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100%劇情
蒼木隱隱覺得,她的權能還可以做到更多。
夢、記憶、故事由——三者共同引發感情,彼此的界限在模糊間交融。
她身后的淺紫發尾變得明亮,指尖同樣亮起光芒,飄向屏幕,直指沒入其中。
原本空無一物的文檔上輸入光標急促閃動,以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后退,頁面滑輪縮小,隨后飛速下墜,難以理解的扭曲字符出現在屏幕上,流暢運行著的電腦因此卡頓。
蒼木蹙著眉,咬住指尖,仔細地巡視屏幕,那些扭曲字符她此前從未見過,現在卻能莫名讀懂——夢與故事的【真言】,非尋常文字的存在,本身就攜帶巨大信息量,精神薄弱的人類嘗試解讀便會不由自主步入夢的深淵,迷失自我。
肯定不能發在網站上的,蒼木嘆了口氣,用力敲了下回車鍵。
【真言】在屏幕上融化,按蒼木的語言習慣組成可供人類閱讀的文字,電腦閃爍幾下后重新恢復了運作,她瞄了眼時間,設定了定時發布后退出,又額外復制了一份丟給編輯:“有沒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
編輯還在線,文件直接被接受,對方久久沒有回復,大概正處于閱讀中。
蒼木伸了個懶腰,走出房間,熒還在客廳和派蒙打對戰游戲,聞聲回頭:“那么快就寫好了?”
“嗯,用了些權能幫忙。”蒼木環視客廳周圍,疑惑道:“琴團長他們還沒滑好嗎?她不像是這么貪玩的人呀?”
“還沒回來嗎?”熒也震驚了:“會不會是去泡溫泉了……不對,應該會通知我們一聲的。”話語剛落,她身邊的手機立即急切地震動起來,旅行者調小電視音量,示意派蒙噤聲,蒼木打開外放:“喂?您好——”
“蒼木,旅行者!”電話那頭是琴冷靜而飛快的語速:“滑雪D道這邊的區域發生了雪崩,有很多游客失蹤了,你知道該怎么通知人來搜尋嗎?”
“我知道了,馬上報警。”蒼木嚴肅了語氣,側首夾住手機,披上外套往屋外走去,一旁的旅行者比她更快,早已推開門大步向外:“你們自己也要小心,我們馬上就到現場。”
派蒙不放心地也想跟上,可惜被施展了幻術的她在工作人員眼中就是剛上國小的小朋友,硬是被攔了下來,送回房間和貓貓龍龍作伴。
D賽道是整個滑雪場最偏僻也是最邊緣的高難賽道,從前除了特意挑戰的資深玩家,幾乎很少有人往這邊來,也因此人跡罕至,設施的維護頻率都比別的區域低一點。但是今年有玩家在TikTok上發布了一段相當帥氣的滑雪視頻,許多游客慕名而來,此時受災人數也分外多。
琴她們有神之眼,還有溫迪在,個個完好無損,此時都在忙著搜尋失蹤者,兩人趕忙加入幫忙。
天空陰沉沉的,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聚集烏云,周遭刮起了大風,卷起雪花,能見度的降低給工作添了不小的麻煩。
蒼木總感覺這天氣有些不對,手機上的天氣預報明明表示最近沒有暴風雪,耳邊卻忽然傳來溫迪的聲音:“各位,風中的氣息似乎有些不對,大家小心些。”
話語剛落,她便瞥見一朵冰藍色的雪花從天而降,落在地面上的瞬間,體表溫度感受到明顯的降溫,情不自禁瑟縮了下:“這雪不對勁。”
“有人在操控風雪,雪崩是人為的!”蒼木反應過來,立刻傳音通知所有人:“小心埋伏,敵人在暗處!”
遠處旅行者的身影忽然頓住,隨即頭也不回地往溫泉酒店方向狂奔,蒼木意識到什么,后腰翅膀抽出,抱起旅行者的腰身極速回趕——是派蒙!如果敵人在暗處,對方一定會挑落單的派蒙下手。
沒有走樓梯,熒拍了拍腰間的胳膊:“蒼木。”
蒼木會意,將她丟向玻璃窗。金色的巖元素力被凝結在鞋跟,雙層玻璃應聲而碎,無需卸力,在接觸地面的下一秒,白裙少女便手握長劍朝敵人攻去。
她帶著憤怒的劍招鋒利之極,敵人招架不住,衣袖被劃破的瞬間卻如同穿過一片云霧。
不,不是如同,就是云霧。
熒定睛看去,這位敵人相貌和常人相差甚遠,一身灰藍和服,雪白發絲散亂在空中,相貌本該清麗優雅,卻被過分慘敗僵硬的膚色破壞了美感。
最關鍵的是,她浮在空中,華麗和服下擺并未有雙足的痕跡,而那垂落的寬大袖口處,也在源源不斷地涌出冰雪。
這幅姿態,讓見多識廣的旅行者不免聯想到稻妻傳說中的“雪女”——被凍死的女子冤魂不散形成妖怪,偶爾救助山間人后也會要求他們保密,甚至化為人嫁給他們來驗證是否守口如瓶。
稻妻年年有雷神的神力庇佑驅逐寒流,雪女的存在不過是傳說罷了,沒想到居然在這里見到。
可眼下,如何擊敗她才是正途。雪女的身體似乎并非實物,無論熒的劍招如何攻擊,也只能感覺自己的劍砍在了一片略顯凝滯的空氣中,外加無鋒劍劍身上附著一層厚厚的冰雪。
連無相之風都有核心,這家伙居然這么難打,這樣下去該怎么辦,劍越來越重了。
雪女似乎看出旅行者的束手無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因得意而扭曲的表情,下一秒,她壓低身形,朝金發少女俯沖過去。
相撞自然沒有,但從她身軀穿過的一瞬間,熒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寒冷,僵硬的手難以握住越發厚重的劍,“哐當”一聲,劍掉在地上。
雪女看見這女孩臉上的慌張,冷笑著故技重施,壓低身形,俯沖——兩者即將接觸的瞬間,原本肢體僵硬的旅行者爆發出與表現截然不同的靈活,關鍵時刻閃身一晃,來不及剎車的雪女撞上一團風眼,風雪云霧形成的身體被攪亂,無法脫身。
熒眼疾手快地掏出捕風瓶,把這團龍卷雪收了進去,這才舒口氣:“還好有你幫忙,這家伙真難對付。”
蒼木搖頭:“沒事就好。”
房間里早已狼藉一片,家具墻壁全都附上了厚厚冰雪,兩人在翻倒的沙發角落找到瑟瑟發抖的三只小家伙。這次可真是極寒加恐懼了。
旅行者用外套將她們裹起來,回想起剛剛更是面色凝重,沒等她開口說些什么,捕風瓶倏然劇烈晃動起來,仿佛其中的生物在猛烈掙扎。
隨著晃動幅度增大,水晶質地的瓶身憑空出現幾道裂痕,蒼木和旅行者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將捕風瓶丟向窗外——砰!
巨響過后,龐大的、更加虛幻的冰雪之女出現,她的周身布滿黑色符文,仇恨將她的面容扭曲,原本華麗的和服已成了布條,露出的四肢俱是冰棱形狀。
雪女的眼睛死死盯著房內二人,蒼木護在旅行者身前,展開風盾,預防她暴起攻擊。
這下麻煩了,沒有核心的元素生物真不好打,早知道跟溫迪要個火神之眼了!
“你們!卑鄙的……賤人!”她的嗓音也如冰雪般嘶啞,下一刻卻戛然而止:“我要把你們撕成……”
第332章 100%劇情
“解決了。”蒼木掛斷電話,攤在沙發上:“上傳視頻的游客已經把視頻刪掉,也拜托了平臺撤掉熱搜,然后相關公司提提供輿論引導的水軍服務……”
她坦然:“雖然短時間內還會有些討論度,但最遲明天早上就會消失了。”
琴微驚:“真是不可思議的速度。”
“還好,網絡的關注很容易扭轉,每天都有新的事件發生,人們對舊事件就很難保持長久追蹤。”蒼木解釋。
她們已經換了新的房間,無論是出于股東身份,還是熱心救援人員的舉動,酒店都樂意如此。
在蒼木的暗示下,觀看到戰斗場景的旅客和工作人員認為自己看到了電影拍攝場景,并不糾結于其中原理,很快將這件事拋之腦后,轉而關注救援進度。
雪崩只是雪女用以轉移視線的手段,在她消散后,烏云也隨之褪去,暴風雪沒有形成,救援難度大大減輕,在警察和熱心人員的幫助下,受災者很快全部獲救,蒼木也示意酒店送了優惠券以示安撫。
一切忙完,眾人才聚集到套房內,交流彼此的信息,順帶告知影目前現狀。
紫發神明聽完來龍去脈,微微頷首:“我正于天守閣內批閱公務,卻至此處,見一人身披黑衣行動鬼祟,正欲詢問,對方已拔刀……”
影閉目,似乎是在回憶著什么,蹙起了些眉頭:“此人的刀法詭變難測,也算難纏,可與我交手幾招后,身形竟消失……我才發覺風之神的氣息,尋到了你們。”
“又是黑衣人!”派蒙裹著厚厚的小絨被子,蹲在火爐前烤著橘子,聽到影的話嚇得橘子都掉進奎斯多蓄謀已久的嘴里:“萬葉之前也遇到了黑衣人!那次我們也遭到了襲擊!該不會是同一個吧……”
她滿是擔憂地望了一眼蒼木。
后者的表情依舊平靜,還有閑心開玩笑:“恐怕是的,短時間內如果同時出現兩個黑衣人想要我性命,那我的魅力未免太大了。”
派蒙唉聲嘆氣:“那,那怎么辦?要不這樣吧!以后晚上你和旅行者住一間房,這樣遇到危險也有照應。”
“該擔心危險的不是你嗎?”熒伸手替小精靈理了理被子:“雪女可是要抓你哦!”
“但是抓走我,目的還是為了威脅你們。”派蒙此時倒是邏輯清晰:“大不了,我睡你們中間!”
“那還不如讓我和影住一起呢。”蒼木無奈,還打算說些什么,就聽到一陣鈴聲:“餐車來了,我去取。”
“不要自己去!”派蒙眼睛緊急巡視一遍,指派三位男士:“你們三個去幫忙!”
她振振有詞:“開門很危險的!我最近看漫畫看到主角媽媽開門死掉了”
幾人對視一眼,為了不讓小精靈再嘮嘮叨叨,還是按她的意思行動。
自然沒有什么刺客,餐車上是幾人份的電陶爐和火鍋配料,就算剛遭遇襲擊,該吃的飯還是一頓都不能少。食材自然是前些天提到的鹿肉,寒冬臘月時節,吃一份暖融融的鹿骨番茄鍋,簡直是人間極樂。
鹿肉相較于牛羊肉口感更硬些,腥氣也略重,因此最好切成薄片,烤過之后配上蘸料吃,才能品味到肉質的鮮美細嫩。
蒼木一開始還擔心剛到這里的影會有些拘束,沒想到她反而是適應最好的一個,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和溫迪邊聊邊喝,和琴也能說上幾句,又有活躍氣氛的派蒙在,完全沒有冷場的痕跡。
“我來喂,你繼續吃就好。”阿貝多接過她手中的短刃,割下一塊后用刀尖提著,放在了奎斯多盤子里。小龍崽啃得滿臉血糊糊,吃著吃著忽然頓住,艱難地咬下一塊,拖向蒼木懷里的貓。
“這是轉性了?”蒼木小口吹著滾燙的魚丸,見這一幕嘖嘖稱奇:“不護食就算了,還開始往外送。”
“這個我知道!”派蒙把手舉高高:“雪女在房間里攻擊的時候,是貓把奎斯多叼進沙發下面,它的毛可暖和了,不然我們可撐不到你們來救,直接就被凍成冰塊了。”
“辛苦了辛苦了。”蒼木撈了塊鹿血上來,放進小精靈的迷你小碗中:“多吃點補補。”
雖然看見兩只小家伙冰釋前嫌很欣慰,但作為一只年齡略大的貓咪,生肉對咕嚕還是有些不合適,蒼木起身,給它沖羊奶粉。小龍聞到新的香味,又湊了過來,蒼木剛把羊奶滴在手心測試溫度,它就躍躍欲試地打算舔掉。
“沒喝過的味道,嘗嘗喜不喜歡。”蒼木給它倒了一小碗放在桌子上,貓的那份還要泡上貓糧,它牙也不太好,要泡軟才能吃。
“完成了完成了,我們貓的飯也做好了。過來吃還是我給你端過去。”蒼木說著,卻已經端到了貓貓面前。
它“咪”了一聲,認真地看著面前碗中軟塌塌的貓糧,猶豫片刻,別開臉開始舔毛。
“不喜歡嗎?”蒼木憂愁地湊過去,撓撓小貓下巴同它商量:“先吃一點怎么樣,晚上再給你做貓飯。”
派蒙好奇地飛過來:“它能聽懂嗎?”
蒼木捂住小貓耳朵不讓它聽見這種話:“我們家咕嚕很聰明的!”
貓附和般“喵”了一聲。小精靈不好意思一笑:“嘿嘿,它是在挑食嗎?”
蒼木不確定道:“應該?但是這種情況以前沒有……我問一下寄養人吧。”
她拍了張小貓照片發給魏爾倫,對面幾乎是立即跳出回復:“怎么了?親愛的。”
蒼木忽視后面的稱呼:“貓今天忽然不肯吃東西了,你平時都喂什么給它。”
魏爾倫那邊沉默一會兒,隨即發來一張每周手寫食譜安排,蒼木點開越看越皺眉:“和我給它吃的沒區別,貓糧也是同一個牌子,難道是環境變化的問題?”
派蒙蹲在地上摸貓,小小身體縮成更小一團,聞聲抬起頭:“會不會是吃膩了?就算是甜甜花釀雞,我也不會……好吧,每天吃好像也可以。”
恰此時,魏爾倫再度發來短信:“最好不要重復三天喂同一種食物,貓女士會抗拒。”
蒼木:“……”她計算了一下把貓接回來的日期,由衷感嘆:“我們貓真是懂事了。”
旅行者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見蒼木還在為小貓擔憂,自告奮勇要去廚房做份活力貓飯。順便問下大家有沒有人要點菜,她順路帶來。
熒細心把大家的需求記下來,最后看向小貓身旁的黑發少女:“蒼木沒什么想吃的嗎?”
“嗯,一份青蟹!謝謝熒了。”蒼木笑笑,隨即低下頭開始打字:“想問你件事,關于歌德——”
還沒點下發送鍵,提示音一響,對方就已發來文字:“我有事要告訴你。蒼木,天人五衰在追查你的身份,雖然還不清楚他們的目的……總之萬事小心。”
“天人五衰?”蒼木隱約記得自己在哪聽到過這個名字,印象不多,總之是個神神秘秘的反社會組織:“我知道了,會小心的。”
“定時和我發消息好嗎,號碼也設置一下,有危險情況通知我。”魏爾倫耐心叮囑:“別鬧別扭,別逞強,安全第一。”
“好的,我想問一下,你知道歌德先生的更詳細信息嗎?”蒼木想起遠在德國的迪盧克他們,還是覺得放心不下。
“歌德?”他詫異:“為什么會對他感興趣?聊超越者容易被捕捉,稍等,我加密下線路。”
“朋友的事,所以想問問。我接收情報不多,印象中沒有他活躍的事跡,是異能力被封印了嗎?”蒼木小心調整措辭。
“加密完成。”魏爾倫道:“歌德是大戰早中期活躍的人物,你了解不多是正常的。事實上,我為特戰局的諜報工作活躍時,也已屬于大戰后期……那時他便近乎銷聲匿跡,局內的情報專員推測【浮士德】脫離了他獨立存在,因此變相劃清了罪責,歌德才能幸存。”
蒼木打字的手一頓:“異能力脫離宿主?”
“并不罕見——超越者的劃分,便以身死后異能力是否留存世間作為界限。”他語氣冷靜甚至有些輕松:“歌德怎么說也是曾經的德國之極,【浮士德】的真身居然是魔鬼,有自我意識才正常。”
“這樣啊……”蒼木敏銳地捕捉到話語中的缺口:“既然脫離了,豈不是說【浮士德】正在歐洲四處游蕩?”
“聰明姑娘,猜得很棒。”魏爾倫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無需過分擔心,在大戰末期,這個異能力被意大利超越者擊碎封印,即使小部分碎片遺落在外也構不成太大威脅。”
說到這,他半是嘲弄半是諷刺:“畢竟對人類而言,和魔鬼的交易總能令人心動。”
“好,我完全清楚了。”蒼木結束對話:“謝謝你,該晚安了,早點睡吧。”
“愛你,想你,但愿夢中有你,晚安。”
“嗯。”
退出聊天界面時,蒼木看了眼時間,驚覺稿件定時已過,興致勃勃地點擊評論區,欣賞讀者贊美,由夢境【真言】轉化而來的文字極有魅力,能輕易跨越幻想與現實的界限,最大程度向讀者傳遞作者心中所想,放在眼下,無疑是蒼木文筆再度進步的表現。
漫溢的感情撐得她飄飄欲仙,手機震了幾震,彈出新的邀約——導演邀請她出席三天后的東京電影首映。作為原作者參加這種活動自帶話題,尤其是【超人氣】【美貌】【神秘】【失蹤復出】重重標簽下,她的出席無疑是最好的宣發。
蒼木猶豫片刻,還是選擇應下,兩次刺殺后,這里已經不再安全,倒不如去東京轉移視線,然后再悄悄前往京都調查……
想到這兒,她揚起頭露出笑臉:“有沒有人想去看電影?!”
第333章 50%感情50%劇情
最后商議的結果是溫迪和琴留在此處,據前者而言,城市里的環境雖然熱鬧,但對風還是過于擁擠了。
后者也坦言不太適應科技生活,環境與龍脊雪山的北海道會讓她略感放松,順帶幫蒼木照顧無法外出的寵物們。
影也留下,倒不為別的,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太少,相貌又過于顯眼,貿然外出容易引發騷動。
這也帶出一個問題。
一路奔波后來到酒店,卻被通知只剩下兩間雙人間……派蒙聞言看向蒼木,心里的擔憂之情完全在臉上表露出來——完蛋了,阿貝多和萬葉豈不是要住在一起!
兩個人會打起來嗎?!快想想辦法呀蒼木!!!
蒼木面不改色:“附近有沒有房間空余的酒店可以推薦,民宿呢?打電話給您們經理,我記得姓小泉對吧?她認識我的。”
像這種酒店永遠有總統套房備用,以備貴客突防。沒房間?騙人的。
“真是抱歉!”前臺人員向她深深鞠躬,卻并不松口讓步:“最近是旅游熱季,附近的酒店全部滿員了,對于您的遭遇我們深表遺憾……”
只道歉能有什么用,難道要帶著大家去網吧嗎?那也太丟人了!
“至于小泉經理,她去年就離職了,不好意思。”
難怪,原來是人走茶涼。橫濱還是有優點的,起碼她這張臉夠有辨識度。
蒼木嘆氣,隨即揉了把臉,示意幾人坐在酒店大廳,不多時便有人乘著電梯走出,蒼木眼疾手快攔住:“您好,打擾一下——”
對方卻仿佛充耳不聞般加快腳步朝大門走去,直到被一張簽好的支票攔住了去路:“這里是10萬美金,我想要您的房間,可以嗎?”
非常直接果斷的要求,但這個數額面前也不需要更委婉。
路人原本冷漠的臉上瞬間崩發出熱情笑容:“當然可以,小姐,您的行李在哪!我來幫忙!”
派蒙結結巴巴:“等等,這,這都行?”
“為什么不行。”蒼木笑瞇瞇地示意她們跟上:“這里可是東京,我還能做到更多。”
小精靈好奇:“比如?”比如——
“實在抱歉!不知道是蒼木小姐蒞臨!您這邊請!我們已經幫您升級成了總統套房,還請稍稍原諒三井小姐的疏忽。”電梯剛到樓層,一個渾身冒汗氣的男人就從走廊另一邊飛奔而至,看架勢幾乎要跪倒在蒼木腳下:“擺設和床品還是您最喜歡的品牌,美容師也稍后就到。”
說著,他伸手就要接過路人手中的電腦包。
后者卻驚恐起來,幾乎看到口袋中十萬美金飛走,死死不肯松手:“蒼木小姐對嗎!我的房間其實也很不錯的!能看到東京塔!!!”
經理咬牙用力:“但是總統套房會更好!請您務必接受!!!”
電腦包的提手搖搖欲墜,蒼木蹙眉,兩人注意到她的表情,立即止住,同時松手——飽經摧殘的包在落地的前一刻,被阿貝多和萬葉同時接住,兩人對視一眼,雖同樣面帶微笑,卻莫名讓人感覺火花四濺。
派蒙看得目瞪口呆,略顯不安地拉拉蒼木衣袖:“感覺他們要打起來了,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蒼木假笑著伸手拿回包,交到旅行者手中,用支票打發走了路人,隨后在經理一路的致歉聲中前往頂層套房。
“本來花錢就是為了擺脫麻煩……”蒼木倒在床上,痛苦地手扶額頭:“沒想到居然會這樣……早知道就去網吧湊合了。”
“但凡你果斷一點,也不至于到了如今局面了。”旅行者翻看著服務目錄,覺得那個亮晶晶的美甲服務倒是很不錯,正研究著說明,聞聲抬頭壞笑:“要不你現在選好,晚上去夜襲!一覺醒來什么事都解決了。”
蒼木果斷用枕頭砸她:“說什么呢你,口無遮攔的!我夜襲你好了!晚上睡覺給我輪流睜眼!”
熒大笑著躲開枕頭,用被子蓋住她:“嘿嘿,漂亮美人自薦枕席~讓我摸摸!”
蒼木掀被子露出腦袋,鬢發散亂,面如桃花,雙瞳盈盈地瞪她一眼:“這都叫什么事……不想管他們倆了。”
“偏向誰,我覺得你心里已經有答案了。”旅行者躺在她身邊,順手抓了個桃子丟給派蒙,自己也摸了個啃起來:“遲遲不能下定決心,或許只是缺少一個時機。不過在那之前——”
她誠懇推薦:“蒼木要不要考慮下我哥。”
“空?”蒼木遲疑:“但是我們其實不熟吧,說到底,我不是那位‘圣女’。”
“雖然嚴格意義上不算同一個人,但是性格絕大多數一致的。”熒振振有詞:“之前的你都能和空相處愉快,沒道理現在的你不行啊!我和空很多地方很相似,既然我喜歡你,敢保證他也是一樣。”
“還是感覺怪怪的。”蒼木捏著抱枕愁眉苦臉:“男朋友的初戀前女友是自己……又不是犬夜叉。”
“等等!”她幡然醒悟,氣得拍了下對方大腿:“差點被你繞進去了,我們討論的不是阿貝多和萬葉嗎!”
派蒙飛進來給兩人看平板:“旅行者!蒼木!他們這里有自定義披薩定制,你們想吃什么!”
“可以自己點嗎?!讓我看看。”熒頗為感興趣地把腦袋湊過去點擊,眾人立刻把剛剛的話題拋之腦后,開始專心致志研究披薩口味。
最后的成品跟預約的美容美甲美發師們一起進來,派蒙躺在小椅子上,感受著美容師的手在臉上輕輕按摩,時不時咬一口披薩,吸一口氣泡水,由衷感嘆:“蒼木,有錢真好,原來在提、那邊真的委屈你了。”
蒼木正在挑選出席電影首映活動的禮服搭配,聞言頭也不抬:“舒服嗎?辛苦換的,錢都是工作……欸!明天首映活動要選互動觀眾,我給你們倆報個名吧!”
“互動觀眾?”旅行者重復一遍:“這是什么委托?”
“就是提前背問題,到選人環節舉手互動,防止冷場,稍等,我接個電話。”蒼木拿起手機,剛一接通,對面立即傳來急促的呼喚:“林語老師!林語老師!太好了總算接通了!快去看網站首頁,等等,是不要看!千萬不要看!!如果有媒體給你打電話也不要接!記住,無論看到什么都要冷靜。”
蒼木云里霧里地聽了一大堆,不由得疑惑:“什么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交接聲,另一個更為冷靜的聲音響起:“林語老師,我是鈴春(導演),不知道你那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你的很多資料都被駭客掛上了各大網站的首頁,國內國外都有……總之你要小心,無論如何,我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支持你。”?蒼木聽到后面已經迷糊了,她慌忙打開手機,緊接著開屏就看見自己的一張照片。
她手哆嗦了起來,肌肉記憶順著往下滑,看到了更多——資料是倒敘的,從她前幾天在橫濱的街頭露面抓拍,兩年前的外出照片,還有更早,一身黑色西裝與人談判,角度更像是對面拍攝……
她自己未必存的下如此詳細的記錄,這里卻數不勝數。照片都是如此,文字自然更加詳盡,蒼木屏住呼吸看著,這報道不知誰寫的,看不出口吻,全是冰冷的描述外加時間線,記錄了她某年某月達成了什么合作,為公司干了什么。
蒼木沒心思去看評論了,她匆匆把手機一丟,失魂落魄地跑進主臥,把門反鎖起來。
旅行者察覺到不對,急急忙忙沖洗掉頭發上的泡沫,跑來敲門:“蒼木?!發生什么事了?”
無論她怎么敲,蒼木都不應聲也不開門,最后熒不得不將無關人員趕走,用無鋒劍撬開了門鎖。
蒼木就坐在床邊的地鐵上,整床的被子都被她拖下來,裹在自己身上,沒流淚,但神情呆呆的。
旅行者對社交媒體比較生疏,還沒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派蒙從身后飛過來,小心舉著平板,給她看了看事情的來龍去脈。
兩人面面相覷,小心在蒼木身旁坐下。
旅行者清咳一聲,轉換話題:“剛才的問題,你要是問我個人,我感覺你更偏向萬葉一點。”
“旅行者也支持萬葉嗎?”派蒙拍手:“其實我也感覺和萬葉相處時,蒼木會外向主動一點。”
“但是……”蒼木把臉埋在膝蓋上,聲音小小:“那件事以后,我沒辦法面對他……嘗試很多次都一樣……現在在他面前會讓我很不自在,感覺怎么都被他看穿了。”
“那就選阿貝多。”旅行者一錘定音。
派蒙點頭附和:“阿貝多也很好,會照顧可莉,你們還有奎斯多!”
“阿貝多嗎?我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他”蒼木把腦袋重新埋回被子里:“到底什么是愛情?愛情是什么?又為什么引人注意?!”
她像貓一樣撓著枕頭,拼命發泄自己的情緒。
派蒙也糊涂了:“對哦……愛是什么呢?嗯、呃……好復雜……愛是,愛是——”
“愛是本能。”旅行者摸摸小蒼貓的腦袋:“看見對方就覺得高興,不由自主想靠近對方,渴望更進一步的接觸——”
“想把好吃的分享給她!看見她傷心自己也會難過,每天分開的時候總想著她!”派蒙搶答:“原來如此,我完全明白了,我和旅行者就是唔唔——”
旅行者及時捂住小精靈的嘴,冷酷道:“不,別瞎說。”
蒼木丟開那個被她抓爆的羽絨枕頭,房間內沸沸揚揚下了一場大雪:“如果按這個算,我其實并不愛他們每一個……我很自私,我只是希望有一個人能一直陪著我,支持我……至于對方是誰,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房間里安靜了好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那兩雙眼睛只是默默看向她,投去關切的目光。
直到派蒙受不了這沉默,拉拉旅行者的鬢發催促她,后者想了想道:“蒼木以前,沒愛過別人嗎?”
有一瞬間,那個名字在她唇齒間滾動,但蒼木搖頭:“我想,應該是沒有的。”
“父母很早就離開我了,后來就去了福利院。院長奶奶是個很好的人,但她年齡大,子女催促她退休……”蒼木聲音輕輕:“她給我找了戶還不錯的人家才安心走。那家人前幾個月對我不錯,后來女方懷孕,我就離開了,一個人流浪。”
“中間我去找院長奶奶——她那個時候和女兒住,在院子里乘涼,抱著一個很小的孩子,也許是她的孫女,那種眼神和福利院里不同,全心全意的愛,不是被視作集體,不用時時刻刻乖巧,只要站在那里本身就能得到的愛。”
“我看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奶奶很好,對我們這些孤兒自掏腰包,關愛體貼,為我們的未來著想,她真的很好,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或許是憋得太狠,說出真相時有股不可思議的痛快:“后來有過了一年多,我來到日本,有一個很好的哥哥收養了我,但是他也有弟弟……”
蒼木盯著自己一塊肌膚,上面的紋路在她眼中已失了真,但她仍是看著:“旅行者你很愛我,你也很愛派蒙,我們也很愛你……這些我們都知道,也都感到幸福。可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人還是……”
旅行者:“……空,對不起蒼木。”
蒼木搖頭:“為什么要說對不起呢?你和哥哥相處最久,感情最深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人本來就是有偏向的,哪怕是鐘離、溫迪和影,作為神明有著那么多子民,也依舊有著偏愛的人類……”
“我曾經也有過妹妹,很活潑,很粘人,身體健康得像小牛。”蒼木恍惚了下:“幸福的味道只有失去后才能品嘗甜度,我明白一切的時候偏偏在今天。”
最外面的門被禮貌扣響,不待幾人開門便自行開啟,一身紅衣,披著紅色斗篷的兩位年輕男士走了進來,白頭發的那位“看”向蒼木:“蒼木小姐,對嗎?”
“抱歉,10年內累計為Port Mafia間接非法獲利千億美金,非法獲利百億美金……真是了不起的金額,跟你對比之下,內務省的那些老家伙們真該自覺上山喂狼。”
旅行者警惕地望著來人:“你想干什么!”
“我?”那人聳了聳肩:“只是行使我應行的責任罷了——送這位前port Mafia的財務總監,涉嫌參與23起謀殺,116件恐嚇,詐騙6萬余起,以及數不勝數的非法經濟犯罪案件的,小姐——”
“送她去該去的地方罷了。”他如此道,話音剛落的瞬間,刀出鞘。
第334章 90%劇情10%感情
旅行者的姿態緊繃起來,將派蒙推入旅行者懷中,擋在兩人身前:“你到底是誰!”
“真是抱歉,差點忘了自我介紹。”白頭發的男士笑瞇瞇,看起來脾氣頗好的模樣:“我名條野采菊,旁邊那個木頭男叫末廣鐵腸。工作的話,就是為這個國家抓捕蒼木小姐般的罪犯哦!”
“普通群眾并不在我們的執行范圍內,所以說,這位小姐,為了您的人生安全……”他輕輕道:“還請讓開——”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手腕微動,腳步緩慢地朝蒼木走來。旅行者率先發動攻擊,喚出長劍向前踏步,一記平砍先探對方虛實,意料之中被擋下,但——男人面不改色地用兩指捏住劍鋒,裝模作樣般皺起眉頭:“哎呀呀,我可不會應付熱情的女孩子呢~木頭男,交給你了!”
“什——”熒眼前一晃,剛剛還捏著劍的男子突然消失,劍鋒上失去僵持的力,她下意識向前兩步卸力,同時環顧四周,用余光瞥見那人竟憑空繞過自己,來到蒼木面前。
他是怎么辦到的?!來不及細想,熒當即要折身回劍,身后一道劍氣阻止了她。
另一個一直在門邊待著的黑發男走了過來,認真看向旅行者:“請不要妨礙公務。”
這又是個難纏角色,不僅劍術高超,武器還出奇詭異,手中的那把刀能任意伸縮扭曲,明明是刀,卻比鞭子的攻擊更難以預測,甚至更加鋒利。
旅行者被纏住,條野采菊卻踏著滿地鵝絨,不緊不慢地走到蒼木面前,將手銬伸給她示意:“蒼木小姐,請?”
“我聽說過你們的名字。”蒼木抱著派蒙,讓害怕到顫抖的將臉埋在自己胸口,自己抬頭看向面前男人:“軍警中的最強部隊——【獵犬】之一。真是奢侈啊,居然派出這樣的陣營來抓我,是擔心對上重力使嗎?”
“你的消息很靈通呢。”男人大大方方承認:“的確有這種顧慮,啊,不怕蒼木小姐笑話,上司還特意交代我們,如果那位中原中也在就不要硬剛……嗯,有些丟人呢,明明是正義的一方,結果還要束手束腳。”
蒼木深深望他一眼,隨即滿臉厭煩,語氣嘲諷:“正義,你們嗎?也敢在我面前談這個字。”
“從戰爭時期就強逼著平民去送死,政客卻躲在大本營肆意享樂,橫濱成為租界,政府對上外國人便氣軟,任憑那地方蛇鼠橫行,槍聲不斷,年幼的孩童流離失所無家可歸,餓死在街頭也不罕見,稍大些也無法進入學校,因為為了活命早早地就加入幫派……”在熒與末廣鐵腸對戰的劍鳴碰撞聲中,蒼木扶著床站了起來:“反倒是我這個外國人在出力——我建了學校,我修了工廠,我資助了醫院。”
她終于站起來,背挺得筆直:“沒錯,曾經我的確是Port Mafia的成員,但我捫心自問,對于橫濱,對于日本,我沒有任何愧疚。可正義的軍警呢?哈,抓我——”
蒼木目光如劍般刺向男人:“把我帶走,然后當做向port mafia談判的資本嗎?這就是【獵犬】的正義?讓我告訴你更可能的結果,我會在牢中秘密死去,然后改頭換面,成為那些政客們牟利的工具——”
“你如果真想踐行正義……”她平靜地說:“倒不如現在就殺了我,而不是帶走我。”
條野采菊竟有些不敢聽她,苦笑了下,伸手要將手銬套上她手腕:“抱歉,小——”話停住了。
條野采菊“望見”了一雙眼睛,可他是個盲人。
那么只能說,他虛無的視覺內突然出現一雙眼睛,寶藍得如深海與天空混合,鮮艷得不可思議,注意無法移開分毫,連靈魂都仿佛已被攝取,周遭的一切事物都不再重要——理智并未消失,他甚至還能清晰地意識到現狀——異能,自己中了最罕見的精神系異能。真是出乎意料的發展,資料上不是說這位蒼木小姐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嗎?
任務完全翻車了呀。
刀劍碰撞的聲音也停下了,末廣鐵腸身形一僵,不受控制地停在原地,熒驚疑不定地望著對手,不明白如今情況走向:“蒼木?”
“我受過了你們這些惡心的人。”蒼木冷言道:“只會道歉,永遠不采取行動,明明是從犯或加害者卻要表現成受害者。”
條野采菊下意識想要再次道歉,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又硬生生止住,收劍回鞘。
旅行者完全迷糊了:“這是怎么回事,蒼木?”
“如您所見。”條野采菊一攤手:“蒼木小姐用精神系異能控制了我們,現在我們是同陣營了。”熒:“啊?”
房門再次被禮貌叩響,阿貝多和萬葉走了進來,前者手上還拎著個……女孩?
“蒼木,旅行者。你們這邊沒事吧?”萬葉還握著劍,手臂微微顫抖,顯然是脫力的表現,但看見房間里兩個陌生男人,他還是下意識舉劍。
“沒事,已經被我制服了。”蒼木示意兩名獵犬接過阿貝多手上拎著的同伴,給昏迷中的后者也補了一發控制技能。
在這種略顯平靜的詭異氣氛中,幾人移步會議室,面對面坐下詳談:“一開始我離開房間打算去餐廳看看,結果在走廊碰見阿貝多先生,他正哄著一個哭泣的小女孩。”
阿貝多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她說自己和父母走失了,我打算帶她去找經理,楓原也一起……”
在三人進入電梯后不久,小女孩忽然強行封鎖了電梯,緊接著身體極速生長,朝兩人攻擊而去。她年紀雖小,攻擊卻刁鉆,可對上的這兩位也并非常人,外加電梯本就狹小不便,一時之間竟僵持不下。
女孩膽大招奇,見此情景,便毅然割斷了電梯鋼繩,想要依靠下墜的重力取勝。
她著實不知道——阿貝多是煉金術士,萬葉有風神之眼。最后反倒是自己被打昏,兩人擔心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恐怕又是沖著蒼木而來,才急急趕回。
“原來如此。”旅行者朝對面的三人下巴微揚:“你們是什么情況。”
被搖醒的女孩嘆了口氣:“真是狡猾的異能力,這和部隊的洗腦有什么區別……我是大倉燁子,和這兩個家伙一樣,是來執行逮捕蒼木小姐的任務的。嘛,沒什么好說的,就是打算引開同伴結果反被抓了什么的嘛,我一點也不在意的!”
蒼木皺眉:“為什么要抓我?如果僅僅網上的那份信息泄露,理由是不夠的,我的身份只是普通人不清楚,但你們這種軍方人員……”
“這個嘛。”條野采菊輕咳一聲:“是上面的命令,但具體是哪位,我們沒仔細看,任務書是隊長給我們的。說實話,我一開始也覺得抓捕一位無異能者要三名獵犬有些小題大做了……不過現在看來,隊長果然有他的道理呢。”
大倉燁子眼睛亮亮地附和,顯然是對那位隊長崇拜之極。
條野掏出任務書正要遞給蒼木,卻忽然“咦”了一聲,指尖用力捻了下文件某處,臉色難看了起來:“印泥的手感不對,任務書……是偽造的。”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蒼木若有所思,不知想到什么,命令道:“你們在不驚動其他人,不暴露異常的前提下,給我一份關西地區的案件文件匯總。”
“是。”
三人離開了,派蒙從蒼木懷中飛出,深深呼吸著:“蒼木……他們說的那個什么……mafia?”
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隱瞞了,蒼木直接點頭認下:“是我,我在那邊工作過十年,這幾年也一直有聯系。”
“十年,前幾年。”派蒙遲疑地掰著手指,不太肯定:“你,你那個時候成年了嗎?也不對,既然是mafia……這樣想想,如果是蒼木的話,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會很辛苦吧。”旅行者忽然開口:“一個人來到陌生的國度,在非法的暴力組織里工作管錢……”
“還好。待遇還是不錯的。”蒼木的心情松快許多,聊起這個話題比她想象中容易,大家的態度不曾改變,仿佛蒼木只是做過一份正常而辛苦的工作。
電話響起,蒼木朝大家笑笑,起身走到門外:“喂?哪位。”
提琴般低沉優雅的聲音傳出,帶著詩歌般的音調:“親愛的,是我,你那邊還好嗎?”
“啊?嗯!”她慌亂道:“我沒事。”
魏爾倫疑惑:“蒼木?”
“真的沒事。”她強調:“怎么了?突然聯系我。”
難道沒事就不能找她了嗎?這話著實傷人心,但魏爾倫并不在意:“森鷗外出事了。”
蒼木大驚:“還有這種好事!我是說,呃,我對此感到悲傷。”
“如果你喜歡的話,讓它變成現實如何?”魏爾倫輕笑著哄她:“只要你肯笑一笑,什么都不在話下。”
蒼木沒應聲,過了一會兒,男人才慢悠悠地補充:“雖然不想讓我的公主傷心,但很可惜,他只是昏迷。據說是異能毒素,現在中也在代行職責。”
“所以,是告訴我外界很危險?勸我回去?!”蒼木疑惑。
“不,只是找個理由聽聽你的聲音。”
出乎預料的理由,魏爾倫卻說得極為坦蕩。
蒼木拿手機的手指不由自主蜷縮了下,一時之間只覺得聽筒太近,把耳朵暖得有些發熱。
她不知說什么才好,碰巧這時又一通電話打進,蒼木如獲至寶般有了理由,告知魏爾倫后就匆匆掛斷接聽:“您好!哪位!”
“這邊是武裝偵探社,蒼木小姐。”電話那頭的聲音微微有些失真:“關于您母親的案件,我們這里有了進度。”
第335章 100%劇情
武裝偵探社打來電話:“蒼木小姐,關于您母親的案件,我們這邊有了些進度。”
過于巨大的驚喜鋪天蓋地襲來,蒼木一時之間不知所措,捏著手機愣在原地。
“偵探社這邊有位先生愿意相關線索……但是他要當面見您?不知道您這邊方便見面嗎?”
蒼木不假思索:“可以,我明天過去。”
“好的,偵探社會將見面的相關安排發送到您的郵件,請注意查收。我們這邊也會派人來接應您的。”
“好好,我一定好,沒問題。”蒼木已經意識不到她在說什么了,握著手機的指尖抖了又抖,試了幾次才退出通話界面,努力穩下心神往室內走。
剛一進屋,眾人便擔憂地望向她,派蒙憂心忡忡:“蒼木,你的臉色白得好嚇人。”
旅行者徑直走上前去,攙住蒼木,謹防她隨時跌倒:“沒事吧,小心點。”
“熒!”她終于從這過于龐大的驚喜中回過神來:“有進展了!終于!天吶!!!”
旅行者被她摟得緊緊,呼吸都有些困難,難以想象蒼木瘦小的身體能爆發出這種力量:“什么?咳咳,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不過恭喜!”
阿貝多從對面遞了杯茶,推到蒼木面前,示意她先喝點東西。而萬葉雙手抱胸微笑著與她對視,眼眸中是感同身受的喜悅。
直至蒼木勉強穩下心神,才將擺脫偵探社尋找母親線索的事告知幾人。
旅行者當機立斷:“這是好事啊!蒼木。你是不是在擔心沒辦法讓我們看到電影了,當然是阿姨的線索更重要了,電影以后總有機會的。”
派蒙點頭:“是啊是啊!你就聽旅行者的吧。”
“我明白的,正是因為大家的關系已經如此親近,我才會……”蒼木握著熒的手,遲疑道:“可如今我冷靜下來,才意識到——武裝偵探社似乎素來和port mafia不合,以往只是井水不犯河水,我才小心找他們委托,可聽說今年以來摩擦尤其多……眼下首領昏迷,我不確定這是否是個陷阱。”
可就算是陷阱,她也一定會去的。
旅行者看出她的心思,抱住少女的肩膀安慰:“我們陪你一起。蒼木,如果不是,我們就陪你一起找,總會找到阿姨的。”
“對啊蒼木。別擔心,有我們呢。”派蒙也連連點頭:“旅行者可是很厲害的,我們一定能找到你媽媽!”
眾人的態度出乎意料地支持,連阿貝多也找了個空隙過來跟蒼木談心;“……我能感受到你對我的抗拒,真是抱歉……我又讓你不知所措了嗎?”
蒼木這時已興奮太久,被旅行者強拉著洗澡,又換了睡裙后依舊毫無困意,但見到阿貝多卻還是下意識緊繃起來,取出茶具請他喝。
“天太晚了,不如喝薰衣草茶如何?”他這樣說著,接過了蒼木手中的茶壺,隨著熱水倒出,淡淡的薰衣草香從杯子里飄上來,連帶著蒼木都微微放松了些:“好香。”
“你喜歡就好。”阿貝多為她的杯子內夾了塊方糖,順帶給自己也來了一份,兩人一時之間相對無言,只有茶香飄蕩。
“我們好像總是在道歉。”蒼木小聲說,她難免又因此耷拉點眉毛:“但我還是要說——對不起,我是個敏感、多疑……又反復無常的人……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訴你,阿貝多老師……”
自己為什么那么情緒化呢?明明答應阿貝多的是自己,提出分開的也是自己,求他來的是自己,可不想見他的也是自己。
還有溫迪……明明是對方一直在幫助她,她卻不知不覺中習以為常,盡管再三自省,但還是下意識將他的幫助視作平常,因為得不到幫助而惱怒……
以及萬葉也是,窺看到記憶不是他的本意,他也并未隱瞞自己,反倒是她自己無法面對。
就像一只沮喪的史萊姆般,蒼木也縮成了一小團。
阿貝多沒急著回答,取過一個枕頭墊在身后,半躺在沙發上。這種隨意的姿態很少出現在他身上,但也因此,氛圍更顯得放松,即使是袒露內心,似乎也并不困難了。
“你是個高傲的人,蒼木。”他聲音輕輕,話語間并不包含譴責的意味,似乎只是念誦實驗結論:“從前我并不這樣認為,但事實如此——你過于高傲,才會對自己的失誤耿耿于懷。”
這番話語出口的瞬間,蒼木幾乎要從沙發上跳起,但房間里的氣氛安撫住她了,少女小心翼翼地瞄他——像是警覺的兔子猛抬頭,察覺不到敵意后才抖抖耳朵。
“我和楓原先生交談了些,關于你的事……嗯,還有溫迪閣下和旅行者。”阿貝多看著她,語氣溫柔得好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盡管彼此身份略有不同,有一點我們達成了共識——我們都很愛你,過去是這樣,如今也是,未來繼續。而你也值得被愛。”
蒼木有些焦慮地扭開腦袋,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能隨口道:“好,好的。謝謝。”
阿貝多望她一眼,眼神平靜而平和,他依舊半躺著,只是見狀朝蒼木伸出手,示意她握住:“你很不安對嗎。”
“但是蒼木,”他描摹著少女的肌膚,手指點在她掌心:“選擇權,一直都在你手中。”
“我知道。”她不安,卻未抽回手,聲音細弱而痛苦:“阿貝多老師,這些道理我,我都明白……可我做不到……”
“那就別著急做。”阿貝多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或許是我和他無形之中給了你過多壓力,我們已經反思過了……眼下還是忙你最重要的事,大家都會支持你的。至于其他,什么時候你準備好了,什么時候再面對。”
阿貝多的外套上有塞西莉亞花的香氣,很輕很淡,勾在鼻尖飄飄繞繞。
誰都沒有再說話,蒼木聞著聞著便不自覺困意上涌,看著身邊的身影,她有很多話想說,但總覺得每一句都不合適,打了個哈欠:“……嗯,再等等。”
他將少女抱到床上,關上燈光,道了聲晚安后離開,離開屋外才嘆氣。
她太害怕犯錯了,對自己的錯誤總是在焦慮和驚恐中逃避……阿貝多隱約知道了她在追求什么——不一定是愛,但要完美,要安全,能幫她樹立起信心,讓她相信自己的人生也并非糟糕透頂,還有閃亮發光的東西存在。
這是對自己完全喪失希望才會形成的性格,受過太多次重大打擊,一次又一次的灰心,才會誤將小小的瑕疵當做冰面破碎的前兆。
楓原萬葉并未完全告訴他具體經過,但他可以肯定,那一定是蒼木無法接受的理由,只有這種理由,逐漸好轉的她才會再度崩潰,并且愈發嚴重。
回到她熟悉的世界后,蒼木的狀態肉眼可見地好了很多,假想事情能順利解決,她或許就能重新找回直面的勇氣,不失為一個好結局。
但突如其來的黑客攻擊毀掉了這個可能——阿貝多對科技的研究還不算熟練,所以那些評論是旅行者念給他們聽。
陌生的文字如此觸目驚心,他無法理解為何遠在千里之外一群人會為了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女性惡語相向,無法理解他們把一行行記錄當做玩笑般說出甚至迅速傳播,無法理解他們甚至把一兩個相距甚遠的字詞拼湊在一起,憑空捏造并不存在的事實來污蔑她……
他們沒敢讓派蒙聽見這些,小精靈沒見過太多人心險惡,肯定會被氣哭。
阿貝多自出生便跟隨師父游覽,即便后來定居蒙德,也會謹慎維持人際關系,不讓自己和外人產生太多不必要的接觸,以免擾亂清凈。
蒼木和他性格近似,才會將家定在偏遠的無人區……她該怎么承擔隱私被悉數曝光的痛苦。
可他們翻閱下去,才發現這種事情不止一次——她太神秘,又太有才華,這并不意味著是件好事,有無數人試圖攻擊她的郵箱和電腦,只是都無功而返。
比這更加慘烈的網暴也出現過,作品流傳太廣,以至于要同時承受不同文化的審視,或許只是某個段落,某句話,某個字詞出現歧義,便把整部作品和為人都被一同否定,仿佛只因為這幾個文字的組合,她的人生便充滿無法原諒的恥辱錯誤。
情緒激動的用戶頂著各色頭像漫罵,那些憤怒的瞬間都隨著電子信號而定格在了以往的時間,惡意從未衰退,如今不過是再度卷土重來。
蒼木本人并不知曉同伴們對她的憐愛,被網暴的次數多了,她其實并不像大家想象中脆弱,雖然不代表也不是一點都不在乎,但當天更多的負面反應則是來源于突然之間過于激增的情緒能量。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那位駭客,對方真是神通廣大,一己之力把蒼木的爆料掛在了全球各大主流網站的首頁……可想而知這個能量來源該多么巨大!
這種斷崖式的增長,也讓蒼木頭一次知道,原來過多的情緒能力吸收會反向影響她的狀態。
那些充滿惡意的負面情緒涌入身體時,她從內心深處突然冒出一股莫名的戾氣,想要將周圍的一切撕碎。
還好理智仍在,蒼木仍然能保持清醒。
拋開這些缺點,駭客也算陰差陽錯幫了她一個忙——
“失禮了,蒼木小姐。”男子身材高大,一身現代幾乎絕跡的古老狩衣,手握折扇,一頭柔順的白發也規規矩矩束起,眼睛卻莫名蒙著厚厚的黑布,準確地“看”向蒼木方向,朝她微微躬身行禮:“在下土御門雅紀,恭候多時了。”
第336章 100%劇情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熟悉的女聲再一次重復,香菱早已沒了最開始的耐心,不待聽完便直接掛斷。
“第97次了。”一向活潑開朗的小廚娘嘆了口氣:“蒼木還是沒接,這個叫‘電話’的東西真的有用嗎?”
她看向身旁無憂無慮的鍋巴,狠狠rua了一把它的肚皮:“唉,怎么辦呀,鍋巴。也不知道鐘離先生那邊怎么樣了……”
被封住嘴巴的鍋巴:^x^行秋聞聲安慰:“不必過于憂心,帝、鐘離先生見多識廣,曹老先生看起來同樣脾氣和善,我看臨走時兩位相談甚歡,說不定現在正在品茗手談呢。”
“是啊是啊。”煙緋點頭:“況且魈上仙也在,真要出了什么事,他定然不會袖手旁觀,咱們還是忙咱們的吧。”
幾人正在一間書庫內席地而坐,周圍是直抵天花板的巨大書架,別看架上的書頁多數泛著黃,散著一股莫名的霉味,這里的安保措施依舊嚴格,香菱、胡桃、煙緋三人的神之眼盡數被收繳了上去,連鍋巴嘴上都被貼上禁火符咒才允許入內。
畢竟,這里可是檔案館。
“又找到了一疊!”重云抱著一摞比自己人還高的書卷,晃晃悠悠地走來,狹小的過道內還有為捕鼠蓄養的貍貓,懶洋洋地躺在地上,沒有半分為人讓路的自覺,逼得小方士不得不連聲求助:“快快幫忙!要倒了要倒了!!!”
一番手忙腳亂后,幾人重新穩住搖搖欲墜的書堆,將其安穩放下,胡桃也被從另一邊喊來,合力翻閱著資料,仔細瀏覽每一處角落,不放過任何有關線索。
雖然文化有幾分相似,但這里的文字對璃月的眾人仍是一種考驗,更別提字體在過去十幾年間的變動,長時間的注視,足以讓最愛書的行秋也生出一股反胃感,他苦笑:“從未想過,我竟有一日也會看‘傷’了書。”
至于幾人為何會出現于此,那就要從頭說起了。
相較于被迫逃票的鐘離客卿,誤入深山老林的香菱大廚,其他幾位出現的時機要幸運許多——煙緋直接現身于某位著名法律教授的課堂上、行秋混入某網站舉辦的網文作者年會、重云被游客當做道觀景點請人扮演的聯動npc……
就連胡桃都發現自己身邊景色一變,憑空出現了許多刻著姓名和紅五角星的白色石碑,雖然很快被人驅趕了出去。
除了魈,他最慘,大概是因著荻花洲的戰略地位,仙人直接出現在了某市軍區基地制高點,被巡邏士兵當作間諜,連警報都拉響,實打實交手后才覺察不對。
一對比,其他幾位可好太多了,得益于游戲的傳播性,樂于吃瓜的國人很快認出她們,只當是網友cos整活,并熱情地詢問是否能拍照集郵,然后聊著聊著,大家就發現——不是,朋友?你來真的啊!
在視頻將要變成熱搜,大規模傳播前一刻,率先來到這個世界的鐘離終于與官方達成合作意向,悄無聲息地將熱搜壓下,定義為某位異能者的能力失控。
眾所周知,異能者的能力五花八門,出現什么都不稀奇……雖然有網友對這個說法表示質疑,但也沒有其他后續了。
煙緋幾人受到的震驚可想而知,先是莫名其妙來到陌生地方,身邊來來往往的人似乎都認識自己,邀請拿著輕便的留影機合照,在談話中才明白,自己原先生活的提瓦特大陸,對這個世界的人而言只是個“開放游戲”!
巨大震撼之下,連“往生堂客卿鐘離先生其實是巖王爺”都不太能讓人尖叫出聲了,畢竟在這個世界人的口中“風神是酒鬼,巖神不帶錢,雷神當宅女,草神上廁所”……如此刻板又淺薄的評價,實在很難和凡人印象中那七位偉大的塵世執政聯系起來。
對于這個并不存在神明的世界,擁有神之眼的眾人有些過于危險了,因此很快被看管起來,一同坐上鋼鐵車,不知駛向了哪,但當下車時,看到鐘離先生的身影,她們對那些人口中的“帝君帶來的安心感”頭一次如此感同身受。
鐘離作為最年長者,又比孩子們早來些時日,早已和這個國家的官方洽談過一輪,彼此好感都不低。
香菱則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幸運滿點,她給那位老人做完飯,就見周圍突然多了一眾面容嚴肅,氣勢肅殺的保鏢……小廚娘眨眨眼睛,后知后覺意識到這位老人家的身份不一般。
有了這位老人家的擔保,她絲毫沒被懷疑,順風順水就跟鐘離先生匯合,一路上一老一少大談廚藝食材,不知道的準以往是爺爺帶著孫女外出。
璃月眾小孩完全匯合,會議室熱鬧得像教室,大家湊在一起嘰嘰喳喳議論著兩個世界的區別,唯有鐘離始終一言不發,絲毫在思索著什么。
魈也是個悶葫蘆,胡桃和煙緋對視一眼,開始互相謙讓,最后還是煙大律師不得不挺身而出:“我看帝君皺眉不語,可是在為心事煩憂?”
“是,亦不是。”鐘離思考片刻,一開口便是重磅消息:“諸位有所不知——米哈游并不存在。”啊?不是?
小孩們徹底懵了。
穿越世界已經夠燒腦子了,好不容易接受自己是個游戲角色,可崇敬的帝君居然說游戲公司不存在?她們現在到底該相信什么?
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鐘離也意識到自己的話語太過震撼,緩緩解釋起來:“我先于你們抵達此世,聽聞諸多信息亦是心懷好奇,待到洽談時,便順勢提出參觀游戲公司的想法——”
按理來說,如此簡單的要求必然會滿足,但對方卻閃爍其詞,拒絕了鐘離的請求,轉而為他安排其他更具有價值的參觀。
鐘離隱約察覺到不對,因此借機找到曹老先生,不知是不是看在香菱的面子上,對方同他打了幾句禪機,側面印證了鐘離的猜測屬實——米哈游并不存在。
倘若游戲公司都不存在,游戲絲毫也該不復存在,可看如今景象……顯然,起碼玩家們是毫不知情的。
行動力很強的巖王帝君當即分出化身,按網絡上公開的公司地址前往。從外表看來一切都平平常常,但當踏入那方園區的瞬間,化身只覺得眼前天地一變,隨即便發覺自己來到了另一空間——藍色的秘境洞天形狀有如一朵蓮花,花瓣與花瓣之間卻架著層層橋梁,來往的人快速且忙碌著,架著飛劍和文件不停穿梭。
鐘離還看到一位熟悉的存在,對方苦笑著朝他走來,正是先前負責與他洽談的付主任,眼見鐘離來到,對方也知道事情瞞不住了,并未怪罪問責的意思,只是沏了杯茶,主動講起內情。
這個世界上沒有神明,但是,同樣存在著超自然的力量,名為——異能。掌握異能的人便被稱為異能者,其中最為強大的一批,便是“超越者”。
他們腳下的藍蓮洞天,便是古時一位時空系超越者所留下的異能產物,那位超越者能跨越時空,在不同世界中來去自如,他死后,異能隨血脈流傳,被后人繼承,家族如大樹般在不同世界開枝散葉,繁榮穩定。
時間久了,人們發現了異能不僅會隨血脈分散而稀薄,也會受到世界之間的影響,只有超越者誕生的這個主世界的主支后裔,才能擁有祖先般的穿梭能力,而移居到其他世界的后裔會慢慢會世界同化,不僅子孫無法繼承,自己也會逐漸失去異能。
“可惜的是,主支這一脈,在二十年便絕嗣了。”付主任嘆了口氣:“沒了主支,異能也隨之消失……曾經的洞天規模遠勝現在,諸多世界在此通商互市,神兵利器、珍禽異獸應有盡有,金玉之聲不絕于耳。現在就只余下一個空空蕩蕩的洞天,倒是還有個世界會傳些東西回來,今時不同往日,空間通道無法容納實物通過,便只能傳些數據,兩界迥異,還算有些幫助。”
“鐘離先生所掛念的游戲,便是由對面傳來,平素賺些外快方便。但藍蓮洞天一事不便向外透露,因此便將此處也虛構出個游戲公司。”付主任聲音蠻客氣:“洞天雖不比從前,但仍屬機密,還請鐘離先生代為保密。”
“原來如此。”鐘離得到了謎底,執起茶杯,沉吟片刻:“保密之事鐘某自當盡心竭力,只是有一謎團仍要請教付主任。”
“鐘離先生請講。”
“付主任,敢問這位‘超越者’所傳下的血脈后代中,可有一人,名為——蒼木。”他抬眼,眼瞳帶著讓人信服的力量:“那或許,所謂的主支血脈,也未必斷絕。”
“啪——”是茶杯碎裂的聲響。
鐘離并不是無端猜測,他從甫一踏入洞天,便從此地感知到一股莫名熟悉的力量氣息。
他記憶很好,只記得上一個散發如此氣息的人,是從世界之外降臨提瓦特的蒼木。
付主任的行動非常迅速,上午將鐘離送離洞天,中午開會,下午便前來拜托璃月眾人進行調查。
頭發花白的付主任朝著幾人深深鞠躬:“……這并不僅僅代表國家,也是我個人的請求,那孩子是鶴林和晝梅的女兒,倘若她還存活于世,也不知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淚,總要找回見一面,看她過得好不好,百年之后,若是地下見到了她兩位,我這當叔叔的也算有個交代。”
第337章 100%劇情
這么大的禮,幾個小孩是萬萬不敢受的,都慌忙避開,拍著胸脯跟付主任強調蒼木也是大家的朋友,一定會幫忙的。
可應下來后,怎么找真是犯難了,他們并不知道蒼木在這個世界的哪處地方,更不知道該如何聯系上她,從警局調出來的戶籍信息統統顯示她已經二十年前就隨父母一起葬身火海。
最后還是行秋靈機一動,想起了蒼木還有個筆名,拜托警員姐姐在電腦上查找。
回車鍵敲下的瞬間——電腦屏幕猛地一黑,還沒等人反應過來,鍵盤和機箱頓時火花四濺,連帶著整個警局都在下一秒陷入黑暗。
“怎么回事?停電了?”
突如其來的意外太過湊巧,以至于眾人心中都隱隱生出不安,好在緊急排查后發現是老舊設備過載引發的事故,重啟后倒是正常運行,但詭異的事發生了。
作家林語的百科還掛在網站首頁,推薦條目里尚且顯示她的相關作品,絲毫一切都正常無礙,偏偏雙擊進去不是“網頁報錯”就是“信息故障”,甚至會毫無關聯地跳轉到其他詞條……
負責維修的程序員摸了摸稀疏的發頂,面如死灰地準備開始排查錯誤時,付主任已經率先想到了什么,攔住他的動作,語氣凝重:“因果系異能……不會有錯的,有人在這件事上施了手段。”
警員們的臉色難看了起來,縱使異能者的能力千奇百怪,因果系也當屬其中最為詭譎的一類,倘若真是有因果系異能者搗亂,也不難解釋為何這么多年來,對“615事件”的調查總是以各種方式不了了之。
“我早該想到的……這么多年都無法巡查線索,也意識不到其中關鍵……”付主任的臉色尤為陰沉:“恐怕異能的效果中,還帶了認知屏蔽……多半是超越者級別的力量,倘若不是諸位在場,只怕我們永遠也想不到這一層。”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即便是超越者級別的異能也會受到世界之間的約束,來自提瓦特的眾人顯然能排除這份干擾,也意味著,調查的任務只能由毫無經驗的孩子們主導。
這無疑是艱難的,但付主任當機立斷,向幾人開放自己的授權,允諾倉頡科會配合警局全力向她們提供幫助。
胡桃一拍腦門,仿佛想到了什么:“白鶴林和李晝梅對嗎?我記得我來的地方,好像看到過這兩個名字——”
“這么一說,那個教授在課堂上講的課,也是和615案件有關的內容。”煙緋意識到其中端倪:“難道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并非巧合,而是冥冥之中注定了需要我們幫助蒼木找到真相!”
此言一出,連行秋也回憶道:“當時我參加的那個晚會,有一個空著的名牌上寫了‘林語’……”
只剩重云撓著頭,苦思冥想半天才低低嘆氣:“抱歉,我實在想起什么和蒼木小姐有關的線索。那處景點的游客太多,我頭昏腦脹后,純陽之體發作……后面的事便不記得了。”
付主任略一頓,才緩緩出言:“不,有關聯的……重云小朋友出現的道觀,正是李家的故居,火災后政府撥款重修,不忍其荒廢,于是改作了景點。”
房間里沉默許久,最后還是付主任大手一揮:“行了,過去的事再追憶也無濟于事,都行動起來吧。璃月的諸位自行追查,咱們也不能閑著,我記得李家在香港還有旁支,試試能不能聯系上。”
孩子們忙忙碌碌地追查,期間駭客將蒼木的信息散播到網站首頁,自然也被她們注意到,倒是幫了大忙。
可惜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她們沒有蒼木的聯系方式,于是打算聯系鈴春導演麻煩她代為傳達,但后者也因這層關系被媒體煩得不勝其煩,便將手機關機,拒絕一切打擾。
只能先托人聯系導演,途中也嘗試派人聯系port mafia,依舊是晚了一步,首領受襲的他們處于高度緊張中,根本無暇顧及異國來電。
仿佛一切都在阻撓,總有千百種巧合讓她們無法聯系蒼木。
氣得付主任摔了電話,又給自己塞了片速效救心丸:“這究竟是誰的異能,別讓我抓到!!!”
等到終于聯系上鈴春,對方表示樂意幫助,但片刻后語氣沉重:“林語老師也把手機關機了,我之前通知她不要接媒體來電……真是不好意思。”
香菱不死心地試了又試,如今也只能無奈接受這一事實。幾人在舊紙堆里翻翻找找,紙質文件不比網絡好影響,但總會出現蟲蛀、暈墨情況阻攔閱讀,看得頭暈眼花之際,雖然依舊謎團重重,總算大概弄清了當年情況——另一邊,留守本部的鐘離先生也傳來好消息。鈴春導演不太明白出了什么情況,但事關林語老師,她同樣放心不下,于是自己和劇組人員去東京逐家酒店詢問,靠著作品導演的身份取得信任,但酒店前臺卻說蒼木小姐已經離開,至于去向,對方不肯透露。
付主任當機立斷:“把電話號碼給我們,小劉,去調幾個精神系異能者過來。”
打電話的過程依舊不順利,不是掉線便是噪音過大,最后遞到了魈手里才順利接通,在異能者的精神暗示下,前臺自然告知:“蒼木小姐今天早晨便和朋友們離開了,絲毫是購買了前往橫濱的車票。”
橫濱!總算是知道人在何方了,付主任火急火燎地跟上級打申請,要求借調幾位超越者千往日本,最好是會飛的,他如今算是看透了,這個因果系異能驚人的麻煩,只怕前往的路途都未必平安。
“還有香港那邊,李女士怎么聯系上了嗎?快通知她改地址了,大家直接去橫濱匯合!”
有工作人員一臉為難:“主任,日本當局拒絕了我們的入境申請,上面也說同時申調幾位超越者……這個事情需要審核,短時間內下不來。您看……”
“屁,誰需要他們同意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前一陣子橫濱大霧是怎么回事,鐘塔侍從的飛機都進領土了,也沒見那群軟蛋敢說個不字。”付主任斬釘截鐵:“澀澤龍彥的事還沒討個說法呢!告訴特務科別想糊弄過去,連同蒼木的事我們一起去橫濱算。”
“上面的一天到晚坐辦公室,我看是什么都忘了,一天天就知道拿條例卡人……媽的,老子親自去跟局長說!”
香菱她們也不知道這位付主任是怎么做到的,趕在下午日落前,連同調派來的超越者們,大家順利登上飛機,果不其然遭遇了難以想象的飛行事故,最后靠著鐘離先生的護盾,安穩降落。
但是,意外往往發生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什么!!!”煙緋急了:“什么叫蒼木不在這!她不是早上剛來橫濱嗎!”
“啊啊啊請冷靜,小姐!”中島敦高舉雙手以示無辜,一旁的泉鏡花語氣冷靜:“她和那位陰陽師先生去京都了,現在的話,應該已經到了。”
“等等!陰陽師!?”幾人心中咯噔一聲,彼此對視,面色沉重——可別是資料上的那家啊!
幾個小時前,武裝偵探社——蒼木警惕而好奇地打量著面前的男子,保持著禮貌:“您好。關于母親……聽說土御門先生有消息?!”
“叫我雅紀就好。”對方朝她和善一笑:“關于令堂,我的確知道一些,但比起她,我更熟悉您的外婆。蒼木小姐愿意去見她嗎?”
“外婆?”蒼木先是迷茫,隨后震驚:“她還活著……呃,不是,我的意思是……不好意思,我的確沒有從小聽過太多她的消息,我還以為她已經……”
“理解,玉子女士是個非常特立獨行的人,她對自己的后代們很挑剔,長時間不聯系也是正常的。”雅紀先生語氣寬厚:“但是您與她的眼睛可以說是一模一樣,我也是憑借這點,才能從照片上認出蒼木小姐。”
旁邊倒茶的中島敦連忙補充:“雅紀先生是偵探社請來為社長祈福的陰陽師,他經過職員電腦時看到了網站的……蒼木小姐的相片。”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謝謝你。”蒼木禮貌地朝他點頭,少年臉紅紅地回了句不客氣,然后同手同腳地離開。
盡管其中有許多疑點,蒼木猶豫一瞬,還是選擇了相信這位先生,連同伴們一起坐上了前往京都的車。
“我沒怎么聽說過外婆。”在車上,她流露出一點苦惱神色,小聲說起往事:“外公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我也一直以為外婆也……只知道她是日本人。媽媽說兩人當年是在香港認識的,后來主家絕嗣,把外公過繼回來,我從小就是在清城長大的了,也沒去過香港。”
原來以為是生離死別的慘劇,如今看來,倒像是情變嗎?
蒼木有些局促不安:“就這么去見面會不會不太好,我也沒化妝,需要換身衣服嗎?聽說老一輩還是喜歡和服……”
熒攬住她,輕輕拍著她的背:“別緊張,老人家一定也很期待見到你。”
她應了一聲,低下頭,手繞著衣角,片刻之后又抬起臉,眼睛亮亮,和對面的男伴們對視時意識到自己還抿著唇微笑,慌慌忙忙避開。
“熒。”
“嗯?”
“我好高興。”
“我也為你開心,蒼木。”
“壞事也不會一直發生在我身上,對吧!”
第338章 100%劇情
庭院中枯山水打理得一絲不茍,園林也修建得別有一番趣味,比起旅行者和派蒙熟悉的風格近似的神里府邸,這里在某些細節更顯古樸,但也有些……死氣沉沉?
往來的侍女把頭埋得極低,偶爾擦肩而過時,余光能瞥見她們白粉敷面的臉。
毫無血色,白得讓旅行者隱隱不安,即便是神里府的仆人喜靜,行進時也不會毫無聲響。她和派蒙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情緒。
土御門雅紀在前面走,他身上原本和外界格格不入的裝束放在此刻卻顯得恰如其分,反倒是身著現代服飾的幾人如此突兀。
就好像……她們來到了另一個,自成一體的世界。
穿過復雜古樸的建筑,蒼木終于見到一位女性——她并不年輕,但依然美麗,白發散落身后,卻有著黑貓一般的氣質,漫不經心地閉著眉眼,讓人琢磨不透她的想法,還不由自主想要接近。
土御門雅紀上前行禮示意:“玉子夫人,這是蒼木小姐,旁邊幾位是她的朋友。”
蒼木緊張地小步走近了些,一時之間不知該行什么禮節,傻乎乎地鞠躬,卻又在稱呼上哽住……直接喊“姥姥”會不會太唐突,但稱呼“夫人”又顯得生疏……
最后她咽了咽口水,聲音顫而小:“您,您好。”
玉子夫人沒睜眼,她仍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無奈是土御門雅紀的問候,還是蒼木的招呼都無法吸引她的注意力,就那么雙手合十,跪在佛龕前,仿佛木質的神佛像間藏著比親孫女更重要的存在。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漫長的無回應讓氣氛逐漸尷尬逼灼了起來,土御門雅紀依然跪伏在地板上,姿勢標準之極,沒有半分顫抖,他似乎相當適應這種不動聲色的打壓。
但蒼木已經焦急了起來,見對方沒有開口的打算,她直接道:“那,那個……雖然很直接,但是我想問問您,就是我媽媽,也是您的女兒……您知道她的消息嗎?……外,外婆……”
房間太空了,以至于蒼木覺得自己的聲音是那么響亮,還有回音未消。
玉子夫人終于睜眼看向她,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眼神并不是惡意,而是一種上位者威嚴被冒犯的惱怒。
有一點那人的確沒說錯。
蒼木生了一雙同她一模一樣的寶藍眼睛。
蒼木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又回到伙伴們之間,萬葉不動聲色地扶住她,警惕地打量著周圍,他的感官太敏銳,已經先一步察覺到了某些東西在隱隱騷動。
這種感覺……和那只魔熊身上很像!
他一手虛握在腰側,準備隨時喚出武器,不忘朝阿貝多和旅行者使了個眼色。
“蠢笨之物久不見,你甚為糊涂,莽撞毛躁狀見吾,禮節如此,與野獸何異?”她用一種蒼木聽起來很別扭的腔調開口了,每一個字音都慢悠悠,雖然臉看向蒼木,但很明顯話是對仍然伏在地上的男人說的。
后者滿懷歉意:“內侄愚鈍,只一心想著深川家催得急,怕他們擾夫人清凈,想著為夫人分憂,實在惶恐,此例唯一,概不再犯。”
這話說得很有技巧,玉子夫人緩和了臉色:“起,你亦思慮久,苦心難得。”
土御門雅紀這才敢起來,可依然垂著頭,袖手而立。
兩人旁若無人地交流著,似乎這間房子里并不存在著蒼木她們。
蒼木被親人重逢的喜悅迷昏了的腦袋,在這氣氛下也如遭到了一盆冷水,逐漸清醒起來。很顯然,這所謂的姥姥也并不是個好人,想象中的久別重逢,也只是她的一廂情愿罷了。
那么……媽媽呢!
“她呢!她人呢!”蒼木感覺血一陣陣地涌上腦袋,在兩人的態度中,她隱約意識到一個最不希望的結果,聲音尤其尖利:“我媽媽去哪里!二十年前你們綁來的李晝梅去了哪!!!”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玉子夫人被她吵得不悅,面色一寒:“送去深川家自會知曉。雅紀,知會他們以往價目十倍起。”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把眼睛挖掉,如此形貌亦是不敬。”
隨著話語,房間內的角落無端涌現莫名黑霧,帶著讓旅行者似曾相識的古怪扭曲符文,附著在房內的各色器皿上,原本無生命的物品詭異地變幻,長成手腳肢體——這種易變幾乎是瞬間讓熒聯想到之前迎戰的雪女和魔熊,她下意識握劍擋在蒼木身前,但后者輕輕撥開她的手,走上前,聲音顫抖:“我媽媽呢,我再問你最后一遍,我媽媽呢!!!她到底被你們怎么樣了!!!”
蒼木情緒是肉眼可見地不對勁,整個人此刻更像一把被拉到極致的滿弓,旅行者的不安愈發濃重,派蒙哆哆嗦嗦喊她:“蒼木?”
少女聽不見了,注意力全數集中在對面的女人身上,那個和她有著如此血緣,同樣眼睛,但卻可能也是仇人的女人身上。
對方依舊傲慢,寶藍色的眼珠厭惡地朝她轉動,撇開頭,完全不打算對自己眼中的貨物說話,輕輕揮手,示意房間里的魔物速速拿下。
那些詭異的物件發出難以理解的聲響,聲音里透露著對活人血肉的渴望,隨著主人的示意,迫不及待朝蒼木撲去。
但蒼木的速度更快,黑紫羽翼在她身后驟現,整個人在如此近的距離下被龐大翅膀加速到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剎那之間,她的手就已經攥住了玉子夫人那絲綢一般的白發,帶著暴怒之下的力量拎起她的腦袋,咬牙切齒發問:“她在哪!!!她在哪!!!!!你們把她藏在哪了!!!!!!!”
玉子夫人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見她不說,蒼木徹底失去理智,揪住長發把人拖到佛龕旁,狠力把這女人的腦袋往上砸:“我媽媽呢!!!我媽媽呢!!!說啊!都給我說——”
腦袋撞上實木的聲響沉悶,血花濺上了佛像,蒙住了菩薩的慈悲容顏。
旅行者撲過去,先是一刀解決了某個想要偷襲蒼木的魔物,警惕地護著她毫無防備的后方,派蒙拼命拉她翅膀,想要讓暴怒狀態的蒼木和玉子夫人分開:“你冷靜一點啊蒼木!她出了好多血要死了!!”
小小精靈的力量毫無用處,還是阿貝多和萬葉一左一右架起蒼木,順帶一刀割斷夫人頭發,才強制把兩人分開。
“瘋子!瘋子!”只能說兩人不愧是祖孫,失去理智的反應簡直如出一轍,被分開的玉子夫人捂住傷口,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被溫熱的血液還是亂糟糟的發茬刺激到了,連聲驚叫的同時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惡毒目光注視著蒼木,那副刻意的京都腔調也不裝了:“送你去深川家之前,我要把你關進水牢!用鞭子打你千遍萬遍!不打斷十根鞭子,你休想咽氣!”
她“站”起來,眾人這才發現,藏在華麗十二單下面的竟不是雙腿,而是有些失去光澤的粗壯蛇身。
借著蛇身的高度,玉子夫人俯視著腳下的幾人,長長的指甲從手心開始劃破肌膚,流出紅到詭異的鮮血,她眼神冷冷,聲音奇異而快捷地念誦著拗口咒語。
旅行者頓覺不妙,揮刀上前預備打斷她,卻被早有準備的對方靠著蛇身迅捷的優勢躲開,頃刻間完成咒語念誦:“……蒼木!跪下!”
最后的話似乎帶有某種力量,蒼木感覺膝蓋變沉,不由自主地想要依照對方的命令去做。
但是這僅僅只是一瞬間,她望著那張臉,往昔種種歷歷在目,刻骨銘心的仇恨壓過一切,她徑直奪過萬葉手中的籠釣瓶一心,或者說,那把刀自動飛到她手中。
沖步,刀尖上調,風之力加持——極快的刀卻猶如楓葉飄然落下的紅影,徑直斬斷了大半蛇尾,無論鱗筋肉骨都無法阻攔。
籠釣瓶一心,真是名副其實的好刀。
玉子夫人臉上的惱怒尚未消退,身體就已經在重力下跌倒,被再次揮刀的蒼木一刀沒入心臟,巨大的力甚至將她穿過,將其釘在了墻上。
蒼木怒到極致,反倒感覺自己冷了下來,明明身體在發顫,理智卻無比清醒:“既然你不肯說,我只好自己看了。”
從未有某刻比如今更感謝記憶的全能,她在虛空中一拽,伴隨著玉子夫人撕心裂肺的尖叫,記憶如膠片般被拉出,蒼木直接回溯到二十年——她看到媽媽,血淋淋的媽媽,像貨物一樣被拖拽的媽媽……她后退一步,卻幾乎要仰倒在這里,有人要扶她,她下意識揮手,暴怒著打掉朝她伸出的手臂,野獸般低吼:“別碰我!”
可她感到天旋地轉,如何才能穩定,蒼木踉踉蹌蹌,伸手扒住了柱子,在上面留下深深的五道指印,幾乎是全力扒著站起,歪歪斜斜地走到那女人面前,握刀抽出,隨即再狠狠刺下。
萬葉從背后抱住她的腰身,竭力讓她離開:“蒼木,冷靜一點,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別讓情緒控制你!”
玉子夫人慘叫著,端莊的姿態早已消失,長發被削斷,十二單蒙上血污,蛇尾斷裂,連掙扎都在流逝的血液中越發微弱。
即使是心狠手辣到出賣后代的人,在死亡前掙扎的模樣也和菜市場上褪鱗的活魚沒什么區別。
“我很冷靜!”蒼木掙脫他,過大的反力讓她跌倒在地,卻沒想著站起,爬到女人面前又是一刀。狼狽而急切,野獸一般的姿態,完全被仇恨驅使著獸性的存在。
旅行者眼淚都流出來了,伸手去扶她:“別這樣蒼木,別這樣……阿姨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
“我很冷靜。”蒼木的眼睛發紫,她指著地上的女人,一字一頓對同伴們道:“我的家破人亡,我的顛沛流離,我的一切不幸全都因她而起!我現在只有聽著仇人的慘叫才能平靜,比起她對媽媽,和打算對我做的事情,我的行為已經冷靜太多了。”
熒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勸阻,派蒙早已比被過于血腥的的畫面嚇得捂住眼睛,但光聽蒼木字字啼血般的聲音便不住嗚咽,焦急地望向一旁依舊平靜的阿貝多:“你,你快勸勸她!阿貝多!勸勸……”
阿貝多只是搖頭。
蒼木逮住機會又是一刀,可惜生機漸弱的玉子夫人已經不能給予她足夠的哀嚎來平復心頭怒火,還有誰呢?對了,深川家。把媽媽帶走的家族。蒼木昏昏沉沉地走到角落的土御門雅紀面前,毫不留情地從他的記憶中搜刮出深川家的地址,隨即振翅,轉瞬便消失在天際。
“蒼木!蒼木!”旅行者和派蒙的喊叫注定傳不到她的耳朵,兩人急得團團轉:“這可怎么辦!她別做傻事啊!”
突如其來的鈴聲響起,原來是蒼木遺落的手機,大概是剛剛從衣兜調出,旅行者接通:“哪位?”
“條野采菊。”對方語氣焦急:“之前您讓我們三人查詢關西地區的特殊案件……發現了科內一串被刻意隱藏的女性失蹤案!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蒼木小姐需要的。”
他頓了頓,聲音干澀:“我們查到了偽造任務書的人……是隊長,不清楚他的目的,但還請蒼木小姐千萬小心!”
旅行者幾乎被這群人的效率氣得昏倒,頭一回有如此強烈的罵人欲望:“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快把案件線索發來!萬葉,快帶我們追上蒼木!”
“她可千萬千萬……”熒嘴唇顫抖:“別把自己毀了。”
第339章 100%劇情
都是血。
都是血,所見之處一片深紅,究竟是她眼中的世界已被鮮血浸染,還是她本身已被仇恨吞噬了呢……
蒼木斂翼,下降的勢能與重力統統加持著刀鋒,落地的瞬間,無論是精鋼門鎖,亦或是實木門板,都被籠釣瓶一心掃過,分裂的碎塊掉落在地,門扉停滯半秒,支離破碎。
巨大的動靜驚動了院內灑掃的女仆們,滿懷驚恐望去,只見一位形態非人,滿身鮮血的女子持刀而入,打理整齊的長發早已在打斗中凌亂,她披頭散發,眼神猶如地獄中的妖魔重現人間。
她們丟下手中物品活計,尖叫著潰逃,原本安靜祥和的庭院瞬間亂了模樣,蒼木冷冷掃過女仆們一眼,抬步往后院走去,她知道,真正下達命令的人,藏在最深處。
“大呼小叫,成何體統!若是驚擾了家主和儀式,你們——”家臣模樣的男子大聲呵斥著用人,從連廊上疾步趕來,拐角的瞬間便撞上了蒼木,還沒等他對這莫名闖入的女人訓斥,只覺得脖子微涼,隨即視線天旋地轉。
腦袋重重掉在走廊上,才看清天花板上噴濺的鮮血,自己跪倒在地的身體,和女人離去的背影。
手中的籠釣瓶仿佛吸飽了鮮血,原本就穩重深邃的紅逐漸轉化成了鮮亮到刺眼的顏色,刀身有靈般輕嗡,仿佛在向蒼木訴說著它的興奮。
畢竟,這本就是一把為報仇而打造的利器。
“好喝嗎?”蒼木輕聲道:“可不要貪多,還有的是呢……當年的那些人,原來我記得這么清楚。”
當那位家臣露面的剎那,蒼木幾乎是本能般地認出了他——道觀中圍攻母親的其中一人,即便二十年過去了,他的皮肉松垮老邁,蒼木還是認出了,她揮刀,手穩得不曾顫抖分毫。
正是當年,她親眼目睹時,所幻想的一般。
沒有惡心,沒有恐懼,當家兵抽刀相迎,從心底蔓延開來的,竟是興奮!!!
帶著盔甲的男人握刀,以遠超成年人的力量和速度朝她砍來,但是蒼木更快,更快,更快!
靈魂仿佛脫離了軀體,她冷靜而沉著的下蹲,轉身,出刀,不待對方完全掠過,刀鋒已蛇一般,從甲片的縫隙探入,貪婪地舔著他的心臟。
溫熱的血濺在身上,一層又一層,她活像個畫板,手是穩的,心是抖的,她又冷又熱,似赤身臥冰,又似緊貼爐壁。
皮肉在嘎吱作響,是她烤糊了嗎?亦或者凍僵?
一個接一個的陣亡讓家兵們開始畏懼,有人嘗試用槍,對上那雙眼睛卻無法瞄準,即使緊閉雙眼掃射,她的動作卻如鬼魅,須臾間避開所有彈道,身姿輕盈優雅至極,仿佛在跳一場極樂的舞蹈。
“一起上!”有人大吼著強壯膽氣,家兵們對視一眼,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如果遠攻會被躲開,只能用近戰拖延她的速度了,只要人多勢眾,不怕她不中刀!
他們平日里訓練有素,眼神交匯之瞬便已確定了戰術,拼死朝對方沖去,不同角度同時出刀,想強逼她撤步,而只要對方后退,刀式便會瞬間變換,封死所有退路。
但蒼木反倒前沖,并且胸前的要害毫無防守,只是一味上前,究竟是悍不畏死,還是自信武藝精妙?
都不是,當劍穿過女人胸腹,家丁也感受到如山岳般的沖力,身型倒飛出去,碾碎墻壁才停。
蒼木前進的腳步不變,掌岳自動盤踞在她周身,一手握刀,另一只手將胸口的刀拔出,幾乎是抽出的瞬間,傷口便已愈合,一絲白痕都不曾留下。
熱烈的情緒滿溢她全身,帶來的絕不僅僅只是力量速度上的強化。
不知誰大喊了一聲怪物,有人丟下武器意欲潰逃,再強大的敵人也沒有一個殺不死的怪物更讓人喪失戰意,蒼木怎么會放他們離開。
她眼神一凝,躬下腰身沖了過去,轉瞬之間,化為蛇尾的雙腿已纏上了房梁廊住,鱗片交替摩擦帶給她凡人無法企及的速度和空間優勢,如同巨蟒會在森林中狩獵,此刻,這片區域便是她的獵場。
跑得最遠的家兵只感覺脖間一緊,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升空,他本能松掉武器,雙手拼命拽著脖子上的蛇尾,但無濟于事,隨著蒼木雙眼微瞇,尾尖收緊,家兵漲紅了臉,發出不成語句的氣音,手腳滑稽地掙扎著,逐漸失了力氣——
“當——”劍鋒劈上尾巴時竟發出了金玉相擊的聲響,足以看出持劍者用足了力氣,蒼木吃痛,下意識將蛇尾縮回身旁,才發現受擊的位置皮肉開綻,鱗片夾雜其中,頓時變了臉色,看向來人:“你要攔我?熒!”
旅行者護在死里逃生的家兵身前,示意他快走:“別這樣,他已經求饒了,蒼木,他才二十多歲,當年害死你母親的不會是他。你冷靜一些吧,別這樣,你會毀掉自己。”
“冷靜,我怎么冷靜。”蒼木反手一刀劈開身旁屋子,漏出其內琳瑯滿目的刑具,語氣帶著蛇類的陰森:“看見這些了嗎?你猜猜上面的血,除了我媽媽,還有沒有別的人留過?你猜猜他們會怎么對那些女孩?你猜猜如果我未去過提瓦特,不曾擁有魔神之軀,仍舊是曾經的我,今日我會不會躺在上面!”
她抬起雙手,示意著整個院落:“從我走進這個院子,你猜我感受到了什么情緒?憎恨!憎恨!還是憎恨!而那些哀求、祈禱、悲傷,在巨大的仇恨面前不值一提,死在這里的女性太多了,多到她們的情緒不需要我吸收,便自動朝我匯聚。”
話語間,熒只覺得眼前一花,剛剛跑開的家兵被飛馳的掌岳自背后砸中,當即軟塌塌地倒地不起。
“沒有親手揮刀就不算殺嗎?年輕就是被原諒的理由嗎?”蒼木蛇一般的瞳孔死死盯著她,失聲吼道:“我妹妹當年才5歲!青木才那么小!那些人放了火,她再也出不來了!你不是要找哥哥嗎?他又沒死,你當然可以寬容,回頭我也殺了他,你也原諒我好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熒絞盡腦汁想著說法,奈何她平時就少言寡語,真到關鍵時刻只恨自己笨口拙舌:“為了你自己!蒼木,為了你自己!想想自己。”
“沒什么好想的。”蒼木的神情出乎意料的平靜,聲音輕得像柳絮:“從前的我或許力有不逮,便只能以自我為理由安慰自己,如今手握力量,方才知復仇這場火焰,哪怕將自己為薪柴填進去也值得。”
言罷,她揮袖轉身,朝后院頭也不回地沖去。
迎戰的家兵即便武藝精湛也依舊是炮灰,連玉子夫人都能使上法術,為何深川家無人?除了最開始見到的那個男人,蒼木就不曾見過二十年的面容,那么他們會在哪?男人口中的“儀式”又是什么?
“蒼木,蒼木——”旅行者追在后面喊了幾聲,萬葉一拍她肩膀:“別喊了,她現在聽不進去……快快將人攔下來吧。”
派蒙跟著兩人跑出老遠,回頭才看見阿貝多不緊不慢地邁著腿,急得連聲喊他的名字,后者應了一聲,象征性地追了幾步。
后院有著出乎意料的巨大水池,邊上搭出個亭臺,聚了一群人,人群中心是個十幾歲的男孩,白發藍眼,他察覺到動靜抬起頭,神情是不屬于年齡的傲慢驕縱,看見臉的瞬間,蒼木只覺得手軟到幾乎要將籠釣瓶一心脫手——他的面容,和蒼木足有五分相似……
媽媽,媽媽……她徹底發了狂,化作猙獰黑蛇掀動著水潮,將所有人卷入湖中。
柔軟的水沒過他們,在人群的驚聲尖叫中,巨蛇仰頭,唱出無形的音波,那是曾經娜迦們的歌,如今為她所掌控,歌聲下潮水翻涌,絞緊了男人們的四肢,用力——湖水中血霧彌漫,那個男孩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被仆人救下的第一反應是朝對方狠狠一腳踹過去,怒斥:“不是說前面完全能應付嗎!怎么被打到后院來了?!沒用的廢物,統統給我上,今天過后看我怎么處罰你們這群爛貨!”
仆人僥幸逃生,不顧自己斷臂的傷勢,哀嚎著在小家主面前辯解:“家主大人,家中式神盡數供給了湖中,這妖物實在是猝不及防……”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暴怒的家主毫不留情地攥住他的斷肢,將人丟進湖中,啐了一口:“嘮嘮叨叨的廢物,沒用的東西就該去死。”
轉頭看向黑蛇,眼中依舊是傲慢,語氣盛氣凌人:“妖物就是妖物,就算是蘆屋家的女人又怎么樣,沒什么腦子,我還要謝謝你殺了那群老東西,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湖水無風自動,轉瞬間便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蒼木頓感不妙,抵抗著吸力,卻感受到湖底有某種存在蘇醒過來,連帶著水一并翻涌。
小家主忽然愉悅地笑了起來,憐憫道:“來得正好,這深川神的初試,就由你來試刀!”
隨著他話音落下,湖水破裂開來,一道陌生而熟悉的身影浮現——深紫長發的少年面容痛苦,絲毫正在和什么對抗,原本的愚人眾裝束不在,裸露上半身的肌膚涇渭分明地分為兩邊,一邊是漆黑的骨刺交錯,另一邊雪白皮膚上紋理流轉,詭異的黑氣在紋理中四竄,唯有胸口還亮著點安潔的紫光。
紫發少年望向黑蛇,透過這外表認出她的身份:“蒼木……快,快離開……我——”
烏黑血淚自眼角落下,給少年秀美的面容平添幾分詭異,仿佛是為了應證他的話,家主滿懷惡意地出聲:“深川神,撕碎它!”
他不受控制地舉起了手,雷光轟上了黑蛇的軀體。
“……快離開……”
第340章 100%劇情
雖然不清楚愚人眾第六席為什么會出現在此處,但事到如今,一切妄圖阻礙蒼木的,都將成為她的敵人!
黑蛇硬承了一記雷擊,嘶吼著沖上前,散兵躲閃不及,被她尾巴抽出,受力飛出。壓塌了一眾建筑,蒼木趁機聚風,陣陣水霧聚在她周身,一時間云霧繚繞,唯有龐大黑蛇的蛇身若隱若現,更添震懾。
小家主見此情形慌亂,連聲驚叫著“深川神”,讓散兵快快保護自己。
他不出聲則已,一出聲便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蒼木蛇瞳鎖定,水霧中的萬千雨珠利箭般朝他撲射過來。
眼看要變成篩子,旅行者輕喝一聲“荒星”,瞬間三顆碩大巖造物平底而起,成三足鼎立勢將小家主護住,其他家臣便沒有如此好運,一時之間血霧彌漫。
“蒼木!別——”熒依舊不放棄勸說的機會,可惜蒼木已經聽不進去了,轉瞬之間又是一尾抽出,旅行者只好咬牙撐劍,硬是接下了這一擊,腳下石板地面受力破裂,泥土幾乎沒入了她的小腿肚。
光靠角力,旅行者也無法勝過如今身化巨蛇的蒼木,她苦苦支撐著,整個都即將陷入土地時,無數道雷鳴驟然爆裂,在這過于巨大的響動中,她甚至短暫失聰。
過于濃厚的雷元素力讓旅行者幾乎誤以為自己回到了無想刃狹間,裸露的肌膚感受到一陣若有若無的酥麻,發絲不受控制地飄起,根根直立。
這攻擊顯然是散兵所發出,不知為何他受到那位家主的操控,無法抗拒對方的命令,與蒼木戰做一團。
散兵從前便是愚人眾的六席,實力不可估量,如今也不曉得怎么了,實力更是高漲,他與蒼木之間注定是一場屬于魔神之間的戰斗,凡人不可參與。
戰場中心以及被外泄的力量波及了地勢,原本深不見底的湖水因戰斗而蒸發,泥濘的湖底也因熱量化作板結土地,又被黑蛇的鮮血浸染,發出“嗤嗤”聲響。
盡管鮮血淋漓,但觀戰眾人都能看出,勝利的天平在向蒼木傾斜——遠遠望去,黑蛇仿佛不知疲倦地保持著進攻,面對散兵的攻擊從不閃躲,即便留下傷口,也會在轉瞬間愈合,反觀散兵一邊,隨著戰斗進行,他周身紋理中的黑氣逐漸變淡,原本肢體上盤踞的猙獰骨刺也隨之消減,眼神逐漸清明起來,戰斗中不聽從命令的舉動越來越多。
直至一個瞬間,他拒絕了躲閃,不閃不避地迎上了蒼木的掌岳,恐怖的重量外加速度化作勢能,將少年神明深深砸入地中,硝煙散去,他陷入了昏迷。
龐大的黑蛇身型搖晃,光華流轉后,黑發少女撐著劍,倔強地站立著。顯然,蒼木在這場戰斗中也消耗甚大,但即便如此,她也只是微微喘息了一陣,隨即提劍,一步步朝著滿臉灰敗的小家主走來。
后者看著被擊落的“深川神”,在蒼木毒蛇般的注視下深深地打了個寒顫,以往的驕縱蠻橫統統消失,甚至無法在這樣的目光下站立,他一屁股跌在地上,胡亂地向后退,冷汗浸滿了額頭,愚鈍的大腦極速轉動著:“蒼、蒼木是吧?你也是蘆屋家的人?大家有話好說、好說,都、都是親戚……沒什么不能談的——”
蒼木只是舉劍,在揮下去的一瞬間被旅行者從身后撲倒,可斷金石的一劍瞬間歪斜,沿著男孩的臉側留下深深刀痕。
他猶如被割喉的公雞,喉嚨里發出些許氣音,似乎在這生死攸關的片刻想起了什么,下一劍落下的瞬間,瞬間爆發出氣力,朝遠處一滾,不忘大喊:“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我想起來了,蒼木、蒼木!她說過這個名字,姐姐!姐姐!我是弟弟啊!”
“我也是母親的孩子,你不能殺我,不能殺我!!!”
這聲音堪稱聲淚俱下,很難有人不動容,蒼木也一刀滯空,整個人都僵住,對方誤以為是自己的求饒起了效果,越發賣力地渲染著感情。
但熟悉蒼木,也是離她最近的旅行者卻發現,蒼木握刀的手連同手臂青筋顯現,幾乎是暴怒的表現,籠釣瓶一心在她手中輕聲嗡動,顯然是被持刀者過于激烈的心緒所感染,果然,下一刻——伴隨著一道如水般的劍華,血光驟現,男孩捂著右腿的截口慘叫不已。
蒼木卻偏偏不放過他,任憑旅行者拼命拽著,也要揮刀,不為取他性命,刀刀避開要害,只剜下血肉,打定主意要折磨對方致死:“該死的雜種、孽畜!你算個什么,也敢同我論兄弟姐妹——”
旅行者緊緊抱住她手臂腰身,把人舉起離地往后帶,不讓蒼木再接近那個男孩,也明白她為何如此暴怒。
母親被掠,家破人亡……種種慘劇后終于可報血仇,對方卻還以血緣乞求手下留情……饒是旅行者一個外人也被他的嘴臉惡心得不輕,更別提蒼木本人了。
這種遺孤的身份的確很麻煩,同時流著施害者和受害者的血,她完全理解蒼木的心情,但倘若再殺下去,只怕蒼木終究會走向自我滅亡的道路。
“為什么要阻止她呢?”一個聲音忽然輕巧地發問,旅行者嚇了一跳,險些被蒼木掙脫。她警惕地抬頭,望見迎面走來個衣著奇特的男人:“你是誰?!”
“我是誰并不重要。”男人溫和地笑了起來,那雙紫羅蘭般瑰麗迷幻地眼睛望向蒼木:“重要的是,我為蒼木小姐帶來了真相。”
對方看起來氣質詭譎,不似好人,先前蒼木和散兵打得地動山搖,正常人深怕波及自己跑得飛快,這家伙反倒主動靠近……
他舉起手,熒才看見這男人藏在斗篷下的手,居然還握著一把劍,造型古典,劍身輕碧,不知為何,原本還在掙扎中的蒼木看見了它后便靜默下來,聲音沙啞:“你是誰?”
面對相同的問題,男人沒有再次回答,笑吟吟:“蒼木小姐大概認識這把劍,這樣如何?聽我講個故事,我將它歸還于您。”
蒼木深深地望他一眼,似乎想要看透這人的目的,但信息太少,她猶豫片刻,同意了這個條件。
這并不是個講故事的好地方,戰斗的硝煙仍未散去,躺在地上的男孩還在高高低低哀嚎著,詭異的男人卻鎮定自若,開始了他的講述:“故事很簡單,像每一個故事的開頭一樣,我們要先從一對男女身上開始講起——”
兩人是情侶,彼此都是大家族出身,只是女人的家族快要落敗,她心中苦悶,趁著旅游來到異國的島嶼,認識了一位美麗溫和的青年,深深地被其吸引,兩人互相愛慕,很快便有了孩子。
可這個孩子的出生并不受母親的歡迎,她雖然遺傳了女人家族的白發,卻沒有標志性的藍眼,這就預示著孩子沒能繼承她們家族的天賦,她受盡痛楚,居然生出了個無用的孩子。
女人大失所望,決定離開丈夫去尋找新的伴侶,他的丈夫并不清楚其中緣由,苦苦哀求妻子無果后也生了氣,兩人從此再沒聯系過,男人獨自撫養女兒,依舊生活在家族的城市,安安穩穩地過了許多年,直到有一日他收到通知,家族在大陸的主支絕嗣,需要過繼分支來繼續使命。
家族商議后指派了男人,他自己也并不反對這個決定,于是帶著女兒離開自己從小生活的城市,去往陌生的地方,在那里重新修繕道觀,招收徒弟,甚至快要有了孫輩。
另一邊,女人仍舊在不同的尋找伴侶,她執著于生出一個天賦絕佳的孩子,不僅僅是重振家族,也是為了履行約定。
原來多年以來,女人的家族早已搖搖欲墜,為了不使其衰敗,便在年幼時就將自己的孩子作為信物,抵押給了交好的深川家,至于深川家會將她的孩子拿去干什么,女人概不關心。
但她即使生到壞了身體,即使借助科技借用他人的子宮,也無法產出滿意的藍眼子嗣。
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得親自去懇求深川家寬限條件,對方爽快地答應了,愿意調低質量來換取數量,于此,只要將最開始的孩子也加上,便湊足了條件。
這事并不容易,幾十年過去,丈夫早已離開當年的城市,孩子也不知身在何處,該如何找起呢?
她正為此苦苦發愁,事情卻有了轉機,礙于家中的特殊職業,游走于政商之間亦是常事,偏偏那時的戰爭年代,日本密切地與德國產生了合作,女人因為游覽各國的緣故,常常充當翻譯的活計,偶然的酒宴間,一位德國軍官問她為何終日愁眉不展。女人苦笑著說懷念身在異國的女兒,從出生起便極少見到,如今也不知過得如何,李家待她怎樣。
“李”這個姓果然引起了注意,那可是超越者輩出的家族,數千年前便開始閃耀的存在。于是有過了些時日,便有德國人主動上門關懷她母女分離之苦,想出了合作計劃——那個古老的東方國家本就排外,戰爭期間更是冷漠地袖手旁觀,將戰場拒之門外,外人貿然進入只怕難之又難,但倘若從內部尋求合作,或許……
畢竟,即便是同為一個國家,嫉妒李家光芒之盛,藏寶眾多的人或家族,也從來不是少數。
事情就這么談妥了,不久之后,女人接回了女兒,合作方雖然沒有找到秘寶,卻也拿出不少好處,德國人更是得到了超乎尋常的滿意成果,為了掃清線索,防止被追查,他們也大方地拿出了一份“魔鬼的契約”,這同樣是來自某個超越者的產物,能神不知鬼不覺規避線索,是任憑那個在火災中存活的女孩苦苦追尋二十年,也無法探尋真相的寶物。
“——現在,故事結束,蒼木小姐,您的感想如何。”男人,或者該稱呼他為魔人,微笑道。
蒼木如一座雕像,古怪地立在原地,而對方仿佛視若無睹,想起什么般補充道:“哦對了,至于深川家,他們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只是為了效仿先賢,制造出‘安倍晴明’般的偉大人物,和供他統御的強大式神罷了。人類的愿望,一向如此無聊呢。”
蒼木咬著牙,聲音嘶啞:“只是,為了這樣的理由!”
男人定定地看著她,緩緩點頭:“只是為了這樣的理由……這便是異能者的世界,是不是,丑陋又傲慢,讓您發自內心想要摧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