杯!
賈琰聽了也笑著應下,與賈琮互敬仰頭喝下。
待放下酒杯,又聽旁邊的賈珠向賈寶玉說道:“聽人說,這次三弟回來當面頂撞了老爺!
賈寶玉聽了,低頭喝酒悶聲承認道:“是。”
賈珠見他一顆頭低的跟鵪鶉一樣,不免冷笑一聲,心中諷刺這個弟弟,“都敢當面頂撞老爺了,這時卻裝的老實了起來!
又看向一旁被幾個弟弟圍在一起敬酒的賈琰,心中不免嘆息地想,“一母同胞的雙生子,除了長得不像,其他的也是哪哪兒都不像,就好似完全是反著來的兩個人,真是讓人不知從何說。”
“罷了,誰讓他一下攤上了兩個!”想到這,賈珠也未再當眾給賈寶玉臉色看,只和先前的賈政想的一般,待到他有時間了,非要好好掰正一下他這脾氣,看他還敢不敢像現在一樣胡鬧,什么事情都依著自己的性子來。
……
飯吃到最后,在好幾個兄弟的圍攻下,與老太太告了退,賈琰是被墨硯攙扶著走出榮慶堂的。
陪坐在賈母身邊說著體己話的黛玉,此時看向門外賈琰主仆遠去的身影,眉間不免染上幾分擔憂來。
只如今面上她什么都不能說,什么都不能開口問,她與他明面上,身份總是隔了些的,有些話也不能直接說,心里的擔心也只能默默放在心里。
第97章 誰走了?(離府)
第二日,清晨,宿醉醒來,賈琰第一感覺就是一陣頭痛欲烈,頂著頭痛,賈琰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強撐著坐起身來。
半趴在一旁桌子上昏昏欲睡,打著瞌睡的墨硯聽見動靜,猛地一驚,見是二爺醒了,左右使勁拍打搖晃了幾下自己的腦袋后,忙站起身上前走到床邊,攙扶起賈琰道:“二爺您醒了!
賈琰借著墨硯地力道起身,鼻間聞著空氣中彌漫的一陣薄荷清香,腦中慢慢恢復了清明,看著桌上香爐中緩緩升騰起的一陣陣青煙,開口問道:“今日燃的什么香?”
墨硯聞言,看向那香爐燃起的青煙回道:“是晴雯姐姐今日一早點上的,說是有清神安腦的效果,二爺昨日喝了酒,今日點上這個能舒坦些。”
說完,還又語氣興奮在賈琰耳邊低聲像是邀功道:“小的還聽晴雯姐姐說了一句,這香是蘇合香,說是紫鵑姑娘天未亮就送來的!
看著自家二爺聽到這話,神色微動,墨硯臉上不禁露出幾分得意和驕傲,他就知道二爺聽到是紫鵑送來的會高興,想他墨硯如此聰明又得心,看方硯到時能拿什么與他比。
賈琰聽到是紫鵑一大早送過來的,心中緩緩漫上陣陣暖意,一時間宿醉的頭痛也跟著消失了,一絲絲甜蜜爬滿心間,心口更是被填了滿滿當當的甜蜜與喜悅。
就連看向那香爐的視線,都好似有無限地溫柔與眷戀。
看著二爺這幅神情,站在一旁的墨硯不由地打了個寒顫,“瞧二爺美的,一聽到是林姑娘派人送來的,看這幅樣子相必是連頭都不疼了,神清氣爽的很。”
一大早,賈琰起了身,洗漱過后,又喝了晴雯端上來的酸湯解酒,收拾一番后,派人叫上住在隔壁院子的賈寶玉便欲備早些回監學去。
國子監一向都有早課,今日他們兄弟還要趕時間回學里上課,所以走時也并未到賈母,王夫人那請安。
榮國府門外,賈琰身后跟著墨硯身前停著馬車,見賈寶玉帶著茗煙也出來后,沉默地向對方點了點頭,轉身進了車廂。
一旁的賈寶玉見此抿了抿唇,在茗煙地催促下也跟著上了馬車。
……
榮國府瀟湘院,天色將將亮,林黛玉身穿一襲白綢藕粉色交領中衣,桃紅撒花披肩,青白色襦裙,懷中臥著一只黃白相間的橘貓,斜做在玫瑰椅上,手中輕柔地慢慢撫過橘貓柔順的毛發,眉頭微蹙,雙目看向窗外含著些許憂思。
今日她頭上只挽了個簡單的百合分髾髻,發間別了幾朵粉白色珠花,伴著幾聲舒服的貓叫聲,抬手間幾縷發絲垂落,晨色微明,整個人顯得格外嬌俏動人。
守在一旁的紫鵑見此,輕聲喊道:“姑娘!
黛玉看著窗外漸明的天色,良久才出聲道:“卯時五刻,他應是該走了!
“誰走了?”站在不遠處的紫鵑聽了有些不明所以道,不過見自家姑娘一直未回,只低頭撫那肥貓,又猛然想到,今日一早應是琰二爺回國子監的時辰。
不過見姑娘不再多說,紫鵑也未再出聲多問,眉間浮上一抹憂愁,嘆了口氣,只心中盼著,將來二爺科舉取仕也莫要忘了與自家姑娘自小的情分才好。
——
國子監,監學里由馮助教帶著眾位學子上了早課,一直到午時一刻方才散了學。
散了學,賈琰收拾了筆墨書籍也準備跟著眾人一同離開,只是還未走出多遠,就被身后的小跑著追上來的劉承璟叫住。
“琰弟,等等我!焙艉伴g,劉承璟背著略顯笨重的書箱,喘著粗氣一路追趕上賈琰。
見他追上來,賈琰停下腳步,扭頭問道:“怎么了?”
站在一旁大口喘著氣的劉承璟聽了只“嘿嘿”一笑道:“沒什么要緊事,只是見你要走了,便不由地想出聲叫住你!
說完,他轉過身子行為怪異地看了看周圍,見雖散了學,周圍的學子還未散完,三三兩兩的正往這邊走來。
就沖賈琰揮了揮手道:“我們路上再說!痹捖渌阋获R當先地打頭走在前面。
直到走到一處清凈的地方,周圍的人也都散去,賈琰才又停下問道:“有什么事?就在這說吧!
見此,劉承璟也未在遮掩,將背上背著的那個沉重的書箱一把放下,語氣略顯興奮道:“琰弟,你猜,昨日我和我家老爺去南安王府赴宴,在那看到誰了?”
賈琰聽到他談起南安王府,有些驚訝,不過知道他們家也是勛貴武將昨日被邀請去手握兵權的南安王府赴宴也不稀奇。
不過見他這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也不好出聲打斷,只好順著他的話出聲問道:“看到誰了。”
說到這個,劉承璟得意地晃了晃腦袋道:“昨日我不僅在宴會上見到了五皇子,七皇子幾位皇子,還看見鄭譯瑞、鄭譯星那兩個日日跟在南王世子身后的狗皮膏藥,被人當眾揍了!
想到當時看到的畫面,劉承璟翹起的嘴角就沒落下過,他不僅親眼看著這兩兄弟被十五皇子拿鞭子狠狠抽了一頓,趁亂還上去補了兩腳,現在想起來他心里也是十分酸爽的。
誰讓這兩人好巧不巧,惹了十五皇子這個魔王,被當眾打了一頓不說,事后還要忍著疼,去給人賠理道歉。
聽到這番話,見他臉上得意洋洋地樣子,賈琰面上不禁一笑,“這還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兩個惹人厭的人犯到這位背景強硬的混世魔王手中算是吃了個啞巴虧,就算是有苦也要咽到肚子里去。”
想到這,看他還沉浸在大仇得報的喜悅中,賈琰笑道:“那就恭賀劉兄大仇得報了!
聽他這樣說,劉承璟灑脫的擺了擺手,“談不上什么大仇,不過如今見他們這兩個禍害倒了霉,我心中也算是放下了那點恩怨。”
說完,他一把拿起地上的書箱,重新背在背上道:“不談這些了,咱們還是快些走吧,上了那么久的課,想必琰弟你也該餓了!
第98章 通靈寶玉
回到在國子監,學子們的住處,與劉承璟分道揚鑣后,賈琰轉身進了自己的院子。
屋內,一早提了午飯回來的墨硯見他回來,高興道:“爺,您可算回來了,今日食堂有您平日里愛吃的清蒸鰣魚,我一早便去食堂買了來!
賈琰走到書桌旁,將東西歸置好,又凈了手。
看著桌上中間擺的那道色澤誘人,鮮嫩的清蒸鰣魚上灑著幾粒的翠綠的蔥花和桌上還冒著熱氣的米飯,聽見墨硯高興的聲音,笑著贊了他一句,方才坐下用飯。
用了飯,賈琰沒準備午睡,趁著空閑,翻看起了書來,這兩日休沐回榮國府,他幾乎沒怎么溫習這幾日的功課,今天晚上他還想著要去高先生那,要是布置的功課落下,他實在沒臉去見先生。
見二爺又在讀書,墨硯輕手輕腳麻溜地收拾了飯碗,退了出去。
大約半個時辰后,賈琰見差不多到下午授課的時間了,方才起身準備去教舍。
下午依然是聽馮助教教授八股文,八股文故名思義包括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個部分。
其中以起股,中股,后股,束股為正式議論,又以中股為全篇重心,在這四股中,每股又都有兩股排比對偶的文字,合共八股。
而八股文所做題目主要摘自四書、五經所論內容主要據宋朱熹的《四書章句集注》,注重章法與格調,又與駢體詞賦合流,行文格外注重邏輯和嚴謹性。
今日馮助教所講的就是其中的破題,如今科舉取仕?嫉囊环N方式就是截斷,截取一篇文章的前后文字作為考題。
這類考題非常考驗學子掌握文章的熟悉性和學識功底,難度一般,但對于那些平日里便學的囫圇吞棗,一知半解的學子來說,確是難度不小的。
對此,賈琰倒是覺得不難,他記憶力雖說不上是過目不忘,但對于這些相當于是死記硬背便會的東西,自是不在話下。
等到馮助教講完了今天的課,宣布散了學,學生們才都三兩成群地走出教舍。
想著要趁著天色還早去趟高先生那,賈琰簡單收拾了桌案,拿著書也跟著人群往外走。
路上碰見為首的朱祿幾人,賈琰隔空與對方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
看他行色匆匆,周圍認識他的人也只是與他簡單打了聲招呼后,又都隨著人群離開了。
另一處角落里,賈寶玉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看著前方,眾星捧月與眾人有說有笑地二哥賈琰,張了張口,縮回邁開的一只腳,眼中閃過一絲落暮。
瞧著他這般沒出息地樣子,空中突然響起一道噗笑,“真沒出息!
驟然聽到這道聲音,賈寶玉猛地一驚,驚慌地看向周圍,“誰?”
他轉身四處張望想要尋找這道聲音的主人,可找了半天,這個地方也始終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沒有其他身影出現。
就當他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聽錯了時,耳邊又響起了那道聲音,“蠢貨,別找了,我就在這里,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你,你,你在哪?”賈寶玉環視著周圍,查看了一圈,也沒有見到一個身影出現,不禁雙腿發軟,聲音顫抖地問道。
“果然是個蠢貨!”自己只是說了句話,就見賈寶玉被嚇的雙腿發軟,那個聲音又忍不住出聲嘲諷道。
而這次聲音竟在他自己腦中響起,賈寶玉意識到這點時,不禁面色發白。
對于未知的恐慌讓他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哆哆嗦嗦道:“你,你到底是什么東西,快,快出來,不要,不要在這里裝神弄鬼。”
聽到他的話,那聲音又噗笑一聲,“哈哈哈,你這個蠢貨,我就是你呀!”
“我就在你的身體里,你睜著眼睛好好瞧瞧。”
聽到這話,賈寶玉只覺一陣頭暈目眩,眼冒金星,像是承受不住驚嚇,雙眼一閉,暈死了過去。
身體倒在地上的聲音,發出一聲沉悶地響聲,引來了走在不遠處過路學子的注意。
上前查看,見竟是有人暈倒在那里,不禁將人扶起,大聲呼喊道:“硯臺,這位仁兄你怎么了,聽的到我說話嗎?”
見人始終沒有應答,他一咬牙,將手中的書扔下,將人背起來,一路小跑著去找大夫。
那邊,見賈寶玉竟真的因為自己的幾句話就嚇暈了過去,那一直掛在賈寶玉脖子上的通靈寶玉,不禁暗罵道:“真是個廢物,什么狗屁神瑛侍者轉世,竟如此膽小怕事。”
“那些個所謂的神仙使者,往日里端得是高高在上,在這凡間連個凡人都不如。”
說完,它似是不愿在看賈寶玉那張被嚇得慘白的臉,索性眼不見心不煩,氣憤地又縮回玉中去了。
——
不知過了多久,賈寶玉才又醒了過來,睜開迷茫的雙眼,看著自己周圍圍滿了人,頂著眾人擔心的目光,賈寶玉不禁張了張嘴道:“你們……我……”
見他醒了,一旁的劉承璟急哄哄地開口問道:“寶玉,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迷的嗎?”
“你怎么突然昏倒在了監學里?”
聽著他接二連三的發問,想起自己腦中那道怪異的聲音,賈寶玉臉色不禁又白了幾分,“我……”張了張口不知道怎么回答。
見他這副樣子,一旁的賈琰嘆了口氣,雖心中還是擔憂他為什么突然暈倒的,但見他這副魂不守攝地樣子,知道今天是問不出什么來了。
于是開口給他解圍道:“你下午散學時,突然暈倒在學里,如今醒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說完,又示意一直守在一旁的大夫上前給賈寶玉把脈。
親耳聽到大夫確定地說他已無大礙,眾人才總算松了口氣。
只是見他還是那副像是丟了魂的樣子,眾人心中還是有些擔心,只是此時他剛醒了過來,也不好出聲詢問,只好作罷。
眾人又陪著他說了會話,直到見時辰不早了,確認他確實沒什么大礙方才離去。
鄭重謝過那位見義勇為的同窗后,待眾人散去,賈琰看向慘白著一張臉,像是失了魂一樣的賈寶玉,重重嘆了口氣。
最后又親自監督他喝了藥睡下后,仔細囑托了茗煙,夜里要照顧好他家主子,若是有什么事趕緊去他院子里找他后,賈琰才放心帶著墨硯離開。
第99章 內卷
“身體好些了嗎?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笨粗稍诖采弦廊幻嫔n白的賈寶玉,賈琰出聲問道。
“好,好多了!辟Z寶玉聽到他的話,有些嗑巴地回道。
實際上他一點都不好,身上雖然沒有疼的地方,但他昨晚一直想著那個古怪的聲音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還沒睡多久又做噩夢將自己嚇醒了過來,縮在床上,一直到天明都沒睡著。
一直老實呆在玉里再也沒出來的通靈寶玉被他突然的大動作給驚動,見他這副疑神疑鬼地樣子,都忍不住無語。
“不就是嚇唬了你兩句,老哥你至于半夜還將自己嚇醒嗎?”
“我尋思著,我也沒怎么著您呀?”
不過見他哆哆嗦嗦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一直掛在他脖子上的通靈寶玉沉默一瞬,還是選擇沒出聲。
就沖賈寶玉現在這副樣子,它敢肯定它要是再出聲,能直接將他嚇死過去。
好不容易跟著來到凡間一趟,大千紅塵,榮華富貴,它還沒好好享受過呢!它可不想到時掛在一個死人身上,哪里都去不了被埋進土里,所以見賈寶玉這副沒出息的樣子,通靈寶玉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再出聲。
不過想到這兩年自他恢復意識以來,跟在賈寶玉身上,看到那個可惡的人也一同跟了過來,還轉世成了神瑛使者的哥哥,它周身又冒出一陣濃濃的惡意與恨意來,“真是可惡,當時竟然沒將他的神魂徹底湮滅,竟讓人鉆了漏洞讓他重新投了胎。”
想到此,通靈寶玉身上惡意更甚,一瞬間整塊白凈無瑕的寶玉上竟隱隱有發黑的跡象。
許是感到空中突然冒出的一陣陣惡意,縮在床角的賈寶玉更是打了個寒顫,整個人瑟瑟發抖,捂緊了身上的被子,不敢探頭。
瞧著他這副樣子,通靈寶玉嫌棄地抖了抖自己的玉身,想著他那個哥哥,再看看他這副窩囊的樣子,玉身上突然閃過一道精光,“有了。”它想到辦法怎么將那個煩人的家伙徹底除掉了。
有了主意,通靈寶玉也沒在管床上還在害怕發抖的賈寶玉,干脆關閉掉自己的靈通,沉睡了過去。
只可憐被嚇的不輕的賈寶玉在床上瑟瑟發抖,一夜未眠。
站在床前的賈琰見賈寶玉頂著一對濃重的黑眼圈,結巴的樣子,對于他的回答,心中保持懷疑,“這看著像是沒事的樣子嗎?”
不過見賈寶玉始終不愿開口多說,賈琰也只能嘆了口氣,盯著他用了些早飯又吃了副藥,才算放心了些。
叮囑他好好休息,等到晚上他再來看他的話后,賈琰轉身叫上一旁的茗煙出了房門。
出了屋子,賈琰問道:“昨夜有什么事發生嗎?”
一旁的茗煙聽了有些摸不著頭腦,“沒什么事呀?三爺一直在屋子里睡的好好的,小的沒聽到什么動靜呀?”
聽到茗煙的話,賈琰點點頭,知道也問不出什么后,只又吩咐道:“今日你就在屋中哪也不要去,就守在你主子身邊,要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等我晚上回來再與我如實說來!
茗煙聽了吩咐,一口應下,“二爺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看著三爺的。”
賈琰見他記下,見時辰確實不早了,再晚一會就該遲到了,也未再耽擱,轉身往教舍走去。
至于賈寶玉由同窗帶話與他們助教一早請了假,他那副樣子想也上不成課了。
等到賈琰趕到教舍時,教舍內學子們大都已經到齊,一個個都在自覺地翻著書溫習著昨日馮助教教授的內容,昨日下學時馮助教便說了今日要抽查,到時若是答不上了,可是要挨罰的。
被馮助教責罰倒是不可怕,可怕的被老師當眾點名卻答不出來的羞恥感,他們這群人都是已經有了秀才功名的學子,對于臉面可是十分看重的,平日里裝摸作樣地劃劃水就算了,但事到臨頭不能真菜!
別看這些人平日里一個個都是裝的滿不在乎,一副無心功名利祿的樣子,背地里實際上一個比一個卷,半夜三更熬夜苦讀的更是常有。
賈琰進來后,見大家都在專心溫書,也默默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溫習起書來。
他倒是不擔心被馮助教抽查,只是他一向對自己要求嚴格,一開始便給自己定下了許多目標,責任心強,心思重,每每如此,專心讀書時心中反而覺得安定。
卯時三刻,馮助教的身影準時從門外走進來。
他身上慣常穿的是那一身深灰色長衫,頭戴青色方巾,面色嚴肅地看向坐在下方的學生。
雙目掃視了教舍一圈,見大家都在認真溫習昨日的功課,嚴肅的臉上才露出些許笑意。
課上,抽查了幾個平日里對于學業不上心的學生,見大家都答的不錯,馮助教不由地滿意地點了點頭。
抽查了昨日的功課,又繼續講授今日所教授的內容,同樣一直到午時一刻方才宣布下了學。
見馮助教拿著書走出教舍,眾人才算松了口氣,馮助教授課一向嚴格,他們也一直不敢表現出松懈來,所以這一上午上完課之后都感覺精神和身體雙重疲累。
如今先生走了,眾人才放下書來和旁邊的同窗搭話,相約一同去食堂用飯。
坐在賈琰身后不遠的劉承璟,見此也快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小跑到賈琰身旁問道:“琰弟,寶玉身體如何了,可好些了嗎?”
一旁的其他人聽到,尤其是李承明、朱祿幾個也曾見過賈寶玉,平日里與他說過幾句話的,也紛紛轉身看向賈琰詢問。
見此,賈琰先是謝過眾人的關心,方才道:“昨日便請了大夫看過了,如今也已無大礙,只需休養兩天就行。”
眾人聽了他的回答,也紛紛附和說讓其好好休養兩天的好。
……
代賈寶玉一一回答謝過,監學里的眾人對賈寶玉的關心后,待到眾人都散去后,賈琰才帶著書走出了教舍與劉承璟一同準備回院子吃午飯。
第100章 癔癥
用過午飯,賈琰照往常一樣讀書,到了下午講課的時間,又繼續聽助教授了一下午的課,直到傍晚正式散了學,才算真正能放松一會。
簡單用了些飯后,賈琰又帶著墨硯去了隔壁不遠處賈寶玉的院子。
至于高先生處,他這兩日已經與高先生告了假。
他昨日剛從高先生院內出來,就見墨硯急急忙忙地找來,說賈寶玉暈倒了,聽到消息他又慌忙的往賈寶玉院子趕,一直等到半夜賈寶玉醒來,想到這些,賈琰不禁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地邁開腿,走進賈寶玉處的院子。
院內剛服侍賈寶玉用了些飯,正在用在食堂租借來的瓦罐為自家三爺熬藥的墨硯見二爺過來,忙放下手中的蒲扇高興道:“二爺,你來了,三爺他剛用了飯,現在正在屋子里休息呢。”
賈琰看著那正在熬藥的瓦罐問道:“今日,你守在你家爺身邊,一切可好,有沒有什么怪事發生。”
一旁的茗煙聽了,嘿嘿一笑,用沾了些黑灰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回二爺的話,小的今日守在二爺身邊,除了給二爺取飯和煎藥,其余時間都是寸步不離,也沒見有什么異常的!
賈琰見此,也不再多問,知道他也確實沒撒謊,便準備進屋去看看賈寶玉現在如何了。
說來,對于賈寶玉突然在國子監暈倒的事,賈琰心中還是存疑的。
若是單純地因為身體問題暈倒了還好說,但看賈寶玉的樣子和大夫的診斷,賈琰怎么想都覺得古怪,“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讓賈寶玉嚇成這個樣子,是有人故意為之還是有什么東西在裝神弄鬼!辟Z琰想到這些,眼中劃過一抹深思。
屋內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兩眼直愣愣地盯著床頂,房內有人進來他也沒發現。
看見他還是這幅樣子,賈琰不由皺眉,走到床邊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賈寶玉聽到賈琰的聲音,意識回籠,猛地一驚看向賈琰道:“二哥,我……”
見賈寶玉張了張口依舊是說不出個所以然的樣子,賈琰眉頭緊皺,面色更加嚴肅。
“我……”,唇瓣張開又抿緊,賈寶玉最終還是開口道:“我真的沒什么事了,只是散學后走在路上看到了一條毒蛇,一時嚇暈了過去而已。”
賈寶玉說完將嘴抿的更緊了一些,眼神中帶著一絲心虛與緊張。
賈寶玉不敢和眾人說,是他腦中突然冒出的聲音將他嚇成了這個樣子,那個聲音說賈寶玉就是他自己,賈寶玉有些害怕是自己腦子得了什么病,就跟那些傳說中那些得了癔癥的人一樣,所以沒說實話。
想到自己得了癔癥,今后要像那些癲倌一樣瘋瘋癲癲的,賈寶玉咬緊唇瓣,雙眼中透露出一絲迷茫來。
見此,賈琰看著他明顯心虛地表情,眉頭皺的更緊,一言不發,不過又見他眼中的迷茫,輕嘆一聲,最終只道:“既然如此,那過兩日,等你身子好了就去上課吧!
聽到他不再繼續追問一旁的賈寶玉心下松了一口氣,趕忙應道:“二哥放心,我明日就讓茗煙替我將假消了!
聽到他的話,賈琰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什么,等到茗煙將熬好的藥端上來,又陪著他喝了藥,說了會話方才離去。
身后的賈寶玉見二哥終于走了,忍不住松了口氣,神色放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