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什么入學？
陸羽又陷入了仿若記憶錯失的頻道，一時間有些呆滯。
她抬頭看著那維萊特，眼前白發紫眸的男人似乎不覺得自己說出什么樣荒謬的話，還在認真地解釋。
“學校就是幼崽接受教育的地方，那里會有老師和學生。老師能教你更快更系統地學習知識，和學生交流能讓你獲得人類社會相關的常識。”
他解釋時的樣子又溫柔又靚仔，但是不妨礙陸羽想給他高挺的鼻梁來上一拳。
上學？上什么學？她之前的提議被那維萊特當成耳邊風，東一個不情愿西一個不信任，等輪到她這個新生美露莘，怎么又舍得了？
陸羽尋思著自己離開也不過只有一個多月，而不是一百年吧？
那維萊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可惜的是陸羽現在的狀態沒辦法詢問，她只能抗議。
“那維萊特大人，我一定要去上學嗎？”陸羽可憐巴巴地問道，“不能不去嗎？”
這下輪到那維萊特詫異了。
在那維萊特的認知之中，美露莘向往人類，就像本能一樣。她們打從骨子里想要融入人類社會，想要與人類交流，接觸他們的文化。
這還是那維萊特遇到的第一個不太愿意與普通人類接觸的美露莘。
他好脾氣地詢問理由。
“人類的學校可以讓你快速地融入人類社會，羽露露為什么不想去？”正如陸羽秘書之前說的那般，學校其實相當于一個小型的人類社會，它就是人類的縮影，比外面的世界更安全一些。
對美露莘而言，這種程度的氛圍或許更好。
以前那維萊特不同意，只是留有刻板印象。他害怕像卡蘿蕾一樣的事件出現，所以一旦對美露莘產生威脅的事物，他都會緊張。
哪怕是龍，也有無法觸及的地方。
他無法看住所有的美露莘，就像他沒有任何機會能救下陸羽一樣。
“……我覺得我自己學習就好，不需要麻煩別人，”羽露露小聲地回答，“我在書上看到許多人類相關的知識，我覺得我比一般美露莘還要了解人類……不需要學習。”
她本來就是人類啊，讓她怎么學習呢？別太荒謬了混蛋，她活了幾百年，頭一次被人摁頭倒退去上學。
上個p的學，讓她上學，她就折騰這個不聽人話的混蛋，把作業帶回來讓他幫她寫。
沒想到那維萊特的思維整個都是偏的，他聽完陸羽的解釋，輕輕地嘆氣。
“這也是我想讓你去上學的原因，”那維萊特無奈地說道，“書里面的內容是人類寫的，以人類的角度出發的‘常識’，不一定適用在美露莘身上。”
“羽露露，你需要親身體會你與人類的不同。美露莘需要融入人類，而不是成為人類。”
美露莘終歸還是與人類不一樣，她們看待世界的目光是如此的純潔，如此容易受傷。
再加上羽露露的目標并不局限于楓丹，她需要學習更多的內容。
那維萊特并不打算禁錮羽露露一輩子，她倔強起來與陸羽幾乎一模一樣。若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辦法，恐怕羽露露會在某一天離家出走，自己跑去須彌。
“那，只有我需要上學嗎？”羽露露思索了幾秒鐘，緩慢地問道，“其他美露莘呢？”
那維萊特露出奇怪的表情，陸羽分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很快，那維萊特平復下來。
“暫時只有你一個，我不太確定其他美露莘能不能接受，”那維萊特遲疑地回答，難得地祈求，“你能幫幫我嗎？羽露露。”
優雅沉穩的男人像是示弱般的提出請求，他微微低下頭，昏黃的燈光輕飄飄地落在他白皙的臉上。
臉頰左邊的額發細碎地垂下，像小刷子一樣，輕輕地晃動著。
燈光落下的陰影將陸羽整個人籠罩起來，她抬起頭，看到那維萊特的表情，內心閃過幾般復雜的想法。
但是她還是想把那維萊特打出去！
可惡的家伙！她要告狀那維萊特雇傭童工！
***
那維萊特那副表情看著真可憐，陸羽后知后覺的察覺到那是什么情緒。
是窘迫和無奈，還有一些悲傷混雜而成的奇妙情緒。這種精細的表情陸羽還真沒見過，她仔細地品味著，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坐在床上。
而丘比露出嘲諷的表情，窩在她的書桌上，毫不留情地嘲笑她。
“某人想迫不及待的和舊相好切割，但是人家一個可憐巴巴的請求就讓某人丟盔棄甲，失去理智。”
是的，陸羽一個激靈就應了下來，像中蠱一樣。
聽到丘比的話，陸羽頭一次沒和它拌嘴，而是假裝自己什么都沒聽到。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她只是沉迷美色，這又有什么錯呢？
就像以前刷小視頻一樣，刷到了喜歡的表情會反復觀看一樣罷了！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丘比搖頭晃腦地說道。
陸羽怒了：“再逼逼賴賴我就把你丟出去。”
她惱羞成怒地回了這么一句，越想越氣，幾分鐘后還在補充。
“他不是我的相好！”
那不就是更完蛋了嗎？還沒得逞就被迷得直蹬腿，要是真在一起了還得了？
丘比又晃了晃腦袋，大發慈悲，沒再繼續刺激陸羽。
陸羽本來想回來就繼續看書的，但是她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之后要去上學的事。
她幽幽地嘆氣。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妥協，”陸羽堅定地說道，“我要讓那維萊特接送我上下學才行，不能只有我一個人受苦。”
丘比還是沒忍住嘴賤。
“你確定這是懲罰不是獎勵嗎？”
“那，還讓他做飯？”
“你捂著良心問問，你真的要每天都吃水一樣的料理嗎？”
“……我想吃炸雞，嗚嗚。”
為了安慰即將入學的羽露露，這幾天那維萊特不僅準時下班，還天天下廚給她做飯。
陸羽十分后悔自己最開始的那頓夸獎，似乎讓那維萊特增長了不必要的自信。
可惡的家伙，她也要做飯，直接做美露莘特色料理，看她毒不死他！
但是陸羽沒來得及報仇，她之前在海邊認識的美露莘們便來上門拜訪。為首的是閑著沒事干的旅行者和派蒙，正好飯點，他倆帶著一群美露莘來蹭飯。
中午時分，那維萊特臨時有會議回不了家，只剩陸羽一個人招待一群好奇寶寶。
旅行者和派蒙兩人夾在美露莘中間，沒有絲毫不自在，那自來熟的模樣，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快樂老家。
其他美露莘有樣學樣，仿佛在自己家一樣。不僅如此，她們還打算下午做些甜點。
陸羽任由她們玩，抽空找到樂在其中的旅行者，拜托他們把美露莘們上門來玩的事情告訴那維萊特。
雖然說她現在也是這個家的主人之一，但是真正做主的是那維萊特。他或許不會在意，但是還是得提前告知。
旅行者和派蒙沒感覺到什么不對，爽快地應下來。
“那你們回來之后順便幫我買一些菜回來吧，”陸羽想到一個好主意，眼睛都亮起來，“我要給那維萊特大人做晚飯。”
“羽露露要做飯嗎？”維里娜湊過來，“我可以幫忙哦！”
“我、我也可以！”
“要不我們做魚魚詠唱派吧，上次給瑟琳姐姐過生日的時候做過一次，我學會了一種特別的烹飪方式，會比之前做的更好吃哦！”
美露莘之間流行的“魚魚詠唱派”，旅行者和派蒙有幸吃過，除了造型看起來有些詭異之外，味道嘗起來還是挺不錯的。
不過陸羽沒吃過，她一頭霧水地看著維里娜她們操作，還叮囑旅行者和派蒙買面粉、鳥蛋和培根。
最主要的是新鮮的魚肉，美露莘們打算自己去海里抓新鮮的魚。
一群美露莘興致勃勃的行動，陸羽也被帶進氛圍。
她倒要看看魚魚詠唱派是什么東西。
旅行者和派蒙回來的速度很快，他們來去如風，不僅去了沫芒宮，還快速地搞定美露莘們想要的食材。
甚至還帶回來那維萊特的回話。
“那維萊特說：‘好好玩，不用顧及我。’”派蒙學著那維萊特的語調，故作深沉地說道。
在場只有陸羽和旅行者被她逗笑了，別的美露莘鼓勵著給派蒙鼓掌，說她學得很像，再接再勵。
陸羽和旅行者：“。”
兩人相繼沉默，假裝無事發生。
好在美露莘們把注意力放在制作食物上，她們為了讓陸羽有些參與感，打算指揮著讓她掌廚。
陸羽的確會做飯，但是她不擅長做楓丹料理。要說的話，她更習慣吃璃月流派的食物，尤其是偏清淡的部分。
不過她現在是美露莘，哪怕做得不好吃，也不會有人當面說出來的。
陸羽帶著十足的氣勢干活，身旁的美露莘們直接化身夸夸俠，說她很有大廚風范。
身后的派蒙還在小聲地問大廚風范是什么。
陸羽聽到某個美露莘的回答。
“就是氣勢十足，有不服輸的精神！”積極向上的美露莘開心地說道，“羽露露真的很有氣勢呢，她連做料理都這么有天賦，實在是太厲害了！”
派蒙瞄了好幾眼，也沒看出哪里有大廚風范了，只覺得羽露露看起來像是準備和鍋打一架。
好在食物平平安安的做出來了，沒有炸鍋，也沒有整出糊成一團的料理。
“那維萊特大人下班還有一段時間，放涼了不好吃……要不我們先把這一份吃了吧？”
制作出來的魚魚詠唱派上豎立著個個分明的魚頭，死不瞑目的魚眼翻白，充滿怨氣地盯著在場所有生物。
明明是陸羽自己做出來的，但是她卻似乎沒有直面它的勇氣。
太糟糕了，這東西一定要再做一份給那維萊特吃。
陸羽深沉的想。
不過，在這之前，陸羽想讓在場所有生物試一下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