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丁王國，米蘭。
布拉奇坐在辦公桌前，他不斷揉著眉心，顯得很是焦慮。
桌面上是一封信，來自霍亨索倫，那是賽博塔赫寫給他的，關(guān)于一樁新生意。
老實說，這不是一個好的項目，至少從他的這個三箭黨成員來看，這個生意沒什么好處。
“怎么總是給我出難題，這種事情，我沒辦法和老爹去開口。”
嘆了一口氣，布拉奇自言自語著，他拿起信，瞥了一眼，便又重新放下。
按照賽博塔赫在信里所說，他準備在奧地利建立一家分公司，除了化妝品業(yè)務(wù)外，還會增加糧食采購貿(mào)易，主要銷往霍亨索倫。
但是他沒辦法從奧地利直接運到霍亨索倫，于是想要采取迂回的辦法，從撒丁王國走海運。
這等于饒了一圈，從地中海到大西洋，然后穿越英吉利海峽到達北海，再進入霍亨索倫北部港口。
折騰是因為什么，布拉奇很清楚，他不反對這種繞圈圈，反正又不是他掏運費。
關(guān)鍵是，這樁生意賺不到錢，賽博塔赫信里明說了，希望降低所有環(huán)節(jié)的成本，盡可能讓糧食維持低價。
拜托，他們?nèi)h做生意，從來都是求財，這種和公益性質(zhì)差不多的買賣，沒人愿意碰。
雖說不明白賽博塔赫為什么要這么做，但霍亨索倫的狀況，布拉奇還是十分清楚的。
饑荒，雖然霍亨索倫也是歐羅巴糧食的生產(chǎn)大國，但是他們的人口太多了。
單論國土面積，他們比波旁王國略大，但是人口足足比波旁王國多一倍。
僅靠他們自己的耕地，根本無法養(yǎng)活這么多人。
“他要干嘛，當慈善家？”
布拉奇歪嘴一笑，在他看來，這個白發(fā)青年有些太過理想化了，這個生意自己左看右看，但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好處，除非——是作為賽博塔赫與某些人的交換條件。
會是誰呢？
信中沒有提及這方面，但是布拉奇對賽博塔赫很了解，也做了許多調(diào)查。
他和柏林方面聯(lián)系的可能性不大，他從來沒聽說賽博塔赫與那邊有什么接觸。
所以是巴伐利亞？
可能性很大，這很可能是巴伐利亞當局找到了他，然后雙方達成了某種條件交換。
所以，賽博塔赫一定能從這樁生意里拿到好處。
賽博塔赫拿到好處，結(jié)果出力的人卻是自己，任何一個商人都無法接受這種事情，所以自己也需要分一杯羹。
布拉奇有些想歪了，事情并不是這樣，但是他以一個商人的思維考慮，所以認定賽博塔赫在算計自己。
于是他立刻拿起筆，給賽博塔赫回信，表示自己這邊有困難，很難按照他的要求做到。
不過話沒說死，他以委婉的方式，表達了只要加錢，事情還是有可能做到的。
結(jié)果這封信還沒寄出去，賽博塔赫的第二封信又到了，在信里，賽博塔赫明確表示，這個項目能否順利進行，將對后續(xù)雙方的合作產(chǎn)生影響。
同時還將一份簡單的計劃書，隨信郵來。
這讓布拉奇糾結(jié)了，他反復(fù)看了幾遍，能夠感受到賽博塔赫態(tài)度的強硬，以至于布拉奇不得不把自己那封信重新放回抽屜里。
拿起這份只有幾頁的計劃書，布拉奇認真閱讀和思考。
內(nèi)容不多，不過幾張信紙，但是信息量卻非常大。
按照賽博塔赫的說法，他準備建立一個全新的貿(mào)易線路。
奧地利的因斯布魯克將成為一個核心，賽博塔赫將在那里建立一家全資公司，同時設(shè)立工廠，將生意向東歐羅巴擴展。
當然，他也會向撒丁王國投入一些項目，首當其沖的，就是貿(mào)易。
“他以為我們?nèi)h是上帝么？”
布拉奇翻了一個白眼，他明白，賽博塔赫之所以舍近求遠，繞了這么大一圈，就是因為貿(mào)易禁運。
但是撒丁王國也是霍亨索倫禁運的國家之一，波旁王國早就放出話來，任何進入霍亨索倫港口的貨輪，都不允許再進入波旁王國的港口。
跑海運的商人，都是滿世界討生活的，如果得罪波旁王國，那么他們在歐羅巴的很多地方，都會被針對，這明顯是劃不來的。
也就是說，他不僅要搞定撒丁王國的海關(guān)，還需要搞定貨船，而且還要盡可能地降低成本，不能多花錢。
開什么玩笑！
布拉奇現(xiàn)在只有一種感覺，就是買張車票，直接跑到慕尼黑去，然后將那個白頭發(fā)的小子揍一頓。
但這只能想一想，雖然沒有說得太明白，但賽博塔赫表示，如果這件事辦得好，那么他可能會加大墨西拿食品公司的投入。
未必是金錢投入，在布拉奇眼中，這個霍亨索倫小年輕，似乎有一種魔力，他總是能搞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東西來，并將其變成搖錢樹。
這個大腿他必須抱緊了，不說別的，就說他搞出來的壓縮食品，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撒丁軍方，必不可少的補給品。
布拉奇已經(jīng)聽說，利比亞被包圍的部隊，已經(jīng)成功突圍，返回了的黎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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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全軍覆沒的近衛(wèi)第二師師長布魯諾伯爵，大發(fā)雷霆。
他把作戰(zhàn)失利，歸罪到補給上，表示他們師沒有配備壓縮食品，導(dǎo)致他無法將兵力展開，妥善布置在開闊地帶，所以才導(dǎo)致失利。
另外35師和61師也表示，正是這種壓縮食品，讓他們撐過利比亞軍的包圍，并且明確表示，希望國防部能夠更多配給他們這種食品，不再作為應(yīng)急之用，而是納入到常規(guī)補給中。
這堅定了國防部在全軍推廣壓縮食品的決心，甚至海軍也在不久前，下了一筆金額不小的訂單。
現(xiàn)在墨西拿食品公司已經(jīng)忙瘋了，所有的工廠都是滿負荷運轉(zhuǎn)，即便如此，軍方都嫌棄他們的供應(yīng)量太少，不斷催促。
這成了一筆不小的財源，即便他們分出去許多利潤，但最后還是能賺上一大筆。
所以布拉奇很期待，或許這個小子的下一個“作品”，更能帶來大筆的鈔票。
另外從個人角度講，這個生意，他還是有錢賺的。
費用不會從墨西拿食品公司的賬上走，而是從海蒂公司那邊撥款，當然，不是撒丁王國分公司的，而是霍亨索倫總公司。
另外這件事，他可以抽點，至于抽多少，完全自己說的算。
賽博塔赫不傻，他表示會有一個預(yù)算，在扣除必要的花費后，剩下都是他個人的。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和撒丁王國海蒂分公司沒關(guān)系，也和墨西拿食品公司沒關(guān)系，甚至很可能與巴洛塔家族也沒關(guān)系。
這是布拉奇自己的生意，所有賺來的錢，都會揣到他自己口袋里。
思來想去，布拉奇覺得事情還算靠譜，畢竟走私這種事，他干了好多年，撒丁王國的很多口岸，他都能找到關(guān)系，只要錢到位，就沒什么辦不到的。
然而海關(guān)方面，不能亂來，賽博塔赫在信里明確說了要從哪里走，這讓布拉奇，不禁陷入沉思。
出于成本考慮，海運要比陸運便宜，所以賽博塔赫希望，盡可能在愛琴海沿岸，尋找一座港口城市，陸運轉(zhuǎn)海運，直接“下海”。
如果從這個角度考慮，毫無疑問威尼斯最合適，那里距離奧地利很近，可以減少陸路運輸。
但問題是，威尼斯是撒丁王國重點關(guān)注的地方，如果從這里走，那么“人情成本”會很高。
想了想，布拉奇決定去一趟拉韋納，那個地方相比較威尼斯，更加不引人注目，而且也通鐵路，倉儲成本也更低。
最關(guān)鍵的，那個地方他有熟人，港口和船只，都相對容易解決。
打定主意，布拉奇便拿起電話，給工廠打了過去。
米蘭的工廠，是最早規(guī)劃出來的，原本應(yīng)該是第一座投入使用的工廠。
但是當初因為國防部催得急，這個“第一”被博洛尼亞工廠搶去了。
但是米蘭這座工廠，依然是最大的，甚至還不斷在擴張，已經(jīng)兼并臨近的兩座工廠，全部改為生產(chǎn)壓縮食品。
所以布拉奇一直坐鎮(zhèn)米蘭，他要離開，就必須先把事情都安排妥當。
目前工廠那邊一切還算運轉(zhuǎn)正常，自從撒丁工人和霍亨索倫工人分開后，就很少再爆發(fā)矛盾。
另外國防部很重視與墨西拿食品公司的合作，他們的回款很快，這讓現(xiàn)金流的表現(xiàn)始終健康。
但是隱患也有，比如原材料和運輸，隨著撒丁國內(nèi)的罷工再度陷入高潮，原材料供應(yīng)和成品運輸，波動性很大。
他已經(jīng)聯(lián)系撒丁國防部，希望軍方能夠保證運輸通暢，不過那邊似乎不想管這件事，畢竟軍方出面，很可能釀成與罷工工人的沖突。
所以布拉奇一直很擔(dān)心，故而離開前，必須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
“記清楚，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證按時交貨。
如果可以，能預(yù)先生產(chǎn)就預(yù)先生產(chǎn)，不必在乎庫存，如果我們的倉庫裝滿了，就去租，米蘭空著的倉庫太多了，隔壁工廠的倉庫就空著呢。
總之，生產(chǎn)不能停，絕對不能耽擱向那些當兵的供貨，那些家伙可不好伺候，惹急了問題會很大。”
布拉奇來到工廠，他把自己需要離開米蘭一段時間的事情說了，隨后囑咐主要負責(zé)人，一定不能耽誤向國防軍供貨。
要保證質(zhì)量，履行所有約定。
畢竟這是一位大財神，他們必須抱住了。
等交代完一切，得到眾人肯定的答復(fù)后，他便急匆匆跑去火車站，買了一張前往拉韋納的車票。
畢竟墨西拿食品公司的生意再好，他個人分到的也不多，但是拉韋納這邊，他可以把很多錢，揣到自己口袋里。
這就是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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