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他早該教訓沈明淮一頓的……
精致的甜品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奶油和面包糊在瓷白的地磚上,再也看不出之前的形狀。
沈明淮看清地上的狼藉,才如夢初醒, 不過,他根本不相信梁玉婷的話, “你現在真是什么話都敢說了。”
葉亭瞳怎么可能跟他小叔扯上關系, 兩人最多只是由他牽線見過幾次, 上次還是他跟沈燼求情,葉亭瞳才能逃出葉家的魔爪。
梁玉婷見他油鹽不進, 只覺得好笑, “我就問你, 這次的年會, 是你邀請葉亭瞳來的嗎?”
之前沈明淮提過好幾次不想參加沈氏的年會,說什么課業繁重,想去學校復習云云,梁玉婷心里清楚, 他只是想去找葉亭瞳。
只不過長輩態度強硬, 硬生生把人押過來了。
進正廳前,沈明淮還一臉愁云, 看到葉亭瞳, 眼珠子都恨不得粘對方身上。
要不是沈明淮的母親勒令他陪自己,沈明淮估計早飛過去了。
梁玉婷比他觀察得更仔細, 她看到葉亭瞳是被沈燼領進來的。
她涼涼瞥了眼沈明淮,“你自己騙自己的模樣很蠢。”
沈明淮被梁玉婷懟得無話可說。
他其實也發現了不對, 誰邀請的葉亭瞳,葉亭瞳身上昂貴漂亮的衣服哪來的,他還看到沈燼的助理劉浩恭恭敬敬地給人帶路……
沈明淮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他是故意忽略了這些,可葉亭瞳怎么可能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跟別人結婚,對象還是他那個威嚴冷淡的小叔沈燼。
他咬了咬牙,抬腳,徑直往葉亭瞳的方向走。
他要親自問清楚。
梁玉婷緊跟其后,準備好看沈明淮的笑話。
葉亭瞳正坐在沙發上吃蛋撻,于歡歡跟他待了一會就走了,這里便只剩下他一個人。
只不過,以往都沒人管他,現在時不時就有人來跟他客套寒暄,他收了一堆不認識的名片,就連侍應生都隔三岔五來問他需不需要幫助,給他添牛奶和果汁。
葉亭瞳很不習慣,他更想自己安靜地享受美食。
他剛拿起蛋撻咬上,面前忽然站了一個人,陰影頗有氣勢地覆蓋下來,讓他那口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猶豫間,葉亭瞳選擇直接將一整個蛋撻塞進嘴里,抬頭準備說句客套話然后接名片。
然后,他就看到了神色復雜的沈明淮。
咀嚼的頻率變慢,葉亭瞳決定好好吃完再跟人說話。
葉亭瞳吃東西的樣子一點都不文雅,腮幫子鼓起來,唇邊還殘留著酥脆的蛋撻皮,見來人是沈明淮,原本準備站起來動作取消,安安分分地繼續坐在沙發上。
態度挺不禮貌的,甚至稱得上無視。
梁玉婷以為沈明淮會更火,可對方就那樣傻傻站在人跟前,跟被定身似的。
直至今日,沈明淮才意識到,葉亭瞳對他的態度一直是這樣,瞧著熱絡貼心,可不有求于他時,他連一塊蛋撻都比不上。
偏偏,他就是生不起來氣,看到葉亭瞳茫然疑惑的表情,原本質問的話全部憋回了肚子,之前的火氣也散了大半。
正準備看好戲的梁玉婷見兩人一句話不說,自己反倒憋出了火:“我還以為你要找人算賬,突然啞火了?”
她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依舊細嚼慢咽的葉亭瞳,“怎么,一個破蛋撻有這么好吃?”
她現在心情糟糕透頂,懟完沈明淮又來找葉亭瞳的麻煩,虧她之前以為兩人真的是普通朋友的關系,算她眼瞎。
梁玉婷想起自己當時在游輪上對葉亭瞳的善意就覺得反胃。
她剛準備嘲諷葉亭瞳小家子氣,沒見過世面,對方卻伸手,將將桌上剩下的唯一一塊蛋撻遞給她。
“的確挺好吃的,你要嘗嘗嗎?”
葉亭瞳認識梁玉婷,見對方似乎心情不太好,又提起蛋撻,便把吃的讓了一部分出去。
之前侍應生說,這是用什么高端原料做的,很受大家歡迎,現在他桌上的是僅剩的兩塊。
葉亭瞳沒嘗出來什么特別,不過,梁玉婷是女孩子,他大方一點是應該的。
梁玉婷看著葉亭瞳朝他遞過來的餐盤,嘴角的譏諷一下僵住。
她以為葉亭瞳是在陰陽她,可對方表情挺真誠的,細看,還有一絲不舍得。
梁玉婷:“……”
心疼就別給啊!
她咬了咬嘴唇,推開葉亭瞳的餐盤,“誰要吃你的東西。”
音量對比之前下降了一半。
梁玉婷也發覺自己的話一點殺傷力都沒有,沒了看好戲的心思,瞪了一眼沈明淮,“你自己最好有點分寸。”
說完便蹬著高跟鞋離開。
人走后,葉亭瞳將蛋撻放回去,問沈明淮:“你跟你未婚妻吵架了?”
他絲毫沒覺得兩人的火氣是朝向自己的,畢竟,他沒做什么壞事。
“你不是很會哄女孩子嗎?”
葉亭瞳是真的疑惑,要知道,以往沈明淮交往的女生,就算分了,也沒一個給差評的,可見沈明淮哄人的手段。
沈明淮聽著葉亭瞳毫無芥蒂的話,心口苦澀,“這不重要,我有事問你。”
葉亭瞳哦了一聲,示意對方繼續說。
沈明淮深呼一口氣,沉聲道:“你跟我小叔結婚了?”
說完,他緊緊盯著葉亭瞳,不想放過對方任何異常的表情。
葉亭瞳愣了一會,搭在沙發上的手指緊張地抓了抓底下的軟墊,然后,很輕地嗯了一聲。
沈明淮無比想將這個反應定義為逃避或是難以啟齒,可豐富的戀愛經歷告訴他,葉亭瞳是在害羞。
之前消退的怒火一瞬間噴涌而出,他音調拔高,“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為什么要跟小叔結婚?你不能等等我嗎?”
葉亭瞳沒想到沈明淮突然激動起來,“等你什么?”
沈明淮怒道:“等我處理好這些事,等我——”
聲音突然卡住。
他想說,等他跟梁玉婷結束關系,等他抽出身,兩人回到從前,繼續在一起。
可現在的情況,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會發笑。
他要是真的有能力反抗,這個年會就不會陪梁玉婷一起參加,早就去學校找葉亭瞳了。
葉亭瞳是不聰明,可沈明淮都說到這種程度了,他怎么可能還不懂,“沈明淮,我沒再躲著你,不是我們還能繼續下去的信號,而是因為我跟沈燼領證了,你是沈燼的親侄子。”
“還是說,你認為,我吃一點苦頭,就放棄了自己的原則來當你的情人了。”
葉亭瞳語氣并不嚴厲,卻字字錐心。
沈明淮面色慘白,嘴唇顫了顫,卻一句反駁的話都沒說。
葉亭瞳見他沉默,覺得有些累。
沈明淮想過沒有,他口中輕飄飄的[等],放到自己身上,是葉家對他無盡的折磨。
兩人不歡而散。
年會結束,沈燼沒有送葉亭瞳去學校,而是讓司機開車去了較近的太子灣。
將近半小時的路程,車內一片安靜。
沈燼話本就不多,而葉亭瞳則是因為情緒不高,不想說話。
車內開了暖氣,溫度適宜,偶爾的顛簸反倒成了催眠劑,葉亭瞳堅持了幾分鐘,還是合上了眼皮。
經過紅路燈,車停了下來。
前方的紅光透過玻璃,淺淺映照進來,沈燼感受到肩膀上一點點下沉的重量,偏頭,就看到旁邊枕著他熟睡的人。
呼吸清淺,臉頰被暖氣熏出健康的粉,嘴唇抿著,睡著了也不開心。
劉浩跟他說,沈明淮找過葉亭瞳,似乎發生了什么不愉快,問要不要阻止。
他記得自己當時是這樣說的——
“這是葉亭瞳的私事,讓他自己處理。”
可是,年會結束,他看著葉亭瞳悶悶的表情,還是忍不住想,沈明淮到底跟人說了什么?
他早該教訓沈明淮一頓的。
額前的碎發落到葉亭瞳鼻尖,有些癢,他皺了皺鼻子,明顯快醒了,沈燼伸手,將那縷不安分的發絲拂到一邊。
葉亭瞳的表情安靜下來,非常輕地用臉頰蹭了蹭他的手指。
手下的臉很小,沈燼一只手就能蓋住,指尖的觸感細膩溫暖,微微用力,手指就柔軟地陷了進去。
直到綠燈亮起,車輛再次行駛,沈燼才收回手。
葉亭瞳是被沈燼叫醒的,他揉了揉眼睛,含混道:“到了?”
沈燼嗯了一聲,“太子灣比較近。”
葉亭瞳點頭,剛準備下車,懷里忽然被放了個盒子。
是一個小草莓蛋糕,上邊墜著的草莓又大又紅,漂亮極了。
難怪他剛醒的時候覺得空氣里甜甜的,他還以為是甜品吃太多吃魔怔了。
“路上看到的。”沈燼說,“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葉亭瞳迷糊的表情一下清醒,眼睛都是亮的,再不見之前的低迷,“謝謝你!我很喜歡!”
他被沈明淮攪和的那一桌好吃的都沒吃完,又沒臉打包,剛才做夢都在嘆氣。
沈燼看著葉亭瞳小心地捏著蛋糕盒子上的蝴蝶結下車,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這次,葉亭瞳說謝謝的時候,沒用敬稱。
第18章 第 18 章 下次,是什么時候?
回到太子灣的住處, 葉亭瞳先去洗了個澡。
他沒喝酒,可是很多人都湊上來跟他說話,不少人一身酒氣, 都沾到他身上了,很難聞。
洗完, 他囫圇將頭發擦了一遍, 就去切蛋糕了, 中心那顆最大的草莓被他劃到另一半。
他端起半分蛋糕往四周看了眼,發現書房亮著燈。
都快零點了, 沈燼竟然還在工作。
葉亭瞳覺得自己也被卷到了, 等吃完小蛋糕, 他也去做一頁高數題!
他叩了叩書房的門, 沈燼很快回應:“進。”
沈燼正在打電話,葉亭瞳立馬噤聲,乖乖等在旁邊,想等人打完再說。
沈燼看著他濕淋淋還在往下滴水的發尾, 皺眉, “怎么不把頭發擦干?”
葉亭瞳用毛巾把發尾隨便捏了幾下,“我吃完蛋糕再弄。”
他說完想起什么, 壓低聲音, “你在跟人談事?”
沈燼說:“是劉浩。”
葉亭瞳放下心,將小蛋糕放到他桌上, “蛋糕分你一半可以嗎?太晚了,我一個人吃不了那么多, 不然晚上撐得睡不著。”
兩人的對話清晰地傳到劉浩的耳朵,他漫不經心地想,沈燼不喜甜食, 唯獨對巧克力稍微能忍受一些,葉亭瞳白跑過來跟人分享了。
饒是如此,劉浩還是希望老板能拒絕得委婉點。
不過應該是奢望,沈燼向來無情。
就在劉浩出神的時候,他聽到了沈燼嗯了一聲。
劉浩:“嗯?”
因為太過詫異,他不小心[嗯]出了聲。
沈燼語氣微涼,“你嗯什么?”
劉浩嚇得立馬道歉:“老板我錯了。”
他飛速轉移話題,“對了,剛才葉家那邊聯系我,想跟您和葉亭瞳見一面。”
今天沈氏年會,沈燼和葉亭瞳結婚的消息成為最大的爆點,葉家當然想攀人情。
沈燼掛斷電話后,看向面前沉默不語的葉亭瞳,“聽到了?”
葉亭瞳踢了踢腳尖,“你要去嗎?”
他不知道葉家對沈燼有沒有用,沈燼是商人,看中的是利益。
沈燼將葉亭瞳脖子上的毛巾拿下來,替人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反問:“你想回去嗎?”
因為心很亂,葉亭瞳沒注意到沈燼的動作,他用力踩了踩地上軟乎乎的毯子,悶聲道:“除了過年,我沒資格回葉家。”
在所有節假日,舍友都高高興興回家的時候,葉亭瞳不想待在空蕩蕩的宿舍,只能去A大附近的出租屋。
沈燼將濕透的毛巾扔到一邊,“不想去就不去。”
葉亭瞳抬頭,確定沈燼是認真的,才大著膽子說出自己的想法,“葉家沒好人,他們只是想從你身上拿好處,你別被他們占便宜。”
沈燼看著他帶了點氣憤的小表情,唇角揚起一絲弧度,“我做生意從不吃虧。”
葉亭瞳想想也是,沈燼肯定比他聰明。
兩人想法達成一致,葉亭瞳剛準備離開,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
是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
葉亭瞳卻像是認出了什么,好一會,手指挪到綠色的接通鍵。
“亭瞳,是爺爺。”
“明天回來一趟,我在家里等你。”
*
翌日,葉亭瞳看著往后備箱裝禮品的沈燼,也跟著上手,“我來幫你。”
昨晚沈燼沒有煩他臨時變卦,反而讓劉浩準備了很多昂貴的禮物,一大早驅車趕往葉家。
路上,葉亭瞳跟人解釋,“我沒想到爺爺會給我打電話。”
葉成梁年紀已經很大了,也早就將公司交給自己的大兒子,修身養性,從來不管外面的事。
這次,估計是葉國棟把人鬧出來的。
葉亭瞳語氣有些小心,“如果不是談生意,這樣帶你去是不是不太好?”
他跟沈燼本就是協議結婚,沈燼只需要保證他的人身安全,沒有必要跟他回家。
葉亭瞳忽然想起,在他爺爺七十大壽的時候,他原本想邀請沈明淮參加,兩人當時關系挺好的,可沈明淮卻沒有任何余地地拒絕了。
說,不合適。
沈明淮非常忌諱有人把他們作為正式的關系綁在一起,明明,也是可以當作朋友給他撐撐場面的。
那天壽宴結束,葉國棟狠狠責罵了他一頓,說他不中用。
葉亭瞳擔心沈燼也有類似的顧慮,比如,不想跟他營造太親密的表象,免得被葉家這種吸血鬼纏上……
“長輩叫的話,去一趟也沒關系。”沈燼面色如常,“你跟你爺爺關系很好?”
葉亭瞳的爺爺全名葉成梁,年輕時候是個人物,白手起家,積累了不少財富,才有了現在還沒徹底落敗的葉家。
聽葉亭瞳的語氣,很是尊敬這個爺爺。
可葉亭瞳要是有葉成梁的寵愛,不至于被葉家當成棋子擺弄,還受盡打罵。
“我跟爺爺也只見過幾面。”葉亭瞳彎起嘴角,“可是,是他把我認回了葉家。”
母親死后,他用僅剩的一點錢,找到了葉家,守在門口大聲喊自己的身份,可根本就沒有人搭理他,他那個渣爹根本不在乎外面的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葉亭瞳記得那天很冷,天上的雪花越來越大,直往他的衣領里鉆,他以為自己會凍死在葉家門口,直到里面開出來一輛黑色的轎車,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張威嚴的臉。
對方看了葉亭瞳一眼,讓保安把他領了進去。
這份恩情,葉亭瞳一直記在心里,饒是每次過年,他的座位是離葉成梁最遠的,他也很滿足。
能見到爺爺,是他回葉家最開心的事。
葉亭瞳一下打開話匣子,“爺爺跟葉國棟不一樣,他心地很好,過年的時候,還會給所有小輩壓歲錢,我也有。”
有次,他問了同輩的一個哥哥,才發現葉成梁給所有人的紅包數額都是一樣的,那是葉亭瞳唯一對葉家有歸屬感的時刻。
車輛緩緩駛進葉家,葉亭瞳竟然有些緊張,“這還是爺爺第一次說要見我……”
以前,他都擠不到葉成梁的身邊,估計爺爺都沒記住他的臉。
門口等著的人主動幫他們停車,葉亭瞳忍不住看了對方好幾眼。
沈燼低聲問:“怎么了?”
葉亭瞳搖頭。
他只是疑惑為什么不是李司機泊車,這種日子,葉國棟肯定在家,這就證明李司機隨時待命,這種活,葉國棟不會大方到再花一份工錢換個人來干。
他壓下心底的疑慮,帶著沈燼進了正廳。
葉亭瞳本來以為葉家的人都會在,穿過門廊,發現只有葉成梁和葉國棟。
葉成梁看著管家往里拿的一樣樣禮品,眼角的皺紋舒展開,笑容溫和:“怎么回家還帶這么多東西?太見外了。”
沈燼禮貌回道:“應該的。”
兩人順勢聊了起來,葉亭瞳插不上話,就站在沈燼旁邊發呆。
相比去年,客廳添了很多擺設,他雖然不懂行,卻能看出那些瓷器和書畫價值不菲,一點都不像是資金鏈出了大問題,需要賣孩子才能補救的家族。
正在葉亭瞳百無聊賴四處看的時候,一偏頭,忽然對上葉國棟兇狠的表情。
葉國棟恨得牙癢癢,要不是場合不允許,他絕對會將這個小崽子抓過來抽一頓,他花了大價錢布下天羅地網都沒抓到人,還得罪了沈燼這樣的人物。
沈燼看似客套有禮,對葉成梁端著晚輩的態度,可自進門,竟然沒給他這個岳丈正眼,叫都不叫一聲,無視得徹底。
偏偏他還不能發火,只能忍著。
葉亭瞳見葉國棟死死盯著他,害怕地往沈燼身后躲,藏住自己的臉。
他對葉國棟有很深的畏懼,每次見面,對方都沒給過他好臉色,非打即罵,就算隔著手機,也是頤指氣使,仿佛稍有不稱心的地方,葉國棟就能直接沖到他學校教訓他。
特別是沈明淮不同意參加他爺爺壽宴的那回,葉國棟直接將他抓回了小黑屋,直到壽宴前,才放他出來。
剛剛葉國棟的表情明顯是氣急了,他很怕對方不顧場合動手打他。
沈燼感受到衣服下擺處下墜的重力,側身,擋住身后的人,眼神微涼,“葉老,這是您的小兒子吧!大早上的,他火氣這么旺,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葉成梁斥了葉國棟一聲:“閑的沒事去花園澆花,別在這里礙眼。”
葉國棟想反駁,卻在看到他爸冷厲的眼神時止住,只得咬牙灰溜溜離開客廳。
人走后,沈燼垂眼,看到葉亭瞳裝模作樣地把他捏皺的衣角抻了幾下,松手后,若無其事地重新站出來,像是剛才認慫的人不是他。
葉成梁雖然年紀大了,眼力卻還在,看清兩人的互動,聲音愈發溫和:“小瞳也快期末考試了吧?最近忙不忙,記得好好吃飯,你太瘦了。”
葉亭瞳沒想到話題忽然轉到自己,立馬回答:“不忙的,您別擔心。”
兩人又說了幾句家常,葉成梁便讓管家帶人四處轉轉,準備等會吃飯。
離開客廳,葉亭瞳那顆緊張的心徹底安定下來。
葉成梁一點沒提生意上的事,或許真的只是單純想見沈燼。
幾人去花園轉了一圈,葉亭瞳沒看到預期中葉國棟澆花的場景,也對那些名貴的花花草草欣賞不來,沒走了幾步便開始打哈欠。
管家非常有眼力見地開口:“要不我帶你們去休息?小少爺的房間已經打掃干凈了。”
葉亭瞳聽著[小少爺]這個詞,還挺新鮮,往日管家都是無視他的,現在跟他說話都恭恭敬敬,像是生怕他發難。
管家帶路,葉亭瞳跟著走,忽然發現不對勁,這不是去他房間的路……
他剛準備開口,管家已經推開了面前的門,“有事隨時叫我。”
臥室寬敞明亮,陽光透過窗戶落進房內,連被子都被曬得暖烘烘的。
葉亭瞳看著陌生的臥室,進去轉了一圈。
床單被套是新的,底下的吊牌都沒摘,床頭柜擺著他高中的畢業照,不知道從哪里截得,模糊得有些失真,他拉開衣柜,里面放著幾件老舊的短袖外套。
他們把自己客房的那點東西搬這里來了。
沈燼看出他表情不對,“這不是你的房間。”
是陳述的語氣。
葉亭瞳嗯了一聲,“我房間在三樓的盡頭,只有一扇小窗戶,背陰面,沒太陽。”
其實那間房他也沒住幾次,算起來,在葉家,他待得最久的竟然是地下室的小黑屋。
之前跟葉成梁聊天升起的那點溫情因為這虛偽的房間迅速冷卻,葉亭瞳看著太陽光下浮動的粉塵,沒再說話。
沈燼看出他情緒低迷,“不想留在這里吃飯?”
葉亭瞳睜大眼,剛想開口,沈燼打斷他,“我要聽實話。”
他猶豫了會,嗯了一聲。
就算是爺爺在,他也對葉家升不起任何好感,待得越久,心頭的壓迫和窒息感越重。
可是,昨晚說不去葉家的是他,改主意要來的也是他,現在剛來就想走,顯得他很任性。
他不該這樣浪費沈燼寶貴的時間。
只是,沈燼帶著命令的語氣讓他沒辦法撒謊。
葉亭瞳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他有個很不好的習慣,想逃避的時候,就喜歡低著頭,他劉海有些長了,低頭的時候,眉眼被遮住,只能看到挺翹的鼻頭和下巴尖。
“不想我們就走。”沈燼抬手,揉了揉葉亭瞳毛茸茸的頭發,“沒什么為難的。”
葉亭瞳感受著頭頂的力道,再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沈燼說到做到,跟管家打了個招呼,便帶著葉亭瞳離開了葉家。
坐上車的時候,葉亭瞳還覺得不可思議,他從來沒這么輕巧地離開葉家。
沈燼并不打算給葉亭瞳反悔的機會,發動車子,飛速駛離,從后視鏡里,葉亭瞳看到葉國棟從門口匆匆趕來,吃了一嘴車尾氣。
對方滑稽的表情讓葉亭瞳沒忍住,笑出了聲。
“心情好了?”沈燼偏頭看他一眼,“餓不餓,泰國菜吃得慣嗎?”
葉亭瞳咳了咳,壓住嘴角太過明顯的弧度,“我不挑食。”
車內音樂舒緩,葉亭瞳的心情也松快起來,沈燼看著前方的紅燈,忽然問了一個問題:“葉家現在其實只剩一個空殼,如果他們向我求助,你希望我幫他們嗎?”
他本以為葉亭瞳會考慮一會,可對方直接搖頭。
“不。”葉亭瞳想都沒想就做出回答,“葉家這一輩沒一個有能力的,你能救他們一次,救不了一輩子,為什么要把錢往無底洞扔?”
葉亭瞳想法清晰又簡單,“我感激爺爺救我,可他已經退居幕后,就算葉家垮臺,他手上的錢也足夠他好好養老。”
葉家破產也是活該,這些人享受了大半輩子的榮華,要是手里沒錢,估計都沒辦法正常生活,只能落魄受人嘲諷。
不過這不是他該考慮的事,他不會伸以援手,也不會落井下石,只要這些人遠離他的生活就行。
沈燼其實有些詫異,葉亭瞳能把別人的好記一輩子,就代表他是個心腸很軟的人,沒想到會一點不顧念親情,任由葉家衰敗,甚至徹底斬斷了葉家搭上他的活路。
葉亭瞳見沈燼不說話,以為對方還在猶豫,訥訥道:“你說過,你不虧錢的……”
沈燼聽著他擔憂的語氣,不禁莞爾,“嗯,肯定不在他們身上虧錢。”
兩人吃完飯,葉亭瞳眼角眉梢都懶洋洋的,透著饜足。
咖喱泡飯真的很香,要不是肚子實在裝不下,他肯定一點都不剩。
他下意識以為沈燼會帶他回太子灣,可等他看到A大熟悉的橫梁時,小臉瞬間垮了下去。
沈燼看他哭喪著臉,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判斷出了錯。
昨晚參加完年會,葉亭瞳在車上睡過去,嘴里一直在嘟囔著什么,他聽了聽,是高數公式,回家后,葉亭瞳也提了一嘴時間緊迫,需要復習。
他便將人送了回來。
沈燼頓了頓,“這里離太子灣不遠,我們可以掉頭回去。”
“沒事,我還是回學校好了。”葉亭瞳慢吞吞地解開安全帶,“后天還有考試,我很多東西都沒嚼透,不能再繼續玩了。”
沈燼身邊太有安全感,讓他竟然開始舍不得這紙醉金迷的生活,想一直跟人待在一起。
不過這次分開,沈燼短時間應該也用不上他,再見,可能就是新年了吧?
葉亭瞳很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沮喪,太粘人的話,以沈燼的性子,肯定會覺得煩。
他收起不舍的小情緒,飛速推開車門下車,跟人揮了揮手:“那我回學校啦?您路上小心!”
可他都說了告別語,沈燼還是沒有把車窗搖上去,車也是熄火的狀態。
葉亭瞳疑惑地眨了眨眼。
難道要他先走?
沈燼看著窗外努力揚起笑臉的人,眸光微沉。
剛才,葉亭瞳又跟他說敬稱了。
“那家泰國菜對面還有一家海鮮餐廳,下次帶你去嘗嘗。”
吃完飯之后的葉亭瞳不是這種狀態,走路都輕飄飄的,去地下停車場的時候,肩膀跟他撞到過好幾次,卻神態自若,顯然沒覺得這種親近有什么不對。
跟現在強撐笑臉的糟糕表情截然相反。
沈燼記得,那家海鮮餐廳,葉亭瞳經過的時候回頭看了三次。
果然,葉亭瞳眼睛一下亮了,不過想起什么,小心開口:“下次,是什么時候?”
沈燼一時怔神。
他在生意場上聽過最多的話就是[下次],無論是客套,抑或是搪塞別人,都會出現這個詞。
習慣了那些人模糊的腔調,突然被認真問下一次是什么時候,感覺很奇妙。
葉亭瞳在期待跟他見面。
沈燼的心臟緩慢,又清晰地跳動了一下。
葉亭瞳見對方不說話,以為是這個問題不合適,臉燒了起來,剛想道歉,沈燼忽然開口:“把你的課表和考試時間發我一下。”
在對方看截圖的時候,葉亭瞳慢半拍地意識到什么,沈燼不會是在選見面的日期吧?
這一刻,葉亭瞳腦子飛速運轉排期——
他可以在考試完后找沈燼,那就是兩天后的周六,可考試在晚上,考完就七點多了,天都黑了……
要是說周六,會不會顯得他很急?
正當葉亭瞳紅著臉積攢勇氣的時候,沈燼敲定了時間,
“周六晚上,我來學校接你。”
第19章 第 19 章 沒事,我在。
葉亭瞳發現確定日期后, 也不是好事。
短短兩天,他時不時就想,周六他要穿什么衣服, 考完試是直接去學校門口,還是先回宿舍放書包?
剛考完試身上會有什么味道嗎?要不要重新換一套衣服再出門……
直到考試當天, 他都沒拿定主意。
于輝見他心不在焉的, 還沖著衣柜神神叨叨, 以為葉亭瞳擔心考試,安慰道:“這一科沒那么難, 你復習了那么久, 肯定沒問題。”
葉亭瞳最大的短板是高數。
宋午也覺得沒必要擔心, 還有閑心思商量吃什么, “上次那家烤肉挺不錯的,我們考完去搓一頓?”
“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葉亭瞳說完,拿出衣柜里淺灰色的小熊衛衣套上, 外邊穿一個長款白色羽絨服, 搭配休閑褲,保暖又好看。
于輝見他對著鏡子比來比去, 調侃道:“喲呵, 瞳崽難不成有約會,還搞起穿搭了?”
以前葉亭瞳跟沈明淮一起的時候, 穿衣服都是直接成套的,最近葉亭瞳的衣服風格似乎變了許多, 沒以前精致,主打舒服和休閑。
葉亭瞳聽著舍友的打趣,解釋道:“不是約會。”
可他也找不出具體的詞來描述這次和沈燼的見面, 只得閉嘴,坐在位置上假裝復習。
宋午猜測:“是不是跟明淮出去吃飯?”
兩人關系一向好,這次考試完后的放松時間,他下意識以為葉亭瞳會跟沈明淮一起。
于輝聞言想起一件事,“對了,明淮剛才還發消息問我你在不在,說等會過來,有很重要的事問你。”
葉亭瞳皺起眉,他跟沈明淮還有什么好說的?
上次年會后,沈明淮消停了一陣,學校和寢室都不見人,偶爾碰到,也避著他走,現在怎么突然有話說?
*
另一邊,沈家別墅。
沈明淮正被他的母親姚明珠問話。
“你最近跟小婷怎么都不來往?”姚明珠一臉狐疑,“你們吵架了?”
上次在年會,兩人站在一起就別別扭扭的,彼此的視線都沒有對方。
“媽,你問這么清楚干什么?”沈明淮有些不耐煩,“我都跟她訂婚了,還需要我事事哄著她?你想把她當公主寵是的你的事,我沒這個興趣。”
之前姚明珠勒令讓他不許接觸也不許幫葉亭瞳,就是如此,葉亭瞳才被逼無奈跟沈燼結婚尋求庇護。
說對姚明珠沒有埋怨,肯定是假的,只是沈明淮不敢表現出來。
可姚明珠是誰,自己兒子那點小心思哪有猜不到的,她冷哼一聲:“你還怪起我來了?你要是跟那個葉亭瞳在一起,我們四房就完了。”
她只有這一個兒子,還慣壞了,不學無術,讓他去公司實習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看得她糟心得要命。
還好搭上了梁家的船。
沈明淮明顯不甘心,“那小叔為什么能直接跟葉亭瞳領證,還先斬后奏,我連幫他一下都不行?”
但凡姚明珠松口,葉亭瞳不至于跟沈燼走到一起。
“沈明淮,你是真的被那個狐貍精迷住眼了是吧?”姚明珠氣急,踹了他一腳,“那是沈燼,連你奶奶都敢正面硬剛,還有什么是他做不出來的,你還跟他比上了?”
姚明珠臉色難看,“沈燼選葉亭瞳結婚,只是找了一個好拿捏的棋子,你要是跟人好上了,估計得被迷得把我跟你爸的家當都搭進去。”
葉家就是個火坑,誰跳誰蠢,偏偏他這個兒子心里眼里只有葉亭瞳,天天跟她鬧。
沈明淮被踹得小腿生疼,可他顧不上疼,追問:“等等,你剛剛說沈燼把葉亭瞳當棋子是什么意思?”
姚明珠被他氣的額頭直抽抽,“沈明淮,你平日也不蠢啊?怎么到現在,這點情況都看不清?”
“你奶奶一直往沈燼身邊塞人,你真以為是想給他找個貼心的伴啊?”姚明珠喝了口茶潤嗓子,“她是為了把控沈燼的枕邊人,無論是情報還是股份,都能到手。”
沈燼想必也清楚這一點,隨便找了個知根知底的人領證,免得總有人覬覦這個位子。
沈明淮表情由驚到喜,“也就是說,他們不是真心的?”
姚明珠見他這樣子,眉頭一跳,“沈明淮,我警告你,別打那些歪主意。”
他這個蠢兒子總不至于跟沈燼搶人吧?還是個已經結過婚沒任何價值的廢人。
沈明淮忙低頭收斂神色,“我能打什么主意,只是突然想起,晚上我還有一門考試。”
他說完就急匆匆往外走,“媽,我回學校了!”
路上,他跟于輝等人發消息,確定葉亭瞳一直在學校。
沈明淮暗道自己真的是關心則亂,這么明顯的事竟然沒發現。
要是沈燼真的跟葉亭瞳有感情才結的婚,葉亭瞳怎么還會一直住在宿舍,還吃食堂?
換位思考,他肯定不舍得葉亭瞳睡學校狹窄的木板床,天天帶人出去開小灶。
而且,他之前粘著葉亭瞳的那幾天,葉亭瞳不是復習就是復習,手機都很少看,更遑論是給誰打電話發消息。
葉亭瞳跟沈燼,說是陌生人他都信。
越深想,沈明淮心底越高興,他催促司機:“快點,我有急事。”
葉亭瞳正跟于輝幾人在食堂吃飯,他剛端了飯坐好,旁邊嘩啦坐下一個人。
沈明淮額頭上都出了一層汗,顯然是跑過來的,他喘了口氣,“幸好趕上了!”
葉亭瞳看著他手上拿著食堂的餐盤,頭頂浮現出一個問號。
大少爺什么時候對食堂的飯這么熱衷了?
食堂是公共場合,他沒理由趕人,也沒跟人打招呼,低頭專心吃飯,可是剛吃了一口,碗里忽然多了一個炸雞腿。
葉亭瞳偏頭,對上沈明淮燦爛的笑臉,“特地跟打飯師傅加的,說是最后一個了,你快吃!”
饒是有點饞,葉亭瞳還是委婉拒絕,“我吃不了那么多。”
上次的對話,他跟沈明淮已經半撕破臉了,他不知道沈明淮吃錯什么藥,毫無芥蒂地又來找他說話,反正他心底還覺得別扭不舒服。
沈明淮見他不領情,也不生氣,反而低聲哄,“今天沒胃口?也是,這雞腿看著有點膩,我點個奶茶,你想喝什么?”
沈少爺在A大也算名人,極少出現在學校食堂,今天也不知道抽什么風,打扮的花枝招展,加上本就英俊的長相,一進來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對身旁的男生笑臉相迎,被懟了也低聲下氣地哄人,讓人瞠目結舌。
葉亭瞳已經感覺到好多人往這邊看了,他皺起眉,“你能不能別這樣說話?”
這黏糊糊的語氣讓他胳膊都起了小疙瘩。
沈明淮臉上的笑僵了一下,他畢竟被眾星捧月慣了,很少有人這樣三番四次拂他的意。
于輝見氣氛凝滯,開口:“哎呀,這雞腿你們不吃給我行嗎?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你們還拖拖拉拉!”
說完,毫不客氣地從葉亭瞳的碗里夾走雞腿。
宋午嬉笑著跟他搶,“寢室長,別吃獨食,分我點~”
氣氛回歸正常,沈明淮沒再說什么奇怪的話,只是最后吃完給大家都點了奶茶,其他兩人是招牌,只有葉亭瞳的是他喜歡喝的草莓奶凍。
葉亭瞳心里那種怪異感更重了,只是于輝他們一點都沒覺得不對,還主動將屬于葉亭瞳奶茶遞過去。
他們想法很簡單,葉亭瞳年齡最小,性格也軟,嬌氣點很正常,再加上葉亭瞳跟沈明淮關系的確更親近,他們有奶茶喝就不錯了。
沈明淮見葉亭瞳喝奶茶都猶豫,主動幫人插上吸管遞過去,“熱的,拿著也能暖手。”
葉亭瞳拿著手上的奶茶,還是沒辦法下口。
要知道,點奶茶這種活以前都是他承包的,沈明淮的口味,每個奶茶店喜歡喝的種類,幾分糖加什么小料,他都一清二楚,甚至連每一任的曖昧對象的喜好他都得記。
有次沈明淮換人太頻繁,他不小心記混了,那個女生就鬧起了小脾氣,沈明淮將鍋甩到他身上,整整一個月,沒帶他一起玩。
明明是不久前的事,葉亭瞳回想起來,卻覺得遙遠又陌生。
大概是因為,他再也不用重新經歷那些事了。
最后,奶茶被葉亭瞳放在宿舍桌上的最角落,一口沒動。
快到考試的點,宿舍四人收拾東西往考場趕,沈明淮快步走到葉亭瞳身邊,“晚上一起吃飯?你知道你最近不想離學校太遠,那我們去上次的那個茶餐廳,你不是很喜歡他們的飯后甜點?我提前定好位置了。”
他說完招呼于輝兩人,“大家一起去。”
本以為于輝要幫他說話,可于輝卻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瞳崽今晚有約了,我之前想找他約飯,都被拒絕了。”
宋午沒想那么多,隨口道:“我還以為瞳崽是跟你約的,原來不是啊?”
這話實在扎心,沈明淮臉上的笑僵在嘴角,“你約了誰?要不大家一起吃,我請客。”
饒是心中已經有隱約的猜測,他還是不愿意相信,也覺得不可能。
葉亭瞳沒有半分猶豫就拒絕了,“不用。”
他才不會帶沈明淮礙事。
沈明淮不死心,玩笑似地開口:“你到底是跟誰約的?這么神秘,我請客都不能上桌?”
兩人已經到了考場,葉亭瞳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等開考,沈明淮依舊賴在他邊上不走,他也煩了,直言:“我跟你小叔約的,你覺得他需要你請客?”
他這句話音調不高,卻擲地有聲,讓沈明淮面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半天蹦不出一個字。
他的身價相比沈燼實在差得太多。
開考前五分鐘,監考老師進來,見沈明淮直愣愣在教室中間站著,看了眼他的學生卡和位置,沉聲:“同學,請回座位,別擾亂考場秩序。”
沈明淮就算再氣憤,也做不到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老師嗆聲,只得黑著臉往后走。
考試開始的時候,葉亭瞳還挺不自在的,感覺身后一直有雙眼睛盯著他。
沈明淮是不是哪根筋抽了?他跟梁玉婷訂婚,自己從來沒鬧過,怎么他跟沈燼結婚后,沈明淮老湊過來想攪事。
葉亭瞳甚至開始反思,是不是之前他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沈明淮,沈明淮懷恨在心,才不想讓他好過。
只不過他沒想出個所以然,題目做著做著就沉浸進去了,也沒再管身后的人。
即將交卷,葉亭瞳看著自己寫得滿滿當當的卷面,非常滿意。
只是,當脫離題海后,他又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
沈明淮有完沒完?
他小心遮住自己的卷面,短短幾分鐘,葉亭瞳如坐針氈,鈴聲響了后,他飛速起身交卷,將筆囫圇卷到一起就往門外沖。
沈明淮有點魔怔,還是少接觸為好。
為了避開人,葉亭瞳專門繞了遠路,準備走綜合樓后面靠近小門的樓梯。
他邊趕路邊拿出手機想聯系沈燼確定見面的位置,發現對方五分鐘前已經給他發了消息。
【沈燼:考完告訴我一聲。】
【葉亭瞳:考完了!我現在往學校大門走,十分鐘內就能到。】
略微糟糕的心情被沈燼的一個消息撫平。
他一直到考前都沒有主動聯系沈燼,一是怕自己話多煩人,而是擔心沈燼會不會太忙了,忘了兩人的約定。
他不能奢求沈燼跟他同樣期待這次的見面,那天對方或許是看他表情太可憐,才想帶他出來再吃一頓飯,就跟施舍小貓小狗一樣。
好在,沈燼一直記得,還提前來赴約了!葉亭瞳感覺自己走路都輕快不少。
走到樓梯口,葉亭瞳口袋里的手機響了一下,應該是沈燼回消息了,他剛準備看,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沈明淮飽含怒火的聲音,“葉亭瞳,你跑什么!”
沈明淮在考場里干坐了幾個小時,題目不會,葉亭瞳也不理人,他火氣越燒越旺。
深諳沈明淮脾氣的葉亭瞳清楚,現在不是跟人交流的好時候,剛準備往下跑,就被人抓住胳膊。
沈明淮將人扯到自己身前,憤憤道:“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地去見他?”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跟他才認識幾天,就上趕著貼著?”
這話帶著明顯貶低的意味,葉亭瞳用力掙脫胳膊上的桎梏,“我不知道你在發什么瘋,現在我跟沈燼結婚,你跟梁玉婷在一起,大家各自安好,你要是不樂意跟我做朋友,就離我遠一點。”
他原本以為,他只要不巴著沈明淮,兩人根本不會有任何交集,沈燼不需要他陪著參加各種高端場合,他只需要在學校里好好學習就行。
而沈明淮一個月來學校的時間屈指可數,兩人本該連見面都難。
可偏偏,沈明淮陰魂不散地纏著他,甩都甩不掉。
他咬著牙,語氣也很重,“我之前貼著你的時候,怎么沒見你有意見?我就只能圍著你轉,跟你那些狐朋狗友說的一樣,當你的跟屁蟲是吧?”
“沈明淮你是不是有病啊!”
葉亭瞳很少發脾氣,可一旦爆發,也是半點不留情面,說話跟連珠炮似的,將沈明淮都砸懵了。
“我沒那個意思……”沈明淮也意識到自己說得不對,連忙挽回,“我只是不想你跟我小叔走得那么近。”
他垂下眉眼,看起來懇切又深情,“我已經知道你們是假結婚了,也能理解你怨我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沒有伸手,可我是有苦衷的。”
“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葉亭瞳瞪大眼,“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沈明淮!”
他是沈燼的合法伴侶,換句話說,是沈明淮的長輩,這個已經訂婚的人到底在說什么胡話!
“我知道!”沈明淮眼睛紅紅的,帶著不甘心和苦楚,卻又無比堅決,“我不會跟梁玉婷真正結婚,沈燼也不是非你不可,我可以給他介紹更合適的人,甚至舍棄部分利益,讓他把你還給我。”
這話讓葉亭瞳心驚的同時,更覺得恐慌。
他嘴唇發白地往后退了幾步,可沈明淮依舊不依不饒。
“我可以好好學習,甚至進公司實習,我爸媽只有我一個兒子,奶奶也說過只要我爭氣,可以把手里的股份給我。”沈明淮上前,“瞳崽,你給我時間,我絕對不比沈燼差的。”
葉亭瞳不想聽,用力捂住耳朵,“你閉嘴!”
沈明淮想來拉他,葉亭瞳轉身就跑,可他忘了身后就是樓梯,一腳踏空,重重摔了下去。
天旋地轉,葉亭瞳滾了好幾階樓梯才停下。
他感受著腳踝處鉆心的疼,一時都沒辦法坐起身。
沈明淮也慌了神,連忙下樓,“瞳崽,你沒事吧?我打120!”
“不用。”葉亭瞳的嘴唇都被疼得咬出一排牙印,臉上冷汗涔涔,“只是扭到腳。”
冬天穿得厚,他又及時護住了頭,只是腳腕痛。
“那也有可能骨折了!”沈明淮想將人抱起來,“我先送你去就近的醫務室看看。”
可是大少爺哪里做過照顧人的活,扶他起來的時候力氣歪了,葉亭瞳的右腳撞到了旁邊的墻壁,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你走開。”葉亭瞳重重推開沈明淮,重新坐到地上,“我給于輝他們打電話。”
他們都在這一棟樓考試,只是不在一個考場,現在應該沒走太遠。
葉亭瞳剛握住手機,手機就響了,他看清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后,接通電話的第一句就是道歉,“對不起,我這里出了點意外,沒辦法跟你一起吃飯了。”
沈燼頓了頓:“怎么了?”
相比于葉亭瞳的兵荒馬亂,沈燼聲音溫和且平穩,低沉的嗓音清晰地傳達到他的耳邊。
地上冰涼刺骨,腳腕也一抽一抽地疼,葉亭瞳忽然覺得委屈,他吸了吸鼻子,“下樓梯不小心扭到腳了,對不起。”
沈燼聽著他接連不斷的對不起,眸光微沉:“這種事不用道歉。”
他看著面前人來人往的教學樓,問道:“你現在在哪?我在綜合樓門口。”
葉亭瞳愣了一下,綜合樓就是他考試的地方,“我在小門。”
不到兩分鐘,葉亭瞳就看到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燼今天沒有穿西裝,一身簡練的黑色大衣將人襯得身形挺拔,面容冷峻,走近時,帶進一陣寒冷的風。
沈明淮沒想到人來的這么快,硬著頭皮擋在葉亭瞳身前,“小叔,這件事我會負責,不用你——”
“我沒興趣聽你廢話。”沈燼打斷他,眼底戾氣一閃而過,“滾開。”
語氣冷漠又強勢。
沈明淮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松開,到底沒再阻攔。
沈燼越過他,看清地上面色慘白的可憐人影時,那身氣勢如潮水般消退,他俯身,小心地將葉亭瞳抱了起來,
“沒事,我在。”
第20章 第 20 章 失眠到一兩點。
沈燼將葉亭瞳帶到了最近的醫院, 拍了片子,沒骨折,不過腳踝有嚴重的韌帶拉傷, 腳脖子高高腫了起來,需要打上局部石膏固定。
葉亭瞳的手也有擦傷, 傷口處甚至進了小石子, 醫生用鑷子清理的時候, 葉亭瞳低著頭,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死死拽著褲子, 沒出聲。
醫生是個熟人, 上次葉亭瞳的臉傷了也是他消的毒。
“痛得話就喊, 又沒人笑話你。”醫生實在沒忍住, “碎石子比較多,清理起來費事,實在痛,我可以等你緩緩再繼續。”
上次那么小的臉部擦傷, 這位病人就緊張得不行, 用酒精的時候眼眶都痛紅了,顯然是很怕疼的類型。
沒想到現在過了快十分鐘, 葉亭瞳半點沒吭聲, 只是另一只手背上攥出的青筋暴露出對方不是不痛,而是在強行忍耐。
這樣沒好處, 過于緊繃的肌肉反倒會讓石子嵌入得更牢。
葉亭瞳能感受到身后人的注視,咬牙深呼一口氣, “沒事,您繼續。”
來醫院的路上,沈燼車速很快, 沒有詢問任何問題,只是沉默地給他安排最詳盡的檢查,并一直陪著他。
在A大,葉亭瞳在看到沈燼的那一刻,無疑是驚喜的,可之后,他就感受到了不安。
他覺得自己事太多了,沈燼跟他結婚本就是自己占了便宜,可是他竟然還跟對方的侄子有牽連。
饒是這不是他本意,可他已經跟在沈明淮身后兩年,現在又被沈燼抓到兩人糾纏不清,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而且,沈明淮說出的話,像刺一樣扎進他本就脆弱的心臟。
“沈燼不是非你不可,我可以給他介紹更合適的人。”
他只能盡可能不再給沈燼惹麻煩,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對方心煩。
處理完傷口,葉亭瞳便跟著沈燼,一蹦一蹦地往停車場走。
好在醫院設計得很合理,墻邊有扶手,讓他行走時有個倚靠。
可這對于扭傷了腳的葉亭瞳依舊是很大的負擔,等上車后,葉亭瞳額頭上都疼出了一層汗。
他系上安全帶,“您能把我送回A大嗎?我舍友說在校門口接我。”
葉亭瞳說完,想起什么似的立馬解釋:“不是沈明淮,是我們寢室長,叫于輝。”
可是沈燼扶著方向盤,并沒有發動車子,側臉在醫院停車場昏暗的燈光下,晦暗不清。
“沈明淮跟你說了什么?”
葉亭瞳的異樣連醫生都能看出來。
原本他抱著人出來的時候,葉亭瞳委屈得腦袋都要埋在他的肩頭,可上了醫院,那點情緒盡數藏起,甚至剛才,他想扶葉亭瞳一把,都被人輕聲拒絕,說自己能行。
沈燼的聲音在封閉的車內十分清晰,冷漠的語調重重砸到葉亭瞳的心上。
他臉色更白了,睜大的眼睛帶著明顯的忐忑與惶恐,“啊?你怎么這樣問,我們只是因為同專業在一個考場,我沒跟他發生什么……”
以前他慶幸跟沈明淮一個專業,方便他跟人接觸,現在,他只有深深的無奈,同專業同寢讓他想避開沈明淮都沒有辦法,他們偶爾還會睡在一個寢室……
葉亭瞳又深深低下頭,他要是沈燼,也會覺得膈應。
“我不想再重復一遍。”沈燼看著龜縮起來的葉亭瞳,眼神很暗,“沈明淮跟你說了什么?”
半是強迫的語氣讓葉亭瞳緊張又不安,沈燼氣場太強了,他心臟砰砰直跳,白生生的手指捏著安全帶,仿佛這樣就能給他力量。
“他說,給您推薦更合適的結婚人選,必要的話,他可以舍棄一定的利益跟您交換。”
車內寂靜一瞬,隨著時間的推移,葉亭瞳強裝的鎮定一點點崩塌,他看著自己被包扎成一個白包子的手,很小聲地開口:“沈燼,你別拋棄我,我會盡量按照你的要求做。”
他知道自己并不特別,對于沈燼這樣的人物,找到替代品輕而易舉。
“誰說我要換人?”沈燼語氣一如既往地冷,“沈明淮說什么你就信什么,那怎么不讓他帶你去醫院?”
語調里帶著微不可查的怒意,沈燼說完自己都頓了一下。
“沈明淮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爸媽的5%的股份,可這是他家最大的依仗,輪不到他做主。”沈燼調整好語氣,恢復平日的漠然,“我要是真的對這點股份感興趣,早就隨了我媽的意,娶她安排好的結婚對象。”
秦瓊手中有10%的股份,曾經用這個作為籌碼安排他的婚姻,被他毫不猶豫拒絕了。
他沒短視到這種程度。
葉亭瞳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一直低著的頭迅速抬起來,漂亮的臉上又驚又喜,“也就是說,你不會聽沈明淮的對不對?”
沈燼沉著臉,想強調他跟沈明淮身份地位的差距,可看著葉亭瞳一臉期待,最終偏頭,冷淡地嗯了一聲。
葉亭瞳重重呼了口氣,臉上再沒之前的凝重。
沈燼沒必要騙他。
沈燼不會受沈明淮那點蠅頭小利的誘惑不要他。
得出這個結論,葉亭瞳心情徹底輕快起來,甚至想翹個腿,可是車內空間狹窄,他一動,受傷的右腿嘩啦撞到前壁,痛得他齜牙咧嘴。
沈燼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沒說,發動車子駛出醫院。
葉亭瞳見他不說話,抿了抿唇,收回自己夸張的表情。
沈燼好像生氣了,明明挑手上石子的時候一直看著他,現在一個眼神都不多給。
葉亭瞳蔫了一會,忽然發現這是回學校的路,他試探拖延:“不去吃飯了嗎?”
沈燼看著前方的路,目不斜視,“已經十一點多了。”
葉亭瞳悻悻閉麥,沈燼不知道跟誰打了招呼,車竟然一路開到了他宿舍樓下。
他剛解開安全帶準備麻溜滾蛋,忽然聽到車門落鎖的聲音。
葉亭瞳:“?”
沈燼開口:“讓你的舍友幫你把東西拿下來。”
葉亭瞳有些跟不上他的腦回路,“什么東西?”
“行李。”沈燼看了眼他包著石膏的腿,“你這個樣子沒辦法住宿舍。”
葉亭瞳想想也對,他宿舍在4樓,他這個腿,不光沒辦法再去圖書館復習,每天吃飯都困難,就算點外賣,騎手也是不允許上樓的。
之前他是打算拜托寢室長于輝給他帶飯度過這段時期,沒想到沈燼想的竟然是讓他搬出來。
他非常乖巧地點頭,“不過行李我還自己收拾比較好,別麻煩他們了。”
葉亭瞳剛準備示意沈燼開鎖,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于輝。
“瞳崽,你到哪了?我跟明淮來接你。”
葉亭瞳知道自己行動不方便,也以為沈燼只能送到校門口,便提前跟于輝打招呼,希望他們能接自己一下。
可是他完全沒料到沈明淮會來摻一腳。
封閉的空間讓他跟于輝的對話清晰明了。
葉亭瞳下意識看了沈燼一眼,卻只看到了對方冷峻的側臉。
沈明淮等在于輝旁邊,見葉亭瞳不說話,有些急:“瞳崽你在哪?我去接你。”
葉亭瞳一直不回他的消息,也不接他的電話,他只能蹭于輝的。
“不用。”葉亭瞳慌忙拒絕,“我等會就上來。”
他實在不想沈燼跟沈明淮碰頭。
電話掛斷,他猶豫地看著沈燼,正在糾結措辭,只聽沈燼問了他一句:“四樓,你怎么上去?”
葉亭瞳眨了眨眼,試探道:“蹦上去?”
他就是這樣出醫院的。
沈燼:“。”
最終,還是于輝幫葉亭瞳把行李收拾好送了下來,沈燼將它放進了后備箱。
葉亭瞳沒下車,由于角度問題,沒看到站在寢室樓門口的沈明淮,自然也錯過了沈明淮跟沈燼碰面時的那一眼對視。
一個雙拳緊握,滿眼不甘,一個表情淡淡,只看了一眼就輕飄飄地挪開視線。
沈燼對待沈明淮的態度一向如此。
上車后,沈燼將書包遞給葉亭瞳,“你寢室長說幫你把所有的復習資料都放進去了,讓你好好養腿,不懂的打視頻問他。”
葉亭瞳感受著懷里沉甸甸的觸感,拉開拉鏈,粗略一翻,里面高數的練習冊占了大半,心情感激又沉重。
天殺的高數。
沈燼將人送到太子灣,“我公司還有點事要處理。”
說完,沒等葉亭瞳回話,便徑直驅車離開。
太子灣小區的設施非常方便,還有熱心的保安,葉亭瞳毫不費力地進了屋。
一進門,他就打了個哆嗦,大平層冷冰冰的,沒有一點人味。
他在這里住了三天,沈燼都沒有回來過,只有阿姨一日三餐來給他做飯熬湯,還有醫生來定期檢查。
葉亭瞳一個人住在大房間里,明明環境比在圖書館更加安靜舒適,他卻經常走神,老是想到那天晚上沈燼離開前冷漠的側臉。
他確定,沈燼生氣了。
但是那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不知道沈燼生氣哪一件。
于歡歡接到葉亭瞳的求助電話時,正在忙跟沈燼合作的新項目,“你就為這種破事糾結了三天?”
“放心,他絕對沒真生你的氣。”
要是沈燼真的翻臉,她跟人的項目不可能進展地這么順利,沈燼還派他的貼身助理來對接,足見誠意。
葉亭瞳聽著她輕飄飄的語氣,小聲嘟囔:“沈燼三天沒回來了。”
他沒在太子灣住幾回,可幾乎每次沈燼都留下來過夜了,現在避而不見,不是生氣是什么。
于歡歡見他心情實在低落得厲害,抬手先讓手下的人停止匯報,“真擔心,你就把他哄回來唄!”
葉亭瞳愣了愣,“怎么哄?”
這話把于歡歡無語住了,“你真的白長了這張臉。”
“撒嬌不會嗎?”于歡歡掰碎知識教給他,“說自己一個人住害怕,想有個人陪,語氣可憐一點,不就行了。”
葉亭瞳其實挺會示弱的,不過都是在自身處于困境,是真的需要人幫助才會露出可憐的表情,之前沈明淮有各種女伴,也輪不到葉亭瞳哄,導致這小子現在是真的一籌莫展。
“可是,我們又不一起睡,一個人兩個人住有什么區別,為什么會害怕?”
他剛問完,于歡歡啪嗒掛了電話,明顯懶得跟他講。
晚上十點,葉亭瞳在床上翻來覆去十多遍,鼓起勇氣給人發消息。
【葉亭瞳:今天阿姨燉的排骨湯很好喝,我給你留了,你今天回來喝嗎?】
沒人回。
【葉亭瞳:醫生說我的腳恢復得很好,再過一周就可以拆石膏了~~~】
【葉亭瞳:小貓單腳轉圈.jpg】
依舊沒人理,葉亭瞳咬了咬唇,決定采用于歡歡教的方法。
【葉亭瞳:沈燼,家里好冷,你可不可以回來陪陪我?】
十分鐘后,葉亭瞳的手機響了,特殊的提示音讓他眼睛一亮。
【沈燼:我查了,家里開著空調,現在溫度28℃。】
葉亭瞳:“???”
他甚至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臥室的空調,真的是28℃!
葉亭瞳只能紅著臉狡辯。
【葉亭瞳:不是那種冷,是家里沒人的那種冷清,晚上睡覺,我都失眠到一兩點,有時候半夜還被凍醒。】
【葉亭瞳:可是之前你在的那幾天我都睡得很好。】
發完這些,葉亭瞳羞得把臉埋進枕頭里緩了好一會。
只不過,可能是他的謊言太拙劣,沈燼沒回復,應該是懶得理他。
可他依舊心存希望,抱著枕頭,強撐著眼皮等到了晚上十一點。
沈燼依舊沒有回來。
他打了個哈欠,心想,早知道把廚房留的那碗排骨湯喝掉了。
半小時后,客廳傳來一陣滴的開鎖聲。
自從白天被沈燼戳穿了家里的溫度,葉亭瞳便沒有開空調,氣溫降低,加上他依舊習慣開著臥室的門,留不住一點暖意,冷得他將頭縮進了被窩里。
耳朵被蒙住,葉亭瞳睡得迷迷糊糊,沒聽到一點聲音,包括對方走近臥室門口的腳步聲。
沈燼站在門口,看著床上一動不動,鼓起的那一小坨,看了眼手表。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二十七分,葉亭瞳已經睡熟了。
沈燼站了一會,拿出手機,沉默地打開了家里的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