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解除偽裝,未經收斂的情況下,屬于a級妖異的恐怖壓迫感在空氣中便猶如實質,幾乎把兩名搜查科人員牢牢釘在原地
九尾貓仍將視線鎖定在他們身上。
兩人背上不可控制地冒出冷汗,后背衣服逐漸被浸濕,直到前方青年做出一個動作。
江愉伸手遮擋住懷里毛球團的眼睛,繼續輕聲安撫著它:“他們不是要傷害我,我也沒有受傷。”
九尾貓的視線被遮住,蔣正與方凜便頓時感覺身上驟然一松,呼吸終于較為順暢了。
但這也還沒完,一只兔子玩偶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后,在這只玩偶身邊懸浮著巨大的血色鐮刀。
當蔣正有所警覺剛一回頭,那只雙眼黑洞洞的兔子玩偶幾乎貼在他臉上。
“嘻嘻~沒禮貌,真沒禮貌~”
兔子玩偶毫不掩飾對兩人的惡意,它身邊的鐮刀之所以沒揮動,完全是因為江愉表現得沒有攻擊這兩人的意圖。
異能造物!
蔣正下意識后撤做出防守動作,異能造物是出了名的不可控,即使是創造者本人也難以控制。
不過很快他身旁伸來一只手,江愉把這只兔子玩偶揣回衣兜里。
充滿不祥氣息的鐮刀隨之消失,在兩名搜查科人員的視線里,那只兔子玩偶似乎一下子變成普通的布偶玩具,順從待在青年的衣服口袋。
異能造物什么時候有這么好說話了。
方凜臉色復雜地看著眼前的黑發青年,管理局里有些同事的異能也創造出了異能造物,但一個比一個危險難管。
它們不止可能不聽從指令,有的還可能故意把創造者置于危險中。
“對不起!苯錇樽约覂芍幻q絨的行為道歉,“對你們造成了驚嚇,我可以負責相關賠償!
說完江愉再補充一句:“我之后會好好約束它們的行為。”
江愉知道懷里的九尾貓是因為誤以為他受傷了才會突然表現出攻擊性,它只是想保護他,并不是無故傷人。
因此江愉不太忍心責怪它,這只九尾貓只是需要有人教它克制。
兔子玩偶剛才最多只算作出了驚嚇行為,沒有真的動手,江愉伸手進口袋里摸摸它的耳朵。
這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多么驚世駭俗的事……
蔣正抽了抽眼角,眼前看見的一切事物都讓他眼皮亂跳,感覺自己像在做夢。
夢里什么都有,所以他才會看見作為a級妖異的九尾貓乖乖讓這名青年抱著,才會看見這么聽話的異能造物。
方凜到底是更沉穩一些,他壓下所有驚詫,向江愉出示他的工作證件:“我們是異象管理局搜查科的人員,需要麻煩你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之前是認為對方疑似被妖異鎖定,還沒確定,他們也不好上來就出示身份讓人配合,但現在他們說什么都得把這名年輕人帶回局里。
江愉檢查了下證件,上邊有無法偽造的防偽標識。
隱約感覺到對方口中的工作可能會跟九尾貓有關,江愉微微抿唇,作為守序公民,他還是配合兩人去到異象管理局。
江愉被兩人帶到管理局內部最中心的區域,這里有最完備的防御設施,各個部門的負責人此時都出現在這里。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圍觀。
江愉抱著九尾貓坐在椅子上,被動接受從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
被青年抱著的九尾貓因此有些躁動,它的豎瞳微微收縮,對所有看向青年的人都表現出同等警戒。
江愉安撫地摸了摸它:“別怕,阿雪!
九尾貓并不害怕,但依舊低嗚回應:“喵嗚!
這個低嗚聲讓房間里的幾乎所有高層都猛抽一下嘴角,這是尋常家貓的叫聲,九尾貓并不應該發出這種聲音。
這只a級妖異不知因何原因對家養貓進行了非常徹底的模仿,將自己偽裝成普通家貓的模樣。
即使進行了偽裝,隱藏在那偽裝下的駭人恐怖依舊令在場眾人神經緊繃。
但他們也看得出來,這只九尾貓對抱著它的黑發青年相當聽從依賴。
江愉的相關信息早在他被帶到這里之前就已經有人全部整理好,他們知道江愉還是個大學生,過往生活軌跡也很正常,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地方。
“你先看一下這份檔案吧!绷滞グ岩环輽n案袋擺到江愉面前。
江愉打開檔案袋,里邊是跟九尾貓有關的資料,對九尾貓這個妖異個體進行了非常詳細的概述。
舊檔案有能力評估、危險評估,新檔案則是還記錄了新生的九尾貓自誕生后的經歷,主要根據陳氏族人的口供進行記述。
這只九尾貓被想要利用其愿望能力的人長時間囚禁,在兩百多年里,有人不斷重復砍斷它的尾巴,有時還敲碎它的爪牙、刺傷它的眼睛。
這只九尾貓幾度失明過,它被銳器劃傷眼球,但強悍的再生能力又讓它恢復過來。
江愉看著這些資料,下意識把懷里的九尾貓更加抱緊了些,那些記述只是白紙黑字,但放在九尾貓身上就是鮮血淋漓的傷口。
似乎感覺到青年的情緒波動,九尾貓抬起腦袋看他:“嗚嗯?”
在那雙圓溜溜的湛藍眼睛里看不到對過去的陰霾,只有對眼前青年的懵懂依賴。
江愉對它微笑:“沒事。”
然后江愉合上檔案,輕聲說:“我看完了,所以是需要我配合些什么?”
屋子里的負責人們面面相覷一眼,說實話,眼下情況完全在他們的預料之外。
這只九尾貓已經生長出完整九尾,這本來是他們設想中最糟糕的情況,但沒想到……
這只九尾貓現在似乎并不憎恨人類,它的異化早就停止了,如今只是偽裝成家養貓模樣陪伴在一個年輕人身邊。
最終還是作為搜查科科長的林庭先開口:“既然你看完了檔案,現在應該也了解了你抱著的那只九尾貓的危險性。”
按目前國際通用的妖異危險評級:
a(abyss-深淵)
h(horror-恐怖)
p(peril-危險)
n(normal-常規)
s(safe-安全)
九尾貓是最危險的a級。
江愉點頭,但仍面對眾人目光據理力爭:“我想存在危險性和會造成危害應該不能劃等號,阿雪……這只九尾貓,并沒有傷害人的想法!
“可能確實是像你說的那樣,但你也無法否認它始終讓人類社會存在隱患!绷滞ッ嫔巷@得不近人情。
九尾貓的愿望能力太過不講道理,稍有不慎就會造成重大危害。
林庭通過兩位下屬剛傳來的報告,他其實也知道江愉說的是事實,否則兩人就不可能還全須全尾地回來了。
只是總要有人扮黑臉,林庭在心里嘆了口氣,誰讓他長得兇神惡煞,這事總是讓他來干。
“這只九尾貓看起來很信任你,如果你愿意協助,也許我們能將它順利收容!绷滞テ届o地說出這個方案,“只要你能讓它自愿進入到容器里,我們就有很大把握完成這次收容!
“收容?”江愉對這個詞表達疑問。
林庭解釋道:“它會在容器里陷入沉睡,直到永遠,世上也不會再出現下一只九尾貓,這樣做是對人類社會最安全的選擇!
兩百多年比人類的一生還要長,但放在九尾貓身上,它卻還沒度過幼年期。
也因為一只被囚禁,沒有接觸外界,它到現在都還聽不懂人類社會的許多名詞。
因此就算林庭當面說出這些話,這只九尾貓也沒有任何反應,它只是很乖地繼續窩在江愉懷里。
“很抱歉!苯涑读顺蹲旖牵拔也荒艽饝@件事。”
站在人類社會的角度,或許江愉真的應該答應,他是人,理應要為人類考慮,但協助收容九尾貓這件事江愉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這只九尾貓從出生起,沒有犯任何錯,它只是被人傷害。
為什么要在它根本沒犯錯的時候,就給它定下一個存在威脅的罪名,以此再次傷害它?
江愉無法認可。
“能不能有點人性啊老林。”站在林庭旁邊的中年男人肘了他一下,“怎么想著讓年輕人幫你干這種缺德事!
“小江你別聽他亂說,他這人就是沒人性!睆堈海簿褪莿偛诺闹心昴腥苏Z氣很和緩,“我們沒這么不講理!
“拋開種族立場,這只九尾貓是受害者,這點我們都知道!睆堈喊言挃傞_說,“我們辦事也講究道德公理,沒理由對受害者進一步逼迫!
這是實話,如非萬不得已,在場眾人確實不想對這只九尾貓做什么。
何況這只九尾貓擁有完整九尾,他們已經無法強行制約。
“這只九尾貓愿意聽你的話,我們希望你能成為它的安定劑。”張正梁拍了拍江愉的肩膀,“同時我們也希望你能加入管理局的特別行動小組,我們很需要你的能力!
這是在江愉抵達前幾分鐘,他們剛商量出來的緊急預案。
與其做違反道德公理的事,不如想想怎么把這只九尾貓轉化為己方力量,這一切關鍵都在那名叫江愉的年輕人身上。
江愉不過思索片刻,干脆利落地答應了:“這些我都同意。”
各部門負責人臉上不約而同出現一絲笑容,他們暗自看了周圍同事一眼,已經在腦子里想好要怎么把江愉爭取到自家部門幫忙。
特別行動小組獨立于各部門之外,小組成員都是管理局里的精銳,他們在各部門的人眼里就是最好用的磚,恨不得天天搬。
年邁的陳業局長走過來跟江愉握了握手,和藹道:“孩子,歡迎你加入。”
江愉由此加入異象管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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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把打擾了自己七天的人類丟進空間裂隙送走沒多久,謝游又被酒氣熏天的沈青回找上門。
“今年喝了七天七夜還沒喝醉,我只能來找你了,隨便給我造個夢,或者干脆你把我打暈吧!鄙蚯嗷厝喟粗栄ā
越接近戀人的忌日,沈青回喝得越多,企圖在那一天不省人事。
謝游冷眼旁觀:“難為你活到今天。”
沈青回嘆了口氣,臉上帶上幾分無奈笑意:“如果不是答應了他要好好活著,真想在五百年前就死掉啊!
“人類總是有這種自以為是好意的愚昧!敝x游不帶感情地評價。
和妖異相愛,卻不清楚妖異和人的區別。
人的一生短短百年,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
明明生命如此有限,情感卻淺薄又善變,很容易能喜歡上不同的事物,愛上不同的人。
時間能沖淡一切,人類中流傳甚廣的名言。
但妖異不同,它們的情感濃烈而長久,漫長的生命導致它們對絕大部分事物都沒有新鮮感,如果喜歡上某個人,那種宛如生命重新流動的感覺會讓它們無比珍惜對方。
因此讓一個失去愛人的妖異活著,對它恰恰是最殘忍的懲罰。
“你身上人類的氣息怎么好像更多了些,還是同一個!鄙蚯嗷睾鋈粏柕。
“你聞錯了!
謝游影子里的影觸延伸至沈青回身后,砰一下將他打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