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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陳總,你剛剛有沒有事啊?我看那條蛇都沖過來了。”林瑜這才想起來詢問他的情況。

    陳以舟又說:“沒事。”

    “嗯,那就好。”林瑜把下巴磕在他的肩頭。

    兩個人沉默地走著,相互無言,過了會,林瑜說道:“你等一等。”

    她折了一根樹枝,然后撥開擋在他面前的叢葉:“我幫你清理路障吧。”

    她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完全的拖累,主動提出清理路障。

    山上潮濕,蚊蟲很多,她裸露在面前的皮膚不知被叮咬了多少下,奇癢無比。

    她咬著牙忍耐著,繼續幫陳以舟躲避兩邊的枝葉。

    畢竟是自己提的,總不能說不做了。

    她嘗試說話,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陳以舟,我們要在這島上過夜嗎?”

    陳以舟沒有回答,于是林瑜又問:

    “那我們什么時候能夠離開。”

    林瑜再接再厲:

    “陳總你為什么不說話?”

    陳以舟終于回答了她,語氣不咸不淡:

    “節省體力。”

    林瑜故意問:“我很重嗎?”

    她知道自己輕的只剩一把骨頭了,一點也不重。而且一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很少會說累,這樣是在說自己不行。

    陳以舟一點也不客氣:“你要不試試背一個100斤的人穿越叢林?”

    “不是100,是98!”林瑜糾正他。

    這涉及到一個模特的尊嚴。

    “有差別嗎?”

    “當然有!身高173,體重98,bmi19!我的身高體重數據在行業里面都算很好的了,也就只比外模差一點點。”

    陳以舟懶得理她。

    兩個人不再說話。

    林瑜見他不說話,又問:“你在想什么?”

    許久沒有聽到回答,林瑜以為他不會說話了之后,卻又聽見他回答:“在想消息公布后,公司股票會跌幾個點。”

    林瑜:“……”

    林瑜實在忍不住了,撓一撓特別癢的地方緩解一下。

    抓了第一下就想再抓一下,這就跟磕藥一樣,一開始了就停不下來。

    她抓來抓去,整個手臂都紅腫了起來。

    “給我吧。”陳以舟突然說。

    林瑜:“?”

    陳以舟直接拿過她手上的樹枝,撥開前面的路,一步步往上走。

    他平時看上去老是一臉疲倦,但是真到了這時候反倒沒有一絲力竭,呼吸均勻平穩,看上去體力好的不行,一點也不像需要節省體力的樣子。

    雖然討厭他,但是趴在他的背上,林瑜有種詭異的安全感。

    不知道走了多久,林瑜都擔心陳以舟還能不能堅持下。

    他突然停在原地:“就這里吧。”

    是一塊相對而言比較平坦開闊的地方,也沒什么雜草灌木。

    林瑜:“噢,好。”

    “你打算在我背上呆多久?”

    林瑜立刻從他的背上滑落。

    陳以舟不知道從哪里扯的草,碾碎了遞給她。

    林瑜:“?”

    陳以舟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邊隨意的說:“清熱解毒,也能防蚊蟲叮咬,涂在被咬的地方。”

    他的眼神放在她的腳后跟,那里依舊紅腫,傷口慘不忍睹。

    “傷口也涂一些,可以消炎。”

    林瑜乖乖的把草藥汁涂在四肢還有腳上,草藥黏糊糊的,涂上去卻冰冰涼,癢感跟紅腫果然好了很多。

    林瑜覺得有些神奇,這個草藥比一般云南白藥還要好用。

    “這什么草啊?”她好奇地問。

    “貫節,清熱解毒,止血殺蟲。”陳以舟簡潔道。

    “你怎么知道的。”

    “書上有寫。”

    林瑜有些悻悻:“我以為你只會看什么財經類管理類的書籍。”

    他沒有理會她的吐槽,像是變魔法一般,從他的西裝口袋里掏出了幾個果子的遞給林瑜。

    “吃這個墊肚子。”

    林瑜看著掌心的果子,黑綠黑綠的,表面十分的光滑,看起來挺丑的,看很多電視劇里,丑果子都有毒。

    “這能吃嗎?不會有毒吧。”她下意識抬頭問道,卻看見他已經咬了一口。

    林瑜見他不回她,于是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還挺好吃。

    陳以舟撿了些干枯樹枝,又朝她伸手。

    “打火機。”

    林瑜下意識就從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機遞給她。

    “你怎么知道我有打火機?”林瑜后知后覺的問道,可一開口就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他撞到過她抽煙,而且還在飛機上嘲諷過她。

    他看上去對很多事情漠不關心,但實際觀察力卻很強,真正的心細如發。

    能夠準確的回憶起自己看過的書的內容,背她趕路的時候,還能分出精力分辨哪種果子可以吃,順便解決晚餐。

    能夠通過簡短的幾次見面,判斷出她的生活作息,以及會隨身攜帶打火機這種事。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其實體現在細節之中,為什么有的人能手握巨富,錢生出更多的錢,而有的人還在溫飽線上掙扎。

    陳以舟看起來腦子真的很好用,是那種又有錢,又聰明,又勤奮的富二代,難怪能掌管那么一家公司。

    當然這并不能掩飾他精英階級平等看不起所有人的臭毛病。

    拿回打火機,林瑜又忍不住嘴癢問他:“我抽根煙你不介意吧?”

    其實這露天的,抽不抽煙其實影響不大,她也只是隨口問他一句,顯得自己比較有禮貌而已。

    畢竟兩個人還要在孤島上相依為命。

    是的,相依為命,至少她是這么認為的。

    他輕輕看了她一眼:

    “香煙里面的尼古丁會影響你的皮膚光澤彈性,而且會影導致牙黃以及指甲黃,單是這一點,就能夠讓你跟很多美容護膚品牌的拍攝無緣。”

    其實知道他說的有道理,自己心里也有點心虛。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染上的惡習,并且很難改掉。

    或許是因為催債短信愁的的整夜睡不著的時候,或許是連續好幾周接不到一個通告的時候。

    不過這話從他的嘴里說出來就莫名讓人不爽。

    林瑜咬著牙笑:“牙黃可以冷光美白,皮膚不好可以打水光針,現代科技的誕生就是為了解決你說的這些問題。”

    “科技都是有痕跡的,你看廣告商是喜歡一個全身科技的模特還是喜歡純天然的。”

    陳以舟平靜的說完,用打量的目光掃了她一眼。

    似乎是在找她身上的人造痕跡一樣。

    對林瑜而言,這無異于甲方在質疑她的業務水平,并對她說:你不行。

    她猛的把臉湊到他跟前:

    “不可能!我做的都是基礎醫美,從來不注射也不動刀,不可能有痕跡!不信你可以摸!”

    空氣凝滯了三秒。

    兩雙眼睛視線交匯,在這三秒內林瑜定定的看著他,似乎真的要證明自己是沒有任何痕跡的,純天然的。

    陳以舟對于眼前突然放大的臉,愣了一下,這導致這三秒內他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同樣的回視著林瑜。

    眼前光潔的一張臉,在這荒蕪的島上美的燦爛生輝。

    像是入神了一般,意識到看的有些久了,陳以舟率先挪開視線,可動作莫名的多了一絲倉促的意味。

    見他這樣,林瑜更心虛了,懷疑自己的毛孔是不是真的變大了,皮膚變粗糙了,把人都看害怕了。

    她退了回去,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黯淡的想,回去要多努力運動健身控制飲食,然后再把煙戒了。

    自我的疏于管理就是對事業的大不敬,她是吃這碗飯的,可不能把飯碗砸了。

    兩個人靜默的沒有再說話。

    陳以舟開始用打火機開始嘗試生火,他拿著一根枯木叉直接燒,燒了半天不起作用。

    林瑜就這樣看他燒火燒了半天:

    “咳,你要不試試先點燃樹葉?”

    陳以舟抿了抿唇,又開始燃燒起枯樹葉,這下倒是燃得很順利,不過還沒等到小火苗變成火簇就又熄滅了。

    陳以舟好像變得很有耐心,一連試了好幾次,但都是一樣的結局—火還沒燃起來,火秒就熄滅了。

    他的動作也十分的笨拙,之前累積的機智聰明在這一刻完全崩塌破滅。

    林瑜旁觀許久,終于忍不住:“我來吧。”

    陳以舟也不堅持繼續,把打火機遞給她。

    她撥弄著撥片,回憶著著小時候在江邊跟小伙伴玩燒草跺的場景。

    先把枯草堆成跺,然后用一片燃燒起來的樹葉引燃起整個草垛,草垛上架著樹枝。

    藍色的火苗升起,白煙陣陣,火苗逐漸變大,又逐漸變得穩定。

    林瑜看著這升起的火焰,心中也莫名升起一種自豪。

    腦子好又怎么樣,有些事情還不是不行?

    只能說人各有所長。

    她有些得意的看向一旁,卻看到陳以舟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到了樹旁,閉上了眼睛,看上去有些疲憊。

    他來的時候還在工作,說不定前一點晚上還在通宵會議,剛剛還背了她一路,鐵人都扛不住。

    一股淡淡的愧疚浮上心頭,但是又很快消散掉。

    想到他剛剛還救了她,林瑜暗暗決定,跟他之前的恩怨都一筆勾銷,也不計較他之前做的那些可惡的事情了。

    她在他的旁邊找了個位置,清理了出來,同樣打算休息恢復體力。

    身邊是溫暖的火堆,時不時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林瑜靠在樹上,困意逐漸襲來。

    深夜的時候,林瑜被熱醒。

    她一睜眼,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挪到了陳以舟的旁邊,頭還靠在對方的手臂上。

    她準備挪開點距離繼續睡覺,卻瞄到陳以舟臉色紅的不正常。

    蒼白的唇跟緋紅的面頰。

    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高溫。

    林瑜嘗試著喊了兩聲:

    “陳以舟!陳以舟!”

    身邊的人毫無反應。

    她又伸出手推搡了一下:

    “陳以舟,你醒醒啊。”

    身邊的人突然往一邊倒去,林瑜眼疾手快的把他拉到了自己的懷里。

    她陡然起身,睡意全無:

    “陳以舟你怎么了,你別嚇人!”

    她試探了一下他的額頭的溫度,燙得嚇人。

    林瑜這下真的有點慌了。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這樣了呢?

    林瑜腦子里突然想起,那條張開血盆大口的蛇。

    她像是猜到了什么,立刻去翻開他的衣袖,檢查他的雙手,在他的右手腕處,赫然一個淺淡的咬痕。

    他被蛇咬了!

    得知到這個事實,林瑜嚇得冷汗都出來了:“陳以舟,你醒醒!”

    “你快醒醒啊!”

    懷中人遲遲未醒。

    林瑜看著他的傷口,咬了咬牙,嘴唇湊了上去。

    可貼上去的那一瞬間,她又停在原地。

    如果她給他用嘴吸毒的話,能不能救他說不好,很可能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這一瞬間的猶豫又讓她暫時放棄了替他吸毒的想法。

    林瑜咬唇,看向躺在她懷里高燒的男人,他的額頭沁出了許多冷汗,看上去十分的難受。

    眼下的情況已經容不得林瑜她多想,因為懷中的人的高燒的愈發的明顯了。

    前不久她才決定跟這個人的恩怨一筆勾銷,現在就發現他因為自己現在命懸一線。

    最壞的結果也不就是……她也中毒。兩個人都死在這路。

    可他必須得活著,他活著,兩個人才能有一線生機,

    算了,賭一把。

    林瑜狠了狠心,拿起他的手,直接嘴唇對準了傷口。

    她吐了一口又一口咸腥的黒血,到后面自己面部都開始有些發麻,她想,很可能是自己也被毒素侵襲了一點。

    林瑜再次推他:“陳以舟,你醒醒!”

    懷中的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反倒是她開始有一種眩暈的感覺。

    完了,最壞的結果要發生了……

    陳以舟死了的話,她一個人在這孤島還能活多久呢?

    救援隊什么是會來?會不會來?

    她還沒有出名,還沒有正兒八經的拍過一支廣告。

    林啟音要是知道她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一個人面臨那么一塊爛攤子,大概會很無助吧。

    ……

    地上的人不知道什么開始醒了,一睜眼就看到把頭埋在膝蓋的人,肩膀在微微聳動。

    偶爾發出一兩聲輕不可聞的聲音。

    溫溫熱熱的水珠滴在他的手背上,像是夏日雨水落在水泥地上,溫度燙人,又不知不覺的蒸發。

    他輕輕的咳了一聲。

    林瑜一滯,像是突然從夢中驚醒,她緩緩抬頭,帶著些不敢置信:

    “陳…陳以舟你醒了?”

    聲音帶著些明顯的鼻音。

    陳以舟的視線從手腕上濡濕的傷口,再緩緩挪到林瑜有些發腫的嘴唇,還有紅腫的眼睛。

    林瑜眨眨眼鏡:“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他的語氣聽上去十分的虛弱,但是依舊鎮定無比。

    “暫時還死不了。”

    “真的嗎?你不要騙我,你剛剛被蛇咬了為什么不跟我說。”

    陳以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緩慢地說:“你不知道當別人被蛇咬了之后,給人用嘴吸血是一件很愚蠢且危險的事情嗎?”

    林瑜一聽他這么說,立刻反駁:“可是我總不能看著你死吧?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辦?”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辦?林瑜只是氣急,沒過腦子一下子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可陳以舟卻莫名的轉過了頭。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誰離了誰都能活。”他抿了抿唇,線條冷硬:“即使換成是你死,我也能一個人平安走出去。”

    林瑜聽到他這么說,一下氣笑了:“喂,你搞清楚重點,現在是你被蛇咬了,你有生命危險,我是不想看見你死,所以不顧生命危險救了你,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你蠢且膽小的意思。”

    氣的想打人。

    但是此時明顯不是跟人吵架的時候,林瑜深吸了幾口氣,找了一圈他給她的草藥,塞了一把在嘴里,胡亂的嚼了幾下。

    不知道有沒有用,她就當死馬當活馬醫了,希望這東西能有解毒的效果。

    她可不能死,她還要掙大錢的,可不能有一點問題。

    回頭再看陳以舟,發現他的眼皮往下垂,似乎又要睡著了。

    林瑜心頭一顫,立刻跑過去搖了搖他:“喂,你不能睡,我看電視上的人睡了就醒不來了。”

    陳以舟勉強睜開眼睛。

    林瑜:“你不是說這個可以清熱解毒嗎?你把這個吃了會不會好點?”

    她把剩下的幾片葉子遞給陳以舟。

    陳以舟偏過頭:“它的解毒功能可以忽略不計。”

    “你多少吃點,萬一有用呢?”

    陳以舟轉過頭去,表達無聲的抗拒。

    林瑜走到陳以舟的方向,直視他。

    兩個人對視,林瑜在他的目光下不自覺發怵,她又真的怕他出事,于是硬著頭皮:“你就當吃沙拉了。”

    在林瑜煩不勝煩的堅持下,陳以舟終于十分勉強的,把草葉放到嘴里咀嚼。

    林瑜松了一口氣,把剩下的草葉碾壓成汁,敷到了陳以舟的手臂上。

    陳以舟的視線平平,從手腕上的蝴蝶結,又挪到林瑜的臉上,帶著些輕微的嘲諷:“多此一舉。”

    林瑜又想打人了。

    只是面上依舊好語氣的問道:“還有什么可以解毒的嗎?我去找找。”

    陳以舟:“沒有了。”

    過了會,他又說,:“我累了。”

    林瑜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你不能睡。”

    “你管這些?”他的脾氣像是變得差了起來。

    林瑜真怕他有什么問題,耐心也變得好,哄他:

    “我給你唱歌吧,你別睡覺。”

    見陳以舟沒回答,林瑜自顧自唱起來。

    林瑜開始唱起了歌,她唱的是一首法語歌,她很喜歡,語調輕松溫柔,非常的治愈。

    她學過一段時間的法語,本來是準備去那邊讀語言班,當然最后沒有去成。

    陳以舟聽了半天:“你唱的什么語言?”

    “法語。”

    陳以舟一臉古怪。

    林瑜一滯,其實她只是知道大概發音,具體唱的時候她其實是不知道的,只不過一般人都聽不懂,所以會夸她唱的很好聽罷了。

    林瑜依舊理直氣壯:

    “怎么,難道你聽得懂啊。”

    陳以舟輕嗤了一聲,挪開目光。

    林瑜偷摸打量著他,雖然他看上去依舊很疲憊,但是至少沒說要睡覺的事情了,林瑜松了一口氣。

    可人不可能一直不睡覺的。

    林瑜的聲音變得低落起來:

    “陳以舟,你現在是不是很后悔救我?”

    陳以舟看向她。

    “我們本來就沒什么關系,甚至彼此相互討厭,你卻因為救了我,自己被蛇咬,把自己陷入險境。”

    陳以舟注視了她一會,像是在透過眼睛在看一些其他的東西,而后又輕飄飄的把目光移開。

    “我這人,從來不后悔。”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他隨地坐在泥土地上,卻跟坐在邁巴赫里面一樣的鎮定自若。

    林瑜:“那你千萬一定不要有事!一定要平安走出這個鬼地方!可不能因為一個你討厭的人,把小命丟了,不然你多虧啊。”

    過了一會兒,林瑜聽到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嗯”,輕的像是她的錯覺。

    盡管林瑜告訴自己,一定要盯著陳以舟不能讓他睡姿,可自己還是抵不過重重困意,率先閉上了眼睛。

    陳以舟看向膝蓋上的頭,他看了她許久。

    能拍商業廣告的人長了一張被老天爺親吻過的臉,帶有著典型的東方人特有的清麗與倔強,建模都做不出來的三庭五眼,還帶有個人風格的標識性,讓人一見便難以忘記。

    他恐嚇她說的那些話都是假話,即使她抽煙酗酒熬夜,皮膚依舊在夜里依舊白的發光,比圈里同行要好上太多太多。

    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能想起自家旗下的好幾個高奢品牌,氣質完美的契合,稱之天選也不為過。

    不過,即便她再好,對他而言,也不過是商品而已,無非是特別好的商品,跟好的商品的區別,意義不大。

    突然,懷里的人輕輕喊道:“陳以舟!”

    這一句話將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他以為她要再說什么,卻發現她只是在夢囈。

    她因為想要一直盯著他,所以脖子是扭著的,看上去并不舒服,喊他的時候連眉頭都是淺淺皺著的。

    陳以舟注視了她的脖子許久。

    終于,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戳了一下她的頭,擺正了她的姿勢,讓她看上去更加的舒適。

    第15章

    天亮了,林瑜睜開眼,身邊的陳以舟也還閉著眼睛。

    林瑜腦子里殘樓的困意一下子被嚇得全無。

    “陳以舟,你醒醒。”

    陳以舟緩緩睜開眼皮,一雙漂亮的眼睛里全是紅血絲:“還沒死。”

    林瑜緊張的又問道:“那你現在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還行。”

    “你說救援隊什么時候來?”

    “海上救援一般是72小時,3天之后救援隊還沒到的話就基本沒希望了。”

    林瑜忽略掉后面那句話,興奮道:“昨天是第一天,那我們只需要再等兩天就好了,就能離開這里了!”

    陳以舟的聲音十分的輕:“嗯。”

    聽到了生的希望,林瑜整個人也變得精神起來,“你餓不餓,我去找點昨天的果子。”

    說完又補充說道:“你不用動,我來就行,你好好休息!”

    林瑜積極的承擔起了生活委員的角色,她把島上的生活當成了一次度假,每天就在島上搜索一些野果子,帶回去給陳以舟辨認,還在他們所在的地方還搭了個簡易的小棚子,就像小時候過家家那樣。

    只不過這一次,身邊沒有暗戀的男生,只有整天一副死人臉的陳以舟。

    該說不說的,海島上風景十分的迷人,野生的從林跟花朵交織,天氣也很好,每天都會有美麗明亮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如果不是物質條件有些缺乏,這地方比大溪地還要美麗。

    只不過再美麗的風景也有看膩的時候。

    三天后。

    林瑜忍著淚意:“你不是說等上三天,我們就能得救嗎?”

    陳以舟聲線冷靜無比:“我也說過三天之后還沒來我們就沒希望了。”

    他看了看林瑜快要崩潰的樣子,于是又在她的心臟上插了一刀:“地圖上沒有這一片海域,可能他們直接排除掉這一片的搜尋范圍。”

    林瑜艱難道:“你知道現在任何一個不好的消息都會讓我崩潰嗎?而且這是你的猜測。”

    陳以舟:“你可以選擇不問。”

    一句話讓林瑜梗住:

    “你不是高云集團的老板嗎?你那么有錢,還那多手下,怎么不來救救你啊?”

    “有錢又不能解決一切。”

    林瑜繃不住了,哽咽道:“我還沒有……正兒八經的拍過一支廣告,唯一的一次機會還被你給攪黃了。”

    陳以舟沉默了。

    過了一會,他再次開口,雖然語氣很虛弱:“你可以等七天之后,再決定以后拍不拍廣告。”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七天之后,搜救行動才會完全停止。”

    林瑜的表情好像更不好了。

    “那你呢?”

    陳以舟中了毒,他能堅持7天嗎?

    “跟你沒關系。”他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掛著無足輕重的淡漠,像是在陳述別的不相干的人或事一樣。

    林瑜想起他是因為自己中的毒,見他這樣,不知道為什么有些不好受。

    “你可不能死這里,你要死這里了,我會良心不安的。”林瑜咬著唇。

    陳以舟微嘲:“你還會良心不安?你騙秦朗錢的時候……”

    陳以舟的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住了,又狀若若無其事的看向一旁。

    林瑜知道他想要說什么,反而認真起來:“你不覺得這是兩碼事嗎?生命對于每個人只有一次,它對于每個人都無比的重要。”

    “可金錢對于秦朗來說一文不值,他情緒上頭了就可以表演散財童子的把戲,錢對于我來說卻很重要,能夠讓我吃的更好,穿得更好,讓我更加的體面從容的面對生活,我付出我的美貌與溫柔去換取秦朗的錢,這有什么不對?”

    “秦朗享受了我的身體還有情緒價值,他不該付出一些東西嗎?這本來是一場等價交換,可在你們眼里,卻是欺騙,難道一定要是真愛,才足夠高貴嗎?”

    “陳總,你是想要一個真心愛你,時時刻刻管著你的女人,還是想要一個揮之即來招之則去,聽話不惹事的解語花?”林瑜反問他。

    陳以舟沉默了。

    林瑜一臉不出所料的表情,繼續說:

    “如果我真的愛秦朗,他反而會對我的愛嗤之以鼻,我為了錢跟他在一起,提供他想要的,他給我錢,再加上愛情的名義,我們兩個都能夠各取所需,因此很開心,我不覺得有什么不好,也不覺得有什么低賤的。”

    氣氛變得沉默而又安靜,意識到話題偏的太遠了,林瑜柔和了語氣,生生轉回話題:

    “所以,我們都要想辦法離開這里,我們能離開這里的,對吧,陳以舟,陳總?”林瑜下意識抓住了陳以舟的手臂,帶著期望問道。

    陳以舟看了一眼兩個人握在一起的地方,那里已經失去了知覺。

    并且其他的地方也正以驚人的速度失去知覺。

    他連說話的力氣都費勁。

    可是他的表情依舊從容淡定,讓人一點也看不出他現在的窘境,他的語氣緩緩,充滿鎮定人心的力量:“你去岸邊,發送求救信號,點煙火或者沙灘寫字,任何能吸引人注意的方式都行,再等上四天。”

    林瑜欣喜的說:“三天后呢?”

    他的腦子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可是布滿血絲的眼鏡看上去依舊清明:“搏一把,做木筏,自己想辦法離開。”

    林瑜幾乎是立刻說:“好,那我們一起走!”

    陳以舟不回答,他撐的樹更近了一些,然后閉上眼睛,擋住了眼底的倦怠,輪廓分明的側臉顯得更加的冷峻疏離。

    “我困了,想睡覺。”他說。

    林瑜再喊他的時候,他已經不再理她了。她整個人都靠在了他的身上,要是往常,他一定要嫌棄的推開她,可現在他任何動作也沒有。

    她把手指放在他的鼻息下,那里的呼吸十分微弱且短暫。

    林瑜忍著胸腔不斷往上涌的淚意,喃喃的說道:

    “我們會一起走出去的,陳以舟,你的命比我值錢多了,可千萬不能死在這里。”

    林瑜說著,嘗試著將陳以舟扶起來。

    可他看起來很瘦,實際卻非常的重,林瑜感覺自己在抗一塊大石頭。

    走出去不到十米她就累的一直喘息。

    林瑜累得躺在了地上,覺得自己還是高看了自己。

    心中的邪惡小人勸她:還是把陳以舟仍在這里吧,她帶他走不出去的,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兩個人一起死在這里。

    正義小人苦口婆心:可是他是因為你才變成現在的窘境的,林瑜啊,你做事不能沒有底線。

    林瑜心中的小人在拉扯,她看著天,在想有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終于,比起死掉,還是更害怕陳以舟的冤魂以后纏上她,飽受道德折磨,她把陳以舟放在自己的脊背上,幾乎是拖著他前行。

    林瑜吐槽自己還是不夠心冷,不然也不至于這么多年,還沒混出個人模人樣。

    林瑜安慰自己,她雖然是一個撈女,可她一定是道德底線最高的撈女。

    可是馬上就要因為道德底線過高,英年早逝了。

    心里煩的要死,嘴上卻不停的叨念:

    “我一定可以的。”

    “林瑜你一定可以的。”

    仿佛這樣說,就能真的給予自己力量。

    身后突然傳來微弱的一聲:“你不要自尋死路。”

    林瑜卻像是沒聽見一樣,依舊咬牙負重前行,嘴里還在碎碎念:我一定可以的。

    “別找死。”聲音充滿了冷淡與不耐煩,就跟一開始遇見他一樣。

    林瑜原地一跺腳,急的跳腳:“你要真死在這里,你家里人能放過我嗎?我回去了不照樣死路一條?”

    說完又往前面挪了一截。身上寬大的身體像是要把她纖細的脊梁壓塌。

    林瑜一下子沒站穩,兩個人倒在了地上。

    陳以舟在上,她在下,呼呼的喘著粗氣,白皙的臉上是運動過量的紅。

    “你現在拿我的手機錄一條視頻,我承諾不追究你責任。”陳以舟思考了一下開口。

    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刻,他依舊理智穩妥的不像話。

    林瑜喘著氣:“陳以舟……”

    “手機在口袋里,密碼是314159。”

    “我說你可真重啊。”

    林瑜說完,又氣喘吁吁的把陳以舟扶起來,可他是在太重了,林瑜站起來的時候沒站穩,兩個人又倒了下去,這次是林瑜倒在了陳以舟的身上。

    眼淚終于像破了閘的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林瑜一邊哭,一邊咬著牙想站起來。

    陳以舟眉眼間都是疲憊到極點,還有一絲慣有的不耐:“你聽見沒有,趁我現在清醒。”

    林瑜嘗試了好幾次,都沒站起來,心里又急又難過又委屈。

    她貼在陳以舟的胸口,眼淚嘩嘩往外流,心里覺得自己沒有用,嘴上卻仍舊說:“你怎么這么重。”

    上方傳來微不可查的一聲輕嘆。

    林瑜痛哭著,發泄著束手無策的無力感。

    林瑜哭了一會,想要再次起身,可這時,耳朵里突然傳來非常小的震動,微弱的向像是耳鳴。

    白色的紙上像是突然出現了一個噪點。

    林瑜的眼睛里閃爍著奇怪的光:“陳以舟,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陳以舟的眼里同樣泛出了幽光。

    兩個人不約而同轉過頭,視線相交。

    噪點變成了平面。

    黑單曲鼓密而躁動的聲音落入耳膜之中,逐漸擴大,變得清晰。

    “是直升機!”

    第16章

    陳以舟還沒上直升機就陷入了昏迷,于藍直接把他們帶到了銃雅市醫院。

    醫生說毒素差一點就要滲透進神經,導致癱瘓,幸好救治及時。

    林瑜也隨之一同做了醫院檢查,沒什么問題,但是還是建議留院觀察。

    于藍打點好了一切終于過來看他們,這時候陳以舟還沒有醒。

    于藍把懷里的一堆文件還有電腦放到書桌上,又拿著平板一本正經:“林小姐,我現在需要你配合我講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都跟我講一遍。”

    “陳以舟現在還好嗎?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于藍的臉色緩和下來:“現在輸液解毒,不會有什么問題,要是再晚一點毒素可能要入侵神經了。”

    林瑜簡單的說了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兩個人怎么歷盡艱險,又怎么克服困難。

    她回頭看了一眼,確定陳以舟仍舊處于昏迷狀態,又開始大肆宣揚自己有多么的辛苦,這幾天一直照顧陳以舟,即使兩個人都快死了她都沒放棄他,一個人背著他想要求生。

    對陳以舟為了救她而被蛇咬的事情絕口不提。

    于藍聽完,看她的目光變的愈發的和藹:“林小姐是個熱心腸的好人,您放心,之后該有的補償我們都會補上。”

    林瑜臉上難掩笑容:“那就先謝謝于助理了。”

    “對了,這是你的手機,陳少讓我給你的。”

    “謝謝于助理,不過于助理,你知道陳少在哪嗎?”

    于藍扶了扶眼鏡:“陳少運氣好一點,直接降落在了銃雅島,人也沒有大礙,現在已經在肅園了。”

    這時候身后病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于藍迅速跑到了陳以舟的旁邊:“陳總,您醒了,您現在感覺怎么樣?”

    陳以舟看上去臉色有些蒼白,他的眼神從身邊的于藍,又移到房間里的另外一個人。

    荒島上的許多碎片閃過。

    “你感覺怎么樣?”陳以舟緩緩問道,生還帶著一些些許久未開口的低啞。

    于藍:“?”

    雖然不知道陳總為什么突然這么問自己,于是只好回答道:“呃……我挺好的,陳總,我叫了醫生馬上過來。”

    陳以舟眼神在林瑜跟于藍之間掃過一圈,似乎是覺得累了,沒再說話,選擇閉目休憩。

    于藍罕見的從陳以舟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無語,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林瑜本來想讓于藍送自己回去,眼見現在這情況,也不好繼續說,最好還是等他有空。

    林瑜眼看著一整個醫生團隊過來,全是醫院精英大拿,對陳以舟的服務態度像是要把他供起來。

    主治醫生年紀比較大了,說話都透露著恭敬與小心翼翼:“陳總的狀況還算不錯,再休息兩天,等毒素清完,就能出院了。”

    陳以舟全程閉目休息,連招呼都沒有打一個。

    全部是于藍在應付。

    于藍跟醫生交流完,就要送醫生走,床上的人突然睜眼,語氣如常:“都檢查完了嗎?”

    于藍:“?”

    醫生團隊:“?”

    剛剛這不已經檢查完了嗎?還有什么沒檢查的嗎?

    床上的人有些不耐煩的閉上眼。

    多年的經驗讓于藍知道,陳總此刻已經是非常不耐了,他在短時間內拼命思考,復盤著讓陳總產生這種情緒的原因。

    視線挪過沙發上正在玩手機的女人。

    雖然此時是素顏,又經歷了一番歷險,長發如瀑般灑滿整個后背,露出一張白的發光的臉,清純好看的要命。

    腦子里再次劃過荒島上,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相互偎依的場景。

    于藍突然福至心靈,或許陳總的意思是“她”也需要額外檢查一番?

    于藍心中思緒重重,但面上不顯:“李醫生,也給這位小姐看看吧。”

    林瑜連連擺手:“我已經檢查過了,沒事,都是些皮外傷。”

    于藍堅持:“林小姐,看看吧,比較放心,這可是知名專家。”

    林瑜拗不過,老老實實接受了一番檢查。

    “謝謝于助理,你人還怪好的嘞。”

    于藍只是禮貌的笑了笑:“您幫陳總吸過血,檢查一番確實比較穩妥。”

    李醫生檢查完:“噢,確實是的,用嘴吸毒確實會導致毒素感染,不過這位小姐運氣好,都只是非常的輕微的毒素,而且她的素質好,早就代謝掉了。”

    檢查完畢,于藍將醫生們送出門。

    房間里恢復了安靜。

    林瑜一一回復著手機里的未讀信息,一段時間沒上,信息多到爆炸。

    于藍拿著平板工作,而陳以舟躺在病床上閉目假憩。

    剛剛的事情讓林瑜對于藍產生了一些好感,她壓低聲音問他:“于助理,你在這行工作了這么久,了不了解pear&pearl內部消息啊?”

    于藍停止工作,回頭看她:“你要跟他們合作嗎?”

    林瑜擺手:“那倒還沒有,只是經紀人推薦我去面試,所以想從你這里打聽一下。”

    于藍思忖了一下:“品牌是好品牌,專門做高端瑜伽服的,跟你的形象也很符合,不過,不太建議你去。”

    “為什么?”林瑜來了精神。

    于藍想起自己聽到的那些業內八卦,不好說的太直接,只是模糊道:“就是管理上有些可能會有些問題吧。”

    林瑜還想細問,卻看見病床上的人睜了眼,蹙著眉說:“于藍把我的電腦拿過來,還有這幾天累計的需要簽字的紙質文件一起,另外把這兩天的會議紀要都發我,需要找我匯報簽字的,你安排時間讓他們單獨來找我。”

    剛醒來就要干活,這黑奴也沒這么勤勞,林瑜有些咋舌。

    見領導發了話,于藍立刻起身出門去干活。

    林瑜也只好暫時先放棄詢問的更深。

    她十分的糾結,出來了這么久,何貝蒂那邊一直沒什么消息。

    不過就在剛剛,她終于給她推了一個試鏡,正是p&p,國內專門做高端瑜伽服的品牌,客單價也很高,服務于高端商務人群。

    正常情況下,這種品牌怎么也輪不到她,她直覺這品牌多多少少可能會有什么毛病。

    可能是喜歡壓價,或者對拍攝比較苛刻,比較喜歡折磨模特之類的,她想著于藍在這行做了這么久,就像先打聽一下怎么樣。

    但是顯然于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林瑜思忖著,想著要不先把面試視頻先發過去,能不能面上再說。

    不過可能得等于藍先回來,她再讓他幫忙拍個視頻。

    過了會,敲鍵盤的聲音暫停:“你們剛剛在說什么?”

    林瑜沒想到他會對他們的聊天內容感興趣,她不想透露出自己想要去拍攝p&p的意思,免得又遭他嘲諷,于是隨口說:“隨便聊聊。”

    陳以舟不置可否的轉過頭,把注意力又放回電腦,目光沉靜的處理起屏幕上的事物,看上去聰明的不行。

    說實話,他認真工作的狀態還怪吸引人的。

    林瑜盯著陳以舟看了許久,腦子里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能不能讓陳以舟給她拍呀?

    要求高云集團的總經理給拍照的話,她應該是頭一個。

    但是如果他真的能給她拍個面試視頻,再加上指點一番,那是不是意味著拿著這個視頻面試行業內的其他的品牌,成功率也會大大增加?

    林瑜看向陳以舟的目光過于熱切,他仿佛有感應一般也看了過來,四目相對。

    林瑜頓時脫口而出:“陳總,你能不能給我拍個視頻啊?”

    陳以舟沒什么表情:“不能。”

    “不拍拉倒。”林瑜偷偷翻了個白眼,反正也沒指望他能屈尊降貴給自己拍。

    林瑜小聲嘀咕著:“我找于藍給我拍去。”

    過了會,陳以舟合上了電腦,對她伸出手:“拿來。”

    林瑜:“?”

    “你還拍不拍?”

    林瑜受寵若驚的把手機拿給他,忙不迭答應:“拍拍拍,當然拍了。”

    也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改變了主意。

    陳以舟全神貫注的盯著手機,指揮林瑜站位。

    “你站那。”

    “下巴低一點。”

    “左邊頭發翹起來了。”

    林瑜摸了摸頭發。

    “后面的頭發,不是劉海。”

    林瑜又抓了抓。

    陳以舟舌尖坻了下后槽牙,林瑜不確定他剛剛是不是在無語。

    她剛剛想再調整一下,就看見陳以舟拿著手機朝她走了過來。

    修長微涼的手指穿過耳旁,寬大的手掌在顳部梳了梳。

    逼近的陰影還有眼前的寬大的肩膀讓林瑜有一瞬間的怔愣。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拉開了距離,“可以開始了。”

    “哦,好。”林瑜反應過來,調整了一下稍微有些僵硬的身體,變得更加的自然。

    “看鏡頭。”陳以舟全神貫注的盯著手機屏幕,有些低沉的說道。

    不知道為什么,想到手機屏幕里面是自己,林瑜變得有些全身緊張起來。

    她對著展開一貫式的笑容,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后展示了一番各個角度的狀態。

    “怎么樣?”林瑜緊張的說問。

    “太緊張了。”陳以舟輕輕搖頭。

    林瑜深吸了一口氣,再來了一遍。

    陳以舟又說:“說話太快,不夠自然。”

    第三遍開始,陳以舟看了她一眼,語氣冷靜而又清晰,緩緩地開口:“就當平常自己再拍視頻,放輕松。”

    眼神也仿佛帶著鎮定人心的力量,就像在荒島上他安慰她一定可以走出去一楊。

    林瑜深吸了一口氣,稍微閉眼了一會,就當自己是在拍日常vlog。

    她重新睜開眼睛,表情變得不再僵硬,動作語氣神態也變得極其自信與舒展:“大家好,我叫christin,今年23歲,身高173,體重98。

    接著又轉了一圈展示。

    林瑜帶著些忐忑問:“這次怎么樣?”

    陳以舟把手機遞給她:“你自己看看。”

    林瑜接過手機,點開視頻查看。

    她覺得陳以舟拍的應該不會太差,但是也沒有抱有接過手機,看到視頻的那一刻,還是有被震驚到。

    視頻里面的人看上去高挑纖細,從容自得,自信的展示介紹著自己,談吐清晰大方,如海藻般茂密的發絲每一根都像是被渡上了單獨的濾鏡,美的像是在發光。

    人們經常說,照片里的你,總是沒有肉眼看到的更加好看,可他把照片里的她拍的這樣的好,比她自己照鏡子還要好看,是一種充滿了生命力,健康向上的美感。

    可她越看視頻,實際表情就越是愁眉苦臉。

    陳以舟問她:“怎么了?不行嗎?”

    林瑜皺了皺鼻子:“挺好看的,就是有點太好看了。擔心人見了我真人有些失望。”

    萬一甲方覺得她照騙就不好了。

    陳以舟淺嗤,不以為意的說:“你本人不就長這樣?”

    “你真覺得我長這么好看?”林瑜追問道,嘴角也控制不住上揚。

    從帥哥嘴里出來的夸獎跟從普通人嘴里出來的夸獎意義不一樣。

    雖然她知道陳以舟沒有要故意夸獎的她的意思。

    陳以舟輕瞥了她一眼,眼神里透露出一絲克制的無語。

    林瑜高興的沒有跟他計較。

    她把視頻發給了楊菊,希望能盡快收獲一個好消息,這樣等回到曲安,她就能立刻無縫銜接下一個工作。

    林瑜把這一切弄完,抬頭問陳以舟:

    “對了,陳總,我想先回肅園,你能不能讓于藍先送我回去?”

    “回肅園做什么?”

    林瑜當然不會直接說自己急著回去陪金主,于是委婉的說:

    “醫生說我已經沒事了,我在這也沒事干,還會打擾到你工作,我看你也挺忙的,就想著先……”

    陳以舟眼皮沒抬:“于藍沒空。”

    ok,fine。

    資本家一向小氣,她之前就已經深刻領略過了。

    剛剛或許是被鬼附身,所以才愿意幫她。

    她不應該對他有任何的指望,盡管兩個人曾經‘患難生死’。

    于藍回來的時候還帶了飯菜,時間也差不多也倒了傍晚,林瑜摸了摸肚子,還是挺餓的。

    擺菜的間隙,林瑜又去找于藍,想著能不能跟他私下商量先送她回去。

    她小聲的跟他表達需求,免得被資本家聽見。

    于藍一臉為難,同樣小聲地說:“恐怕你得去問陳總,沒有他的命令,我是沒有辦法送你走的。”

    ok,fine。

    陳以舟下床朝餐桌這邊走過來。

    他脫了西裝穿的病服,看上去褪去了一些高層精英范,看上去反而多了一些青年人的干凈與隨意。

    看了一眼林瑜還有于藍,聲音平淡的問:“你們兩個很熟嗎?”

    兩個人一起擺手:“不熟,一點也不熟。”

    第17章

    第三天早上,三個人才啟程去肅園,于藍開車。

    林瑜去車上的時候發現兩個人已經到了。

    “陳總,早上好,于助理早上好呀。”林瑜一遍系安全帶一邊打招呼。

    “林小姐,早上好。”于藍從反光鏡里,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陳以舟專心致志對著電腦,看上去非常的忙。

    從醫院到肅園大概兩個小時的路程,林瑜無聊的玩手機。

    路上的時候收到了來自陳以霖的信息:“聽于藍說你今天回來,還有多久到?”

    林瑜問了于藍還有多久,得到了回答這才回復陳以霖。

    陳以霖回了個ok的表情,過了會又發了一條:跟Chris一起嗎?

    林瑜的心態立刻變得警戒起來。

    她也不清楚于藍跟陳以霖到底說了那些,有沒有說她跟陳以舟一起降落在孤島上共度時光的事情。

    她謹慎的回答:對的。

    對面過了會,發了個微笑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意思。

    林瑜心里有些把握不好,思忖許久,她看了眼身邊的人,清了清嗓子:“陳總,那個,有件事情拜托你。”

    陳以舟的工作狀態被打斷,有些不悅的朝她看過來。

    林瑜有些忐忑:“能不能不要把我們兩個一起迫降在荒島上的事情告訴別人啊?”

    陳以舟:“?”

    林瑜繼續說:

    “我這次是作為陳少的陪玩出來的,如果讓他知道我跟陳總聯系太過于緊密的話……”

    林瑜斟酌了一下措辭,委婉的說:“對于我的職業形象有損,所以能不能不要告訴陳少這件事情啊?”

    陳以舟眼里的涼意變深。

    前面開車的于藍聽到了,有些懊惱的說:“啊,林小姐,不好意思,以霖少爺早上問我的時候,我就都說了,非常抱歉,我沒有考慮到這一層。”

    于藍在說這種事情的時候依舊文質彬彬的,反倒讓林瑜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眼見事情已經造成,林瑜心里懊惱的要死,但是面子上也只能裝作大方,勉強的說道:“沒事的于助理,也不能怪你。”

    林瑜覺得自己運氣差勁極了,怎么就這么倒霉的跟陳以舟一起降落在荒島,聽說CC跟陳以霖一起降落在了銃雅,別提有多幸運了。

    不過現在懊惱也無濟于事,只能回到肅園看看還有沒有辦法挽回一下在陳以霖那里的印象分。

    陳以舟終于開口,語氣淡淡:“你是為了陳以霖所以想提前回去的?”

    林瑜不知道他為什么又突然提起前幾天的事情,但是她現在心情不好,也沒多想就回答:

    “對啊。”

    陳以霖可是她的金主,她不為了陳以霖回去還能為了別的?

    她跟楊菊簽了生死令。

    萬一陳以霖對她不滿意了,回去跟楊菊告狀怎么辦?她還要不要繼續混了。

    陳以舟手里的動作停了,轉過頭來看她。

    他今天戴的一副金絲框眼鏡,非常的有質感。

    鏡頭后的眼睛涼如水,嘴角帶著淺淺的嘲弄:

    “林小姐是真的敬業啊。”

    林瑜理所當然:“當然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陳以舟低頭工作,林瑜看出他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也不再自討沒趣,專心致志刷社交平臺。

    林瑜看著窗外的風景,腦子里紛紛擾擾,一時間卻也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沒多久,就到了陳家的莊園。

    她跟在陳以舟的后面,特里落下了陳以舟一段距離。

    陳以舟的身型頓了一下,然后馬上又繼續往前。

    兩個人的距離看起來不遠不近,看起來如論如何也算不上親近。

    莊園門口兩排穿著整齊制服的人,一見他們就鞠躬行禮。

    陣仗很大。

    “陳總好。”一個個用著不高不低的音量,齊聲喊著。

    像是在恭迎封建主人回家。

    遠遠的隔著黑色的柵欄大門,就看到了里面的陳以霖一群人。

    中間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他坐在輪椅上,面容削瘦,但看上去依舊的精神矍歷。

    一看到他們,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Chris來了!快過來讓爺爺看看。”

    林瑜下意識就看向陳以舟。

    陳以舟拿著手機微低著下巴,像是在手機上處理工作的事情,聽到老人的說話,這才抬起頭。

    態度說不上特別的親熱,跟平時差不多的樣子:“爺爺好。”

    反倒是老者,能看出明顯的欣喜,眼里又包含了一絲擔憂:“我聽于藍說你迫降在無人島,給我著急的幾天沒睡覺,好在你福大命大,平安回來了,回頭我多給菩薩少幾根香。”

    “你餓不餓,爺爺讓他們準備了很多你愛吃的,你好不容易來一趟,還經歷了這么一遭,可得要好好休息。”

    老太爺絮絮叨叨地說著,陳以舟卻只是疏離的點頭,偶爾回回一個“嗯。”

    語氣禮貌克制,不像爺孫,更像對待上級。

    老者見了孫子,高興的說了一大通,終于分出一絲精力注意到了身邊的人。

    老者看著林瑜,瞇起眼問道:

    “Chris,這是?”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林瑜身上。

    林瑜下意識看向陳以舟,老者的目光讓她有些壓力山大。

    陳以舟看都沒看她一眼,收起了手機,沒什么情緒的說:“爺爺,我還有一個會議,先去樓上了。”

    說完拉開跟林瑜的距離,就往主樓走去,沒有絲毫要解釋的意思。

    “好好好,你先去忙。”老者笑瞇瞇的,并未因陳以舟的冷淡有任何不悅。

    等陳以舟一走,老者臉上的慈祥跟溫暖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一旦不笑,身上的氣息就會顯現出一種常年身居高位的壓迫感。

    林瑜有些頭皮發麻,想著怎么說才好。

    我是你另外一個孫子包的陪游?她感覺下一秒這個老者就能讓她滾。

    不過幸好,陳以霖出來替她解了圍:

    “爺爺,她是我的朋友,一起來的。”

    老者略有些不滿的看向陳以霖,他看向陳以霖完全沒有對待陳以舟那種溫暖親切感:“原來是你的人。”

    說著眼底一抹嘲弄,跟陳以舟很像,只不過來的更明顯,也更冷酷一些:“一群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說著也轉身回了主樓。

    林瑜跟CC愣在原地不敢說話。倒是陳以霖一臉無所謂,似乎已經是習慣了老者這種區別明顯的雙標行為:“走啊,愣著干嘛?”

    兩個人立刻跟著陳以霖往回走,努力裝作剛剛的事情不曾發生一樣,也不敢多問。

    林瑜左看右看沒看到登登的影子,于是問CC:“登登呢?”

    CC:“降落的時候受了傷,現在還在醫院呢!”

    林瑜:“那她可真倒霉,希望沒事才好。”

    “是呢,聽說你跟陳總在孤島上呆了好幾天,大家都急死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孤男寡女的,就沒有什么進展嗎?”CC有些曖昧的說道。

    林瑜被她話里的暗示激起一個激靈,于是連連搖頭洗白自己:“怎么可能,你看他剛剛搭理我了嗎?”

    誰跟陳以舟又進展啊,誰又敢跟陳以舟有進展啊?

    CC捂著嘴笑,一想也是,要是有任何進展,陳以舟會把她晾在這嗎?

    “那你呢?你跟陳少呢?”林瑜趕緊轉移話題,打探著競對的消息。

    CC一臉驕傲:“我們下午準備一起去天體海灘。”

    “你這進展不錯啊。”林瑜咋舌。

    “那可不,你最好不要跟我搶。”CC挺了挺胸脯,漂亮的眼里昭示著明晃晃的野心。

    林瑜思考著自己有沒有可能在別的方面趕上CC的進度,畢竟陳以霖也算一塊大魚,她不想就這么輕易的放棄。

    前面的陳以霖突然停了下來:“你們倆在那說什么悄悄話?”

    CC快步上前,親密的挎住了陳以霖的胳膊:“就是關心一下她啦,畢竟跟陳總單獨呆了幾天。”

    一句話將林瑜努力化為烏有。

    林瑜張嘴解釋:“陳少,你別誤會,我跟陳總就是恰好迫降在了一個地方,要是有可能,誰也不愿意跟陳總呆一塊地啊。”

    林瑜趕緊把自己摘干凈。

    陳以霖神色緩和:“話也不是這么說,對了,下午要不要一起去天體海灘?”

    林瑜剛想說話,卻被CC打斷。

    “陳少,不是說好了只有我們兩個人嗎?”CC不滿的晃了晃陳以霖的胳膊。

    “把Christin一個人留在著多孤單啊。”陳以霖十分體貼的說。

    “可是你明明答應了我。”CC小小撒了一個潑。

    “你是不是對自己的位置有些弄不清楚啊。”陳以霖有些不耐煩了。

    CC見他這樣,立刻噤聲,隨后又撅著嘴,嬌俏的說道:“人家只是開個玩笑嘛,去就一起去唄。”

    “你們兩個啊,下午好好打扮,別給我丟臉,懂?”陳以霖一手攬住一個纖腰,往回走,三個人勾肩搭背,背影無限和諧。

    轉身的時候,林瑜抬頭,就看到二樓走過的陳以舟,高高在上的站在樓梯上,也不知道聽到他們剛剛說的話沒有。

    他神態炎涼的往他們這邊掃了一眼,像是掃過了一片垃圾場。

    林瑜莫名往一旁一跳,跳出了陳以霖的桎梏。

    陳以霖不高興了:“你干什么?”

    林瑜咳嗽了一下,說實話,她還真不太想去天體海灘,她雖然想釣陳以霖,但她不想付出到這種程度。

    她想了想,委婉的說道:“陳少,我能不去嗎?”

    陳以霖臉色陰沉下來:“怎么,難道你真的跟Chris有什么?”

    林瑜立刻解釋:“不是這樣的,我是因為在島上中了毒,現在頭還很疼。”

    陳以霖神情緩和回來,一臉遺憾:“那真是可惜,看來只能下次了。”

    CC歡歡喜喜的跟陳以霖一起去了天體海灘,回來的時候,林瑜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明顯變了。

    晚上卸妝的時候,CC把頭發撩起來,林瑜就看到了她背后的吻痕。

    CC跟林瑜住一間房,就在陳以霖房間里的隔間。

    林瑜迷迷糊糊正要入睡時,順手一摸去,身邊的被子就空了,床單還溫溫熱熱的。

    沒多久就聽到了男女壓抑的聲音。

    林瑜翻了身,睜眼看向天花板。

    “你輕點,小心弄出聲音。”女的說。

    男的輕笑:“這就害怕啦?下午勾引我的時候怎么不見害怕呢?”

    “這不一樣,又不是在海灘上。”

    男的嘶啞著聲音:“叫出來寶貝,這樣才刺激。”

    CC一開始還壓抑,到后面干脆不管不顧的放聲大叫了起來。

    林瑜覺得非常的遺憾,她只能徹底放棄陳以霖這條大魚,老老實實當一個陪玩。

    黑夜聽著么刺激的東西,難免讓她有點感覺,她又想起了秦朗,開始有些想念她多金又帥氣的前夫哥。

    她跟他的分手對于他來說應該也算很突然的吧?不知道他現在走出來了沒有。

    或許,他根本就沒有陷進去過,他們這種公子哥,跟誰談不是談,跟誰做不是做?

    林瑜心里有點煩,想抽煙,于是偷偷開門跑了出去。

    她翻著手機,給楊菊發了視頻之后,就再也沒有回復了。

    而這個月還錢的時間也快到了。她想著,只要p&p肯要她,不管是多刁鉆的甲方,她一定去。

    一堆的事情堆積在一起,林瑜愁的直抓頭發。

    尼古丁在肺里升起,帶來片刻的慰藉,林瑜一抽抽掉了半包,看時間已經過了1點了。

    這時候莊園里的工作人員都休息了,院子里靜悄悄的,林瑜提起裙,打算在書房對付一晚上。

    推開書房的門,迎面而來的是微黃溫暖的光,陳以舟坐在最中央的位置,桌上擺著電腦跟咖啡,他還在認真工作。

    “管家沒跟你說書房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進來嗎?”他眼皮也沒抬直接說。

    陳以舟翻閱過一頁資料,隔老遠,林瑜只能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報表。

    林瑜厚著臉皮:“我現在問你來得及嗎?”

    “出去。”陳以舟不帶感情的說,言語里面帶著明晃晃的最后通牒。

    換以前林瑜早嚇得關門溜了,可經歷過荒島一件事,她對上陳以舟的膽子莫名變大了一些。

    林瑜干脆直接說:“陳少在跟CC在房間里做=愛,吵的我睡不著。”

    陳以舟這才抬起頭,話語里聽不出情緒:“都一起去天體海灘了,這時候怎么沒一起?”

    林瑜一愣,又突然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他把她當成那種沒底線的人了。

    但是林瑜也不生氣,她知道陳以舟對她印象本來也不好,不大看得上她,這樣想也不奇怪,不過,她不在乎陳以舟怎么看她。

    “下午我沒有去,現在陳少跟CC打得火熱,我也插不進去。”

    “你在遺憾?”

    林瑜無語:“當然沒有,雖然我是個撈女,可是我是一個有原則的撈女,絕對不接受3=p的。”

    “是嗎?”陳以舟的眼底閃過輕輕的嘲弄,他隨手指了指地上:“如果報酬是這一棟房子呢?”

    林瑜吞了吞口水:“真的假的?”

    銃雅的房價僅次于曲安,她要是能有這么一棟房,這輩子就能躺平了。

    要真有這種好事,那她也不是不能考慮。

    陳以舟看到去林瑜臉上的表情,嘲弄之色更甚,但卻沒提讓林瑜走的事情了。

    林瑜自顧自找了本書,封面寫著《奢侈品發展史》,坐在了沙發里。

    書里面寫,法國人為了打勝仗,于是大力發展奢侈品行業,以此來掏空歐洲其他國家。

    聽著怪像瞎編的。

    看了沒一會就困了,她打了個呵欠,抬頭就看到陳以舟還在工作,他眉頭微蹙的對著電腦屏幕,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么問題。

    能讓他感到為難的事情一定是很大的問題,比如高云要倒閉了這種。

    他自然的拿起旁邊的咖啡又喝了一口。

    此時鐘表上的時間顯示凌晨三點。

    生產隊的驢的都沒他勤勞。

    林瑜不自覺的問道:“陳以舟,你不困嗎?”

    陳以舟抬起眼神,輕輕的睨了她一眼,眼下是疲憊的黑眼圈,但是眼神卻昭示著他的腦子清醒無比。

    “麻煩你保持安靜。”

    “喝咖啡熬夜工作是可能會猝死的。”林瑜下意識說道。

    有好幾次她熬夜拍片,為了提神猛灌咖啡,結果心怦怦跳,嚇得她以為自己得心臟病了。

    陳以舟放下咖啡,唇角微掀:“睡眠跟懶惰是窮人的負資產。”

    林瑜:“……”

    死了也挺好的,這句話可以作為他的墓志銘。

    林瑜坐久了姿勢不舒服,她把腿擱在沙發的扶椅上,橫躺在沙發上,覺得姿勢舒服了很多。

    不過裙子卻因為抬高的腿落下來一大截,林瑜往上捋,卻又因為皮膚太滑再次滑了下來。

    她干脆不管了,反正平時在片場,也習慣這種程度的裸露感。

    迷迷糊糊眼皮打架的時候卻聽見耳邊的人說:“柜子里有毯子。”

    林瑜打了個呵欠,轉身,迷迷糊糊的說:“沒事我不冷,你忙你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柔軟的羊絨蓋在身上,覆蓋住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帶著來自意大利產區的細膩與輕盈。

    細膩的暖意讓林瑜一瞬間從困意中清醒。

    她睜開一條縫,看見就看到了陳以舟骨節分明的手。

    半睜的眼睛跟鏡片后的雙目對視,一絲罕見的停頓快速消失,快的像是錯覺一般。

    林瑜在戀愛上已經身經百戰,累計的戀愛經驗讓她養成了野獸一般的直覺,在這個直覺的牽引下,她不假思索的握住了陳以舟的手腕。

    “陳以舟,你在干嘛?”

    不同的體溫貼合在一起,林瑜感受到自己手掌里的手腕,清瘦有力,皮膚好的跟自己有的一拼。

    她沒注意,當著他的面叫了他大名,一般人沒有人會對他直呼其名,會有一種冒犯的感覺,但其實他的名字很好聽。

    眼神觸碰的那一瞬間,一些名為心慌意亂的東西突然跑了出來——

    陳以舟將羊絨蓋在了她的頭頂,擋住了她的視線,又輕松掙開她的手。冰冰涼涼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禮尚往來。”

    林瑜想起在島上的時候,陳以舟燒的昏迷不醒的時候,是自己給他蓋衣服。

    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一種淡淡的失望:“哦。”

    “你以為呢?”他不以為意的問道。

    林瑜拉下臉上的毛毯,老實的說:“我以為你在關心我。”

    房間里安靜的針息可聞。

    陳以舟摘掉眼鏡,眼下倦怠感跟嘲諷之意混雜在一起:“太過于自信也不是一件好事。”

    從她的角度,能看到他鋒銳的下巴,還有高挺的鼻梁,摘掉眼鏡后帥的很突出。

    他眼睛微闔,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語氣算不上好。

    可林瑜早就看慣了他這樣子,也不再覺得很害怕,反而覺得很吸引人。

    莫名的,從心底生出一種欲望,想要將他臉上的表情破壞掉。

    或許是剛睡醒,腦子還有些不清醒,她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陳以舟,我很漂亮,技術也很好,你要不要跟我試試?”

    第18章

    光下的女孩子毫無預兆的提出了邀請,她的眼神單純直接,像是真的只想簡單的跟他做=愛一樣,明明說著很下流的事情,但一點也不讓人反感。

    陳以舟靜靜地看著她,眼睛里看不出情緒。

    可說完話的下一秒,林瑜就開始后悔剛剛沒長腦子的話。

    再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肖想他,她剛剛只是一時豬油蒙了心。

    火光電石之間,林瑜發揮出平生絕頂的聰明才智,她假裝沒睡醒的翻過身,低聲嘟囔道:

    “算了,我就隨口說說,誰會真的想跟你睡覺啊。”

    身后人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時候洇濕如墨。

    第二天,CC頂著滿脖子的戰績在林瑜面前大搖大擺的走來走去,林瑜躺在椅子上敷著面膜:“行了能不能別晃來晃去了,早看到了。”

    CC得意洋洋:“你長得好看又怎么樣,還是比不過我。”

    “是是是。”林瑜敷衍道。

    CC又說:“對了,我們晚上一起去夜店,你不要來了吧。”

    林瑜掀開面膜:“這個你得跟陳少說,我只是個陪游。”

    CC不滿意這個回答,繼續說:“你可以找個借口不去啊,你看我還差一點就能成為他的女朋友,今晚就是個好機會,姐妹,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吧,能不能成全我,就當我求你了。”

    林瑜總覺得CC希望渺茫,但是也沒有完全拒絕她,勉強說道:“好吧,到時候看看。”

    CC抱著她親了一口:“好姐妹,我會在哥哥面前多說一些你的好話的。”

    好姐妹,她只求她不要在陳以霖面前給她挖坑就行。

    這時候,陳以霖舉著紅酒杯走了過來,像是隨意的提起:“聽說你昨晚去找Chris了?”

    林瑜沒想到消息傳這么快,還稍微心虛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陳以霖的臉色,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又趕緊說:“不是去找他,就是恰好遇到了。”

    “你們昨天干了什么?”

    林瑜老老實實的交代:“昨天晚上睡不著,就去了書房,沒想到陳總也正好在里面。我苦苦哀求,陳總終于同意讓我在里面休息一會,其他什么也沒說,我倆根本不熟。”

    聽到林瑜在里面休息的時候,陳以霖的眼里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光。

    “我們今晚一起去夜店,你要不要把Chris也一起叫過去?”

    林瑜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還是不要了吧。”

    陳以霖笑了下:“你好像很怕他。”

    “也不是怕,就是覺得陳總這個人氣質特殊,比較難接近罷了。”

    “是嗎?”陳以霖晃了晃酒杯,“我看他對你挺不一樣的。”

    林瑜絞盡腦汁,想著該怎么去解釋,陳以霖卻并未在這個話題上糾結:“晚上叫上他。”

    直接下了命令,說完就摟著CC輕飄飄的走了,完全不給她任何拒絕的余地。

    林瑜在原地糾結萬分。

    下午,她去四樓健身房鍛煉,正好里面陳以舟也在。

    他戴著牛仔鴨舌帽,穿著貼身的黑色短袖,做推胸動作,肌肉充血勾勒出來的線條飽滿分明,雙開門身材不要太饞人。

    他平時穿西裝,看上去挺瘦的,但是沒想到這么有料。

    林瑜假裝面不斜視的路過,實際偷偷喵了好幾眼。

    她做完了一組拉背的動作,發現陳以舟結束了,坐在一旁的器械上喝水。

    他仰著頭,咕咕的大口喝水,凸起明顯的喉結上下滾動,皮膚沁著一些汗,打濕了鬢角的發,他喝完一口水,微微喘著氣,十分的性感。

    她以前怎么沒覺得他這么性感?

    可能是因為平時的他老是寡淡著一張臉,高高在上透露著疏離,永遠有著一種褪不去的疲倦感跟距離感,加上他身居高位,讓人連直視都不太敢。

    可現在跟平時完全是兩個模樣,濃郁的性感中又透露著清爽的海洋調香水的味道。

    林瑜覺得有些口干舌燥的,莫名吞了吞口水。

    她想起陳以霖上午對自己交代的話,于是悄悄的走了過去。

    “陳總,晚上要不要去夜店一起玩?”

    他的唇峰分明,唇色潤澤飽滿,抬眼皮睨了她一眼,是一種看傻子的目光。

    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水,往外走。

    林瑜對著他的背影不放棄的喊:“陳少讓我來邀請你的,說人多熱鬧。”

    前面的背影沒有一絲的停留,像是哪有聽見她說話一樣。

    但是林瑜確定他一定聽到了,就是單純不想回。

    林瑜摸了摸鼻子,果然不出她所料,陳以舟這個工作狂,每天除了工作就還是工作,怎么可能跟她們去夜店玩。

    晚上出發的時候,陳以霖又問林瑜:“Chris呢?”

    “陳總忙,不去。“林瑜說。

    CC說:“別是你沒邀請他吧?”

    林瑜差點指天發誓:“我把夜店定位都發給他了,他壓根不回我。”

    陳以霖一臉復雜:“你居然有Chris社媒賬號。”

    連他都沒有。

    林瑜卻理解錯了意思,她以為陳以霖是在怪她跟陳以舟走的太近,于是立刻解釋:“是在醫院的時候加的,為了更方便。”

    林瑜看到陳以霖更加眼含深意,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

    陳以霖選的是本地最熱鬧的夜店,放眼望去,全是帥哥美女,喝酒玩游戲或者跳舞,音樂聲音大的快要震破耳膜。

    林瑜一行人進去的時候依舊吸引了不少目光,三個人都是出挑的帥哥美女,身量又高,格外吸睛。

    林瑜今天穿著一字領短上衣,露出一大截白皙的肩膀還有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一條黑色的超短裙下面是一雙筆直的大長腿,一走進夜店,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暗中打量的目光。

    陳以霖包了個位置最好的卡座,到的時候已經有一群朋友在等著她了。

    那些人里面好像以一個青年為首,那個青年畫著很濃的妝,長得也很帥,林瑜注意到他往自己這邊多看了好幾眼。

    幾個人寒暄了會,夜店聲音大,林瑜也聽不清他們說些什么,就看到陳以霖臉上露出為難的臉色。

    但是也沒為難多久,對面那個濃妝帥哥指了指她,然后就看見陳以霖點了點頭。

    陳以霖湊到了林瑜的耳邊:“等會我們搖骰子,你沒有叫來我哥,所以你得替我喝酒。”

    林瑜覺得這兩件事情沒有任何的因果邏輯,但是想到車上陳以霖已經因為陳以舟的事情不太開心了,自己也不好再次拒絕他,于是就說:“ok。”

    陳以霖也不知道是技術差還是真的運氣實在倒霉,連連輸了好幾把,林瑜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都喝掉,酒還是度數不低的軒尼詩。

    林瑜打開微信,找到了備注為“資本家”的賬號,聊天界面只有她發過去的夜店的定位。

    “被你害慘了,現在被人灌酒。”

    對面沒有任何回復,玩手機的空檔,陳以霖又輸了一局。

    “在跟誰聊天呢?”陳以霖冷不丁湊過來問。

    林瑜趕緊收好手機,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玩消消樂呢。”

    “這樣啊,你還能繼續喝的吧?”陳以霖看似關心的話語中卻透露出一絲強迫。

    林瑜正為難的時候,突然瞥道一旁噘嘴的cc,腦子一轉,湊的離陳以霖十分的近,看上去兩個人在曖昧的咬耳朵。

    cc見這場景,腦中響起警報。

    她湊了過去,一把把陳以霖往外拉:“陳少,走啦,別老是喝酒,我們去跳舞啦。”

    陳以霖明顯不想去,想要去推開cc。

    cc心一狠,直接對著陳以霖開始扭了起來,又蹭又扭,辣的不行。

    陳以霖伸出去的去放在了cc的腰間,使勁捏了一把,回頭又跟林瑜說:“玩等會再來玩。”

    林瑜松了一口氣,關鍵時刻,還是得靠自己足智多謀。

    這時候身邊的沙發突然塌陷——

    濃妝帥哥坐到了林瑜旁邊,露出更好看的左臉:“注意你很久了,你好漂亮啊。”

    “啊,哦,謝謝。”林瑜禮貌性的笑笑,對對方的心思心知肚明,不過不妨礙她揣著明白裝糊涂。

    濃妝帥哥肆無忌憚打量著林瑜,這目光讓她幾乎有點不適:“剛剛看你幫陳少喝酒,你們是朋友嗎?”

    “算是吧。”林瑜含糊到。

    “我們也是朋友,游艇俱樂部認識的,他經常從我爸那買游艇,”

    “你家賣游艇的?”

    “嗯,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帶你出海去玩,我有一片私人海灘,那很安靜,沒人打擾我們。”

    感覺到對方在側面炫富,林瑜紋絲不動,維持著高冷美女的人設。

    “抽煙嗎?”

    林瑜點點頭,剛好她包既存在外面了,沒帶煙進來。

    濃妝青年掏出一包煙,林瑜以為他要遞給自己,卻沒想到他自顧自點了一根,放嘴上吸了一口,然后將抽過的煙遞到了林瑜面前。

    看他長得帥,林瑜接過煙,吸了一口。

    “怎么樣,味道好不好?”男生一語雙關的問。

    面對這種調情手段,林瑜粲然一笑,把肺部的煙往他的臉上一吐,聲音勾人:“煙香還是我香?”

    男生閉眼,又睜開,鼻腔里是好聞的藍莓味。

    高冷又有意思的美女。

    男生低低一笑,湊在她的耳邊,曖昧的說道:“我姓馬,你可以叫我小馬。”

    然后又帶著暗示意味說:“可以騎的那個馬。”

    林瑜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嘴上卻咯咯笑。

    兩個人你來我往來回了一會,林瑜也絲毫不落下風,小馬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亮,是一種看待獵物的眼神。

    沒過多久,陳以霖從舞池里走了出來,對著小馬說:“來,我們來繼續玩游戲。”

    小馬無奈的聳了聳,也不知道陳以霖今天怎么就跟他杠上了,非要跟他喝酒。

    “你不是在里面跳的好好的嗎?”

    干嘛非要過來跟他搶人。

    “這么久沒見了你不得跟我喝點?”

    小馬翻了翻白眼:“喝喝喝。”隨后又發牢騷說了一句:“你自己又不喝,全讓別人幫你喝。”

    陳以霖假裝什么也沒聽到。

    一杯杯酒下肚,林瑜已然有些醺醺然了,她攔住陳以霖還要繼續的手:“陳少,我真的要喝不了了。”

    陳以霖一臉遺憾:“那好吧。”

    一群人狂魔亂舞,黑夜跟吵鬧的音樂成了最大的最好的遮蔽,欲望與混亂被無限放大。

    陳以霖一幫人一邊吹氣球一邊狂歡,眼神渙散麻木,仿佛已經進入了極樂世界,現場混亂的不成樣子。

    林瑜像個死尸般躺在沙發里面,這時候小馬拿了一顆氣彈給她:“好東西,你有沒有試過?”

    林瑜殘存不多的理智讓她知道這玩意不能碰,她搖了搖頭。

    小馬遞到她面前:“很爽的,來試試。”

    林瑜掙扎著從沙發里面爬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外走。

    她要回去。

    地上橫躺著零零散散的尸體,林瑜不留神差點被絆倒——

    幸好被及時拉住,小馬攬著她的腰,痞笑著:“別走呀,你走了我多沒意思啊。”

    小馬離她特別近,身上的木質調香水到了濃烈刺鼻的地步。

    林瑜戳了戳他的腦袋。

    “試試吧,很快樂的,就跟吹氣球一樣。”小馬幾乎是把氣彈送到了她嘴邊。

    “我不要。”林瑜連連推拒。

    可小馬卻像是跟她杠上了,拉著她的手臂愈發的用力,兩個人越來越近,她完全無法拒絕。

    第19章

    林瑜掙扎不過的時候,她被另外一股大力拉到了一個梆硬的懷中。

    小馬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穿西裝的男人,不悅道:“你誰啊?沒看見我們是一起的嗎?”

    小馬說著正要去陳以舟手中奪回林瑜,卻被對面輕松掰住了手腕,鉆心的疼痛傳來,小馬皺著臉,大叫:“疼疼疼!”

    陳以舟松開小馬,又冷又短的的說了句:“滾!”

    小馬不甘心的揉著手離開了。

    陳以舟低下頭,打量著懷里的人,臉頰坨紅,眼神渙散,明顯是喝醉了樣子。

    “你誰啊?”

    林瑜猛的推開他,自己卻因為沒站穩,晃悠悠差點倒下,幸好陳以舟又拉住了她。

    陳以舟見她已經醉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也不打算廢話,直接拉著她往外走。

    “你別走,你先說清楚你是誰?”林瑜來脾氣了,扒在門上不肯走。

    “你不走我走了。”陳以舟有些嫌棄的松開她,自己也有些不清楚為什么會過來。

    林瑜睜大了眼睛,想要分辨眼前的人,腦子渾沌成一片,她伸出手指,指著眼前的人的鼻子。

    “哦——”她拉長了語調,“我知道了,你是小馬是吧?”

    她踮起腳,猛的湊近他的臉,貼近他的耳邊。吹了口氣。

    陳以舟見狀,猛的攥住她的手,鏡片后的眼神變了。

    他定定的看了眼前的人兩眼,似乎是在分辨她眼睛里的醉意到底有幾分。

    林瑜自顧自的呵呵的笑著,毫無意識自己在做什么事情。

    過了會,他緩緩松開手里的桎梏,聲音沉而緊:“跟我回家。”

    陳以舟拉著林瑜的手往外走。

    沒走幾步,身后突然被用力一拉,他毫無防備的往一旁倒去。

    林瑜偷襲成功,趁機反客為主,兩個人倒在了沙發里,林瑜在上,他在下,她整個人都壓在他的身上。

    陳以舟聲音繃緊:“你起來。”

    林瑜搖了搖腦袋,然后抽了抽鼻子,像是聞到了什么好聞的東西,她從他的胸膛,一直嗅到他的喉結。

    “你好香。”她睜著有些迷蒙的雙眼,有些傻乎乎的說。

    陳以舟的下巴繃緊:“我數到三……”

    林瑜又湊到他的喉結嗅了嗅,不同于一開始腐朽厚重的木質調,這次是如同海鹽般清爽干凈,像是藍天白云的味道。

    她像是發現了什么特別未知有趣的事情,鼻尖對著他的喉結蹭了蹭。

    像小貓咪一樣,輕輕的,柔柔的。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一雙比黑夜還要濃郁的眼睛,她一下子就怔在了原地。

    皮膚觸碰的時候,連鼻尖的溫度都變得滾燙了起來,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在了一出,變得尤為的敏感。

    酒的香味跟海鹽的味道也糾纏在了一起,在深沉的黑夜里,開始發酵。

    “它會上下滑動誒!”林瑜驚喜的說。

    陳以舟閉了閉眼,像是忍耐到了極限。

    終于一把抓起林瑜的脖子,像是拎小狗一樣把她拎了起來。

    他的語氣沉沉,仔細聽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沙啞:“回家。”

    “我不走,我要香香。”

    林瑜雙手拖著陳以舟,賴在原地不肯走。

    陳以舟在原地來回踱步了幾次,像是拿她毫無辦法的樣子。

    林瑜見狀露出了得意的笑,可是還沒笑完,陳以舟一把脫掉西裝,圍在她的腰間,然后一把將林她攔腰抱起。

    感受到雙腳的懸空,林瑜下意識掙扎了起來:“你要干什么,你放開我!”

    他看向懷里的人,漂亮的臉蛋上泛著薄紅,眉眼都水淋淋的,像一顆熟透的蜜桃,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他的喉嚨緊了緊:

    “閉嘴。”

    他終于意識到跟酒鬼多說一句話都是在浪費時間:“再說話就把你扔海里。”

    懷里的人被他真的嚇到,成功噤聲。

    兩個人來到停車位,陳以舟一把把人塞進副駕,動作毫無溫柔紳士可言。

    正要關車門的時候,看到了一旁燈光亮起的全家,是他平時從來不會踏足的地方。

    “麻煩給我一盒解酒藥。”陳以舟對店員說。

    付錢時,看到了冷藏柜里放著的一排紫菜包飯,有各種口味的。

    他走到櫥柜前,伸手想要去拿。

    在觸碰到廉價塑料包裝的瞬間,手又放回了西裝兜里。

    “解酒藥就好。”

    陳以舟回到車里,從塑料板里摳出一顆藥,又擰開一瓶水。

    他一邊遞藥一邊系安全帶:“把這個吃了。”

    “不吃,不想吃。”

    “喝了給你拍廣告。”

    “真的呀?”林瑜睜大了眼睛,眼睛里冒出驚喜,有些天真的問道。

    “對。”

    手掌突然傳來一陣濕熱,陳以舟的身體一僵,他一回頭就看見一顆圓溜溜的腦袋在他的手掌心。

    林瑜抬起頭,十分的乖巧的干嚼著嘴里的藥丸,一邊說:“吃光光啦。”

    陳以舟的手在空中停留的久了會,而后才緩緩地收回。

    林瑜咀嚼著,不過很快又皺了皺鼻子:“好苦,好難吃。”

    她張了張嘴,像是要把嘴里的東西吐出來。

    “吐出來就沒廣告拍了。”

    林瑜又捂住嘴,不敢吐出來,眼睛都被憋的淚汪汪的。

    陳以舟啟動汽車,看見林瑜的樣子,嘴角莫名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車開到一半,手機skype顯示電話會議進來。

    陳以舟靠邊停了車,戴上藍牙耳機,點擊了接聽。

    “陳總,你能聽到嗎?”于藍在電話里面問道:“等會跟歐洲那些渠道商的會議要開始了。”

    “好。”

    于藍問:“陳總你現在在家嗎?”

    陳以舟看了眼副駕上躺著的人,說:“嗯。”

    “那翻譯在您身邊嗎?我聯系他好幾次,還沒聯系上人。這次是法國的渠道商,要是他不在的話,我再臨時找人遠程翻譯。”

    “沒事,不需要。”

    于藍“哦”了一聲,陳總好像是巴黎高商畢業,會法語也正常。

    于藍聽到電話里面有些雜音,像是路邊汽車的聲音,有些奇怪,陳總不是在家嗎?

    “陳總,你那邊網絡是不是不太好,感覺有些吵,要不要換個網絡?”

    “不影響。”

    “也行。”

    會議開始,陳以舟也進入了狀態,大部分都是在聽對面的人在說,不過法國人的英語實在是太差,說話帶著濃濃的法國口音,有時候用英語說不清楚,需要陳以舟來充當翻譯。

    陳以舟全神貫注在會議上,除了翻譯,有時候回答兩句,或者評論一下,當然用的是英語,這樣大家都能聽懂。

    他完全沒有注意,副駕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挪了過來,她甚至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但這還沒完,林瑜對著那香香的脖子,一口“哇唔”的咬了下去。

    “嘶——”陳以舟倒吸了口涼氣。

    翻譯臨時中斷,聽到電話里面的聲音,于藍身為總助第一時間問候道:“陳總您怎么了?您那邊發生什么事了嗎?”

    “小馬小馬,我要騎你……”

    陳以舟眼疾手快的將林瑜的頭直接俺在脖頸里,未說完的話也都消失于口中。

    脖子上濕濕熱熱的,淺淺的鼻息撲撒在皮膚上,讓人難以忽視。

    而懷中的人還在躁動不安的作亂,兩個人的氣息混合在一起,聽上去更加的混亂了。

    耳機里傳來擔憂的聲音:“quest-ce qil y a?Vous allez bien,chris?”

    陳以舟壓住身上躁動不安的人,語氣如常:

    “Nothing,just go aheand.”

    于藍那邊的人面面相覷。

    剛剛沒有聽錯的話,好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肅園里面什么時候有女人?還是說陳總現在并不在肅園,而是在外面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大家似乎是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一點,彼此都心懷鬼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個會議持續了快一個小時,不知道什么時候,頸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陳以舟摘掉藍牙耳機,重新將林瑜放回副駕。

    他摸了摸剛剛脖頸上被咬的地方,對著后視鏡看了一下,出現了一道深色的印子,隱隱泛出血跡。

    又看了眼始作俑者,歪倒在座位上,睡的正香。

    氣血上涌但是卻無處發泄。

    他捏了捏鼻梁,覺得自己今天真是見了鬼了。莫名其妙跑了過來,還莫名其妙被咬了一口。

    他回頭看她,準備重新給她系上安全帶,動作卻停在了原地。

    她迷迷糊糊躺在座位里,衣衫不整的,她穿的很清涼,超短裙露出長的驚人的兩條腿,身上蓋著他的西裝。

    這蓋了還不如不蓋,反而顯得西裝下像是什么也沒有穿一樣。

    她如同昏迷般斜躺著,發絲凌亂,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這讓他莫名的想起了昨天晚上。

    她也是這樣毫無防備的躺著,裙子到了大腿根,露出又白又長的兩條腿,睡的安靜又乖巧。

    喉結上下動了動,陳以舟有些強迫性的挪開了自己的目光,握在方向盤上的手青筋愈發明顯。

    她是故意的嗎?故意在自己面前露出這副模樣。

    她難道不知道男人到底可以危險邪惡到什么程度嗎?

    還是她在任何人面前都這么不設防。

    他改天一定要跟她說一下這件事情。

    事實上,他并不是一個喜歡多嘴或者關心別人的人,他懶得再任何人身上多說一句話。

    他只是單純的看不慣單身女性,在外面如此沒有安全意識而已。

    僅此而已。

    他這樣想著,不經意的向后視鏡。

    從那里面,他看到了自己——

    嘴唇猩紅,冰冷的鏡片也擋不住的眼底的深沉的欲望,像是撕裂了冷靜與克制的野獸,陌生的不像他自己。

    第20章

    陳以舟抱著懷里的人往二樓走,可大廳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坐在輪椅上的陳綜合。

    陳綜合注視著陳以舟的側影,緩緩開口:“你的翻譯說到處沒有找到你,讓我幫忙找找你在哪。”

    陳以舟腳步一頓,停在了樓梯上:“出去一趟有事。”

    他低了低下巴,看了眼懷里的人嘴唇動了動,但是卻沒有開口。

    陳綜合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慈祥,只是眼里卻莫名不復笑意:“原來是這樣。”

    陳以舟冷淡的“嗯”了一聲,又往上走。

    陳綜合再次開口:“有些事情,我們早就談過,你也答應過我,你總不希望對不起你媽媽吧?”

    陳以舟的臉色驟然變冷,“我有分寸的。”

    林瑜對于昨晚發生的事情毫無記憶,也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來的。

    陳以霖跟cc不知道去了哪里鬼混,只剩下她一個人在肅園,陳以舟也詭異的一天都沒見著人影。

    林瑜無聊,決定去健身房鍛煉。

    管家知道她去過健身房后一臉詫異,因為陳以舟有潔癖,不喜歡跟人共用健身房,樓上的健身房連陳以霖也不允許使用。

    管家不清楚具體情況,出于職責,還是說了一句:“樓上的健身房一般不許旁人使用。”

    林瑜覺得應該沒有關系,畢竟上次她去陳以舟也沒有說什么。而且她這大晚上去健身,也不能碰到陳以舟,誰沒事了大晚上鍛煉啊。

    林瑜這么想著,抬眼就看到了剛擼完鐵的陳以舟。

    他看見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她的眼神比往日要沉,時間也比往常久了些,可能是兩秒,也有可能有一分鐘。

    反正,不是看垃圾正常該有的時間。

    林瑜咳了咳嗓子,想著既然都遇到了,不如主動打招呼,陳以舟應該也不會介意她跟他一起健身吧。

    林瑜展開一個笑容:“陳總早上好。”

    陳以舟沒說話,只是表情不是很好。

    林瑜看到他眼角有些血絲,臉上疲憊之色也比往日更重一些,林瑜問:“陳總昨晚沒睡覺嗎?看起來氣色有點差誒。”

    陳以舟臉色更差了。

    她見他一直扶著脖子,又說:“你脖子是不是落枕了,要不要我給你揉揉?我手法還行。”

    陳以舟突然問:“你忘了?”

    “忘什么了?”林瑜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陳以舟盯著她看了好幾秒,而后眼里的重量頓時散去,眼神也挪開,似是遺憾,又像是慶幸。

    他恢復了冷淡:

    “不需要。”

    “另外,健身房也不允許旁人進來。”

    林瑜的臉垮了下來,這健身房這么大,她即使過來也不影響他,至于這么小氣嗎?

    她小聲罵罵咧咧的走了出去。

    陳以舟整天都在書房,連飯也不下樓一起吃了,都是叫管家給送上去。

    陳綜合看不慣陳以舟工作狂的生活模式,第二日勒令他必須要出門去玩,還要求他們幾個陪著陳以舟。

    陳以霖本來約了小馬打球,卻也不敢違抗老爺子的命令,陳以霖陰沉著臉,林瑜跟cc都不敢多言。

    陳以霖的跑車容不下四個人,幾個人在想怎么去的時候,陳以舟開了一輛SUV從車庫出來。

    陳以霖跟cc心有靈犀的鉆進了后座。

    林瑜心里罵兩個人不道德,眼神不自覺的看向副駕。

    而副駕上,放著陳以舟的電腦包,他不像是去度假的,而像是要去上班的。

    陳以舟沒有要拿開電腦包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陳以舟變得很不待見她,早上健身房是,現在也是。

    幾個人面面相覷了幾下,最后的結果是三個人擠在了后座。

    而林瑜坐在中間的兒童座椅上,三個人都手長腳長的,看上去無比的擁擠,反而前排看上去十分的空曠。

    車內的氣氛一時間尷尬倒了極點。

    不過很快,陳以霖跟cc在后座恢復了正常相處模式,開始打打鬧鬧,車內氣氛沒有那么的尷尬了。

    兩個人聲音有些大,陳以舟后視鏡瞟了他們一眼,然后點開了音樂播放。

    音樂從音響里面緩緩傾瀉而出,蓋過了后座兩個人的打鬧聲。

    這輛車平時都是肅園的管家在用,管家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不過歌單倒是纏纏綿綿的。

    定制的音響里面傳出甜膩膩的女聲:“喜歡你,那微笑的眼睛,連日落也看作唇印。”

    “我喜歡這樣跟著你,隨便你帶我到哪里,你的臉慢慢貼近,明天也慢慢地慢慢清晰。”

    隨著這首歌,空氣中仿佛都充斥著粉紅色的泡泡。

    林瑜覺得還挺好聽的,聽得讓人想談戀愛。

    還沒聽到一半,歌被切掉,林瑜看向前面,陳以舟的手指還停留在顯示屏上,微不可查的蹙眉。

    他換了好幾首,不過都是類似的甜蜜蜜的情歌。

    林瑜尋思著這個管家還挺少女心的,喜歡聽這類型的歌。

    不過后座兩個人不知道,依舊肆無忌憚的打鬧,歡快爽朗的笑聲充斥著車子里面。

    陳以舟的語氣不太好:“你們兩個閉嘴。”

    后座的兩個人面面相覷,終于感受到了車里的低氣壓。而后果然不再說話,各自刷起了手機。

    林瑜將這一切看在了眼里,覺得美好的私人海灘之旅八成會毀在陳以舟的手里。

    幾個人停好車后去了海灘,發現已經有一個人在了。

    陳以霖看見了來人,立刻沖了過去:“你小子,不是說算了嗎,怎么又來了?”

    小馬的視線若有若無的掃過林瑜,微微一笑:“不是約好了打球嘛,打不了壁球咱也可以打沙灘排球。”

    林瑜客氣的微笑,維持著作為花瓶的專業素養。

    陳以霖:“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哥,陳以舟,你可以叫他chris。”

    小馬笑容變得熱烈了:“原來這就是陳總?聽我爸說起過您很多次了,一直想跟您學習學習。”

    陳以霖有些不開心:“今天出來是散心的,不是談工作的,你給我注意點。”

    小馬不以為意。

    陳以舟面對小馬的過分殷勤,倒顯得非常的隨意,他打量了小馬兩秒而后說:“是你?”

    小馬有些驚喜:“哥認識我?難怪我也覺得哥很眼熟,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馬子成,您叫我小成就行。”

    小馬說完,伸出了右手。

    陳以舟眼神掃過小馬的右手,漫不經心的移開了目光,而后直接旁若無人的走過了他。

    小馬有些尷尬的收回手,cc跟林瑜若無其事地挪開目光,像是什么也沒看見。

    陳以霖落井下石的說:“我警告過你吧,他什么人,能搭理你?”

    小馬瞪了陳以霖一眼。

    幾個人一窩蜂的去了餐吧。

    陳以霖一行人糾結著是打沙灘排球還是去海釣,圍著桌子嘰嘰喳喳地討論著。

    林瑜沒有發言權,她躺在椅子上放空,眼神轉了一圈,看到了不遠處等待工作的陳以舟。

    他一個人坐在椰子樹下,對著鍵盤敲敲打打,明明暗暗的光斑打在他的身上,孤單的連鳥都不靠近他。

    林瑜趁陳以霖他們不注意,拿了一杯氣泡水走了過去。

    她站在他面前,咳嗽了一聲,

    陳以舟終于從工作中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白的發光的肚皮,還有纖長筆直的腿。

    林瑜剛剛換好了比基尼。

    陳以舟收回目光,重新放在電腦上,聲音不帶情感:“東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林瑜將氣泡水放在了桌子上,人卻沒走,反而就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陳以舟重新抬起頭,眉頭微蹙的看向林瑜。

    “喂,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

    林瑜十分確定:“你不對勁,你肯定有,你可以說說出來,沒有什么事情是說出來不能解決的,你要是對我有什么的不滿意,你說出來。”

    林瑜鋪在桌子上說著,她穿著比基尼,漏出大片的胸脯跟手臂,從陳以舟的視角看去只能看到她裸露的上半身跟長長的跟海藻般茂密的頭發。

    她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靈動了起來,比不說話的時候還要好看。

    他掃了她一眼,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前兩天晚上,她也是這樣露出大片的肌膚,萬分吸引人可實際卻十分的危險。

    想到這里,他含蓄的提醒:

    “你可以注意一下穿衣方式。”

    林瑜睜大了眼睛,做為一個模特,說她的穿搭不好無異于是在否認她的專業能力。

    她立刻跳了起來,站到陳以舟的面前:“我穿的不好看嗎?我花了三個小時挑選的搭配,又不爛大街又性感又可愛,還別出心裁,一般人能像我這樣穿出味道嗎?”

    她說完還轉了個圈。

    眼前的電腦屏幕密密麻麻的數字在跳躍,k線圖在實時變動,陳以舟的專注力被分散,好像看不進一個字,只有眼前白的發光的人。

    他閉了閉眼,摘掉眼鏡,捏了捏眉心,打算換個話題:“你還不去找陳以霖,就不怕被他懷疑你跟我之間的關系?”

    林瑜:“他們還在思考接下來的活動,我可以晚一點過去。”

    陳以舟用為數不多的耐心跟力氣又問了一句:“你們接下來打算做什么?”

    “好像陳少想要去海釣,小馬想去打沙灘排球。”

    “他就是小馬?”陳以舟突然問道。

    “啊?對啊,啊不對,他是馬總。”林瑜說出了口,又連忙糾正措辭。

    “咦,你怎么知道小馬的?”

    陳以舟怎么會知道小馬?

    林瑜心里覺得奇怪,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個問題。

    陳以舟的表情變得冷然:“今天海上風浪太大不適合海釣,我們一起去打排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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