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鄰居巧遇
不得不說,這套房子不僅是裝修精致,生活用品也是一應俱全,喬景遇和蔣涵基本屬于拎包入住。
“從今天起我們就開啟美好新生活啦。”蔣涵站在陽臺落地窗前伸開雙臂像是要吸收天地之靈氣。
“咱們現在廚房也有了,往后我可以領略蔣大小姐的廚藝了吧。”喬景遇站在一旁有些調笑的意味,畢竟蔣涵之前可是夸下海口說自己中式西式樣樣精通的。
蔣涵聽她這么說,眼睛忽閃了兩下,隨即清了清嗓子說:“等著瞧好了,到時候讓你吃的停不下嘴。”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正好慶賀你們喬遷之喜。”一旁的魏燃突然開口道。
這個提議,得到喬景遇的強烈贊同:“有道理,怎么說我們得請魏燃和小陳吃個飯,你負責做,我來打下手,多好!”
“我同意!”小陳也在一旁樂呵呵地表示贊同。
蔣涵嘴角向上扯了幾下,沒說什么算是默認了這個提議,心里卻想這次丟人丟大發了。
“那我們先去買菜?”喬景遇詢問道。
蔣涵這會兒哪有時間買菜,她正爭分奪秒地思考著如何速成廚藝,“你去買吧,我做做準備工作。”
“那我陪你去吧,正好帶你逛逛周邊的超市,熟悉一下。”魏燃說。
喬景遇點點頭,回屋換了件舒適的長袖t恤加牛仔褲便和魏燃一道出了門。
小區旁邊不遠處就有個大型的進口超市,兩個人在生鮮區逛了會兒,喬景遇看著滿目琳瑯的菜品,有些無從下手:“我打電話問問蔣涵想做什么。”
“不用打了,我們看著買吧。”魏燃微笑阻止道。
喬景遇歪著頭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我看今天中午的廚師可能得換我上,你沒看剛才蔣涵聽到讓今天中午做飯時候的表情嗎?估計這會兒正在家狂補教程呢。”
喬景遇本來也沒指望蔣涵做出什么驚為天人的美味佳肴,但聽到魏燃這么說,依舊不得不感嘆他細致的觀察力:“我都沒留意,原來你也會做飯?”
“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我都是在家自己做飯吃,味道應該還過得去。”魏燃在很多事上都表現的都很謙虛,但喬景遇想他既然肯露一手,恐怕這廚藝不會太差。
“你可真是全能啊。”喬景遇的語氣誠懇,眼角被笑意浸染的格外明亮。
魏燃凝著她烏亮的眼珠,微微一怔,也被那笑容所感染。
兩個人在超市逛了個把小時,才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出去,一路上魏燃向喬景遇分享著自己留學時的趣事,她臉上的表情變幻豐富,格外動人。
兩人站在馬路邊等紅綠燈時,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從二人眼前駛過,轉頭進了小區地庫,喬景遇覺得那車牌有些眼熟,還沒來得及細想,思緒就被兩人的談話所打斷。
回到家一進門,就見著蔣涵坐在沙發上正拿著手機一臉糾結地看著什么東西,見到他們兩人回來,蔣涵連忙收起手機笑嘻嘻地問:“都買了什么呀,我來看看。”
“買了很多菜,不過今天恐怕沒法讓你當主廚了。”喬景遇把菜放在島臺上,這就準備開始洗。
“為什么?”蔣涵有些疑惑。
“因為我在買菜的時候突然也想露一手,你就別跟我搶了。”魏燃與喬景遇交換了個眼神笑著說。
聽到這話蔣涵悄悄松了口氣,她又不敢明目張膽地表示歡喜,只得故作遺憾地說:“好吧,那下次一定讓你們嘗嘗我的廚藝,今天就都交給魏燃啦。”
后面的時間演變成魏燃做菜,喬景遇在一旁打下手,兩人配合相當默契,小陳不好意思老板給自己做飯吃,想上去幫忙,卻被蔣涵硬生生給攔了下來:“有沒有點眼色,這時候過去,小心魏燃扣你工資。”
小陳愣了一下,又看向廚房里那兩人的身影,一臉了然的說:“原來如此,謝謝蔣姐提醒。”
“別叫我姐。我不一定比你大呢。”蔣涵給了小陳一個白眼,心想這人可真不會來事,“哎,他倆看著可真般配啊,賞心悅目的。”
蔣涵的這句感嘆,正好被從廚房里走出來拿東西的魏燃聽到,“什么真般配?”
“說你和小喬呢,加油,我看好你哦。”蔣涵向他眨了眨眼,笑的很是張狂。
魏燃連忙做出個噓的動作,笑容卻逐漸放大。
當所有菜都端到桌上以后,另外三人無不驚訝于魏燃的廚藝了得。
“這光賣相就得是米其林餐廳出品的東西吧。”蔣涵說著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家常菜而已,快嘗嘗吧。”魏燃謙遜地說。
喬景遇剛吃了第一口牛肋條就大贊道:“你這也太謙虛了,家常菜可沒有這樣的味道,絕了!”她邊說邊豎起大拇指,這真是她吃過的做的最好吃的牛肉。
魏燃淡笑著順手又給喬景遇夾了塊魚肉:“那就多吃點。”
這一舉動引來了蔣涵和小陳的注目禮,喬景遇覺得有些不自在,又拿起筷子給蔣涵夾了塊牛肋骨說:“你嘗嘗,真的好吃。”
算是把這一篇揭了過去。
此時魏燃電話響起,他看了眼手機遲疑片刻才接了起來。
“喂,聽說你回來了?”江瑤的聲音清涼中帶了些不易察覺的討好。
“嗯,回來幾天了。”魏燃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從容不迫。
“也不告訴我一聲,晚上有空嗎,請你吃飯。”江瑤語帶埋怨地說。
魏燃的眼神正好落在喬景遇身上,她正低著頭認真地處理碗里的骨頭,“好,你把地址發我。”
“等你。”
這頓飯可以說是喬景遇這次來到北城以后,吃的最飽的一頓飯,桌上五個菜幾乎全部空盤,蔣涵甚至已經厚著臉皮向魏燃邀約下一頓飯。
“沒問題。”魏燃下午還有工作處理,午飯結束后便與小陳一同離開,喬景遇得以與蔣涵好好把家中收拾一番。
“我下去扔垃圾。”喬景遇說罷提著大包小包的垃圾下了樓。
春日的午后,陽光極暖,小區里盡是滿眼春色,蔚藍的天空像水洗過一般,不沾一絲云彩,純凈又清明。
垃圾桶邊有兩只流浪小貓正低著腦袋認真吃著小碗里的貓糧,喬景遇一直很喜歡小動物,但在朵朵老去以后,她卻一直沒什么機會再養個小狗小貓陪伴在側。
這會兒她蹲下身來,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盯著兩只小貓享用午餐。
喬景遇回想著今天的一切,感慨著這種平靜祥和的快樂。
“你倒是挺有閑情逸致。”耳畔突然傳來男人清冽的聲音,不帶溫度,毫無起伏。
喬景遇猛的抬起頭,雖然陽光不算強烈,但仍有一陣眩暈感襲來,她瞇起眼睛想要看清眼前這高大的身影,卻不小心跌坐到了地上。
緊接著她整個人被對方一只手從地上撈了起來,待她站穩,那只手立刻抽了回去,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你為什么會在這兒?”喬景遇覺得自己簡直是眼花了,祁琛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這里。
“我是這個小區的業主,不在這兒在哪兒?”祁琛斜睨著她,語氣不冷不熱。
喬景遇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憋悶,她回想起上午在門口看到的那輛邁巴赫,原來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擦身而過。
“倒是你,為什么在這兒?”祁琛這才將手里的貓糧慢慢倒出來,兩只小貓立刻扭動著身子在他的小腿邊蹭來蹭去,又仰起頭對著祁琛喵喵叫了好幾聲。
看來之前的貓糧也是他給的。
“我……我在這邊租房子。”喬景遇表情有些不自然,她不知道該怎么定義自己住在這兒的原因。
“喬小姐,你對著我也要說謊嗎?”祁琛望向喬景遇的眼眸里一片寒涼,“我不是霍思哲,無所謂你有幾個男朋友。”
“你這話什么意思?”喬景遇細眉微擰,唇角抿成了一條線。
“你的房東是魏燃吧?”祁琛的嘴臉掛著嘲諷的笑容,“我第一次見到房東還會陪著一起買菜做飯的,你們關系挺好的。”
“你偷偷跟蹤我?”喬景遇瞪大著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祁琛挺直身子,目光看向遠處:“我沒那么無聊。”
“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從過去變成如今這副樣子的。”祁琛的唇角扯出了一抹刺眼的弧度。
“我變成了哪副樣子?”喬景遇走到祁琛的面前,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在靜謐的午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哄的男人直接把房子都給你,你真的進步太多了。魏燃和霍思哲究竟誰是你男朋友?還是你只是逢場作戲,享受著同時將幾個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快感?”祁琛臉上始終含著一抹冷然的笑意,他向前走了一分,喬景遇的臉幾乎快貼上他的胸口。
話音剛落,喬景遇一巴掌直接打在了祁琛的臉上,動作利落聲音清脆。
她的眼尾發紅,聲音是抑制不住的顫抖:“滾。”
祁琛眼里慍色濃郁,白皙的臉頰上有著淺淺的紅印,算起來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喬景遇打一巴掌,他輕哼了一聲,嘴角帶著慘淡的笑意:“還要繼續嗎?”
喬景遇已經被剛才的話語氣昏了頭,她又舉起手,想再給他一巴掌,這次卻被祁琛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他就這樣保持這個姿勢,微微弓下身子,薄唇慢慢貼向喬景遇的耳際,呼吸之間是松木的香氣,讓人心神恍惚,“你想要房子,可以早點告訴我啊,我比他的還多。”
第52章 遇襲
“不是誰的房子我都肯住,少自以為是。”喬景遇平日里總是陽光燦爛,臉上的笑容比誰都肆意張揚,少數的冷臉似乎都是給了祁琛,面對他,她覺得自己像變了個人。
“所以那些男人比我好在哪里?”祁琛輕哼了一聲,嘴角帶著一絲嘲弄,“他們有我把你服侍的好嗎?”
啪,又是一聲清脆的巴掌,喬景遇的臉頰因氣憤漲得通紅,“不要臉,別沒事在我面前犯病!”說罷,她從男人高大身軀下的陰影中離開,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祁琛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光潔的喉結幾不可察地動了動,他摸著自己火辣辣的臉頰,輕嘆一句:“你從不知道除了你沒有人可以這樣打我……”
是夜,魏燃應邀赴約,江瑤已經在包間內等待,這家店隱秘而寧靜,最重要的是,這是二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江瑤穿了件紅色緊身短裙,美好的身體曲線被勾勒的動人心弦,她的頭發盤成高高的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顯得格外高貴優雅。
“不好意思,有點堵車。”魏燃拉開椅子坐在了江瑤的對面,房間內燈光昏黃,只有餐桌上的那盞燈照的人神色分明。
“沒關系,我也剛到不久。”江瑤說著拿起酒杯想給魏燃倒酒:“菜我已經點過,都是你愛吃的。”
魏燃用手堵住酒杯口,笑著說:“我自己開車來的,沒帶司機。”
江瑤挑了挑眉,也沒勉強:“我一個人喝。”
“你也該少喝點兒酒,對身體沒好處。”魏燃是少數幾個知道江瑤有酗酒習慣的的朋友,這些年來,沒有酒精的助力她已經很難睡上一個整覺。
“一個人,不喝酒還能做什么。”江瑤紅唇微張將半杯紅酒到入了口。
“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嗎?”魏燃關切地問道。
江瑤輕笑一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你呢,最近很忙嗎,回來也不來找我。”
“這幾天在忙著處理事情,沒來得及聯系你。”魏燃的眼眸里藏著深深的倦怠,只是臉上扔掛著淡笑。
“是忙著幫人搬家呢吧。”江瑤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眼前的男人,帶著明顯的魅惑。
“你怎么知道?”魏燃雖是這么問,但語氣里卻是一點驚訝也沒有。
“別忘了,我有很多朋友住你那個小區的。”的確這個小區附近經紀公司和娛樂公司很多,有不少從業人員都在那里有房子。
“給我講講吧,你們已經在一起了?”江瑤眸色沉了沉,端起手邊的酒杯抿了一口,微微皺起眉。
“沒有,目前我們還只是朋友。”魏燃的用詞很嚴謹。
“看來你還沒拿下她啊!有這么難嗎?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從前喜歡的不是這種類型啊,怎么如今口味變化那么大。”江瑤說罷干笑了兩聲,眼底閃過一抹微妙的神色。
“我喜歡的從來都是某個人,而不是什么固定的類型。”魏燃垂著眸,像是在沉思。
“那我呢,你還喜歡我嗎?”江瑤突然站起身款款走到魏燃身邊,白嫩纖細的手臂輕輕搭在他的肩頭。
她相信魏燃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當年兩人相識不久,她就察覺到魏燃對自己的喜歡,盡管他為人處世一向周到,但有些溫柔與體貼他卻只有面對自己才會展示。
魏燃不愿說破,江瑤也不拆穿,兩個人成了交往頻繁的好友,她也理所應當地享受著他對自己的好。不知道是出于哪種心理,這期間她還給他介紹過幾個對象,而漸漸的他對自己不再是那么無微不至那么隨叫隨到,他會用各種借口推脫掉自己的邀約。
而在聽說他讓喬景遇搬到自己家以后,她徹底的慌了,她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么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處處作梗,讓祁琛不再理她,甚至連魏燃都在疏遠她。
“我們不是朋友嗎?”魏燃身形沒有絲毫移動,他抬起頭望著她笑的坦蕩又疏離。
“我最近一直在想,當初自己真是太傻,看不到你的好。”江瑤的聲音輕飄飄的,整個身子也似是沒什么力氣似的都貼在他的身上,“我是不是錯了?”
“你只是喝多了。”魏燃臉上笑意逐漸褪去,音調也降低了不少,他側過身在兩人之間留出一些空隙,然后伸手將她扶了起來。
“我沒有,我只想知道我們還有機會嗎?讓我修補錯過的時光。”江瑤低著頭,酒精暈染的眼睛散著迷離的光。
“江瑤,你今天跟我說這番話究竟是因為后悔那時沒有接受我,還是難受于我不再像從前一樣對你,又或是因為那個人是喬景遇?”魏燃字字珠璣,語氣雖沒有咄咄逼人,但已經讓江瑤的臉色非常難看。
“那天比賽前我在和灣路上看到了你和楊思思在一起,你們過去應該是不認識的吧。”那天一見,魏燃心下已經了然,但因為對方是江瑤,他還是選擇了隱瞞。
“我……”江瑤向后退了一步,臉上明顯有了慌張,她沒想到魏燃還會提及那件事,“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看錯人了吧。”
“你放心,這件事我當時沒有說現在和以后也不會說。”魏燃的語氣變得緩和,仿佛剛才那些話不是自己所說,這只是一場單純不過的朋友聚會,“小瑤,今天我只當你是喝多了,咱們不談這些,好好吃飯可以嗎?”
“那我們……”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江瑤坐回到位子上,蒼**致的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只是那眼底的陰郁到這頓飯結束都沒有化開。
喬景遇的簪花工作室已經裝修完畢,開始進入到下一個流程。龍騰方面并不怎么過問具體事宜,只有李若來偶爾過來一趟,聊聊開業當天的安排,其余事情全權交給了喬景遇。
第一次當老板的喬景遇終于體會到做生意的不容易,一邊要做各種宣傳方案,一邊還要每天面試幾十個過來應聘的工作人員。
這些人里雖大多數較為正常,但一天也總能遇上幾個腦回路清奇讓人看了直搖頭的人,連續幾天下來,喬景遇幾乎每晚都得到忙到凌晨才能下班回家。
“今天面試碰上了個神經病,上來就說能不能分他股份。”喬景遇一邊往家走著,一邊打電話跟蔣涵吐槽,“我還沒來得及說不能,他就接著說我的表情對他很不尊重,問我是不是看不起他,最后越說越氣憤直接把門口那瓶花都摔了。”
“這人不會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吧,你有讓他賠錢嗎?”蔣涵在電話那頭一邊啃著蘋果一邊說。
“我哪敢讓他賠錢啊,我就想趕緊把他請走,太可怕了,精神可能真有點問題。”雖然這么多天面試下來,見到的各種奇葩也不少,有些人上來就侃侃而談吹噓自己曾經在某某公司高就的經歷,實際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還有些人上來就要求高薪厚祿,站在那兒嘚瑟的仿佛喬景遇才是那個被面試者。
但這么多人也沒有哪一個像今天那人一樣,帶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說起話來卻前言不搭后語,最后竟然控制不住情緒直接摔東西,等到喬景遇讓保安把他請出去的時候他還在嚷嚷著喬景遇看不起他,蔑視他。
“你當時應該報警的,這人也太可怕了。”蔣涵今天在跑廣告公司,想要制作一些比較好的宣傳品,“你快到家了吧?”
“我想著還沒開業就報警不太好。我快到家了,回去再說。”喬景遇收了電話,繼續往小區走。
這會兒小區外的單行道上空無一人。昏黃的路燈光線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路邊的草叢和灌木叢在黑暗中顯得有些陰森,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的蟲鳴,打破了短暫的寧靜。
喬景遇以往是個膽子很大的人,可這兩天在蔣涵的帶動下晚上看了幾部泰國恐怖電影,配合著這會兒地面上搖曳的樹影,讓她背后突然有些發涼,不免加快了腳步想趕緊回家。
就在這時,背后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聲音像是在沖著她奔來,她扭頭去看,只見一團黑影速度很快的朝著她跑了過來,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被人用手牢牢地掐住。
“我讓你看不起我,你憑什么看不起我,你那是什么眼神?”來人的聲音耳熟,喬景遇奮力掙扎著,拼命想要把那雙手從脖子上扒下來,她瞪大眼睛看清了這人的面容,這不正是白天那個面試者嗎?
只不過此時他臉上沒了眼鏡,黑色的眼珠里像是有簇火焰在燃燒,頭發濕漉漉地還在往下滴水,整個人的面部看著非常可怖。
“救……命,救……命……”喬景遇的嘴巴張開,試圖呼喊求救,卻只能發出微弱的喘息聲。她喉嚨被緊緊壓迫,呼吸變得極其困難,每一次試圖吸氣都像是在吸入火焰般的灼熱和疼痛。
“你這個賤女人,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么資格看不起人!”那雙手的力量越來越大,仿佛要將她的脖子徹底捏碎。她能感覺到手指深深嵌入皮膚的疼痛,她突然覺得自己可能要就此葬送在這條漆黑的小路上,想到自己的人生即將以這種方式戛然而止,她止不住的心酸與難過,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就在喬景遇的意志逐漸模糊的時候,脖子上那雙禁錮的雙手卻突然松開,緊接著是一聲吃痛的慘叫。剛才的施暴者直接被人一腳踹到了地上。
而喬景遇也因為體力不支跌坐在地上,捂著脖子不停地咳嗽,她微瞇著眼,眼前出現了三個男人,而那個她最為熟悉的身影,正像發瘋似的用腳踹向地上蜷縮著的男人:“誰他媽給你的膽子敢動她,誰給你的膽子,你他媽說話啊!”
第53章 前任危機
眼見著祁琛動作越來越大,身旁的另外兩人趕忙上前阻攔,硬生生把他拉開,不然看這架勢非出大事不可。
祁琛直起身用手輕輕打掉襯衫上的灰塵,轉頭對孫子修說:“報警。”
說罷他走到喬景遇的身邊蹲下身來皺著眉看著她布滿指痕的脖子,眼眸里充滿著戾氣和看不見的心疼:“走,去醫院。”
“不用了。”喬景遇啞著嗓子吐出這幾個字,然后艱難地站起身來。
“去醫院。”祁琛的語氣不由分說,臉色比剛才還難看,他想拽著喬景遇那搖搖晃晃的身子,卻又怕再次弄疼她。
“琛哥,警察快來了,喬小姐不留下來嗎?”孫子修掛了電話焦急地跑過來,今天參加完代言活動,本以為能回家睡個好覺,現在又鬧出這茬子事,還不知道要怎么解決。
“你們先去,看完醫生我會帶她去派出所。”
喬景遇緩緩抬起臉來,祁琛這才發現她的眼角似是有風干后的淚痕,他呼吸凝滯,不動聲色地移開眼睛,輕聲說:“聽話,我們先去醫院檢查。”
不管是孫子修還是司機王參都不曾見過祁琛用這種語氣和任何人說過話,兩人不由得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喬景遇沒再拒絕,任由著祁琛把她扶上車,系好安全帶。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再去做任何掙扎,她的喉嚨依舊有火辣辣的痛感,腦海中還在不停閃回剛才的情景,就在她以為這輩子就要搭在這兒的時候,祁琛卻出現了,這一切已經超乎了她的想象范圍。
“你打了他,會怎么樣?”喬景遇的聲音很小,但祁琛聽懂了她的擔憂。
“放心,我會處理。”祁琛望向前方的眼眸里卻閃過一絲憂慮。
“可你的身份,這事萬一鬧大了……”喬景遇漸漸緩過勁兒來,開始思索著這件事會朝著什么樣的方向發展,對方如果倒打一耙又會對他造成什么樣的影響,“你不該出來救我。”
聽到這話,祁琛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眉目中都是化不開的情緒,“就當是我自找的。”
兩人此后一路無話,趕到醫院后掛了個急診號,好在醫生檢查以后確定喬景遇只是有些皮膚和肌肉損傷。
等接受完醫生的處理,兩人走出醫院大門口,孫子修的電話正好打來,警察請他們倆人趕緊過去。
他們到達派出所的時候,蔣涵早已經接到消息等在那兒,她瞅著喬景遇脖子上的紗布嚇得眼淚都快掉下來:“還好你沒事,我聽到以后都快嚇死了。”
沒等喬景遇說話,一個上了年紀的女警官走了過來,她干看起來干練又精神,臉上的每一條紋路都代表著專業:“我姓鄭,負責你們這個案子,你們倆過來,聊聊情況吧。”
喬景遇跟在警察身后往里走,路過一個房間的時候,看到了里面坐著的那個男人,他低著頭臉上帶著幾處傷痕正低著頭喃喃自語,而他旁邊坐著一個年級稍長的女人,正在跟他說些什么。
那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喬景遇的視線,她抬起頭看了眼喬景遇,緊接著視線又轉到她身后的祁琛身上,眼神開始變得意味不明。
喬景遇和祁琛分開在兩個房間,將晚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詳細地告訴了警察,而警察也已經調閱了監控,確實能夠證明他們所說非虛。
只是那人身上也挨了祁琛不少下,并且他現在的精神狀況還有待商榷,現如今問題主要在于這是完完全全的正當防衛,還是已經防衛過當。
“鄭警官,祁琛他是完完全全的見義勇為,希望您能調查清楚,我不想連累他。”離開派出所前,喬景遇找到那位女警官,又再次表達了自己的請求。
“你的擔憂我明白,我也清楚他不是個普通人,這件事我們會調查清楚,你們回去等著吧。”
等幾個人從派出所走出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空氣里充斥著陣陣寒意。折騰了這一夜,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倦意。
“走吧。”祁琛的保姆車沒敢大搖大擺開到警局門口,而是停在了隔壁的停車場。
“我們自己走。”喬景遇原本烏亮的瞳孔中蒙上一層灰色,她覺得此時自己就像是片干枯的黃葉,下一秒就要輕飄飄落到地上。
“什么意思?”祁琛站在原地眉目寒涼地盯著她,想要看透她那雙漆黑的瞳孔里深埋的情緒,可惜他什么也沒看到。
“祁琛,昨晚謝謝你,后面的事情與你無關,我自己處理。”喬景遇沖他露出個慘淡的笑容,她不希望祁琛再摻和在自己的事情里,更不希望連累他。
“喬景遇真有你的,才出了警局大門就急于跟我撇清關系。你就這么怕他不高興嗎?”祁琛的俊臉上浮現一絲自嘲,往日里倨傲清冷的嗓音此刻也變得沙啞暗澀。
“總之我的事不用你再管了。”喬景遇說罷拉著蔣涵朝著與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琛哥,咱們現在……”孫子修瞅著祁琛的臉色陰沉如海,沒敢繼續問下去。
祁琛深吸口氣,慢慢轉身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喬景遇現在整個人都處于虛弱的狀態,她和蔣涵走的并不快,蔣涵回過頭望了眼背后,嘆了口氣說:“他走了。”
“你剛才為什么要說那種話?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吶,那番話多傷人啊。”蔣涵有些看不透喬景遇,她平日里一向對事不對人,別人對自己一丁點好都能牢記心上,怎么到祁琛這兒就變成這副模樣,“你對祁琛到底……”
一句話沒說完,蔣涵就看著喬景遇在自己的身旁緩緩倒了下去。
在眼皮徹底睜開之前,喬景遇的鼻子率先得到了感知,有濃郁的消毒水味兒在她的鼻尖縈繞,她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眼頭上的天花板,確定自己又再次進了醫院。
她心里感嘆著自己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嬌弱,二十四小時內進了兩回醫院。
“她醒了她醒了。”是蔣涵的聲音。
緊接著有人快步走了過來,喬景遇瞇著眼睛才看清來人的面貌,是魏燃。
“你怎么樣,好點了嗎?”魏燃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焦急與關切。
喬景遇點點頭,露出個不大的笑容:“我好像睡了很久。”
“可不是嘛,你在大馬路上說著話呢就暈過去了,現在都已經是下午了。”蔣涵走過來說。
“蔣涵已經告訴我昨晚發生的事情,我跟律師聯系過了,他會處理好的。”魏燃此刻仍就難以描述當聽到蔣涵說喬景遇差點被掐死在小區旁邊時候的心情,那種身臨其境的絕望與憤怒,還有無休止的后怕,是他過去對任何女人都不曾有過的。
“謝謝。麻煩你了。”喬景遇蒼白的臉上掛著真摯的謝意。
“醫生說你暈倒可能還是因為昨晚的缺氧導致的,今天在醫院觀察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蔣涵給她倒了杯水,扶著喬景遇慢慢喝下去。
“今晚我留下來陪你吧,蔣涵昨晚已經忙活一晚上,讓她回去休息吧。”魏燃說罷像是想起來什么又補充道:“你可別說要自己待在這里,醫生說了你身邊得有人陪著。”
喬景遇抬頭看了眼蔣涵,她陪著自己折騰這么久,原本精致的小臉憔悴了許多,眼下似乎她既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也找不到其他人來陪自己:“那麻煩你了,蔣涵你回去休息休息吧。”
“那我回去啦,明天來接你出院,我這大眼袋急需睡眠補充。”蔣涵臨走前對著病床上的喬景遇一陣擠眉弄眼,不知道腦袋瓜里又在轉悠什么小心思。
蔣涵下了出租車就快步往家里趕,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換掉自己這身先后在警局和醫院折騰過的臟衣服。
這會兒正值晚飯時間,小區里幾乎沒什么人影,當然對于這種高檔小區來說,即便是平日里也很少能見到成群結隊的人聚在一起閑聊,大家都各自忙碌著自己的生活,關系相當冷淡。
她小跑著往前,一不留神差點撞上人,抬起頭看去,這鴨舌帽下的那張臉不正是她家祁皇嗎?
“啊!祁皇!原來你也住在這里。怪不得昨天那么巧呢。”蔣涵驚訝中帶著興奮,她萬萬沒想到還能在這兒遇見偶像。
祁琛抬眼環視一圈,沒什么語氣地問道:“就你一個人?她呢?”
“她……”蔣涵不愿意對著自己的偶像撒謊,她遲疑半晌才有些為難地說:“她在醫院。”
“她發生什么事了?”祁琛此刻的語氣與剛才的風平浪靜形成了強烈對比,那種迫切和著急甚至讓蔣涵有種喬景遇還是他女朋友的錯覺。
“今天跟你們告別后,她沒多久就暈倒了,”蔣涵看著祁琛逐漸難看的臉色又趕忙補充道:“不過你放心,醫生說沒什么事,可能是昨天有些缺氧,觀察一晚上就好了。”
“她自己在醫院?”祁琛問道。
“魏燃陪著呢。”蔣涵剛說完就有些后悔,她清楚地看見在自己說完這句話后祁琛漂亮的桃花眼底翻滾著的濃烈情緒,周圍一瞬間如墜冰窖,她此刻只想拔腿就跑,“額,我先走啦。祁皇再見!”
而彼時的醫院里,喬景遇半依靠在床上,正拿著手機低頭看著,朋友圈的內容已經刷到最新一條,微博上也沒有什么實時新聞,但她依舊裝模做樣地盯著手機胡亂看,試圖掩蓋此刻尷尬的氛圍。
想到這漫漫長夜她與魏燃獨處在這里,總覺得格外別扭,尤其是隔壁的床位還空著,整個房間里安靜的出奇。
“其實我好多了,要不你……”喬景遇笑著試圖說點什么。
“別說了,不看著你好好出院我是不會走的。”魏燃雖笑著但語氣卻難得的強硬。
“我怕耽誤你的事情。”喬景遇嘿嘿笑著,努力找補了一句。
“現在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魏燃走過來坐在喬景遇床邊的一側,他與她保持著不足半米的距離,狹長的眼眸牢牢盯著病床上的女人,沒有再遮掩那其中流轉的情愫。
喬景遇深深吸了口氣,坐直身子,想要避開那道灼熱的目光,魏燃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突然握住喬景遇搭在床邊的手,語帶笑意地問:“你在怕什么?”
第54章 開門迎客(一)
魏燃的手握的并不緊,喬景遇很輕易地便把手緩緩抽出,轉過頭故作淡定地望著窗外的霓虹燈光,此刻房間里的氛圍讓她想要逃離。
“魏燃,我們……”喬景遇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才能讓此刻不顯得那么尷尬。
“其實我不想給你什么壓力。”魏燃向她展露了最自然不過的笑意,試圖讓眼前的女孩不那么無所適從,“但在今天聽到的你遭遇,看到你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不應該再繼續沉默下去。”
“說不上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可能從第一次見面,我就對你有了不同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在相處中越來越深刻,你的笑容你的爽朗你的無畏漸漸都刻在了我的心里,我才發覺自己喜歡上了你。”
他還是說出了“喜歡”兩個字,但奇怪的是喬景遇并沒有想象中的尷尬與無措,因為魏燃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從容淡定并沒有任何急迫感和攻擊性,而他的眼神更是自始至終的真誠溫和,喬景遇聽完只覺得心中一陣暖意。
但就是這樣好的魏燃,應該去尋找一個全心全意愛著他的女孩,而不是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
“魏燃謝謝你,真的,認識你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喬景遇的雙眸微微彎著,秀氣的眉眼染著笑意,與平日活力十足的樣子不同,她說起話來仍有些氣力不足,“我希望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魏燃臉上笑意未變,像是早就做好了準備,柔聲問道:“這是你的答案嗎?”
“是的。”喬景遇是真心希望今晚之后兩人依舊能做朋友。
“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魏燃的瞳孔在頭頂燈光的映襯下映出點點微光。
喬景遇點點頭。
“是因為祁琛嗎?他讓你無法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在問出這句話以后,他的眸光微暗,面上的情緒雖平淡至極,但又分明能感受到那種落寞與無力。
“不是。”喬景遇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否認,但她說謊了,欺騙了魏燃更欺騙了自己。
魏燃笑著點點頭,沒打算繼續追問:“我接受你的答案,但是我們倆以后的關系我想交給時間來決定。”
這話意思很明確,那就是她可以繼續拒絕,但無法阻攔他繼續喜歡。
喬景遇沒再說話,因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時間會如何整合他們的未來。
出院后,喬景遇在家休息了兩日,便急匆匆回到工作室處理事務。
讓她慶幸的是這件事似乎并沒有在新聞上鬧出什么大的動靜,微博上能搜索到的關于祁琛的消息是他參加了一場慈善活動,以及他的首部電影定檔日期確定為7月28日。
依舊早出晚歸的喬景遇沒有在小區里再遇見過祁琛,他又再一次悄無聲息消失在了她的生命里。
簪花工作室開業的那一天,恰逢喬景遇和祁琛合唱歌曲發布,沉寂許久對于兩人的討論在網絡上又卷土重來,不關注個人八卦的人在聽完這首歌以后的評論大多都是謝謝喬景遇的歌聲治好了我的偏頭痛,現在我整個頭都痛了,又或是這女孩的歌聲真真原生態無修飾……
而那些知道倆人過去八卦,又對喬景遇深惡痛絕的的人基本都是說祁皇風評被害,祁琛當年怕不是被她的歌聲嚇跑的,還好是前女友,這樣的嫂子我可不認……
總之這首歌出來以后喬景遇沒得到一句好話。
但喬老板現在可不關注這些,光是一個開業禮就已經讓她忙的腳不沾地。
開業禮的嘉賓是她親自到公司和董立海當面商定的,幕后大金主董總肯定是要親臨現場,除此之外他還邀請了市區幾個文旅相關的領導一同剪彩,算是撐足了場面。
“我本來還叫了思哲的,我看你們上次聊的挺投機,不過他說自己有事來不了。”剪彩結束后,董立海端著酒杯走到喬景遇身邊與她低聲耳語。
喬景遇很不喜歡這種中年男人毫無邊界感的近距離接觸,而且他話里的意思像是自己與霍思哲有什么似的。她不經意皺了皺眉,往旁邊撤了幾步,似笑非笑地說:“我這種小角色霍總怕是早就忘了,今天有這么多領導在,還都多虧了董總您的面子啊。”
說完這話,喬景遇心里翻著白眼想,那霍思哲還不是被自己“要結婚”給嚇得。
不過這話聽在董立海耳里那是相當受用,他樂呵呵地與喬景遇碰了碰杯,又繼續去找其他人攀談。
他走后,喬景遇也立馬放下酒杯溜到樓上去準備接下來的活動。
為了宣傳造勢,他們還是請了一批城中名媛前來體驗簪花沙龍,名單是蔣涵和新請的宣傳總監司孝雨一起定的。司孝雨年紀比她倆稍長,經驗豐富做事老道,只是平日里沉默寡言,在嬉嬉笑笑的喬景遇和蔣涵身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喬景遇到了三樓,原木色的長條桌上已經擺好了八份簪花用具,音響里飄蕩出舒緩人心的輕音樂,潘海利根的香薰已經點上,整個房間全部準備就緒。
“我還是在想,有必要這樣討好那些富太太嗎?”喬景遇看著在一旁跟攝影師溝通拍照問題的蔣涵說道。
“對你來說簪花是夢想,對董總他們來說簪花是生意,生意能當飯吃,夢想可以嗎?”蔣涵這話說的不無道理,夢想在生存面前有時候顯得有些不值一提。
“我們小涵說的真有道理,看來我得收起自己那不值錢的驕傲,好好服侍到來的那些名媛小姐了。”喬景遇捏了捏蔣涵的臉,她最近吃胖了些,手感格外好。
“你又捏我的臉!”蔣涵氣鼓鼓的樣子,連一旁的攝影師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時候司孝雨走了上來面無表情地沖著喬景遇說:“老板,客人們到了。”
喬景遇點點頭,站直身子,收斂起剛才肆意的笑容,“快請吧。”
不多時,在司孝雨的指引下,上來了四五個中年女人,她們大多容貌保養得到,身材沒有走形,標配是一身低調的阿瑪尼,手邊拎著個愛馬仕的包包,貴婦氣度完美拿捏。
喬景遇和蔣涵臉上擺著服務行業人員的標準笑容,上前迎接幾位貴客,大概向她們介紹了這次沙龍的主題和內容。這些人雖有著高高在上的優越感,進來以后四處打量,卻也都微微頜首,做足體面。
就在喬景遇臉都快笑僵的時候,后面又上來三個女人,這下人全都到齊,喬景遇正想與她們打招呼,卻發現其中有張熟面孔,盡管多年不見,但她并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祁心發現了喬景遇投過來的詫異目光,她挑了挑眉,眸光里含著些詭異的興奮,帶著身邊的姑娘走了過來,“當年伶牙俐齒的小朋友如今都當老板了。”
“祁……小姐,歡迎啊。”喬景遇很快就收斂了驚訝的神色,開始滿面笑容地與祁心打招呼,現在的自己早已和祁琛沒有關系,那么在面對祁心的時候,她也有了更平和的心態。
“其實你喊我姐姐也沒問題啊,畢竟你和我弟那么熟。”她說這話時狹長的眸子輕輕撇過身旁一直沒有說話的姑娘,唇角的笑意很淺,“思楠,還需要我介紹嗎?”
喬景遇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刻,才將注意力轉向了祁心旁邊的女孩身上,她眉目生的很淡,看起來有些沒精神,整個人瘦瘦高高,鄰家感很足,與別的豪門出來的女孩感覺很不一樣。
原來這就是他們一直提起的霍思楠,也就是霍思哲的妹妹。
“心心姐不用介紹了,我早就聽過喬小姐的大名了。你好,我叫霍思楠。”霍思楠臉上掛著淺笑,她客氣的伸出手,等著喬景遇握上去。
喬景遇回過神來連忙伸手回握,兩個人手掌淺淺觸碰后又快速分開。
“你們倆倒是很和諧。”祁心斜睨著眼前的二人,語氣促狹之極,“不過一個前任一個進行時?還是未來式?和諧倒也正常。”
霍思楠的臉色瞬間變了變,她語氣輕飄飄地拉著祁心的胳膊說:“姐姐,咱們還是過去坐吧。”
說罷霍思楠沖著喬景遇歉意地笑了笑,而喬景遇還沉浸在祁心剛才的那番話中,原來他們一直頻繁提及的霍思楠竟與祁琛有著這么深的關系,而更令她不爽的是自己竟然還很在意……
八位貴客都已入座,先由喬景遇在工作室的模特身上演示一番簪花的流程,其他人跟著學習觀摩,她們大多數都不曾涉足過簪花這種平民活動,突然接觸下來,倒是都來了興致。光是霍思楠一人,就提出了很多問題,看起來是個好學的姑娘。
等到眾人開始任意選擇素材,按照個人喜好制作的時候,喬景遇終于得空到旁邊喝口水,她感覺自己做回了教師的老本行,說話說的口干舌燥。
“剛才那倆人是誰啊?”蔣涵走過來低聲問道。
“哪兩個?”
“就是那個短頭發時刻臭臉看起來很不好惹的那個,還有旁邊那個怯懦的小姑娘。”不得不說蔣涵對這兩人的描述很是貼切。
喬景遇想了想,笑著說:“臉臭且不好惹的那位正是你偶像的姐姐,至于另一個……”
沒等喬景遇說完,蔣涵沖著她的后面說:“小姑娘來了。”
喬景遇扭過頭去,霍思楠正站在她身后,她眉眼低垂,聲音不大地說:“喬小姐,可以和你單獨聊聊嗎?”
第55章 開門迎客(二)
喬景遇心里清楚她想聊的話題,內心莫名有些抗拒,但眼前的女生看起來怯懦不安的樣子,讓她不忍心拒絕:“那你跟我來會客室吧。”
兩人前腳走進會客室,后腳八卦嗅覺靈敏的蔣涵也緊跟著走了進來,美其名曰要給客人倒杯咖啡,實際上烏黑的眼珠子一直在霍思楠身上滴溜亂轉。
霍思楠欠身接過咖啡,微笑著向蔣涵道謝:“謝謝你,那個……我想和喬小姐單獨聊聊。”
“哦!”
喬景遇看了眼絲毫沒有離開打算的蔣涵,有些無奈地說:“小涵,你看看外面客人有沒有什么需要,我一會就出去。”
蔣涵八卦沒聽成,只得撇撇嘴無奈離開。
“不知道霍小姐想跟我聊什么呢?”喬景遇隨意倚靠在沙發上,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與她的超絕松弛感相比,霍思楠則有些拘謹和不自然,她沉吟了半響才說道:“喬小姐,我知道突然來找你可能有些冒昧。”
霍思楠一張嘴聲音便開始顫抖,讓人覺得她下一秒可能就要哭出來。
“其實今天我之所以和心心姐一塊來,就是想見見你本人。我聽他們提起過你,也在電視上見過你,沒想到你本人比電視上看到的更漂亮更自信更大方。”霍思楠說這話時并沒有什么恭維的語氣,但給人感覺卻是格外真誠。
喬景遇沒想到她開口先是把自己給夸了一頓,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她彎起漂亮的眸子朗聲說:“哈哈哈,你這么說我還怪不好意思的。”
許是被這爽朗的笑聲所感染,霍思楠比剛才稍稍放松了些,她清了清嗓子擠出來一個充沛的笑容:“難怪祁琛喜歡你,雖然只和你說了幾句話,但我真的覺得你很有魅力很特別。”
“啊,你別誤會,我和祁琛早已經是過去的事。”喬景遇急于撇清自己和祁琛現如今的關系,因為兩個人真的什么關系也沒有,“他早就不喜歡我了。”
“是嗎?因為祁琛,我守著直播看了你的決賽,當他站出來維護你的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看著他像英雄一樣站在別的女人的身邊,而他大概永遠也不會為我做這樣的事情。”霍思楠低垂著雙眸,整個人像只在發抖的可憐小貓。
喬景遇覺得此刻自己仿佛一個罪人,她似乎成了別人感情世界里的第三者,又或是惡毒的前任女配,她心里怪罪著都是祁琛才導致如今這種局面的產生,讓她不得不去安慰眼前受傷頗深的女孩:“我不清楚你和祁琛之間發生了什么,我只能說我和他沒有別的。”
“你們真的什么也沒有嗎?可是他的心不在我這里,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霍思楠的眸子里已經浸上水霧,她輕咬著下唇繼續說:“我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他,他對我笑一下我都能開心好幾天。但是他不愛搭理我,也不愛對我笑,每一次見到他之前我都很興奮,等真的見到他之后我又總是很失落。”
喬景遇忽然發現霍思楠對祁琛的喜歡近乎一種病態。
而這種病她曾經也患上過,到現在也沒有痊愈。
“或許你可以跟他談談自己的心情,不用總是一個人想東想西。”喬景遇語調有些懨懨的,她的目光并不在霍思楠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喬小姐,你……不會跟我爭他的是吧?”霍思楠抬起頭直勾勾盯著喬景遇的眸子,她說話又輕又慢,似乎又恢復了起初的不自在。
聽到現在喬景遇對霍思楠的感覺已經從最開始的好感變成同情再到現在的煩躁。
她已經沒什么興趣再和她繼續聊下去,也不想花寶貴的時間來充當他人排解情緒的垃圾桶,隨即她站起身,笑了笑:“霍小姐,我祝你得償所愿心想事成,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如果需要休息就在這兒休息會兒,我先出去了。”
說罷喬景遇不等霍思楠反應,直接推門走了出去。
會客室門口正巧碰上祁心在一旁打電話,見到喬景遇出來,祁心掛了電話走過來,她臉上雖有著清淡的笑意,但依舊給人盛氣凌人的感覺:“聊的這么久,挺投機啊。”
喬景遇聳聳肩,點頭說道:“還好。”
“奉勸你一句,那丫頭可會演了,小心被騙。”祁心說罷哼笑著從喬景遇身旁走過,又坐到桌子前擺弄著眼前的那副簪花。
喬景遇扭頭看了眼會客室緊閉的大門,皺了皺眉,不愿再多想祁琛心剛才這番話,打起精神又投入到招呼貴客的工作中去。
祁琛從日本參加亞洲音樂會回來后,又馬不停蹄地跟著《港灣》劇組開啟這部電影的全國宣傳。
這次宣傳工作相當繁重,幾乎是要跑遍全國各個大中城市,投資方目標很明確,想要徹底吃掉暑期檔這個大餅。
祁琛只參加了其中一半的宣傳活動,而他與江瑤共同參與的只有可憐的兩場,其中一場是在江城的點映禮上。
祁琛對于主持人在臺上各種cue他與江瑤之間互動都不為所動,江瑤主動站在他身側想要竊竊私語,也被他側身躲了過去。正常活動兩人全程幾乎零交流,眼神對視更是沒有,與之前緋聞情侶形象相差甚遠。
在宣傳活動結束后,祁琛與孫子修準備趕飛機回北城參加一場品牌活動。還沒上車,江瑤便獨自從后面追趕上來,她臉色陰沉,語氣也并不是很好:“祁琛,我想和你談談。”
祁琛給了孫子修一個眼神,示意他上車等著。
“談什么?”祁琛指尖夾著香煙,一抹猩紅明滅,眸底涌動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你有必要這樣嗎?避我如蛇蝎。”江瑤的眼角微微發紅,緊接著大滴的淚水直接順著臉頰滑落,“為什么這么對我?是因為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嗎?”
“說到利用,我們難道不是彼此彼此嗎?”祁琛神色冷淡,臉上看不見分毫笑意,“不用說的自己像是個受害者。”
“那你現在是打算一拍兩散嗎?”江瑤的漂亮的眼眸里是抹不開的濃郁,原本清甜的聲音也變得格外低沉。
“對。”祁琛將手中熄滅的煙蒂直接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為什么,這對你有什么好處?我依舊可以繼續充當你對抗家里的擋箭牌啊。”江瑤的聲音從陰冷轉為顫抖,表情多了幾分卑微。
“已經不需要了。”祁琛幽深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厭惡,他盯著眼前的女人看了半天然后嗤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做過什么嗎?江瑤,好自為之吧。”
祁琛匆匆上了車,沒有聽到江瑤在身后留下的最后一句話:“你會后悔的。”
數場宣傳活動下來,祁琛這種刻意拆CP的行為,引發了比電影本身更多的討論。
兩人的CP粉們磕糖都找不到素材,再怎么安慰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自己CP已經BE的事實。祁琛的粉絲倒是很開心他與江瑤的解綁,各個都高興的在微博搞抽獎活動慶祝自己的偶像不用再被吸血。
但也有些人通過這件事判斷兩人可能真的談過,不然怎么會突然變成這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所以在祁琛參加的最后一場點映活動上,臺下數家媒體都將矛頭對準了他。
“這次宣傳活動,兩位男女主幾乎沒有任何同臺,可以請祁琛解釋下是為什么嗎?”
“外界有很多猜測,你們倆人有矛盾,請問是這樣的嗎?”
出乎意料的是祁琛的臉上并沒有太大的不悅,他像是早已做好準備,臉上始終帶著慵懶的笑意:“我與江瑤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既沒有矛盾也沒有所謂的愛情,這是我最后一次回應這件事,今后請大家回歸電影本身。”
這番話既澄清了二人過去的緋聞,也說明了他們當下的關系,僅僅只是同事。任其他人再怎么猜測,這件事在當事人回應后,隨著時間的流逝都將落下帷幕。
晚上九點鐘飛機落地北城機場,連日來的宣傳工作讓祁琛有些疲憊,他沒讓司機送自己,而是選擇自己直接開車回家休息。
這段時間他幾乎沒有在北城長時間停留過,母親打來過幾次電話,主要是告訴他不要忘記出席周六晚上的慈善晚宴,晚宴雖然是基金會承辦,但祁家是其背后主要的資本力量,屆時全家都會出席,祁琛必然也不能錯過。
祁琛對于這種晚宴毫無興趣,但若是不去,母親怕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事來,她瘋狂起來的精神狀態,祁琛不想再領教。
汽車拐了彎正準備駛入地庫的瞬間,一旁黑漆漆的馬路邊突然竄出一個身影,那身影張開雙臂直直擋在了汽車的正前方。
祁琛心下一驚,猝不及防地猛踩剎車,在距離那人只有半米的距離堪堪把車剎停。
他坐在車里瞇著雙眸凝視著車頭大燈照亮著的那張臉,眉梢眼角都帶著薄怒。
那是張熟悉的臉,盡管披頭散發不像當日在警局那副干凈利落的樣子,但祁琛依舊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人,那個差點把喬景遇掐死的男人的姐姐。
祁琛沒有動,只坐在車里望著她,等著她下一步的動作。
而那女人似乎沒想到祁琛如此的沉得住氣,片刻后她整理好自己的頭發,走到祁琛的駕駛座旁,敲了敲玻璃窗,隨著玻璃窗的降下,那女人開口道:“祁先生,我叫章英,關于你毆打我弟弟的事情,咱們好好聊聊吧。”
第56章 慈善晚宴(一)
祁琛撇了她一眼,像是聽到笑話一樣,挑了挑眉,依舊氣定神閑坐在車內。
“這事兒已經交給警察和律師,還有什么好談?”
這件事其實已經解決大半,警方這邊基本認定為正當防衛,至于喬景遇那邊是否打算繼續追究下去他不知道,但是眼前的女人此刻來找自己恐怕是另有企圖。
“祁先生,您就打算和我以這種形式談嗎?”章英眼神在二人身上來回巡視一番,眼底有些許不忿。
“誰說我要跟你談?”祁琛說著就打算重新啟動汽車,章英一看趕忙用手扒住車窗,聲音比剛才多了幾分急切,“我知道案子警察在處理,可即便我弟弟有錯,他也是被您打的不輕。”
祁琛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向眼前這女人,她這會兒已經穩定心神,眼里藏著銳利的精光,與那個神經病弟弟完全不同。
“我弟弟現在精神狀況很不好,這都是拜您所賜啊。”
“即便最后真的是正當防衛,但您是名人,若是這件事被曝光出去,堂堂大明星卷入打人事件,不知道會對您的事業有多大影響呢?”章英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祁琛的臉色變化,她本以為能借此給他個下馬威,卻沒想眼前的男人淡定異常,神色分毫未變
“你在威脅我?”祁琛的眼眸微暗,臉上閃過一絲輕蔑。
“威脅談不上,但我弟弟現在急需看病,否則我怕自己控制不住他,到時候他發起瘋來可能會跑出來說些關于您的事情。”章英的嘴角微微上揚,神色比剛才更加從容。
“看病需要多少錢?”祁琛轉頭問道。
章英聽到這話,眼睛明顯一亮,心想果然對于這些明星來說,名聲是最重要的,毀了他的名聲就等于毀了他的所有事業,沒人會不在意,“五十萬。”
說罷,她又補充道:“他這是慢性病,治療周期很長。”
“才五十萬?那不多啊。”
章英微微一怔,心道難道自己要少了,果然這些當明星的都太有錢,“額,我也不知道五十萬夠不夠,得看治療進度。”
祁琛眼尾掃過旁邊的女人,臉上帶著戲謔的笑意,“但我一分都不會給你。”
“你什么意思?”章英臉色瞬間大變,聲音變得格外尖利,就在前一刻她還以為這錢即將到手了。
“我的意思就是你一毛錢也別想從我這兒得到。”祁琛靜默的眸子變得異常冰冷,整張臉都布滿了不耐。
“那就別怪我們把這件事放到網上由大眾來評判了。”章英也索性撕破臉,冷哼道。
“隨你便,但如果再來騷擾我,我會報警,告你敲詐。”祁琛說完重新發動汽車,他雙目直視著前方沒再搭理黑暗中站著的那個女人。
而此刻的喬景遇并不知道這件事還有這樣的后續,最近幾天工作室里人頭攢動,過來體驗簪花的客人數不勝數,基本隔一天就會舉辦一次沙龍活動,總算是為這個品牌打響了名頭。喬景遇更是干勁兒十足,仿佛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也有當女強人的潛質。
晚上喬景遇還在工作室整理文件,魏燃便打來了電話,自上次出院后,兩人還未見過面,想起那晚魏燃說的話,她仍舊有些微微的尷尬:“喂。”
“在干嘛呢?”那頭魏燃的聲音清澈如山泉。
“還沒下班。”喬景遇說。
“最近很忙嗎?”
“還好,只是在整理東西。”
“想請你幫個忙。”魏燃笑著說。
魏燃很少主動提出讓喬景遇幫忙,這讓她不禁好奇是什么忙,“有什么我能幫你的?”
“周六晚上有場慈善晚宴,我缺個女伴。”魏燃在那頭低聲笑著,聲音又輕又柔,“不知道喬小姐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喬景遇下意識就想拒絕,一來她對參加晚宴心有抵觸,二來她怕自己萬一答應會給魏燃錯誤的信號。
就在她沉默思索的過程中,魏燃接著說道:“你別多想,我是真的缺個女伴。”
他這么一說反倒顯得喬景遇的沉吟有點自作多情,“我沒多想……”
魏燃輕笑出聲,沒再繼續糾結這個話題,“而且這個晚宴會有很多文化屆的人,結交一下對于你后續的品牌發展會很有利。”
這個理由直擊喬景遇的內心,她現在一心就想著把品牌搞好,若是能認識更多的人脈,顯然對于她來說非常有利。
“這個理由我好像無法拒絕。”喬景遇無奈笑道。
“那就行,dress code是白色,到時候我提前來接你。”
掛了電話,喬景遇才想起自己壓根沒有什么能穿到晚宴上的白色禮服。
回到家后,喬景遇把參加晚宴的事告訴了蔣涵,兩人商量好第二天去商場逛逛,正好也能給自己放個假。
第二天兩人不約而同睡到了中午,等吃好飯全都收拾好出發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兩點。
喬景遇對于衣服的預算并不高,但蔣涵覺得陪著魏燃參加這種高級的慈善晚宴絕對不能給他丟臉,所以非要拉著她到什么香奈兒店里去看衣服。
“太貴了,進去了也買不起。”喬景遇和蔣涵在大門口僵持著,她心里清楚這里面的裙子不是她能負擔的起的。
“相信我,你的氣質和這個品牌絕配!”在蔣涵眼里,喬景遇眉目清婉,肌膚勝雪,再搭配上她茂盛的烏發,氣質相當高級。
“謝謝蔣小姐的夸贊,我不配。”喬景遇的架勢是分分鐘鐘就要逃離。
“試試而已,又不是一定要你買。更何況花小錢辦大事,你穿的體面,那些人也更能看得起你,對你的品牌才更有信心。”蔣涵在一旁滔滔不絕地說著,旨在用嘴皮子把喬景遇送進店里。
“這可不是花小錢。先說好我就試試,買是不可能的。”喬景遇說罷,率先進了店里,避免了蔣涵繼續嘮叨。
喬景遇沒怎么逛過奢侈品店,這些品牌對她的吸引力并不大,以及久聞奢牌店里的BA看人下菜,更讓她對這種地方避之不及。
大周六,店里的人不算少,很多柜員都跟在自己的客戶身后,時刻準備著為他們服務。
而在喬景遇剛進去的時候,店內只剩下一位臉上撲著厚厚粉底的高個子帥哥還空閑地站在柜臺邊。
他明目張膽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喬景遇,臉上的笑容不算熱絡:“歡迎光臨~”
喬景遇嘴角扯動幅度不大,剛才這番打量仿佛要把她身上所有的衣服加在一起算好價格,這讓她感到很不適。
這時候蔣涵也緊隨其后走了進來,她今天穿著一身miumiu的小套裝,背著一個LV的牛角包,那位男BA像是蜜蜂看到了花朵立馬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歡迎光臨!小姐,要看什么?”
蔣涵沒理他,徑直走到喬景遇的身邊,笑著說道:“先在這兒看看,等會咱們再去miumiu和芬迪看看。”
男BA聞言,立馬走上前來,擺出得體的笑容說:“二位小姐要看什么,我來給你們推薦一下。”
“看裙子。”喬景遇知道蔣涵那番話是故意的,但她也不想再與這種陌生人有不必要的糾纏。
“裙子都在二樓,我帶您上去。”男人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喬景遇只覺得有些好笑。
喬景遇上了二樓才發現,原來上面不僅有女裝還有男裝,有兩個面容姣好的美女正對著鏡子試著小套裝,男裝區那邊更是幾位BA同時圍著一位客人服務,看來也是個有錢的大金主。
她的目光在那些質感高級的服裝上來回巡視,這些衣服她只在別人身上見到過,如今觸摸在手中,確實很不一樣。
“這個好漂亮,應該很適合你。”蔣涵拿出一件白色吊帶長裙,裙子有種絲綢質感,下半身上有些星光點點的碎鉆,看起來低調又奢華。
這條裙子也同樣直擊了喬景遇的心巴,讓她很是心動,“那我試試吧。”
等喬景遇換上裙子從試衣間走出來的時候,蔣涵的眼珠瞪得賊大,她豎起大拇指半天才發出感嘆:“絕了,寶貝你好美!”
喬景遇看著她夸張的表情,心想能有多好看,她笑著轉頭看向穿衣鏡,鏡中的女人一襲白裙,露出修長如玉的脖頸,好看的鎖骨若隱若現,腰肢不堪盈握,行動間身上波光粼粼。
果然人靠衣裝這句話是亙古不變的。
旁邊試衣服的幾個女生盯著喬景遇的裙子也都發出真摯的贊嘆:“這裙子可真好看,和你太搭了。”
“是啊,我都想試試了。”
喬景遇忽閃著大而明亮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姐,拿這件嗎?”男BA問道。
“我還是不要了。”喬景遇又再次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這條裙子穿在身上確實為她增色不少,但是三萬八的價格也很動人。
說罷喬景遇便再次進入試衣間,略有不舍的換回自己本身的衣服。
“真不要啊?你穿真的超級好看,說是仙女不為過。”蔣涵一同進到試衣間里,有些惋惜地說。
“這裙子就跟灰姑娘的水晶鞋似的,壓根不屬于我。”說話片刻喬景遇已經把衣物換好,她走出去把裙子遞到男BA手里,已經做好了被他白眼攻擊的心理準備,“謝謝你,我就不要了。”
誰知他非但沒有預想中的陰陽怪氣,臉上倒是帶著少許興奮之色,他接過裙子露出了今天下午最大的笑容:“剛才有位先生,說您穿著好看,已經買過單了。”
第57章 慈善晚宴(二)
“已經買過單了”喬景遇雙目微瞪,和蔣涵交換了個驚訝的眼神。
“是的,我這就給您包起來。”
“那位先生在哪里?”喬景遇四處張望著并沒注意到有什么人。
“他付過錢已經走了。”說話間男店員已經快速整理打包好裙子。
“既然有人愿意買單,就拿著唄。”蔣涵覺得這種天上掉下的餡餅不接白不接。
喬景遇望著男裝區空蕩蕩的沙發,想起剛進來的時候被一群店員圍著的男人,“他姓什么?”
“不好意思,這個不太清楚。”男店員回答的語速很快,像是早就想好的說辭。
喬景遇深知在這種店里有購買力的客人,店員不可能不知道他們的姓名,看來這是那位客人的授意。
她沒再說話,接過包裝好的裙子道了謝,“下次那位客人如果再來光顧,請務必轉達我的謝意。”
周六傍晚,夕陽的余暉灑在天邊,染紅了大半個天空。遠處呈現出層層疊疊的色彩,漸變的色調讓人目不暇接。
喬景遇難得認真在自己的臉上畫了套精致的全妝,她小心地穿好這件昂貴的長裙早早就站在小區門口等待著魏燃。
沒多久,魏燃的汽車緩緩駛來,穩穩地停在喬景遇的面前。
魏燃走下車,他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西服,有點像喬景遇第一次在臺下看見他的樣子,翩翩貴公子的樣子。
在看到喬景遇的那一刻,魏燃黑亮的眸子閃過驚艷的光芒,他欣賞的目光在喬景遇身上毫無掩飾地流連,“你今天很漂亮!”
喬景遇的臉頰染了層紅暈,有些害羞地說:“我不太習慣穿這種衣服。”
“很適合你,很美。”魏燃不住地感嘆道,“今晚宴會我應該會被很多男人嫉妒。”
喬景遇眨了眨眼,不置可否的樣子,笑著說:“咱們快走吧,遲到了就真的萬眾矚目啦。”
今年和心基金會的慈善晚宴一如既往地放在了北城著名的嘉麗酒店二十六樓,之所以會一直放在嘉麗舉辦,各方都有諸多猜測。但流傳最廣的版本則是這里是現在的祁夫人與祁總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至于是否真是這個原因,祁家人從沒明確回應過。
祁琛也如以往那樣先到祁家大宅與其余人會和,再一同前往,這像是個默認的規定,沒人能打破。
而照例是祁聞信和孫和竹乘一輛車,祁家四個孩子一輛車。
祁琛挑了個最邊上的位置坐著,眼睛望向外面,耳朵屏蔽掉另外三人關于公司事務的討論。
祁心說了會兒話,轉頭看了眼身旁的祁琛,他半闔著眼睛,像是在假寐。
“上次我去參加了場簪花沙龍,霍思楠跟我一起去的,蠻有意思的。”祁心目光撇過祁琛的臉龐,他的睫毛有輕微的顫動,但并沒有睜開眼睛。
“你怎么又跟霍思楠玩一起去了,你不是最煩她那樣子。”祁恒扭過頭,挑了挑眉。
“這不是咱們未來弟媳嗎,先搞好關系嘛。”祁心邊說邊沖著祁恒眨了眨眼。
祁恒心下頓時了然,臉上掛著促狹的笑意:“要不怎么說還是阿琛能耐呢,這弟媳可了不得。”
祁琛早已睜開了眼睛,他眉目清淡,看不出情緒,“霍思哲如果知道你們背后一直拿他妹妹開涮,日后恐怕生意都不好做。”
祁恒沒討到好,旋即變了臉色,正欲說些什么,一旁的祁志開了口:“都別斗嘴了,被父親知道,又得生氣。”
值此,大家都不再說話,只等著汽車緩緩駛向嘉麗酒店。
此刻嘉麗酒店二十六樓宴會廳里名流云集,男士們基本清一色穿著剪裁得體的白色西裝,女士們則身著形式各異的白色禮服,珠光寶氣,璀璨奪目。
魏燃雖經常參與這種場合,但喬景遇卻是個純純的生面孔,當她挽著魏燃的胳膊一同進入宴會廳時,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來,盡管有些不自在,但喬景遇的臉上卻始終掛著大方得體的笑容。
“魏燃,這位美女是誰,以前沒見過。”一個皮膚黝黑身材高大看起來略長幾歲的男人端著香檳走了過來,他笑起來時露出一口大白牙。
“這位是喬景遇,簪花品牌主理人。”魏燃轉頭又向著喬景遇介紹道:“這位是職業網球運動員張思明,可是參加過澳網男單比賽的。”
運動員的身份很好的解釋了眼前男人的形象,但喬景遇平日里很少關注網球比賽,對這人并不熟悉。
張思明主動伸出手禮貌笑道:“喬小姐好。”
喬景遇也伸出手,回以微笑:“您好。”
“不知道喬小姐平常喜歡什么運動?”張思明抿了口杯中的香檳,姿勢頗為優雅。
“我平日里比較忙,很少運動。”喬景遇實話實說道。
“哈哈哈,改天我們可以一起去打個網球,有益身心健康。”張思明的笑聲很是爽朗,狹長的眼睛則赤裸裸盯著喬景遇。
喬景遇臉上雖掛著笑容,但轉頭就遞給魏燃一個求救似的眼神。
魏燃微微頜首,伸手輕輕摟住喬景遇的肩膀,這個動作談不上親密,卻又有點宣誓主權的意味:“好啊,下次咱們一塊去,我也好久沒打網球了。”
張思明目光停在喬景遇的肩頭,干笑了兩聲說:“好啊,到時候約時間。”
“我那邊還有朋友,回頭聊。”張思明說。
張思明走后,喬景遇長舒了口氣,她沖著魏燃感激地說:“剛才謝謝啦。”
說罷她才意識到兩人還維持著剛才的動作,而這個時候不遠處祁琛一家正朝著他們的方向面對面走來。
魏燃能感覺到喬景遇的身形明顯一顫,他緊了緊摟在喬景遇身上的手臂,低頭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喬景遇看著眼前逐漸靠近的祁家人,她是第一次見到祁琛的父親和兩個哥哥,他與哥哥們長得不像,眉眼之間卻非常神似自己的父親。
而祁琛今天也是同樣穿著白色西裝,簡約利落,印象中他很少這樣打扮,如果說魏燃穿上白色西裝是貴公子模樣,那祁琛則是落于凡間的邪惡天使。
擦肩而過的瞬間,喬景遇怔愣在原地,除了祁心投來的玩味目光,沒有任何人的眸光有所偏離,祁琛更是面無表情地始終直視著前方。
“你沒事吧”魏燃看著喬景遇恍惚的神情,不禁皺了皺眉。
“沒事,宴會快開始了,咱們進去吧。”喬景遇從魏燃的手臂中輕輕掙脫開來,先于她的腳步往宴會廳的正中央走。
這場宴會的主持人是祁琛的母親孫和竹,她今天穿著很是低調,但脖間的寶石卻格外奪目,喬景遇聽到身旁有人說那顆寶石是去年紐約拍賣會上的最高價,價值八位數,是祁聞信送給妻子的生日禮物。
一時間關于祁家夫婦伉儷情深的討論不絕于耳,也有些好事者提起祁聞信的前妻,據說她拿了筆巨款一個人去了加拿大,最后大家不約而同得出結論,祁聞信對女人那是真的大方。
孫和竹在臺上主持了簡單的開幕禮后,慈善晚宴正式開始。
本場競拍的物品是由在座賓客所提供,除了不能競拍自己提供的東西之外,其余人的都可以拍。
在這之前魏燃已經提前告知喬景遇具體規則,她苦思冥想最終拿出了自己用永生花簪出的發箍,當然她不覺得真的會有人拍下這個東西。
眼看著拍品一件件亮相,喬景遇轉過頭有些緊張地說:“好像我的東西是最沒有價值的。”
魏燃悠悠笑道:“不,這兒的人最不差的就是錢,價格昂貴的拍品他們未必會稀罕。”
“那你呢?提供了什么?”喬景遇好奇問道。
“一個翡翠玉鐲。”魏燃口氣輕飄,仿佛那不是一個翡翠玉鐲,而只是一塊石頭。
臺上的拍賣品一件件展出,臺下眾人競價的熱情也很是高漲,這看起來像是有錢人的一場游戲,但又確實能幫得到那些生活貧困的人群。
魏燃的翡翠玉鐲展出的時候,臺下不少人都很有興趣,那塊白冰翡翠美的清透流螢,有種出塵脫俗的空靈之美。
“這一看就價值不菲。”喬景遇在魏燃身旁低聲耳語道。
“還好,成色確實不錯。”
話音剛落,就有人開始出價競拍,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全都冒了出來,到最后價格被抬到百萬以后,其中一人一口氣加了五十萬,不僅最終獲得了心頭好,也為慈善事業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嘖嘖嘖,大慈善家!”喬景遇小聲揶揄道,“是不是會成為今晚最貴的拍品啊!”
“那可不一定。”魏燃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唇角。
喬景遇的拍品是倒數第二個登臺,當她的簪花頭箍被拿上來的時候,周圍人議論的聲音在她耳邊此起彼伏。
“這是誰拿出的東西,也太摳了吧。”
“確實登不上臺面。”
“恐怕沒人會拍,拍回去這玩意兒干嘛。”
喬景遇的臉頰開始微微發燙,她低著頭恨不得此刻能從這里憑空消失。
察覺到她的異樣,魏燃彎下身子小聲在她耳邊說道:“不用在意那些人的話,一定會有人拍的。”
緊接著臺上的主持人開始倒計時讓大家報價,臺下陷入一片安靜之中,魏燃舉起牌子嗓音嘹亮的說:“十萬!”
喬景遇瞪大著眼睛望著他,用口型說了句:“不需要這么貴!”
而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魏燃,他們的目光中大多含著詫異與不解。
就在大家都認為魏燃會充當冤大頭十萬塊錢拿下這個破簪花的時候,人群的前方突然發出一抹清冽的聲音:“一百萬。”
第58章 慈善晚宴(三)
這聲音讓喬景遇渾身一顫,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而在場所有人都尋著聲音往前看,看向第一排中間坐在祁聞信身邊的祁家小兒子。
他兩腿交疊,面容清淡,氣定神閑地看著臺上。
祁聞信沒忍住一臉嚴肅地扭頭看向自己的兒子,黑色的眸子里翻滾著濃郁的情緒。
而孫和竹則站在主持人的身旁,臉色變了幾變后才重新恢復笑意。
“哇,咱們價格才兩輪就飆到這么高了啊!看來大家做慈善都是不甘于人后啊!”主持人在臺上笑著說道。
“100萬第一次,100萬第二次……”
“150萬!”魏燃不顧身邊女人的制止,再次舉牌。
這一舉徹底把今晚的競拍拉到了高潮。
在座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這簪花頭箍究竟有什么特別之處,可以讓這兩個人不斷加價,還是說這簪花背后的人和故事才是關鍵?
“看到沒,魏燃旁邊那個女人,是前不久簪花大賽的冠軍。”
“我好像聽說過這個比賽,這么說他是豪擲千金想搏美人一笑?”
“那祁琛又是為什么?”
“你沒看新聞嗎,這女人跟祁琛以前在一起過。”
“怪不得呢,這是兩男爭一女啊!”
“不過這女人確實漂亮!”
而這番議論也被今晚同樣在現場坐著的霍家兄妹聽到了耳朵里。
霍思哲瞅著低頭不發一語的霍思楠出聲安慰道,“別聽他們的,自己想得到的只管爭取,哥會一直支持你。”
霍思楠抬起頭,唇角彎了彎,“謝謝哥哥。”
“好,那我們就看看還有人出價比150萬高的嗎?”臺上主持人大聲詢問道。
“200萬。”祁琛的聲音里透著勢在必得的勁兒。
“好!有人出價200萬了,這個價格在今晚的拍品里也屬于很高價了,在座各位還有人出價嗎?”主持人的眼神向著魏燃投來,語氣中含著興奮之意。
這一次,全場靜默,大家的目光紛紛看向魏燃,而他在喬景遇懇求的眼神下沒有再繼續出價。
“200萬”喊了三次,最終這件簪花由祁琛拍得。
祁琛在所有人的掌聲中登上臺去,主持人邀請他講兩句:“我想大家應該都很好奇,您是為什么會對這件拍品情有獨鐘呢?”
祁琛的眸子很冷,他凝著會場的某個角落,半晌才開口:“聽介紹說這東西用永生花制作而成,但我從來不信什么永生永遠之類的詞,我拍下它就是想證明無論是什么都不存在永生。”
說罷,他接過那件簪花,望著那一朵朵永生花露出了近乎殘忍的笑容。
“可惜了,我真的很喜歡那個簪花。”魏燃語氣故作輕松,微笑著看向喬景遇。
“你若是喜歡,我以后可以做著送給你,高價拍下確實不值得。”喬景遇低聲說。
“不知道祁琛覺得值不值得。”魏燃的臉上勾起抹笑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喬景遇沒接話,她只覺得會場里的空氣越來越不流通,呼吸變得有些困難,“我去外場透個氣。”
“我陪你。”魏燃說著準備一起起身。
“不用了,我想自己待會兒。”喬景遇微笑拒絕了魏燃的陪同,一個人提著裙子悄悄外走去。
喬景遇早有耳聞嘉麗酒店二十六樓宴會廳的外側,是一個巨大的空中花園,當真正一腳踏入這片綠意盎然的空中綠洲時,整個人像是置于云端之上,能夠俯瞰整個北城的美景。
這會兒大多數人都還在宴會廳里,只有喬景遇獨自站在露臺邊上眺望北城的夜,那迷人絢麗的燈光,像個美麗的漩渦蠶食著在這里生活的所有人。
一陣涼風吹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明明已經是六月的天氣,怎么會還有如此刺骨的寒風。
喬景遇雙手抱著手臂,轉身想回到會場,卻見著祁琛就站在她身后不遠的地方,他沒有穿外套,襯衫很松垮的搭在身上,手里則拿著剛剛拍下的簪花。
不知道他在這里待了多久。
幽暗的燈光下,喬景遇目光微凝,對上那雙墨色的眼眸,一步步向他走近。
就在即將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她聽到男人低沉暗啞的嗓音在夜空中飄蕩:“永不凋謝的愛是嗎?多諷刺啊,喬景遇。”
說罷祁琛把手中的永生花向上揚起,在漆黑的天幕中下起一場破碎的花瓣雨。
原來這才是他的目的。
這場慈善晚宴在十點鐘落幕,籌集到的所有善款將全部用于婦女保障方面。
喬景遇和魏燃走出酒店的時候,大批賓客早已離去,只剩下孫和竹帶著幾個祁家孩子還在門口送客。
她遠遠看過去,霍思楠有些靦腆地站在祁琛身旁,霍思哲則站在另一邊和祁志聊天,看起來還真有一家人的感覺。
“他們兩家淵源很深。”魏燃順著喬景遇的目光看過去,緩緩開口道,“大概是從祁琛的曾祖父開始兩家就有種血肉依存的關系。”
“那你與他們呢?”喬景遇抬眼問道。
“不是一路人。”魏燃的笑容有些微的諷刺。
喬景遇也跟著笑笑沒說話,再次抬眸卻對上了霍思哲的視線,他與祁志說了什么,連著他也往喬景遇的方向看去,隨后霍思哲臉上掛著閃爍的笑意朝著他們二人走來。
“喬小姐,又見面了!”霍思哲指尖夾了根香煙,似笑非笑地看著喬景遇,“嘖嘖嘖,你今天可真美。”
喬景遇扯了扯唇角,輕聲說:“真是巧。”
“霍總眼里是只有美女,沒有我啊。”魏燃側身微微遮擋在喬景遇的身前,同樣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哈哈哈,我們倆這關系,你也計較啊。”霍思哲干笑了兩聲,接著說:“我說之前喬小姐為什么一直拒絕我,原來是有你小子。”
“霍總說笑了。”魏燃拉起喬景遇的手,低聲道:“趕緊上車吧,你的手冰涼。”
“霍總,咱們改日再聚。”魏燃說著便拉起喬景遇的手欲往前走。
霍思哲則往前一步,湊到喬景遇耳邊低聲道,“喬小姐,既然找到能嫁的人了,過去那些事就讓它過去吧,不然你跟魏燃恐怕也不好交代。”
“我的事不牢霍總費心,有空還是多關心自家妹妹的精神狀態吧。”喬景遇眼神冰涼,神情疏離。
“那是自然。”語畢,霍思哲讓開腳步,微瞇著笑眼目送兩人上了車。
回到家后,面對蔣涵的各種追問,喬景遇只能一五一十告知,并且此刻她也確實需要一個人去傾訴。
“祁琛這是什么操作啊,怎么能當著你的面把東西全毀了。”蔣涵托著下巴苦思冥想道,“況且這還是他剛剛花了200萬拿下的東西,你之前說他有病還真是啊。”
喬景遇沒說話,她想起今晚的種種,那散落滿天的永生花讓她的胸口一陣發疼。
第二天一早,喬景遇在去上班的路上便接到了霍思楠的電話,她不知道對方是從哪兒拿到自己的聯系方式,對方開口依舊是柔聲細語,在吵鬧的馬路上聽不真切。
“喬小姐,不知道你今天有時間嗎?”
“有什么事嗎?”喬景遇的聲音透著疏離,不似初次見面時的親切,她希望自己的態度能夠讓這通電話早早結束。
“我想約你出來喝杯咖啡。”霍思楠聲音越來越小,氣息也不太穩定。
“霍小姐,恕我說話直接,咱們也算不上朋友,我想不出一起喝咖啡的必要。”喬景遇語速很快,仿佛隨時都想掛斷電話。
“我……其實我覺得我們倆挺有緣的,我也很想跟你做朋友。”霍思楠顫顫巍巍地說。
有緣?因為一個共同的男人有緣嗎?這么想著,喬景遇淺笑了一聲說:“霍小姐,您真的是想跟我做朋友,還是想跟我聊祁琛?”
電話那頭似乎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就在喬景遇差點把電話掛斷的時候,霍思楠終于開了口,聲音里帶著些哭腔:“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喬景遇在電話那頭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樣吧,白天我真的沒時間,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好的好的。”霍思楠的情緒頓時有了180℃大轉變。
但晚上的約會卻影響了喬景遇的思緒,她有點后悔自己一時心軟答應下來這場邀約,她是真真不想再與霍思楠有任何牽扯。
可煩心的事還不止這一件,下午時分,前臺小鄭上來敲響了喬景遇辦公室的房門:“老板,樓下有人找。”
“誰?”喬景遇最近在與設計師合作簪花秀,這會兒正看著設計師發來的圖稿。
“她說她叫章英,想跟您談談祁琛的事。”
喬景遇的心臟咯噔一下,在這之前她差點忘記章英這個名字,“讓她上來吧。”
沒多久,章英便坐在了喬景遇的辦公室,她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茍,穿著藍白色制服套裝,看起來像是上班途中偷跑出來。
而喬景遇則依舊坐在電腦前,甚至沒有讓人端杯水進來。
“喬小姐,工作環境不錯啊。”章英并沒在意喬景遇的怠慢,倒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整間辦公室,“裝修也很有品味。”
“正式介紹下,我叫章英,是個房產中介,有需要買賣房子可以找我。”章英臉上笑意盎然,仿佛只是過來與喬景遇閑聊的客人。
“有話直說,我很忙。”喬景遇冷著臉,語氣也并不友善,因為眼前這個人只會讓她想起那晚令人痛苦的記憶。
“那我直奔主題,和你聊聊祁琛。”章英笑著補充道:“你的前男友。”
第59章 危機(一)
喬景遇緩緩起身,面無表情地走到章英面前坐下,“想說什么。”
“喬小姐,就你所知,如果被大眾知道大明星當街毆打老百姓,對他本人會有什么影響?”章英幽幽說道,溝壑縱橫的臉上掛著尖銳的笑容。
“你是準備好了倒打一耙嗎?”喬景遇忍著胸腔中的怒火,冷聲道。
“那倒談不上,我弟弟因為精神問題傷害到你,他也受到了該有的懲戒,但是祁琛把他打成那樣,似乎也說不過去。”對于章英來說,弟弟被打固然心痛,但這也是個絕佳的機會,改變他們一家現狀的機會。
“空口白話,你以為大眾會這樣被你愚弄嗎?”喬景遇已然料想到她此次前來的目的,可真聽她這么說的時候,整個腦袋已經被氣的嗡嗡作響。
“誰說我沒有證據呢。”章英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她打開手機,把屏幕放在喬景遇的面前,那上面是一張清晰可見的照片,是那晚她和祁琛在派出所里等待問話時被偷拍下的,她的臉并不算清晰,祁琛倒是被拍的明明白白。
“這又能證明什么?”喬景遇冷冷地看著她,盡量保持著自己的鎮靜。
“證明大明星祁琛深夜進警局,證明我弟弟的傷是拜他所賜。”章英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諷刺。
“警方已經認定這是正當防衛。”喬景遇看起來依舊是鎮定自若。
“可他是個施暴的明星,而我弟弟只是個精神有問題的可憐人。”
原來祁琛的身份就是他的原罪,喬景遇低聲開口道:“你已經找過他了是嗎?”
“是的,可惜他不拿自己的事業當回事,我只能來找你了。”提到此事,章英幾乎是咬牙切齒,祁琛高傲的態度尤其是最后還被他耍了一道,若不是想要拿此還錢,她早就把這件事公之于眾。
“你想怎么樣。”喬景遇的明眸逐漸變得晦暗。
“給我一百萬,照片我會徹底刪除,保證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章英吸取了上次的經驗教訓,沖口而出就是一百萬。
“你憑什么認為我會給你?他的事業和未來好與不好關我什么事,威脅我是沒有用的。”喬景遇厭惡的眸光掃過眼前的女人,她希望用這種冷漠的態度逼退對方。
但顯然章英并不吃這套。
“喬小姐,我可是做足功課來的,你和祁琛的關系似乎并不像你所說的這般冷漠,以及那晚他為了你把我弟弟往死里打,尋常人可不會這么做,我相信你會為此買單。”章英的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她甚至已經看到一百萬在自己眼前招手。
喬景遇默然無語,這本是一件與祁琛毫不相干的事情,演變到如今,說到底還是自己連累了他,不管他怎么想,她都需要去解決這件事。
“100萬太多了,我沒有。”喬景遇低垂著眸,若有所思地說。
“喬小姐坐擁這么大工作室,怎么會沒有?”章英挑了挑眉,再次環視四周。
“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這么多。”
“喬小姐,我可以給你幾天時間去籌集,但是一百萬一分都不能少。”說罷章英站起身,笑了笑:“不打擾了,下次再來,希望能喝上你的一杯茶。”
章英剛踏出辦公室,迎面差點撞上一年輕男人,那男人冷冷地睨著她,讓她心中莫名有些寒意。
而喬景遇依舊坐在原處,她長長呼了口氣,只覺得格外疲憊,這筆錢她上哪兒能變得出來,如果告訴祁琛,以他的脾性只會比上次的處理方式更消極,恐怕這件事也會就此公開,再說這本來也都是因為自己,祁琛才會無辜受累……
“在想什么呢?”魏燃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喬景遇這才發現他竟不知什么時候進來的,她勉強打起精神笑沖著他露出一個不大的微笑:“你怎么來了?”
“在附近有事正好路過,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魏燃瞅著喬景遇略顯蒼白的臉頰和沒什么血色的嘴唇皺了皺眉。
“魏燃,我……”喬景遇一句話沒說出口,又默默咽了回去,她覺得自己更不該麻煩魏燃。
“怎么了?”魏燃問道。
“我……晚上有約了,今天恐怕不能請你吃飯了。”喬景遇勾了勾唇角。
“沒事,我就順路看看你。”
傍晚,喬景遇在附近一家四川火鍋店等著霍思楠赴約。
經過下午這么一出,她已經沒有什么心情再與霍思楠周旋,之所以會選在火鍋店,完全是因為當下她急需要填飽肚子來讓自己能有更充足的思考時間。
霍思楠比預定的時間遲了五分鐘,她穿著一身miumiu的藍色小套裝,多了幾分甜美感。
“我喜歡吃的已經點了,你看看。”喬景遇把菜單遞給她。
霍思楠接過菜單,隨意看了看說:“我沒什么挑的,就按照你點的吧。”
喬景遇點點頭,身子微微倚靠在后側,眼睛沒什么聚焦的望著桌面,等著霍思楠開口。
“其實我也很喜歡吃火鍋,但平時機會不多。”霍思楠的聲音幾乎快要淹沒在這吵鬧的環境里。
“那很好。”喬景遇把目光上移到她的臉上,又沒有氣力的緩緩移走。
“今天真的很開心能和你一起吃飯。”霍思楠雙目閃著亮光,語氣激動中依然帶著些顫抖。
“不如直接進入正題呢?”喬景遇煩透了這種來回鋪墊和拐彎抹角的感覺,她拿起一盤牛肉卷全部倒了進去。
“我是真的想和你親近,你是不喜歡我嗎?”霍思楠成了只受傷的小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聽到這話,喬景遇剛送進嘴里的一口香菜差點噎到,她連忙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我喜歡有話直說的人。”喬景遇看了眼霍思楠面前一直沒動過的筷子說:“你真的喜歡吃火鍋嗎?”
“我……我很少吃。”霍思楠眼神中透著慌亂,她的坐姿筆直,整個人變得很緊繃。
“如果不想吃,就先聊吧,早點結束你還能去吃頓自己喜歡的。”喬景遇這么說著自己的嘴巴卻一直沒停。
“你和祁琛真的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嗎?”她弱弱地問。
“我以為上次已經的很清楚了,我和他沒關系。”喬景遇雙眸直視著面前的姑娘,表情認真而嚴肅。
“但是我明明告訴她自己的物品是哪一個,就是希望他能拍下,但是他拍下了你的……”霍思楠幾乎是滿面愁容地說出這番話。
“老實說,我也不懂,你可以自己去問問他。”喬景遇覺得自己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她把筷子放下,開始全身心投入到這場對談之中。
而霍思楠翻來覆去基本都是糾纏于祁琛在拍賣會上的表現,以及對自己的冷淡。喬景遇越聽越覺得氣悶,這些事情為什么非要來跟她說,這又關她什么事呢。
“其實我不懂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呢?”喬景遇細眉微擰,緊接著說:“從第一次你找我,我就不太明白。”
“若是他不喜歡你,你找我也沒用,我也不可能去勸他吧?如果你是還不放心我和他之間的關系,那么請你放心,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系。”
喬景遇一口氣說了很多,她已經預備好這是二人最后一次見面。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很怕,很怕不能和他在一起。”霍思楠說著眼圈變紅了。
但這次喬景遇沒再心軟:“你的人生除了喜歡他之外沒有別的事情了嗎?而且眼淚哪怕是用在我身上,一次也就夠了。”
說罷喬景遇站起身,再一次認真地表明自己的態度:“我買過單了,你的手機號我會拉黑,請以后別再找我。”
喬景遇像是逃單一樣,幾乎是用跑的離開了火鍋店,出了門她扭頭看向店里,霍思楠還坐在原地,她周身氛圍與熱鬧的火鍋店格格不入,但還好,她沒再追上來。
這晚喬景遇做了個噩夢,夢中的她又再一次被人狠狠掐住脖子,那種窒息感真實而可怕,突然祁琛跑了過來,揮刀砍向了對方……
“啊!”當她猛然驚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緊跟著鬧鐘響起,一切都像往常一樣。
只是蔣涵聽到她那聲尖叫后,推門而入,看著她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說:“做噩夢啦?”
“嗯。”喬景遇還沒完全緩過神來,她依舊坐在原地愣神。
“別發呆啦,今天還有兩場沙龍活動呢。”蔣涵說著轉身準備出去。
“蔣涵!”喬景遇突然叫住了她,“你有沒有一百萬?”
蔣涵停住了腳步,接著又回到房間內,她的眼睛在喬景遇的身上來來回回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開口道:“你要干嘛?”
“如果你有可以借給我嗎?”喬景遇的眼神清明且認真。
“你發生什么事了?要這么多錢?”蔣涵皺著眉問。
“家里有點事。”喬景遇低著頭沒有說實話。
“卡號給我,今天可能不行,明天給你。”蔣涵看了看她,沒再多問。
“謝謝你小涵!我一定會盡快還給你的。”喬景遇感動的眼淚汪汪的,“你就是個小天使。”
蔣涵一把將喬景遇從床上拽起來,笑著說:“誰讓姐有錢!現在不發揮作用什么時候發揮?”
但最終蔣涵也沒能發揮她作為有錢人的作用,因為就在當天晚上,各大網絡媒體上鋪天蓋地的標題都是:祁琛打人始末,對方竟是殘疾人?
第60章 危機(二)
傍晚,太陽漸漸垂落,留下一片絢麗的殘日半懸在遠處的天空。
喬景遇已經很久沒有在天黑之前到過家。她在臥室的落地窗前站了一會兒,瞭望著遠處逐漸灰沉的天空。
電話突然響起,是蔣涵。
“你什么時候到家?我們出去吃飯?”
“快看微博!”蔣涵的語氣急促,一股不安突然涌上喬景遇的心頭。
她慌忙掛斷電話,打開微博。
熱搜上祁琛的名字后面再次有了“爆”字,只是這一次,與之關聯的詞語是“暴力”,“毆打”,“警察局”。
喬景遇指尖輕顫,渾身發抖的點了進去。
每一家報道的說辭都相差不大,不僅是針對祁琛,連喬景遇的名字也在其中。
文章里章英把她弟弟對喬景遇的施暴簡化為精神病人受到刺激后的反抗。通篇都是以受害者的角度描繪了當晚自己的弟弟是如何被打,除此之外還添加了很多姐弟倆過去相依為命如何艱難度日的描述,字里行間很容易煽動情緒。
而部分網友也都帶入了所謂的弱者視角,評論不堪入目。
一時間叫囂著祁琛是法制咖,讓他退圈的聲音不絕于耳。
喬景遇渾身上下像是被潑了盆冰水,透心的涼意席卷全身。
她從微博界面退出,緩了緩才撥通章英的電話。
“為什么?”她開口,聽在耳里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如此嘶啞低沉。
“你還敢問我?要不是你讓人報警,我也不會跟你魚死網破!”章英驟然提高了嗓音,尾音尖利的有些變調。
“報什么警?你說清楚!”喬景遇并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別裝了!不是你朋友報警說我敲詐,我怎么會在警局被問了一上午的話。實話告訴你,那文章我早就寫好了,就想著萬一我有什么事直接發出去,現在你滿意了?”章英本已經美滋滋等著一百萬到賬,卻沒想到等來的竟然是警察的傳喚。
末了她又補充道:“沒想到你對祁琛還挺狠,我真小瞧你了!”
喬景遇聽著電話里的忙音,握著手機的胳膊緩緩垂下,她微抿著唇,眼神默然地看著已經窗外最后的殘陽逐漸消逝,腦海中閃過紛雜凌亂的片段,她長嘆口氣,整個身子垮了下來。
客廳里傳來開門聲,然后是蔣涵的說話聲,喬景遇走出臥室,看到蔣涵正在換鞋,身后還有魏燃。
蔣涵皺著眉,臉色說不上好看:“小喬,你看到新聞了吧?這事怎么會變成這樣啊。”
喬景遇沒回答,她的視線落在了蔣涵的身后,她掛著一抹淺淡的笑意,語氣輕飄飄地問道:“魏燃,你怎么會來了?”
“我來看看你們。”魏燃還是那副溫和冷靜的模樣,只是他半垂著眸子,沒有和喬景遇對視。
喬景遇“哦”了一聲,轉過身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的思緒已經平靜下來,低著頭一條條刷著手機。
截止到現在,微博討論度最高的依舊是這件事,評論也幾乎是一邊倒地讓祁琛出來說明情況加道歉,而祁琛方面至今還沒有任何回應。
“別看這些了,看著難受。”蔣涵坐在喬景遇身邊,一只手蓋住她的手機屏幕。她此刻的心情與大部分粉絲一樣,難過又無助,但又和大部分粉絲不同,她知道什么是真相,所以更加氣憤無奈,“不知道祁琛那邊會怎么回應,如果有必要,你會出面幫他一起澄清嗎?”
“景遇沒有必要出來蹚這趟渾水,以祁琛的背景和公司的能耐,這件事很好解決。”魏燃雙手抱臂,遠遠地站在一邊。
喬景遇抬眸看著魏燃,半響開口道:“那天你是不是一直在我的辦公室門外?你都聽到了對嗎?”
魏燃身形微怔,眼眸中緩緩流淌著復雜情緒,“是的。”
“所以是你替我報的警?”喬景遇的聲音很冷,她從沒有這樣跟魏燃說過話。
“是的,我還替你去了警局,但可能你還得再親自去一趟提供證據。”昨天魏燃站在門口幾乎全程聽完了喬景遇和章英的對話,他本以為喬景遇會不受威脅的直接報警,卻沒想到她竟然答應了下來,他知道再與她多說無益,索性自己直接報了警。
“所以你現在過來是等著陪我再去趟警察局嗎?”
魏燃沒有說話,沉默地看著房間的一角。
“你們在說什么?”蔣涵一頭霧水地看著眼前兩個人。
“你差點被那人掐死,為什么還要再受到他們的威脅,那樣的人本來就該送到監獄里去。”魏燃的語氣難得有些激動,原本穩定的身形也跟著晃動起來。
“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牽扯到祁琛,他會受到什么影響?”
“我不關心他,我只關心你。”魏燃平靜地直視著她,即便如今祁琛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他也沒有后悔自己的選擇。
說到底,祁琛與他又何干。
“魏燃你管的太多了……”喬景遇站起身,低聲道:“我會自己去警局,你走吧。”
魏燃站在原地沒動,他皺著眉看著喬景遇,語氣里是說不出的悲哀:“他就這么重要?”
“是我連累了他。”
“你又何必騙自己……”魏燃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對話框,將警局地址和電話發給了喬景遇,“讓蔣涵陪你去吧,我先走了。”
喬景遇沒出聲,此刻也許魏燃先離開會比較好。
短短一個月內喬景遇第二次來到警察局。
事已至此,她把能提供的所有證據都提供了,她只希望罪魁禍首能受到該有的懲罰。
而今夜既無殘月也無繁星,有的是一片漆黑深不可見的天際,兩個姑娘從警局返回小區,似乎心底才有了些安全感。
蔣涵已然明白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猶豫了半天還是開口道:“你也別怪魏燃了,說到底錯也不在他。”
“我沒怪他,我只是在怪我自己。”小區內的燈光雖還亮著,喬景遇卻只覺得周身依舊是一片壓抑與黑暗。
“說到底,最壞的就是那姐弟倆。祁琛真是無妄之災,我看粉絲群里都在說,《港灣》這個電影可能會因為這事兒無法正常上映,哎,還有祁琛的世界巡演,也不知道會怎么樣……”
《港灣》還有十天就要上映,蔣涵本來都已經打算包場了,如今一切都變成未知。
喬景遇一直處在神游的狀態,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機不斷翻找著自己的聯系人,最后停留在程靖淇的名字上。
電話響了很多聲,就在喬景遇將要掛斷的時候,那邊才緩緩接了起來。
“哪位?”程靖淇的聲音很低,周圍似乎還有人在說話。
“程老師,我是喬景遇,您能把祁琛的電話給我嗎?”任誰都聽得出喬景遇語氣里的急切。
“給你有什么用,他誰的電話都不接,我們都在這兒干著急呢。”事情發生以后,一開始祁琛還會接電話,但他態度相當不配合什么都不愿意說,后來索性電話都不接了。
“整件事來龍去脈我最清楚,我可以全部告訴你們,但我現在想先找到祁琛,麻煩把他家住址也給我好嗎?”喬景遇只知道祁琛住在哪棟樓,并不知道他具體的門牌號。
“行,我馬上發,不過他們家我去過了,沒人開門。”
電話剛掛斷喬景遇便收到了程靖淇的信息,她按照電話號碼打了過去,果不其然,沒人接聽。
“我去他家看看。”喬景遇說。
蔣涵點點頭,沒說什么多余的話,她看得出喬景遇此刻的焦灼,那種神色,只在她父親突然出事的時候有過。
凌晨十二點三十分,喬景遇獨自一人站在祁琛家門口,她按了很多次門鈴,都沒有人回應。
“祁琛,開門!是我!”喬景遇開始大喊,慶幸的是這是高檔住宅一梯一戶,隔音效果又好,才能免去深夜被人投訴擾民的窘境。
這一聲下來,里面仍是沒有動靜,喬景遇開始相信,里面是真的沒有人了。
就在她轉過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后傳來門鎖打開的聲音,緊接著那個熟悉又冰涼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進來。”
即便是在昨天,喬景遇也沒想過此刻自己會主動找上門坐在祁琛家的客廳里。
這房子戶型很大,房間內空空蕩蕩,說起話來似乎都有陣陣回音。
客廳只開著一個側燈,祁琛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隱藏在昏暗的光影里,看不清此刻的神情。
兩個人被一種莫名的氛圍所掌控,她不愿開口,他不愿問她為什么到來。
直到祁琛的電話一遍又一遍響起,不斷刺破這黑暗中的平靜,喬景遇的神經末梢也跟著顫動起來,她忽然想起自己是為什么過來。
“我會出面向所有人說清楚來龍去脈,”喬景遇緩緩開口,嗓音疲憊綿軟。
啪的一聲,火光從打火機口竄出,他并沒有點煙,而是不停重復著這個動作,“沒有必要。”
“你以為那些人會相信你說的嗎?一個和我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女人所說的話。”祁琛的嗓音暗淡在這黑暗中憑添了幾分性感。
“那女人來找過我,我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喬景遇朝著他走了幾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她終于看清了男人的表情,如深海般死寂。
“既然早就知道,為什么還要任由事態發展到如此地步?”喬景遇仰著頭端詳著男人臉上的每一寸,她想從最細微的表情里得到答案。
“如果我說是因為你呢?”祁琛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目光幽暗地凝望著喬景遇。
“因為我想讓你愧疚,讓你欠我的,讓你永遠也還不清。”說罷,祁琛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像他十六歲那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