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韋納,一座可以追溯到古羅馬時期的海港城市。
當(dāng)你漫步在這座城市街頭,會感受到歷史與現(xiàn)代的交織,各種古跡與現(xiàn)代建筑林立在城中,它們彼此為鄰,卻沒有絲毫違和感。
這座城市距離威尼斯并不遠,但是相比起那座聞名世界的水城,拉韋納卻名聲不顯。
然而深知這座城市的人,不可能會忽略它,特別是對撒丁王國而言,這座城市很低調(diào),但重要性甚至在威尼斯之上。
作為古羅馬時期的海港城市,拉韋納卻并不是以貿(mào)易為主。
與大部分海港城市不同,拉韋納坐落在平原上,這讓它成為重要的農(nóng)業(yè)產(chǎn)區(qū),但同時,它的工業(yè)極為發(fā)達,特別是化工產(chǎn)業(yè),在整個撒丁王國,都占據(jù)重要地位。
所以它不僅是交通要道,是海港,是集散地,也是工農(nóng)業(yè)并舉的重鎮(zhèn),因此這里集中了許多撒丁王國的大公司。
當(dāng)然,三箭黨也在這里經(jīng)營多年。
布拉奇來到一家旅館,他放好行李,隨后便帶著跟班,直接前往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店。
推開門,他沒有落坐,而是徑直走到吧臺,將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
“我想見貝多拉,幫個忙,兄弟。”
布拉奇笑著說道,隨后點燃了香煙,顯得漫不經(jīng)心。
“這不合規(guī)矩。”
店長拿起名片看了一眼,同樣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
隨手,又將名片塞到布拉奇的上衣口袋里。
“我知道這不合規(guī)矩,但我有急事兒。”
布拉奇一邊說,一邊拿出錢包,然后掏出五百里拉,壓到菜單下面。
“好吧,我去打電話,至于是否見你,我不保證。”
拿起菜單,店長又將手伸進布拉奇的上衣口袋,將那張名片掏了出來。
三箭黨成員之間聯(lián)絡(luò),就是這么簡單,只要有錢,一切都不是問題。
店長走到后面,沒多久便出來了,他做了一個手勢,算是三箭黨成員間的通用暗號,而布拉奇點點頭,走到角落的桌子,坐了下來。
他顯得很隨意,這不是他第一次來拉韋納,事實上,他和這邊的人經(jīng)常打交道,畢竟這座港口城市很低調(diào),不引人注目,方便他們做一些不太能拿上臺面的事情。
咖啡店規(guī)模不大,客人也很少,所以布拉奇顯得很放松,他看著報紙,喝著咖啡,顯得非常隨意。
不久之后,店里來了新的客人,那是一個穿著條紋西裝,披著深色呢子大衣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四十多歲,眼神顯得很陰冷。
他進來以后,直接看向吧臺,店長歪歪頭,他便邁步向著布拉奇走去。
“你就是巴洛塔家族的小子?”
男人來到桌前,拉開椅子坐下,他掃了一眼對面兩人,隨后把目光放在布拉奇身上。
布拉奇笑了笑,隨后擺手,當(dāng)即跟班起身,走向店外,而這時候,男人深吸一口氣,也是擺擺手,店長當(dāng)即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咖啡,端了上來。
“你是新的‘貝多拉’?我記得上一次我見到的,可不是你。”
雖然是同一個名字,同樣的聯(lián)系方式,但他見到這個人,卻是生面孔。
然而布拉奇并沒有表現(xiàn)得奇怪,似乎在他看來,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是的,上一個已經(jīng)被老爹宰了,你知道的,這個位置很關(guān)鍵,而且油水很多,偷拿一點兒沒事兒,但是拿太多了,就犯了禁忌。”
被稱作“貝多拉”的男人慢條斯理地說著,隨后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又輕輕放下。
“人都是有貪念的,當(dāng)你每天賺到一百里拉,你就會想在明天賺二百,后天是四百,接著八百,一千……
漸漸地,你的膽子會越來越大,貪念也會越來越強,直到你掉入深淵,才會感到后悔。”
布拉奇表現(xiàn)得像個哲學(xué)家,但這是他的心里話,三箭黨雖然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松散組織,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規(guī)矩和忌諱。
貪念,這是每個人都有的,三箭黨也不例外。
事實上三箭黨的人,貪念比一般人還要大得多,而且他們從來不掩飾這一點。
但是就因為這樣,他們也有自己的紅線,老爹會允許自己的孩子有“小金庫”,但會劃定一條紅線,當(dāng)你為了“小金庫”而影響到“大金庫”時,這個紅線,就算是踩到了。
對于這樣的“孩子”,每個家族的“老爹”都不會手軟,他們會用最殘忍的方式對付這些人,起到一個殺雞儆猴的效果。
而面前的“貝多拉”,就剛好處于這么一個油水很多的位置上。
“貝多拉”就是一個假名字,事實上坐上這個位置,他們就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名,因為這個位置會接觸到錢,很多很多的錢。
他們是專門干走私買賣的,而且不論你做什么,只要給錢,他們就能幫你處理。
而這不是“貝多拉”的本事,而是他背后家族的能量,但是家族不會出面,這會帶來風(fēng)險,于是所有的錢貨來往,都由“貝多拉”負責(zé)。
所以這個位置很肥,但是稍有逾越,也會引起家族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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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奇不知道是哪個家族控制著拉韋納的一切,甚至有可能不止一個家族,這個保密級別太高了,涉及到很多隱秘,或許他的老爹知道。
而他自己,明顯還不夠格。
“好了,不要談這些了,你來找我,應(yīng)該是有生意吧。”
貝多拉明顯沒有耐心了,他的事情很多,不想繞圈子。
“是這樣的,我準(zhǔn)備在拉韋納設(shè)立一個貿(mào)易公司,然后專門負責(zé)糧食貿(mào)易。
主要是從這里裝船,運往霍亨索倫,這是一個長期的生意,很久很久的那種,所以報價上,希望實惠一些。”
布拉奇說完話,拿出一根香煙點燃,他盡可能把自己擺的姿態(tài)高一些,這樣等下,比較好壓價。
“運糧食去霍亨索倫?
很抱歉,這單生意我恐怕接不了。”
聽到是這樣的生意,貝多拉當(dāng)即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想“接單”。
“為什么?從這里來往霍亨索倫的船還少么?只不過是一些小麥粉之類的,這不比你們平時弄的東西要安全多了。”
布拉奇露出疑惑狀,畢竟按照他的預(yù)想,接下來應(yīng)該是談價拉扯,卻不想,對方一口回絕了。
“的確,食品看起來很安全,但問題是,官方盯得太緊了。
霍亨索倫現(xiàn)在面臨嚴(yán)重的食物短缺,按理說這是一個發(fā)財?shù)臋C會。
你不是第一個來找我研究這件事的,但老實說,這個生意我實在做不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關(guān)心時局,但也應(yīng)該知道,現(xiàn)在我們在利比亞打仗。
波旁王國的態(tài)度至關(guān)重要,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轉(zhuǎn)變之前的態(tài)度,開始對我們進行支援,許多急需的物資,正在送往的黎波里。
相對的,撒丁王國也必須要示好,他們嚴(yán)查所有開往霍亨索倫的船只,小麥粉之類的,都屬于嚴(yán)禁范圍。”
搖了搖頭,貝多拉露出一副遺憾之色,布拉奇沉默片刻,沒有再說話。
三箭黨成員都是商人或者打手,他們不喜歡拐彎抹角,說話都是直來直去。
對方既然不想談,就說明這件事真的沒法辦,他們的確可以通過賄賂或威脅等方式,讓海關(guān)人員放行,但也不可能做什么都行。
至少會危及他們的工作和性命那種,他們也會反抗,甚至被激怒,做出魚死網(wǎng)破的事情。
所以三箭黨也知道輕重,畢竟他們只是求財,而不是惹麻煩。
看來利比亞的戰(zhàn)爭,讓撒丁王國在爭取波旁王國支持上,做出了許多讓步。
而針對霍亨索倫,應(yīng)該就是妥協(xié)的一種。
畢竟被欺負了那么多年,終于算是扳回一城,波旁王國咬著霍亨索倫不松口。
所以看上去,波旁王國大有“永絕后患”的意思,霍亨索倫的情況已經(jīng)糟糕到了這種程度,他們竟然還在“加碼”,可見仇恨之深。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么?”
布拉奇不得不開口問道,他需要破局的辦法,畢竟作為商人,在面對問題時,他不能回避。
因為這都是和自身利益息息相關(guān)的事情,沒有回避的可能。
“我可以給你拿一份目錄,上面的東西都是明令禁止的。
這一次海關(guān)的壓力很大,所以他們會仔細檢查,不要心存僥幸,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避開目錄里面的東西。”
低頭思考片刻,貝多拉給出一個他能想出的解決辦法,隨后便起身,在吧臺和店長說了幾句后,便去里面打電話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非常消瘦且年輕的人進入店里,他手上提著一個公文包,直接放到貝多拉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打開公文包,貝多拉從里面拿出一份文件袋,將里面的東西取出來后,交給了布拉奇。
這讓布拉奇一愣,他立刻翻開,認真看了起來。
小麥,大麥,馬鈴薯,紅薯……反正幾乎所有糧食作物,都在名單上,甚至還有小麥粉,大麥粉等加工品,一樣在列。
布拉奇額頭開始冒出細汗,發(fā)現(xiàn)這是準(zhǔn)備把霍亨索倫往死里整啊。
等等,壓縮食品算什么?沖調(diào)食品,或者烘焙類制品?
布拉奇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賽博塔赫發(fā)明的壓縮食品,并沒有在這份名單上。
這是一個漏洞,畢竟壓縮食品屬于加工品,但并非成品加工,嚴(yán)格地說,算是一種沖泡類食物。
不能直接食用。
反正在布拉奇看來,賽博塔赫的目的,是盡可能讓霍亨索倫人吃上飯,是面包還是漿糊,其實無所謂的。
想到這里,布拉奇就表示,他會考慮一下,等有結(jié)果了,會和貝多拉聯(lián)系。
之后他從錢包里拿出兩份錢,一份是三十里拉,連咖啡帶小費。
而另一份,是兩千里拉,算是對貝多拉提供幫助的感謝。
簡單寒暄幾句,布拉奇就離開了,他匆匆趕回旅館,拿出信紙,就埋頭寫了起來。
必須把這里的事情通知賽博塔赫。
包括自己想到的“漏洞”。
“等等,或許我應(yīng)該去一趟慕尼黑。”
信寫到一半,布拉奇突然停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當(dāng)面和那個白發(fā)青年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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