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凌厲的銀藍劍光挾裹著冰雪飛出。
斬向大肆發表崇拜藥師言論的“豐饒民余孽”。
好在云朵在被嵐追殺時已經訓練出了非常優秀的閃避能力。
她躲開了原本要劈到她身上的凜冽劍光,只被削斷了一綹頭發。
鏡流微微挑眉,便是景元也有些意外。
云朵癟癟嘴,看了眼鏡流,又看了眼這段時間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景元。
她意識到了他們倆是一伙的,再不跑就要被抓起來了。
她對著劍首師徒倆做了個鬼臉,往后退了一步,變成一團白幽幽的云霧飛上天空,和天際云層融為一體,怎么都分辨不出來了。
鏡流又往上劈了一劍,厚重的云層被分散開來,明亮的天光傾瀉而下,某個被凍住了的純白云團也掉了下來。
云朵呆住。
???
鏡流漫不經心地收回劍:“如今我可算是知曉為何你抓不住她了。”
景元蹲下來,戳了戳地上的冰坨子:“我也未曾料到,她竟是一朵云!
畢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景元的長期追捕下還一直能不被抓獲的。
云不算人。
被鏡流抓住的云朵以豐饒民余孽的身份關進了幽囚獄中。
試圖審問她的人都被她打了。
試圖以幻術催眠她的人又不知為何突然瘋了。
直到某一日,鏡流前往別的仙舟時,被關了大半月的云朵越獄了。
仙舟上的安寧再次被打破。
從幽囚獄里跑出來的云朵根本沒有自己是個逃犯的自知之明,該怎么玩還是怎么玩。
她聽說工造司里漂亮石頭很多,就跑去工造司里,在一堆漂亮石頭里挑挑撿撿。
云朵選了塊兒最漂亮的石頭,當做自己的秘密基地。
在外面一被景元追捕她就跑石頭里面躲起來,最開始倒是瞞過了景元一次,后來,她的秘密基地就被景元發現了。
鏡流不在,沒人能把她抓回去。
景元思考了下,去找應星了。
于是———
兩天后,云朵的秘密基地不見了。
云朵:!
誰!誰把她家偷了!
云朵在工造司里晃悠了一圈才知道她的秘密基地被丟進了熔煉爐,鍛冶成器具了。
云朵的心都要碎了。
她找到融石頭的應星,生氣地把他爐子掀了。
準備已久的景元出手抓捕她卻被躲開了。
云朵看見景元的時候愣了愣,下意識看了眼他身后,確認沒有鏡流過后,她抬起了下巴:“哈,你也想抓住我?”
景元:“可別小瞧我啊!
云朵和他打架還要對應星放狠話:“你給我等著!”
本來還在心疼自己的爐子的應星:“呵!
他抄起旁邊的劍,也加入了。
最后,云朵還是跑掉了。
失去秘密基地的云朵懨懨地在外面到處亂逛,還要躲避景元的抓捕,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能那么精準的在仙舟上找到她。
她各種躲避,最后不知怎的跑到了鱗淵境內。
總算是甩掉了景元。
在鱗淵境內,云朵閑不住,又沒事干,看著一個龍師在那海邊唉聲嘆氣了好幾天,終于憋不住好奇跑過去問他是怎么了。
龍師認出了這是最近羅浮上鼎鼎有名的大闖禍精,被自家龍尊折騰的頭疼的龍師感覺自己的腦子更疼了。
她是怎么進來的。!
龍師斟酌了一下,含糊道:“我沒事,只是有些苦惱學生過于調皮!
他背在身后的手捏訣將消息傳了出去。
云朵眨了下眼,“好心”給他提了個建議:“那你可以找個虛數屬性的人把他禁錮在椅子上,給他上個幾百年的課———”
自己淋過雨,所以云朵也要把別人的傘給撕了。
龍師:?
龍師恍然大悟。
好有道理。
第二天,持明族內大亂,聽說是龍師們聯合起來試圖禁錮龍尊卻被龍尊反過來揍了一頓。
至此,云朵成功得罪了云上五驍以及持明一族。
胡桃歪頭:“最后你被抓住了嗎?”
云朵可疑地沉默了一下。
當、當然被抓住了。
還是以一種很一言難盡的方式被抓住的。
鏡流回來后,得知了云朵逃跑的消息。
云上五驍也難得因她四處惹是生非而聚在了一起。
丹楓冷著臉:“她倒是會給龍師出些餿主意!
應星面無表情,拳頭捏緊:“最近我發現又少了幾塊礦石,少的都是多色艷麗的那種礦石!
“那孩子確實活潑!
腦袋上纏著紗布的白珩懶洋洋地抬著酒壺,一邊給鏡流斟酒,一邊翻著手上的旅行雜志。
景元突然道:“我的酒不見了!”
鏡流輕飄飄地往下瞥了一眼,手指伸進自己的酒杯里,從里面揪出一團白色的蓬松“棉花”?
她丟給了景元:“偷喝你酒的犯人。”
景元捧著手里的“棉花”,一臉懵地低頭,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試探道:“.....云朵?.”
猝不及防被抓出來的云朵:???
她的眼神為什么這么好使。
魈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鐘離扶了扶額頭,這讓他想起蒙德的某個酒鬼詩人了。
胡桃精準吐槽:“酒液清澈透亮,落進去一團顯眼的白色棉花,除非是盲人,否則怎會看不見?”
云朵:“......”
這話她也不愛聽,快撤回。
被鏡流從酒杯里揪出來后,云朵便變回了人形,那時的她還未去過朋克洛德,還沒有給自己染色變成日后的花里胡哨。
純白模樣像是一團干凈的初雪。
云朵鼓著臉,拍開景元還抓著她白發的手,仰起下巴丟給他一個酒瓶:“小氣鬼,賠你一瓶就是了。”
景元看著手里的酒,里面的酒液金紅交錯,開封后酒香濃重,一看就是上好的佳釀。
白珩湊過來看了一眼,認出來了。
“這是「世界盡頭」酒館的狂滅日珥!
這款酒一向都是只供給酒館里的高層愚者。
鏡流聞言,將眼神投了過去,景元識趣地上交給了自家師父。
丹楓看向云朵:“你是假面愚者?”
傳言中她不是豐饒民余孽嗎?
云朵一下就炸毛了:“我才不會走上歡愉命途成為那樣糟糕的存在!”
她不要變得和阿哈一樣不靠譜!
被她掀了爐子的應星冷笑:“你現在已經夠糟糕了!
云朵一看是他,舊仇新恨齊齊涌上來:“嗚哇!我和你拼了!”
她張牙舞爪地沖過去。
應星也不是怕事兒的人,直接擼起袖子:“來!”
白珩下意識伸手想要攔住她,這孩子連星槎都能撞報廢,撞應星身上還得了。
丹楓見狀,直接把她禁錮在了青蓮里。
看著云朵不可置信的眼神,龍尊還饒有興趣地對她勾起唇角:“你出的主意,如何?”
云朵:“......”
過于熟悉的禁錮牢籠,楊叔給她造成的心理陰影一上來,云朵頓時就乖巧下來了。
純白色的少女安靜地坐在青蓮中心,銀眸沉靜地看著他們五人。
忽略她動起來時的咋呼鬧騰模樣,這么一瞧,她還真像個安靜乖巧的雪娃娃。
但是很快,云朵反應過來不是楊叔搞的過后,她就跑出來了。
她也不想著和應星拼命了,站在離丹楓最遠的地方,警惕地看著他。
應星嘲諷:“不過如此啊。”
云朵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丹楓突然道:“你家中的長輩,也是如此管教你的吧?”
云朵嘴硬:“哈,我才不告訴你。”
景元摸了摸下巴,懂了。
“看來丹楓說對了!
難怪會給龍師出那樣的餿主意來。
鐘離捧著茶杯的手一頓,她當時也說摩拉克斯的聲音和“楊叔”很像,怎么不見她乖巧一點?
聽祂講奇門遁甲術還敢睡覺呢。
慢慢的,云朵也和他們五個“熟悉”起來了。
他們五人總有各自的事情不能常聚,可無所事事的云朵卻不是如此,她輪流在他們身邊鬧騰著。
云朵會悄悄把鏡流的美酒換成以前藏起來的姬子牌咖啡,被劍首在仙舟上追著打。
她們倆一路拆遷,以至于最后是騰驍將軍出面把她們倆全都給提溜回了云騎軍的訓練場里。
云朵被關回幽囚獄里,可她第二天就出來了。
幽囚獄中的機關對她來說確實很困難,是她看不懂的東西。
可她不需要動腦子啊,她硬生生踩遍所有機關依舊能活著出來。
回天上飄個幾天身上的傷就全都自愈了。
豐饒的祝福就是這樣不講道理。
云朵傷好了就跑去找白珩玩,興致上來了和她一起學射箭。
差點被射到耳朵的白珩面不改色躲開。
一向鼓勵教育的白珩夸她很有天賦,很有帝弓司命的風姿。
被夸得一直抬下巴的云朵持著弓箭,仰起頭在心里立下宏愿———
總有一天她要把箭插到嵐的腦袋上去!
練習射箭的時候,白珩也會給她看從其他星球帶回來的漫畫和小說。
云朵最愛看那些冒險故事。
期待著有一天她也能遇上那些有趣熱鬧的事情。
她還會跑去工造司挑石頭。
應星和云朵相性不好。
明明他們喜歡的東西都是差不多的。
應星最喜歡的是各種稀奇古怪的礦石。
云朵也最愛收集亮晶晶的石頭。
但他們偏偏能因為一塊石頭吵得不可開交。
他說這塊石頭材質脆弱不宜鍛冶,她就說這塊石頭色澤明麗好看就行。
總之各有各的道理。
誰也說服不了誰。
情況嚴重時他們倆甚至會忍不住動手互毆起來。
應星可扛不住云朵那不知輕重的力氣,每次互毆完,他都要去丹鼎司躺躺。
后來,云朵干脆把之前沒用完的治愈葉子都給了他。
“你別想跑!你必須承認我的石頭才是最好看的!”
應星吐了口血,捏著治愈葉子,死不低頭:“不可能,我挑選出來的才是美觀與實用兼具。”
丹楓來看望的時候都被他這副模樣驚住了。
真堅強啊。
出于對云朵武力值的好奇,丹楓尋了個機會,在云朵又一次躲景元抓捕躲進鱗淵境的時候蹲到了她,然后,和她打了起來。
最開始她還不是他的對手,可很快她就追上來了。
她的武學天賦簡直驚人,用日行萬里來形容她的進步也不為過。
尤其是她的箭術,雖說是白珩在教導她,可他卻隱約看見了帝弓司命的影子。
把嵐的招式亂學一通的云朵在和丹楓打架互毆的過程中慢慢熟悉起來。
不管是丹楓還是招式。
偶爾云朵也會幫丹楓出些主意,給那些龍師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本來一個叛逆的持明龍尊就很難教育了,再加上一個被阿哈帶大,又長年累月野蠻生長的云朵。
那可不止是一加一等于二。
龍師們簡直苦不堪言。
甚至立下鱗淵境內云朵禁止入內的結界。
可這似乎并沒有什么用,云朵還是能自由出入。
龍師們排查了一圈臥底,甚至互相懷疑了一遍,最后卻得知———
是他們家叛逆的龍尊大人親自帶著她出入的。
龍師們:......
龍尊大人您有什么心事嗎?!
他們的想法丹楓才不在意,他把云朵帶進鱗淵鏡偶爾給他們添亂只是附加分。
主要還是因為有云朵在時,被封印起來的建木會更安靜。
因著這件事,丹楓還認真思考過她到底是不是豐饒民,亦或是更高級的——豐饒令使?
畢竟她都能喊出“豐饒星神天下第一好”這種口號了。
那可是被鏡流按著打,她哭著都要倔強地喊出來的口號啊。
應星:“她不是糟糕的假面愚者嗎?”
云朵叉腰:“我明明是走在開拓之旅上最厲害的無名客!”
胡桃配合地鼓掌:“沒錯!云朵是最厲害的!”
魈在她看過來時下意識抬起手拍了兩下。
等反應過來后沉默了。
胡說,她明明就是被帕姆列車長評價為最差勁的那一屆無名客———之一。
云朵不知道魈的想法,她喝了一口茶,繼續講。
很可惜。
丹楓和應星的猜測都不對。
云朵既不是豐饒民也不是假面愚者。
在被鏡流按著了解仙舟過往的歷史后,云朵非常自然地就將豐饒民和藥師分成了兩個部分。
她不喜歡豐饒民,但她喜歡藥師。
她會幫仙舟打入侵的豐饒民,但也依舊會喊著“豐饒星神天下第一”的口號。
豐饒民覺得她腦子有毛病,不承認她是豐饒民。
仙舟人也覺得一言難盡。
可好歹是承受了好處的一方,對她還算友善。
云朵不懂他們這些復雜的情緒。
她一向隨心而為,不會遮遮掩掩。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那時的云朵就和她的外表一樣,如初雪般干凈純白,旁人一眼就能看透她。
久而久之,景元他們這些長期和她打交道的人也都習慣云朵這樣單純的性子了。
不久后,應星以短生種身份摘獲「百冶」桂冠,云上五驍再次聚會。
這次還帶上了云朵。
畢竟他們如今也算是朋友了。
聚會時,記仇的云朵搶走了景元的酒。
誰讓他老是惦記著抓她。
云朵名言:“小孩子是不可以喝酒的,所以你的那一份就交給我來喝好啦~”
景元:“我才不給…等等?”
不給?那就搶過來好啦~
云朵搶走了就直接喝下去,完全不給他搶回去的機會。
“我都喝下去了,除非你把我肚子剖開,不然你搶不回去了!
她得意地做了個鬼臉。
景元:“幼稚鬼。”
“沒事的!
應星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順手拿走了一塊他盤子里的甜糕。
他也沒放過他。
景元:“......”
白珩很好奇:“云朵,你為何那樣喜歡藥師呢?”
“因為每次我被納努克和嵐打了過后,只有祂會安慰我,治療我!
予取予求。
說的就是藥師。
等等、是他們知道的那個「納努克」和「嵐」嗎?
白珩猶豫了一下:“———你說的是燼滅禍祖與帝弓司命嗎?”
云朵點頭:“對呀,我從小就被祂們倆換著揍,哼,遲早有一天我要把祂們倆都給揍一頓!”
云上五驍:“......”
這個夢想、哦不,這個癡心妄想,怕是沒法實現了。
他們這時候才意識到,這朵云的身份還真是不簡單,而且她居然就這么滿不在乎地直接說出來了!
胡桃看向云朵:“云朵,你也是仙人嗎?”
云朵搖頭:“不是呀,我就是云朵,一朵星云,在漫長的歲月中誕生了智慧,擁有了自我意識!
胡桃若有所思:“那你昨日說的阿基維利是仙人嗎?”
畢竟送仙典儀和普通的送別儀式是不一樣的,她還是需要問一問,確認一下。
云朵再次搖搖頭:“也不是啦!
“阿基維利是神明,是開拓星神!
胡桃松了口氣:“不是仙????等等?你說什么?神明?。。????”
胡桃的表情有些呆滯。
“我記得現在的七神中似乎沒有神殞的消息傳出?哪怕是像須彌、楓丹那樣的二代神明執政,也都活得好好的啊!
云朵:“我來自異世界,阿基維利當然是異世界的神明啦~”
胡桃:“可是你、你定了十三塊墓碑,是十三位已經隕落的神明嗎?”
“噢那不是,只有阿基維利隕落了,其余的沒隕落!痹贫湔裾裼性~,“我之前就說了嘛,我這是提前準備好的!
胡桃:“……”
鐘離:“……”
魈:“……”
這是詛咒神明吧?是的吧?可是她為什么這么理直氣壯?
胡桃喃喃道:“我們往生堂若是為還未隕落的神明修墓立碑,不會被神明找上門打死吧?”
或者更嚴重一點,直接變成兩個世界的神明大戰?
云朵不解:“怎么會呢,這是我送給祂們的禮物,而且每個神都有的。”
這還是騰驍將軍教她的,那個什么換瓜和換菌(不患寡而患不均)。
胡桃:……
云朵是怎么把「得罪一個神明算什么,我要把所有的神明全得罪」說得這么清新脫俗的?
真有那個時候,被打死的不會是云朵吧?
胡桃隱隱有些擔憂,試圖委婉提醒道:“你不會被祂們打呃,揍一頓嗎?”
云朵茫然:
“我都送祂們禮物了為什么還要揍我?”
她是真的不覺得這個禮物有什么不對。
原本還想說什么的胡桃遲疑了,難道、難道那些神明很開明,真的會喜歡這個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