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如何辨認對方?
我們總以為是通過眼睛,其實身體的每種感官在與人相處的時候,都在就收信號。就像小之間狗用鼻子認出對方一樣,其他感官獲得的信息有時候要比眼睛多,甚至更準確。
鼻子能夠分辨出他獨特的氣味,指尖能記住他皮膚的觸感,臂膀知道究竟哪個弧度是擁抱他的方式。
所以當我聽到經過變音器和滋滋的電流聲雙重遮蓋之下的聲音,我猶豫了。理智的第一反應告訴我,是羅賓,可說話的語氣,詞句之間連接的方式,重音輕音的位置,猛然讓我產生了另外一種熟悉的感覺。
我還沒死呢,怎么就出現走馬燈了。
不過,是不是羅賓也沒沒關系了,我并不準備回答他。
“葉穹!葉穹!說話!葉穹,我知道你在里面,你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小丑只會將你的犧牲當成又一次笑料!”
筆記本電腦的音量被調到最大,羅賓的呼喊聲激烈到像是要從電腦里蹦出來。我閉上眼睛,竭力將他的聲音從腦子里驅逐。人都是畏死的,特別是在等待死亡之前看到了希望伸出手來。
“我需要你的幫助葉穹,沒有人會死在這里,我保證!”
我依舊沒有給予他回應,希望他真的認為這里沒有人立刻離開。
話筒那邊沉默了一會,羅賓像是做出了什么決定,突然笑了一聲。
“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決斷,五分鐘后,不管你說什么我都會隨便剪掉一根線,是死是活由命運決定,如果你死了我會殺掉小丑為你報仇。”
“等等!羅賓,你不能那樣做!”我焦急地開口。
蝙蝠俠不能殺人,羅賓也不能,小丑費盡心機就是想將蝙蝠俠拉入那一灘粘稠到攪動不了的渾水之中,他想看到到蝙蝠俠的墮落和絕望,想讓蝙蝠俠徹底釋放出他的憤怒。小丑不恨蝙蝠俠,相反他甚至可以說極為欣賞。他的目的從來也不是將蝙蝠俠殺死,而是要將蝙蝠俠變為哥譚新的犯罪之王。
哥譚的罪犯因為蝙蝠俠的原則而畏懼他,如果羅賓動手殺了小丑,那么蝙蝠俠所堅持的一切都會被動搖。
咸濕的淚水滾燙,立刻蓄滿眼眶跌落出去,我只能將臉扭向肩膀,艱難地擦去一點。太過分了,羅賓怎么這么狡猾?!他非常清楚我絕對不會愿意讓這樣的事發生,現在呼喊的人變成了我。
“羅賓!我的左邊是藍色,右邊是紅色,與你的方向應該相反,但是剪掉哪一個我不知道。我這里的炸彈綁在椅子底下,我看不到是什么式樣的。但是沒有和我連接,羅賓,你說話啊,羅賓……”
“呃,羅賓,你這樣真的不要緊嗎?”蜘蛛俠聽著耳麥里傳出來女孩焦急的聲音,雖然他沒談過戀愛,但這種情況,那姑娘事后一定會很生氣。
羅賓皺著眉研究整個廢棄實驗室的構造,尋找另一處薄弱的突破點:“我是在救她,而且那樣就輕易舍棄自己,她需要一點教訓來懲罰自己的狂妄自大。”
“嗯……我覺得你最好想想怎么哄她。”蜘蛛俠搖搖頭,他雖然不懂女孩,但是他懂女人啊。他知道這種情況如果換做是他和梅嬸嬸,梅嬸嬸一定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什么叫記仇。
這種時候講道理有什么意義,雙方都是在為對方著想,只需要一點安慰和一個擁抱就好了啊。
蜘蛛俠搖頭,愛情果然是很復雜的東西。
“就是這里,這個墻面厚度和硬度你多久能打破?”
小蜘蛛探頭,對羅賓揮了揮拳頭,自信地說:“一拳。”
羅賓點頭,他抬起手腕看時間:“對表,三分鐘后,那邊偽造的視頻就會播放到剪斷線的片段。你開路,我救人。”
沒錯,羅賓和蜘蛛俠早就不在原處了,我不知道和我對話的并不是羅賓本人,而是他合成偽造的音頻,就像我制作蝙蝠俠門鈴一樣。他們偽造了一個人還在那里的假象,實則是準備在所有人都以為要爆炸,防備心最薄弱的時刻闖入救人,以防小丑遠程遙控爆炸。
“要不還是我去吧,就算是爆炸以我的自愈能力也能撐住。”蜘蛛俠還是有些擔心,他不懷疑羅賓的能力,可凡事都有意外,羅賓的□□是個普通的人類,他理應承受更多。
羅賓臉上的多米諾面具白色的鞏膜部分延展到了最大,直勾勾的樣子叫人感覺有些可怖,即使看不到他的眼睛,蜘蛛俠也能看到他不可動搖的決心。
“我會親手把她帶出來。”
這是他的堅持,如果再進行勸阻,就是對羅賓榮耀的侮辱。既然如此,那作為同伴,就要幫他達成愿望。
蜘蛛俠甩了甩胳膊,架好姿勢,放大了自己的五感,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要擊打的位置上。
眼看離羅賓所說的時限越來越近,我聲嘶力竭的言辭似乎一點也不能讓他更改決定,羅賓似乎鐵了心不再相信我的話。
時間越來越近,我好像除了哭泣沒有任何辦法。拜托了,千萬不要那么做,羅賓……
墻被打碎是什么聲音?
我沒有聽到像是特效音一樣磚塊碎裂的聲音,只有一聲像是音爆一樣的爆炸聲,然后就是有我兩個拳頭厚的鋼板,被硬生生撕扯開來,金屬折疊、嘎吱作響的摩擦聲。
似乎只過去了一秒,眼瞼翻動,沒有來得及捕捉這突發情況,身體就騰空而起。被束縛在后面的胳膊重新回到了身前,因為血液不流通而變得僵硬酸痛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
第二秒,眼前的一切恍如慢動作一樣,我看到我的淚水沒有低落,而是被甩飛出去,落在了他的臉上。在羅賓被擦傷的臉頰上爆散開,變成一朵水花。
第三秒,腦后感受到一陣氣波和熱浪,我眼前的世界迅速移位,羅賓擋住了飛濺的沙石,我能聽到碎土在他后背打落的聲音。
“呼,幸好趕上了!”一團白色的蛛絲將我和羅賓包裹住,迅速拉出了爆炸現場。
蜘蛛俠心有余悸地說:“椅子底下應該有壓感控制,羅賓,你速度真是太快了!”
“你的蛛絲也不錯。”羅賓不得不承認,蜘蛛俠這一手幫了很大的忙,否則他的后背現在應該血肉模糊。
我的腦子很亂,明白了一點現狀,但又不完全明白。總之,羅賓沒有事,他也不會去殺掉小丑,這真的是太好了!
我吃力地抬起手臂,緊緊摟住羅賓脖子,臉龐埋在他的頸側,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流個不停。
“……嗚,你真是個混蛋。”
水珠從脖子滾落,一路順著胸膛劃入,有的被衣服吸走,有的徑直落在小腹,又冷又熱。羅賓僵著身體任由葉穹哭泣,他想抬手撫摸她的后背,擦拭她的眼角,可現在一只手抱著她的背部,一只手托著她的腿彎,都騰不出手來。
蜘蛛俠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礙事,尷尬地摸摸鼻子,自覺背過身去,給他們留下私人空間。可事與愿違,他的后腦刺痛,蜘蛛感應響起。
“羅賓,有敵人!”
“你能……算了,抱緊我。”羅賓松開箍住了我后背的胳膊,只剩腿彎那只手單手抱住我,解下自己的披風完全將我包裹起來。
然后就就像動作游戲的跑酷一樣,一手帶著我上上下下地跳動躲閃,另一只手揮舞著他的長刀,只在瞬間就斬斷了九頭蛇先頭部隊托舉著的槍支。
他粗硬的頭發隨風吹打在我的臉上,我呆呆地看著他,緊張到忘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