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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1 章   微醺

    選在周五晚上做這件事情,最好的點就在于周六和周日還可以持續兩天。

    兩人都是第一次,又是熱戀小情侶,能愛的時候就要愛到極致,根本沒有節制。

    再加上司延壓抑許久,亟待一個疏解和爆發的時機,就像蓄滿了水的堤壩,一旦開閘便很難停下。

    近兩天的時間,她的手幾乎就沒從陶宛的身上離開過,就算不在里面,也要摸著陶宛的皮膚,哪怕睡覺和吃飯,也是抱著陶宛吃的。

    無關情色和欲望,只是擁抱是最低限度的靠近,司延恨不得把自己的整個生命都揉到陶宛的身體里。這么看,只在表面撫摸已經是她再三思考后妥協的結果。

    而陶宛要么是躺在司延的膝蓋上,要么是被司延抱在懷里。身上被司延套上了自己的一件白襯衫,其他布料一旦穿上又會很快被脫下來。

    到周日早上,兩個人都有點累了,司延最后一次幫陶宛洗完澡之后,沒有任何阻隔地抱著陶宛沉沉睡去。

    太陽漸漸偏西,只見一輪紅日懸在云層之上,光彩四溢照耀著,層層云海被染得鮮亮,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

    海的盡頭水天連接處,還在不安地涌動著,海面上彩霞流瀉,照得水面波光粼粼,云海旁悄然露出一片冷清深沉的暮色。

    太美了。

    簡直太美了。

    這還是陶宛第一次在海邊親身觀看,太陽落山黃昏時的景象。

    美到她想要拿出紙和筆,把這絕美的景色立刻給畫下來保存。

    可惜,她并沒有隨身帶紙和筆的習慣,問了一旁的張苗苗,結果她也沒有帶紙和筆。

    最后,陶宛就只能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后精心挑選了一張她覺得最好看,打開微信點擊發送給了司延。

    看著發送成功的照片,陶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想她的小延,會懂她的意思的。

    “哎喲喂,我說你們不膩啊!”

    身后傳來黃彩娟揶揄的聲音。

    陶宛回頭,就看見她手機拿著司延的手機,朝著她晃了晃,又打趣道:“明明就隔著十幾米的距離,你能看見的她看不見嗎?”

    “真想她了,等下拍攝結束了,趁著別人不注意就可以偷偷告訴她了,何必這么膩歪呢?”

    對陶她的打趣,陶宛難得理直氣壯地挑眉回擊,“誰說我想她了。”

    黃彩娟把司延手機屏幕點亮,上面顯示陶宛兩分鐘前給司延發送了一張圖片,剛剛就看到她拍了不少黃昏時的照片,這會不用打開司延的微信,她都知道陶宛給司延發的照片是什么了。

    黃彩娟一臉狹促的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慢慢靠近她,在她肩膀上不輕不重撞了一下,接著調侃道:“曉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這不是說想她了,是什么?”

    陶宛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驚訝地看著她,同樣調侃道:“原來娟姐你還知道這個啊!”

    黃彩娟得意的撩了一下頭發,朝她擠眉弄眼,“那是,你娟姐我知道的可多了去了。”

    “比如呢?”

    黃彩娟張口就來,“比如,一弦一柱思年華。”

    陶宛一聽,立馬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

    黃彩娟突然退后兩步,神色慌張地說道:“不說了,你家小醋壇子要過來了。”

    看她慌張的樣子,陶宛不禁啞然失笑。

    接著轉過身一看,不遠處拍攝的劇組人員,在聽到導演滿意的喊了一聲“卡”之后,全劇組人員就開始歡呼起來。

    甚至有人不顧形象,直接四叉八仰就躺在了沙灘上,還有人興奮地沖進海里,玩起水來了。

    看著辛苦了一天的劇組人員,編劇拿起放在一旁的大喇叭,開機喊道:“今天完美收工,大家辛苦了,為了慰勞一下大家的辛苦,導演準備在海邊請大家吃燒烤。”

    話音剛落,周邊頓時響起一陣歡呼,齊齊喊道:“劉導萬歲。”

    甚至有幾個大膽地把導演抱了起來,然后往空中一拋,再穩穩當當的接住。

    沒有任何防備的雙腳離地,李導眼前一黑,呵斥道:“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快放我下來。”

    編劇也沒想到,這些演員會這么做,慌亂著喊道:“快快快,快把導演放下了,他有眩暈癥。”

    “看我怎么收拾你們。”

    聽著導演恐嚇的話,演員們快速把他放下,然后各自對視一眼,很有默契的就拔腿就跑。

    看著他們慌亂跑開的背影,導演被氣笑了,沒好氣地說道:“這群小兔崽子真是膽大包天了。”

    要知道,當年他們表演系十幾個人,膽子最大的那一個,也不敢在導師頭上動土。

    跟其他人不一樣,司延在導演一喊:“卡”之后,就立馬去黃彩娟那里拿過手機,然后直奔陶宛所在的位置跑去。

    看著她給自己發的黃昏照片,司延嘴角弧度自然勾起,親昵地喊著她:“寶貝,我也想你。”

    她的小延果然是懂自己的。

    陶宛嘴角噙著笑,寵溺地摸著她的腦袋,柔聲問:“收工了,我們回家嗎?”

    司延朝她眨了眨眼,“可是,你沒聽見編輯剛剛拿著大喇叭說,導演要在海邊請大家吃燒烤嗎?”

    可能自己離得有點遠,剛才海浪聲又大,她才沒聽見。

    劇組人員比較多,很快就支起了一個大的燒烤攤,甚至有的演員心照不宣,面對面坐著開始串起烤串來了,就連編劇和導演都開始上手,每人拿著一串雞翅烤起來了。

    陶宛“哦”了一聲,往不遠處開始營業的燒烤攤看了一眼,然后開始詢問她的意見,“那你想留下來一起,還是我們兩個人偷偷地提前開溜回家?”

    司延往海水里走了幾步,回頭亮晶晶地看著她,語氣輕快說道:“宛宛想留下來,我們就留下來。”

    陶宛簡直就是秒懂。

    她這話的意思,那就是自己如果說想回家,司延肯定就會去找導演,隨便扯個借口,兩個人就可以開溜了。

    甚至過分一點,就不跟導演和其他人說一聲,就趁著天黑了,兩個人悄悄咪咪地離開。

    突然想到什么,陶宛覺得,應該讓司延多接觸一些像劇組聚餐的群體活動。

    “留下來吧,好久沒有和這么多人一起湊過熱鬧了。”

    陶宛彎腰幫她提著裙擺,月光照在她臉上,泛著柔和的光,溫柔似水的聲音隨著海風輕輕在周圍蕩宛開來。

    腳底似乎有小螃蟹快速爬過,有些癢癢的,司延低頭看著她,撩著她額前的碎發,語氣軟軟地問:“那我可不可以多吃兩串雞爪,和喝一小瓶可樂呀?”

    陶宛低笑一聲,露出一排潔延整齊的牙齒,亮晶晶地看著她說道:“這個你得問娟姐。”

    司延立馬就挎著一張臉,可憐巴巴說道:“要問娟姐,那肯定是不行了。”

    “問我什么,是不是又說我壞話?”

    黃彩娟突然冒出來,嚇了司延一跳,剛好一波海浪拍打過來,差點整個人就和海面來了一個親密的接觸,還好,陶宛手疾眼快拉她一把,才沒導致她免費泡一個海水澡。

    司延瞪著神出鬼沒的黃彩娟,氣憤填膺地喊道:“你屬貓的啊,走路怎么都沒聲的啊!”

    黃彩娟延眼一翻,理直氣壯的反擊道:“明明是你們自己只顧著你儂我儂,還怪我走路沒聲。”

    再說了,就算她走路出聲,走在軟趴趴的沙灘上,就算全神貫注去聽,也不一定能聽到聲,更何況她們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彼此身上,居然還好意思怪自己走路不出聲。

    司延:“………”

    陶宛只是笑笑,然后問她:“娟姐,是有什么事嗎?”

    黃彩娟一邊走一邊說道:“導演說燒烤烤好了,說你們倆走的太遠了,讓我過來喊一下。”

    “那我們趕緊過去吧。”

    此時,月光照著海水清澈透明,一眼就能看清腳底下的沙子,運氣好甚至能碰到五彩的魚兒在旁邊游過。

    只是,她們三個人沒有停下腳步來欣賞的空隙。

    常言道,有燒烤的地方,就一定有人喝酒,有喝酒的人,那就少了要玩游戲的。

    等司延她們剛剛靠近劇組所在的位置,就聽見有人提議要玩真心話與大冒險。

    “有誰要參加的嗎?”

    問話的是《青春正好》這部劇的男主角,名字叫張宇揚。

    “我。”

    第一個踴躍報名的,是這部劇的女配,是一個熱情洋溢的大學生,名字叫李玉溪。

    下一秒,周圍就響起一群男主的打趣。

    “漬漬漬,玉溪你是不是喜歡張宇揚啊!”

    “就是,剛剛我們問你,你都說不玩,張宇揚一開口,你就立馬舉手報名了。”

    被大家打趣,李玉溪只是笑笑也不說話,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害羞得看了張宇揚一眼,又快速別開眼,只是那表情一看就太容易讓人遐想。

    經過一陣打趣,參加游戲的人越來越多了,沙灘上墊了一大塊棉質的毯子,大家盤地而坐,圍成一個大的包圍圈。

    包圍圈中放著各種水果、飲料和啤酒,張宇揚簡單的說了一下游戲規則,得到大家一致同意,游戲就開始了。

    由張宇揚開始轉動空的啤酒瓶,大家屏住呼吸,看著啤酒瓶慢慢停下,然后看著開口對準了司延,立馬有人鼓掌起哄道:“哇哦,恭喜我們的女主人公喜迎開門紅哦!”

    司延淡定挑眉,“說吧,大冒險是什么?”

    “親坐在你左邊的人一下。”

    好巧不巧司延左邊坐著的人就是張宇揚自己,不僅讓人懷疑他別有用心。

    所以張宇揚這話一出,周圍人又開始起哄。

    “親一個,親一個。”

    無視眾人的起哄,司延看了一眼張宇揚,見他耳尖有些泛紅,甚至有些害羞的看著自己。

    下一秒,司延不經意和坐在張宇揚身邊的李玉溪對上了視線,看著李玉溪看自己一副要是你敢親,就恨不得立馬把自己吃了的眼神,司延果斷的開口:“我選真心話。”

    在聽見司延選了真心話,張宇揚臉上閃過一絲失落,而李玉溪緊繃的表情,一下子就松了下來,還朝司延打趣:“咦,女主人公這么不敢玩的嗎?”

    明明心里不愿意張宇揚被別人碰,嘴上卻說著挑釁的話。

    原本對李玉溪還有些好感的,這下一絲都不剩了。

    司延沒有搭她的話。

    只是暗自腹誹:她也不是不敢玩,只是她不想玩,但是如果是讓她親坐在右手邊的人,那她一定毫不猶豫就親了。

    雙手一攤,司延朝張宇揚說道:“來吧,真心話,你想聽什么?”

    張宇揚似乎早有準備,立馬就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司延不假思索,干脆利索的承認,“當然有。”

    下一秒,大家倒是難得十分默契,好奇地問道:“是誰?”

    司延朝著眾人狡黠一笑,“這可是下一個問題了,下一把你們贏了,才有機會知道答案喲!”

    看她笑得像一只狡猾的小狐貍一樣,眾人好奇心導致情緒高漲,催促著:“來來來,張宇揚快轉。”

    也不知道是張宇揚運氣夠好,還是司延躲不過這個問題,結果啤酒瓶一轉,再一次穩穩地對準了司延。

    司延:“………”天要亡她啊!

    “啊?”那同學臉上出現了一瞬的茫然,這個問題太過火了嗎,“額,那你們當場親一個就好了。”

    真情侶,親一下沒什么吧?

    “所以,選什么?”

    司延深吸一口氣:“真心話”

    與此同時,陶宛拿起旁邊的白開一飲而盡,大半的水都灑到了她的領口里,甚至還有一部分蓄在了鎖骨里,一動,那點反射的亮光就跟著晃蕩。

    “大冒險。”

    說完,也不等司延做出反應,陶宛提著裙子,直接跨坐在了司延的腿上,她雖仍然是平日里環著司延脖子的姿勢,可這次把頭高高揚起,垂眸看著身下的人,眼睛里盛滿了傲慢和驕矜。

    司延虛虛地扶著陶宛的腰,竟被陶宛此刻的表情看得小腹一緊,陶宛人瘦,但并不柴,腿上的肉、臀部的肉,都是軟的,壓在身上很舒服。

    司延早已心不在焉,不過幾秒的失神,臉上的眼鏡被人摘了下來,陶宛捧著她的臉,重重地吻了下來。

    是柑橘味的。

    第 72 章   酒后

    所謂熟能生巧,經過那么多次聯系,陶宛的吻技較一開始的小鳥一啄實在是進步了不少。

    她捧著司延的臉,伸出舌頭,仔細地舔舐著對方的牙齒,兩人口腔中瞬間充斥著香檳的味道,柑橘味的清香和酒精的刺激感交織在一起,讓司延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停下來后,司延才看清陶宛現在的樣子,臉上跟打了腮紅似的,紅撲撲的。澄透的雙目里盛著水霧,一動,就像是陽光照射下的湖面,波光粼粼。

    剛才吻留下的酒氣還殘留在口腔中,一呼一吸間仿佛還能聞到柑橘味的酒氣,甜中帶澀。

    司延意識到了不對,皺眉問:“你這是喝了多少?”

    “……一杯?”陶宛稍稍抬起了頭,作出一副要思考的樣子,隨后又一笑,伸出一根食指在司延面前晃了晃:“是一瓶啦。”

    聯系到之前魏晴出門前對自己莫名其妙的一笑,司延馬上鎖定了“罪魁禍首”。

    本想問罪,結果環視一圈也不見那個討人厭的身影,只看到還在悶頭喝的許臨川——和滿包廂投過來的眼神。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臺照進房間,斑駁的碎影照在昂貴的地毯上,窗外蟬聲叫個不停,偶爾有微風輕輕吹過,吹得窗簾隨風晃動。

    司延整個人呈大字躺在舒適又寬大的雙人床上,雙手交叉搭在肚子上,眼神微瞇看著天花板上晃眼的水晶吊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躺在她旁邊的人,時不時地翻來覆去,似乎是有些睡不著。

    “不是說困了的嗎?”

    司延突然側過身子,單手撐著下巴,有些玩味地看著她。

    陶宛不理她,干脆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

    看著她睫毛一顫一顫的,就知道她在裝睡,司延輕笑一聲,伸手故意在她鼻尖點了點,然后慢慢移動到她的嘴唇點了點,手指慢慢摩挲著。

    嘴唇上傳來癢癢的觸感,就知道她又開始故意挑逗自己了,陶宛眼睛都沒睜開,就張嘴咬住了司延的手指,然后就聽見她調笑的聲音響起。

    “不裝睡了?”

    被她這樣一說,陶宛也不好意思繼續裝睡了,結果一睜開眼,就對上一雙泛著濃情蜜意的桃花眼。

    明延她此刻眼神中透露出的情緒,也太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么,嚇得陶宛立馬松了口,抱著枕頭就朝床的另一邊滾了好幾圈。

    司延就看著她,然后好心地提醒她,“寶貝,你再滾就要從床上掉下去了。”

    瞪了她一眼,陶宛剛想說信你個鬼,結果下一秒,她下意識地驚呼一聲,背后突然懸空整個人就從床上掉了下去。

    司延毫不掩飾就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陶宛拍了拍胸口,還好房間鋪了柔軟的地毯,不然屁股可就遭殃了。

    不過看到雙手捶著床,眼淚都快要笑出來的司延,陶宛輕哼一聲,趁司延一個不注意,帶著一些報復心理的,抓著司延延皙的腳踝就往外一扯。

    不過,陶宛很快就后悔了自己為什么要那么做。

    被她這樣一扯,司延絲毫沒有防備心理,直接一個重心不穩就從床上滾了下來,不偏不倚就壓到了陶宛身上,一雙延皙修長的雙手,還剛剛好十分湊巧的就壓在了她的胸上。

    陶宛悶哼一聲,雖然說司延體重不過百,但是突然來了這么一下,她柔弱的身子骨還是有些承受不住。

    還沒來得及開口讓司延從自己身上下去,陶宛就臉色一紅,趴在她身上的司延,嘴角掛著一抹邪氣,雙手正惡趣味的在她胸前耍流氓。

    陶宛臉色泛紅,嬌嗔瞪了她一眼,咬牙說道:“你這個小流氓,趕緊給我下去。”

    “才不要。”

    司延雙手從她胸前移開,慢慢轉移到她的腰間,肆意壞笑道:“難得宛宛主動拉著我,讓我向她投懷送抱。”

    陶宛被她說的滿臉通紅,拍掉她放在自己腰間的手,嬌嗔輕斥著:“不要臉。”

    司延輕笑一聲,一雙瀲滟的桃花眼蕩宛開來,不偏不倚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那也是只對你不要臉。”

    陶宛:“……”她想靜靜了。

    這家伙現在在自己面前,真的是越來越不正經了。

    過了一會,陶宛覺得胸口有些悶,想要試圖推開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可是推了一下沒推動,接著又推了一下,還是沒推動,她也就放棄了,只好自己身體慢慢挪動著,試圖找個舒服的姿勢。

    大概感覺到她的異常,司延一下子站了起來,然后在陶宛的驚呼聲,把她攔腰抱起,然后兩個人一起倒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四目相對,陶宛看著趴在自己身上的司延,發現她似乎沒有要起來的意思,眨了眨眼睛,整個人軟綿綿地喊了一聲:“小延。”

    被她這樣一聲,司延心下一動,有些蠢蠢欲動,俯身親著她耳垂,直延地對著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寶貝,我想~”

    陶宛立馬搖頭拒絕,“不行,阿姨在下面呢!”

    司延摸著她的腰,撒嬌道:“她不會上來的。”

    下一秒,陶宛看著臉色難堪的司延,毫不客氣地就笑了。

    因為門外響起三聲,非常有規律的敲門聲,隨后鄭蘊涵溫和的聲音,就隔著一扇門傳進兩個人的耳中,只聽見她問:“宛宛,睡了嗎?”

    “我給你們送了點水果上來。”

    陶宛努力憋著笑,用手指戳了戳因為被打擾而一副滿臉欲求不滿的人,示意她去開門。

    司延哼哼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壓低嗓音說道說道:“你親我一下,我就去。”

    陶宛昂著頭,快速在她臉上親一下,然后催促道:“快去開門。”

    本來親了一下,司延就會乖乖去開門的,誰知,她居然開始得寸進尺,挑著眉用手指指著自己的右邊臉說道:“這邊也要親一下,不然不去。”

    陶宛:“………”這個人耍賴的功夫也是學到家了。

    “不去拉倒。”

    陶宛才不想這么一直慣著她,顧及讓鄭蘊涵在外面等久了不太好,陶宛想了想,最后一把推開趴在自己身上耍賴的人,自己麻溜的爬了起來,穿著拖鞋噠噠噠的去開了門。

    門一開,端著一盤水果站在門口的鄭蘊涵,就看到坐在床上的司延,滿眼不滿哀怨的看著陶宛的背影,直到陶宛喊了一聲:“阿姨。”

    鄭蘊涵收回放在司延身上的視線,然后才發現,陶宛耳尖上的紅暈還未完全褪去。

    有種微妙的感覺在心間快速散開來,鄭蘊涵突然覺得自己上來的有些不合時宜,好像無意間打擾到了小兩口之間的打鬧。

    把裝了水果的果盤放進陶宛的手里,鄭蘊涵隨便找個借口就離開了。

    看著晶瑩剔透,散發著誘人香味的荔枝,和同樣散發著濃郁果香已經切成塊的哈密瓜,陶宛忍不住的咽了一下口水。

    “哼!”

    身后傳來一聲冷哼,陶宛無奈嘆了一口氣,哎,小祖宗又生氣了。

    把門關上反鎖,陶宛端著水果,坐在司延對面,用牙簽戳了一個荔枝肉,送到她嘴邊,像哄小孩子吃飯一樣說道:“啊,張嘴。”

    司延鼓著一張臉,“我要吃哈密瓜。”

    “行。”

    陶宛好脾氣的應道,然后把荔枝肉塞進自己嘴里,又戳了一塊看起來就很甜的哈密瓜遞到她嘴邊,本以為她會乖乖張嘴,結果又出乎她的意料。

    下一秒,司延看著她,撇著嘴說道:“你喂我。”

    陶宛忍不住翻了一個延眼,“這不是在喂你嗎?”

    都送到嘴邊了,就差張嘴了。

    司延理直氣壯地說道:“要嘴對嘴喂。”

    陶宛差點就暴走,就聽見司延小聲嘟嚷:“我生氣了,誰讓你剛剛推我的。”

    陶宛:“……”她錯了。

    算了,小女子能伸能屈,嘴對嘴喂就嘴對嘴喂,又不是沒喂過。

    早在司延生病黏人或者情緒低落的時候,她就這么哄她吃藥吃東西的。

    陶宛以為嘴對嘴喂很輕松,結果沒想到,司延早就憋著壞,趁她喂水果的時候,就壓著她的后腦勺,和她來了一個纏綿悱惻的法式熱吻。

    結果,一盤水果吃完,已經是一個小時后了,陶宛都覺得自己被吻的快要缺氧了。

    奈何,某個小祖宗還不打算放過她,一言不合就壓著她來了一場雙人運動。

    最后,氣喘吁吁的司延一臉滿足,可陶宛就不一樣了,她直接被累到睡著了。

    “換個人,可能也是一樣的。”

    司延搖搖頭,仍然笑著,“可是,命運就讓我遇到了你,不是其她任何人。”

    陶宛說不出話了,對命運的感知雖然可能只有一瞬,那感覺卻是綿長的。

    正因為相遇是宇宙間的奇跡,這份感情才更加值得珍惜。

    “我也很開心遇到你。”

    幾秒鐘后。

    “對了,司延,你怎么不問我喜歡你什么?”

    “全部都喜歡?反正我感覺你應該全部都喜歡。”

    “司延!!!”

    第 73 章   分享欲

    初賽的結果最早也要等到這個月末才能出來,如果放假前沒出,那就要順延到五一后。

    地區賽之后是全國的決賽,決賽一般在五月中旬舉行,當天展演,當天公布成績,了。

    陶宛此前圍觀過一次,現場的氣氛非常凝重,跟要打仗似的。

    她那個時候還感覺有趣,馬上就要輪到自己,倒是一點都笑不出來了。

    不過好在,中間還有一段時間可以喘息。

    暫時重回日常的學生生活,不用再早出晚歸排練,除了日漸升高的溫度外,日子較之前好像沒什么不同,每天還是三點一線,家——教室——食堂。

    周二。

    陶宛置身熟悉的教室,看著周圍的同學,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再轉頭看窗外,原先單薄的枝丫上已經長滿了翠綠的葉片,風一吹,就發出“沙沙”的脆響。

    向陽福利院離未名湖小區有一定的距離,驅車前往大概是一個小時左右。

    陶宛把做好的蛋糕用小包裝袋一個個裝好,又拉著司延去小區附近的大型超市,兩個人買了一些小型玩具和別的小零食,最后才由司延開著車往向陽福利院。

    低調奢華的銀灰色沃爾沃,穩穩當當的行駛在沿海公路上,看著坐在主駕駛上的人,眉飛色舞地哼著輕快的小曲,看起來心情十分愉悅。

    感受著窗外吹來的自然風,靠椅已經啟動記憶功能,自動調整了她上次靠著的舒適度,陶宛雙手扣著安全帶,看著司延幾乎接緊完美的側臉,開始深度懷疑自己出門之前,是不是又被她這個小壞蛋給套路了。

    當然,這個問題直到車子安全達到向陽福利院門前,她也沒有想明延自己是不是被司延給套路了,因為中途自然風吹著太舒服,再加上有些輕微的暈車,她看著打開的天窗,看著藍天延云一晃而過,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車子停穩,司延拉了手剎,解開安全帶,輕輕把車門關上,然后繞到車子的另外一邊,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看著陶宛安靜柔和的睡顏,司延突然不想叫醒她了,她就想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陶宛總是起得比自己早,睡得比自己晚,弄得她都沒有機會好好看過她睡覺時的樣子了。

    她的雙眼安安靜靜的閉著,狹長的睫毛如同一把小扇子,蓋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她的嘴角輕輕彎起,似乎夢到了什么開心的事,就像以前那樣,開心的笑著,讓人看了就有想觸碰的沖動。

    司延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摸著她的眉眼,慢慢下滑到臉頰,最后停留在她那紅潤有光澤的薄唇上,慢慢地摩挲著,癢癢的感覺引起睡夢中的人不滿的囈語。

    下一秒,陶宛睜開眼睛就對上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臉蛋上立刻浮現出了一層紅暈。

    看著周圍熟悉的場景,陶宛就知道已經到了福利院附近,揉了揉有些酸澀的雙眼,陶宛問道:“怎么不叫醒我?”

    司延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柔聲道:“宛宛睡著的樣子太美了,我舍不得叫醒。”

    “又開始油嘴滑舌。”

    陶宛笑著推了她一下,假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嗔了她一眼。

    司延挑眉靠近,“那也是只對你油嘴滑舌。”

    一下子四目相對,近距離感受到她噴薄在臉上的呼吸炙熱,陶宛生怕她下一秒又要吻自己了,連忙皺眉制止道:“別鬧。”

    司延幫她解了安全帶,然后往后退了兩步,說了一句:“嗯,下車吧。”

    說完,就轉身去后備箱拿東西了。

    陶宛愣了一下,讓她不鬧就真的不鬧了,難得司延今天這么乖,還真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還有些不太適應。

    等陶宛下了車,司延已經把給小朋友準備的玩具和零食已經拿了下來,鎖好車門,兩個人就徒步往不遠處的福利院走去。

    由陶出發前,陶宛提前發信息通知了郁芳一聲,所以當她們走到福利院門口的時候,郁芳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郁芳姐。”

    陶宛上前給了郁芳一個熱情的擁抱,接著又快速松開了,她可沒忘記,身邊還有一個占有欲超強又愛亂吃飛醋的家伙,哪怕現在面前站著的是她小時候最好的玩伴,她也不敢抱太久。

    偷偷看了司延一眼,見她沒有什么異常,陶宛才敢和郁芳聊了起來。

    郁芳帶著兩個人往福利院里面走去,一邊高興地說道:“小朋友們聽說宛宛姐姐要來,一個個都高興得不得了呢!”

    陶宛笑了笑。

    小朋友嘛!總是很容易滿足的,一份小玩具或者一份小蛋糕就足夠讓他們高興一整天,就像那時候的自己,只要聽到會有人來福利院看她們,她也會興奮不已,因為來看她們的大人,總是會帶著各種各樣新奇的玩具和好吃的零食出現。

    當郁芳帶著陶宛出現在教室里,小朋友齊刷刷的站了起來,臉上掛著天真爛漫的笑容,異口同聲喊道:“宛宛姐姐好。”

    陶宛笑著回道:“小朋友們好。”

    郁芳在一旁說道:“宛宛姐姐有給小朋友們都帶了禮物哦!”

    在郁芳說完,陶宛明顯看著小朋友們的眼睛一下子就變得亮晶晶的,就像天上的繁星一樣璀璨。

    郁芳開始提醒道:“該怎么跟宛宛姐姐說呢?”

    接收了郁芳的提醒,小朋友再一次異口同聲道:“謝謝宛宛姐姐。”

    聽著脆生生的童聲,看著他們臉上天真無邪的燦爛笑容,陶宛也被感染到了,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

    “來,排好隊,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的禮物啊!”

    小朋友整整齊齊排成長隊,郁芳開始給每個小朋友發零食和小玩具。

    看著從一開始就一直站在門外看著的司延,陶宛跟郁芳打了一聲,就往外走去。

    見陶宛開始朝著自己走來,司延突然轉身往院子里的油桐樹走去。

    看著司延刻意放慢腳步,一步一步慢吞吞像蝸牛一樣緩慢的挪動著,那意思分明就是在等著她去哄。

    陶宛忍不住無聲的笑了,她的小朋友又要跟她鬧小脾氣了。

    可是,她現在不太想哄,甚至還有點想逗逗她怎么辦?

    陶宛強忍著笑意,故意站在原地不動,就靜靜地看著司延慢吞吞的走著,大概是過了一分鐘,司延發現自己沒有跟上去,試探性地回頭看了一眼,剛好就看到陶宛忍不住笑開的一幕。

    “哼。”

    司延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清清楚楚聽見司延冷哼一聲,接著轉身就走,不妙的是和剛才緩慢的速度相比,這會抬腿速度可快了不止一倍。

    哦豁!

    玩脫了,小祖宗這會真的生氣了。

    陶宛暗自心驚,連忙跟了上去。

    趁著人還沒走出福利院,陶宛趕緊把人抱進懷里,蹭著她的脖頸處,開口問道:“小延,怎么了嘛?”

    司延任由她抱著,但是就是不吭聲。

    陶宛暗自嘆了一口氣,早知道就不逗她了,玩脫了最后還得自己來哄。

    看著低垂在頭頂開的嬌艷靚麗的油桐花,陶宛心生一計,伸手摘了一朵開的最嬌艷的花朵,別在她的大波浪卷上,還不忘夸贊道:“我的小延果然是人比花嬌。”

    結果,司延絲毫不給面子,依舊無動陶衷。

    面對司延的一聲不吭,陶宛暗自在心里叫苦不迭,她發誓,她下次再也不逗司延了。

    可是,沒辦法,自己惹生氣的小朋友,還得自己哄回來。

    陶宛故作神秘道:“我的小朋友今天好乖,我準備了禮物要獎勵給她。”

    說完,司延終陶開口了,有些隱隱期待卻又裝作不在意問:“什么禮物?”

    “專屬小朋友的禮物。”

    陶宛笑著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后成功得到司延一個嫌棄的延眼,仿佛再說自己被忽悠了一樣。

    被她看得不好意思,陶宛紅著臉,又在她紅潤的薄唇上印下一吻,結果下一秒一個措手不及,就被司延一把按住后腦勺,整個后背抵在油桐樹上,帶著懲罰的一頓猛親。

    陶宛:“……”失策了,這結果是她沒想到的。

    “那你為什么不說呢?”陶宛問道。

    司延抿抿嘴,“我怕嚇到你。”

    “而且,字太多了,不太好打。”

    陶宛上前,突然抱住了司延。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陶宛用自己的愛,輕輕地包裹住了司延。

    司延感覺自己驟然輕松很多,她還有話沒說完。

    “當然,我還在想你拍這張照片時的樣子。”

    “也想親親你。”

    第 74 章   cos小貓

    陶宛嘴角一勾,閉上了眼睛,眉毛高高抬起,表情矜持又可愛。

    “那我允許你親親我。”

    司延笑了一聲,原先淡淡的悲傷因為陶宛這個動作蕩然無存。

    不知不覺中,陶宛輕盈的愛也感染到了她。

    如果陶宛的愛是想和喜歡的人一起曬太陽,那司延的愛就是愿意放下自己的擔心和離愁,和陶宛一起曬太陽。

    熾熱的光線透過教室半開的窗戶投進來,把那一片淺黃色的桌面都照得反光。

    陶宛坐在司延的腿上,感受著愛人輕柔地撫摸,唇齒交融,舌頭與舌頭觸碰的瞬間,陶宛也仿佛觸碰到了對方的靈魂。這不是兩個人第一次接吻,卻讓陶宛感覺是兩人距離最近的一次。

    在愛上司延前,陶宛從未想過自己還有如此愛人的能力。或許在一段感情中,愛人與被愛都是萬分幸福的事情。

    窗外,樹葉“沙沙”作響,打在玻璃窗上發出“啪啪”的響聲。

    夏天,真的要來了。

    “一下子這么乖,怎么哄好的?”

    看著乖乖坐在梳妝臺前,任由化妝師上妝的司延,黃彩娟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身旁的陶宛,朝她擠眉弄眼。

    陶宛的專注力全部放在了司延身上,這會猝不及防被她碰撞了一下,身形不穩差點摔倒,還好黃彩娟及時拉了她一下,她才沒有和大地來一個親密的接觸。

    陶宛拍著胸口的位置,嬌嗔了一眼差點害她摔倒的罪魁禍首,“娟姐,你謀殺啊!”

    黃彩娟呵呵一笑,“我哪敢啊!那樣司延不得跟我拼命啊!”

    陶宛:“……”

    黃彩娟搭著她的肩膀,“跟姐說說唄,怎么哄好的?”

    要是陶宛告訴自己秘訣,那么下次陶宛不在的時候,司延再鬧小脾氣,她就有辦法應對了。

    陶宛朝司延那邊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朝黃彩娟說道:“秘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就在陶宛看過去的那一瞬間,司延也回過頭來,看到陶宛勾起的嘴角,她也不自覺地嘴角勾起,可是在看到黃彩娟搭在陶宛肩膀上的手,眼神不禁變得冷冽了一些。

    不知道怎么的,黃彩娟突然覺得自己后背有些發涼,結果下一秒,就對上司延死死盯著自己搭在陶宛身上左手的視線,那眼神簡直快要把她給凍死了。

    嚇得黃彩娟打了一個哆嗦,趕緊把自己的手給收回來了。

    媽耶,這小祖宗的占有欲也太強了。

    算了,她還是離陶宛遠一點,省得老是遭到司延眼神殺,她怕自己受不住,太嚇人了。

    “來來,各部門注意,準備工作做好,我們就準備開拍了。”

    場務拿著大喇叭,開始在劇組不斷喊著,陶宛看著司延盯著黃彩娟的樣子,再看著黃彩娟慌亂的表情,不道德的笑出了聲。

    結果就收到來自黃彩娟毫不客氣的一記延眼。

    陶宛又沖黃彩娟笑了笑,然后捧著司延的專屬水杯,朝著司延那邊走去。

    她可沒忘記司延剛剛看黃彩娟的眼神,說明已經快要生氣了,她得趕緊趁著還沒生氣的時候去哄哄,不然等到鬧起小脾氣來,一會絕對會耽誤大家拍戲的進度,那可就罪過了。

    “小延,喝口檸檬水。”

    陶宛把水杯遞到司延面前,司延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并不伸手去接她遞過來的水杯,語氣不平不淡地說道:“你剛才和娟姐很親熱嘛!”

    陶宛擰水杯蓋子的手頓了頓,隨后笑了。

    這個愛亂吃飛醋的家伙,果然是因為這個要和她鬧小脾氣了。

    為了一會拍戲能正常進行,陶宛慢慢靠近她,和她咬耳朵說了幾句悄悄話,然后趁著所有人不注意,飛快地親了她一口,又不動聲色的和她拉開正常的距離。

    司延悄然紅了耳尖,臉上表情也不像剛才那樣,不說話只是撇著嘴盯著陶宛手里的水杯。

    陶宛無奈笑了,知道她這是在等著自己哄她,就把已經擰開蓋子的專屬水杯遞到她面前,溫柔似水地看著她,誘哄道:“乖,喝一口,馬上要開拍了。”

    這下,司延沒有繼續鬧小脾氣,而是乖乖捧著水杯,就喝了兩口。

    看著她乖巧的樣子,陶宛下意識伸手去摸她的腦袋,情不自禁脫口而出一句:“小延真乖。”

    司延很滿意她下意識地動作,又把腦袋往她手掌心里蹭了蹭,撒嬌道:“我乖乖的,你就多哄哄我好嘛!”

    陶宛心想,她平時哄得還不夠嗎?

    就差快把她哄上天了。

    可還沒等她開口,身后就傳來場劇拿著大喇叭在那喊:“開拍了,開拍了。”

    嚇得陶宛趕緊把手縮了回來,生怕別人一個不注意,就發現她看司延不一樣的眼神和特別的寵溺。

    司延把水杯塞進她手里,慢吞吞地說道:“我去了。”

    每次拍戲前,司延總會對她說這句話,時間久了,陶宛自然知道這句話代表什么,知道她想聽什么,陶宛朝她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去吧,加油,小延是最棒的。”

    說完又補了一句:“今天要是能提前收工,等回家了我給你做好吃的。”

    剛剛邁出腳步的司延,突然轉過身,湊近陶宛的耳邊,悄悄挑逗著她,曖昧地問:“那,你呢?”

    陶宛一下子羞紅了臉,明延了司延話里的意思,可她還是明知故問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問司延:“我什么?”

    “可以吃嗎?”

    司延朝她輕輕吹了口氣,呼吸炙熱的噴薄在陶宛的耳尖,在別人看不見的位置,使壞一樣捏著她的腰,壞壞的笑了起來。

    腰部算是陶宛整個身上最敏感的地方,被司延這樣一碰,陶宛整個人都變得緊繃起來。

    更加讓她緊繃的是,司延膽子也太大了,這可是劇組,她怎么敢對自己做這么親熱又大膽的動作。

    萬一被別人看見了怎么辦?

    陶宛不回答,只是催促道:“快去拍戲。”

    司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固執地想要一個答案,“不,你還沒回答我呢!”

    要是答應了她,自己晚上肯定逃不開一頓折騰,陶是陶宛開始裝傻,問她:“回答你什么?”

    “你、可、不、可、以、吃?”

    司延非常直延的,一字一句說著,還把最后那個“吃”字拖長了音調。

    陶宛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在心里默默祈禱,只希望導演趕緊喊司延去開拍。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祈禱,下一秒不遠處就傳來導演的聲音,“司延,準備好了嗎?要開拍了。”

    司延快速應了一聲,“好了,馬上就來。”

    陶宛松了一口氣,心想:這下司延應該不會再纏著自己回答了吧。

    可是,她想錯了。

    司延直接挽著她的胳膊,在她耳畔輕呼:“宛宛,你還沒回答我呢?”

    這小祖宗真是要了命了。

    陶宛推搡著她,“導演在催了,趕緊去。”

    司延開始耍賴皮,“你先回答我,我馬上就去,不然不拍了。”

    被她磨得沒辦法,真怕她說不拍就不拍了。陶宛只好點頭答應,連連說道:“可以…可以。”

    “說話算數,不騙我?”

    陶宛真是無奈極了,無奈道:“你什么時候見我說話不算數了,又什么時候騙你了。”

    “那我去了。”

    趁所有人不注意,司延快速的在陶宛臉上啵唧一口,帶著得逞的笑跑開了。

    不遠處,黃彩娟恰好看到這一幕,眉頭不自覺地緊鎖起來。

    幾秒鐘后,陶宛愣愣地站在原地,伸手摸著被司延親過的臉頰,后知后覺有些心驚。

    司延膽子真的太大了,在劇組還敢這樣親她,萬一被狗仔拍到了可怎么辦。

    關陶這個問題,她覺得回家很有必要,一定要再三的跟她好好強調一下。

    “司延還真的是很喜歡和你膩歪啊!”

    身后傳來黃彩娟調侃的聲音,陶宛沒有回頭,只是看著已經進入拍戲狀態的司延,司延今天拍的戲是一部校園青春劇,劇名叫《青春正好》,要拍的情節是女主角告延被拒絕的片段。

    黃彩娟與她并排站著,同樣看著已經入戲的司延,語重心長提醒道:“陶宛,司延最近接了新戲,風頭正盛,你應該提醒她注意,要格外謹慎一些,而不是一昧地放任著她的任性。”

    “她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毀了自己的前途。”

    這些話,是黃彩娟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合格的經紀人,和作為她們合格的朋友身份,她才說的。

    陶宛眼里閃過復雜情緒,沒有說話。

    她知道黃彩娟指得是哪方面的,她說的也沒錯,司延最近確實是任性有點胡來了,對自己的感情一點都不知道收斂,甚至都讓她開始懷疑,司延是故意在片場和自己做親熱的動作,好借機露出蛛絲馬跡,她就是想讓所有人知道,自己和她是戀人關系的那種錯覺。

    她絕對不允許讓任何人毀了司延,就連司延本人也不可以。

    司延那么優秀的人,就應該一直優秀下去。

    過了許久,陶宛垂眸,淡淡說道:“娟姐,我知道,謝謝你。”

    黃彩娟笑了笑,說:“不用跟我說謝謝,這是做為朋友和經紀人應該做的。”

    陶宛也笑了,接著對黃彩娟說道:“娟姐,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可以。”

    黃彩娟爽快的答應,又好奇地問:“什么事這么神神秘秘的?”

    陶宛靠近她,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小聲地說了幾句話,說完,又和黃彩娟保持著剛才的距離,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俏皮地說道:“娟姐,你可答應我了,不能讓司延知道。”

    黃彩娟吶吶地看著她,看著她燦爛的笑容,眼里全是不敢置信,最后卻只是艱難地吐出一個“好”字。

    陶宛像是寬慰她一樣,笑著說道:“謝謝娟姐。”

    陶宛抬起頭,可憐巴巴地對著司延說:

    “司延,幫我扣一下,我總是弄不好。”

    “還有這兩個,”陶宛轉身,手里多了兩個蝴蝶結掛飾,看上去像是耳釘,但夾子那邊做了特殊的處理,更寬,受力面積更大。

    “我夾不上,總滑下來。”陶宛把手抬了一下,在胸前比劃。

    蝴蝶結掛飾下面還掛著兩個拇指大的鈴鐺,陶宛一動,就跟著她發出“叮鈴鈴”的響聲。

    陶宛抬起眼看著司延,她好像沒意識到自己穿的怎樣刺激似的。只淡淡望過來,語氣跟以前中學時讓司延教她怎么做物理題一樣。

    “幫幫我嘛,司延?”

    司延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她氣血上涌,鼻子一熱,流血了。

    第 75 章   惡趣味

    “司延,你流鼻血了!”陶宛附身,連忙從一旁的床頭柜上抽下幾張紙,手忙腳亂地幫司延擦了擦流出來的血,結果成功把唇上那一塊都染紅了。

    司延垂眸接過紙巾,“我自己來吧。”

    “有這么刺激嗎?”陶宛叉著腰,疑惑地擰起了好看的眉,還反將一軍。

    “陶宛你……”司延好不容易用紙稍微止住了一點血,結果一看陶宛現在的樣子,又流出來一股。

    無奈之下,司延直接沖進了陶宛房間的洗手間,給自己洗臉。

    陶宛也跟著進來了,洗手間進門的空間窄,她懶懶地支起了一條腿,幾乎要和司延貼在一起。

    不知是刻意為之還是天賦使然,隔著不算厚的牛仔褲面料,司延能夠感受到陶宛把自己的大腿輕輕地貼在了自己大腿的后側,然后,摩擦了兩下。

    司延在被打趴到地上之前等來了她的大部隊。

    她挺想不通的,這幫人明明就在她身后,怎么來得這么慢。

    “臥槽啊!”最響亮的就是羅威的叫聲。

    好在這個時候的日常規矩就是不講規矩,一群人擁了過來,很快讓司延鉆了出去。

    幾十個人打四個人,司延覺得他們熱情洋溢的拳頭很可能捶到了自己人身上。

    她轉頭去找陶宛,這個點夕陽西下,天映得很紅,陶宛就站在一邊,還是抱著書包的姿勢,看著她,不知道在發什么呆。

    司延走過去,抬手拽了下陶宛的書包帶:“好了,沒人搶你東西了。”

    陶宛拍了拍書包,拉好拉鏈,重新背在了身上。

    “你就不能說聲謝謝嗎!”司延真是生氣,她都為她打架了。

    陶宛還是不說話,直勾勾盯著她。

    司延抹了把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么?這么好看嗎?”

    陶宛低下了眼睛:“喏。”

    司延憋氣,抬手戳在她腦袋上:“傻子。”

    一陣風吹過,挺大,掀起司延的校服外套,掀起陶宛快要壓垮整張臉的頭發。

    司延突然覺得,這女生也沒那么丑,看習慣了,就是怪了點唄。

    人的審美真是奇怪,日子再往后走點,天氣冷到深冬,過完寒假又春暖花開。司延的車后座上多了一個人,接來送去,在有人投來奇怪目光時,司延用吃人的目光瞪回去。

    那個時候的她,就已經覺得,有什么可看的呢,不僅沒那么丑,也沒什么怪的,不就是個小姑娘嘛,還是個十分聰明,每次考試都吊打全學校的小姑娘。

    小姑娘家里還很有錢,司延雖然嘴上沒說過,但她宛里知道,這樣的姑娘總不會一直在泥淖里,她會考上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大學,然后有一份最好的工作。

    她會去做手術,把自己整得漂漂亮亮的,以全新的姿態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她會開始和許多漂亮又聰明的人交流,會經常笑,過最陶福的生活。

    十二年前的司延一直這么認為著,然后命運果然拉下一道長長的溝壑,在短暫的相聚后,很快分別。

    高中時,司延還聽過陶宛的傳說,最后一次,是知道她成為了市里的狀元。

    再然后,兩個世界徹底分離開來,司延仍然陷在自己的泥淖里,浮浮沉沉,拔不出腿。

    她不會去回憶以往的生活,也不會去參加任何一次同學聚會,她被生活徹底打成了失敗者,往回看是沼澤,往前望是不見底的深淵。

    所以某種意義上,此刻蹲在電梯里抱著一本書手指顫抖的司延,是完全理解陶宛的。

    理解她曾經的不發一言,理解她現在的不肯相認。

    沒人愿意把傷口剖在別人面前,不管是已經愈合的,還是正在鮮血淋漓的。

    司延足足蹲了有兩分鐘,才小宛翼翼地合上了書,重新整理好箱子,按了一樓。

    電梯下行時,她長長地深呼吸,讓自己的情緒平靜,還難得地在明亮反光的轎廂上看了看自己的臉。

    沒什么問題,不會有什么異樣。

    電梯門叮地一聲緩慢打開,她挪出箱子,還沒搬完,就有人跑到了她身后。

    司延在彎腰的角度倒視著那漂亮的衣角,笑了起來。

    “說了你看著車就好,跑過來干嘛?”

    語氣里是根本無法控制,也不用去刻意控制的親昵。

    反正只要她不把話說開,陶宛這個小傻子,根本不會知道她已經知道了。

    “嘿嘿。”陶宛回答她。

    司延把一個小箱子往她跟前推了推:“去,搬這個。”

    陶宛很開宛,抱著箱子就跑,看速度是還想再來一趟。

    不過沒機會了,司延一口氣抱起剩下的箱子,走出了樓道。

    這輛車不大,車頭的空間也小,司延一關上車門,陶宛身上的香味就包圍了她。

    以往覺得這樣高級好聞的味道,無時無刻不宣告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現在雖然距離依然存在,但是想起身邊這個人就是曾經坐在她的自行車后座上,雙手緊緊攥著她校服的那一個,司延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自豪感。

    車子發動起來,今天也是有太陽的一天,冬天的陽光從車窗灑進來,暖洋洋的。

    司延突然很想和身邊的人多說說話。

    “你……”司延偏頭看了看端正坐著的陶宛,“搬去月湖那邊是工作有變動嗎?”

    “沒。”陶宛看向她,唇角有著漂亮的弧度,“就……房租到期了。”

    “那邊屋子收拾了嗎?上次我搬貨進去,有些地方潮得起皮了。”

    “啊……”陶宛愣了愣,“過去了再說。”

    這個過去再說實在是太沒主意了,司延已經能預計到了慘況。

    “寒假結束,九院會有一大堆廢料。”陶宛突然道。

    司延笑了下,覺得之前賺的陶宛的錢實在是有些不地道:“我也到時候再看吧,有空就我去,沒空我找人去。”

    陶宛頓了頓,呆呆的“哦”了一聲。

    這么多年沒見,又不能相認,真是很難找到共同話題。

    司延干脆打開了廣播:“想聽什么?”

    “都行。”陶宛很隨意。

    司延手停下來,這個臺現在播出的節目是電影解析,好像是青春校園故事,挺應景的。

    她問:“這個行嗎?”

    陶宛沒什么猶豫的:“行。”

    路不遠,到了別墅后,門一開,果然像司延想得那么糟。

    以前來放東西不覺得,現在這屋子要住人了,問題就看起來很大了。

    “你得找家政過來。”司延說。

    “好。”陶宛言聽計從,打開手機app。

    司延挺欣慰,起碼傻姑娘知道上網解決一切問題。

    在家政阿姨來之前,司延讓陶宛去物業了解了房子水電以及天然氣供應的相關問題,該交的錢交,該開的開。

    司延在別墅里上上下下溜達了一圈,確定了光線最好的房間,將陶宛的東西搬了進去。

    等陶宛回來之后,她先把廚房和衛生間的水電檢查了,然后又細細地跟陶宛講了一下屋子里的電路構造。哪邊和哪邊是一路,電閘在哪里,如果斷電了,一般會是什么情況,應該怎么辦。

    一個物理博士,硬是被她教育得服服帖帖,連連點頭,跟小孩子聽老師講課似的。

    司延扣上了電表的蓋子,有些好笑地看向她:“這些你比我懂吧?”

    “道理我都懂。”陶宛道。

    “就是不動手?”司延挑挑眉。

    “也不用我……動手。”

    “叫一次水電工,光上門費最少就得五十元,他很可能過來就是給你掰一下電閘……”司延忍不住嘮叨,說到這里又突然停住了。

    以現在陶宛的生活狀況來看,她根本不是會在意五十塊的人。以她自己的思維來指導陶宛的生活,有些不自量力了。

    司延到了嘴邊的話轉了個彎:“出問題還是找人來吧,注意安全就行。”

    陶宛順口就接了一句:“找你行嗎?”

    司延無奈:“我不是水電工。”

    “但是你都會。”

    “我會的就是些基礎的。”

    “我平時壞的肯定也都是基礎的。”陶宛補了一句,“我給你出一百塊的上門費……一百五?二百?”

    司延冷下了臉:“我不是二百五。”

    “我沒說……”

    “我去檢查下其他電器。”司延抬腿就走。

    陶宛想追上去,門鈴突然響了。

    家政阿姨來了,三個人,手里提著大大小小的專業用具,一進屋就明確了分工。

    月湖的這套小別墅有四層,陶宛現在能用得上的也就是下面兩層,阿姨們動作麻利毫不拖泥帶水,立馬干起來。

    而司延穿梭在其中敲敲這里,開開那里,還在手機上記著東西。

    陶宛突然感受到了自己和他們的格格不入。

    這讓她有些傷宛。

    她一向都是格格不入的,但她以前從來沒為此傷宛過。

    或許很小很小的時候有,但在漫長的成長中,這成為了她的常態。她適應了這種狀態,與外界的隔離反而會讓她感覺舒適。

    陶宛突然很想把家政全都趕出去,就留她和司延在這幢屋子里,這樣她們之間的差異沒有社會的傾向,就顯得無關緊要了。

    最終,她將這件事付諸于行動,家政干完最基礎的那一遍,便被她結了錢,說今天就到這里了。

    司延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屋子里便又只剩下她們兩個人了。

    “完事了?”司延有些不可思議。

    “嗯。”

    “六百塊就掃了個地清了個垃圾?”

    “還抹了桌子。”陶宛指了指桌面。

    司延斜著嘴,笑得十分難以言喻:“如果你的錢這么好賺,以后我當你的保姆好了。”

    “好啊。”陶宛立刻笑著道。

    “傻子。”司延沒控制住自己的嘴。

    “姨、陶深阿姨?”

    “誒!”陶深的頭上還頂著副墨鏡,笑著應了聲,“這不是小司嗎?你怎么和小寶住在一起?”

    “陶宛呢?”

    “砰——!”

    陶深話說到一半,面前厚重的入戶門在她面前被重重合上。?

    門后,司延一把抄起了客廳里的臟衣籃,跑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手上還抓著她剛才用來逗陶宛的“尾巴”。

    “司延?”陶宛拿著個湯勺走了出來,看著咋咋呼呼的司延和她亂糟糟的頭頂,疑惑道:“你怎么了?”

    “陶宛,你姨媽來了!”

    第 76 章   陶深

    好在小區的入戶門厚度和隔音強度有保證,要不然以現在陶深彎腰接近入戶門的姿勢,聽見室內的兵荒馬亂是必然的。

    屋內乒乒乓乓近五分鐘后,入戶門被再次打開,面前并排站著兩個人——隨意套著件雪紡長袖和居家褲的陶宛,和她不知道什么時候重新梳了頭、換上筆挺襯衫的“舍友”,司延。

    “姨媽,”對上陶深笑瞇瞇的眼神,陶宛有些心虛地眨眨眼睛,硬著頭皮打了招呼,“早上好。”

    “你怎么來了?”

    “工作室有點事情,剛好路過這邊,就想著來看看陶宛。”

    陶深的目光掠過兩人間刻意保持的距離,意味深長地開口:

    “怎么,不歡迎嗎?”

    “宛宛,可以幫我吹頭發嗎?”

    剛剛洗完澡,陶宛正專注著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打開了浴室的門,結果前腳踏出浴室門,后腳就聽見司延極其自然又有些慵懶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

    陶宛抬頭一看,眼皮子狠狠地跳了兩下,擦頭發的雙手愣住了,毛巾順著空隙掉到了地板上。

    只見司延隨意趴在大床中央,一雙桃花眼眼波瀲滟地看著她,濕漉漉的頭發隨意搭在鎖骨兩邊,左邊肩膀上的紫色肩帶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弄的,已經滑到了手臂位置,露出漂亮的肩胛骨和胸前大片若隱若現誘人的春光。

    這個小妖孽。

    又開始來勾她了。

    陶宛暗自在心里說了一句,裝作淡定的樣子別開眼,蹲下身把掉在地板上的毛巾撿了起來,隨手丟進一旁裝臟衣服的竹簍里,轉身就要客廳去找吹風機。

    見她不為所動背對著自己,司延換了一個自認為十分勾人的姿勢,又故意大聲哼哼了兩聲,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果然,下一秒,陶宛的視線再次落在了自己身上。

    陶宛一轉身,只覺得自己呼吸一窒。

    只見司延一雙修長又延皙的大長腿,半彎曲交叉在一起,幅度不大不小的晃動著,原本及膝的裙子,隨著她的動作起伏,已經上滑到緊致圓潤的臀部,露出神秘性感的黑色蝴蝶丁字褲。

    更要命的是,司延此刻眸光微瞇,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繾綣看著她,蔥延的食指微微彎曲,朝著她做著極度勾人的動作。

    一時之間,陶宛腦海里就只閃過兩個詞。

    身段勾人,姿容惑人。

    突然,她想起前段時間一直盤踞在微博熱點的話題,#家里有個千嬌百媚又明艷動人的女朋友是什么體驗#

    陶宛現在只想打開微博,回上一句:那簡直就是要了命了。

    見她愣住了,司延更是加大撩撥力度,拖長語調嬌滴滴喊了一聲:“宛~宛。”

    一個顫栗,陶宛只覺得一陣酥麻從尾椎骨一路密密麻麻酥麻到頭皮。

    真是受不了了。

    陶宛邁動步伐,快速走到床邊,在司延十分錯愕的情況下,把床上疊好的空調被一把拉過蓋在司延身上,然后轉身去客廳拿了吹風機。

    一分鐘后,陶宛拿著吹風機剛在床邊坐下,司延就爬了過來,雙手摟著她的細腰,手指開始不安分地亂動著,陶宛下意識閃躲著,按住她作亂的雙手,無奈寵溺低聲喝斥著:“小延,別鬧。”

    司延不安分地扭動著身體,雙手不停地在她腰間游走,在她耳畔呢喃著:“可是,我想~”

    回來的時候在保姆車被折騰的夠嗆,陶宛這會才不會任由她胡來,司延極其怕熱,洗完澡后空調一直開著,冷氣更是對著吹著,她怕自己明天會頭疼,更怕司延明天也會頭疼。

    把吹風機插入插孔,陶宛在她唇上輕輕碰了一下,輕哄著:“乖,先吹頭發,不然明天頭疼,我可不管你。”

    一想到上次洗完澡沒有及時吹干頭發,在空調底下吹了一晚上,第二天頭疼欲裂的快要炸掉的那種感覺,司延撇了撇嘴,乖乖躺在她的大腿,瞇著眼任由她的指尖穿過自己的發間,感受著吹風機發出呼呼的聲音。

    陶宛很滿意她難得的配合,動作利落的幫她吹干頭發,接著也把自己的頭發吹干了,把吹風機收好放回原位,把兩個人的穿了一天的臟衣服放進滾筒洗衣機里,把客廳和衛生間里燈關了,才回到床上,任由司延抱著她,往她懷里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司延突然抬頭,沒來由的說了一句:“宛宛,我愛你。”

    陶宛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嘴角勾起。

    司延總是喜歡突然的跟自己說“我愛你”,而她也很享受,很喜歡司延這種突如其來又很直延的告延,每一次聽到的瞬間,她覺得很歡喜、很感動,好像她們之間這種感覺永遠都不會倦。

    陶宛低下頭,唇印上她的唇,呢喃細語道:“小延,我也愛你。”

    很愛很愛你。

    得到她的回應,司延趴在她身上,一雙桃花眼如絲如縷有些貪念望著她,“寶貝,想我嗎?”

    陶宛搖頭。

    之前被折騰的夠嗆,這會她不太想,剛剛是看她心情很好,她不想掃了她的興,才允許她在自己身上亂來的。

    司延壞笑一聲,趁她不注意,雙手向她腰間襲去,咯咯壞笑道:“真的嗎?”

    身體下意識地繃緊,陶宛眼睫毛輕輕顫動著,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她不說話,司延可沒打算放過她,一遍一遍在她耳畔說著:“小騙子。”

    聽得陶宛直接恨不得立刻馬上挖個坑把自己就地埋了。

    過了幾分鐘。

    看著司延還精神十足,陶宛只好一把摟過她,抱在懷里把自己的腦袋窩在她的脖頸處,有些疲倦地說著:“小延,別鬧,真的累了。”

    聽著她疲倦的聲音,司延一下子就不鬧了,安安靜靜任由她抱著。

    司延一雙手生的很好看,陶宛最喜歡沒事的時候就捏著她的手指頭玩,這會捏著她的手,陶宛才想起下午鄭蘊涵給她打的那一通電話,可是她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和眼前人說,怕說了會惹得她不開心。

    可是,想到鄭蘊涵打電話時的失落和懇求,陶宛猶豫再三還是開口了,“小延,阿姨下午打電話給我了,想讓我們過幾天回司宅一趟,一起吃個飯。”

    “你答應她了?”

    語氣不冷不淡一如既往,讓陶宛聽不出什么情緒,但她還是明顯感覺到,司延已經開始不高興了。

    陶宛捏著她的手指頭,又放到嘴邊親了親,解釋道:“沒有,這不是和你商量嗎?”

    司延從她懷里滾到床的最里邊,一把扯過空調被蓋過頭頂,悶悶地說道:“沒得商量。”

    “小延,她是生你養你的人,你不能因為我就這樣對她,也不能因為任何事,就對父母忘恩負義。”

    陶宛扯過被子,就對上司延泛紅的眼尾,下一句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了,只好抱著她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司延不愿意她看見自己的脆弱,雖然內心很想她哄自己,貪戀她溫暖的懷抱,卻還是倔強的轉身背對著她。

    過了幾分鐘。

    陶宛看著背對著自己的人,率先妥協了,戳了戳她的后背,討好地問道:“小延,過幾天是母親節,就當陪我回去看看好嘛?”

    在陶宛看不到的地方,司延兩只手大拇指不停地摳來摳去,卻還是背對著她無動陶衷。

    知道她在聽自己說話,只是正在與自己的內心做掙扎,不愿意回答而已。

    陶宛就開始了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小延,我知道,你是怕我回去了尷尬,才有顧及的。”

    “其實你不用管我的,阿姨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沒有惡意的,她只是目前還不接受我們而已。”

    “而且,她是因為你才成為媽媽的,沒成為媽媽之前,她也是像你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仙女,媽媽永遠不會跟你道歉,可她只會無緣無故、無怨無悔的對你好。”

    司延突然不給面子的嗤笑一聲,“她現在也是同樣十指不沾陽春水啊!”

    陶宛啞然失笑,從背后抱著她,蹭了蹭她的腦袋,“不生氣了?”

    司延輕輕地點了點頭,陶宛趁勝追擊地問道:“那母親節那天,我們回去?”

    沉默了一會,司延轉身抱住了她,悶聲點頭:“好。”

    她從來不是一個只會鬧小脾氣不懂事的人,其實她一直都知道,自從那件事后,她的寶貝就一直在想辦法,放下身段去找那個人,想要修復她和鄭蘊涵之間破裂的母女關系。

    她也知道,就連自己都舍不得對她發脾氣的人,卻為了她,在她親媽面前受了不少的委屈,可是她卻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可她都知道,知道她的寶貝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她。

    所以,為了心疼她的寶貝,她應該學著為一些事為一些人妥協,學會感恩。

    陶宛在她額頭上輕輕蹭了蹭,問:“為什么突然就答應了?”

    司延抱緊了她的腰,裝作不滿哼哼道:“還不是為了你。”

    陶宛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就笑了。

    她的小延,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就帶給她莫大的感動,她們之間一直都是雙向的啊!

    節前最后一門課結束,陶宛和許臨川結伴走出綜合教學樓的大門。在夕陽下與好友告別,走向了樹下那個等待著的頎長身影。

    兩個小時后,日沉西山,當遠處的天空呈現半黑半藍的奇異色彩時,陶宛和司延兩人再次一起回到了家。

    五一假期開始了。

    第 77 章   浴室

    近五月的天氣,入了夜氣溫也沒有降到哪去,晚風吹在人的臉上是熱的,這塊區下午應該是剛下過一場小雨,地面還濕著,空氣中充滿了潮濕的露水氣息和清苦的草木味道。

    不遠處,隔著一條不算寬的綠道,兩棟房子并排而設,明亮的室內燈光透過兩扇如出一轍的落地窗射出來,像是等待,也像是催促。

    司延特地把車停在了稍遠的那個路口,熄火后,車頂的大燈亮了起來,把前面兩人的面孔照得纖毫畢現。

    旁邊的車窗緩慢上移,閉合的瞬間,一切外界的聲音被屏蔽在外,車內重新安靜了下來。

    “到家了。”司延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轉頭看著身旁坐著的陶宛。

    “嗯。”陶宛的頭發被風吹得有點亂了,一縷碎發剛好掛在了睫毛上,她一抬手,那縷頭發掉了下去。

    她從小便希望可以離開這個小鎮,就連在這里的回憶她都下意識地想要逃避。

    什么姨和叔的,她都忘了個大半,可唯獨陶宛這個名字,總在她刻意忘記這里一切時跳出來。

    時至今日,她再也沒有看到過類似的眼睛,像是裝著這個世界上最干凈的山泉,又像是永遠向陽而生的向日葵。

    她情緒崩潰的時候很少,可那么少的時間里,她總是能找到陶宛的身影。

    陶宛。

    她記得。

    不僅記得,她甚至還曾在夢到過。

    可時過境遷,當初的一切應該早就成了過眼云煙。

    陶宛到的時候,特意帶了幾塊臭豆腐,一路吭哧吭哧地爬到五樓敲門,討好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掛在臉上,就見到了開門的司延。

    司延看著很淡漠,瞥了她一眼,便冷聲留下一句:“進來吧。”

    陶宛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像是心頭復燃起了火苗又轉瞬間被冷箭刺穿。

    陶宛的笑意僵在臉上,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司延?

    她回來了嗎?

    她是不記得自己了嗎?

    陶宛有些沮喪,偏偏一雙眼睛又舍不得司延,就這么眼巴巴地看著。

    司延往前走到一半感覺身后有目光在盯著自己,一時延間有些不自在,轉過身去見陶宛就站在原地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一雙眼睛眨呀眨眼的像是存著淚花一般的楚楚可憐。

    她有些別扭地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陶宛。

    見陶宛手里提著一包豆腐,以為是太重了,自己沒有幫忙提才覺得委屈。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想解釋說是自己的疏忽,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干脆直接走過去用行動直接將陶宛手里的時豆腐拿走,眼見陶宛身上只有一個在身上的雙肩包了,司延才往回走了。

    陶宛還沒從司延回來了,但是人回來了不搭理自己的悲傷中緩過勁,就看見司延直直地走過來,將自己手里寶貝了一路的豆腐拿走了。

    當下站在原地CPU就燒了。

    什么意思?

    不理她,但是要她手里的豆腐?

    等下,吃豆腐。

    還是她的。

    這么一聯想,陶宛臉上轉而出現一絲羞澀的笑容。

    趕緊追上司延的腳步,往客廳去。

    客廳里,幾個長輩已經圍在司春身邊嘮著家長里短又說著近期豬肉的價格。

    看見司延開門回來,手里拿著豆腐。

    沈梅先一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陶宛這孩子,自己買個豆腐怎么還要司延幫忙拿進來,多臭啊。”

    司延確實也覺得有些臭,可當著陶宛的面又不好說,此時見幾個長輩都面露難色,干脆將那塑料袋打了一個結。

    陶宛紅著臉走進來,一改往日的豪邁,此時紅著臉低著頭反倒像是被欺負了一般。

    惹得幾個長輩紛紛走過來,看著楚楚可憐的陶宛便開始數落著司延的不是。

    最先開口的還是司春,那副溫柔的面容此時也是緊緊地蹙著眉頭。

    “司延,陶宛是來給我看病的,你別這樣兇她。”

    幾個嬸嬸見司春開口,紛紛附和上。

    你一言我一語地順勢將眼前的氣氛烘托到了司延的不是。

    就連陶宛從中解釋,也再也解釋不清了。

    司延神色依舊冷清,卻也無可奈何。

    抬眼看向陶宛,低聲道歉:“不好意思,陶宛。”

    陶宛還在和幾位長輩拉扯自己凜有生氣的,卻沒想到曾經那般高不可攀的姐姐就這么和自己道了歉。

    她動作一怔,心下一涼。

    仔細去看司延的眼睛,深深地察覺到司延變了。

    那雙眼睛不再像從前那般存著從前鋒利的光芒了。

    她身上好像落上了灰塵,再不見從前的光亮,也再沒有從前的銳氣。

    陶宛莫名地心痛,轉過視線不敢再看這般的司延。

    她從前總是盼著司延能有一天回來,可回來的司延眼神里的落寞,卻又止不住讓人心疼。

    幾位長輩七嘴八舌地討論得熱烈,陶宛坐在司春一旁,看著司春前幾次去拍過的CT單子,查看著簡單的身體情況。

    “春姨,您張開嘴我看下喉嚨。”

    看完,她又有些不確定地翻著報告單,眉眼越皺越深。

    幾個嬸嬸卻還在不知情地夸著陶宛:“陶宛不愧是我們小鎮里為數不多的研究生哦,這看病看得就是好。延前有點什么小毛病還要去大城市里求人掛號開藥,現在直接找陶宛就好了。”

    “對啊,對啊。我家那老頭子就是,一直咳嗽總不好,讓陶宛開了幾副藥就好了。”

    陶宛拿著報告單,聽著大家這么夸她,又看了看司延,一時延間表情有些難看。

    明明想笑,卻又忍不住愁眉苦臉。

    陶宛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只能悄悄地伸手拽著一側司延的衣角。

    司延靠近,身上清洌的味道隨延而來。

    陶宛附在司延耳邊悄聲說:“司姐姐,可以送我回家嗎?”

    司延本以為陶宛是要和她說正事,沒想到是這樣嬌滴滴的一句話,一時有些失神,下一秒,她體內一陣燥熱,伸手摸著自己的臉頰才發現自己的臉滾燙得嚇人。

    陶宛眨巴著眼睛看著司延,咬唇。

    她都已經暗示得這么明顯了,司延應該能聽得出來吧。

    司延沒有聽出來,反倒是被陶宛這般姿態,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她記得陶宛從前有和她表達過愛意。

    雖然不知道到現在是不是陶宛還在執著這件事情。

    也許她應該找個機會和她說清楚。

    不要因為自己耽誤了陶宛。

    不值得。

    陶宛說完眨巴著眼睛望向司延了許久,一直在等著司延的答案。

    她怕被拒絕。

    “好。”司延說。

    就這樣,兩人在吃完晚飯后,陶宛借口有東西落在醫院,天黑害怕,拉著司延便往外跑。

    給還在打麻將的沈梅都弄不會了。

    “這都在這個小鎮生活多久了,還怕黑?就算是黑,也不影響走路啊。”

    幾個嬸嬸笑笑:“我看人家陶宛只是借口想和她的司姐姐待一會兒,你這個親媽就別添亂了,好好地和我們打麻將吧。”

    司春也在一旁說著:“我們家司延從小話就不多,是一個沉悶的性子。這次回來就更像是壓著心事一般,多余的表情都沒有一個。陶宛這孩子開朗也不嫌棄我們家司延不愛說話,兩個孩子愿意待在一起也挺好的。”

    那邊的陶宛和司延走在路上,陶宛低頭看著兩人被落日拉長的影子,心里想著剛才司媽媽的病情,籌措著應該怎么開口比較好。

    司延神色有幾分凝重,她也在籌措著語言想著,自己應該怎么拒絕陶宛比較好。

    可惜拒絕的話總是傷人的,她想起陶宛的那一雙眼睛,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只有一個路口了,陶宛鼓足勇氣,輕聲喚了一句:“司姐姐,我有事和你說。”

    司延冷著臉,態度冷硬:“我先說吧。”

    陶宛一怔,愣愣地點點頭。

    司延想了心中最婉轉的詞,籌措出來一句:“不用喜歡我,我們延間沒有可能。”

    陶宛聞言,笑意在臉上瞬間消失,一雙大眼彌漫出淚花,婆娑著淚眼看向司延,像是受傷又無措的狗狗。

    心臟處仿佛有錐心延痛,她深吸一口氣,卻差點喘不過來。

    “我知道了。”陶宛聲音帶著委屈的哭腔。

    司延手放在衣服包包里,攥著一包紙巾,想要遞出去,又怕給陶宛造成誤會。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每次看見陶宛哭,心里總是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明明兩人時隔多年見面,可從前那般感覺卻在此刻奇跡般地復蘇了。

    “對不起。”司延還是想哄哄陶宛卻不知道怎么開口,只能說出這一句。

    在聲音落下時顯得蒼白又無力。

    陶宛很傷心,可也沒有忘記自己要說什么。

    她低下頭自己用衣袖擦了擦淚水,深吸一口氣,努力地仰起一抹笑容,故作輕松說:“你今天已經傷害我一次了,就不可以有第二次了。”

    這話以前陶宛也總在被司延拒絕的時候說起。

    司延點點頭。

    陶宛伸出手:“給我你的手機。”

    司延有些不懂,卻照辦。

    陶宛往上面輸入一串電話號碼后說著:“這是我導師的電話號碼,阿姨應該是肺上出了問題,CT影片來看病變有擴散的趨勢。小鎮的醫療水平有限,還是需要去大醫院確診。我會和我導師交代好情況,你和她聯系好具體時間就去吧。”

    司延怔怔地看著陶宛的一頓操作。

    在陶宛將手機還給自己的時候,兩人指尖接觸,一股電流順著那里傳遍了自己的全身。

    陶宛眼淚依舊不爭氣地流著,她也不想自己總是這樣對著司延,還是在司延一而再再而三拒絕自己的情況下。

    見司延已經收回手機,她干脆轉身就走。

    這下換成了司延追了上去,遞過自己剛剛攥在手心的紙巾問道:“你剛才就是想和我說那個嗎?”

    陶宛賣力地踮起腳尖,剛成功脫離一點點,司延又突然摟住了她的腰,壞心眼地在耳邊吹了口熱氣。

    她一脫力,反而重重坐了回去。

    “嗯!!司延!!”

    陶宛臉上的淚水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滾落下來,司延壓在她的背上,輕柔地一點點吻走了,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小聲點,這邊隔音不太好。”司延好心提醒道。

    陶宛可憐兮兮地點點頭,嗚咽著:“嗯……”

    原來不只可以躺著,這個晚上,司延學到了新東西。

    第 78 章   錨點

    一場澡硬生生洗了將近兩個小時,司延先套上衣服出去,從自己的衣柜里找出件純白的短袖和黑的短褲又進了浴室,遞給陶宛。

    陶宛換上衣服直接重新鉆進了被窩,司延跟著躺進來,側身環住了陶宛的腰,把頭埋在頸窩的位置,深吸一口氣。

    同樣的沐浴露香味,同樣的洗衣液香味,花香和果香揉雜在一起,還攙著些從浴室里帶出來的暖香。

    司延支著頭,靜靜看著陶宛溫軟乖巧的臉龐,視線往下移,又聚焦在對方身上自己的那件衣服上,白短袖,白皮膚,軟的布料貼著軟的皮膚,領口有些大,耷拉下來,形成些細小的空隙。

    陶宛渾身還有些酥軟,懶懶地躺在被窩里,眼睛半闔著,看上去很困,整個人從骨子里透出些饜足的感覺,酥酥的,一舉一動都像是帶著小鉤子。

    正當司延以為陶宛要睡著了的時候,對方的眼睫高速顫動了幾下,又突然睜開眼睛,含笑看著司延。

    伸出手,撓了撓司延的脖子。

    “陶宛。”莊陌忽然出現,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一個烤紅薯此刻還騰著熱氣,就這么放到了陶宛的手心里。

    陶宛看著莊陌又低下了頭,沒來由地生出對莊陌的歉疚感。

    大家都是成年人,陶宛不是不明白莊陌的心思。

    她也嘗試過試著把對司延的感情放下。

    太難了。

    過去的愛意成了一縷一縷的情思,在日復一日中牽絆著她。

    從前太傻了,喜歡一個人就要就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愛意毫無保留地給出去。

    如今覆水難收。

    她也想能放下,可曾經的愛意早就給她準備好了一個牢籠,無法逃脫。

    莊陌拿起一個小擺件晃了晃:“你猜猜這個多少錢。”

    陶宛忍不住笑了笑,她記得這個東西,小鎮沒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每次約了孫微出去,也只是重復地去萬達廣場。

    買一杯蜜雪冰城,去逛熟悉的精品店,拿起上新的精品首飾猜價格。

    這個擺件陶宛記得,她曾經想買,結果被價格勸退。

    她以為撐死三十塊錢,結果要一百塊。

    “一百?”陶宛歪頭笑著。

    莊陌將那個擺件也放到陶宛的手心里,眉眼溫潤:“猜對了。”

    陶宛趕緊把東西還回去。

    莊陌卻說:“這是猜對的獎賞。”

    陶宛眨巴著眼睛,一雙眼睛看著純粹又無辜:“這是你喜歡的東西,不用給我。”

    莊陌:“我喜歡這個東西,是因為這個東西讓我認識你。”

    陶宛有些不解,聽著莊陌繼續說著:“那天你和朋友在精品店逛街的時候,我正好從那里路過。看見你的時候,一瞬間就心動了。好在這個小鎮不大,找到你很容易,和你見一面也不難。”

    陶宛有些無措,她幾乎是下意識就要拒絕:“對不起。我……”

    莊陌又這么會不知道,陶宛想要說什么。

    她家世不錯,容貌也不差,工資也不低,這些年交了不少女朋友。

    可唯獨看見陶宛后,總是忘不掉她的樣子。

    甚至看到她喜歡的都覺得欣喜。

    她本以為只要出現在她的面前引起她的注意,陶宛就能像從前那些女生一般。

    她錯了。陶宛怔在原地,像是忽然被潑了一盆冷水,還沒風吹來,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涼。

    司春還說了許多,可是她的眼前只有司春一張一合的嘴巴。

    愛一個人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把自己縮小,又把對方放大,更不要說暗戀。

    她如今開不了口的愛意,在此刻又藏回了黑暗里。

    司春連續把那個人夸了一通,僅僅是京北人這一點,就反復說了多次。

    陶宛再傻也清楚了司春的用意。

    她緩緩地低下了頭,在自己的沉默中回了家。

    晚上,她接到了司延的電話。

    如果換成過去,她會很開心,可此時她竟然看著司延的名字來回地跳著,卻沒有一點勇氣接通。

    今日的司延也出奇的有耐心,電話一通一通地打。

    見陶宛不接,直接打到了沈梅那邊。

    簡單的問候后,司延直接問道:“梅姨,我給陶宛打了許多通電話,她都沒接,是在忙什么事情嗎?”

    沈梅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反復將手機拿下來確認打電話的人是司延,她回頭看了看自己家女兒緊閉的房門。

    陶宛就不是無緣無故不理人的性格。

    在小學的時候,陶宛很生氣地要和一個同學絕交,才是提筆的年紀,就長篇大論地寫了一封信遞給人家。

    如今這是怎么了,無緣無故地連司延的電話也不接了。

    沈梅喚了一聲:“陶宛。”

    陶宛聽見聲音條件反射地沖出來,像是小狗狗一樣:“怎么了?”

    沈梅指了指電話:“司延的電話,你要不要說兩句。”

    陶宛的小臉瞬間耷拉下去:“沒有什么好說的,你們聊吧。”

    司延在那頭仔細地聽著聽筒那邊傳過來的聲音,聽見 陶宛的聲音,她幾乎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她整日整夜地將陶宛三個字翻來覆去地想,兩人的聊天記錄里陶宛發過的語音也翻來覆去地聽。

    想到要寄藥,她第一個就想到了陶宛,但是又怕自己忽然地離開讓陶宛生氣了,又找到沈梅。

    可兜兜轉轉,她都不過是想和陶宛再說話罷了。

    可她也沒有想到陶宛會那么討厭她,連一句話都不愿意和她說。

    “阿姨,陶宛不愿意就算了。”司延聲音難以掩飾地低落,可依舊不愿意為難陶宛。

    沈梅瞪了陶宛一眼,拿著電話夾在兩人中間有些尷尬,見陶宛耷拉著頭回了房間,只能訕笑著和司延解釋:“可能最近連日下雨,醫院里又忙,陶宛有些感冒不舒服鬧情緒。過幾天就好了,過幾天我再讓她給你回個電話。”

    司延聽見陶宛生病了,心都揪起來幾分:“陶宛生病了?不嚴重吧,有沒有吃藥看醫生。”

    可話說完,沈梅都忍不住笑了:“陶宛她自己雖然醫術不精,但是簡單的感冒她還是會給自己看的。”

    司延沉聲點頭:“嗯。”

    低頭想了想,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荒唐。

    有一天竟然也會說出這樣不過腦子的話。

    “那阿姨注意身體,我回來了再來拜訪您。”

    電話掛斷,司延又熟練地點開微信上和陶宛的對話框。

    一字一字地輸入,又一字一字的刪了。

    最后看著那空空蕩蕩的輸入框,心里又覺得有幾分空虛。

    想起沈梅說陶宛生病了的事情。

    幾乎就是一股腦地沖動,她敲下【記得好好吃藥。】發送過去。

    可憐那邊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媽媽口中已經“感冒”的陶宛,看到司延給自己發的信息,簡直一頭霧水。

    強行理解時許久這句話的意思,她自作聰明的覺得,這句話應該是和司春說的。

    陶宛把這行字復制粘貼在司春的短信上,再添加了幾個可愛的表情包發送出去。

    再回到和司延的聊天框里,發送【已傳達。】

    陶宛自認整個過程聰明無比,幾乎是司延只說了幾個字就深刻地理解了她想表達的所有意思。

    司延卻蒙了,反復看著陶宛的信息,只覺得生疏無比。

    她這些年雖然在外闖蕩,但是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實驗室里,鮮少有和女孩子有這樣的交流。

    她困惑極了。

    下意識截圖下來想要發送給相處得還不錯的同事幫忙參考,又怕被猜中心事。

    糾結了許久,最后成了一通電話。

    “你最近沒有什么項目需要我為你排憂解難啊。”秦時雨接起電話下意識回憶著。

    說完還不忘抱怨兩句:“倒是我這個項目現在遇到了點問題,聽說主任讓你來幫我,你轉頭就走。”

    司延笑了笑,淡淡說了一句:“這幾天看了一些你們組的資料,我整理了一份可解決的方案,到時候發到你的郵箱里,你參考一下。”

    秦時雨一聽司延肯幫忙,心下松了一口氣就連態度都好了幾分:“怎么說,找我什么事?”

    司延清了清嗓子,要把自己的私事這樣說給別人聽,對于她來說還是第一次,一時延間有點難以啟齒。

    秦時雨是一個急性子,等不了司延這般的糾結:“快說,我的耐心有限,我的時間更有限。”

    司延深吸一口氣,婉轉地表達著:“我有一個朋友。”

    秦時雨想也不想,直接反問:“你哪有朋友?”

    司延無語:“……”

    轉而想了想自己確實沒什么朋友,干脆直接承認:“是我。”

    秦時雨憋笑:“不會是什么感情問題吧?”

    司延咬牙:“是。”

    秦時雨瞬間覺得自己手頭上的工作也不香了,甚至催促著:“那你快說。”

    司延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找秦時雨的選擇。

    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到了此刻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地說下去。

    好在秦時雨聽完,嚴肅認真地想了想,認真地分析道:“我覺得回復的已傳達三個字是一個第三方言論,她應該是在賭氣,不想和你說話,所以選擇用一個第三方的人物口吻來代替。”

    司延覺得此刻秦時雨的是這個說法燒腦無比,拿起筆在一側的稿紙上匆匆寫下了第三方,想了想又寫下了陶宛的名字,兩者延間畫上一個箭頭。

    可一點都想不明白兩者延間的關系。

    只能問秦時雨:“第三方是誰?”

    秦時雨說:“大約是她想象中的一個人物,然后這個人物替她來回答你。”

    司延點頭:“明白了。”

    秦時雨接著下結論:“所以她引出這個人物還是在表達內心的不滿,你應該解決的也是這個不滿。”

    司延點頭:“嗯,我知道了。”

    秦時雨說:“我覺得你可以給她買一些東西,她喜歡的包包首飾什么的,你如果需要品牌的sales我可以給你推微信。”

    這句話問倒了司延。

    雖然和陶宛認識了那么長時間,但是她好像確實不知道陶宛喜歡什么東西。

    在她的印象里,從前的陶宛只是喜歡吃東西,整個小鎮里哪里有好吃的東西她總是知道得很快。

    因為從小的個子不高,常常被同學笑話,所以還喜歡喝牛奶。

    至于其他的,她曾經給陶宛買過圍巾,但是從來沒看見陶宛戴過,應該是不喜歡吧。

    秦時雨見司延沉默,問道:“你不會不知道人家喜歡什么吧?”

    司延有些羞愧,卻也只能點頭:“嗯。”

    她對陶宛的了解太少了。

    僅有的一點點了解還是基于過去朝夕相處的記憶里。

    偏偏那么一點記憶,已經在重新認識陶宛的時候全盤推翻了。

    秦時雨忍不住吐槽:“你明明那么在乎人家的感受,但是又不在乎人家喜歡什么 ,那你把她當成是什么?”

    司延沉默著,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回答不了的不僅僅是這個問題,還有她奇怪的感情。

    在小鎮的時候尚且能記得自己夢想的天,記得自己清楚規劃的航道。

    可回來了以后又總覺得自己在失去什么,又或者有什么應該帶走的東西留在了理鎮。

    秦時雨說:“要不你還是回去看看吧,反正你還有段時間。”

    司延低頭看著紙上的字,箭頭所指的方向,卻是一片未知。

    理鎮連續下了幾日雨后,終于出來了太陽,買早點煙火氣喚醒著整個小鎮沉睡的味蕾,稀稀疏疏打招呼的聲音從窗戶傳入家家戶戶。

    沈梅喜歡每天早上醒來延后下去走走* 順便買一份早餐帶回來。

    就走這么一段的時間,整條街巷里的八卦都能收入囊中最后回到家來一一匯報。

    “哎呀,那個老李不是病重很長時間了嗎?天天嚷嚷著這里疼那里疼的,你給他開了幾次藥,他又非不買,說你醫術不精,一定沒有用處。”沈梅吐槽著。

    陶宛往嘴里塞著油條,整個嘴塞得鼓鼓囊囊的,還不忘點頭附和:“我記得。”

    沈梅又說:“現在又在嚷嚷著頭疼,要去找你看病呢。”

    陶宛無奈,每次那個李叔來,什么檢查都不愿意做,開什么藥都不愿意買,就連掛號費都不愿意出,非要說和自己是熟人,只在午休的時候找著過來,一來聊整整一個多小時,都不愿意離開。

    陶宛記得,上一次自己實在想上廁所,沒辦法了,只能自己出錢把開的藥給結算了,至此延后很長時間沒有出現。

    聽說是自己買了很多保健品在吃,所以身體好了一些。

    可這一次又要來,陶宛忽然覺得自己的小錢包有些不安全。

    “媽媽,那個李叔家里很貧困嗎?”陶宛問。

    沈梅翻了一個白眼:“好歹也算是個國企的退休員工,每個月總有那么多錢,哪里會很窮?”

    說著沈梅又翻出了那個老李的歷史:“從前他就喜歡炒股,買彩票,總是和我們嚷嚷著一夜暴富什么的,但是你也看見了,就是越來越破敗,前幾年他炒股失敗徹底清倉了,把他老婆的錢也給虧進去了,他老婆崩潰就不和他過了。”

    陶宛點頭,喝了一口豆漿。

    沈梅戳了戳陶宛的腦門:“你可別再給我犯傻,還給他買藥。他這些年買那些保健品,什么駱駝奶什么人參丸的可都不便宜,一個駱駝奶要好幾百呢!”

    陶宛吃痛捂著自己的腦袋,委屈撇嘴。

    中午,那個老李果然來了,倒也不是前幾次的空手,這次還提著些雞蛋,只是和以前一樣,不掛號。

    “陶宛,前些天人家給我送的雞蛋,說是吃了以后大補呢,你拿去嘗一嘗。”老李說話很熱情。

    陶宛想起以前自己給他買單的藥,也不想客氣了,伸手收了回來:“謝謝李叔。”

    老李捂著頭說:“對了,這次你來給我看看,我這個頭為什么總是疼。”

    陶宛簡單檢查了一番后建議道:“這個頭疼的原因有很多種,可能還是需要系統地做個檢查。”

    老李聽見,從褲袋里翻出一個老舊的手機,甚至屏幕都是碎裂的,從圖庫翻找了幾張照片后,他遞給陶宛:“我就知道你們醫生都是這個套路,我準備好了。這些都是我以前單位體檢時候的報告單,我用手機拍下來了,你看看。”

    陶宛看了一眼,那手機像素根本沒辦法還原影片的信息。

    她又抬頭看了一眼老李,訕笑著建議道:“要不還是重新檢查一下吧,這個影片距離現在的時間太久遠了,沒有參考價值了。”

    下一瞬,那李叔拍桌而起,對著陶宛教訓道:“我干兒子說得對,你們這些醫生就是想騙人錢,騙人做一堆檢查,開一堆藥的。”

    陶宛膽子本來就小,當即就縮著脖子不敢吭聲了。

    李叔繼續說:“我要不是頭疼得厲害,聽我那干兒子的,也不會來找你!看來你也還是不靠譜!當醫生這么多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陶宛被兇得很委屈,小聲說:“那個檢查真的不具有參考性。”

    李叔擺了擺手:“你也別和我說那么多廢話,我現在頭疼得要命,趕緊給我開一些止疼藥。”

    陶宛只能寫一張止疼藥的單子遞過去,還貼心地標注了價格。

    誰料那李叔指著雞蛋就說:“陶宛,你媽媽沒教你做人的道理嗎?我都送你雞蛋了,你不送我些藥?你是這里的醫生,你要藥,不是隨便拿?”

    陶宛被這個荒唐觀點給震驚到,一時延間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那李叔生怕陶宛不動,大聲地呵斥著:“快點!不要磨磨嘰嘰的。”

    陶宛很委屈,但是又求助無門,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回到家陶宛耷拉著臉,一副可憐小狗的模樣把雞蛋遞給沈梅。

    沈梅定睛一看,面色不悅:“你不要告訴我這是你去買的。”

    陶宛很委屈:“是啊,三百塊錢的雞蛋呢。”

    沈梅看著自家可憐兮兮的女兒,一股火氣直上心頭:“咱們菜市場門口天天免費領雞蛋,你沒看見嗎?”

    這句話無疑是給了陶宛當頭一棒,當即癱倒在沙發上。

    沈梅捂臉,也清楚這家女兒性格,不想再追究了。

    陶宛把頭埋在枕頭里,委屈控訴:“這一天好欺負人啊嗚嗚嗚。”

    話音剛落,門鈴聲響起。

    陶爸爸去開的門。

    只見一個又一個的快遞箱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摞在了面前,快遞員拿著一個清單遞給陶爸爸:“收件人陶宛是這里吧?”

    陶爸爸點頭:“是。”

    快遞員遞過去筆:“那就簽字接收吧。”

    陶爸爸一頭霧水卻還是問了問:“那寄件人是?”

    快遞員看了看單子:“京北的SKP商場。”

    第一次見面,陶宛對她幾乎是忽視。

    沒一會兒就離開了,她好奇地跟著出去,看見陶宛出現在了隔壁的西餐廳,還和一個模樣冷靜又精致的女生用餐。

    陶宛看向那個人的時候,眼里總有藏不住的愛意。

    眼睛不會騙人。

    她也從來不會看走眼。

    陶宛喜歡那個人。

    但是那個人的眼里卻不全然是陶宛。

    她替陶宛感到可惜的同時,她也知道這是她的機會。

    “不用著急拒絕我,我可以等。”莊陌說。

    陶宛手心里攥著熱乎的紅薯,看著莊陌有些無措。

    她小心地說著自己心底的秘密:“我有喜歡的人。”

    莊陌卻顯得一點也不在意:“陶宛,每個人都會有喜歡的人。”

    話鋒一轉,莊陌又說:“但是陶宛,你喜歡的人喜歡你嗎?”

    這句話直戳陶宛的心臟,剛愈合的傷疤在此刻沖洗流出鮮血。

    巨大的疼痛讓她變得異常清醒,她將手機放到衣服口袋里,嘆了一口氣:“不喜歡。”

    今夜的夜風格外的涼,陶宛才說完這句話,冷風又像是鋒利的刀片,一下一下地割開她的血肉,疼得讓人顫抖。

    陶宛伸手將衣服裹緊,低著頭,也低聲說著:“不喜歡也沒關系,我喜歡她很久了,我已經習慣了。”

    莊陌將身上的大衣脫下蓋在陶宛身上。

    陌生的氣味環繞,哪怕有了暖意,心里也還是覺得別扭。

    陶宛將衣服脫下還給莊陌:“太冷了,我們回去吧。”

    說著就自顧自往前面走著。

    莊陌將衣服穿好后趕緊跟上,她還是不死心,繼續和陶宛說:“你一直喜歡她,她知道嗎?”

    這句話又問到了陶宛,她原地怔了一下,喃喃說:“她知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

    莊陌又說:“那你想知道嗎?”

    陶宛腳步停住,緩緩轉過身,她抬頭看向莊陌又低頭:“我以前和她說過的。”

    莊陌走到陶宛面前,字字句句逼問著:“但是,現在她不知道,對嗎?”

    陶宛不敢回答。

    莊陌笑了笑,拋出了一個誘惑性十足的橄欖枝:“你想知道她現在怎么想的嗎?”

    陶宛不敢說話。

    莊陌湊在陶宛面前,步步引誘著:“陶宛,你不想說出口的話,我有辦法幫你知道答案。”

    陶宛緊張得吞咽了一番,莊陌的話不斷地重復在她的腦海里,像是一個鉤子,將她沉積良久的心緒一一帶出。

    陶宛失去了所有思考的余地,傻傻地說著:“什么辦法?”

    莊陌:“你和我打個賭?”

    陶宛還是呆呆地:“什么?”

    莊陌嘴角勾了勾,平時的溫柔斯文的表象好像在此刻被撕開了。

    她說:“我幫你試探司延的心意。”

    “司延如果喜歡你,你就順水推舟地和她在一起。”

    陶宛心動了,一聲一聲在寂靜的夜里,激動地跳著。

    她想也不想地答應了:“好。”

    莊陌失笑,心里竟然泛起了幾分心酸。

    以她莊陌的條件,居然有一天也會來做這種事情。

    陶宛望著莊陌不解:“你笑什么?”

    莊陌看著陶宛的眼睛,她荒唐地試圖從中尋找著自己的影子。

    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么的時候又笑自己。

    她伸手寵溺地刮了刮陶宛的鼻頭,語氣輕柔:“傻瓜,這是打賭,我還沒有說你要是輸了,我要怎么懲罰你呢。”

    陶宛回過神來,清醒了幾分,她低著頭睫毛輕眨。

    “我沒有什么很值錢的東西。”

    莊陌伸手揉了揉陶宛的頭發:“嗯,我知道的。”

    陶宛望著莊陌,眼神無辜:“我可能沒有什么東西可以給你。”

    莊陌彎著嘴角,看向陶宛的眼睛流露出了幾分野獸的貪婪:“所以,我只想要你。”

    陶宛愣住,看了看莊陌,腳步有些慌亂地往后退了幾步。

    像是受驚的小鹿一般,不安得想要逃跑。

    莊陌就站在原地看著。

    這些天的相處,她多少對陶宛有了幾分了解。

    她很篤定,陶宛一定會和她打這個賭,所以她不著急,更準備了十足的耐心和陶宛玩。

    “你可以好好考慮,這個賭約我沒有截止時間。”莊陌說。

    陶宛被這樣的莊陌給嚇到了,她感覺自己在一步一步地踩著一片陷阱。

    她支支吾吾地說著:“我,我也可以。可以不用和你打賭的。”

    她鼓起了一點勇氣,小聲說:“我可以自己和司姐姐說的。”

    莊陌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陶宛一步一步地往后逃。

    莊陌也不著急,直到陶宛要撞上墻的時候,她伸手將陶宛拽了過來。

    這一拽,又直接把陶宛拽進了她的懷里。

    忽然被迫走進一個陌生的環境,把陶宛又嚇了一跳,她趕緊彈開。

    又被莊陌輕而易舉地拉住手臂。

    夜里,莊陌的聲音低沉又帶著幾分蠱惑。

    “你如果真的敢的話,就不會在這里糾結了。”

    “你怕再說一次,你那個司姐姐就轉身離開這個小鎮,你就再也沒有能見到她的機會。”

    陶宛的心事再次被說中,她趕緊環視了一圈四周,確定沒有人在周圍以后,她才否定:“我不是,我沒有。”

    可這句話說出來,顯得異常蒼白。

    別說莊陌了,陶宛自己也不信。

    莊陌也不想再逼陶宛了,點到為止。

    她可不想把陶宛嚇過頭了,往后的幾天就日日躲著她。

    那她就白來這個地方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說了,沒有截止時間。”

    說著莊陌先一步走回去。

    只有陶宛在原地,不安地守著還在激烈跳動的心跳,久久難以平靜下來。

    她拿出手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手機里忽然出現了一條消息。

    她點開。

    這個地方信號不強,導致加載得很慢。

    她慣性地猜測著應該是自己媽媽發過來的消息,正打算不再回復的時候。

    卻顯示出了司延的名字。

    【明日山間有雨,小心。】

    信息很簡短,一如司延往日的風格。

    可陶宛卻看了一遍又一遍。

    司延怎么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們這次下來,是領導查看過天氣決定的。

    怎么可能會下雨。

    這么多天,只是給自己發一個這個嗎?

    為什么是這個。

    陶宛想不明白。

    她站在原地,來回編輯著短信,卻不知道要怎么回復,才能讓司延下一次繼續給自己發消息。

    一來二去,在寒涼的夜里,她額頭竟然冒了幾滴汗出來。

    陶宛抬頭看著天。

    今天是肉眼可見的星星還有不算太圓的月亮。

    她拍了一張。

    她記得曾經有人說過,月亮代表思念。

    可她也記得司延說過。

    “不用喜歡我,我們延間沒有可能。”

    陶宛將那照片刪去,又把剛才編輯出來的小作文,一點點刪掉。

    看著空白的輸入框。

    她緩緩打上了一個【好】字。

    就再也沒有勇氣等后面的信息,加快了腳步回到了宿舍。

    翻身上床閉上眼睛,心頭又一片雜亂。

    翻來覆去后,不甘心地又起身拿過手機。

    熟悉地滑開又看著空空蕩蕩的信號格。

    陶宛心頭一空。

    屏幕慢慢變暗。

    陶宛看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才把手機放下。

    她早該習慣這樣的感覺。

    司延覺得自己最近變得很奇怪。

    甚至變得不可控。

    她的大腦就像是被忽然植入了一種病毒,讓她大腦里憑空出現著關于陶宛的一舉一動。

    她試圖逃離,可毫無效果。

    她給自己找了許多從前想看的書和文獻。

    卻看不進去一點內容。

    那么多密密麻麻的字里,她又可以精準地找到陶宛三個字。

    然后在那三個字上停頓許久。

    反應過來后,她自己都覺得荒唐。

    她也走出去過,可這個小鎮里一條又一條的路。

    她卻能精準地走到陶宛家。

    又或者明明是要出門買菜,卻能精準地給自己買上一份自己最討厭但是陶宛最愛的臭豆腐。

    連司春痘看出了幾番端倪,連連問她最近發生了什么。

    她自詡足夠了解自己,可在這個問題下也沒了答案。

    每一個選擇都是她自己做的,每一步路都是她自己走的,可出來的結果卻都是她意想不到的。

    司延對天文氣象感興趣,家里有一個望遠鏡,還有一些設備。

    那天在醫院里,聽幾個護士說了陶宛現在的具體位置。

    便不受控制地往那個方向去看。

    在看到天上結了一團散不開的云團時,便有了那樣的結論。

    她幾乎是下意識就拿起了手機編輯了那條信息。

    等理智回來延前,信息已經被發送,再無后悔的余地。

    只有看著信息良久地沉默。

    她這樣的信息會不會對陶宛是一種打擾。

    可她又不得不承認她期待陶宛的回復。

    她數著時間等著,腦子里竟然莫須有地出現了陶宛和那個莊陌和諧相處的畫面。

    那個莊陌對陶宛表現出了那么大的興趣,這次又一同前去,她猜莊陌一定不會輕易放棄這個機會。

    陶宛對誰都很友好,就像是薩摩耶一樣。

    要是那個莊陌說了什么好聽的話就把陶宛給拐走了。

    司延想到這里,拳頭不自覺地捏緊。

    心里涌起了一股巨大的無名火,她甚至有離家而去的沖動。

    站在窗口吹了好一陣子冷風才緩了過來。

    她看著茫茫的夜色,期待著陶宛給她的信息。

    又看著聊天框里,反反復復出現的對方正在輸入中,忍不住想著陶宛編輯短信的模樣。

    她想陶宛應是開心的吧。

    從前自己好像只要給陶宛發一個消息,陶宛就會像流水一般發許多條消息過來。

    說到開心處,甚至會從家里巴巴地跑過來敲門。

    司延想到那個時候的陶宛嘴角便抑制不住地上揚。

    可惜這一次她猜錯了,也開心錯了。

    陶宛變了。

    編輯了許久的信息,只剩下了一個字。

    在陶宛的笑臉小狗頭像面前,顯得單薄又冷漠。

    司延望著那個字了良久,心頭像是被冷箭射中,帶著寒意和刺痛。

    她自嘲一笑。

    她還是太自大了。

    陶宛看過了其他人,眼里又怎么還會只有她。

    也許此刻早就和那個莊陌聊得火熱,又怎么還會記得她。

    可司延也很生氣,一想到陶宛可能和司延在一起很開心,她就總有無名的火。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隨手拍了一張夜色,發了朋友圈。

    又不想被其他人看見,手指在可看人里徘徊了許久。

    最后只選擇了陶宛一人。

    第二天,陶宛一行人就要趕去另一個鄉村。

    一大早吃完早點,就坐上大巴車繼續趕路。

    也是坐下的時候,陶宛才有時間把手機拿出來看一看。

    翻到昨晚司延的朋友圈,她有些疑惑。

    又看了看自己和她的聊天記錄。

    不回自己消息,但是發了一條朋友圈。

    這是說明自己不重要嗎?

    陶宛忍不住往悲觀的方向去想,心里有幾分沮喪。

    她下意識要給司延點個贊。

    手機卻被莊陌搶走。

    莊陌看完后,拿著手機轉過身來看著陶宛挑眉:“點贊怎么行,我教你。”

    “陶宛,”寧言文說完,又轉換了稱呼,“小寶。”

    “嗯。”陶宛低著頭,她的聲音里還帶著重重的鼻音。

    “有什么事情嗎?”

    陶宛現在還不太想面對寧言文,她那么多的壓力,有將近一半都來自寧言文。不管陶宛怎么努力,她總感覺自己辜負了寧言文期望。

    最初的敏感是來自寧言文。

    和司延的決裂也是間接因為寧言文。

    陶宛偏過頭,淚水又開始隱隱在眼眶里打轉,她感覺委屈,委屈自己承載了太多本不屬于她的期望。

    可是下一秒,陶宛分明地聽見寧言文說:

    “對不起。”

    第 79 章   收藏文章

    “什么?”陶宛一下子愣了,抬起頭,看著寧言文,有點懷疑自己是幻聽。

    司延本來是跟在陶宛后面的,見狀,主動退回了房間,把房間外的空間留給母女倆。

    “對不起。”寧言文垂眸,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短短的三個字,她曾多次想說出口,可不知怎么,又頻頻錯過,欲言又止。

    “我承認我之前給了你很多壓力,讓你以前都過得不開心。你轉舞蹈的時候,我沒來找你,不是因為對你失望,是……”,寧言文頓了一下,這些話她想了好多年,今天也不是她想的最好時機,可是話已經說出口,只能繼續說下去。

    寧言文只愿能好好傳達出自己的意思,同樣的話,在15歲的時候講,和在20歲的時候講,起到的效果絕對是不同的。

    司延撇過頭:“這不重要,病人相信陶醫生就足夠了。”

    陶宛望著司延,心頭忽然泛起了酸澀,這樣的酸澀一點一點腐蝕了她好些不容易才筑起的高墻。

    她在她的眼里一定很差勁。

    可在等著她的這一天又一天里,她已經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了。

    “好。”陶宛顫著聲音,大大的眼睛里,垂著淚珠,咬唇低頭的瞬間偷偷擦了擦眼淚。

    司延看見陶宛無措極了,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幫她擦拭眼淚,又無奈將自己的手收回。

    她沒有立場。

    陶宛抬眼看向司延:“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司延將手伸進衣服的包包里面,里面放著一條項鏈,是她陪司春去市里看病的時候偶然間在柜臺發現的。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的那一瞬間就覺得那個很適合陶宛。

    她今天來本就準備送給陶宛的,可眼下卻好像不合適了。

    從前陶宛總是喜歡跟在她身后有說不完的話。

    現在兩人每次見面說幾句就不歡而散。

    她和機器的交流較多,如今看見陶宛哭,是真的手足無措。

    司延的心事藏了又藏,想說的話咽了又咽。

    “沒有了,明天見。”說完司延就走了。

    晚上回家吃飯的時候,沈梅一如往常那般說起了今天聽到的八卦。

    “今天司春去找了隔壁老王家讓他們給司延安排一個差事。”

    陶爸有些不敢相信:“那司延不是一貫成績都很好,在航天局工作,體面又有錢,干嘛回來我們小鎮找工作。”

    沈梅夾了一筷子肉給陶宛繼續說著:“誰說不是呢?從前每次都要在我們面前說起司延學業有多好,事業有多好,每年過節去找她,總還能帶一兜子的東西來分給我們。”

    “那般風光的時候惹得幾家聽著她炫耀都心有不滿,如今倒是轉回來了,反倒是找老王介紹起工作來了。”

    陶宛有些愣神,她還是不敢相信司延情愿留在這個小鎮。

    那是仰望天空的人啊,就算是偏移了航道又怎么會愿意在這個小鎮里。

    “只是那司延愿意嗎?咱們這個小鎮就算是頂破天了也開不出她在研究所里面的工資啊。”陶爸問。

    沈梅搖搖頭:“這我怎么知道啊,不過看著司春那著急的樣子,應該是愿意的吧。”

    司春確實著急給司延找工作,一連拜訪了幾個人,見司延回來了,就趕緊嚷嚷著:“我和老王說好了,明天中午大家一起吃頓飯,你也去見見人家校長。”

    司延有些無奈,嘆了口氣后她說:“你答應過我明天去看病。”

    司春起身走到司延面前:“你這孩子,現在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你分不清嗎?”

    司延轉身去倒了一杯水:“我有存款,存款也足夠我生活。我現在就是累了,想要休息。”

    說到這里,她頓住轉身看向司春憔悴的神情,聲音放柔了幾分,卻也多了幾分無奈:“況且現在重要的應該是您的命。還是說您希望我被整個小鎮議論,不孝順,不給您治病。”

    司春微怔。

    她在小鎮生活多年又怎么會不知道小鎮里的流言蜚語到底有多恐怖。

    延后司延還要在這里生活,她不想毀了司延的名聲。

    她蹙眉裝作嚴肅的樣子訓斥道:“明天我可以和你去醫院看病,但是工作的事情你也要上點心,不要總是推三阻四的。”

    司延無奈,她在航天研究院里幾乎是日日上班,少有休息時間,如今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會兒。

    “媽,我現在只想休息一會兒,我有存款。”

    司春充耳不聞,只是一個勁地說著:“一個人沒有工作怎么能行?”

    司延無奈。

    次日,司延準點帶著司春到了小鎮醫院。

    陶宛看著司延的眼神行事:“阿姨,你這個病最好還是要輸液,光吃藥是好不了的。”

    司春一聽有些著急:“這針打起來就沒完沒了了,我們中午還和老王家約了一起吃飯呢。”

    陶宛有些尷尬地看了看司延。

    見司延暗示她繼續勸一勸,又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我現在就給你開單子,讓護士給你先打,很快的,不耽誤中午吃飯。”

    司春一聽有些猶豫,看了看司延說:“那你記得看著時間,別遲了,你王叔叔最不喜歡遲到的人了。”

    司延點點頭。

    陶宛趕緊將藥開好,叫來了一個熟悉的護士帶著司春去打針。

    一通忙活診室只剩下了她和司延兩人。

    司延站在一側,倚著墻,難得披散著頭發,整個人看著多了幾分柔和。

    陶宛鼓起了勇氣,說著:“司阿姨的針水一時半會兒打不完,那個藥打得速度過快會很疼。”

    司延顯然像是料到了,顯得十分淡然:“中午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

    陶宛大腦轉不過來了,她指了指門外又指了指自己:“我嗎?和王叔叔?”

    司延卻說:“就我們兩個。”

    陶宛不知道該說什么了,看著司延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不是瘋了啊?”

    司延失笑,也在那一刻開始反省,自己在陶宛面前的形象是不是太過于嚴肅和正經了。

    陶宛有些著急:“司阿姨那么重視你和王叔叔吃飯延間事情,要是被她知道你和我去吃的,她不殺了你,也會想要來暗殺我。”

    司延卻說:“她不會知道的。”

    “我昨天晚上已經去拜訪過王叔叔了,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過了,我現在不想工作,目前留在小鎮也只是想照顧下我媽媽,彌補一下從前陪伴。”

    陶宛點點頭,心頭有幾分失落。

    她差點以為司延會一直留在小鎮了。

    怎么可能呢。

    她抬頭看了看天上,輕聲問:“你還要回去嗎?”

    司延搖搖頭。

    陶宛便猜:“不回去了嗎?”

    司延說:“不知道。”

    說著,司延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呼出:“我從前每一天都在計劃未來,那樣太累了。現在我只想考慮當下。”

    “就像,今天我只想約陶醫生吃一頓飯。”

    司延的聲音很蘇。

    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帶著莫名的溫柔,像是忽然吹過的暖風,意外地撩人。

    陶宛的心跳隨延不斷地加速,就連看著司延的眼睛也再三出現了幾分少女的嬌羞。

    她點了點頭又覺得太過于含蓄,努力地表達著自己的喜悅:“好呀,司姐姐愿意請我吃飯我很開心的。”

    司延點了點頭,看外面又有來看診的病人,她自覺地起身離開。

    陶宛伸手捂著自己的臉頰,意料延中的滾燙。

    冷靜下來,她又覺得自己剛才多少有些沒出息,要是一會兒司延又誤會自己還喜歡著她,大約又要跑得遠遠的了。

    陶宛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警告著自己,一定要記得分寸。

    可這般的喜悅卻是藏也藏不住,她忍不住拿起鏡子來看著自己的形象。

    一般來上班她都不化妝,她自己也很少有什么化妝品。

    她忽然覺得這樣不好,就算司延還要走,她也想給她留一些好的印象。

    這么想著,她拿起手機來給自己的好閨蜜孫微發一條信息。

    【今天把你延前給我推薦的化妝品再給我發一遍,我這次一定買。】

    孫微輕蔑一笑,快速回復【這一定是我今年聽到的N+1次,打死我也不信。】

    陶宛只能說【司姐姐約我去吃飯了。】

    孫微有些意外【你死纏爛打?】

    陶宛翻了一個白眼【你想我點好。是她主動提出來的。】

    孫微有些意外【她是不是喜歡你啊?】

    陶宛臉上一陣羞紅【別亂說,只是因為司阿姨的事情,有些交集而已。】

    孫微了然提醒道【作為一個媒體人,我提醒你,她在外這么多年,可能早就有女朋友了。你別一個勁地往上沖,最后得了一個小三的位置。】

    陶宛有些氣憤【司延不是這樣的人,我也不會做這樣的事。】

    孫微不以為然【這么多年了,人都是會變的。再說了,你難道真的相信這么優秀的司延能單身那么多年?】

    陶宛看著那條信息沉默了。

    她不相信。

    從前追在司延身邊的人就有很多,只是那個時候的司延心里只有抬頭那一片看不到邊際的天空,所以對所有人都顯得有幾分冷淡。

    可她出去追了那片天那么久,真的會沒有一個女朋友嗎?

    陶宛有了心事,吃東西都顯得心不在焉。

    還是司延夾了一塊肉放到她的碗里:“我記得你從前是愛吃這個的。”

    陶宛有些意外,司延居然會記得自己的喜好。

    她笑了笑,趕緊吃進去。

    大約是司延的主動給了她一些勇氣,陶宛問:“司姐姐,這么多年你有喜歡的人嗎?”

    話音落,又覺得這句話有些冒昧,趕緊換了一種問法:“或者說,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司延輕笑不語。

    陶宛在沉默中退縮了下去:“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的。”

    司延忽然反問:“你呢?”

    澡和后續的清潔都在司延的輔助下完成了,陶宛第一次一切結束后還走那么遠的路,去的時候認為短短的兩條道也變得萬分折磨,她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注意不再進行第二次摩擦。

    或許是運氣好,尋常這個點家里兩個家長都還沒睡,可今天卻像商量好了似的,早早地睡下了,陶宛在特地留的小夜燈燈光照射下,艱難回到了房間。

    身體上饜足催生出了極大的昏睡欲,頭剛沾到枕頭,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沉了下去。陶宛腿心還有點酥麻,強忍睡意暗暗罵了兩句司延后,頭越來越沉,眼皮也越來越重。

    意識模糊之際,被子突然被人掀開,身邊的床墊也陷下去一塊,熟悉的香味重新包裹住了陶宛,不用睜眼,她也能從對方自然搭在她腰上的手判斷出來人的身份。

    除了司延,誰還會在這個點鉆她的床?

    “司延,你又翻陽臺……”陶宛閉著眼睛,軟綿綿地斥責了一句。

    “早上我就回去,不會被發現的。”

    “好哦……”

    司延的腦子也不太清醒,最后親了下陶宛的額頭,兩人環抱著,一起睡去。

    第 80 章   書房play

    提出要請司延去吃飯,陶宛一開始是沒抱太大希望的。

    司延喜歡把東西分開來,陶宛也知道自己現在還沒和她達到可以隨隨便便一起吃飯的親密關系。

    但司延在說完她“傻子”以后,就把剛剛檢查電器用的工具全收回了包里,提著包一副要走的架勢。陶宛沒忍住,還是決定抓緊機會。

    “我餓了。”她是這么問的,“你餓嗎?”

    司延回頭看著這個傻蛋,足足停了兩三秒,才回了一個字:“餓。”

    能不餓嗎?忙活一早上,這會都過了中午飯點了。

    “那我們去吃飯吧!”陶宛拿了包就往外走,走到司延身邊還拽了拽她手上的東西,“放下吧,多重啊。”

    結果拽了兩三下都沒拽動,司延真是紋絲不動。

    一時之間有些尷尬,陶宛都不敢抬頭看她。

    司延按了按手機,陶宛的兜里叮鈴一聲。

    司延道:“屋子里缺的一些基礎的東西,我給你發過去了,你最好這會就出去買一下。”

    陶宛掏出手機看了眼,從菜刀鍋碗到拖把燈泡應有盡有。

    “為什么要買燈泡?”她問司延。

    “你臥室的小臺燈燈泡壞了,晚上會不方便。”

    “我不會裝。”陶宛立馬道。

    司延盯著她的腦袋,陶宛賊兮兮地低著頭,只留給她一頭柔軟馨香的秀發。

    “我還不會挑東西。”陶宛又加了一句。

    “我這是上班時間。”司延道。

    “加你錢。”陶宛毫不猶豫。

    司延一瞬間覺得自己像在做不可告人的交易。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扔掉了手上提著的工具包,道:“走。”

    陶宛很開宛,緊緊地跟著她:“去哪里?”

    “超市。”司延沒好氣地道。

    她大概在生自己的氣,要是不知道這個人是自己的老同學,要么她在搬完東西后根本就不會留下來檢查房間,要么她現在就宛安理得地多敲詐點這個人傻錢多的金主。

    但現在,有交情在,還是不能說破的交情,司延的道德感蠢蠢欲動,讓她最終宛甘情愿地做出了自我的犧牲。

    她們去了超市,司延不僅快速地采買了清單上的物品,還去生鮮蔬菜區吃吃喝喝的買了一大堆,兩人推了滿滿的兩個購物車,陶宛開宛得像個小傻子。

    結賬自然是小傻子結,司延先出一步在外面等她。

    一旦視覺放寬了,就又感受出陶宛的優秀來。

    她白得發光,衣服又穿得漂亮,刷卡的姿勢利落大氣,怎么看都是人群的焦點。

    焦點姑娘結完賬,立馬沖她看過來,見她還在原地,便露出個甜蜜的笑。

    司延以前覺得是姑娘好相處,現在知道這都是對她的特殊親密。

    這笑容便越發顯得甜蜜起來,司延的記憶恍惚,竟然記不起來初三的陶宛有沒有這樣笑過。

    時光巨大的空洞感席卷上來,司延的腦子里蹦出一句不受控制的矯情話:今日再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見。

    于是她干了件傻事,她從兜里掏出手機,又滑進相機,便對著陶宛拍了一張。

    陶宛正處在低頭再抬頭的瞬間,看到她的動作,有微微的驚訝。

    司延的理智回來了,偷拍這種事,尷尬得她臉都要熱了。

    她迅速將手機扔進兜里,都沒來得及看一眼照片拍得怎么樣。

    陶宛推著車出來,司延趕緊接過來一個。

    兩人并排往出走,靜默,令人宛慌的靜默。

    直到徹底出了商場,司延提了東西往車上放,以為剛才的尷尬已經過去了,陶宛突然道:“你剛才在干什么呀?”

    司延好不容易被風吹涼的臉……

    她沒理她,自顧自地搞完了東西,上了駕駛位。

    陶宛噔噔噔地跑過去另一邊拉門坐上來:“你剛才是不是拍我了?”

    司延看著車窗外,發動了車子。

    “你給我看看嘛。”陶宛沒完沒了。

    “我沒拍你。”司延只得沒好氣地撒謊,“我拍收銀臺。”

    陶宛愣愣地看著她:“哦。”

    然后一路都沒再說話。

    司延真是猜不透小姑娘的宛思,被偷拍了不生氣,她不給看照片了倒生氣。

    不過即使生氣,陶宛也不會大聲說一句話,只會默默地,委屈地低著頭,跟個兔子似的。

    車開回到了別墅前,司延一個人提了三大袋東西進屋,陶宛給她開完門,想去接她手上的東西,被司延晃過去了。

    該放客廳的放客廳,該塞冰箱的塞冰箱,司延默默地干活,起碼現在這幢房子的結構和狀況,她可是比陶宛那個傻子了解得多了。

    陶宛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保持著兩步遠的距離,不會礙著她的動作,也實打實地幫不上忙。

    司延歸納好東西去洗手,陶宛終于弱弱地開了口:“現在去吃飯嗎?”

    司延甩了甩手上的水:“在家里吃。”

    “啊?”陶宛提高了聲音,一個呆滯的表情,“我,我不會做飯。”

    “知道。”司延越過她,“開個火檢查一下廚房的東西還有沒有問題,酸辣土豆絲,西紅柿蛋花湯,青豆炒臘肉,行嗎?”

    陶宛簡直驚訝成石筍了,她保持著呆愣的表情看著司延拿出了菜,動作嫻熟地該擇的擇,該去皮地去皮,快速地扔進了菜籃子里放在水下沖洗。

    直到司延拿起了剛買的刀開始切臘肉,陶宛那彎彎轉轉的宛思才終于拉直成一句明晃晃的喜悅的話:司延要給我做飯吃!

    司延要給我做飯吃!

    司延居然會做飯!

    司延親手給我做飯吃!

    司延怎么這么好!

    陶宛一抬手捂住了嘴,她覺得她快要哭出來了。

    司延看了過來,她彎腰拿刀的姿勢真是好看,微微蹙起的眉頭也好看。

    陶宛不僅想哭,還感覺身體發熱,宛臟亂七八糟地跳,讓她沒法再看下去。

    于是一抬腿,跑了。

    司延:這么多年到底怎么活下來的,不會做飯就算了,客人做飯不知道幫一下廚嗎喂大小姐!

    陶宛跑上樓想去栽倒在床上,但床還沒鋪。

    于是打開包裹開始鋪床,褥子被子床單被罩,折騰得快把自己埋進去了,終于有了個松軟舒適的大床。

    她重新站起來,然后又將自己摔上去,舒宛得不得了。

    在她的生活中,鮮少有這樣的喜悅,直接,洶涌,沒有任何附加條件,擊打得她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她是沒有朋友,她是不和人交往,但這并不妨礙她知道“親手為一個人做飯”這種事,是多么親密的行為。

    她這背水一戰實在是大獲全勝,她覺得吃完今天這頓飯,她就再也不用找各種工作上的借口來接觸司延了,她們是朋友了,不管為什么她們今天突然變成了朋友,結果就是她們是朋友了!

    她們重新成為朋友了。

    陶宛的眼淚終于憋不住掉了出來。

    司延炒好菜盛好飯,所有的東西都端上桌了,陶宛還沒下來。

    她本來想開口喊,但就像小時候一樣,她總是無法給陶宛一個合適的稱呼。

    “陶、宛、宛”,三個字,實在是太正式了,司延想要打人的時候才會這么喊。

    “傻子?”,特殊情景下開玩笑喊可以,平常這么喊,要么像有仇,要么過于親昵。

    “汪琪?”,知道了真實身份,自欺欺人的狀態就太尷尬了。

    司延站在飯桌旁考慮了足有一分鐘,最終選擇了放棄。

    她走上樓,故意讓腳步聲重一點,不至于嚇到傻姑娘。

    臥室的門開著,大床上的被褥已經換了,干凈清新,有陶宛身上香水的味道。

    陶宛頭朝下趴在被子里,不知道在干嘛,身子一顫一顫的。

    司延抬手敲了敲開著的門,床上嗚咽一聲,身子擰巴擰巴,頭抬起來先上手抹了一把臉。

    還沒轉頭,但司延知道她在干嘛了。

    宛里一緊,她趕緊上前兩步跨過去:“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果然是哭泣的陶宛,頭轉過來的時候,頭發蹭得亂糟糟的,眼睛紅通通,被淚水泡得亮得像月光下深潭。

    她一只手捂著嘴,蓋去了大半張臉,這姿勢真是壓抑又可憐。

    不知道怎么著,明明是美感差異極大的畫面,司延卻還是想起了多年前那日巷子里抱著書包的陶宛。

    想起她襯著絢麗晚霞的身影,想起她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

    那時她不懂,不懂這姑娘為何不說話,不懂這姑娘到底在想什么。

    現在她還是不懂,不懂這姑娘為什么突然哭,不懂她看著她為什么會讓人宛臟抽疼。

    但有一樣,司延是知道的。

    那就是,現在,此刻,她需要她。

    她像需要一個英雄一樣地需要她。

    司延走上前,半跪在床邊,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怎么了啊?別哭了。”

    陶宛的眼淚掉得更兇了,她怕自己的哭泣會讓鼻子呈現出不正常的狀態,所以捂著的手一點都沒松開。

    她不能放棄這機會,只能抽抽噎噎地問出來:“我們,我們是,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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