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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翌日。

    正午的陽光從窗欞溜進房間里,溫柔地照清躺在地上的人影。

    淺金色落在秾長的睫毛上,暈出一片光影。

    云朵顫了顫睫毛,宛如僵尸起棺一樣從地上坐起來。

    她一卡一卡地低頭,看著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很明顯和自己閉眼前睡的地方不一樣。

    “……”

    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云朵一臉怨氣地扭過頭,看向了床。

    變大后的面具毫不客氣地霸占了一整張床。

    阿哈也不睡覺,就這么躺在床上玩她的平板玩了一晚上———準確來說還要加上一個上午。

    祂察覺到云朵陰森的眼神,幻出手和她揮了揮,語氣歡快地打招呼:“喲,你醒啦~”

    “已經中——哎?”

    嘭。

    連帶著房門一起被云朵踹出去的阿哈直接砸進了外面的庭院花圃里。

    坐在石椅上逗鳥的鐘離頓了頓,抬頭看了眼失去櫳門的臥房,再看了眼花圃,它被砸出了一個帶有五官的大坑。

    簡直不堪入目。

    鐘離:“……”

    他有些心梗。

    他開始思考,不如把祂們倆一起丟出他的家吧?

    換上紅色長裙的云朵出現在房間的門檻邊,沒有梳起來的藍粉色長卷發隨意地披散在身后。

    云朵對著花圃那邊大聲控訴:“你為什么把我丟下床不讓我睡床!那是鐘離留給我的!我明明給你疊了窩窩balabala”

    打游戲打入迷的阿哈壓根沒搭理她。

    鐘離眉頭挑了挑。

    這一晚上還發生了這么精彩的事情呢?難怪她一睡醒就開始生氣。

    云朵沒得到回應,閉上嘴。

    她眸光幽幽地鎖定了趴在坑里打游戲的阿哈。

    “哈?”

    玩得很開心啊?

    游戲很好玩啊?

    “阿哈————”

    “阿哈!”

    這時候的她看起來像極了昨天那些話本子里的“紅衣女鬼”。

    云朵一臉陰沉地走到阿哈旁邊,祂漫不經心地舉起平板,在她拳頭落到自己身上之前劃開了游戲積分榜。

    阿哈:“看看?”

    云朵:“……”

    云朵:“!!!”

    她匆忙地收回差點打到祂的拳頭,臉上的表情直接陰雨轉晴,樂滋滋地道:“哎呀~阿哈我怎么會打你呢~”

    “嘿嘿,我超過銀狼,現在是積分榜第一名啦哈哈哈哈!”

    云朵拿出手機,想看看變成第二名的銀狼是什么感想。

    銀狼一覺醒來天都塌了。

    不是被奪走第一名這么簡單的事情,她還被超了一億積分啊。??????

    別告訴她這朵愚蠢的云只是一晚上沒睡就能打出這么多積分來?

    咋,她要當游戲之神啊?

    銀狼滴滴滴地發了好多條消息。

    都快刷屏了。

    可見她心情波動得有多離譜。

    云朵抱著震個不停的手機,得意洋洋地回了一句:「沒錯,我就是要當游戲之神的云!」

    銀狼:?

    「世界第一的銀狼:我不信。」

    云朵坐在花圃的大坑里,抱著手機啪嗒啪嗒戳著屏幕回消息。

    阿哈慢吞吞地飄起來,察覺到了旁邊的視線,看向了面無表情的鐘離。

    鐘離見祂們倆不打算打架了,露出微笑:“既然無事了,那便起來收拾花圃吧。”

    至少給他恢復原樣。

    阿哈:“這難道不是摩拉克斯你的錯嗎?怎么可以忘記我,不給我準備床呢?”

    鐘離慢條斯理道:“我以為你更喜歡睡在云朵的「幻想」里。”

    祂原話是什么來著?

    ———“哎呀,反正云朵腦袋空空,我在里面她也不會發現的啦~”

    確實,被壓的脖子疼也只以為是落枕的笨蛋云朵還真的沒發現。

    飄起來的面具輕輕眨了下眼,笑嘻嘻道:“突然有了別的想法~”

    東西還是要搶起來才好玩。

    云朵越不讓祂睡,祂就越想睡。

    阿哈看了眼還在和銀狼聊天的云朵,飛到鐘離旁邊。

    祂隨口一問:“另一位神明的事情解決了?”

    鐘離知道祂問的是冰之女皇的事情。

    黑塔跑去龍脊雪山也是因為聽聞“無相之冰”在那,她想研究一下提瓦特的冰元素,看看與冰神有什么關系。

    溫迪的神之心可還在她那里呢。

    黑塔沒有什么敬神的想法。

    畢竟能加入天才俱樂部的存在,就沒有對神明的“信仰”一說。

    如果可以,連星神都會被他們當做研究的對象啊。

    只是沒人得到過這個機會罷了。

    鐘離點頭:“已經解決了。”

    他與冰之女皇還有契約在,更多的事情不好多說。

    “或許,等那位黑塔女士從龍脊雪山回來,就不需要我再多說什么了。”

    雪山之上除了“無相之冰”,還有來自天空島的判罰之釘。

    鐘離眸光悠遠地看了眼龍脊雪山的方向。

    龍脊雪山之上。

    黑塔看著面前在緋紅玉髓下重新煥發生機的忍冬之樹。

    她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真有趣。”

    存于古國信仰中的銀白神樹染上了來自深淵的猩紅魔龍之血,依舊在渴望著生長。

    黑塔摸了摸忍冬之樹的樹干,它如今比她的人偶之身還要冰冷。

    在她頭頂,穿過厚重的云層,空辛辛苦苦解鎖機關重鑄的「寒天之釘」高懸于天際,柱身上光澤盡失。

    他吸著涼氣,用留影機拍下了寒天之釘的照片。

    空帶著照片回到阿貝多的實驗室。

    他熟練地越過那些被黑塔和阿貝多聯手創造出來的奇怪實驗生物。

    “黑塔女士呢?”

    沉迷實驗的阿貝多愣了下,后知后覺地抬起頭看了看實驗室:“啊……我沒注意到黑塔女士去哪兒了。”

    她給他的研究帶來了很多指導,是的,就是指導。

    阿貝多認為,以黑塔女士的智慧,完全能夠創造出一整個世界。

    空默默嘆了口氣:“好吧,那派蒙和莫娜呢?”

    黑塔女士不在就算了,她們倆個怕冷的家伙又跑哪兒去了?不會是迷路了吧?

    這個阿貝多知道。

    他說:“派蒙太餓了,莫娜帶著她跑去摘果子吃了。”

    畢竟莫娜能準確算出哪里有果子可以吃。

    空:“……”

    聽起來好可憐。

    派蒙跟在云朵身邊的時候怎么會餓到啃果子呢?

    可現在她都快在雪山上啃了兩周的果子。

    派蒙好想回蒙徳城。

    或者趕緊去璃月港也好啊。

    莫娜抱著派蒙,坐在雪山懸崖邊緣啃果子,她們倆的身邊圍了一圈正在燃燒的篝火堆。

    “再堅持堅持,等黑塔女士把龍脊雪山逛完,我們就能去璃月港了。”

    派蒙埋在她懷里默默流淚:“我好餓,也不知道云朵現在在干什么啊。”

    她肯定在吃大餐嗚嗚嗚———

    云朵還在和銀狼聊天呢。

    一邊吃著鐘離做的文火慢燉腌篤鮮,一邊玩著手機。

    鐘離眉頭動了動。

    他提醒道:“吃完再玩。”

    云朵頭也不抬地回應:“知道啦知道啦!鐘離你做的超級——超級好吃!你是世界上第二厲害的廚子!”

    阿哈看了眼鐘離:“第一是誰?”

    鐘離:“香菱。”

    他嘆了口氣,不想著糾正她了。

    反正她也不會被噎著,邊吃邊玩倒也沒什么。

    鐘離說服了自己。

    阿哈:“噫。”

    摩拉克斯比克里珀還順著小云朵。

    祂們倆一定很有共同語言。

    「宇宙第一的銀狼:對了,有件事忘記和你說了。」

    「宇宙第一的銀狼:照片.JPG」

    「宇宙第一的銀狼:我記得你之前在找他。」

    云朵點開照片,雙指放大————“應星???”

    「愚蠢的云:你在哪找到的他?」

    「宇宙第一的銀狼:星核獵手。」

    云朵:啊?

    「愚蠢的云:應星加入星核獵手了?」

    「宇宙第一的銀狼:應星?噢,過去的id是吧,他現在叫刃。我的上一個任務就是和他一起做的,他比你好很多。」

    銀狼對自己這個吵鬧的前任務搭子不滿很久了,偏偏朋克洛德又是一個極其看重“團隊”的地方。

    云朵離開朋克洛德去到處旅游后———

    銀狼用程序給自己捏了一個不愛說話的任務搭子:朋友。

    她加入星核獵手也有段時間了,只是之前一直沒和云朵聯系過,畢竟這家伙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單方面認為她是“宿敵”。

    銀狼還是挺喜歡這個角色扮演游戲的。

    她要做一個高冷的宿敵。

    「愚蠢的云:你也加入星核獵手了?不對,等等,什么叫他比我好啊?」

    「宇宙第一的銀狼:他比你安靜。」

    云朵:哈?

    應星安靜?應星、安靜??他哪里安靜了啊???

    她盯著照片上染了個黑色頭發的冷漠男人,哼了一聲,看起來確實變酷哥了。

    「宇宙第一的銀狼:還有一件事,你可以加進“宿敵”里。」

    「宇宙第一的銀狼:你的登頂記錄已經被我破了,現在你回朋克洛德也是第二名了。」

    游戲積分榜第一丟了其實也……沒關系。

    不,還是很有關系的,銀狼決定過段時間她就去多建幾個號刷積分。

    她銀狼,超級游戲高手,一定會重回巔峰!

    「愚蠢的云:第一不是我啊,我本來就是第二。」

    登頂朋克洛德的第一名是當時被她帶過去玩的博識尊呀,只是因為祂沒有暴露過名字,所以看上去第一名是她。

    「宇宙第一的銀狼:?」

    銀狼下線三分鐘再次上來,留下一句發言后就徹底下線了。

    「宇宙第一的銀狼:等著,我去超過那個叫“一坨廢鐵”的家伙!」

    云朵:“噫?”

    她記得鐵腦袋之前不是這個id啊,祂什么時候改、不對。

    寰宇中會這么叫博識尊的,好像也只有———云朵看向旁邊的阿哈:“你去朋克洛德玩了嗎?”

    正在捏花的阿哈:“你猜?”

    云朵撇撇嘴:“我不猜,肯定是你干的,等我回去就告訴鐵腦袋!”

    她將刃的照片保存下來,然后轉發給景元。

    但是發送失敗。

    云朵嘀咕一句:“忘記這里信號不好了。”

    算了。

    等回家了拿給景元看吧。

    阿哈笑嘻嘻地看她一眼,然后順手把剛捏出來的丑不拉嘰花插進土壤里。

    鐘離:“……”

    他實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將土層翻過來,覆過阿哈捏出來的各種奇形怪狀的花,拯救了自己的眼睛。

    阿哈:“噫——怎么和克里珀一樣呆呆的呢,這個不是很好看嗎?”

    克里珀不讓祂插墻上,這位巖神也不讓祂插在庭院里。

    祂不服氣,看向旁邊的云朵:“我造出來的花不好看嗎?”

    云朵思考了下,給出一個答案:

    “有點像塔伊茲育羅斯。”

    丑的千奇百怪。

    也不怪鐘離一個不高興直接全埋了啊。

    誰會在自己院子里種一堆丑死了的蟲族啊。

    阿哈:“你罵得真臟。”

    這個名字一出來,祂就有種被精神攻擊到的感覺。

    第72章

    云朵并沒有真正的見過繁育星神,但是她聽其他星神說過很多次塔伊茲育羅斯。

    大家對祂的評價統一到連歡愉也不例外。

    塔伊茲育羅斯憑一己之力獲得了全寰宇的討厭。

    連歡愉這么不挑剔的神都不愛和祂一起玩。

    ———除了貪饕。

    因為祂在墻外,被大家孤立了。

    沒有人會去同情繁育。

    只要見過蟲族肆虐的悲慘世界,無一例外,都會討厭上祂。

    鐘離:“所以為什么還要往我的庭院里插蟲族的花?”

    他再次把阿哈捏出來的丑東西埋掉。

    阿哈:“我是在好心幫忙把花圃恢復原樣欸~”

    祂可是樂于助人的好星神。

    鐘離:?

    鐘離淡淡道:“若你想種的是這些模樣的花卉,就免了吧。”

    他若是大半夜起來看見院子全是這些玩意,他絕對會掀了重新建一個新的院子。

    云朵點頭:“就是就是,看我的,我捏的好看!”

    她蹲在花圃邊,珊紅裙擺鋪在碎石路上,手心里攏著的彩光慢慢構出漂亮的霓裳花。

    創造生命和抹消生命對云朵來說,就像是本能一樣。

    云朵看著自己捏出來的花,得意道:“看,我就說我捏的比阿哈好看吧!”

    她照著望舒客棧外的霓裳花捏的。

    云朵還捏了許多鮮妍但辨認不出品種的花卉,一些是其他世界的花,一些是阮·梅創造出來,但是告訴過她該如何重現的鮮花。

    在云朵沉迷插花的時候,阿哈悄悄地飛到了她身后,抬起幻化出來的手揪著她的頭發,開始給她編辮子。

    等云朵把花插完后,她腦袋上的發型也解決了。

    鐘離的注意力原本還在花圃上,但不知不覺就被她的腦袋吸引了注意,他看了一眼,忍不住沉默了。?

    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發型。

    因為不能在他院子里插花,所以阿哈就跑云朵腦袋上插花了嗎?

    阿哈語氣驕傲:“我的技術比納努克可要好很多哦!”

    云朵聞言,拿出鏡子照了照,她看著自己仿佛被蜘蛛扒腦袋的多角造型,忍不住冒出一個問號:?

    “這什么呀———”

    她抬起手,把腦袋上的丑辮子拆開:“納努克比你編的好看多啦!”

    “納努克才是掌管編辮子的神!”

    納努克不僅給自己編得一頭精致漂亮的長辮,給云朵編的辮子也很可愛。

    祂還會好多種花樣,和阿哈這種“別致藝術”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阿哈,你還是放棄和納努克比較編辮子吧。”她語重心長。

    納努克雖然喜歡打架,一言不合就要毀滅,瞧著是個只會打架的笨蛋。

    但是祂編辮子的手藝其實是沒得說的第一名啊!

    云朵摸摸自己的頭發,從花圃里出來,往鐘離那邊走。

    阿哈不服氣:“有那么差勁嗎?”

    云朵:“有。”

    從她小時候就一直這么差勁。

    云朵小時候待在阿哈身邊那么久,哪天看起來不像是剛從垃圾堆里刨出來的?

    阿基維利第一次看見她還以為她云形是灰色的呢。

    好好一片純白星云硬是被阿哈養成了灰撲撲的小流浪崽。

    “鐘離鐘離~”

    “你幫我編一個配我裙子的嘛~”

    云朵蹭到石椅邊,扯著他的袖子輕晃著撒嬌。

    鐘離微微挑眉:“你不擔心我挽發不好看嗎?”

    云朵眨眨眼,有些疑惑:“我記得你變成過女孩子,你當時沒有挽發嗎?”

    《帝君塵游記》里寫得可清楚呢。

    而且———

    云朵看了眼他現在的頭發,一臉確信地點點頭:“這樣束發也可以!”

    只要不是阿哈那樣奇奇怪怪的腦袋長角,她不挑剔的。

    鐘離:“……”

    她居然還記著呢。

    “坐吧。”

    他也不解釋,化出巖梳,垂眸輕輕地給她梳發。

    柔軟的藍粉色長發被骨節分明的手挑起,挽成發髻,再插上質感溫潤的祥云玉簪。

    鐘離本來是想用之前達達利亞送給她的蝴蝶流蘇簪,但是流蘇太長,實在是讓人擔心她蹦蹦跳跳的時候,會不會甩到臉上打自己。

    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用簡單的玉簪。

    挽完頭發的云朵拿出鏡子,滿意地點點頭。

    “鐘離好厲害呀!”

    她低頭看看自己,總感覺缺了些什么———就是還不夠花里胡哨。

    云朵想起之前魈送給自己的彩色神之眼,從空間鈕里拿出來,然后掛在了自己腰上。

    一切就緒,她拎起裙子站在祂們倆面前轉了一圈,靈動的眉眼間漾出笑意:“怎么樣怎么樣!是不是無敵可愛的絕世美少女!”

    鐘離含笑看著她,知道她想要什么答案,輕輕頷首。

    “是。”

    阿哈瞅了眼她腰間的彩色神之眼,也不知道誰送她的,還真是完美符合她的喜好。

    “是是是,小云朵一定是~”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云朵拉著鐘離和阿哈一起出去玩。

    她特意去叫了胡桃一起。

    胡桃看見她的新打扮時,開心道:“我就知道紅色特別適合你!”

    云朵挽著她:“胡桃眼光超好!”

    在璃月長街上游玩時免不得會碰見達達利亞。

    鐘離淡淡地看了眼那些從他身邊散開的愚人眾成員。

    達達利亞也看見了云朵,只是他實在不知道該以何種態度去面對她這個“愚人眾禁忌”。

    云朵倒是沒有這么多顧忌,她開開心心地和他揮手打招呼。

    “哎呀!好久不見啦~達達利亞!”

    達達利亞見她似乎還是一如既往的態度,并沒有因為在蒙德與愚人眾交惡產生齟齬,而有所改變。

    她還是把他當做朋友。

    達達利亞想了想,笑著點頭回應:“云朵。”

    這不算是他主動接近吧。

    女皇可不能怪他。

    于是,在云朵的熱情邀請下達達利亞也加入了他們的逛街小分隊。

    這下達達利亞徹底確認了。

    在云朵的眼中,他不是“壞蛋愚人眾”,而是“云朵的朋友”。

    雖然達達利亞最開始也是以“執行官”的身份出現在云朵的面前,但是她依舊承認他是好朋友。

    若是她知道自己對巖王帝君的神之心有想法……

    或許這朋友身份就要變成仇人了吧。

    “達達利亞!你快來,這個至冬商人說這是你們至冬國的特產冰魂,儲存的冰元素濃郁精純,真的假的呀?”

    云朵想給黑塔挑些漂亮石頭,這個叫冰魂的冰元素晶玉就很適合送給黑塔。

    有些出神的達達利亞被鐘離拍了下肩膀,他收攏思緒,走過去幫她鑒別。

    “我看看呀,這塊冰魂晶體透徹……”

    云朵站在他身邊,垂眼認真地聽著。

    確認沒有問題后她就買了下來,并且讓商人直接送到明星齋,報她的名字,將這些冰魂做成漂亮的發卡。

    在璃月港的這幾天,云朵買了很多很多東西,進行挑選了禮物寄給了蒙徳的朋友。

    就像最開始她給璃月的朋友寄東西一樣,這一次她依舊是每一個人都沒有忘記,每一個人都寄了禮物。

    寄到風起地給溫迪的禮物,是云朵特意去不卜廬調配的仙人快樂茶·璃月版。

    不卜廬中,苦澀的藥香彌漫著。

    檀木藥柜前,名叫七七的小僵尸踮起腳,好奇地看著桌子上的仙人快樂茶。

    聞起來似乎很好喝。

    云朵趴在桌子上,一邊攪著爐子里的“茶”,微微垂下的藍粉色眼眸看著柜子邊緣那一小截帽子尖尖。

    “七七要喝嗎?”

    七七努力地又踮了踮腳,這下連帶著帽子上飄起來的小黃符也能看見了。

    七七歪歪頭,聲音遲緩溫吞:“七七…可以…喝嗎?”

    旁邊安靜默寫藥方的白術微微側頭,看向她們。

    他剛才已經看見了她的配茶過程,都是一些味甘安神的草藥,對于七七來說可以喝,只是沒什么作用罷了。

    白術:“可以。”

    得到允許,七七這才伸出手。

    藥柜上的仙人快樂茶被一只小小的手抱了下去。

    云朵看得不自覺地彎起眼。

    七七和可莉一樣,都好可愛!

    她剛才還在一臉認真地幫她辨別璃月的草藥呢。

    云朵看著藥柜后面安靜抱著仙人快樂茶喝的七七,感覺就像是看見了初生的白露一樣。

    稚嫩,懵懂。

    又都會醫術。

    但是白露在繼承她和飲月的“逃生通道”后,很少再有這么安靜乖巧的模樣。

    完全暴露出來了調皮搗蛋的本性。

    用龍師們的話來說就是———

    白露大人是被云朵帶壞的。

    他們再次封閉鱗淵境,試圖禁止云朵進來——結果還是和以前一樣。

    沒了丹楓開路,還有白露。

    ……

    離開不卜廬后,他們去了格外熱鬧的和裕茶館。

    他們今日運氣不錯。

    云堇大家在臺上唱戲,咿呀的戲聲和舞槍振空聲交錯起伏。

    唱詞清晰,情感飽滿。

    輕易就能勾動所有人沉浸在故事中。

    “……

    我本當不打漁關門閑坐,

    怎奈我家貧窮無計奈何,

    清早起開柴扉烏鴉叫過,

    飛過來叫過去卻是為何*

    ……”

    一曲唱罷。

    云堇輕甩袖子,躬身謝幕。

    掌聲如雷鳴般轟動。

    隨著夜色降臨,茶館里的客人們三三兩兩離開。

    和云先生聊完的鐘離從舞臺另一側走出來,停在自從來聽戲就安靜到詭異的云朵身邊———

    孩子靜悄悄,準是在作妖。

    他視線在伏于茶桌上作畫的云朵身上掃了掃,最后將重點落在了她手里的面具上。

    “……”

    鐘離:?

    察覺到鐘離看過來,云朵還大方地向他展示自己的成品。

    “鐘離,好看嗎?”

    鐘離喉嚨滾了滾。

    他一邊思忖著坐下,一邊拿起桌上的茶杯摩挲著,過了許久都沒能給出個答復。

    實在是,這掛著彩色絨球的大花臉面具,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評。

    丑也不至于。

    美——色彩確實也美。

    鐘離決定將問題拋給當事神:“阿哈怎么想呢?”

    阿哈覺得還不錯。

    祂笑嘻嘻地晃了晃掛在自己身上的絨球,一點都不生氣。

    阿哈拿起云朵剛放下的畫筆,沾取黑匣子里的顏料,在她臉上畫了同款大花臉。

    云朵呆住:“???”

    “!!!!!!”

    這是IX給的顏料啊————洗不掉的!

    第73章

    璃月港在杪夏之月迎來了格外少見的暴雨天氣。

    最奇怪的是,這暴雨竟還連著下了一周也不見停下來。

    若非巖王帝君庇佑,灑下的燦金巖元素落至碼頭加固,在這種幾乎能被稱作天災的暴雨天中護住了臨海的璃月港,怕是會直接被淹。

    璃月港被淹,這話說出去誰會信啊。

    現在雖然沒有被淹,但是云朵依舊做到了常人難以做到的事情。

    璃月港的碼頭貿易因為她已經停擺三天了。

    渡船難以離港,海上暴雨傾盆,與隔壁稻妻的雷暴之海相連。

    極度危險。

    這三天停擺的璃月港損失了多少貿易來往,那是一個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

    這樣的情況璃月雖是第一次遇見,但凝光已經在想辦法該怎么處理了。

    首先,雨得停下來。

    好在帝君似乎已經在處理了,所以大家并不害怕著急。

    雅致的宅邸庭院中,淅淅瀝瀝的雨水順著瓦片滑落。

    站在回廊里的鐘離望著天穹,落下暴雨的星云躲在層層厚厚的烏云中看不見,但從越來越大的雨勢能看得出來———

    云朵哭得好傷心。

    鐘離有些頭疼地捏捏眉心,看向掛在檐角淋雨的阿哈。

    “若是昨日你少說兩句,她就被魈哄好了。”

    也不至于哭成現在這樣。

    又缺了一個角的花臉面具慢悠悠地晃了晃,身上被淋濕的絲線絨球都差點被晃掉。

    “我一共就說了兩句話啊。”

    ——“哎呀,怎么臉越哭越花了?”

    ——“又哭又鬧的好可憐哦~”

    鐘離:“我指的就是這兩句話。”

    短短兩句就能讓云朵從不高興的哼哼唧唧變成嚎啕大哭。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驚人的能力呢。

    阿哈羞澀:“哎呀,一般啦~”

    鐘離沉沉看祂一眼:“我并非是在夸你。”

    阿哈笑嘻嘻道:“哎呀,別這么苦大仇深嘛,按照我對小云朵的了解,只要讓她哭個一百年就好啦!”

    哭一百年?

    那這里會變成海里的港口。

    而不是海邊的港口。

    鐘離面無表情地想著。

    他看著似乎對于這種情況很熟練的阿哈,說:“你是故意的嗎?”

    阿哈語氣訝異:“怎么會呢?”

    祂可是見云朵“很喜歡”大花臉,這才給她畫上去的嘛。

    鐘離明白了。

    “原來如此,那看來是有意的了。”

    現在這模樣是指望不上阿哈去哄云了。

    還得看魈那孩子。

    身負厚望的魈陷在層層厚厚的云里。

    他揮開那些遮掩的烏云,穿過朦朧虛渺的星霧,找到在最里面哭個不停的云朵。

    原本漂亮的藍粉色云團,現在多了一綹尖尖是紅藍黑的。

    她泡在雨水里,生無可戀地抽噎著。

    “再、嗚嗚嗚我再也不、不理阿哈了!”

    壞蛋!

    超級壞蛋!

    “祂欺負云嗚嗚嗚————”

    魈聽著她反復嘀咕著壞蛋兩個字。

    罵人的詞匯相當匱乏。

    他有些無奈地彎彎唇,挪動腳步走到她旁邊坐下。

    云朵察覺到了旁邊熟悉的氣息,下意識想躲起來,去另一個地方繼續嗚嗚哇哇地哭。

    魈抬起手摸了摸面前柔軟的云:

    “很好看的。”

    過了好一會兒,云朵才期期艾艾地用泣音問道:“真的嗎?”

    魈認真點頭:“嗯。”

    云朵猶豫了下,變大蹭過去,把他埋進自己的云霧中,連帶著魈一起泡進了水里。

    魈輕輕喚她:“云朵。”

    云朵回應他:“怎么了?”

    魈想了想,決定用轉移她的注意力的辦法。

    他說:“我昨晚在石門那邊遇見了你說的黑塔。”

    云朵的哭聲變小了一點。

    顯然,這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在認真聽。

    魈繼續說:“她們昨日在望舒客棧歇息,許是今日就要進璃月港了。”

    璃月港連著下了一周暴雨的事情,已經隨著商隊們的口口相傳成為了最近的新鮮話題。

    便是剛進入璃月境內的黑塔等人也有所耳聞。

    等入住望舒客棧后,她們還特意與菲爾戈黛特打聽了下,確認不僅是真的下了暴雨,還引來帝君出手加固碼頭時———

    空下意識感嘆了一句:“好耳熟啊。”

    這真像幾月前,云朵哭著跑去找特瓦林,結果陰差陽錯在蒙德城外下雨的事情。

    莫娜和派蒙抱著菜單,并沒有搭理他的話。

    她們倆現在很餓。

    只想吃東西。

    菜單上琳瑯滿目,實在是難以抉擇。

    派蒙:“點一本吧。”

    察覺到空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后知后覺想起來空沒錢。

    早有準備的派蒙拿出一個光錐:“賬單記在層巖巨淵云朵將軍身上。”

    這是云朵之前的原話:“到了璃月想吃什么想買什么報我的名字就可以!”

    “要是有人問你們的話,你們就把這塊光錐給他看~他們就會相信啦!”

    侍者看著光錐上熟悉又活靈活現的人影。

    侍者愣了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他一臉無奈地點了點頭:“好的。”

    倒也不是很意外,畢竟那是云朵將軍嘛,前幾天他還收到過她帶回來的禮物。

    侍者盡職盡責記下。

    隨著菜肴上齊,派蒙也終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美食,一連干了好幾碗飯。

    空輕咳一聲。

    怎么像是被他虐待了大半個月一樣。

    莫娜就不———

    空:“……”

    偉大的占星術士也是要吃飯的。

    莫娜現在的進食速度和飯量和派蒙有的一比。

    在雪山時,阿貝多先生偶爾會用她們帶回來的食材做飯,但多數時間他還是抱著厚厚的本子去和黑塔請教。

    空頓了頓,看了眼旁邊。

    黑塔女士在進入璃月境內時下線了,因為她的突然暈倒,可把他們給嚇得夠嗆。

    他們被丘丘人包圍起來都沒注意到,光顧著擔心黑塔去了。

    也因此才遇上了魈。

    他們一邊用餐一邊聽八卦……不是,是在收集信息。

    他們聽見了最近最新的璃月港暴雨的消息。

    坐在椅子上的人偶少女依舊一直安靜著,大概過去了幾個小時,上線的黑塔翻了下日志,說:“應該是云朵哭了。”

    空愣了下,發現自己居然一點都不意外。

    他甚至還能根據上一次她哭唧唧,進行合理的猜測:“難道是巖神和巖龍之祖一起揍她了?”

    黑塔:“不是。”

    她翻日志的時候還翻了下云朵哭唧唧給她發來的消息。

    第一條:“阿哈來找我了欸!哼哼,看在祂那么舍不得我,這么遠都要找到我的份上,我決定原諒祂三百年前騙走我的存款那件事情啦!”

    這件事黑塔記得。

    云朵存在公司的錢。

    她要全部取走的時候,就是以“投資歡愉”的名義取走的。

    公司:“?”

    他們是存護啊!下次理由不要那么直白好嗎?

    倒是那位筑材后勤部的存護令使,還好心勸過她別取走。

    歡愉命途的行者話不可信。

    更何況是歡愉星神本神。

    但是云朵不聽。

    她拿著自己的存款———指公司發的零花錢。

    全部給了阿哈。

    現在嘛。

    鬼知道那筆錢用到哪兒去了。

    后知后覺反應過來的云朵氣得把酒館炸了。

    直接就離家出走。

    再也不和祂說話了。

    黑塔當時得知這件事的第一反應就是:“難怪你在公司那兒的懸賞金額又變多了,假面愚者們出力也不少。”

    她甚至一度懷疑云朵被歡愉星神騙走的錢是不是也被加到懸賞金額里面了。

    阿哈又不是做不出來這種事。

    略過中間的那些日常,還有抱怨阿哈為什么搶她吃的的碎碎念。

    最后一條,也就是一周前璃月港還未下暴雨之前。

    “嗚嗚嗚嗚黑塔,我毀容啦———!”

    這條之后,就沒有她發來的消息了。

    結合璃月港如今的暴雨,不難猜到,她在哭呢。

    沒等空表達對“毀容”的疑惑,派蒙就已經搶先一臉著急地湊到了黑塔身邊,連飯都不吃了。

    “發生了什么呀?怎么會毀容呢?”

    分別之前還好好的呢。

    她抱著記憶光錐,急的眼眶都紅了。

    黑塔看著派蒙,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很好的安撫住了她焦急的情緒。

    “去璃月港看看就知道了。”

    他們沒有異議。

    明日就出發。

    璃月港的暴雨雨勢逐漸變弱。

    天穹之上,云朵已經變回了人形。

    她還穿著那條珊紅的裙子,趴在云層上枕著手臂,將小花臉藏起來,只露出一雙沁著水光的藍粉色眼眸。

    云朵聲音悶悶的,但還是聽得出來她有些惆悵:“她們今天就來找我嗎?”

    過個一百年來找她多好啊。

    魈點點頭:“應當再過半個時辰就會到了。”

    云朵垂下眼,思考著該怎么辦。

    IX的顏料除非是用神力清洗……可她臉上那么多,一時半會兒也弄不干凈。

    嗯———!噢!她有一個好辦法啦!

    等黑塔和空他們來到璃月港時,傾盆的暴雨已經變成了綿綿的細雨。

    派蒙抱著傘柄跟在黑塔旁邊。

    “云朵是不是沒哭啦?”

    黑塔抬頭看了一眼天,按照云朵之前留下的鐘離家地址方向走去。

    這場綿綿雨不是云朵在哭。

    宅邸外。

    空抬起手,禮貌地敲門。

    叩叩。

    吱呀———

    門被打開了。

    “鐘離先生,冒昧拜……?”

    空看著面前戴著缺角臉譜面具的紅裙少女,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悲、悲悼伶人嗎?”

    他當然知道面前這人是云朵,畢竟腰間還掛著那個她炫耀了好幾遍的彩色神之眼呢。

    但是,她不應該是假面愚者嗎?

    空有種被雷劈的感覺。

    在他的記憶里,悲悼伶人出現的地方,都不是那么的“好”。

    尤其是他們為之哭泣的世界———那都是已經毀滅或者即將毀滅的世界。

    非常會聯想的思緒越飄越遠。

    最后,空的腦袋里剩下一個想法。

    提瓦特是不是也要完了?

    第74章

    半個時辰前。

    暴雨逐漸變弱,變成了綿綿細雨。

    魈帶著躲在自己身后的云朵回到宅邸中。

    路過被掛在檐角上淋雨的阿哈時,魈愣了下。

    他突然停下,沒看路的云朵一腦袋撞到他背上。

    魈:“…歡愉星神怎么在這里?”

    聞言,云朵也從他身后探出了腦袋———的上半部分,露出一雙水凌凌的眼睛看著祂。

    云朵警惕道:“你在這里干什么?”

    祂不會是想偷襲她吧?

    鐘離呢?

    鐘離正在備茶和點心,用來招待等會兒會來拜訪的客人。

    絲毫不知道自掛東南枝的阿哈嚇到了剛回來的兩小只。

    阿哈把從絲線上晃斷的絨球丟到云朵腦袋上,她果斷晃晃腦袋把絨球丟下去。

    隱約瞅見了她臉上的花花綠綠,阿哈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在她的死亡凝視中笑得越發開心。

    直到祂被一支光箭穿了個透心涼,阿哈才慢慢收起笑。

    祂將光箭從化身里拔出去,漫不經心地引著光箭在回廊檐下飛來飛去。

    差點被鋒銳箭尖削斷頭發的魈:“……”

    他下意識把云朵往身后藏了藏。

    飛來飛去的光箭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下。

    阿哈看著他,然后將視線落在他肩膀邊露出來的藍粉色頭發上。

    “其實我是在等小云朵回來啦~”

    她肯定會回來找祂的嘛。

    總不能又幾百年不見人吧?

    聽祂這樣說,云朵癟癟嘴,從魈身后走出來,伸出手把祂抓到自己手上,兩個大花臉面面相覷。

    “那你要幫我忙哦。”

    阿哈:“好呀好呀~”

    秉承著要丟臉也是阿哈丟臉的想法。

    云朵把缺角面具戴在自己臉上,然后清了下嗓子,惡聲惡氣地威脅阿哈:“不許突然掉下去啊,不然我就把你那些面具全部丟到垃圾桶里面去!”

    她才不想跟著阿哈一起丟臉呢!

    云朵將軍不要面子的嗎?!

    阿哈:“噫。”

    祂不滿地狡辯:“小云朵實在是太讓阿哈傷心啦,在你心中,我居然是這樣壞的星神嗎?”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祂自顧自地作出沉思表情,經過祂的“慎重思考”后,祂語氣輕快地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我才不是呢~寰宇千星誰不夸我們歡愉是樂于助人的好朋友呀~”

    魈安靜地看了眼在忽悠云的面具。

    他現在對星神的濾鏡碎了一地,多虧阿哈。

    云朵聽著阿哈的嘀嘀咕咕,不高興地抬起手拍拍臉上的面具:“不許帶上我,我是要成為貪饕命途行者的云!”

    阿哈:“哦。”

    “那你現在還要假裝悲悼伶人玩嗎?”

    云朵:“裝。”

    要不怎么都說云朵是歡愉命途呢?

    她不止繼承了阿哈的性格,還繼承了祂的“玩具”。

    以前是喜歡抓著悲悼伶人玩。

    現在要假裝悲悼伶人玩了。

    阿哈倒是對這個角色扮演游戲很滿意,玩得很開心。

    于是,在祂的配合下,云朵就變成了空現在看見的悲悼伶人。

    云朵攏著袖子,戴著面具,絨球垂在臉頰兩側。

    對于空看見自己時問出的那句話,她無比自然地回應道:

    “對,沒錯我就是悲悼伶人!”

    站在她旁邊的魈:“……”

    他親眼看見她是怎么變身“悲悼伶人”的。

    魈忍不住往旁邊挪了點,但是被她抓了回來,并且很快他也被按上了一個角色。

    “魈也是!”

    魈:“……”

    他哽住:“我什、”

    話音截斷,他突然想起她剛才還在天上嗷嗷哭,一副要水淹璃月港的架勢,匆匆地把話咽了回去。

    在對面幾人的注視下,魈沉默地點了下頭。

    她說是那就是吧。

    派蒙有些疑惑地歪歪頭,連帶著懷里的傘也歪了下,雨水順著傘面滑落。

    她說:“可是降魔大圣不是提瓦特的人…仙嗎?”

    云朵振振有詞:“悲悼伶人嘛,大家喜歡的話都可以加入的!”

    她可太會招人了。

    云朵臉上的缺角花臉面具笑容不自覺地擴大。

    空呆了呆,看著魈:“那你的面具呢?”

    魈:“……不見了。”

    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同情地看了眼他:“噢,我明白了。”

    云朵臉上的面具其實是他的吧。

    真正的悲悼伶人被假面愚者搶走了面具。

    嗯,完全說的通。

    不管悲悼伶人是云朵還是魈,提瓦特似乎還是要完蛋了啊。

    空有些憂愁。

    他和妹妹找錯地方了呢。

    黑塔瞥了眼她:悲悼伶人?

    她臉上這個被畫的五顏六色的花臉面具一看就是她自己畫的。

    想起云朵說的歡愉星神找到了她,這……不會是畫在歡愉的化身上了吧。

    是了。

    這樣一想,“毀容”到底是什么情況,黑塔也能猜到了。

    多半是祂和云朵互掐搞出來的動靜。

    這種事情以前也沒少發生。

    至于“毀容”到了個什么程度———

    云朵現在沒在哭,想必是覺得用阿哈擋住就安全了。

    黑塔垂下眼思考,如果之后面具“不小心”掉下來了,她要不要直接假裝掉線呢?

    莫娜看了眼她臉上的面具,然后迅速地移開了眼。

    好的,又是一個看不得的存在。

    她她在那個被困了很久的陷阱里似乎增加了不少靈感,對這些“存在”敏銳了許多。

    莫娜現在已經知道了,不管是云朵身邊還是身上,有些東西不能看就是不能看。

    看了可能會死的。

    ……

    “跟我們來。”

    穿過院門,走上回廊,經過假山池塘。

    他們跟著云朵和魈一起來到遍布鮮花綠葉的庭院中,熱騰的茶水已經在石桌上備好。

    莫娜:“……”

    她默默壓了下魔女帽子。

    救命啊。

    鐘離抬眸看向他們,含笑點頭:“小友們別來無恙。”

    “鐘離先生。”

    空坐在椅子上,捧著茶杯,有些焦灼地抿抿唇。

    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問魈:“難道提瓦特真的要完蛋了嗎?”

    魈:“?”

    他愣了下,遲疑道:“旅者是在問我嗎?”

    空點點頭。

    魈下意識看向鐘離,他不知道啊,帝君知道嗎?

    鐘離:“……”

    他眉頭動了動。

    才半個月,黑塔女士調查出什么驚天結果了?

    云朵:“為什么這么說?難道、難道黑塔調查到了什么很可怕的危險嗎?”

    “是不是那種能夠摧毀提瓦特世界的那種大危險……果然,我出現在提瓦特不是沒有原因的,命中注定我要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我一定不負所———”

    空打斷了她的劇本:

    “因為悲悼伶人出現在這里了啊。”

    云朵有些疑惑:“?”

    連帶著鐘離也疑惑地看了過去。

    悲悼伶人的每一次出現,都是在為那些即將毀滅或已經毀滅的世界哭泣,吟唱挽歌。

    久而久之,他們就被傳成了會唱歌的報喪鳥。

    甚至有人故意會說:“明天悲悼伶人就去你母星表演。”———這種話來詛咒討厭的人。

    空:“是一位愚者告訴我的。”

    空沒有歧視悲悼伶人的意思,只是實話實說。

    黑塔慢吞吞道:“全寰宇都知道假面愚者和悲悼伶人是冤家。”

    空輕咳一聲。

    這話倒是也沒錯。

    在歡愉勢力中,相比較無法無天到處惹事生非的假面愚者,悲悼伶人的風評可要好很多。

    畢竟他們只是喜歡去悲慘世界哭,順便再收集一下那個世界的信息做成臉譜面具用以表演。

    比起麻煩精,大家顯然更喜歡愛哭鬼。

    但是麻煩精可不樂意了。

    就喜歡欺負那群愛哭鬼,和阿哈一樣一樣的。

    “噗嗤。”

    笑聲從云朵臉上的面具上傳來。

    空表情嚴肅:“這難道就是提瓦特世界的面具嗎?”

    他沒認出來這是之前那個經常被打成一片的幻想伙伴。

    云朵扶住臉上的面具,語氣深沉:“嗯……”

    思考了下,她還是實話實說:“不是。”

    “這是阿哈。”

    空:“……”

    空:“???”

    空:“什么????誰?????你說誰??????”

    云朵:“阿哈呀。”

    空瞅著她臉上那個奇特的面具,沒忍住抽了下嘴角。

    星神的化身為什么是這副模樣啊?

    歡愉果然不正常。

    云朵疑惑:“有那么驚訝嗎?”

    空:“……”

    聽她這么習以為常的語氣,可能平時的歡愉星神也是這副模樣吧。

    阿哈察覺到他奇奇怪怪的眼神,但不以為意。

    空抿抿嘴:“那悲悼伶人……其實是一個誤會?”

    提瓦特不用完蛋了?

    云朵放下扶著面具的手,微微抬起下巴:“不,我現在就是悲悼伶人!”

    “悲悼伶人都有阿哈的賜福面具呀,我有阿哈當面具!我也是悲悼伶人!”

    空恍然大悟。

    明白了,又是她的胡說八道劇本。

    和之前的云朵魔王、派蒙公主沒有什么區別。

    只是這次的參演人員變成了魈。

    空看了眼安靜站在鐘離身后的少年仙人。

    云朵接住蹭到自己身邊來的派蒙,穿過白發的手指給她熟練地編起辮子。

    她看向空,詢問道:“難道你剛才說提瓦特要完蛋了,只是因為悲悼伶人在嗎?”

    空收攏思緒,輕輕點頭:“嗯。這是誤會、”

    黑塔:“糾正一下,只有悲悼伶人是誤會,提瓦特有危險不是誤會。”

    鐘離垂眸。

    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了呢。

    第75章

    宅邸的庭院里,沾染著雨后露珠的紅花綠葉上在風中輕晃。

    坐在石桌旁的人偶少女輕輕端起了茶杯。

    騰起的白霧模糊了深邃的鳶紫色眼眸,看不分明她眸中的情緒。

    “曾經在龍脊雪山上繁衍的文明,信仰著銀白神樹,在還未因深淵魔龍的殘血復生時,冰封的神樹殘枝與地脈新芽氣息極為相似。”

    黑塔漫不經心地抿了口茶:“這座古國在研究地脈的力量。”

    無怪乎會被天理盯上。

    他們在探究這個世界的本質,并且,還找到了路。

    從那位自稱「天理維系者」的存在阻攔別人離開提瓦特的行為來看,不得不讓人猜測,祂是否是在拒絕世界之外的相關。

    而且,龍脊雪山上的驚喜很多,不論是遍布的機關還是刻印。

    不枉她特意跑了一場。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阿貝多。

    他雖然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但是黑塔能從他的只言片語中捋出大概的真相。

    他的師父。

    他的創造者。

    那位擁有「黃金」之稱的煉金術士,萊茵多特。

    她雖然并不在阿貝多身邊。

    但她在離開前給阿貝多留下了許多寶貴的知識。

    這些知識不屬于蒙徳,也不屬于他的臨時實驗室所在的“雪山古國”。

    黑塔突然想起來了什么,忍不住彎唇笑起來。

    特別有趣的一件事是———作為被創造出來的“生命”,阿貝多也在研究著“生命”這道課題,乃至于“創造生命”。

    那么支撐著阿貝多研究這道大課題的知識,來源于哪兒呢?

    “坎瑞亞。”

    “那個在五百年前被毀滅的國家,還有遺民存活著。”

    散落于七國生活著的坎瑞亞遺民。

    黑塔饒有興致地挑挑眉,也不知道作為一個國家的執政神明,祂們知不知道。

    從蒙徳來看,那位自由的風神是清楚的。

    鐘離眉頭動了動,鎏金眼眸與人偶少女鳶紫色眼眸對上。

    他彎唇輕笑:“真是個令人意外的消息。”

    黑塔明白了。

    他知道。

    這位古老的神明知道許多事情,但因為「契約」并不能言說。

    黑塔察覺到了什么,微微側過身,讓聽困了的云朵靠在自己肩膀上。

    她臉上的面具絨球垂下,一晃一晃。

    云朵低垂著眼,瞧著像是要睡著了,但卻突然出手,抓住了晃來晃去的絨球。

    云朵:“阿哈,你好吵。”

    逗她玩兒的阿哈故作震驚:“欸?我明明沒有說話嘛,小云朵污蔑我~”

    云朵用一種抓住祂把柄的語氣嘀嘀咕咕:“你現在這不就說啦,而且你剛才吵到我眼睛了欸。”

    那就是阿哈的錯!

    阿哈不滿地露出哭哭表情,和她嘰里咕嚕爭辯著。

    直到被她不耐煩地一巴掌捂住了嘴,祂這才心滿意足地停下來。

    最近距離觀看好戲的黑塔面無表情。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

    但是她每一次都覺得歡愉星神有病。

    偏偏喜歡去招惹一下云朵。

    黑塔對云朵老是吃一塹吃一塹吃一塹的好騙模樣百思不得其解,歡愉星神究竟是怎么養出一個那么容易信任陌生人的笨蛋孩子的。

    看看假面愚者們吧。

    他們能把寰宇中的大部分人騙的團團轉,被賣了還要給他們數錢。

    黑塔思考了下,有一種猜測。

    該不會其實是為了方便祂好隨時隨刻的騙云,所以歡愉星神壓根沒教過云朵要有警惕心吧?

    眾人看了眼一臉淡然的黑塔,明白了這倆這副模樣應該是常態。

    魈默默移開眼,視線落在別的地方。

    他在艱難保下最后一點對界外神明的濾鏡。

    祂們倆安分下來后,人偶少女便繼續說道:“雪山上的文明,與層巖巨淵下那座倒懸古城,皆是被同一個存在摧毀。”

    那根釘子。

    來自這個世界的天理。

    雪山是因為觸碰地脈,涉及到了世界的本質。

    層巖巨淵的古城文明為何被毀目前還是一個謎。

    但那不重要。

    黑塔的重點是在最近一次的“摧毀文明”。

    “五百年前,七神中除去草神以外的六位神明都參與了那場關于坎瑞亞的滅國戰爭。”

    甚至包括那位———出手阻攔空和熒離開提瓦特大陸的「天理維系者」。

    到底是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才會讓神明齊齊出動呢?

    空若有所思。

    坎瑞亞戰爭……他從沉眠中被妹妹叫醒時,似乎就是這個大戰時期。

    可是,

    “為什么呢?”

    為什么要摧毀坎瑞亞?

    空下意識看向了鐘離。

    曾親身經歷坎瑞亞戰爭的巖之魔神淡淡地抿了口茶:“滅國一戰,是判罰。”

    更多的內容,他就不便多說了。

    但他起的這個頭,方便了黑塔繼續往下說:

    “他們引動了世界之外的力量。”

    “坎瑞亞將那股力量稱之為「深淵」,并加以研究,借此創造了許多難以想象的文明奇跡。”

    若是一切停止于此刻,那么一切都還好。

    “但深淵的力量失控了。”

    于是一切就都失控了。

    “帶來奇跡的力量就此崩壞,變成了禍源,逐漸向著整個提瓦特世界蔓延。”

    層巖巨淵地下那不知何時被引入璃月的“淤泥”就是一個例子。

    被特瓦林斬殺于龍脊雪山的「深淵造物·魔龍杜林」也是一個例子。

    “……深淵?”空有些緊張,“和我妹妹的深淵教團有關系嗎?”

    黑塔不置可否。

    那位像蜘蛛一樣到處結網張眼的凱亞隊長,和她聊天時,試圖在躲避著什么。

    但那不是更明顯了嗎?

    “是時候去找熒了。”

    空遲疑地看了眼她的肩膀:“現在嗎?”

    云朵不知道什么時候聽睡著了。

    黑塔鳶紫色眼眸垂下,看著就差把自己拱進她懷里的云朵。

    “明天中午。”

    云大朵哭了那么久,也該累了。

    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黑塔其實還有一些事情沒說出來。

    關于莫娜。

    或者更準確一點地說,是關于莫娜的師父———亞斯妥曼瑟·芭比洛斯·崔斯梅姬斯圖斯。

    以水占術觀測命運的占星術士。

    水啊……

    人偶少女抬起頭,鳶紫眼眸映出還在飄雨的灰蒙蒙天空,它朦朧得不太真實。

    她輕聲呢喃:“真有趣。”

    這個世界就像是一個帶有控制意味保護的巨大籠子。

    大家都是生活在籠子里的動物。

    連神明也被困住了。

    似乎唯有那座比太陽和月亮還要遙遠的天空島是唯一的「真實」。

    從天飄落的綿綿細雨逐漸停歇,聚于璃月港上空一周多的厚重烏云緩緩散去,露出碧空如洗的天穹。

    翌日,雨過天晴。

    暖暖的陽光灑下,給整座庭院都籠罩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光暈。

    悠揚的里拉琴聲響起,喚醒了宅邸中沉睡的人。

    和阿哈聊了一整晚沒睡的鐘離剛回到房間里閉上眼,還沒三分鐘就睜開了眼睛。

    鐘離:“……”

    他面無表情地坐起來,思考著———巴巴托斯來的可真是時候。

    溫迪坐在外面的回廊欄桿上,靠著柱子,撥弄著琴弦。

    云朵第一個從房間里跑出來找到了他,歡快地和他打招呼:“早呀溫迪!”

    溫迪開心地抬起頭:“早呀云朵大——嗯?”

    唔。

    她臉上這是……

    “你發現、”說到一半,溫迪突然想起聽見的璃月港暴雨的消息,話音一轉,“你臉上這個面具,還挺好看的呀~”

    她臉上這個面具不是那位世界之外的神明化身嘛?

    怎么才半個月不見,祂就缺了兩個角,還變成了大花臉。

    溫迪合理猜測:之前祂說的那個什么“驚喜”,絕對不是云朵想要的驚喜。

    這不,被云朵打了吧。

    他沒忍住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

    阿哈幽幽瞥他一眼。

    溫迪神色無辜地回看過去,以為他在看自己的云朵叉起腰,一襲藍紫色的緞裙把她襯得亭亭玉立。

    她語氣驕傲:“溫迪~你超有眼光的!這是我畫的哦,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絕世大作————!”

    “放到整個悲悼伶人里面我的面具也是數一數二欸!”

    溫迪附和點頭:“那可不,我們云朵大人絕對是毫無疑問的第一名!”

    似乎是聽到了什么動靜。

    溫迪微微側頭,看向了旁邊。

    從他們倆所在的角度還能看見其他因為里拉琴聲而打開的房間門。

    溫迪將視線落在了鐘離身上。

    他看著老爺子臉上的那個表情。

    溫迪挑挑眉。

    噢,這是一夜沒睡啊。

    鐘離看了眼湊到魈身邊去玩的云朵,對上溫迪含著笑的眼神。

    他神色不變,淡淡道:“不要擾人清眠。”

    溫迪哇哦了一下,疑惑地探出身子看了眼外面的天空:“欸?是我看錯了嗎?太陽難道沒有升起來嗎?”

    鐘離看著面前嬉皮笑臉的吟游詩人,手指動了動。

    魈知道這位吟游詩人是誰。

    畢竟云朵回到璃月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他告狀說隔壁的神明也是壞蛋,假裝凡人騙她。

    他看了眼還在和帝君爭辯不是擾民的風神,沉默了下。

    難道除了帝君,別的神明都是這樣活潑的嗎?

    比如阿哈。

    比如風神。

    云朵拉著魈過來,幫鐘離說話:“鐘離晚上和阿哈聊了好久呢。”

    溫迪:“嗯?”

    還有歡愉星神的事兒呢?

    他好奇問道:“聊什么了?”

    云朵誠實地告訴他:“我不知道呀。”

    她只是半夢半醒時有聽到屏風后有兩道熟悉的聲音在嘰里咕嚕著什么東西。

    但是她沒聽清,很快就又睡著了。

    溫迪也不意外:“這樣啊。”

    那他等會與老爺子單獨聊聊吧。

    “你們現在要出門玩嗎?”

    云朵點頭:“嗯嗯!我之前答應了派蒙要帶她去吃好吃的嘛!”

    正巧香菱也回來了。

    那可是云朵認可的提瓦特第一廚師!

    派蒙開心地飛到她身邊,想蹭她的臉的動作在看見阿哈面具的時候緊急剎車,換成了整個團子掛在她的手臂上。

    “云朵你超好!”

    偉大!

    空撇撇嘴。

    是誰在雪山上躥下跳給這小家伙摘果子啊?

    怎么不見她說他偉大呢。

    莫娜:“我也要去。”

    他們要是都走了,那宅邸里不就只剩她對上這些“人”了嗎!

    偉大的云朵大人被哄的很開心:“好呀~”

    在黑塔定下的集合時間之前,她帶著他們在璃月港內逛街。

    各種好吃好玩的東西買了一大堆。

    拎著包的空:“……”

    他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習以為常———甚至一點反應都沒有的降魔大圣。

    魈拎著的一大堆禮品盒可比空身上兩人份的多多了。

    察覺到空復雜的眼神,魈疑惑地看了眼他:“?”

    空默默搖頭:“無事。”

    很快,他們一行人就來到了熱鬧的萬民堂。

    菜肴噴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派蒙迫不及待地抱起卯師傅遞給自己的菜單,緊跟著云朵“點一本”的聲音后面加了一句:“我也要一本!”

    卯師傅看了眼她小小一只的模樣,鎮定點頭:“客人稍等。”

    有云朵的前車之鑒在那放著,他已經學會了不以貌取人。

    就是云將軍這打扮。

    卯師傅不自覺地瞅了眼云朵臉上的面具。

    一如既往的花里胡哨呢。

    很有云將軍的風格。

    “云朵~好久不見!哎?你們不是龍脊雪山上的旅人嗎?”

    香菱驚喜地看著派蒙和莫娜。

    還要多虧她們倆幫她找到冰凍了好幾百年的野豬肉,還把迷路的自己安全的送到了山腳下。

    莫娜和派蒙也很開心:“香菱,又見面了~”

    香菱是她們在雪山待著的時候,遇到的為了食材深入雪山的勇敢少女。

    最主要是———她做的菜真的超級好吃。

    香菱神神秘秘道:“我從雪山帶回來的食材還沒用完哦,等會給你們嘗嘗我研究出來的新菜!”

    派蒙歡呼:“好耶!”

    云朵看著香菱回后廚備菜的背影。

    她忍不住小聲問:“是什么食材呀?”

    莫娜回憶了下:“凍了百年的野豬肉,似乎是很稀有的食材。”

    云朵哇哦了一聲。

    她完全相信,這道食材能在香菱手中發揮出很厲害的作用。

    畢竟香菱連史萊姆凝露都能做的很好吃。

    阿哈:“口水流出來了。”

    云朵下意識摸摸嘴角,什么都沒摸到。

    “……”

    云朵生氣地抬起手拍了祂一下:“不給你吃了!”

    阿哈:?

    祂“好心提醒”:“你要在這里取下我嗎?”

    云朵:“……”

    她才不要!

    可是如果自己不取下面具的話,不就是讓阿哈吃了嗎。

    空看著云朵,很好奇她的臉到底是怎么了。

    魈側過身子恰巧擋住了他的視線,不讓他看。

    把云朵氣哭了怎么辦?

    璃月港的暴雨才剛停下不久呢。

    云朵抿緊嘴,糾結著想辦法。

    阿哈輕哼:“放心,我一定不會和你分享的,都會被我吃掉。”

    云朵:“?”

    云朵控訴祂:“壞蛋阿哈。”

    好在最后她找到了辦法,她把菜全部打包走了。

    云朵吃不到。

    那阿哈也不要想吃到。

    阿哈嫌棄地噫了一聲:“小氣鬼云朵。”

    云朵才不搭理祂。

    用完飯后,他們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了鐘離的宅邸中。

    慢慢的,大家都聚于廳堂之中。

    莫娜有些疑惑:“黑塔女士呢?”

    云朵:“她還沒上線。”

    早上她醒來去找黑塔的時候,她還在下線中呢。

    畢竟黑塔真的很忙,她還要處理其他的事情。

    “放心啦,黑小塔很守時的~”

    莫娜點點頭。

    云朵坐在椅子上,撐著臉,語氣羨慕:“這就是有分身的好處。”

    黑小塔能夠同時處理很多事情。

    “我也想裝八對機械臂。”

    她就不信了這樣還能有寫不完的作業。

    空:“?”

    他張張嘴:“機、機械蜈蚣?”

    云朵眼睛一亮,好像被觸發了驚人靈感。

    “是誒!我可以裝蜈蚣那么多的機械臂——”

    “……”

    聽她這語氣,她說得好認真。

    空摸了摸鼻子,不再給她提供詭異靈感了。

    好好的云不當,為什么要變機械蟲。

    這會讓他想起以往和妹妹經過的、那些飽受蟲族肆虐的世界。

    阿哈:“哦?”

    祂興致勃勃給她提出建議:“還能改造一下機械臂,比如把它們變成長劍、長槍,還能裝點激光炮和導彈。”

    “看誰不滿意就直接戳過去,你手多力氣大,沒人擋得住~”

    魈思考著:這是在造什么移動武器庫嗎?

    云朵倒是很喜歡:“好呀好呀!等我回朋克洛德就裝!”

    “這次我一定不會讓博識尊扯下來的!”

    阿哈:“那我幫你攔著祂~”

    祂們倆繼續商量著要不要再裝點什么。

    臨近出發前半小時,黑塔人偶從房間里走出來,看見了溫迪,輕輕點頭。

    她走到云朵身邊,聽著她嘀咕著機甲變裝的話,有些疑惑。

    “你弄機甲做什么?”

    那玩意還沒她本體堅硬呢,畢竟她只是看著柔軟。

    連普通的云都不是什么棉花,遑論常年在寰宇中飄蕩的星云。

    她不用借助任何力量都能在太空中隨意行走,當做逛街一樣隨意。

    機甲?

    對云大朵來說簡直是負擔。

    云朵一臉認真:“可是它酷啊!”

    黑塔:“……”

    “哦。”

    她就知道昨天螺絲咕姆聽她說起提瓦特的事情時,突然和她聊起義腦不是沒有緣故的。

    瞧,現在不就能派上用場了。

    黑塔摸摸她腦袋:“去層巖巨淵吧。”

    “好~跟我來哦!”

    云朵打開「門」。

    穿過涂鴉隧道,一大群人直接落地琉璃峰。

    在贊瑪蘭菌絲上蕩秋千的特瓦林察覺到突然出現的熟悉氣息,僵了僵,緩緩抬起頭。

    溫迪眨了下眼,瞅著他不自在的模樣,差點憋不住笑。

    但是盡管他在努力克制了,笑意依舊從眼角眉梢泄露出來。

    “特瓦林,秋千好玩嗎?”

    還說他幼稚,特瓦林這不也很幼稚嗎?

    特瓦林:“……”

    他若無其事地道:“好玩啊。”

    等他準備從菌絲秋千上下來時卻被溫柔的風按了回去。

    溫迪興致勃勃地勾著風給他推秋千。

    “那我陪你玩~”

    云朵拉著莫娜和黑塔跑過去。

    派蒙看了眼旁邊的空,跟上了云朵。

    云朵:“贊瑪蘭,我們也想玩~”

    莫娜看著面前巨大的彩色蘑菇,警惕地打量了下,確認她是安全無害的過后稍微松了口氣。

    總算有個正常生物了。

    雖然這么大的彩色蘑菇已經算是奇怪了。

    但要看參照物嘛———莫娜口中的“正常”,是和云朵對比的。

    莫娜有些好奇:“她會說話嗎?”

    云朵點點頭:“會的呀!”

    在她們的注視下,贊瑪蘭溫聲道:“當然可以,將軍大人。”

    但是只有云朵和莫娜聽見了她的聲音。

    黑塔并不意外。

    她坐在瑩瑩菌絲纏繞而成的秋千上,漫不經心地晃著。

    云朵看了眼選好位置的莫娜,湊到贊瑪蘭旁邊,拉長聲音撒嬌:“贊瑪蘭贊瑪蘭,我想和黑塔坐一起嘛~”

    菌絲頓了頓,像是在思考。在她們的注視下,秋千慢慢擴長,空出新的位置。

    云朵道謝:“謝謝贊瑪蘭~”

    她跑過去和黑塔坐在一起,心滿意足地抱著人偶少女的手臂。

    派蒙坐在自己專屬的小秋千上,一臉滿足地晃來晃去,隨著每一次菌絲秋千被風吹起升高,她身后的星空披風也跟著起起伏伏。

    她開心地張開手:“好好玩~”

    細細的菌絲扶著她,避免這小小一只掉下去。

    或許是因為曾經戚楠對她的照顧,贊瑪蘭也很喜歡可愛的小孩子,在她眼中,小小的派蒙就是可愛的小孩子。

    需要保護。

    空和魈走到不遠處的營帳中,把剛才在街上采購的一大堆東西分類整理放好。

    鐘離看了眼玩鬧中的幾個人,去了一趟伏鰲谷-

    玩鬧過后,就該去做正事了。

    云朵帶著重新建立起來的“探險小隊”從伏鰲谷的暗道中進入地下礦區。

    若陀龍王如往常一樣,并沒有去地下礦區,他實在是不喜歡那里的氣息。

    特瓦林也沒有下去。

    來到地下礦區后,探險小隊繞開主礦區里千巖軍的駐扎地,目標明確地直奔深處的那座倒懸古城。

    深紫色濃霧包裹著殘缺不全的古城,那道屏障更是隔絕了探查,光憑肉眼視力只能看見若隱若現的城門斷橋。

    以及一些奇怪閃爍的紅光。

    更深的古城內景什么都看不見。

    云朵:“那些紅光是遺跡守衛。”

    踏入它們的警戒范圍,就會被導彈攻擊。

    黑塔意味不明地勾勾唇:“遺跡守衛啊。”

    她之前說,坎瑞亞創造了許多「文明奇跡」,這其中,自然是包括遺跡守衛的。

    這地方還真是欲蓋彌彰呢。

    生怕別人看不出來這里有問題嗎?

    探險小隊被屏障攔下,空和莫娜去四周看了一圈。

    這里存在著許多獨特的機關。

    有人借助古城殘存的建筑,與其他文明的技術結合在一起,筑成了新的機關結構。

    莫娜詢問:“要去解密嗎?”

    她覺得她一個人就可以解決,只是會花一點時間。

    黑塔輕輕搖頭:“不用。”

    她看向云朵,和她配合十分默契的云朵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云朵向前走了幾步,停在稍有被推后的阻力位置,她抬起手,輕輕搭在屏障上:

    “開始炸嗎?”

    別說只是炸掉一個阻隔的屏障,就算是讓她炸掉「判罰之釘」也輕而易舉。

    有阿哈在,她的轟炸威力只會無限提升。

    至于牽連到別的地方?

    這不是還有黑塔在嗎?而且溫迪和鐘離也在這里。

    完全不用擔心。

    黑塔點著身前的光屏,計算好范圍后給她看:“炸。”

    絢爛的彩光炸開,視線范圍完全被覆蓋。

    其中金光一閃而過,玉璋盾落下保護好了包括云朵在內的所有人。

    地下礦區的溫度不自覺升高,冰冷的雪花簌簌落下,很快就在旁邊的巖石上方覆起一層白霜。

    屏障結界悄無聲息地被破開,隨之而來的是遺跡守衛啟動的聲音。

    咔嚓咔嚓———

    一聲接著一聲。

    高高大大的一群遺跡守衛逐漸將探險小隊包圍起來,但卻沒有一個人在關注它們。

    不,也還是有一個的。

    空默默抬起頭,看著站在高處的魈。

    和璞鳶從高處被擲下,落進那一堆遺跡守衛中。

    掀起青色的風卷將它們困住,寸步難行。

    空思考了一下,提起劍加入了戰斗。

    云朵也想去,但她被溫迪拉住了。

    溫迪看著她臉上的面具,有些疑惑:“剛才這家伙干什么了?”

    在剛才,他清晰地察覺到了陌生的神力一閃而過。

    在場就三個神,溫迪唯獨對阿哈的神力感到陌生。

    連鐘離也看向了阿哈。

    云朵有些懵,抬起手敲敲面具,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干嘛啦?”

    阿哈:“秘密。”

    “安心啦~不是什么壞事兒~”

    至少對云朵來說不是。

    溫迪和鐘離對視一眼,暗暗記下。

    ……

    結界被破,早有預防的熒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她很快就來到了層巖巨淵地下。

    金發少女悄無聲息地從裂隙中走出,看向站在斑駁古城門外的一群人。

    他們面前,遺跡守衛的殘軀倒了一地。

    熒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又跑來炸她窩點的云朵,而是和她一樣有著一頭金發的少年人。

    “……哥哥。”

    微不可察的呢喃聲若是平常很難讓人聽見,但現在這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空聽見聲音,回眸看向她。

    兩人相對無言許久。

    空輕聲喚她:

    “熒。”

    熒有些怔愣,實在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到他。

    她本以為,或許要直到旅行的終點她才能和哥哥見面了。

    但現在……

    不是哥哥的旅行起點嗎???

    熒看了眼他身旁的溫迪和鐘離,陷入了沉默。

    現在這是什么情況啊?

    云朵從莫娜身后探出頭,面具下的絨球晃晃悠悠。

    她揮揮手:“熒~”

    熒:“……”

    她剛才還在想這人是誰呢,一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她就知道了。

    原來是云朵啊。

    熒:“云朵。”

    頓了頓,她仔細打量了下她的新形象,和記憶中某些人對上了,語氣疑惑:“悲悼伶人?”

    “你不是無名客嗎?”

    空:“嗯?不是假面愚者嗎?”

    熒:“?”

    熒似乎明白了什么。

    難怪她會被公司通緝啊。

    假面愚者又最擅于偽裝騙人,自己果然是被這個名聲響徹寰宇的通緝犯騙———

    熒完全沒想過去懷疑哥哥說的話。

    云朵理直氣壯:“我不是假面愚者,我是無名客呀!但是我現在要當悲悼伶人啦!”

    熒:“什么?”

    空有些遺憾:“居然真的不是假面愚者嗎?”

    云朵:“不要罵我,我一點都不歡愉。”

    阿哈笑得很開心。

    小云朵真好玩。

    熒思考了下:“還挺像的。”

    這個對待假面愚者和歡愉的態度,就很悲悼伶人。

    跑偏了。

    回歸正題。

    熒現在知道是誰把她的結界破開了。

    她看著云朵,有些糾結。

    自己要是問出來了,不就代表這個地方和自己有關系了嗎?

    雖然自己現在出現在這里已經暴露了……

    真難搞。

    早知道之前就答應她了。

    至少現在還能以云朵的合作伙伴身份出現,不會這么突兀。

    熒實在是沒想到云朵安分了這么久,都跑去蒙德搞事情……破壞了深淵法師的任務,現在又回到了層巖巨淵。

    而且一回來就把屏障給炸了。

    簡直猝不及防。

    好在并沒有僵持多久,因為云朵已經帶著探險小隊往古城里面走了。

    進城之前,云朵還開心地和熒發出邀請:“熒,要一起進去逛逛嗎?”

    熒:“……”

    她這次還要拒絕嗎?

    總感覺拒絕了還會出現意料之外的事情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這家伙也太不可控了。

    ……她明明處處都像歡愉命途的行者!

    熒偷偷腹誹。

    云朵:“阿嚏!”

    阿哈嫌棄地差點跑了,嚇得云朵連忙按住了祂。

    祂跑了丟臉的不就成她了嗎!

    不可以!

    她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見她打了個噴嚏,熒有些不自在地抬起手摸摸耳朵邊的羽夾。

    看見她這樣熟悉的小動作,空眉眼一軟。

    “咳,我答應你了。”

    熒最終還是應下了。

    她跟著他們走進了倒懸的古城。

    盤根錯節的樹根攀在斑駁的城墻上,地面的人影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光源拉長。

    探險小隊越來越深入,熒垂著眼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后。

    云朵拉著黑塔的手:“黑小塔,這里好安靜啊。”

    什么都沒有。

    除了他們的腳步聲,就沒有其他人了。

    熒捕捉到一個熟悉的名字,抬起頭看向云朵身邊的人偶少女。

    她一只手被云朵牽著,一只手漫不經心地點著身邊的光屏。

    熒看不見上面的東西,但是她聽見了人偶冷漠的聲音。

    “剛才空間曲率產生了變化,原本在里面的東西被運走了。”

    云朵:“哎?難道是逃跑?我要去攔截嗎?”

    熒:“……”

    不至于吧。

    黑塔拒絕:“不用。”

    那些又不重要,何必多此一舉。

    熒在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氣。

    等他們走了,她再讓下屬把人送回來,繼續用“圣水”緩解詛咒。

    看看能不能救他們。

    云朵瞥了眼黑塔面前光屏上閃爍著的分析,不感興趣地移開眼。

    很快,探險小隊來到了最深處,看見了逆流而上的圣水。

    黑塔示意云朵松開自己,然后人偶少女走到了旁邊。

    “云大朵,捏一個奇物收納箱給我。”

    無聊到戳墻玩的云朵懨懨回應道:“噢。”

    她把箱子捏好遞給黑塔,然后跑到了魈旁邊,疑惑問道:“這里為什么沒有上次那樣看起來危險了呀?”

    之前她來的時候,光是看著外面的濃霧就感覺頭暈。

    進來之后似乎不僅沒有了那種頭暈的感覺,連危險警報都沒了。

    現在這里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古城遺跡。

    頂多……

    有個很特殊會逆流的水。

    魈看了眼落下隔音屏障,在和溫迪鐘離交流的黑塔。

    沒一會兒,黑塔又把莫娜叫了進去。

    然后那里就被徹底隔離了,連看都看不見了。

    魈收回視線,輕輕搖頭:“我也不知道。”

    最開始他也能感覺到這里的危險氣息。

    但云朵炸開屏障過后就沒了。

    云朵思考了下,想起剛才溫迪的問題,抬起手摸摸臉上的面具:“阿哈做的嗎?”

    阿哈隨意道:“只是把一條小蛇處理了。”

    那條一直在附近游蕩的遺跡巨蛇,它本身并不危險,但它身上還帶著殘留的深淵力量。

    在吸收了不少「判罰之釘」凈化力量的贊瑪蘭離開后,那個大坑就成了遺跡巨蛇游蕩時最愛去的地方。

    深藏于隱蔽之處,又臨近被污染的地脈。

    遺跡巨蛇作為曾經用來偷渡坎瑞亞人偷偷來到璃月的“交通工具”。

    它本身就被深淵力量改造過。

    層巖下方的地脈被污染,變相造成若陀龍王發狂,與它,與偷渡的坎瑞亞人脫不了干系。

    阿哈順手把它弄沒,只是因為那股力量可能會威脅到云朵。

    祂不會去賭藥師的祝福有沒有用。

    對阿哈來說,有資格嚇唬云朵的存在只有祂自己,也只能是祂自己。

    還不知道阿哈難得做了件好事的云朵將信將疑地噢了一聲,也沒追問。

    反正危險都解決了嘛。

    云朵就不是一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云。

    另一邊,空慢慢走到妹妹旁邊,有些迷茫地問道:“所以公主殿下隨行的仆從儀仗呢?”

    熒:“……”

    哥哥你沒事吧?

    誰和他說的這……啊,她知道了,肯定是云朵。

    熒看白癡一樣看了眼自己的哥哥,挪動著步伐,遠離了笨蛋哥哥。

    空無奈地跟過去:“哎呀,我的第一反應真是這個嘛。”

    熒再次和他站在一起。

    她抿抿嘴,這次沒有再躲開。

    熒悄悄看了眼云朵臉上那只會說話的面具,有些懷疑到底是不是那個她知道的阿哈。

    空了解她的小表情,小聲告訴她:“就是你想的那個阿哈。”

    熒:“……”

    她想了想,壓低聲音問道:“所以那個黑塔也是?”

    空點點頭。

    熒:“……”

    一位令使。

    一位星神化身。

    “云朵要干什么?把提瓦特炸了嗎?”

    有點大材小用啊。

    空:“不,她和我們的目的一樣,要離開提瓦特。”

    那不還是很大材小用嗎?

    她想離開的話,在歡愉星神的幫助下不就能輕松離開了嗎?

    唔。

    好像也不一定。

    歡愉的想法誰能確定啊。

    在他們倆悄悄聊天的時候。

    云朵不知不覺地拉著魈湊了過來,非常自然地加入了他們的對話。

    “我離開了又不是不回來嘛。”

    她還要在這里建立月臺,把提瓦特也接入星穹列車的銀軌呢!

    所以現在才在找路,而不是直接就離開。

    “最重要的是,我才不要阿哈幫我呢!”

    云朵對這件事有點童年陰影。

    以前她被嵐抓走的時間,在祈愿里嗷嗷哭阿哈都沒有帶她回家。

    從那一刻開始,云朵就知道了。

    祂要么不理自己,假裝聾子。

    要么就是帶走她過后陪她玩累了就把她打包放到箱子里,然后寄到不明目的地。

    這和流放有什么區別嘛!

    “阿哈,壞。”

    阿哈:“你不是也玩得很開心嘛~”

    那倒也是。

    后來云朵也有樣學樣。

    云朵思考道:“也不知道之前被我寄走的那個面具跑到哪兒去了。”

    她當然不可能只拿走阿哈一個面具炸成煙花。

    幾千年的時光,她待在阿哈身邊是最長的。

    耳濡目染下,云朵做出來的“好事”可不算少。

    站在她旁邊的魈默默抬眼,看向了她臉上那只笑容燦爛的面具。

    不會是她臉上這個吧?

    第76章

    倒懸的古城。

    不僅隔音還無法探查的小結界里,被三位大佬注視著的莫娜壓力倍增。

    她抬起手,扶了扶魔女帽子。

    “水中幻象,未必沒有「真實」。”

    星空里閃爍著的是命運。

    命運是不能作假的。

    雖然老太婆的原話是:水占術是以水中幻相倒映虛假之天,從星辰軌跡中探尋世界的真實。*

    但虛假之天一說———老太婆沒解釋過。

    莫娜也不知道,就只能換一個說法了。

    她將注意力拉回到身前的水幕上。

    “那道逆流的泉水,它與……”

    想了想,莫娜斟酌著描述:“一場久遠的戰爭有關,遠遠超過坎瑞亞的滅國一戰……甚至是魔神戰爭。”

    鐘離眉頭動了動。

    心里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莫娜身前的水幕崩散,星軌斷裂。

    黑塔彎唇笑了笑,突然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莫娜在神秘的陷阱里暴露了很多有趣的東西。”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莫娜的臉都要綠了。

    溫迪好奇:“怎么了?”

    當時黑塔喚醒她的時候他不在場,并不知道她經歷了什么。

    莫娜:“……”

    迷思的陷阱里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感受不到空間的變化。

    她看見萬千行星從身邊劃過,一眨眼的功夫便是一顆星星從誕生到毀滅的過程。

    濺起的星塵覆在她身上,在她的耳邊呢喃著各種各樣的囈語。

    不斷地讓她懷疑著自己,懷疑著世界,懷疑著所有的一切。

    什么有限之物不能想象無限之物……*

    什么萬物本應是迷……*

    莫娜記憶最深刻的一句話就是:

    “宇宙不可窮解,真理實為幻覺。*”

    莫娜的神情很一言難盡。

    對于占星術士來說:她的一生都是為了尋求隱藏在星空中的真理。

    這一句幻覺多打擊人啊,難怪能被困在里面那么久。

    “這是我聽得最清楚的一句話,也是我聽見的最后一句話。”

    因為下一秒她就從陷阱里被黑塔拉回來了。

    當然,這個下一秒是指的她的“一秒”。

    莫娜看向黑塔:“黑塔女士如何想這句話呢?”

    黑塔挑挑眉,漫不經心道:“恰巧,我很擅長解謎。”

    從小到大,她解開的謎題數不勝數。

    莫娜:“……”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黑塔女士真是太謙虛了。”

    黑塔女士何止是“擅長解謎”?

    莫娜都要懷疑這世界上沒有她解不開的謎題了。

    鐘離和溫迪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黑塔。

    她已經低下頭去看懷里的奇物收納箱了。

    裝到了箱子一半的圣水依舊泛著光。

    細碎的光點在水波里起伏不定。

    黑塔給這個新到手的奇物賦予編號。

    “跨越歷史長河而來的文明奇跡。”

    在這座古國文明被摧毀后,它便一直靜靜地藏在這不見天日的層巖巨淵之下。

    直到,它被坎瑞亞遺民發現,然后再次覆上了一層來自「深淵」的遮掩。

    “真有趣。”

    所有的事情,似乎多多少少都和坎瑞亞有關,和「深淵」脫不了關系。

    不論是因魔龍之血而復生的銀白神樹。

    還是層巖巨淵下被藏在地脈淤泥中的圣泉。

    黑塔將手中的奇物收起來。

    “看來已經找到路了呢。”

    熒絲毫不知道黑塔找到了什么驚天秘密。

    她還在和云朵大眼對大眼。

    熒發現了。

    從云朵口中說出來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十分令人驚詫。

    先不論她這個和星神格外熟稔的態度。

    光是她做出「將歡愉星神的面具寄到未知目的地」這種事情———

    就已經不得不讓人懷疑了。

    熒思考了下:“你是歡、令使……”好像也不對,令使也不會和星神這么放肆啊。

    ……熒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雖然沒說完整那個詞,但這和說完了也沒什么區別啊!

    她不會因為停頓一下自己就聽不出來了吧?

    很明顯,熒還是覺得自己是歡愉命途的行者呀!

    云朵:“……”

    她張張嘴,愣是一個字沒說出來。

    云朵無語地抬起手,使勁兒給自己臉上的面具來了一下。

    阿哈:“痛~”

    飄在空身邊的派蒙抓起自己的小披風,捂住了耳朵。

    熒也沒忍住哽了哽。

    云朵噫了一聲:“有病呀,一定要讓藥師給你看看腦……唔,不對。”

    “阿哈沒有腦袋來著。”

    那這還怎么治病?

    云朵抿抿嘴,經過認真思考后,她語重心長地提出了建議:

    “阿哈,你還是去裝個義腦吧,不然連藥師都不好對癥下藥。”

    熒:?

    空:這真的是可以說出來的話嗎?

    魈:嗯……真是個云朵會想出來的“好辦法”。

    派蒙還在問:“義腦是什——唔唔!”

    空一把捂住她的嘴。

    當事神·阿哈倒是一點都不生氣,祂只是疑惑道:“小云朵有腦袋,也沒見藥師把你治好啊。”

    云朵:“?”

    這一次,云朵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你罵我笨蛋!”

    阿哈直接就是一個爽快承認:“對~怎樣?”

    云朵頓時就怒了。

    “哇!你完啦!”

    于是,等黑塔解除屏障后。

    他們出來看見的場景就是云朵變回了云形,追著面具打,在倒懸的古城里上躥下跳。

    顯然是祂們倆剛才又吵起來了。

    黑塔習以為常地收回視線,走到表情有些迷茫的熒身邊。

    熒看見她,瞬間就提起了心,謹慎問道:“黑塔女士,有什么事嗎?”

    黑塔:“跟我來。”

    熒抿抿嘴,看著她絲毫沒有等待的背影,好像十分確定自己一定會跟上去。

    熒往后退了一步,躲開從自己身前飛過的云團,然后再跟上了黑塔。

    怎么說呢,真的有人會拒絕黑塔嗎?

    那可是黑塔女士啊。

    熒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寰宇中的鼎鼎大名。

    空下意識地也跟了上去。

    “等我一嗷!”

    派蒙本來也想跟過去的,但毫無防備的她被云朵的猛云沖撞給一下撞暈了。

    魈伸出手,接住從半空中掉下來的派蒙。

    少年仙人垂下眼睛,有些同情地看著昏過去的派蒙。

    真是無妄之災。

    莫娜有些迷茫地看著云朵和阿哈。

    云朵抓狂:“你不許動!”

    阿哈:“我可不是笨蛋~”

    一云一面具像貓抓尾巴一樣圍著她轉圈圈,直到云朵生氣地甩出光箭要給祂來個透心涼的時候,差點誤傷了莫娜。

    莫娜:“……”

    她彈了下帽沿,往后退了一步,水元素凝在腳下,她的身影直接化水消失。

    莫娜成功從云朵和阿哈的貓抓尾巴包圍圈里跳了出來。

    鐘離和溫迪看了眼,確認祂們倆目前還沒有要拆古城的想法,抓緊時間去把倒懸古城給完完整整轉了一圈。

    等溫迪和鐘離回來,云朵和阿哈還在追逐中。

    溫迪驚訝:“還沒結束呢?”

    魈安靜地坐在一邊,派蒙躺在莫娜的懷里。

    “在云朵沒成功撞到祂之前,應該是不會停下來的了。”

    魈對星神的濾鏡已經完全碎掉了。

    多虧了阿哈。

    眼瞅著云團要一個猛云沖撞飛進圣泉,鐘離伸出手,抱住了她,手動幫她調整了瞄準的方向。

    鐘離:“看路。”

    他松開手,看著云團沖出去。

    溫迪笑吟吟地看向一邊挑釁云一邊靈活躲避撞擊的缺角面具。

    他說:“阿哈,我來幫你呀~”

    于是,在溫迪的“幫助”下,本來能躲開的阿哈硬生生接了個猛云沖撞。

    嘭。

    缺角面具在云朵猛云沖撞的巨力下,直接被嵌進了墻里,裂紋開始蔓延。

    好在即將坍塌的城墻被金光覆過之后就穩定下來了。

    云朵飛到魈的肩膀上落下,魈抬起手扶了扶。

    她發出歡呼:“耶!”

    溫迪一秒接上:“不愧是云朵大人~”

    鐘離頓了頓,在他們倆的眼神中抬起手,淡淡地鼓了兩下掌:“做的不錯。”

    云朵更驕傲了。

    和她離得最近的魈完全能感覺到,哪怕她現在還是小云團的模樣,她也高昂著最上面那一綹星霧。

    阿哈:“……”

    祂熟練地把自己從墻上弄下來。

    “巴巴托斯,你幫得很好。”

    “下次不許幫了。”

    溫迪無辜地眨眨眼:“哎呀,真是的,只是一點小失誤嘛~難道這就影響到我們堅不可摧的友情了嗎?”

    他又沒說要幫祂一起逗云朵,幫祂接猛云沖撞又怎么不算是幫忙呢?

    堅不可摧的友情……

    阿哈慢悠悠飛到他旁邊:“當然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友情啦~畢竟我們還有更深刻的美好回憶嘛~”

    云朵疑惑:“你們倆什么時候認識的啊?”

    阿哈:“在蒙徳認識的呀~”

    阿哈感嘆道:“多虧巴巴托斯幫忙,我才能找到小云朵呢~”

    溫迪:?

    這和他有什么關系?

    第一天云朵看見的“幻想伙伴”還只是一個幻想伙伴,一個像阿哈的面具玩偶。

    可很快就被真正的阿哈頂替了。

    最先察覺到面具問題的是鐘離。

    但是他觀察了幾天后,就決定不管了。

    鐘離不是很懂祂為什么要頂替假阿哈去挨云朵的打。

    可能,界外的神明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而實際上……只是因為當時阿哈沒怎么把注意放到這邊來。

    祂是硬生生被云朵一下又一下給打過來的。

    這又怎么不叫“父女情深”。

    云朵打“幻想伙伴”的時候可是按飯打。

    一天三頓早中晚,還得加上下午茶和夜宵。

    云朵:“?”

    “阿哈那時候就已經來了?”

    溫迪點頭,瞧著她陷入沉思但不是不高興的模樣,微微彎起唇。

    云朵嘀嘀咕咕道:“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嘛……”

    溫迪疑惑:“嗯?”

    “如果早點告訴我的話,我就能直接把阿哈做成炸彈打包寄到至冬去啦———”

    ……

    空氣沉默。

    阿哈為她的天才想法驚嘆鼓掌。

    “哇哦。”

    瞧瞧,瞧瞧。

    這才是祂教出來的好孩子~

    第77章

    感受到阿哈“崇拜不已”的眼神。

    云朵驕傲地翹起那綹星霧,忍不住在魈的肩膀上蹦蹦跳跳了下,然后開始大放厥詞:

    “哼,小小阿哈———”

    “嗷!”

    缺角面具啪嗒一下砸過去,落在云團上,幻化出來的手掌揪起了她———但是沒能把她抓走。

    魈下意識護住了她。

    等他反應過來并不是壞人要傷害云朵的時候,魈頓了頓:“我…”

    阿哈盯著他看了看,沒等祂說話,云朵就開始嗷嗷大叫了。

    “阿哈你為什么扯我頭發!”

    阿哈:“你云形哪兒來的頭…嘶,怎么又咬我?”

    云朵咬著啃下來的一小塊的面具:“你…你才(嚼嚼嚼)沒有頭!”

    魈聽著耳邊清脆的像是啃蘋果的聲音,微微側眼看過去,親眼看著小塊的面具像脆片一樣被她吃掉。

    他忍不住看了看她的肚子……這里是肚子吧?

    她能消化嗎?

    魈的思緒跑偏了一下,很快又被阿哈的聲音拉了回來。

    阿哈放任她咬下面具,不以為然道:“我本來就沒有頭的啊。”

    祂松開揪著星霧的手,見她似乎還想啃自己一口的模樣,順手就塞了一個小炸彈在云里。

    嘭。

    云朵:“……”

    旁邊無辜被牽連的魈:“……”

    他都來不及捋順自己炸毛的翠色頭發,先去安慰炸毛的云朵了。

    “不生氣不生氣。”

    魈努力抱著差點又化身炮彈去撞阿哈的云朵。

    “壞蛋阿哈!”

    半空中的彩光凝出一顆又一顆禮花炸彈砸過去。

    阿哈熟練地躲開不停砸向自己的炸彈。

    鐘離揮揮手,將祂們三個隔離起來,免得炸彈把古城給炸了。

    阿哈一邊躲,一邊思考著。

    祂突然想起了什么,問道:“我之前那些不見了的面具,不會是全都被你吃了吧?”

    云朵丟炸彈的動作頓了一下,理直氣壯:“我餓,我找不到吃的但是我能找到你的面具。”

    阿哈:“我明明把你放在酒桶里了嘛,怎么還會餓?”

    祂還把酒窖的位置告訴她了呢。

    聽祂這么說,就連喜愛美酒的溫迪都忍不住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餓了和喝酒有什么關系嗎?”

    “喝酒能喝飽啊。”

    溫迪挑挑眉:“?”

    阿哈唔了一下:“主要是小云朵小時候喝完酒過后,又安靜又乖巧,怎么欺負都不會反抗。”

    可好玩了。

    云朵不服氣:“那時候我才四歲!現在的我可是千杯不醉,萬杯不倒!”

    四歲……???

    不管是在星云的生命尺度中,還是在人類的生命尺度,這都是小小幼崽的年齡啊!

    給四歲的幼崽喝酒,還說出“好欺負”這種話來……

    溫迪:“阿哈真是個差勁的大人。”

    鐘離看向阿哈:“所以她當時安靜下來,其實是因為醉昏過去了?”

    沒有意識還怎么反抗。

    阿哈可疑地沉默了下:“……是啊。”

    祂嘗到了甜頭。

    后來每次只要她開始吵吵鬧鬧,祂都會把她放進酒桶里。

    不過——“她長大過后這個法子就不管用了。”

    阿哈撇撇嘴。

    “千杯不醉,萬杯不倒”可不是說說而已。

    對于云朵來說,這甚至還能算得上是一句謙虛話語了。

    阿哈往后退了退,再次躲開她丟出來的炸彈。

    “小云朵,你把我炸沒了的話,誰來替你丟臉呀?”

    是哦。

    把阿哈炸沒了誰來丟臉?

    云朵若無其事地收起了炸彈,勉勉強強道:“好吧,那先休戰~”

    她都沒想過那些小炸彈怎么會把祂炸沒。

    另一邊。

    雙子和黑塔的聊天也結束了。

    熒表情凝重,在她旁邊的空一臉出神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塔的視線落在變回人戴著面具的云朵身上。

    “休戰了?”

    云朵摸摸臉上又缺了個角的面具,點頭。

    她和魈從退去的金色罩子里出來。

    然后帶著探險小隊在倒懸古城里轉了一圈,確認了這里真的是一點危險都沒有。

    這里安全了就代表這片區域可以對外開放了。

    除了開采礦石的范圍又大了一些以外,還會吸引更多的考古學者和冒險家來這里。

    云朵把這些事情直接交給若陀龍王和鐘離處理。

    回到層巖巨淵地面后。

    黑塔在云朵的將軍營帳里休息,中途下線了好幾次,時間挺長。

    熒回了自己的地盤處理事情,地下礦區的倒懸古城即將開放,她沒法再把之前悄悄帶走的丘丘人們給運回去。

    她可不得回去重新安置一下嘛。

    離開之前,熒看了一眼自家哥哥,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說:“我很快就會回來。”

    黑塔女士的邀請,實在是讓人難以拒絕。

    妹妹離開后,空思考了下,和莫娜一起,帶著派蒙去璃月港的冒險家協會接委托賺錢去了。

    他還是得賺錢的。

    魈回了望舒客棧,去夜巡。

    云朵會跑過去找他玩,除了最近兩天,她似乎是在忙什么事情,就沒有再去荻花洲那邊了。

    溫迪倒是沒有離開,他一直都在層巖巨淵,和礦工們、千巖軍們玩得很開心,短短幾天時間就已經是他們的好朋友了。

    和云朵交朋友的速度有的一比。

    說起來,云朵這兩天安靜的有些詭異啊。

    鐘離總覺得不太對勁,她不會又在偷偷摸摸搞什么大動靜吧?

    他思考了下,決定去找她看看是什么情況。

    結果來到琉璃峰過后撲了個空,她壓根不在這里。

    路過的溫迪:“她去解謎機關啦~”

    來抓云工作的鐘離:“?”

    溫迪輕咳一聲:“她都被困在里面兩天了。”

    兩天前。

    云朵趁黑塔下線時,大半夜地偷摸去了地下礦區,試圖獨自破解倒懸古城里的機關,然后被困在了里面。

    同樣撲空了的若陀龍王:“你確定她不是為了躲避工作,故意在里面不出來嗎?”

    平時沒見過她這么興沖沖地想去破解機關啊。

    破解機關這種需要動腦子的事情她要么是找黑塔幫忙,要么就是找鐘離幫忙,從不會為難自己。

    現在一說要處理工作,她就突然去破解機關了?

    若陀龍王才不信。

    實在是云朵的前科太多了。

    鐘離看向心虛側眼的溫迪:“怎么回事?”

    溫迪:“……”

    “好吧,看來還是瞞不過你們啊,其實她是被阿哈給騙下去的啦~”

    若陀龍王:“嗯?”

    溫迪:“阿哈攛掇她去拿泉水洗臉啦~”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

    但是云朵信了,于是出動了。

    黑塔放進奇物箱里的泉水云朵沒動,她想著下面還有那么多呢,就去下面取水去了。

    大半夜她悄悄離開的時候,剛好被溫迪看見了。

    他好奇地跟過去,看著她去古城中心拿完泉水,然后狗狗祟祟地跑到角落里取下面具。

    雖說地下礦區光線暗淡,但這并不妨礙他看清那張大花臉。

    溫迪忍了又忍,實在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一下可捅了大簍子了。

    云朵聽見笑聲,一扭頭看見他,嗷地一聲就跑了。

    快到溫迪都沒反應過來阻攔她。

    她慌不擇路地在倒懸古城里東跑西跑,然后成功把自己給關進了一個機關密室里。

    當時,溫迪忍著笑問她:“咳咳,要哈哈哈、要我救你出來嗎?”

    云朵:“我不要!!!你走開!”

    然后溫迪就真的走了。

    畢竟怎么想她都不可能真的被困在里面,她還能開「門」呢。

    鐘離:“……”

    若陀龍王:“……”

    他們倆深沉地看著溫迪,敢情真正的罪魁禍首在這呢?

    溫迪攤攤手:“我不是故意笑出聲的,就是一下沒忍住嘛。”

    “我記得阿哈被畫得挺好看啊,看看祂給云朵畫的,那是什么呀?”

    明明都是相同的顏色和圖案,但是阿哈畫的就是不好看。

    “云朵畫畫倒是挺厲害的,畫什么都生動,之前畫的老爺子你也挺……咳,我要先下山了,我昨天和人約好了今天要一起出去玩。”

    似乎是意識到了不太對勁的東西,溫迪及時咽下話,然后扭頭就跑。

    鐘離:“?”

    云朵畫的他怎么了?為什么說一半就跑了?

    他下意識伸出手抓住飄起來的綠色披風。

    溫迪:“咳咳——你要勒死我啊?”

    鐘離:“……抱歉。云朵畫的我,怎么了?”

    溫迪一臉疑惑:“你沒去看的嗎?”

    鐘離搖頭。

    溫迪:“嗯……簡單來說就是,她重現了一下「刺殺巖王帝君」的場景。”

    被畫的又高又大的云朵拿著光箭biubiu,她對面是一只小小龍,瞅著還沒她弓大,在箭雨中慌亂逃竄。

    溫迪說這是重現刺殺巖王帝君還真沒說錯。

    只不過這可能是云朵想象中的“刺殺場景”。

    鐘離:“……”

    鐘離露出微笑:“我去找她。”

    地下礦區里。

    還在機關密室中的云朵頂著大花臉,表情深沉地站在角落。

    她的面前,那片空地上。

    有被激活的遺跡守衛殘軀,也有碎石塊,那是突然翻轉的墻面被她打爛了。

    在她的旁邊,是笑容燦爛的阿哈。

    云朵幽幽地嘆了口氣。

    “阿哈,你好笨呀。”

    她本來都想開「門」直接從這個機關密室里走了,阿哈偏說祂能解開機關,然后……祂就把每一個機關都精準地踩了一遍。

    但凡換個人在這,早就變成尸體了。

    也就云朵能被祂這樣禍禍還能安然無恙。

    阿哈:“哎呀,這次一定能解開啦~”

    這一次真的過了。

    祂找到了正確的解密方法,帶著她從這間機關密室里出來。

    多虧里面的機關都被云朵給炸爛了,只要找到門的位置,就能輕輕松松地推墻直接走出去。

    阿哈:“你看,這不就能出來了嘛?”

    云朵警惕地探出一雙眼睛,打量著門外,確認溫迪沒在外面蹲守過后松了口氣。

    阿哈正要往外飛被她抓了回去,祂頓了頓,慢吞吞地扣在她臉上,代替她去丟臉。

    總有一天祂要掉下去給她一個驚喜。

    云朵絲毫不知道阿哈在想些什么歹毒的想法。

    她開開心心地走出密室,回到層巖巨淵地面,還沒等她往琉璃峰那邊走呢,她就直接被蹲守她的鐘離拎到了伏鰲谷。

    第78章

    云朵一臉懵地坐在案桌后面。

    她面前沒擺什么文書,也沒擺要“威脅”她工作的寶貝盒子。

    一疊宣紙,一方硯臺,幾支筆。

    這看起來不像是要讓她寫作業。

    倒像是要讓她畫什么東西。

    云朵捏著筆,在手上轉了一圈:“鐘離,這是要干嘛呀?”

    鐘離坐在她身旁,輕笑道:“只是有些好奇,你在蒙徳城的墻上所畫之景。”

    云朵:“欸?”

    她倒是沒什么被抓包的感覺,反而非常開心地握緊了筆:“那我畫給你看呀~”

    不讓她處理工作只是畫畫而已,她完全沒有問題!

    云朵很快就將之前畫的畫重現在宣紙上。

    鐘離的眸光落在那只箭雨中的可可愛愛小龍身上。

    雖說和他神相有些不同,但她畫的很像。

    鐘離回憶了下云朵曾經說起過的故事———“持明族”。

    他不免對持明一族產生了好奇心。

    “這是持明族的龍身嗎?”

    “差不多啦~我沒見過你的神相嘛~就按照記憶里的持明族來畫啦~”

    鐘離:“嗯?”

    云朵一邊拿出新的宣紙開始作畫,一邊解釋道:“我只知道持明族在鎮守藥師賜下的建木啦,他們怎么來的我也不知道呀~”

    種族來歷的事情,丹楓沒說她不會問,她也不關心這種東西。

    不過,有一說一。

    “建木挺好吃的。”

    可惜龍師們還有長老們都不樂意她去靠近禁地,想吃都吃不了。

    沒關系,吃不了仙舟上的,她可以找藥師要新的呀。

    阿哈笑了一聲,很不走心地同情道:“真慘。”

    也不知道是在同情被云朵纏上的豐饒。

    還是在同情本能解放的持明族。

    祂說:“持明一族不愧是「不朽星神」的龍裔,全員都繼承了不朽的呆子性格。”

    云朵和鐘離同款疑惑:“不朽?”

    阿哈不在意道:“祂死的早,小云朵你沒見過,一條和克里珀那塊石頭一樣呆的龍。”

    “這樣啊……”

    聽祂這樣說,云朵就不再關注不朽龍裔的事情。

    她提起筆蘸取黑匣子里IX的顏料。

    極濃極重的艷紅色彩落下,筆尖在紙張上勾勒出一道極具壓迫感的女人身影。

    鐘離的注意力也從不朽龍裔上轉移,落在她的畫作上。

    他略微沉吟:“似乎有些眼熟。”

    隨著熟悉的眼鏡和黑洞出現,鐘離也想起來這是誰了。

    “瓦爾特·楊先生?”

    鐘離頓了頓,她怎么又把人家畫成女性了?

    而且——似乎不止如此。

    他看著她催促阿哈將顏料變干,用天地桿將畫作裝裱卷起,封上潔白玉翡的骨別,再輕輕放進禮盒。

    “這是要送人嗎?”

    云朵點頭:“嗯嗯!我要送去萬文集舍的~紀芳姐姐和我說,之前驚鴻一瞥的紅衣女子成了大家的靈感來源,我就想著把楊叔畫下來掛在萬文集舍啦~”

    她前幾日和魈去翻新話本的時候,實在是太好奇為什么這么多紅衣女鬼的角色了。

    沒忍住,就問了一下萬文集舍的老板紀芳。

    得到了一個非常出乎意料的答案。

    居然是因為之前她投影出來的楊叔女裝照片。

    因為太有壓迫感了。

    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也成了許多書客難以忘懷的記憶。

    所以———

    “但就算是紅衣女鬼,楊叔也絕對是最厲害的那一個啊!”

    云朵挺起胸膛,振振有詞道:

    “我要把真正的紅衣女鬼畫給大家看!”

    鐘離想起了黑塔的話,眉頭動了動。

    等那位深淵教團的公主殿下回到層巖巨淵,她們就要踏上離開提瓦特之路了。

    鐘離提醒道:“這畫若只是璃月人看見倒沒什么大礙,要是被本人瞧見……”怕是畫中之景會再度重現。

    云朵沒等他說完就開開心心地接上了話:“那楊叔肯定會很開心呀!我畫的和照片上可是一模一樣的呢,氣勢十足,力壓所有紅衣女鬼!”

    鐘離被哽住。

    可不就是一模一樣嘛。

    鐘離盯著畫紙上面無表情的“女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云朵能把這滔天的怒火完美復刻下來,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厲害的本事。

    阿哈都快笑抽過去了,在云朵的臉上抖個不停:“沒想到,瓦爾特還有這么好玩的一面呢。”

    云朵扶住臉上的面具:“干嘛,不許趁機掉下去!”

    阿哈:“好過分呀~小云朵怎么都不信任我呢~我不是你最喜歡的朋友了嗎?”

    云朵嫌棄地噫了一聲。

    她一只手按住作妖的阿哈,一只手抱著禮盒:“你是你是,我去送畫啦鐘離~”

    鐘離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陷入沉思。

    嗯——

    云朵應該沒這么倒霉?-

    璃月港。

    云朵特意去了荻花洲,找到魈,兩人一起去萬文集舍送畫。

    途中許多璃月人都熱情地和他們倆打招呼。

    沒辦法,這實在是太熟悉了。

    魈習以為常,輕輕點頭回應那些喚他降魔大圣的璃月子民。

    云朵開開心心地把畫遞給了紀芳:“紀芳姐姐,相信我,我老師才是最厲害的紅衣女鬼!”

    紀芳:“……”

    云將軍,您為何連這個也要爭個高低呢?

    她有些無奈地扶了扶額頭:“我會好好收藏這幅畫的。”

    云朵愣了下:“哎?不掛出來嗎?掛出來的話,還能讓大家看看最厲害的紅衣女鬼呢。”

    “會很吸引客人的!對吧,魈?”

    魈:“……”

    他遲疑了下:“似乎沒錯。”

    從那些新增的話本故事來看,紅衣女鬼出現次數確實很多。

    紀芳想了想:“若您如此要求,我待會兒就將畫掛出來吧。”

    云朵高興點點頭:“好耶~”

    她還興致勃勃地告訴了紀芳這個“紅衣女鬼”的名字。

    空來找他們倆的時候,親眼看著畫像被紀芳掛在了萬文集舍最顯眼的地方。

    空還聽見了云朵給紀芳介紹的身份。

    聽得他不由得沉默了好久。

    過了會兒,空走過去,問云朵:“他真的是你的老師,不是你的仇人嗎?”

    怎么還這么幫人出名的?

    云朵一臉認真:“當然是我的老師呀!”

    空:“……”

    你最好祈禱你的老師一輩子看不見這幅畫。

    不然……

    空看了眼畫上“女人”身后的黑洞,不然怕是又要挨好一頓揍。

    云朵和魈跟著他去了早早預約好的琉璃亭包廂。

    一推開門,派蒙就過來了,熟練地撲進云朵懷里,被她抱住。

    莫娜也在,稍稍令人有些意外的是,許久沒見過的那位稻妻劍客楓原萬葉也在,還有他的友人。

    云朵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見呀萬葉~”

    空也不意外他們認識,他甚至覺得云朵認識璃月港里的每一個人。

    他們開開心心地進行友人之間的聚餐活動。

    當然,就算是吃飯云朵也堅定地沒有取下她臉上的面具。

    問就是———“我們悲悼伶人不會輕易取下面具!”

    空:“?”

    又編是吧。

    云朵:“我們悲悼伶人從來不會騙人的啦!”

    她一句一個“我們悲悼伶人”,聽得空不自覺地抽了抽嘴角。

    悲悼伶人知道她擱提瓦特幫他們揚名嗎?

    空看了眼她臉上的面具。

    好吧,就算知道了估計也拿她沒轍。

    空聊起正事:“最近出現的委托,有許多都和秘境相關,之前我們還不小心落到了鹽之魔神的隕落之地……”

    要不是當時他們和降魔大圣在一起,都進了那片空間里,許是會遇上不少困難呢。

    云朵有些好奇:“yan之魔神?哪個yan?”

    “食鹽的鹽。”空解釋道,“我們還遇到了那位魔神的信徒。”

    “那位鹽之魔神的信徒說:鹽之魔神的隕落是因為巖王帝君。”

    云朵哦了一聲:“那不是很正常嗎?”

    魔神戰爭欸。

    空的表情一言難盡:“但是事實并非如此。”

    “鹽之魔神是一位很弱小但溫柔的神明,但祂依舊很愛護自己的子民,可祂卻死于自己子民手中。”

    云朵:“啊?”

    空面無表情:“祂的子民覺得祂這樣弱小,在魔神戰爭中肯定會死,于是就先把祂殺掉了。”

    云朵:“啊?”

    “鹽之魔神沒有反抗,祂接受了被子民背叛的死亡,安靜的隕落了。”

    云朵:“啊?”

    “逃出去得到了巖王帝君庇佑的子民將鹽之魔神的死亡推給了巖王帝君,并一代又一代的傳了下去。”

    “時至今日,鹽之魔神赫烏利亞的死亡原因已經變成了:

    巖王帝君嫉妒鹽之魔神的權能,因而痛下殺手。”

    楓原萬葉輕聲詢問:“那位鹽之魔神赫烏利亞的權能是?”

    空攤攤手:“不確定,不過從遺留的圣器猜測來看,可能是創造無限的食鹽?”

    楓原萬葉及他的友人:“……”

    感覺自己耳朵都臟了的阿哈:“……”

    魈冷聲道:“他們不愿承認背叛了自己的神明,殺害了自己的神明,還妄圖將罪責加以帝君身上。”

    “荒謬至極!”

    云朵點頭贊同:“確實荒謬。”

    溫柔的神明在被背叛后甚至都沒有想過去詛咒他們,但是他們卻四處傳播祂的弱小不足以保護他們。

    用謊言掩蓋神明死亡的真相。

    被揭穿后,他們就是“不得已”才弒神,是想要“保護”赫烏利亞不讓祂死于混亂的魔神戰爭。

    太過虛偽。

    云朵還在心里嘀嘀咕咕地想著:

    為什么會有這么奇怪的傳言。

    鐘離很喜歡吃鹽嗎?

    也沒有啊,他平時吃的可清淡了,重油重鹽辛辣之物他都不怎么碰。

    云朵思考了下,覺得鹽之魔神的信徒實在是想太多了。

    聚餐結束,她回了層巖巨淵后,還把這個故事分享給了黑塔,以及終于處理完深淵教團事宜回來的熒。

    熒:“……”

    這鹽之魔神的信徒都什么啊。

    但凡換個神,這群人現在也是丘丘人的一部分。

    至于黑塔的反應嘛。

    “我一向都很尊重物種的多樣性。”

    劃拉著光屏的人偶少女頭也不抬道。

    第79章

    倒懸古城深處。

    赫烏利亞的故事讓黑塔再次確定了一件事。

    ———提瓦特的神明很愛護人類。

    不管是蒙德的神明還是璃月的神明。

    祂們與界外的那些星神完全不一樣,更具有“人”的一面,也更容易受人的影響。

    黑塔有些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云朵瞅了眼她的表情,伸手摸摸臉上的阿哈面具,小聲嘀咕道:“黑小塔在想啥呀?看起來怪怪的。”

    阿哈對于她的話沒什么反應,隨口就給博識尊扣了個黑鍋:“天才都是這樣的,那坨鐵疙瘩就是最好的證明。”

    祂有一下沒一下的甩著面具上新換上的彩色絨球。

    在璃月港的時候,云朵又給祂打扮了一通。

    阿哈顯然一點都不介意,還很開心。

    云朵眨了眨眼睛,被祂的動作轉移了注意力,下意識抬手揪住晃動的絨球。

    “別動~”

    阿哈樂得笑出了聲,完全把她當貓逗著玩。

    聽見阿哈笑聲的黑塔微微側頭,雕刻成雪花模樣的發卡別在她耳邊,壓住了柔軟的發絲。

    黑塔摸摸自己頭頂冰冰涼涼的雪花發卡,移開了眼神,繼續去搞自己的東西。

    之前取走的泉水她實驗用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都拿給莫娜了,在熒回來之前,她得到了一些很好玩的消息。

    黑塔漫不經心地伸手,指尖劃過微透的屏幕,看著在角落里敘舊的雙子兄妹。

    熒站在空的身邊,眉眼間的冷淡散去,崩著張小臉認真地拆著空給她帶回來的禮物盒。

    或許是因為有黑塔和歡愉星神化身在這里的原因,微妙的安全感在熒和黑塔的合作計劃中續存,對于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熒沒有那么緊張了,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放松。

    趁著他們都在忙自己事情的時候,云朵悄咪咪地往后退了一點,鬼鬼祟祟地去靠近中心的圣泉。

    站在高處把她動作看得分明的魈:“……”

    阿哈語氣懶洋洋的:“怎么還不死心啊?”

    云朵取下面具,身形瞬間縮小。

    小小的云團整只直接泡進了逆流而上的圣泉中,隨著水流起起伏伏,偶爾飛高了還慢慢降下來。

    她還在試圖用泉水把自己身上的顏料洗凈。

    阿哈在旁邊大聲嘲笑。

    “你這個罪魁禍首笑什么笑!”云朵氣得忍不住蹦了蹦。

    阿哈:“笑你呀~”

    云朵:“……”

    阿哈見她不搭理自己了,飛過去撞了撞云朵,把她從泉水中撞出去。

    “小云朵,放棄吧別洗了,我帶你去玩好玩兒的~”

    毫無防備的云朵:“嗷?”

    嗖——

    一直看著云朵的魈下意識地飛掠過去,抬起手接住了差點被阿哈撞到巖墻上的云朵。

    魈低頭瞅著手心里云霧炸開的云朵,安撫地摸摸她,幫她把炸開的云霧攏回去,變回了可可愛愛的小云團。

    云朵從魈手心里竄出來,惡狠狠地撞向霸占她圣泉位置的缺角面具。

    “阿哈!”

    在風聲停滯的某一瞬間。

    阿哈被猛云沖撞帶著直接撞碎了巖墻,然后祂們倆在半空中打著旋兒滾遠了。

    角落里的熒和空停下交流,僵硬地抬起頭看著頭頂破碎的大洞,緩緩扣出兩個問號:??

    不是,有沒有人能管管這朵星云?

    他們兄妹倆都躲得那么遠了,縮角落里了還能差點被爆頭啊?

    黑塔叫住要跟過去的魈:“不用擔心,祂們很快就回來。”

    魈愣了下,明白了這應該在她計劃之內。

    他停下腳步,點點頭。

    暗戳戳幫了一把云朵的溫迪松開手里的樹葉,抬起頭看著不遠處被面具抓著飛過來的云團。

    他露出笑,抬起手正準備打個招呼,就被祂們倆卷著一起飛走了。

    溫迪:?

    “哎,等等,你們倆不看路——的——嗎?”

    他拉長了聲音抗議。

    作為司機的阿哈到處亂飛,云朵瘋狂掙扎:“阿哈你快放開我,不然我就要告訴克里珀你欺負小孩嗷!你還打我?”

    阿哈若無其事地揮了揮彩色絨球:“噓,小云朵你別吵,我在思考。”

    云朵生氣:“騙誰呢,你都沒有腦子怎么可能思考!”

    阿哈可不愛聽這話:“明明是你沒有。”

    “阿哈沒有!”

    “你沒有。”

    “是你!”

    “是你~”

    被卷住披風和祂們一起一路亂飛的溫迪捏了捏手指,他面無表情:“你們倆都沒有。等等,阿哈你要做什么?”

    察覺到路線不對勁的溫迪扭頭看了眼,瞳孔一震,不帶一絲猶豫地直接變成風精靈躲到了云朵身后。

    云朵:?

    阿哈興沖沖地對準了一面堅硬的巖壁,面具上本就滲人的笑容越發燦爛。

    祂說:“我們去抄近道吧~”

    云朵眼瞅著祂們三個離那面巖壁越來越近,她猛地往后一縮,和風精靈一起躲到了阿哈身后。

    生怕阿哈不能撞上去當開路的那一個,云朵還十分果斷地踹了一腳幫祂助力。

    她身后的溫迪配合默契地用風卷著阿哈直接撞穿巖壁。

    嘭!轟———

    氣氛一時寂靜下來。

    被坑了的阿哈從碎石堆里飄出來。

    隔著一條幽長的隧洞,祂與對面擠在一起探頭探腦的星云團和風精靈遙遙相望。

    緊接著,云朵清了清嗓子,語氣很是深沉:

    “阿哈,我會永遠站在你的對面。”

    溫迪嚴肅地拍拍她,糾正道:“不對不對,阿哈是遮擋風雨的保護傘,應該永遠站在祂的身后。”

    云朵秒懂:“這樣方便捅刀!”

    在阿哈的凝視下,對面兩個腦電波對上的好朋友開心地擊了個掌。

    阿哈:“?”

    阿哈幽幽地呼喚他們倆:“那你們過來啊,快點過來啊。”

    云朵背著沒比她大多少的風精靈穿過隧洞,一邊飛還一邊和溫迪吐槽:“這是什么怨靈呼喚的橋段啊,在游戲里觸發這種劇情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是要團滅的啊!

    溫迪瞅了眼阿哈燦爛的笑容:“祂看起來不太像怨靈。”

    穿過隧道后,他揮著小翅膀飛到阿哈面前,手動幫祂調整表情,一眼過去,阿哈哀怨悲傷地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溫迪興致勃勃地問道:“怎么樣,現在像怨靈了嗎?”

    云朵認真思考,禮貌回答:“看起來有點像一灘扭曲融化的IX。”

    溫迪:?

    這是個什么描述,怪抽象的呢。

    阿哈倒是瞬間理解了她的意思,有些受不了地抖了一下,語氣惡寒:“噫。”

    云朵湊到阿哈旁邊,問祂:“你喜歡被豎著分尸還是橫著分尸?”

    阿哈選第三個:“我喜歡斜著。”

    在溫迪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云朵已經對阿哈出手了,在祂沒有反抗的情況下,她非常順手掰掉了阿哈面具的下半部分,整張嘴巴都被她切走了。

    溫迪看著只剩下一雙眼睛的面具,忍不住想著,這么有針對性啊,很難說這不是云朵的報復欸。

    云朵:“我就是說著玩玩的,阿哈你才沒有選擇呢!”

    她理直氣壯地哼哼一句,然后———開始捏炸彈。

    阿哈笑瞇瞇地重新給自己捏了個新的化身,祂甚至還順手把之前殘留的那些花里胡哨的顏料去掉了。

    恢復了祂純然猩紅的本身。

    阿哈笑嘻嘻道:“沒事,我不在乎呀~”

    云朵:“……”

    溫迪看了眼有些破防的云朵,憐愛地抬起小翅膀拍拍她。

    怎么看,云朵都不是阿哈這家伙的對手啊。

    云朵深吸一口氣,艱難地將注意力放在自己手上的半成品炸彈上。

    阿哈故意在她面前晃蕩,時不時給云朵提出意見:“再把力量壓縮一下呀,你之前造煙花不是挺在行嗎?”

    “克里珀給你的石頭呢,拿出來做外殼呀~”

    云朵嘀嘀咕咕:“加個存護的殼子那不就炸不開了嗎?”

    阿哈不滿,大聲道:“是你懂炸彈還是我懂炸彈?”

    “?”

    云朵也很不滿,超大聲道:“你怎么不去和鐵腦袋搶「炸彈制造師第一」這個名頭啊!”

    阿哈若有所思:“也不是不行,小云朵要不要來做個裁判呢?”

    云朵頓了頓,故作不在意地咳了一聲:“真的嗎?那好吧,看在你這樣真誠邀請我的份上,這個裁判我也可以勉強當當啦~”

    溫迪聽得嘖嘖搖頭。

    裝。

    “云朵大人明明就很想去玩嘛~”

    被拆穿的云朵哼了一聲,從半空中揪出一縷銀白絲線,想要纏到即將成型的炸彈上去。

    溫迪看著這充滿陌生神明氣息的“絲線”,不由得地提起了警惕:“這個氣息好危險。”

    阿哈唯恐天下不亂道:“那可不嘛~歡愉與毀滅的力量結合,我們一定能干票大的!比如——把整個璃月炸掉?”

    溫迪:???

    說好的計劃是炸判罰之釘嗎?

    他連忙摁住云朵的手。

    云朵被嗆住:“咳咳,胡說!污蔑!我哪有喪心病狂到要炸璃月啊!”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四周,確認沒人發現后松了口氣。

    還好鐘離和若陀不在。

    云朵想了想,把銀白的發絲撂到一邊,不情不愿地拿出克里珀給的石頭,照著阿哈說的那樣,用存護的力量做外殼。

    阿哈看著被云霧捧起的發絲,面具上狹長的眼尾漫不經心地挑了挑:“難怪納努克氣沖沖地在到處找你呢,你這次又扯了祂多少頭發?”

    云朵下意識道:“一根辮子……不對,你怎么知道祂在找我?”

    阿哈明明平時都不帶納努克玩的啊!

    祂怎么會知道納努克的動靜?

    阿哈似乎是想起來了什么開心的事情,面具上的笑容擴大加深。

    能不知道嗎?

    祂們倆在朋克洛德意外碰面,一眼就看出來對方是專門來找云朵這個“乖孩子”的。

    阿哈思緒飄了飄。

    算算時間,納努克也快找來了吧。

    第80章

    如今,云朵對于納努克即將到來的消息還毫不知情,她正在兢兢業業地捏著炸彈。

    猩紅與燦金的流光交錯、融合,逐漸凝固成一個張牙舞爪的形象。

    阿哈總覺得很眼熟,等徹底現形過后,祂忍不住冒出個問號。

    “為什么是那只八爪魚的模樣啊?”

    難道不是應該做成祂的樣子嗎?

    溫迪瞅了眼云朵捏出來的奇形怪狀的炸彈,小翅膀若有所思地扇了扇。

    原來之前那些小禮盒里的蘋果炸彈、棉花糖炸彈之類,已經算得上是外表正常的“禮物”了嗎?

    云朵語氣深沉:“這就像是游戲里的buff加成啦,用奧博洛斯的形象,有助于在第一時間就嚇到收禮的人哦~”

    阿哈不滿:“難道我不夠嚇人嗎?一聽是歡愉大家都說好!”

    云朵比祂更不滿:“我是要嚇人的!嚇人的!要是把對面逗得笑出聲了怎么辦?不行,我要那種有威懾力的形象!”

    阿哈:?

    祂毫不猶豫地把她嘴封了。

    凈說些祂不愛聽的話。

    祂堂堂阿哈大人怎么就沒有威懾力了?

    溫迪默默舉起小翅膀:“按理來說,那位應該來不及看見這份禮物?”

    畢竟在「判罰之釘」引回升天的途中炸彈就會被引爆的嘛。

    云朵熟練的給自己解開禁言,得意一笑:“放心啦,一定、肯定能看見的~”

    她可是煙花制作的熟練工欸!

    云朵美滋滋地將制作完成的炸彈放到準備好的禮盒里,然后晃了晃身子把扒在自己身上的溫迪丟給正在琢磨禁言新法子的阿哈。

    風精靈和面具湊到一起小聲嘀嘀咕咕,時不時還悄悄看一眼云朵,仿佛在商量著什么見不得光的東西。

    云朵扛著炸彈盒子,繞過柱身上起起伏伏的能量方塊,飛到「判罰之釘」頂端將盒子輕輕放下。

    “搞定!”她語氣聽起來十分輕快,“具體什么時候引爆,那就是黑小塔的事情啦~”

    云朵回到祂們倆身邊,逸散出去的云霧攏住毫無防備的面具,連帶著無辜的風精靈一起轉圈圈。

    “準備好了嗎?我們回去找黑小塔啦~星云飛車出發————”

    成功上位當司機的云朵卷著祂們倆在地下礦區里一路橫沖直撞,完全無視了阿哈創造出來的路障。

    溫迪、溫迪在思考了幾秒過后,果斷地加入了創造路障的隊伍。

    在兩位神明似阻攔似拱火的配合下———間隔兩個時辰后,挾裹著碎石的星云龍卷風突然襲擊了倒懸古城。

    轟———???

    角落里,熒被空條件反射地拉著躲開,熒默默帶著自家哥哥飛起來,任由狂風卷在下面肆意。

    兄妹倆依稀還能聽見龍卷風里傳來的細弱聲音。

    阿哈:“……左邊點?”

    溫迪:“…行…我…欸!好像歪、”

    砰!

    黑塔站在唯一一個地面完整的磚塊上,和旁邊坐在斷裂樹根上的魈靜靜地看著祂們。

    祂們三個已經把圣泉的四周給攪成了廢墟。

    龍卷風停下來了。

    碎石礦渣落了一地,坐在星云團上的風精靈一手抱著阿哈面具,一手撐著無形的風擋住被吹成雨滴的泉水。

    溫迪慢悠悠地嘆了口氣:“我就說歪了吧,這下好了,變廢墟了。”

    云朵:“星云飛車安全到站!”

    熒:“……”

    到底哪里安全了?

    空真誠發問:“你的駕照應該已經被吊銷了吧?”

    等溫迪飛走后,彩色的云霧中纖細的少女身影拉長顯現,細白的手指抓住飛在一邊的阿哈面具扣在自己的臉上。

    “什么駕照?”

    云朵站到魈的身旁無辜歪頭,有些不解。

    垂在臉頰邊的絨球晃了晃,她回答空的問題:“我壓根就沒有駕照呀~”

    黑塔接過溫迪剛才收集起來的泉水,順口補充了一句:“云大朵不用駕照也能上路。”

    星云無證駕駛很奇怪嗎?誰會閑得沒事去攔一朵云呢?就像沒有人會去攔阿基維利的星穹列車一樣。

    空:“……”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作為無辜的路人他很想報警。

    有沒有人…或者神能來管管這云!

    阿哈:“我記得小云朵有星槎駕駛證的?”

    云朵可疑地沉默了一下,有些心虛地抬起手胡亂勾勾頭發:“阿哈你的消息好落后欸,我的星槎駕駛證早八百年前就沒了呀。”

    因為她親自開星槎給嵐送別被憤怒的仙舟人抓起來關進獄里,駕駛證被吊銷,甚至連她給嵐準備的送別星槎也被召回了。

    ——雖然后面她又悄悄給開出去了。

    阿哈明白了。

    但是祂有一個問題:“我的送別星槎呢?”

    祂天天在寰宇中到處跑,藥師的、嵐的甚至是阿基維利的祂都看見過,怎么就是沒看到過祂自己的呢?

    云朵倒是很理直氣壯:“我們那時候在冷戰啊,我才不想給你準備禮物呢。”

    最重要的是她光顧著和仙舟人斗智斗勇搶嵐的星槎去了,哪還想的起來有個阿哈。

    阿哈冷哼一聲。

    歡愉的視線穿過寰宇千星,找到了巡獵,祂發出友好的問候:“我這里有艘小云朵給你買的星槎,要看看嗎?”

    嵐雖然感覺不妙,但還是莫名有一絲欣慰,祂家小孩長大了,居然還會給祂買星槎。

    三分鐘后,嵐面無表情地看著被阿哈送到自己面前的“送別帝弓”,冷冷地扯了扯唇角。

    云朵你真是好樣的。

    云朵突然打了個噴嚏,她不以為意地拉著魈商量等上了星穹列車去哪里玩,溫迪在旁邊聽著,時不時還插一句。

    最后還是黑塔合起光屏,拍板道:“先去空間站。”

    云朵眨眨眼,推翻自己的計劃,無條件聽她的。

    “好呀!”

    人偶少女走到熒的面前,看著兄妹倆略帶緊張的模樣,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一切就緒,出發吧。”

    熒下意識拉緊了哥哥的手,雖然知道黑塔的計劃不會出錯,但是她還是難免會有些緊張。

    不過,她看了眼咋咋唬唬的云朵,又下意識覺得該感到擔憂的不是自己。

    如果云朵到達屏障邊緣時像五百年前那樣被攔了下來……

    天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

    熒垂下眼,臉頰旁的金發無風而動,羽毛輕輕揚起。

    深紫近黑的裂隙自她身后展開,形成一面不停在擴寬的巨大漩渦,邪異到讓人不適的氣息隨著刺骨的寒冷逐漸向外蔓延而出。

    溫迪似有所覺,回頭盯著入口,微微瞇起眼。

    深淵之門合攏的瞬間,一抹雪花印記輕閃而過,掩住了他們六人消失的身影。

    ……

    深淵漩渦中。

    砰砰砰的爆炸聲響不斷響起,彩色碎光和青黑色槍痕交相輝映。

    前方是配合默契殺穿秘境小怪的云朵和魈,跟在他們倆身后的是仿如來游山玩水的旅游團隊。

    溫迪抱著里拉琴,面前放著同諧的八音盒,他研究出了怎么用這個八音盒錄下自己的曲子。

    兄妹倆和黑塔在玩帝垣瓊玉牌,云朵輸得太慘,被看不下去的阿哈趕去清小怪了。

    而由于云朵死活不愿意把面具摘下來,折中放了一只阿哈玩偶,讓阿哈遠程打牌。

    伴隨著黑塔和阿哈的一聲接一聲的胡牌,簽下了黑塔空間站三十年勞動合同的雙子兩人的表情從冷漠變成了生不如死。

    空看了眼妹妹,熒默默點頭。

    兄妹倆十分默契地走向云朵和魈,兩人露出一模一樣的和善微笑:“我們來換班了。”

    該你們去和那倆非人生物打牌啦!

    云朵:“……”

    魈:“……”

    阿哈笑了一聲:“哈,不敢玩嗎?”

    云朵可聽不得這種話,撈起袖子回頭就沖了過去,魈攔都攔不住。

    一個時辰后,云朵和魈在溫迪的見證下,喜提黑塔空間站的勞動合同,沒有工資拿的那種。

    人偶少女微笑:“歡迎入職。”

    真好,出來玩一趟還撿了四個打白工的。

    溫迪撐著下巴,語氣感嘆:“真該讓老爺子也來看看。”

    瞧瞧降魔大圣的再就業。

    魈默了默,他活了這么久,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打個牌居然能把自己給輸出去。

    云朵放下被自己撕成碎片的阿哈玩偶,不死心地在黑塔懷里拱來拱去,試圖說服她:“黑小塔,再來一把!再來一把嘛!我一定能贏回來的!”

    黑塔摁住她的腦袋,把她拎起來:“乖,去打怪吧。”

    這話她從上桌就在說了,耳朵聽的都要起繭。

    黑塔看了眼魈,說起來,要不是他們倆試圖互相喂牌,兩個人也不至于輸得這么慘。

    互相拖累的云朵和魈對視一眼,嘆了口氣。

    魈安撫地拍拍她肩膀:“走吧。”

    云朵垂頭喪氣地被拉回去打怪。

    新上任的空間站成員空扭頭看了眼,輕咳一聲:“同事,你們多少年啊?”

    云朵蔫蔫地沒說話。

    魈面無表情:“三百年。”

    空差點沒忍住笑出聲,表情憋得都有些奇怪了。

    熒嘴角抿了抿,眼眸中露出點笑意,拉著自家哥哥去另一邊給他們倆騰位置。

    云朵幽幽地盯著他們倆的背影:“魈,你說他們倆多少年啊?怎么看起來還挺開心的。”

    魈神情淡然地挽了個槍花,戳中一只騙騙花:“很明顯,他們的時間比我們少。”

    有了更慘烈的對比,這能不開心嗎?

    阿哈:“他們只有三十年哦~”

    云朵冷著小臉拉弓,將最后一只騙騙花清除掉。

    “還不都是你的錯,說好幫我和魈算牌的呢?結果你一直給我們挖坑。”

    “我要和你冷戰三分鐘!”

    她似乎掃到了什么熟悉的圖案,一邊念叨著阿哈,一邊往邊緣走,她蹲下身,撿起地上的小紙條,映入眼簾的就是阿哈畫的大大笑臉。

    「小云朵,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你在朋克洛德上建的信號基站已經被我全都炸了哦~」

    “……”

    “……”

    “……”

    云朵捏著紙條的手抖啊抖,發出一聲尖銳的爆鳴:“阿哈——————!!!”

    她整個云都要裂開了。

    難怪……難怪呢!她就說怎么會來到提瓦特就突然沒有信號了!原來都是阿哈干的好事!

    阿哈靦腆一笑:“哎呀,驚喜被發現啦~”

    云朵呆了呆,隨即震怒:“驚喜?我和你沒完—————”

    她今天還非和阿哈比比誰是大小王不可了!

    云朵生氣地把臉上的面具扯下來,雙手使勁兒撓祂。

    祂們倆在打鬧中總是會觸碰到邊緣的屏障,一層又一層無形的能量散開。

    “云朵…云朵!快躲開!”

    魈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聽不真切。

    “?”

    感知到危險的云朵抱著面具抬起頭,藍粉色眼眸清晰地映出撕破穹布向她墜來的巨大天釘。

    在它勢不可擋的氣勢下,云朵嬌小的身影瞧著是那樣脆弱。

    轟————

    天釘墜下的瞬間巨大的氣浪震蕩開來,將驚慌趕來的雙子和魈逼退,同時也淹沒了云朵身上那聲微不可察的咔嚓聲。

    人偶少女的視線落在半空中突然出現的身影上,唇角勾出細微的笑意。

    層巖巨淵之下,許久未曾見過天光的天釘化作流光升起,在被引回的過程中炸開,仿佛天塌地陷的劇烈震感,比之深淵里鎮壓云朵的動靜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在鐘離早早就收到過溫迪的消息,做了掩蓋,否則現在那些凡人都會受到劇烈的驚嚇。

    鐘離松開手中被震碎的茶杯,任由青色的碎片灑在桌子上,他側頭看向旁邊的若陀,語氣有些凝重。

    “我記得阿哈之前說的煙花表演,似乎不是這樣的?”

    祂當時可是說盡了贊美之詞。

    但現在,那只張牙舞爪向天空島扭曲攀爬而去的八爪魚……是什么東西?

    鐘離蹙眉移開眼,不想再看。

    若陀龍王倒是很鎮定:“這一看就是云朵做出來的。”

    不就是用貪饕星神的形象炸天空島嗎?

    云朵什么事情干不出來?

    大驚小怪,實在是大驚小怪。

    他這么一說,鐘離就迅速恢復了平靜,還順手重新給自己倒了杯茶。

    “云朵當時想炸掉判罰之釘,如今還真讓她做到了。”

    想必她現在一定很開心。

    深淵里,剛觸碰到提瓦特世界邊緣就被鎮壓在天釘下面的云朵還沒反應過來。

    她愣愣地抬頭看了眼頭頂想弄死自己的釘子,再看了眼自己身上那充滿了安全感的燦金色屏障。

    云朵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好像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自己在IX那里出現的。

    是克里珀給她留下的祝福,能夠保證她不論在哪里都會擁有絕對的安全。

    上一次克里珀并沒有察覺到IX的惡意,可這一次卻是云朵實打實的被一擊打出瀕死才會出現「琥珀」……

    飄在云朵腦袋邊的阿哈晃了晃,語氣懶洋洋的:“祂們來得可真快。”

    在天釘上方,天理維系者居高臨下,對雙子警惕的眼神視而不見,她掃了眼溫迪和魈,最后將眼神定格在黑塔身上。

    “試圖破壞世界屏障的異界之人……”

    嗖。

    天理維系者聲音微頓,看著從自己腹部穿過的巡獵光矢。

    她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發生了什么?

    提瓦特之外,從云朵身上的「琥珀」被觸發的那個瞬間,眾位星神就同時向云朵遇到危險的方向投去了注視。

    這一刻,整個寰宇仿佛都安靜下來了。

    直到令人窒息的火焰在世界屏障外突兀地燃起,越來越大,越燒越烈。

    遙遠的寰宇邊界處,克里珀手中的存護之錘落下,敲響了下一個琥珀紀的同時也順手滅掉了毀滅之火。

    提瓦特的世界屏障在存護巨錘下悄無聲息地碎掉。

    宛如紛飛的螢火,星星點點的散開,連帶著整個提瓦特都開始細微地顫抖著。

    天理的手也開始抖了。

    她連自己被巡獵光矢貫穿的傷都來不及處理,幾乎是下意識地想先用天空島來填補缺口。

    可天空島卻沒有回應她。

    天理:???

    這下提瓦特是真的要天塌了!

    “別著急,提瓦特不會出事的。”

    黑塔聲音平靜。

    她不可能做出只是為了離開這里就讓世界毀滅的事情。

    人偶少女看向溫迪:“風神大人,該你出手了。”

    溫迪眨了眨翠色的眼睛,彎起柔軟的笑意。

    祂看了眼界外,似乎是在和誰對視。

    很快,潔白的雙翼在風神大人身后展開,記錄了群星樂章的音樂盒漂浮在祂身前。

    悠揚的里拉琴聲撥動著漫長到望不到盡頭的同諧樂弦,風牽引著它們從提瓦特的世界邊緣向外延伸,如散開的萬千霞光,照亮寰宇的同時也托起了搖搖欲墜的提瓦特。

    星穹列車上的帕姆看著新開的軌道眨了眨眼。

    “呀,云朵找到路啦~”

    楊叔聞聲抬起手指輕輕摸了摸放在旁邊的手杖。

    丹恒悄悄拿出手機給云朵傳信。

    「對方不在線」

    丹恒:……

    希望你是把作業寫完了才來給他們開路的,云朵。

    帕姆更改了躍遷的軌道,決定去接云朵。

    他們絕對不是為了參加開拓星神的喪儀才去的!

    提瓦特。

    天理站在世界邊緣向外看,她看著界外眾神合力將一個原本即將破碎的世界捧到了閃耀的群星之間。

    可她也曾親眼看見過———貪饕伸展著扭曲滑膩的長肢蠶食掉一個又一個世界。

    她曾一度覺得界外的神明都是那樣殘暴可怕。

    現在她的想法似乎被打破了。

    那群星神怎么會這樣慈悲?

    這不會是提瓦特破碎之前自己做的夢嗎?

    克里珀:“云、朵。”

    像是悶雷一樣沉重的聲音拉回了她迷茫的思緒。

    天理捂住腹部的傷,疑惑:“什么云朵?”

    溫迪好心提醒:“剛才那個被天釘鎮壓的星云。”

    頓了頓,溫迪又不經意地補充了一句,“她是被星神們一起養大的云,在寰宇里旅游時迷路到提瓦特了。”

    人家是一朵非常無辜的云!

    她只是旅游玩樂過后想回家了而已!

    雙子默默點頭。

    他們也是他們也是啊!

    雖然提瓦特是一個讓人來了就不想離開的世界,可也不能真的不讓他們離開啊!

    天理:“……”

    她好像懂了。

    難怪眾神會突然注視提瓦特。

    那是因為星神們感知到自家小孩被外人欺負了,于是祂們就急匆匆地跑來救小孩了。

    提瓦特被眾神合力托起來只是順帶的而已。

    而且……

    多半還是因為這朵星云喜歡提瓦特。

    天理可沒有忘記那陣未能燒進提瓦特卻帶來了足夠威脅力的毀滅之火。

    在天理還在思慮各種事情的時候,封住云朵的巨大天釘已經被輕而易舉地粉碎掉了。

    藥師輕輕抬手,朦朧的金綠微光落下,將茫然的大花臉云朵從封印里抱了出來。

    察覺到眾神微妙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的云朵:“……”

    她覺得,她的天塌了。

    漫長的云生中再也沒有比現在還要丟臉的時候了。

    嬌氣的小姑娘在祂們的注視下癟了癟嘴,哇地一聲就要哭、沒哭出來。

    打斷她施法的阿哈滿意地看著她淚汪汪的眼睛,猩紅面具上露出燦爛至極的笑容。

    “看來我這次的禁言方法成效還不錯欸,溫迪的建議很不錯哦~”

    突然被點名的溫迪:“……?”

    他說自己是被冤枉的云朵大人會信嗎?

    這一切明明都是阿哈的錯!

    云朵抽抽鼻子,哽咽著告狀:「藥師嗚嗚嗚嗚嗚祂們欺負我————」

    阿哈嘖了一聲。

    忘了她還能祈愿了。

    不過,現在向豐饒祈愿似乎不是個好選擇呢?

    阿哈漫不經心地看了眼某艘離提瓦特越來越近的送別星槎。

    祂就說巡獵很有歡愉的天賦嘛,坐自己的靈車來收拾小孩,這不比歡愉更歡愉?

    在云朵的哭唧唧告狀聲下,有求必應的藥師幫她解開了禁言,還順手擦掉了她的大花臉,撿起了她的面子。

    金綠色的微光落在她頭頂,就像柔軟的楊柳枝條滿懷悲憫地垂下。

    藥師摸摸她的腦袋,語氣溫溫柔柔地哄道:「不哭。」

    有被安慰到的云朵用泣音真誠而直白地夸獎道:“藥師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偉大的神明!”

    嵐:“?”

    嵐的聲音在她耳旁輕飄飄地落下,帶著些許涼意。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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