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日余暉的映襯下,湖水鍍了一層金色,微風從湖面拂過,又在海棠花上停留,眷念著這一絲春色。
樹下,虞卿帶著席聽起舞。
虞卿:“哥哥,這只手要摟著我。”
席聽伸手虛虛摟著虞卿。
虞卿笑起來:“跟我走。”
“先邁一步。”
虞卿隨性哼起了曲子,帶著席聽一步一步學著跳舞。
傍晚的太陽有心無力,正是虞卿喜歡的天氣。
虞卿像精靈一般,舞步輕盈。
席聽本來虛虛摟著人的手逐漸落實,仿佛不抓緊眼前人就要飛走了。
太陽似乎是在某一刻突然沒了身影,天光似乎一瞬就到了黑暗。
席聽隨著虞卿的腳步,一步一步陷進了黑暗里。
華燈初上。
虞卿停了下來:“哥哥,學會了嗎?”
席聽低頭:“嗯。”
學會了,也沒學會。
虞卿動了動手指:“哥哥。”
席聽仿佛大夢了一場,這會兒才剛剛夢醒,他急忙放手:“對不起。”
虞卿歪頭:“不用說對不起。”
“我喜歡的。”
席聽:“嗯?”
虞卿張開手,迎著風:“我喜歡的,這一刻很自由。”
席聽不懂,但是不妨礙他覺得眼前人像是被格外打了束光。
虞卿:“走吧哥哥,前面有一家蛋糕店,我想買一個小小的蛋糕。”
席聽:“為什么是小小的蛋糕?”
虞卿眨眼:“因為我和哥哥都吃了晚飯了,大蛋糕我們吃不下,生日應該有個蛋糕。”
生日應該有個蛋糕嗎?
席聽跟著虞卿走,問:“你喜歡什么味道的蛋糕。”
虞卿轉頭:“青提的,甜,我喜歡這種甜到膩的甜。”
不摻雜一點酸味。
他只要甜。
虞卿:“我吃過很多蛋糕,但從沒在生日那天吃過,哥哥,今天沾沾你的光,就當我也過一會生日吧。”
他的生日恰好在年底,每年這個時候都被叫去那邊吃飯。
很可笑,兩邊都不想要他,無論爺爺奶奶這邊還是外公外婆那邊都覺得他多余,又都給了他股份和金錢,每年他生日這一天,還有個慣例大家一起吃一頓飯。
拍個照,告訴外界兩家合作關系依舊穩定,因為還有他這個有雙方血脈的孩子。
飯前全是客套的對話,飯后是各忙各的情況,微笑是帶著刺的,特別是他媽和他爸,只有那頓飯是真吃進肚子的。
席聽心里一扎。
他給虞卿說:“你在這等我,我馬上就來。”
虞卿:“嗯?”
他看著席聽朝著前面跑了。
虞卿望著席聽進了一家蛋糕店,心里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
他只是隨意這么一說,或許潛意識里還想賣個慘,但是當席聽真的為此做了什么,他心里卻是復雜的,明明成功了,卻不是很高興。
席聽進了蛋糕店,四處看找到了一個四寸的青提蛋糕,他問店員:“這個青提甜嗎?”
工作人員保證這個最甜的品種。
席聽:“就要這個,再要一包蠟燭,和一個火機。”
工作人員:“沒有火機,只有火柴。”
席聽:“可以。”
買完東西他回去,虞卿還站在原來那個路燈下,一步都不曾挪動。
席聽:“過來。”
虞卿沒動。
席聽走到虞卿面前:“怎么了?”
虞卿眨著眼。
“對不起哥哥,我走神了。”
席聽:“沒事。”
“那邊有個亭子,去那里吧。”
虞卿:“好。”
到了亭子,虞卿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了。
“哥哥買的什么呀?”
“聞著好香。”
席聽打開盒子,是一個四寸的青提蛋糕。
虞卿驚喜:“青提蛋糕。”
席聽:“嗯。”
他拿出蠟燭,想了想只插了一根,火柴點燃。
“許個愿吧。”
虞卿忍俊不禁:“哥哥,今天是你的生日。”
席聽點頭:“我知道。”
“我懶得許,也沒什么愿望。”
需要什么他會去實現。
虞卿趁著下巴看著席聽:“哥哥的意思是要將這個愿望送給我嗎?”
席聽:“嗯。”
“許吧。”
虞卿盯著蠟燭,燭光下突然笑了一下。
他閉眼:“希望席聽所想一切順利。”
睜開眼吹滅了蠟燭。
席聽啞然。
“怎么許這個愿望?”
虞卿:“可能是因為我沒什么愿望吧,想要的我會去爭取。”
在法律的范圍內他無所不用其極。
他看中了就一定要得到。
就像他十八歲想要脫離那邊的掌控一樣,什么都做過。
席聽聞言,沒再說什么,他將蛋糕分了,遞給虞卿。
虞卿吃了一口:“真甜。”
“哥哥你嘗嘗。”
席聽也嘗了一口,確實很甜。
太甜了。
虞卿將手里這塊蛋糕吃完了。
席聽不知不覺也跟著吃完了。
蛋糕被席聽分成了四塊,還有一半。
席聽正在想這一半怎么處理時遠處走進了幾個人。
“就這吧。”
“歇會兒,跑這么久我累了。”
虞卿看過去,看裝扮這幾個人在夜跑。
很年輕。
“累死我了。”
“才跑了六公里你就喊累?”
“虛了吧。”
四個人邊走邊靠近。
亭子挺大,這些人進來帶來了一股熱浪。
虞卿:“哥哥,走吧。”
席聽:“好。”
兩人出聲,那邊四個人就看了過來。
“臥槽。”
有個大美女。
領頭的人:“文明點。”
“不是......”
四個人站了起來,領頭的那個比旁邊人高出一截,他撞了一下旁邊人,旁邊人立刻將因為熱卷到膝蓋的褲腿和卷到腰上的上衣放下來。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看著兩人從身邊走過。
虞卿:“哥哥,蛋糕給我吧。”
席聽:“你今晚吃過了,吃太多甜的小心牙疼。”
虞卿:“......”
席聽還記得這個啊。
后面四個人眼神交流。
其中一個小聲說:“兄妹?”
“好像是。”
三個人立刻去看領頭的那個。
“江哥,上。”
“好靚,你喜歡的那款。”
被叫作江哥的人想了想,緣分妙不可言。
他追上去:“等等。”
虞卿和席聽都停了下來。
喻江跑到兩人面前:“你好,這位女士,請問我可以加你個微信嗎?”
說完整個人面紅耳赤,梗著脖子望著虞卿。
虞卿好笑,他這是被搭訕了啊。
虞卿去看席聽。
席聽微微皺眉:“在讀書,現在算早戀。”
虞卿睜大眼,他笑著想。
席聽是19歲吧,今天才過了19歲生日,怎么和他高中班主任一個樣。
喻江耳朵都紅了。
“那個,我也讀書,蘭中的,我可以等,我馬上就畢業了。”
喻江:“我成績不錯的,學體育的,體招的時候已經被錄取了。”
雖然他是校霸,但是他成績不差。
席聽面色看不出什么,捏著蛋糕盒子的手卻很用力。
虞卿輕輕拉著席聽的衣角。
席聽轉頭。
虞卿:“哥哥,可以牽一下手嗎?”
席聽沒說話,但是動了動手。
虞卿伸手去拉著席聽,沒被拒絕。
他又笑問:“我可以拒絕他嗎?”
席聽摸到虞卿小拇指上有個小小月牙,他聞言怔愣,問他?
虞卿轉頭對面前這個男生說:“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喻江頓住,然后風度翩翩地說:“打擾了。”
他走前深深看了席聽一眼。
還說不早戀!
喻江回去,另外三個人問:“怎么樣江哥?”
喻江怏怏地說:“眼睛不好去治,他們是情侶。”
后面那句話說得有點傷心。
“走吧,休息什么,接著跑。”
其余三人不敢言也不敢怒。
而席聽則是頻繁轉頭看虞卿。
虞卿現在還牽著席聽的手,他和席聽視線對上,給席聽露出了個甜笑:“哥哥,怎么一直看我啊?”
“我的頭發亂了嗎?”
席聽錯開眼:“沒有。”
虞卿喜歡的人是誰啊?
他問這個又是為什么呢。
兩人就這么安靜地走出了一段距離。
誰都沒說話。
席聽也沒放手。
春末接近夏初,梧桐葉里藏了幾只音樂家。
為靜謐的環境提供了不少意趣。
月亮因為害羞藏在了烏云里不露面,只言片語都不曾留下,星星卻爭先恐后調皮地蹦出來,這是月亮控制不了的。
漫天繁星透過梧桐樹的枝葉,一閃一閃仿佛在說著什么。
天氣很好,今天的星空特別美。
虞卿很享受這種環境。
兩人走了很遠,走了半個多小時,都走出虞卿家的那片區域了。
席聽猛然停下來。
虞卿搖晃著席聽被他牽著的手:“席聽,你看。”
席聽:“什么?”
虞卿示意天空。
席聽看上去,星星很多很亮:“明天會是個艷陽天。”
虞卿失笑:“哥哥,你浪漫一點。”
席聽低頭。
虞卿抬眼:“哥哥的未來都是個艷陽天。”
席聽笑了笑,他問:“你家在哪?”
虞卿指路:“那邊。”
席聽看著方向,是銀湖公園,席聽眼里閃過訝色,虞卿說過他家在那邊的,他是怎么了。
席聽:“回去吧,我送你回家,你明天還要上課。”
虞卿嘆氣:“好吧。”
“真不想回家,難得有時間出來逛呢。”
席聽:“等你畢業了就有了。”
虞卿:“哥哥,我有時間你也不忙的時候可以陪我逛嗎?”
席聽一時沒說話。
虞卿也沒問了。
兩人原路返回。
到了虞卿小區樓下席聽才道:“嗯。”
虞卿笑起來,拿過席聽手里的蛋糕,他朝席聽眨眼:“哥哥,我保證不會今晚將蛋糕吃完的。”
席聽目光在蛋糕上停留了會兒,又移到虞卿臉上,一下笑了起來。
虞卿欣賞完這個笑才道:“我走了哥哥,晚安。”
席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