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與子彈橫飛，羅賓的懷抱并不舒服，他的胸甲和臂甲總是用來防護敵人的攻擊，所以堅硬無比，我就像躺在一塊鋼板上。
但這里應該是此刻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巨大的兜帽下，隔絕了硝煙和血氣，與外部劃出一片單獨的寧靜空間。我能嗅到羅賓身上的金屬氣味和消毒水的味道。這是獨屬于他的氣息，強大、血性，像是一只捕獵的兇獸。
這場戰斗持續了很久，九頭蛇在這個陷阱中布置了大量人力，如果小丑的炸彈沒有殺死超級英雄，那么他們的火力也足以將來救援的超英壓在廢墟之下。
“結束了。”羅賓的機械古怪的聲音宣布了戰斗的結束。
我恍然地從兜帽中探出頭去，已經來到了室外，夜空不見星星，遠處紐約市區燈火明亮，將周圍百米都照耀得如白晝一般。又或者已經迎來了黎明？
“能走嗎？”
他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我抬頭迎上他的臉，鼻尖卻重重地撞到了一起，他的多米諾面具被我撞歪了一半，半露不露地現出半張臉。我立刻閉上眼睛，慌亂地幫他重新戴好。羅賓的真實身份，可不能給我看到了！
達米安以為自己要掉馬，心臟猛地漏了一拍，如果葉穹真的看到了，會感到驚喜還是失望？她更喜歡達米安·韋恩，還是蝙蝠俠的助手羅賓？漫畫里不都是這么寫的，女主角陷入兩難的境地，以為自己同時喜歡上了兩個人，其實白天和黑夜的男主角都是同一個。
可沒等到葉穹的表情，就有一雙手在他的臉上胡亂摸索著，還帶著一點沙土，既柔軟又粗糲。
力道毫不溫柔的手將面具重新擺正，羅賓懸著的心徹底死了，靈動雀躍的小鹿一頭撞在了兩人合抱粗的樹上，死得透透的。
他恨葉穹反應這么快！
“那個……我能自己走。”我仍舊被羅賓一只手抱著，他好像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這里離去哥譚最近的公共交通有五十公里，你想自己靠腿走去？現在去復仇者聯盟，明天我再送你回去。”羅賓不容分說地射出鉤爪槍，跳上前方的樹枝，強烈的失重感，讓我緊張地收緊了雙臂，抱得更緊一些。
跳躍在樹林間的感覺很奇妙，有一種原始的快感，讓人有種忍不住想要嚎叫出聲的欲望。漸漸地我習慣了這種感覺，不再害怕。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腎上腺素的分泌，讓我開始享受這種游走在生死之間的刺激。
我突然想起來，好像少了一個人：“蜘蛛俠走了嗎？”
羅賓頭也不回地說：“他在后面，速度慢一些。”
跟在后面的蜘蛛俠聽力極好，他腳下一滑，心里默默腹誹：我那是不想靠那么近當電燈泡！！！
冷風從前方灌入，我拉緊了頭上的兜帽，一點也不感覺到冷，大難不死之后是心有余悸，那時表現得英勇無畏，現在情緒平穩后，還是有些后怕。可以活著的話，誰想死呢？
“羅賓，謝謝你救了我。”
羅賓微微低頭，兜帽下，葉穹只露出了半張臉，即使看不到另一半，他也能在腦中補全。
羅賓頓了頓，他想到了之前被爆炸和陷阱打斷的對話，猶豫著怎樣說才不會像是過于嚴厲的說教：“蝙蝠俠和我不會感激你的犧牲，不要再那樣做了，你的命是自己的。”
我執拗地抬起頭，看著他：“抱歉，這句話也還給你，羅賓。如果叫你在進行英雄行動的時候以自己的安危為先，你會這樣做嗎？”
“……這不一樣。”羅賓無法反駁，在蝙蝠俠和歷任羅賓這里，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的生命是排在最后一位的。可他們是都有不俗的能力，葉穹不一樣，她只是個普通人。
我搖搖頭：“沒什么不一樣的，雖然很害怕，但是再來一次，我還是那樣選。我沒有你這樣高強的身手，但這是我保護別人的方式。”
羅賓沒有再說話，即使紐約市里充斥著各種音樂聲鳴笛聲，后面的路也無比沉默，我說服不了他，他也說服不了我。
在到復仇者聯盟的大廈前，我讓他把我放下。
“我有個朋友正好在紐約，很久沒見了我想去看看他，這次正好省了一半路費，之后我會自己回哥譚的。”
羅賓感覺是因為剛才的事，才讓葉穹拒絕了去復仇者聯盟的提議，不知道該怎樣緩和，只能生硬地問道：“你怎么聯系，他？”
手插進口袋摸了個空，我才想起來，手機不知道丟在哥譚的哪里了。正愁要不要讓羅賓幫我打個電話的時候，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叫了我的名字。
“喬伊！”
我朝著聲音看去，遠遠地就看到了那家伙的一頭小卷毛窩囊地耷拉在頭上，明明個子很高，卻總是瑟縮著。
“瑞德！你怎么在這里？”
斯潘塞·瑞德，我小時候認識的玩伴，當時跟著不靠譜的父母旅居時，在他家住過一段時間。本來這幾天我也是要趁著感恩節和他一起去療養院探望他媽媽，約好在紐約碰頭，畢竟哥譚不是一個適合中轉的城市。
“我看到了視頻，背景地面上有一個帶著泥土的腳印，土質是紐約南……我又多說了，抱歉。推測出了你的大概位置，我就想著去復仇者聯盟告訴他們，可是……”瑞德看了看門口身強體壯的安保，不言而喻沒有人相信他的話，他被擋在了樓下。
“太厲害了！瑞德。你的側寫能力已經這么厲害了嗎？！”
“我最近一直都在看福爾摩斯先生過去發表的文章，他的文章的結論都非常有用。不過還是做不到和他一樣厲害，如果是他一定能更快發現問題。”
我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本來是想摸頭的，他的頭發很軟，跟小泰迪似的，可無奈瑞德長得太高了，我夠不著。
“你才十八，他都快四十了，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比他厲害的。”
“嗯！你的手腕怎么樣？我好像看見你磨破了。”
瑞德從他的郵差包里翻翻撿撿，掏出一盒創可貼。我將袖子拉上去，伸出手臂讓他幫我貼上。
嘖。那個竹竿是哪來的。
羅賓看著葉穹頭也不回地向著那個又高又瘦的年輕男人跑去，兩人表現的十分親密，湊在一起低頭說話的氛圍，好像外人根本就插不進去。
非常礙眼。
少男心事總是多愁善感，羅賓不由地開始猜測兩人的關系，葉穹剛剛說是朋友，而不是男朋友，可如果她只是不想對他這個不熟悉的人過多解釋，隨口說的呢？
那個男人那么瘦，真的能保護好葉穹？而且他年紀看起來不小了，葉穹真的是自愿的嗎？一些不懷好意的成年男性，總會利用一些經驗和虛假謊言來騙取女孩的情感，葉穹如果被騙了怎么辦？她對那個人很關心，一定會很傷心的……
“羅賓，我走了。”
“嗯，好。”羅賓從思緒里掙脫出來，如果他們的關系真是那樣，或許，他該和葉穹保持一點距離。
而且，比起他，那個年輕男人，好像更能讓她開心。
身體被用力地抱住，女孩的嘆息回響在耳邊，她鄭重地說了一句：“注意安全，羅賓。”
直至葉穹的身影徹底融入了人海，羅賓才將視線收回，手里的披風還帶著溫度。
這叫他怎么放下啊——
不甘心，不想將她拱手讓出，不想高中以后就跟無數普通同學一樣再也見不到，不像他們兩個的人生軌跡就此岔開。
等這次事情結束，把小丑抓回阿卡姆，就去一趟大都會吧。
雖然那一家子某些啰嗦的特質總讓人有些煩躁，但是這種時候，他希望從那個喬的超級老爸那獲得一些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