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番外（五）
◎現(xiàn)代篇◎
便在這時, 趙槃眼睛扒開了一條小縫兒。
他揉了揉沉重的腦袋，迷離的視線恍惚瞥見了衛(wèi)弗的身影，舌頭有些打顫, “衛(wèi)……總？”
衛(wèi)弗聽到動靜回過頭去, 見趙槃發(fā)絲凌亂, 軟軟塌塌, 跟個雞窩似的，臉上帶著懵懂的神色，傻氣里夾雜著幾分可愛。
他顯然還沒有醒酒, 臉龐上染了點朝霞，話還不能說得太清。
衛(wèi)弗瞧他這個樣子，臉蛋又紅又嫩，忍不住叫人想掐一掐。
但那樣做太不合身份了些, 便強行忍住。
趙槃蜷曲的手指不經(jīng)意地勾著她的衣角, 癡癡地問, “額……衛(wèi)總, 怎么一轉(zhuǎn)眼我就到家了？”
這語氣無辜又粘人，叫得人心上癢癢的, 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衛(wèi)弗給他倒了一杯水，數(shù)落道，“你也太愛醉了。”
就憑趙槃這點自理能力，對外人簡直沒有半點防備之心。他獨自一人在這陌生的城市里闖蕩，著實有些難為了。
趙槃腦袋尚不清醒，伸手去接水杯，居然被腳下的床角所絆倒。
“啊！”他禁不住低呼道。
衛(wèi)弗疾而伸手扶他, 手臂相觸, 霎時, 兩人都像觸電了一般。
他們四目相對，剛巧此時窗外的陽光也斜斜地灑下來，顯得氣氛更加曖昧。
衛(wèi)弗頓時眼前一黑，手中的水杯便再也拿不住，嘩啦啦地灑了一地。
天吶……剛才在她面前閃過的畫面，是什么？
衛(wèi)弗一時呼吸急促，平素冷靜的她竟然也生出了不安之意。
也不知道剛才到底是怎么了，那種感覺好像是在看某種穿越劇一樣，回到了前世，冒出許多似曾相識的畫面來。
這種感覺不只她有，對面的趙槃也好像被什么東西敲擊了一樣，半晌沒有緩過神來。
不過他本來就酒醉，反應(yīng)并不如她明顯。
衛(wèi)弗發(fā)覺自己的神志實在是不太正常，她飛快地甩甩頭，告訴自己不能在這兒留下去了。
這兩天她一再為了這個少年失態(tài)，實在是太不像話。
衛(wèi)弗把地面簡單打掃了一下，然后重新給趙槃倒了一杯水，趁著他迷迷糊糊睡覺的工夫，拿著自己的東西趕緊離開了。
不過……她這么倉皇逃跑多少有點奇怪，她又沒做什么虧心事。
……
衛(wèi)弗和趙槃兩人原本只是普通地吃一頓飯，沒想到這頓飯還吃出了亂子。
一些娛樂記者拍到了他們雙雙出入飯店的照片，然后將那些照片添油加醋地上了報道。
人人都說趙槃是利用關(guān)系才重新拿到角色的，并不是因為他本身的能力。
……這對于趙槃來說當然是無比苦惱的。
景峻和趙槃本來就是競爭關(guān)系，現(xiàn)在不僅競爭角色，誰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新聞越多，似乎也彰顯著誰越火。
翌日，衛(wèi)弗覺得自己的頭越來越疼了。
那些莫名其妙的記憶就像潮水一樣涌進她的腦海，揮之不去，令她無比苦惱。
她到底了怎么了？難道真得了什么幻想癥不成嗎？
衛(wèi)弗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需要休息，這兩天不宜過度勞累，所以便跟王導(dǎo)說了一聲，這兩天都不去片場了。
沒想到她想躲閑也躲不開。
剛在家里躲了一天，電話就連綿不絕地打了進來。
先是景峻，他求問她為什么不把角色給自己……像這種電話在衛(wèi)弗眼里跟垃圾也差不多，她也懶得解釋，隨隨便便掛了。
然后就是王導(dǎo)。
王導(dǎo)像一個吃瓜群眾，還不太明白這其中發(fā)生了什么，一直在追問她關(guān)于娛樂頭條的事情。
當然這也沒有什么好解釋的。衛(wèi)弗出任公司總裁以來，像這種亂七八糟的小道新聞，也從來沒少被拍過。
完全無視就好了，管的話也管不過來。
她剛掛了這些電話，欲埋頭睡個好好的午覺，又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抬眼一看，居然是趙槃打來的。
別人的電話還可敷衍過去，這人的電話卻有點特殊。
衛(wèi)弗半信半疑地接了電話，險些沒聽出對方是趙槃。
他的聲音冷冽而低沉，跟平時那種唯唯諾諾的樣子完全不同。
“阿弗，”他說，“你是不是也記起來了？”
衛(wèi)弗有些莫名其妙。
想起什么？
趙槃的聲音篤信，完全沒有打錯的樣子。
他不讓她掛電話，只是說，“好吧，你果然沒記起來。既然如此，咱們要不要見一面？”
“這……”衛(wèi)弗有些叫苦。
她之前因為跟趙槃吃飯惹出了緋聞，這如今事情還沒有平復(fù)，驀然又跟趙攀見面，豈不是火上澆油？
剛想要拒絕，但聽趙槃輕輕開口，帶著點親昵的意味，“你要是不來見我的話，我可會去找你哦。”
衛(wèi)弗驀然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對方顯得胸有成竹，“你在公司，是不是？你在公司里面休息并沒有回家，如果你不來找我，我現(xiàn)在就去找你。”
他頓一頓，懇求著她，“阿弗，我有許多話要跟你說。你快快想起來吧。”
衛(wèi)弗猛然覺得這樣的語氣聽著有些熟悉似的，仿佛有什么東西被上著鎖，想不起來。
“好吧。”她說，“其實我也想見你。”
趙槃身上藏了太多太多的秘密，她一靠近他就像靠近一個黑洞似的，把她給吸引過去。
衛(wèi)弗留在了辦公室沒有回家，一直等著趙槃。
趙槃很快就來了，身上那種氣場跟之前完全不同。
白色的襯衫換了，換上了一件略微成熟穩(wěn)重的風(fēng)衣。
他嘴角似笑非笑著，眉間堅毅而又醇厚。
“阿弗。”他上來就叫道。
衛(wèi)弗聽著這個稱呼，一時間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不過也是，小名是她讓他叫的。他聽話這么叫了，她自然也不能怪罪。
趙槃的頭發(fā)不像平日里梳的那樣整整齊齊，光鮮亮麗，而是帶了稍微的毛刺兒。
他隨性而恣意地松散著眼神，斜斜地瞥著她，雙手交叉在身前，給人感覺完全沒有以前那種窩窩囊囊的樣子了，正大光明得很。
一恍惚間，衛(wèi)弗還以為他在跟她對戲呢。
……顯然并不是。
“你怎么突然要見我？”
趙槃眼皮垂著，略微委屈地說，“看來你還沒有記起之前的事情。”
衛(wèi)弗茫然地聽著，有點發(fā)懵。
雖然她近來也有些神志不清，但……趙槃為什么這么說呢？
她又沒有受過什么傷，也沒有失憶之類的，怎么可能會忘記什么呢。
衛(wèi)弗不禁臉色冷下來，不過這一次，她繃臉卻沒能嚇到趙攀。
“阿弗，看來你真的把我給忘了。這樣的話，我只能親自來教教你了。”
他話說得肆無忌憚，步步逼近著。
衛(wèi)弗情不自禁地往后退，近日來的趙槃讓她感覺略微有點陌生，不過這陌生中卻又帶著一點親切感。
就是這點這種親切感，讓她不想逃離……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過程明明令人心驚肉跳，但是又帶著十足的悅?cè)弧?br />
趙槃漫不經(jīng)心地撫著她的肩膀，眼中稍微帶著一點的憂郁。
“之前你就百般推諉我拒絕我，如今我們來到了另外一個時空，沒想到你的記憶還停留在之前，還是沒能把我記住。”
原來那一日在趙槃家里，衛(wèi)弗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那水一下子灑在了他身上。
兩人實質(zhì)接觸時，一股電流似的東西流過心間，頓時把趙槃心中埋藏的記憶給喚醒了。
他們曾經(jīng)孕育了兩個兒女，并且相互深愛著。
她是阿弗他的阿弗啊，她怎么能不記得他了呢？
衛(wèi)弗也并非全無感覺，聽著趙槃這么說，頓時感覺心中的迷霧稍微減輕了些。
“哦……”她垂下頭，“你是不是入戲太深啦？”
趙槃見自己說了那么多，她仍然是無動于衷，不禁急得團團轉(zhuǎn)。
他怎樣才能讓她再次記得他呢？換了一個時空，難道他們又要從頭開始不成嗎？
還有那個景峻。
他說他怎么看那人怎么都不順眼呢，原來是景峻。
他和阿弗來到了另外一個時空情境，那家伙居然也跟著來了，而且還跟他爭搶的角色？
沒有記憶還好，一旦有了記憶，趙槃看到景峻就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任憑他說什么，衛(wèi)弗的記憶就像隔了最后一層窗戶紙似的，怎么也捅不破。
趙槃恐自己再說下去會被當成瘋子叉出去，只好暫時默不作聲，對衛(wèi)弗道，“這樣吧，你自己一個人好好想一想，什么時候想起來了，一定要第一時間聯(lián)系我。”
“我是趙槃。”他最后意味深長地告訴了她一句，目光亦甚是深刻，“我是趙槃，不是別人，一定要記得。”
衛(wèi)弗心中怦然，不免又覺得有些奇怪。
她當然知道他是趙槃，誰還不知道他是趙槃呢。
可是他刻意強調(diào)又是什么意思呢？難道她真忘記過什么事情……或者是生了什么大病失憶過，所以才變成這樣的？
可是趙槃不也是突然想起來的嗎？之前他不也是一副懵懂的樣子嗎？
衛(wèi)弗猛然感覺這件事有點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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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實拍趙槃如約去了，當然景峻也去了。他們兩個人正在競爭同一個角色，誰也不肯先讓步。
有謠言傳出，趙槃和景峻正在同時追求福星影業(yè)的衛(wèi)總，所以這兩人并不只是競爭角色那么簡單，也是暗戳戳的情敵。
衛(wèi)弗略微有些頭痛。
她現(xiàn)在還沒有想明白那日趙槃?wù)f的是什么意思，而且王導(dǎo)已經(jīng)在催她趕緊定下最后的演員，不然會影響拍攝進度。
事情到了這一步，她也不知道到底該怎么選了。
想來想去，衛(wèi)弗還是決定依據(jù)實力來評判這兩人，誰演技更好一些就選擇誰。
但就前兩天的結(jié)果來看，景峻的演技雖然也很爛，但是演這種角色還是比趙槃更有天然的優(yōu)勢。
今天來到片場，景峻依舊殷勤地給她帶了果汁，只是這回果汁換了口味，不再是芒果的了。
當然景峻也給了王導(dǎo)等人，就是沒給趙槃，還狠狠瞪了一眼趙槃。
要是平日里的趙槃，根本就不會在意這些事情，瞪了他也不會怎么樣。
但現(xiàn)在的他有之前的記憶，跟脫胎換骨差不多。景峻一挑釁，他那伶俐的眼光頓時就瞪了回去，目光如閃電，嚇得景峻一個激靈。
“你你你你，”景峻氣得不知該說什么好，對方的目光實在是太過于伶俐，叫他無言以對，只好忍氣吞聲地走開了。
衛(wèi)弗看這兩人暗中斗氣，驀然覺得有點好笑。
趙槃走過來，十分熟練拉住她的手，“一會兒我演的時候，阿弗你一定要仔仔細細地看著。看我演的好還是那家伙演的好，千萬別走神了。”
助理在旁邊都看呆了。
還能這樣的嗎？衛(wèi)總真跟這趙槃交往上了？
她怎么不知道呢？……她可是日日都跟著衛(wèi)總。
隨著王導(dǎo)喊一聲開始，先試鏡的是景峻。
景峻之前多少演過一些網(wǎng)劇，對于角色的拿捏還是有一些經(jīng)驗的，雖然演技有時流于浮夸，但起碼不像趙槃那樣跟面癱一樣。
而且他今天為了爭奪角色，也傾盡了全力，比平時表現(xiàn)更好一些。
衛(wèi)弗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
照這樣下去，她可能真選景峻作男主角了。
王導(dǎo)更是對景峻的表現(xiàn)豎起大拇指，心里完全已經(jīng)放棄趙槃了。
他之前又不是沒見過趙槃的演技，絕對比不上今日的景峻。
然而趙槃卻堅持說，自己一定要試一試。
王導(dǎo)正打算趙槃兩下演不好就把他趕緊打發(fā)了，沒想到趙槃進入狀態(tài)很快，那種威嚴的樣子，那樣地渾然天成，不需任何做作，仿佛他就是男主角本人。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股專注而敬業(yè)的精神氣，一下子把景峻給比下去了。
一場戲下來，趙槃演得大汗淋漓，儼然是傾盡了全力。
王導(dǎo)連停止都忘了喊了，完全陷入在對方精湛的演技中。
王導(dǎo)不禁連連咋舌，“天吶，你是怎么做到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內(nèi)進步這么大的呢？”
王導(dǎo)的目光不禁投向了衛(wèi)弗。
衛(wèi)弗趕緊搖頭，這事可跟她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她只會看戲，又不會演戲，只能象征性地跟趙槃?wù)f該怎么演，卻不知道具體的步驟。
趙槃有這般進步，應(yīng)該還是靠他自己。
景峻在一邊看得更是目瞪口呆，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里，趙槃怎么可能一下子把他給超了呢？
要知道他之前可比趙槃接的戲要多得多，積累的經(jīng)驗也比趙槃多。
而且這場戲一開始要換他作男主角的原因，就是因為趙槃演的實在是太爛了，像面癱一樣。
要說趙槃突然有這樣的演技，不是作弊誰又能信呢？
眾人都驚訝連連，只有衛(wèi)弗顯得還算鎮(zhèn)定。
她之前早就有種預(yù)感，覺得趙槃跟以前不一樣了……就因為他們吃的那一頓飯。
他好像某種人格被喚醒了一樣，直接把之前的自己給拋棄了，完全換成了一副嶄新的狀態(tài)。
那種感覺就宛如一個自卑的小孩突然克服了自卑，變得陽光了自信了。
可是……難道一個人真的可能存在雙重人格？
另一個人格在某一段時間內(nèi)被喚醒了？這也太玄乎了吧。
衛(wèi)弗正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趙槃走過來，朝她挑挑眉，“怎么樣？我演的怎么樣，衛(wèi)總？”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在故意挑釁似的，但其中語意又溫暖如春風(fēng)，如他們已經(jīng)認識了很多年，這樣的語氣只是日常說話似的。
衛(wèi)弗很誠懇地說，“挺好的。確實挺好的。”
說實話，除了挺好的三個字，她也說不出其他什么別了。
對于一個新人來說，能超過景峻已屬不易，像這樣不僅超過了景峻，還能把角色拿捏到一個非常合適的高度，簡直就是難以達到。
……
景峻最終作為一個失敗者被淘汰出局了。
晚飯的時候，趙槃邀請衛(wèi)弗共進晚餐。
衛(wèi)弗猶豫了一下，雖然和他一起吃飯有種異樣的感覺，但她又沒有拒絕的理由，便跟趙槃去了。
他們兩人依舊騎自行車過去，但那感覺已經(jīng)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樣了。
之前趙槃蜷縮著背，畏畏縮縮的，也不敢跟她說話。
現(xiàn)在的他昂首挺胸，自行車也被他騎得甚是灑脫。
衛(wèi)弗的手輕輕扶著趙槃的后腰。
前面的男子感覺到了，微微側(cè)側(cè)頭，語調(diào)沾了些歡快，“阿弗，你還沒記起來嗎？我都已經(jīng)如此用心地給你演戲了，你再不記起來我，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了呢？”
這話趙槃之前就說過，衛(wèi)弗只當自己什么都沒聽見，也不接他的話茬兒。
她只是略略疑惑，問他，“你是如何做到在一夜之間，把演技提升了這么多的？”
難道真有什么名師指導(dǎo)他不成嗎？
就算有，也不可能一夜之間把所有東西都學(xué)會了吧？
趙槃很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懂什么演技，也沒有名師指導(dǎo)。你不是叫我演一個角色嗎？我看了它的劇本，就按那上面演就完事了，有什么演技不演技的？所謂演技，不就是把一個角色完完整整地展現(xiàn)在觀眾面前嗎？”
趙槃這番話說得理直氣壯，衛(wèi)弗想了想，倒是也對。
是她之前把事搞太復(fù)雜了。
不過趙槃既然知道演戲是這樣的，怎么沒早點覺悟呢，干嘛等到現(xiàn)在才拿出來。
……她越發(fā)覺得他變了一個人。
兩個人來到餐廳，這回衛(wèi)弗想去雅間，趙槃也沒阻止，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
兩人依舊要了那日的幾道小菜，菜品都和那日的一模一樣。
衛(wèi)弗眼睛有一搭無一搭地踅摸著趙槃。
就在服務(wù)生給他們上水的那一瞬間，一不小心又灑在了衛(wèi)弗的身上。
她這么一躲，猛然間感覺腦子像炸了一樣，轟的一下。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是誰了。
衛(wèi)弗怔怔地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無比熟悉的男人，眼珠無意識地睜大了。
趙槃還以為她被熱水燙著了，所以才會做出如此驚異的表情，連忙上前查看她有沒有傷到。
“怎么樣，沒事吧？”他輕輕捋開她的袖子，見皮膚上并沒什么大礙。
衛(wèi)弗把趙槃的手拿下去，凝注的眼神投向他，叫了一句，“趙槃。”
那語氣不太像她平日里說話的風(fēng)格，又軟又柔，好像她曾無數(shù)次呼喚他時那樣。
趙槃也是一愣，隨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喜笑顏開。
“你這是想起來了嗎？”
阿弗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之前的那一切，就在這么一瞬間，她忽然就想起來了。
……而且也沒有經(jīng)歷什么磕到頭之類的劇烈事故，只這么不經(jīng)意地一倒水。
緣，還真是難以言說。
沒錯，在遙遠的另一個時空，他們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那么多東西。
他們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過，還一同歸隱，他們還孕育過兩個孩子。如今到了這個世界居然一開始什么都忘了，不過也屬僥幸，他們到底還能記得彼此。
兩個人就像是久別重逢的戀人那樣，不由得深深地抱在了一起，一瞬間喉嚨哽咽了，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他們兩人已經(jīng)認識了好幾天，但今日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身份，以兩者都存在的記憶，互相抱在一起……好像又回到了那時。
旁邊的服務(wù)生看他們兩個人如此異樣，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還過來問需不需要幫助。
他們自然不需要什么幫助。
他們此時眼中只有彼此，只要彼此在身邊，什么時空都不重要了。
趙槃把阿弗抱了一會兒，“那一天你來到我家，我其實也什么都沒記起來。只是你的水杯不小心灑到了我的身上，也不知怎的，我就忽然想起來了。之后見你一直想不起來，還干著急來著……不過現(xiàn)在好了。”
阿弗也笑笑。
確實啊，如果她再也記不起來了，那么留趙槃一個人在這個世界里，難免有一些單調(diào)無聊。
餐廳中傳來陣陣悠揚的音樂之聲，服務(wù)生悠閑地給窗邊的綠蘿澆水。
兩個人相互擁抱著依偎在一起，一同吃著桌上的小菜，看著天邊漸漸淡去的云彩以及地上流光溢彩的霓虹燈，顯得無比的愜意快樂。
——沒有什么比兩個相愛的人在異時空還能相遇，更令人心悅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