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番外1-1 難道我是變態?!
劇組的慶功宴定在了周五晚上,地點和初賽后的那次一樣,都在學校附近,中等消費,幾位老師買單。
有了前車之鑒,周二到周五,整整四天時間,陶宛凡是在學校里遇到聞華芝,必定會收到“溫馨提示”一份,提醒她別忘了周五晚上還要出去聚餐。
有的時候司延也在旁邊,聞華芝就兩個一起提醒,讓她們別“玩瘋了”。
陶宛每次都點著頭尷尬應下,等對方走遠后,才嘴角下垂,用胳膊去撞旁邊的司延,“都怪你,這下她們都知道我們上次這么瘋狂了。”
司延心中還在想陶宛之前答應她補生日約會的事情,“上次是時間不趕巧,”剛好撞上她們第一次,“這次的安排就比較好,先去吃飯,再過生日。”
司延說這話時,臉上帶著一貫的淡漠表情,語氣也很平常,跟她在公司里和別人對交工作時的狀態一樣。
可陶宛已經算得上是經驗豐富,一下子就聽出司延的言外之意。
見蔣南煦突然提到陶宛,程橙也有些懵,她怎么知道那個整天往外跑的數學系大神在做什么。
“不知道呀,你不是和她關系很近嗎?”程橙無語地看向蔣南煦,覺得這人是不是有病,她和陶宛又不熟,怎么知道她最近在干嘛。
“我不知道,她又沒和我說。”
蔣南煦聽程橙口氣有些沖,不由得很委屈,一副弱受的唯諾樣子,哪還有在外面呼風喚雨的囂張模樣。
走在程橙身旁的司延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濃密的睫毛撲哧撲哧眨了下,心臟下意識地收縮,胸口莫名發脹。
“或陶是因為其他事吧,不過她確實瘦得嚇人。”程橙和蔣南煦關系比和司延還好,所以對蔣南煦的說話語氣還算溫柔,立馬改了口吻。
“陶宛怎么了?”
好久沒碰見陶宛的司延本來是不想回憶那一夜包括那個人,但聽程橙和蔣南煦說她最近狀態不好,還是問出了聲。
可能直覺告訴她這與其有關,再加之她對陶宛還有愧疚的因素,于是問了一句。
“就瘦了挺多,估計是最近壓力大太累了。”程橙從來沒把她們兩個往那方面想,所以她突然的發問也就沒多想。
司延低頭抿了一下唇,沒再說話,隨程蔣二人一起去食堂用餐。
她試圖逐漸淡化這件事,她怎么樣和她又沒關系,而且她們之間除了那一夜情確實什么都沒有。
無非是陶宛喜歡她,但她也明確拒絕過她,過不過去這道坎其實也和她沒多大關系。
是的,對待不愛的人她一向是無情且自私的。
初夏的夜晚還帶著春末的涼意,天邊剛暗下來,學校里各棟宿舍樓就亮起了燈,往來的情侶也絡繹不絕。
司延穿著純色的襯衫下搭了條黑色的齊膝裙,清純誘惑,她一路和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有說有笑。
男生穿著休閑,樣貌帥氣俊逸,和容顏絕美的女孩看著很是搭配。
“司延,那個姓方的是不是欺負你了。”明馳宛著女孩的眸里很寵溺,他多多少少也聽說了一些關于司延的風言風語,于是很擔心這個從小看著長大妹妹的思想狀態。
他比司延高兩級,大四出去實習剛回來,平時礙于方簡舟,他很少和司延有往來,外界也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
按照兩家世交的關系而言,他和司延從小就訂了娃娃親,他還是長輩們口中司延的未婚夫。
只是司延和他都是彎的,所以這種事也只能等他們年齡再大些和司明兩家長輩解釋清楚。
他們都各自都有自己的愛人,婚姻這種事事關重要萬不是兒戲。
“沒有,我們早分手了。”司延伶著明馳送她的純皮手提包,無所謂地抖了抖肩表示自己很好。
確實,她現在想起方簡舟的次數在逐漸減少。
“她要是讓你受委屈了,老子弄死她。”明馳從小是把司延當親妹妹看的,眼里自然容不下任何沙子。
“好了,馳哥,你就送我到這里吧,不然柏哥又要吃醋了。”
被明馳送到宿舍樓下,司延嬌俏般地拉了拉他外套的袖子讓他不要再送,小女兒般地和他撒嬌。
明馳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他身上寵溺地摸了摸女孩的女孩的頭,示意她自己上去。
“司延,到時候祁柏和我一起請你吃飯。”高高帥帥的男生沖她揚了揚手,把手上伶著的零食遞給她。
“再見,馳哥。”
司延踩著小皮鞋站在門前提著一大袋的零食,清色繚繞的月光下,女孩笑靨如花,明媚動人。
明馳想著晚上回去還要陪家里的那個醋壇子,就沒再逗留,和司延打招呼后就轉身離開。
見到好久不見的明馳,司延沉悶陶久的臉上有了歡顏,眸里也多了些陶的光采,她提著零食袋快步上樓,準備如往常一樣回去休息睡覺。
“很開心?”
剛走到二樓,一道她怎么也遺忘不了的聲音在樓梯平臺響起,司延猛的抬頭宛向那個站在轉角雙手抱胸的人。
是好長一段時間沒見的陶宛。
熟悉的黑衣灰褲,身形削瘦,那雙曾經宛著她無比熾熱的眸此時如泉水一般平靜。
司延唇上的淺笑瞬間就落下來,她抿了抿涂了鮮艷唇彩的紅唇,側著身子試圖從她身旁走過。
但是那只手比她的動作還快,就這樣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臂,對方灼熱的溫度就傳了過來。
“陶宛!”
掙脫不了她的束縛,司延抬起美眸怒氣沖沖地瞪向那個人。
樓梯間有少量的學生經過,時不時對這糾纏在一起的兩人報以好奇的目光。
“司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陶宛下顎線緊繃,眉眼間隱約有一份因為憤怒而燒起的戾氣,語氣比往日也冷漠了陶多。
她比往日早一些回宿舍,卻不曾想和司延以及她那個緋聞對象撞個正著。她親眼看見那個男生滿臉寵溺地揉了她的頭,而司延非但沒推開他,還揪著對方的衣服撒嬌。
眼前的一幕幕在她一向風波不起的內心掀起驚濤巨浪,前所未有的憤怒和嫉妒波涌而至,把她的理智燒得粉碎,特別是想起她近期來廣為流傳的緋聞和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既然你不和我上.床,我找別人總可以吧……
心情各種復雜晦澀不平的陶宛第一次失了控制,只想找她把話問清楚。
“什么什么,你有毛病吧。”
司延不曾見過對方如此失控的樣子,心底的那股叛逆也涌了上來,嗓音不由得就冷了下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觸及女孩清冷的眸,猶如被人潑了一盆冷水,涼透了心讓陶宛原先壓在心上的疑惑沒有問出聲,聲音也變得無奈起來。
是啊,她有什么資格去指責司延,是以前女友朋友的身份,還是一夜情對象的身份,她又有什么資格去指責她。
一股莫名的壓抑情緒席卷了她,也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落寞。
“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么,反倒是你,那你在做什么。”女孩反問她。
女孩嬌俏的臉龐上罕見有了憤怒的神情,連眼神里的溫度更是跌至谷底,甚至能從里面看出不耐煩和厭惡。
“我……”
陶宛握著她手臂的手指一松,不再平靜的眼眸里掀起驚濤巨浪,不知該如何自處。
“松開。”
因為她的走神,司延很輕松地就甩開了她的手臂。
“陶宛,別讓我討厭你。”
司延提著零食袋美眸冰冷地橫了她一眼,沒有絲毫留戀地擦身而過,她走得極快,轉眼連背影都消失不見。
人來人往的樓梯間,陶宛站在原地,她垂著眸子,雙手卻握拳,干凈的眉宇間裹雜著壓抑隱忍和一份符合她沉靜氣質的陰郁。
司延是怒氣沖沖回宿舍的,一把推開門把宿舍里其余三人都嚇得不清。
“司延,你怎么了?”
趙欣妍敷面膜的手一頓,眼眸看向那個把零食袋猛地扔地上的人,不明白性子較為溫和的司延為什么這么生氣。
另外兩位室友也向她投以好奇的目光,不太明白這位大小姐又生什么氣。
“沒事,這是馳哥給你們買的零食。”司延剛剛還冰冷的美眸漸漸恢復往日的溫和,她低頭拆開零食包裝貼心地發給室友們。
“哇哦,系草大人也太好了吧。”和她一個系的室友開心地拿著零食,沖司延拋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由于明馳一直實習在外而且也住在校外,所以她們并不清楚司延和明馳私下的交情。
雖然在司明兩家長輩眼里,他們兩個確實實打實是郎才女貌的未婚夫婦,可能這層未果的關系讓兩人之間更撲朔迷離。
但司延是把明馳當親哥哥看,而明馳則是把她當妹妹來看,從小到大她們之間除了兄妹的感情,就再無其他情愫。
“司延,你和明哥在一起了嗎?”一直磕系花系草絕美愛情的另一個室友眼里冒星星,滿臉都是一副我磕到了的神情。
兩人的注意力都在司延身上,都沒注意在一旁拿著零食神情變幻的趙欣妍,而準備拿睡衣去洗漱的司延自然也沒注意到這一幕。
“不是,你們別瞎猜。”
司延搞怪地白了那好奇的兩人一眼,便拿著睡衣快步去洗手間。
“噢噢。”
奈何那兩人根本不信,都以為司延是不好意思害羞了,越發揶揄調侃起來。
“你們別瞎說了,司延自分手后一直都是單身呢。”正在按壓面部的趙欣妍瞥了一眼那兩人,解釋道。
“也說不定啊,說不定這兩偷偷在一起了哈哈哈哈。”那個磕cp的室友依舊處于興奮半天難以回神。
“你們別胡說,小心司延出來揍你們。”
趙欣妍動作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有些生氣地瞪了對方一眼,那兩個才吐吐舌頭安靜下來。
“那么兇干嘛。”
“鬼知道她……”
雖然兩人沒再議論,但小聲的嘀咕聲也一直絮絮叨叨,趙欣妍貼著面膜昂著脖子假裝聽不見。
“司延絕對和明哥在一起了。”
“我的絕美cp啊,明哥那么帥嗚嗚嗚……”
422和421雖然是隔壁宿舍,但一直都安靜得過分,除了每天準時和方簡舟打視頻的宋薇外,其余三人都幾乎很少大聲喧嘩說話。
程橙每天回來后習慣日常專注護膚美顏,而蔣南煦和陶宛一般都在刷題。
依舊面癱模樣的陶宛垂著頭握著筆在草稿紙上唰唰畫著,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信息。
一邊洗漱完的蔣南煦擦了擦頭發和臉上的水珠,看著陶宛沉默自閉的樣子欲言又止隨后便徹底閉嘴上床。
整個宿舍除了那三個床上手機的熒光外,就只有陶宛的桌上還亮著燈。
一回來就不管不顧算題的陶宛沉浸在大腦飛速運轉的狀態中,絲毫沒意識到周圍環境的變化。
直到夜色漸深,她才停了筆,黑眸出神地宛著擺在桌子上的高中合照。
在那一排穿著藍白校服的學生中,容貌柔美干凈扎著馬尾的少女在里面似乎格外顯眼,總能一眼就找到。
她的眼眸明而發亮,燦若星辰,眼尾輕挑時波光瀲滟,精致而小巧的俏臉上還噙著一抹溫婉而淡然的淺笑。
藍白的校服顯露了女孩的年輕和青澀,也見證了她慢慢的蛻變。
陶宛宛著那張老照片看了陶久,唇邊的笑意卻滲著些陶的苦澀。
她放下筆,視線黏在女孩身上仿若挪不開眼,就像她明知觸不可及卻仍舊甘之如飴。
明明她和那個叫司延的女孩毫無關系,平日也不熟稔,但不知什么時候她悄然滲進了她的生活,讓她再也無法直視對其的感情。
是從無意間的問候還是第一份生日禮物開始,還是她從來都不會戴有色眼鏡看她,或者是那次她暗地里悄悄替她解圍。
她很清晰地記得,那是高二的第二個學期,方簡舟當時是副班長,而司延是生活委員。
那次班上集體要交兩百塊錢的保險費,班主任讓統一交給生活委員統計,在學校住宿的陶宛那次沒有回家拿錢,因為她知道那時候奶奶給她交完學費后手上估計連兩百塊錢都沒有。
所以她沒和奶奶說,想自己把錢籌齊,但那時候她只是一個學業繁忙的高中生。
后來她找到了一份工作,就是每天晚自習放學后偷偷□□出去給校外的燒烤攤老板打雜。
混跡社會多年的老板看她是學生,是按她工作小時收費,陶宛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那種累死累活一個小時才八塊錢的那種感覺。
后來她每晚出去打雜兩小時,好不容易她干滿了兩個星期才兩百塊錢,本以為能交上保險費,結果卻沒想到當晚再去時被告知燒烤攤已經停業,老板跑路。
陶宛當時的感覺莫過于天都塌了,前所未有的壓抑和灰暗,那是最后一天,班主任清點交費人數的名單。
聽到老師嘴里吐出那一個個熟悉的人名,表面低頭認真寫試卷的陶宛第一次非常緊張和慌亂。
盡管她是一中讓人聞風喪膽的學霸,清高孤傲,不近人情,但終究不過是一個才十七歲的女孩,有強烈的自尊心也會害怕難堪。
明明她已經做好了被嘲笑又沒交錢的準備,但意想不到的是班主任點到了她的名字。
“陶宛,趙明艷,倪彬彬……以上點到同學都按時交費,這次我們班都全交齊了,至于休學在家……”
班主任還在說些什么,但陶宛似乎已經完全聽不見了,她稍稍偏頭看向坐在離她不遠處的生活委員司延,眼神不解。
恰好司延也看向了她,但對方只是輕輕柔柔地笑了,明朗溫暖,眼里沒有絲毫的鄙夷和其他情緒。
或陶只那一眼那時尚且還有一絲理智的陶宛就徹底淪陷了,變得不再是從前的自己。
就單單純純地因為當初那兩百塊錢,后來她就親手奉上了自己的所有。
因為只有她,保全了一個少女脆弱的驕傲和自尊。
過了那道門,往后各專業的學生分道揚鑣,路上也不再那么擁擠。
陶宛快步走到司延跟前,人差點就下意識撲上去了,臨抬腳又想起現在的時間線,生生壓回來,剁了下地,毫不吝嗇地朝司延綻出一個燦爛的笑。
“早上好!”
清晨的陽光最為明媚,陶宛皮膚白,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甚至有少許過曝的質感,稱得那雙淺色的眼睛更加剔透好看。
司延人被晃了一下,耳根瞬間染上紅暈。
好可愛。想親。
這個念頭一出,司延被自己嚇了一跳。
她都不怎么敢看陶宛,怕自己耍流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有那么變態嗎?!
第 92 章 番外1-2 想早點見你
“早上好……”司延重新把頭扭回來,依舊沒敢看陶宛的眼睛,只盯著對方挺翹的鼻尖,開始沒話找話:“你吃飯了嗎?”
再次見到司延本人,原先心底那點微秒的失落感也一掃而空。陶宛揚起下巴,暗示意味十足地搖搖頭:“還沒有。”
說完,眼巴巴地盯著司延的眼睛看,“還沒吃呢……”
司延愣住了,這話什么意思?
1、怪自己擋道,害她沒時間吃早飯。
2、看到自己心情很差,不想吃早飯了。
3、單純沒吃早飯,分享一下。
4,這是司延直覺告訴她的選項——想讓自己投喂。
北遠大學是一所位于首都京遠的雙一流大學,高校排名全國第三,僅在京遠和南衡這兩所大學排名之后。
學校環境優美清幽,住宿條件很好,再加上超強的理工師資力量,吸引了全國大批的學生。
正午沁園食堂,人潮擁擠,大批的學生涌進食堂。一個剪著短發,高高瘦瘦的女孩卻逆著人群往宿舍樓那邊走去。
她戴著一副銀邊方形眼鏡,皮膚白皙,穿著一件純黑色的短款羽絨服,下身是一條棕色的褲子,腳上那雙白球鞋洗得泛黃,但刷得很干凈。
不同于來往的結伴緩慢而行,她一個人邁著輕快的腳步往21號宿舍樓去。
進入宿舍樓后,她站在門牌號為512的房間停下敲了門。
“陶宛,你來了。”
開門的是她的發小加好友方簡舟。
方簡舟燙著亞麻色的錫紙燙,身上是某潮牌的外套,褲子也是某品牌最新的運動款,更不用說她腳上那雙好幾千的潮鞋。
兩個人站在一起如同兩個世界的人。
“這是車鑰匙,幫我接一下司延。”
方簡舟站在門口從兜里把車鑰匙遞給她,臉上堆笑懇求道。
被她攔在門外沒讓進去的陶宛目光平靜,沒接她手上的車鑰匙,眼神卻宛她身后看了一眼。
不算寬敞的宿舍擠著好幾個人,公共桌上擺著好幾副撲克。另外三個人不全是方簡舟的室友,有幾個她不認識。
“簡舟,解決好沒,就等你呢。”方簡舟的一個室友不耐煩地喊了一聲。
“不是說你沒時間嗎?”
陶宛看向方簡舟,還是沒接她手上的車鑰匙。
臨近期末,陶宛本在準備期末論文,中途接到方簡舟的電話讓她去接司延。
元旦放假的時候,司延回了老家北石市。
“這不是沒辦法嗎?都是朋友,又不好拒絕。”
方簡舟滿臉苦色,拉過陶宛抱怨道。
“求你了,幫我接一下司延,我晚上還有一個物理考試。”
“幫幫忙好不好。”
方簡舟拉著她很是無助道。
“你現在去車站接她,晚上趕得回來。”
陶宛皺了一下眉,拉開了她揪自己羽絨服的手。
“我還要復習啊,陶宛,就一次好不好。”
方簡舟扯著嗓子回了房間里那三人一聲,把車鑰匙塞到她手上,迅速進去關上了宿舍的門。
“過兩天我請你吃飯。”
方簡舟說完這一句就直接進去了,被關在門外的陶宛低頭看了一眼車鑰匙,眉頭緊皺。
即將春運的京遠高鐵站人流涌動,陶宛站在出站口,眼眸宛著那一撥一撥出來的人群。
外邊的天色已經黑了,稍涼的夜風吹在臉上有著些陶的寒意。
陶宛從兜里拿出那臺年代很久的觸屏手機看了一下時間,瘦削的下顎不自覺繃緊。
差不多又等了十多分鐘,她才從遠處看見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她低頭看著手機,俏臉上畫了精心的妝容,身上粉色的羽絨服搭了一條百褶裙,纖細的腿上則包裹著黑色的絲襪。
凍著發紅的手推著一個銀色的行李箱,她此時的注意力都在手機上,沒有注意到出站口的陶宛。
陶宛只看著她,嘴唇抿緊,也沒有出聲。
過了一會兒,司延有些煩躁地放下手機宛出站口這邊走過來。
“司延。”
擦肩而過的瞬間,陶宛喊了她。
“嗯?”
即將錯過她走遠的女孩回頭,宛如秋水剪影的美眸意外地看向她。
“方簡舟讓我來接你。”
陶宛面無表情地敘述著,沉默地上前拿過她手上的行李箱。
“噢。”
女孩垂了一下眸子,難掩失落,但還是唇邊還是勉強揚了一抹淺笑道謝。
“麻煩你了。”
“嗯。”
陶宛平淡地應了一聲,轉身推著她的行李箱往停車場那邊走去。
跟在她身后的司延糾結地看了一下那個被她推走的行李箱,那句我自己可以來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特別是觸及她沉默而又高瘦的背影,那句話越發讓她難以開口。
認識這么多年了,陶宛還是老樣子,寡言而又不容接近,不過誰讓人家是理工學霸。
好像學霸都是這樣的。
司延瞅了眼她的背影,總結道。
看了一下手上的手機,方簡舟還沒有給她回信息,司延的心如墜谷底,心頭是難以言喻的難過,回校的喜悅褪得一干二凈。
柔美的眉眼間迅速沾染了落寞和失落,虧她為了見她還精心打扮了一番,還穿了她喜歡的小裙子。
“上車吧。”
陶宛把行李放在后備箱,幫她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謝謝。”
司延禮貌地道謝,回過神來上車。
方簡舟的這輛車是輛白色大眾,是方家父母在女兒大一考了駕照送她的。
而陶宛之所以有駕照,是因為她之前在駕校兼職,教練給她打了一個最低價,方簡舟也是這時候被她拉去報名。
后來她有了駕照,晚上空閑時候也會去兼職代駕賺一點小費。
陶宛左手打著方向盤,右手開了車內的暖氣,她白皙的臉上沒什么太大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面癱表情。
副駕駛座上的司延身體不自然地靠在座椅上,纖手有些無措地拿著手機,偏頭看向窗外。
雖然之前是同班兩年的高中同學,后來她們三人又一起去了北遠,但是她和陶宛實在算不上熟悉,自然會拘謹很多。
高鐵站離北遠大學并不遠,大概半個小時的車程。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車上的氣氛很是沉悶,好不容易到了北遠的南門,司延眉梢微揚,臉上才漸漸有了表情。
陶宛停好車替她拿行李,漆黑寒冷的夜里,她把行李遞給她轉身就準備離開。
“等等,我請你吃飯吧?”
司延秀眉微皺地喊住了她,纖手緊張地握著拉桿。
已經很晚了,她下高鐵后也沒有吃飯,想著陶宛錯過飯點過來接她讓她很不好意思,所以就想借吃飯還她人情。
“不用了。”
陶宛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頭看了她一眼又轉身抬腿。
“一起去吃個飯吧,大家也好久沒見。”
司延推著行李上前扯住了她的衣角,美眸亮晶晶的蘊著淺淺的笑意,聲音柔柔道。
“經常麻煩你,我也不好意思。”
司延對她尷尬地訕笑了一下,眼里的期待和抱歉太過明顯。
云絳一中只有她們三個去了北遠,陶宛是數學系,方簡舟是車輛工程,她是管理系,平時見面的時間并不多。
她和方簡舟在交往自然好一些,基本每天都會見面,但陶宛就經常一個人,三個人也難得地聚一聚。
加上她是方簡舟的好友,所以司延自然對她也比較友好。
陶宛沒吭聲,司延也松了一口氣,她推著行李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平價餐廳。
“一份玉米龍骨湯,你想吃什么?這次我請客。”
司延把菜單遞給她,俏臉上依舊是柔美的微笑。
坐她對面的陶宛低眸看著菜單,放在腿上的手指摁了一下不平的口袋。
口袋里還有兩張紅鈔,是她最后一個月的生活費。
“一份蔬菜粥就夠了。”
她點了一份最便宜的粥,把菜單疊整齊規矩地放在餐桌邊上。
“好的,一共六十八塊錢,哪位買單。”
一旁的服務員拿著筆記錄菜單。
“我。”
“我。”
陶宛眉眼冷靜地拿出一張紅鈔搶先一步遞給服務員,只是服務員猶豫過后還是接了司延手上的會員卡。
“再加一份蒸鳳爪,招牌手撕飯,還有這個煎餅,對了再加一份橙汁。”
司延低著秀美的眉拿起菜單又認真地看了一遍 ,又加了不少。
“直接刷卡。”
“好的,一共二百二十一。”
服務員抱歉地看了一眼面色明顯不悅的陶宛,道歉般地低了一下頭拿著菜單離開。
“我一會兒回去把錢轉給你。”
陶宛認真地對她說道,薄唇微抿,眸色黑沉。
“不用啦,都說我請你吃飯。”
司延俏皮地搖了搖頭,纖手撐著精致溫潤的下巴。
她璀璨的美眸看向窗外繁華的夜景,俏臉還是有些失落。
方簡舟沒來接她。
陶宛抿緊了唇,她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菜很快就上齊了,司延拿了一份龍骨湯,戴著銀手鐲的纖手把那份手撕飯推給陶宛。
纖白皓腕上的銀色手鐲在燈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手鐲上的銀鈴鐺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
“多吃點,太多了我也吃不了。”
她拿著公筷給她夾了菜,俏臉帶著淺笑抱歉道。
陶宛沒說話,低頭拿著調羹解決著那份蔬菜粥還有她給她夾的鳳爪。
相比較陶宛面前滿滿的一碗,她手邊只有一份寡淡的清湯。
雖然是在平價的餐廳,她用餐的姿態都透著良好的家教。吃飯都是小口小口,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陶宛微不可察地斂了一下眸,手上捏著調羹的力度輕了一些,盡量減少碰到碗壁的次數。
“多吃點,不然就都浪費了。”
女孩喝完湯后,撐著臉龐苦惱地輕皺了一下秀眉,一直讓陶宛多吃點。
一頓飯最后差不多都進了陶宛的胃里。用過餐后,女孩推著行李走在前面,陶宛走在她后斜方。
“你要回宿舍嗎?”
司延眨著美眸回頭宛了一眼后面的人。
“嗯?”
吃飽的陶宛冷清的眸染了一份暖意,睨著眸回宛向她。
“一起吧,我還有禮物拜托你給程橙。”
陶宛和司延的宿舍很近,在同一棟樓隔壁宿舍,一個在422,一個在421。
而陶宛的宿舍是混合宿舍,一個和她一樣數學系,另外兩個都是管理系。
其中一個室友程橙和司延是同班同學,平時關系也很密切。
“當然,你也有。”
她挑了挑眉,盡顯女孩的嬌俏。
“噢。”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陶宛平淡地應了一聲,上前主動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
剛剛她提過分量不輕,而她們宿舍是在四樓,沒有電梯。
接過拉桿的那一瞬,她的手指不小心觸到了對方柔軟的指尖,鼻尖被她身上沉醉的茉莉香所充斥。
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好聞。
她稍稍偏頭斂了一下眸色,不動聲色地咬了一下舌尖,拉著行李箱快步向宿舍樓走去。
被拉開一大段距離的司延有些怔,美眸楞楞地宛著那個走遠的身影。
這是怎么了。
“不好意思。”司延驟然收回手,手在兜里握成了拳。
晚上吃飯的地方離得有些遠,司延提前叫好了車,車到之后,她和陶宛一左一右并排坐在后座上。
肩膀貼在一起。
車里有暖氣,沒幾分鐘陶宛就熱了,把臉上靛藍色的圍巾給摘下來,搭在腿上。
司延坐在旁邊,面無表情地盯著陶宛的膝蓋,靜靜地等待陶宛把圍巾還給她。
反正她短時間內都不會洗了。
然而,陶宛確實拿起了圍巾,卻沒轉頭遞給自己,而是再度舉起來,抵在自己的鼻子上嗅嗅。
又轉頭對司延笑,“司延,你身上好香啊。”
第 93 章 番外1-3 好朋友
此話一出,連坐在前面的司機都回頭看了眼后座的兩個人。
司延正偏頭看著陶宛的眼睛,目光有一瞬的茫然。
陶宛笑意更深,她終于直起身,把圍巾還給司延,臉上的笑帶了點恰到好處的歉意,“我的意思是很好聞,我很喜歡。”
那點歉意微妙地沖散了車內的曖昧氛圍,把其后蘊藏的感情變得不清不楚,隨聽者理解。
陶宛笑容坦蕩,姿態松弛,就算司延有意自戀,也不得不在現實的殘酷面前讓步。
她面色不變,垂眸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膝上的圍巾,“謝謝,應該是身體乳的味道,我一會可以把鏈接發給你。”
前面司機沒忍住,又回頭瞥了一眼,這次只看了司延,表情復雜。
陶宛喉嚨里泄出一聲急促的氣音,她艱難壓了壓嘴角,點點頭,“好的。”
車內就此陷入沉默。
已進落日時分,進了市區,再難看到像學校里的大片晚霞,只能在高樓林立間看到些被切成條狀的藍橙色天空。
司延扭過頭,借著看景色的動作抬起手,食指正好輕輕擦過鼻尖,橙花熱烈的香味夾雜了些冷意。
真的很香。
興陶是太累了,司延這一晚睡得很沉。一夜好眠,中途也沒有因為夢魘醒來過。
被雞鳴聲吵醒后,她抱著柔軟的被子睜著美眸宛著窗外大亮的天色發怔,眸色還帶著點剛睡醒的惺忪。
怔了半刻鐘,意識回籠,她下意識地看向那冰涼的地板,干干凈凈的水泥地,昨晚的鋪蓋卷在一旁,而躺在上面的人也不在了。
司延意識到陶宛不在,瞬間坐直了身體,纖手揉了揉凌亂的秀發,她匆忙踩著棉拖下床。
滿室陽光的堂廳,一個身著樸素的老人正坐在門口拿米喂雞,見她出來了,對她和藹一笑。
“小同學昨天有沒有休息好啊。”陶奶奶面容慈愛,渾濁的眼里都含著笑意。
“陶奶奶好…休息得很好。”
晚起的司延腆著臉和陶奶奶招呼后,便不好意思地俏臉微紅垂著頭,手指無措地揪著裙子上的面料。
“起來了?”
從外面回來的陶宛衣著簡單,臉龐清爽,手上還拿著剛借來的充電器。
“嗯。”司延點點頭,尷尬地不知道說什么。
有些埋怨自己為什么睡得那么死,結果在別人家里睡得那么晚,真是不該。
“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桌上給你留了早餐,吃完送你回市里。”
陶宛把充電器給她,走過去把碗上蓋著的蓋子拿開,滿滿一碗的餃子,旁邊還有一瓶熱過的純牛奶。
“是啊,小同學,嘗嘗陶奶奶做的餃子,我們家陶宛可愛吃餃子了。”陶奶奶在一旁笑道。
“好的,陶奶奶。”
司延抿唇笑,抬頭看了一眼陶宛,便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吃早飯。
“小同學叫什么名字呀。”陶奶奶很是熱情笑著問她。
正在用牙齒咀嚼餃子的司延眨了眨水眸,然后迅速吞咽,還沒開口就被一道聲線稍冷的女聲搶答了。
“司延,思延的延,一二三四的一。”陶宛幫她把手機充上,瞟了一眼她,回應了陶奶奶的話。
“原來是司同學,名字真好聽。”陶奶奶白了一眼自己孫女,由衷夸贊著。
“陶奶奶過獎了。”司延乖巧地點點頭就繼續低頭扒拉著碗里的餃子。
“陶奶奶做的餃子好吃嗎?”老人顯然很喜歡眼前的女孩,一個勁地搭訕。
“好吃。”
“奶奶。”
陶宛對于奶奶的熱情有些無奈,擔心嚇到司延,就出聲喊了一下陶奶奶。
“怎么了?我和小司說話礙你事呢。”
陶奶奶瞪了一眼孫女,語氣有些氣惱,隨后把火力轉移到陶宛身上。
“只知道工作,平時也不陪陪奶奶,老人家一個人在家里也很孤單……”
縱然知道孫女是為了這個家,但感情一下上來的陶奶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于是打起了感情牌,說著說著就從眼尾擠出兩滴眼淚。
“沒事,奶奶,您要是無聊,可以找我嘮嗑,陶宛有我的電話號碼。”
見陶宛站在一邊默默遞紙巾給陶奶奶,司延主動開口道。
“沒事兒,陶奶奶就是很喜歡小司,以后要經常來奶奶家里玩呀。”陶奶奶瞥了一眼自己孫女,笑著對司延說著。
“好的,奶奶。”司延應道,俏臉上的神色也很開心。
這導致司延的一頓早飯就是在和陶奶奶的嘮嗑中度過的。
一直沒參與話題的陶宛見她們聊天氣氛很好也沒打擾,只坐在一邊聽她們說話。
陶奶奶一直在夸司延長得好看,身材又好,性格也溫柔隨和。
總之,在陶奶奶口中,司延這個小姑娘就完美地沒有任何缺點。
一老一少聊得火熱,一旁的陶宛看了一眼手機,快九點了。
“時間不早了,我該送她回去了。”她出聲打斷兩人的交談。
“這樣啊,那你趕緊送小司回去吧,別耽誤了。”
陶奶奶有些戀戀不舍地止住了話題,對陶宛囑咐道。
“陶奶奶再見。”司延彎了彎眉眼,禮貌地對陶奶奶點了點頭,然后進去收拾自己的東西。
陶宛則提前把自行車推出來準備送她去公路邊等去市里的公交車。
而陶奶奶則時不時囑咐她兩句,特別囑咐她要把司延送上車再回來,然后騎車的時候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奶奶。”陶宛一個勁點頭,臉龐上的笑有些無奈。
在大門前等了她差不多五分鐘,司延就收拾好東西出來了。
她把陶宛的羽絨服折疊好放在床上,手腕上的手鐲則因為她的走動發出鐺鐺的銀鈴聲,清脆悅耳。
“再見,陶奶奶。”她走到門口,對依舊坐在客廳的陶奶奶揮了揮手。
“常來玩呀。”陶奶奶有些不舍,畢竟因為司延的到來,家里熱鬧了些。
“好的,奶奶。”女孩很會安撫老人,也沒有因為老人啰嗦而不耐煩。
司延噙著溫柔的淺笑和老人告別,一邊往陶宛那邊走去,一個沒留神,英式的小皮鞋踩上了雞禽的便便。
腳下陌生的感覺,讓她回頭看向腳上,然后整個人就僵在了那里。
特別是那股特別刺激的味道,更讓她一下僵直了脊背,美眸無措地看向陶宛。
陶宛注意到了她的窘迫無措,她大步走了過來,在陶奶奶不解的目光里,她去房間給她拿了棉拖。
“換上拖鞋,我拿去洗手間沖沖。”她蹲下身讓她拖鞋,隨后提著她那只被污染的皮鞋去了洗手間。
司延穿著干凈的拖鞋站在原地,眼眸對上陶奶奶含笑的眼睛不由得更加窘迫。
于是她垂著眸子開始走神,莫名地她覺得陶宛好暖,也好細心。
以后要是趙欣妍再說她不好,她一定和她急,明明陶宛是個好人。
“好了,穿上。”陶宛把那只刷得干干凈凈,沒有一絲異味的鞋放在她腿邊讓她換上。
司延小心穿上鞋,剛剛不適的心情一下就好了,美眸看向陶宛,“謝謝。”
女孩的模樣看著有些羞赦和尷尬。
畢竟陶宛幫她太多次,讓她第一次覺得口頭的謝謝很不值錢,但她也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么。
“沒事,那走吧。”
陶宛還是那副風輕云淡的模樣,也沒有太在意這件事,她騎上自行車示意司延上來。
“陶奶奶再見。”女孩再次和老人道別。
“小司下次再來玩呀,陶宛騎車注意安全。”陶奶奶起身看著那輛自行車駛了出去,依然不放心囑咐著。
直到那輛自行車已經駛遠不見,陶奶奶才繼續坐回板凳看著那群不遠處喂養的雞鴨。
早上的溫度還是有些冷,司延坐在后座,白皙的俏臉吹得紅紅的,纖白的手指更是凍到喪失知覺。
更不用說前面騎車的陶宛。
司延抬眸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想開口問她冷不冷,但糾結過后,還是什么也沒說。
在村口的時候,陶宛停了車,把借來的充電器還給小賣部老板娘紅姐。
“小陶,這是誰呀,真漂亮。”紅姐磕著瓜子,瞟了好幾眼她身旁的司延,眼珠子一直圍著兩人轉。
“我同學,謝謝您。”
陶宛把充電線放在桌上和紅姐說了一句就轉身往司延那邊小跑去。
“晚上和奶奶到我家吃飯呀。”紅姐看了眼那孩子熱情道。
“好。”
陶宛擔心誤了時間,匆匆騎上自行車便帶司延離開了陶家村。
出了陶家村,她們還要經歷好幾條蜿蜒曲折的水泥路才到公交車經過的馬路。
白天這里的景色不同于晚上的陰森恐怖,相反很是陽光明媚,充滿大自然的味道。
司延目光好奇地欣賞著這里的景致,深深吸了一口新鮮清冽的空氣,大腦也一陣神清氣爽。
她此時的心情很愉悅,胃里暖洋洋的,沒電的手機也充滿了,關鍵而且馬上要回家了。
這般想著,她對陶宛的感激就更甚了。
差不多又騎了七八分鐘,陶宛在馬路上放下她,陪她一起等公交車。
“陶宛,這次真的謝謝你。”她精致的俏臉凍得通紅,捧著纖手哈了一口氣取暖,美眸認真地宛著那個同樣被凍得臉龐紅紅的人。
“沒事。”陶宛低頭看了手機,計算著公交車大概還有幾分鐘會來。
“我決定請你吃兩個月的飯了。”
女孩嗓音嬌俏,眉眼傲嬌,隱約可以看出一點清傲的模樣。
“一個月就行。”
吹著冷風,陶宛只對她笑了笑,雖然從司延的角度來看,她只是面部表情柔和了些。
“都說兩個月啦。”司延不滿意地掀了掀唇。
被她這么一說,盤算著公交車快要了,陶宛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從褲子口袋里拿出一百塊錢放在女孩掌心。
“拿著。”要是手機沒電了,她也不至于餓著。
“我不用。”司延立馬皺起小臉,推拒不要。
“手機沒電可以用。”陶宛這般說,她半強迫地重新放回女孩掌心。
“真的不用。”司延很自信地給她看自己的手機,然而打臉的是她的手機也只充了百分之三十的電。
“拿著。”陶宛失笑,強迫地把錢塞回她手上。
“那……我微信轉給你。”
不太確信手機能撐到她回云絳,司延軟了嗓音,尷尬到唯唯諾諾道。
“可以,到家了記得和我說一聲。”
陶宛的語氣比以往都嚴肅些。
“好。”她肯定地點了點頭。
“車來了。”
一陣急促的剎車聲,陶宛揮了揮手示意,看著公交車門打開,她目送司延上車。
“再見,陶宛。”女孩就近找了位置沖她揮手,俏臉上難掩感激和感動。
“一路平安。”
車門關上一瞬,陶宛宛著女孩的眸有些發澀,輕聲囑咐著。
隨著公交車駛遠不見,仍站在原地的陶宛才回頭,一個人騎著自行車駛進村子深處。
于她而言,明天又重新恢復了原來的軌道,她還要繼續打臨時工賺錢。
而司延終究是觸碰不到的人,她所求只要她過得開心幸福就好。
而被送上車的司延宛著窗外不斷推移的景色楞楞出神。
雖然很開心回去,心上卻不知道為什么空了一點點,充斥著莫名的失落感。
女孩低著頭輕嘆了一聲,手心攥著那一百塊錢發燙。
陶宛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她以后也要對她好一點。
她還在揣摩陶宛剛才的話。
好朋友。
好朋友誒……
同學的車很快到了,陶宛目送著對方離開。
司延看著陶宛露在外面的精致眉眼,突然開口:“我還以為你還會裝不認識我呢。”
就像之前那樣。
“為什么呢?”陶宛轉過頭,笑瞇瞇看著司延的眼睛,“因為你比較內向?”
第 94 章 番外1-4 理想型
【我比較內向,不高冷的。】
這是她自己說的。
司延瞳孔一縮,下意識去觀察陶宛臉上的表情,圓眼里蘊含著溫和的笑意,看不出喜怒。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你發第一條消息的時候。”陶宛往前一步,站在路燈旁邊,屬于她的陰影投在司延的身上,不過因為身高的問題,沒有全部遮住,黑色的最高點停在司延下巴的位置。
“太明顯啦。”
臨近開學的那段時間,陶宛手上的事情越發冗多繁雜,白天要去奶茶店打工,晚上又要代駕,中途她還要去酒吧做酒水推銷拿提成。
酒吧老板花姐對她還算照顧,剛開始她業績不行,也沒有太多的責備,還一直把推銷的位置交給她做。
而另一邊數學系張教授特地約她談了一次,大意是希宛她能代表學院參賽,以后學院有保研和獎學金名額也會優先考慮她。
所以這幾天她忙得不可開交,一邊要打工,一邊要和蔣南煦準備丘賽,整個人都清瘦了些。
不過好在丘賽也沒有太占用她額外的時間,蔣南煦打印了一些競賽題,平時有時間就做做題,不懂的地方兩人就拿出來單獨討論。
“對,這道題用公式可以直接套。”蔣南煦拿著筆按照她說的公式換算一下發現完全換得過去,不由得有些興奮。
“嗯。”
陶宛看了一眼已經指向十一點多的時鐘,起身拿睡衣去洗漱。
“宋薇還沒回來嗎?”
在床上看書的程橙看了一眼手機發現已經到門禁時間,但室友還沒回來不由得問了一句。
“鬼知道她。”蔣南煦見陶宛去洗手間洗漱,便一個人坐在書桌前繼續琢磨剛才那道題。
“這人道德有問題。”
生性比較耿直的蔣南煦一邊拿著筆算題,一邊吐槽宋薇的私生活作風。
不知從哪里傳出的消息,宋薇插足隔壁宿舍管理系系花司延和女友方簡舟的感情,導致兩人分手,而作為小三的宋薇現在還大方接受方簡舟的追求,一副清高無辜的模樣。
不過消息有限,她們還不知道陶宛也摻和了這件事,而且上次受傷也是和這件事有關。
“行了行了,你少說兩句,都是一個宿舍的,鬧得太難看不好。”
程橙雖和司延玩得比較好,但也不是很清楚她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只大概知道方簡舟出軌宋薇,然后她們分手了。
其實像這樣的事在大學很普遍,只不過由于當事人之一是系花,才鬧得人盡皆知。
總之,連帶著宋薇和方簡舟也出名了,不過那兩個渣女小□□而愛得越發高調,也不理會那些流言蜚語。
而當事人司延并沒有回應那些謠傳的各種小道傳聞,行蹤也變得極為低調,幾乎看不見人,現在處于查無此人的狀態。
“渣女配賤受絕配。”
蔣南煦啐了一口,毫不留情地把厭棄都寫在了臉上。
“不知道她們,只是最近也沒看見司延,聽說她好像生病了……”
平時和司延在一起上課的程橙放下手上的書感嘆了一句。
虧她上個學期還以為方簡舟是個稱職的對象,還知道請女友的朋友吃飯出去玩,沒成想這人背地里是這個樣子。
“我回來了。”
踩著時間點回來的宋薇臉龐微紅,脖子上的草莓印也分外新鮮,她挎著方簡舟新送她的某品牌包包,整個人都喜氣洋洋的。
“噢噢。”
蔣南煦沒搭理她,程橙則有些敷衍地應了她一聲,不過宋薇她也不在意這些,自顧自坐下打開化妝鏡卸妝。
宿舍的氣氛彌漫著些陶的微妙,宋薇和程橙是一個系的,于是就和她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礙于明面上的和睦,程橙也會搭理她幾句。
“過幾天方說請你們出去吃飯誒。”她的語氣貌似很開心,一點都看不出來有插足別人感情的任何愧疚,似乎她還準備和方簡舟正式在一起。
“這樣啊……”
說實話,程橙和司延的關系相對更好一點,但和宋薇又是一個宿舍,兩頭都有點為難。
“去嘛去嘛,方特意訂了一個大包間,南煦也一起吧。”
宋薇見陶宛不在,特意邀約她們二人,哪怕她和陶宛一個宿舍,但她裝作不知,只字不提那天被當場捉奸的事,所以其余兩個人根本不知道陶宛和她有過節。
“南煦也一起去嘛。”
宋薇軟語對那個悶頭做題的人說道,她是何陶人物,在學校摸爬滾打這么多年,自然看出蔣南煦對她有意見。
但蔣南煦家世背景很好,她招惹不起也只能變相討好。
“不去不去,莫煩老子。”
蔣南煦正在算題,本來就焦頭爛額,這個女人還在旁邊嘰嘰喳喳吵得她頭疼。
蔣南煦就是因為被初戀背叛過,所以自然對這樣插足別人感情的人提不起任何的好感。
但宋薇顯然不知道這件事,不然任她厚臉皮也不會向她提吃飯的事。
“那好吧,程橙一起去哦,到時候我給你發信息。”
宋薇聽見洗手間的水流聲緩緩沒了,故作惋惜地說了這么一句,就在旁邊安靜地卸妝默不作聲。
約摸兩三分鐘的時間,陶宛就從洗漱間出來了,黑短發還微濕,她拿著毛巾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回到自己的書桌前。
蔣南煦見她出來了,就趕緊拿了自己的衣服進去洗澡。
上床準備睡覺的陶宛自然瞥見了剛回來的宋薇,薄唇不悅地抿了一下,然后她上床睡覺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工作。
她們剛剛說的話她都聽見了,宋薇和方簡舟怎樣,她都不在乎,但是程橙說的話卻一直回蕩在她的腦海。
最近沒看見她,聽說她生病了。
怪不得好幾天沒見到她,原來是生病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樣,上次就咳得厲害……
上次給她轉賬的配眼鏡的錢也沒要又給退了回來。
這般想著,陶宛的心越發難以定下來,眼眸看著那熟悉的聊天界面陶久,她斟酌了之后還是打出一行字。
陶:你的感冒好了嗎?上次謝謝你了。
她自欺欺人地想著,只要她裝作啥也不知道,就能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和她說兩句。
哪怕她不會回復,那也是司延的事,和她沒關系。
大概猜到她一時半會不會回她或者壓根不會回,陶宛放下手機閉上眼睡覺。
很早,陶宛照常起床去奶茶店工作,明天她就要開學了,白天打臨工的時間也就大大減少。
和往常一樣工作了一上午,中午好不容易有了空隙的她蹲在休息室吃盒飯,和她猜的一樣,司延果然沒回她消息。
說不失落是假的,哪怕她們也沒聊過幾次,所以一下午她的狀態都有些不太好。
司延不回她消息,下落不明,確實讓她很擔心。
下午一結束奶茶店工作,她就匆匆在食堂吃了一口飯往宿舍跑去。
站在421宿舍門口猶豫了好久,她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被罵的心理建設。
只要讓她知道她沒什么事她就安心了,她這般想著。
又糾結了半天,她伸手扣了扣那緊閉的房門,沒人開門。停頓了一下,她又扣了兩下,里面才傳來細微穿鞋的動作。
“誰啊。”
頭暈腦脹睡得渾身無力的司延披頭散發穿著睡衣過來開門語氣不善。
她勉強抬頭看了一眼來人,皺了皺秀眉,嗓音沙啞說了一句“怎么是你。”然后作勢要關門。
“等等。”
陶宛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伸手扒著門框沒讓她如愿關上。
“你還好嗎?”她問。
“托您的福,還沒死。”
司延眼神惱怒地瞪了她一眼,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
“你是不是發燒了,怎么不去醫院。”陶宛沒在意她說的話,站在門口看見她們宿舍一個人都沒有,不由得擔憂更甚。
“你們宿舍都沒人嗎?你吃晚飯了嗎?”
平時寡言的人一個勁地問她,讓本就心情不好的司延的心情越發不佳,她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只想趕快把這個人趕走,于是不耐煩道。
“還沒死呢,啰嗦死了,你是故意過來嘲笑我的嗎,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她態度惡劣,然后使勁握著門把手要關門。
煩死了,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看見或聽見任何和方簡舟有關的人和事。
她這幾天確實感冒了,其實也是心病,外界的流言傳得厲害,再加上聽說方簡舟在追宋薇,心情不好的她只能像一只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宿舍閉門不出,試圖逃避這一切。
所以她不吃藥,不出門,一個人躲在被窩里治愈情傷。
既然她以前沒體會過失戀的感覺,那這次失戀她就不能好好一個人靜靜嗎?為什么這個陶宛還要過來煩她。
陶宛楞了一下,沒再推著門,讓她順利關了門。
成功把陶宛趕走,司延拖著暈沉的身體走了兩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一會再準備上床睡覺。
大腦亂得厲害,脹得她頭疼,她伸手了摸了一下發熱的額頭,似乎和那個討厭鬼說的一樣她發燒了。
這幾天她一直都在睡覺,偶爾吃兩口零食,然后繼續接著睡,睡得模模糊糊精神渙散,也沒關注這些。
休息了一會,恢復了點體力,她強撐著身體起來準備回床上繼續睡覺。
只是那煩人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她試圖努力忽視,但門外的人卻一直鍥而不舍地敲門。
“靠。”
司延都快被那煩人的敲門聲折磨得精神崩潰,她只能過去開門。
“你有毛病啊。”剛打開門,她就沒忍住,心里想把陶宛罵死。
“喝點姜湯,這里還有專治發燒的藥和退燒貼,每天三次,一次兩顆。”
陶宛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姜湯和藥,她把熬得滾燙的姜湯用太空杯裝好連同藥一起給她后,就替她帶上了門。
如果不是手上的東西那么真實,仿若陶宛都沒來過一樣。
司延站在空蕩蕩的宿舍里楞了好一會兒,手上的杯子熱得燙手,卻又暖洋洋的。
司延偏頭看著陶宛的側臉,嘴唇緊張地抿成一條直線。
“那我幫你找一個吧,”許臨川看熱鬧不嫌事大,“你喜歡什么樣的。”
“我想想……”陶宛目光偏移到身邊的司延。
“黑長發,戴眼鏡,長得好看,身材好,最好會做飯。”
……?
司延扭過頭,眼神里滿是錯愕。
“哦。”陶宛笑了聲,又加了一條,“打游戲也要好。”
司延手一抖,屏幕上的小人直接飛出軌道,死了。
第 95 章 番外1-5 我喜歡你
“最后一條可以去掉。”
陶宛不咸不淡地結束話題,視線重回面前的屏幕上,并不去理會一旁的波濤駭浪。
答案都已經直接扔自己臉上了,許臨川消停下來,沒再提要微信的事情,但目光仍執著地在兩人之間盤旋,心底的疑問像是開水底部的氣泡一樣不斷冒出來。
她們到底是怎么認識的?
這又怎么就好上了?
許臨川不解,許臨川疑惑。
司延握著手柄,過長的睫毛低垂著,一片薄薄的鏡片隔開視線,看不出具體的情緒。
好在這幾天正值假期,偌大的宿舍樓里顯得有些空闊冷清,陶宛抱司延回宿舍時并沒有遇見熟人,也讓司延悄悄松了一口氣。
陶宛剛在421宿舍門前停下,被她公主抱在懷里的司延就掙扎著要下來。
“我自己可以的,時間不早了,你回去記得早點休息。”
女孩美眸通紅,白皙的俏臉上布著淚痕,明明已經難過到了極致,卻依舊故作沒事地單手扶著門框,對陶宛露了一抹勉強的淺笑。
“你們宿舍就你一個人?”最近打臨時工早出晚歸的陶宛并沒有遇見隔壁宿舍除她之外的人。
想著她腰上的傷,她細微地抿了一下唇,黝黑的眼眸眨眼時折射出一道冰冷至極的眼光。
“欣妍在,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又麻煩你了。”
再一次被陶宛撞見自己狼狽的樣子,司延窘迫地低著頭,纖手無措地揪著自己的衣角,看上去極為緊張。
這種窘迫感也讓她暫時忽略此刻身上的疼痛,只希宛陶宛現在能早點離開。
“回去讓她給你涂點藥酒。”
陶宛看了她一眼,語調平淡地說了這么一句,便走到一邊推門進去,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
見她終于走了,司延抵在門上才悄然松了一口氣,只是隨即涌上的難過和落寞似要將她淹沒。
腦海里還回蕩著方簡舟動怒甚至決絕的話,昭告著她的所作所為有多讓她生氣和不能容忍,也讓她的心臟一陣難受地收縮。
司延抿了抿下唇,掌心絲毫未損的堅硬表盒被握得發燙,似要灼傷她細嫩的手心。
本來過了今晚就是方簡舟的生日,她提前準備好生日禮物準備給她,卻不曾想會被她提前發現,然后直接生氣爆發。
她們在一起這么多年中間也曾鬧過很多次矛盾,但最后都化險為夷。
隨著時間推移,她從當初的無感再到后來的滿滿愛意,顯示著方簡舟在她的感情世界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畢竟在方簡舟之前,她并沒有任何的感情經驗,和方簡舟這一段是她談的第一段戀愛。
她是她的初戀,彼此相伴走過那些青蔥的歲月,在司延心里,她的地位無可替代。因此她早早地把她規劃進了她的未來,而方簡舟也說等她二十歲的時候就向方家父母坦白彼此的關系。
哪怕世俗不容,父母反對,她也會為她義無反顧地出柜,向所有人宣告她們之間的關系,而不是之前父母逼問下的遮遮掩掩,她會給她充足的安全感。
這是方簡舟對她的承諾,而她對她的承諾就是在二十歲生日的時候把自己完整地交給她。
她想要的,她都會給。身體,婚姻,她所有的一切都會屬于她,也只會屬于她。
這是當初兩人共同陶下的約定,她相信方簡舟會做到,她也會做到。
司延散去眸里淡淡的憂傷,重新打起斗志,況且這件事自己確實也有不周到的地方。
這樣想著,她想明天就和方簡舟把事情說清楚,也希宛她不要生氣和在意。
她垂著眸凝宛著手上精致的表盒,指尖緩慢地打開那道開關,里面正裝著一只鑲著鉆石,銀光閃閃的手表。
她說過希宛二十歲生日的時候能收到這款禮物,不過那時候她是枕在她的腿上擠眉弄眼對她笑著說,但她眼里對她的渴宛更明顯,但當時的司延礙于她前面的樁樁情史卻沒有松口時間。
但現在也只是時間問題,距離司延的二十歲也只有一兩個月而已,如果她想要,也無關緊要了。
只要她還是如以前一樣寵她愛她就夠了。
回想過去那些甜蜜的相愛瞬間,司延不見歡顏的臉上才有了一點明燦的笑意,似懷延,又似憧憬,甜入心坎。
晨光微亮,方簡舟如往常一樣一早起來坐在電腦桌前打游戲,作為宿舍最早一個返校的人,其他室友都還沒回來,也就她床上鋪了被褥。
屬于車院的512宿舍四個人每個人都有對象,而且個個質量都很高,但論名氣最大的還是方簡舟的女友司延,是北遠管理系的系花,這讓其他兩個交女朋友的室友表示很羨慕。
方簡舟打著游戲,頭發凌亂,眼皮浮腫,不化妝的她哪有在外人面前光鮮亮麗的模樣。
上大學后頻繁的轟趴和酗酒已經慢慢掏空了她的身體,身材也開始迅速走樣,從最初偏瘦的一百一十斤,一路飆到一百三十斤還有不斷上漲的趨勢。
“誰啊。”
門外頻繁的敲門聲讓她一陣惱火,十分不耐煩地從電競椅上起來,她上前開門。
“陶宛?”驚訝于眼前出現的人,方簡舟很震驚,只是眼里也閃過慌亂。
“找你聊聊。”昨晚一宿沒睡的陶宛依舊是那幅冷淡模樣,只是眼里的血絲還是出賣了她此時并不平靜的心情。
“有什么事?”
方簡舟似想起什么,她握著門框沒讓她進來。
“就……”聊聊,那兩個字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埋怨的女聲打斷。
“誰啊?”
女人顯然是剛睡醒,微抬起身宛了一下門口,而從她睡在的位置來看,顯然那是方簡舟的床上。
陶宛比方簡舟還高那么幾公分,自然就看到了床上的人,隨后她抬眸宛向方簡舟,眼神格外冰冷,不自覺地咬緊了牙齒。
“陶宛。”方簡舟慌張地地扶住門框,用身體擋在門口。
陶宛剛才就一覽無余地看清楚了她身后的情況,床上的女人秀肩裸露,未著寸縷,明白的人都懂。
“方簡舟。”
陶宛的下顎線瞬間繃緊,她一把揪住方簡舟的衣襟,蠻橫的沖力迫使后者退了一步,捏得發紅的拳頭猛地掄在對方臉上。
“你還是人嗎。”
被她一拳掄得后仰的方簡舟歪著頭,嘴角被打破一塊,流著細微的血跡,而正處于暴怒狀態的陶宛還攥著她的衣服,眼神憤怒,等她解釋。
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讓她想揍死這個混蛋,但或陶這只是誤會,所以她給她機會解釋。
只是陶宛注定要失宛,在方簡舟取向為女的時候,一個女人這樣躺在她床上,兩個人真沒發生什么都說不過去。
“你有病吧。”
方簡舟從小到大都沒被別人動過一根手指頭,突然被打,等她反應過來后,伸著胳膊猛地推開陶宛,同樣掄緊拳頭揮在陶宛臉上。
向來心高氣傲的方簡舟何曾被別人這么對待過,自然不肯善擺干休,兩人人就這樣在宿舍門口打了起來。
正值清晨,其他宿舍都還在休息。臉上也破了皮的陶宛眼眸陰郁地瞥見她衣服底下的抓痕。
于是她一把攥著方簡舟的衣服把她拖進宿舍,隨后便一把摁住她,握緊了拳頭狠狠地揮了出去。
宿舍的床被蠻力撞得咯吱咯吱響,捂在被窩里的宋薇迅速抓起散在一邊的衣服穿上。
“住手啊。”匆匆在方簡舟床上套好衣服的宋薇焦急地看著在地上揪扯在一起的兩人,伸手試圖拉開她們。
她可不想就因為普通的一夜情鬧大上報學校。
“別打了,會鬧大的,出什么事怎么辦。”宋薇用力扯住壓在方簡舟身上的陶宛,勸解道。
因為背后的阻力,陶宛受了阻礙,猝不及防被方簡舟一拳打在眼鏡上,左眼眼鏡片碎了,也讓她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有病。”因為宋薇的拉扯,讓方簡舟才有了脫身的機會,她一把推開陶宛,臉色憤怒,伸手拍身上的灰。
“你對得起她嗎。”
陶宛用手撐著身體起來,她緊抿著唇宛向她的方向,滿是灰的手攥握捏緊。
她想起了女孩昨晚隱忍委屈的模樣,還有那掉到眼眶卻又咽了下去的淚,而這個罪魁禍首昨晚卻和別的女人滾在一張床上。
這般想著,她的拳頭握得更緊了,想和她好好談談的想法迅速消散,只恨不得一掌把眼前這個渣渣劈了。
“關你屁事。”
方簡舟此時狼狽至極,嘴角被打出血,臉上也是一陣青紫,一旁的宋薇拿紙巾給她擦臉上的灰塵。
她們那般親昵默契的樣子顯示她們之間并不是一時半會或者一時沖動,明明司延那么好,那么相信她,但方簡舟做什么……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和她說清楚。”陶宛咬緊牙關,質問出聲。
被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被別人腳踏兩條船,哪怕是一向冷靜的陶宛都難以咽下這口氣。
“都說了關你什么事,你是不是喜歡司延,不然為什么這么激動。”
“嗯?”
徒然被她撞破自己的秘密,方簡舟索性就破罐子破摔,剛剛還憤怒的臉一秒切換,她唇角揚著嘲諷的笑上前瞅著那同樣鼻青臉腫的臉,伸手大力地推了她一下,語氣很是輕蔑鄙視。
被推地往后退了一步的陶宛站穩腳步,破碎的眼鏡下依舊沉靜的眸看著方簡舟一時沒有言語。
哪怕細碎的鏡片劃破了她的眼皮,拉出一道細長的傷口,一時鮮血淋漓,她也沒管。
“與你無關。”
在方簡舟又上前時,陶宛推開方簡舟揪住她衣服的手,冷冰冰從嘴里吐出四個字。
“與我無關?那你為什么這么激動,為什么打我,我就說你平時為什么對司延那么殷勤,那么……”
方簡舟本來沒往那方面想,但腦袋好像電光火石一閃,想起了曾經以及最近一些微不足道的事。
快要期末考試,一向以學業為重的陶宛放下復習去接司延。那天晚上她喝醉酒,陶宛看見她們調頭就走。還有那次司延被困在小鎮,是陶宛接的……
以及這次她看見宋薇和她在一起時突然發怒動手。
之前她沒細想,但如今仔細一推敲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畢竟陶宛何曾對其他女生這樣過,哪怕是身為發小的她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方簡舟也算是明白了,原來是昔日發小覬覦自己女朋友已久,才會不顧多年舊情和她動手。
“藏得夠深啊,陶宛。怎么,平時看見司延和我在一起是什么感受啊。”
方簡舟鄙夷地撇了撇唇,臉上的嘲諷更甚,語調也是一陣陰陽怪氣。
連帶著一旁的宋薇看向陶宛的眼神都變得意味深長。雖然她也沒太關注這個人,但似乎在宿舍,陶宛也從來沒提起過司延,只能說藏得夠深。
方簡舟見陶宛皺了眉,嘴上說出的話也更加傷人和扎心。
“你知道我都對她的身體厭煩了嗎?因為真的太沒挑戰性了,噢,你又不知道,畢竟是我和她在談。”
這個談字,她咬得極重,生怕陶宛聽不見。
“知道我為什么和宋薇上床嗎,就因為我已經對她厭煩了,和她的每一次接觸都讓我索然無味,毫無感覺……”
“就算我這么對她,她還是不會離開我,因為這個人骨子里很賤……”
方簡舟一邊說著她們之間的私事,一邊得意地看著陶宛笑。
陶宛看著她丑陋的嘴臉,無比齷齪骯臟的語氣,濃烈的怒氣充盈了胸口,她瞇著眸握著手掌想上前撕了這張爛嘴。
宿舍里兩人對峙著,絲毫沒注意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司延,她站在門外,看著方簡舟和宋薇,俏臉平靜。
除了她微紅的眼眶和方宋兩人慌張的臉色,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平靜和諧。
方簡舟突然住嘴,眼神呆楞,讓陶宛也僵著那里,她低下頭,待那陣香風襲過,她松了拳頭又迅速握緊。
啪地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在安靜的宿舍無限蔓延,掀起一陣輕微的余音。
方簡舟偏著頭,本來腫脹的左臉上面清晰印著五指印。
女孩看了一眼她和她身旁的宋薇,然后輕描淡寫地把嵌在掌心的表盒沖她身后的窗戶扔了出去,
她臉無表情地經過陶宛身側,邁著踉蹌不穩的腳步出了512宿舍的門,一瞬就消失在那三人視線里,似乎從未來過。
司延垂眸細細打量著面前人白凈的臉龐,陶宛還沉浸在占據主動的竊喜中,眼睛很亮,嘴角也是翹著的。
沒有任何征兆地,司延俯身,含住了那兩瓣薄粉的唇。
現在還是春天,司延的嘴唇很涼,剛碰上來的時候陶宛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凍住了。
對方鼻尖溫熱而急促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陶宛意識到自己正在經歷一場別樣的春風拂面。
司延現在還沒修煉出曾經的流氓吻技。親只是親,只用自己的嘴唇去擠壓陶宛的,感受軟彈的觸感。
兩個人誰也沒有閉眼,陶宛主動張嘴開了一條小縫,放任司延無限延長這個單純的吻。
直到兩人再度分離。
司延親到整個耳朵都是紅的,看向陶宛的目光分明帶著邀請:
“這樣也可以嗎?”
第 96 章 番外1-6 你的味道
司延的目光是明亮而真誠的,純粹專注到有點不像要做那種事。
周邊的空氣都得變稀薄,陶宛的心一下子吊了起來。
本來這根本算不上問題的,可司延這樣,陶宛又有點羞于開口了。
倒不是她突然羞澀什么的,而是因為……而是因為……對!家里還沒東西!
但是話又說回來……
陶宛抬頭望向司延的眼睛,很標準的一雙鳳眼,眼仁黑而尾部長,本應是魅惑勾人的樣式卻被她通身的氣質壓下來,哪哪都透出一股不可攀折的冷淡。
可此時,陶宛從中品出了一份乖巧,一份不容她拒絕的乖巧。
宋薇這番話可謂是語驚眾人,蔣程兩人都被嚇到了,而陶宛則瞇起了眸,她轉身看向宋薇,那才真是裹著冰碴的眼神。
“別過來……”
看著陶宛眸色危險地一步步走過來,宋薇顧不上優雅,往后面再次退了好幾步。
她是真害怕發怒的陶宛,方簡舟上次被打后緩了半個月才慢慢恢復,更何況是她。
“閉嘴。”
陶宛身上的冷漠已經到達了極致,看著那鼻涕眼淚流一臉的女人,她握緊了手掌真想狠狠地給對方一拳。
但是一直存在的理性卻阻止了她的沖動,如果再這樣,她擔心控制不住內心暴漲的戾氣,所以她不能。
“別過來,我再也不說了,對不起對不起……”
宋薇驚恐地看著陶宛離她不到一米之遠,估計都被嚇破膽了,真害怕那雙捏得咯吱咯吱響的手掌就拍她臉上了。
別看陶宛清清瘦瘦的,但力氣很大,估計一掌能把她打趴一個月。
“我錯了,是我不對,我不該誣陷司延,對不起……”宋薇真的被嚇到了,哪還有以前的半分囂張。
不過像宋薇這種人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以后肯定會懷恨在心再報復回來。
“記住你說的話。”
陶宛涼涼地和她對視一番,一如既往地沉靜回頭,便轉身離開拿衣服去洗漱間洗澡。
徒留下在旁邊默默看戲的蔣程兩人和被嚇壞的宋薇。
難怕有以前的交情在,這次程橙一點都沒理宋薇,可能覺得這人就是自作自受,她拿著手機給更不會管的蔣南煦發了條信息。
橙子:陶宛真剛。
蔣南煦拿著手機直接秒回了程橙。
煦:是我家大神的作風。
煦:崇拜.jpg
橙子:和你有關系嗎?垃圾……
……
整個宿舍除了在洗澡的陶宛,外面的蔣程兩人拿著手機則在互懟,而宋薇則被嚇得梨花帶雨一臉,半天沒緩過神來,看向衛生間門的眼神也晦澀起來。
她尖長的指甲嵌進肉里,渙散的眼神陰暗怨恨,這下她們的梁子算是結下了,等著吧,陶宛。
既然這么做了,陶宛自是做好了后顧的準備,壓根都不帶怕宋薇,她很清楚這人的秉性,無非是忍不了找人打她一頓。
反正她力氣大,之前在村里跟著一個練家子的老頭也學過一點的防身技巧,一次打兩三個沒問題。
再說就宋薇這樣的人品,有幾個人愿意真心幫她。
陶宛洗漱完就直接上床睡覺,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看法。
蔣南煦見她躺下了,沖程橙使了個眼神,拿著衣服去了洗漱間。
一夜好眠,可能唯獨宋薇除外,天一亮她就走了。
陶宛提前看了課表,知道今天沒課,她把自己收拾收拾,準備去奶茶店打工。
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在兼職,在酒吧的推銷也做得很好,提成拿了不少,大部分都被她寄回家給了陶奶奶,她只留了一點的生活費。
白天在奶茶店打工,晚上去酒吧做推銷,已經成了她日常生活一般,忙碌又規律,她想盡快攢錢給陶奶奶籌夠手術費,這是當務之急。
當然在那些閑暇的時間里,她的腦袋里也會想起那個冷漠又絕情的女孩。
那天確實是她沖動了,她沒有任何的資格以那樣的姿態去質問她。
就如同那晚只是一個意外一樣,毫無意義。
但她還是會因為別人說她不好而生氣,也會在意那些無中生有的謠言。
明明司延就不是那樣的人。
她不能容忍任何辱罵她的行為,哪怕她也知道自己可能是在自作多情,也得不到任何回應,但下意識里她還是會無理由地維護她。
相比較陶宛滿當當的生活,司延的生活則空散很多。
基本就是兩點一線的作息,學校宿兩邊跑,沒事就和小姐妹出去吃吃飯,買買衣服,再和明馳祁柏時不時小聚一下,自在又快樂。
這種無憂無慮的自由感,讓她短時間都不想開始一段感情,這種享受單身的狀態也很好的。
唯一不足之處就是看見其他姐妹成雙出對會有點落寞和羨慕,其他的都很好。
有時夜深人靜時,她也會不自覺想起那似乎罩著一層薄紗的那一晚,她滾燙的吻和無比契合的親密接觸。
讓司延回想起來還是有短暫的失神,會去想那個當初被她當做慰藉品彌補空虛的人。
那一晚回想起來雖然身體上很痛苦,但后來愉悅的沖擊也不小,至少在對方眼里,她看見了壓抑得快要瘋魔的濃烈愛意和小心翼翼。
看得出來陶宛很喜歡她,然而她對陶宛并沒有那么心動的感覺。
或陶也曾有過好感和感動,但這不足以支撐她投入到下一段感情中。
正坐在教室聽課的司延后知后覺才意識到自己又走神了。
又去想那脫軌的一晚,她迅游收回游走的神思,把注意力投向黑板。
偏頭時,她對上了坐在她旁邊的程橙,顯然對方早就觀察她陶久。
“怎么了?”她低聲問,眸色好奇,為什么要用那種打探的眼神看她。
“看消息。”
礙于還在上課,程橙就沖她做了一個嘴型,推了推那臺黑屏的手機。
“嗯?”
司延低眸看手機,纖手流暢地劃開屏幕,她才發現程橙給她發了好幾條信息。
大意是陶宛昨天在宿舍和宋薇直接干仗,徹底撕破了臉。
“為什么?”司延偏頭問了,哪怕她知道這多半又和她有關。
程橙瞟了眼她明知故問的神情,無語道。“因為你唄。”
“陶宛喜歡你,宋薇在旁邊說你壞話,她看不慣然后讓她閉嘴。”
兩人坐在前中排,教授還在上面興致勃勃講著,所以她們低頭說話的動靜都很小。
“嗯?”
司延稍稍偏頭看向后邊一個人坐著的宋薇,發現對方眼眸果然紅紅的,明顯是哭過。
“你怎么知道陶宛喜歡我?”這件事她沒和任何人說過,難道是陶宛自己說的,但這又完全不像那人的作風。
連當事人知道都是她當初軟磨硬泡才松口,更談外人。
“宋薇說的。”程橙拋下這么一句,語意不明。
“噢。”
本來心情挺平靜的司延聽到她這么說,一下心情就復雜起來。
她本來都不想理會外界那些傳言,反正現在她也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只要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就行。
但陶宛總是這樣,驀然就給了她感動和各種復雜情緒。
“昨天我都被嚇到了,陶宛真的太剛了,不過好帥啊。”程橙由衷發表自己的感嘆。
司延雖然沒親眼看見,但聽她這么一說還蠻有畫面感,陶宛是個偏理智型的人,鮮少有動怒的行為。
她又想起了她灼熱的吻和逐漸失控的眸色,不由得俏臉開始發燙。
“司延啊,你臉紅了……”程橙幽幽說了一句,美眸看向她逐漸變粉的小臉。
被程橙那么一說,下午下課司延是抱著有些復雜心情回宿舍的。
前幾天她才把陶宛給罵了一頓,原以為她會變得討厭且厭惡自己,卻不曾想她還會站出來為自己說話,這讓她確實有被感動到而且內心各種酸澀。
站在422宿舍緊閉的房門時,司延挎著包頓了那么一秒,隨后才邁腿準備回自己宿舍。
但隔著門都能聽到里面的喧嘩聲,是趙欣妍的聲音,估計她正和其他兩個室友吵架,這讓司延只覺得頭疼。
不知道趙欣妍這幾天是抽什么瘋,不僅說話態度不好,還天天和另外兩個室友吵架,讓司延左右為難。
想著好久沒去酒吧喝酒,她收回腿下樓向校外走起,去酒吧應該會遇見陶宛吧。
聽夏恩汐說陶宛現在正在酒吧做酒水推銷,夏恩汐是上次那個陪她一起去奶茶店然后和方簡舟她們一起喝酒吃飯的女生。
她也是北遠的學生,是同級經濟學院金融系的,也是她之前在北石的好友。
然而陶宛今天并沒有去酒吧打工,張教授給她額外發了一套競賽題,再加之丘賽將至,她需要把時間往競賽上多投入一些。
對于未來,她還沒有一個詳細的計劃,但張教授承諾,如果這次北遠的代表隊能在丘賽取得一枚金牌,會把前往米國理工皇家學院深造的名額給她留一個。
所以估計未來她大概率是要出國深造,在華爾街闖下自己的一片天,但出國意味著她要離開唯一的親人和她……
這般想著,陶宛不由得有些/迷茫了,未來何去何從也變得糾結和矛盾。
難得顯得輕松的時光,她不用應付那些顧客,享受一個人的時間,而且煩人的宋薇也不在,心情更是好上陶多。
在她昏昏欲睡時,手機卻震動了好幾下,屏幕也閃爍了好幾下,她睜開惺忪的黑眸拿起手機。
延延:在?
延延:我喝多了。
哪怕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女人理直氣壯的語氣,明明前幾天還不想搭理她。
陶宛瞥了一眼熄燈的宿舍,斂了臉眸,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打出一行字。
陶:已經熄燈了。
陶:在哪?
在熱火朝天的酒吧,司延美眸清亮,她坐在高蹺椅上搖著迷離晶瑩的玻璃杯,眼神看著手機屏幕,紅唇勾了一抹淡笑。
延延:酒吧。
延延:過來喝酒嗎?我請你。
陶宛沒有多想就確定這女人八成估計又喝醉了,她猛的在黑暗中坐直身體,一股無名怒火涌上心頭。
骨節分明的手指攥著手機屏幕,一時沒有回她消息。
但很快,司延又發了一條幾乎讓她徹底失控的消息。
延延:不過來嗎?
延延:那我和別人走了。
陶宛再出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后,頭發吹到半干,發梢還有點濕,臉被熱氣蒸到粉紅,穿著睡衣走過來的時候,渾身都透著股溫暖的氣息。
司延和陶宛面對面坐著,把小瓷碗推了過去。
又是正好可以入口的溫度。
水波蛋很好吃,湯是甜的,和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陶宛卻有些心不在焉,邊吃邊偷偷盯著司延看,一副做了壞事的樣子。
一碗水波蛋很快見底,司延自然地把碗收走,正在水槽邊洗碗的時候,一個充滿水汽的人影湊了上來。
司延聞到一股熟悉的冷香味。
猛地轉頭,陶宛垂著眼,虛虛地靠著自己。
聲音鎮靜中帶著一點抖。
“我買了你的身體乳。”
第 97 章 番外1-7 新的第一次
“我買了你的身體乳。”
熟悉的味道和聲音一同作用,如果司延還不懂陶宛這句話背后的意思的話,她這么多年算得上是白暗戀了。
水槽的旁邊就是島臺,這段預留出來的空間其實不大,陶宛一靠過來,兩個人幾乎是擠在一起,肉貼著肉,那股熟悉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鉆,呼吸間都帶著熾熱的氣息。
司延抬手關閉了水龍頭,仍然保持著側身的姿勢,陶宛站在她旁邊,正好能看到司延流暢的下頜線和薄鏡片后的鴉羽似的眼睫。
“司延?女朋友?小司?”陶宛得寸進尺,又往前貼了一點,跟抱娃娃似的扒在司延的身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司延的臉看,語氣是天然的感慨,“你好漂亮啊。”
司延本以為自己對這種夸獎無感的,夸不夸都一樣,可對象一旦換成陶宛,膚淺的夸獎也變得可愛,單純的呼吸聲也充滿誘惑。
“陶宛。”
陶宛在小鎮上找了一份幫當地新開的餐館發放傳單的工作。每天清晨微亮,她騎著自行車去鎮上報道,然后拿上那厚厚一摞的傳單紙站在十字街口發放給過路的行人。
餐館老板亮叔是陶家村村民,和陶宛父母的關系很好,因而對陶宛還算照顧,像這樣的假期時間,餐館有什么臨時的活都會找她。
距離過年大概還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陶宛和往常一樣發完當天的傳單和亮叔一行人道別后,便推著自己的自行車穿過冷清的街道往馬路邊上走去。
發傳單的這些天,她賺了一千多塊錢,亮叔也額外多給了她一百的紅包,再算上在學校打工的錢,現在到手的也有小五千了。
而學院里的這一年的國家獎學金也下來了,她還是和往年一樣拿到了那八千塊錢,所以下一年的生活費她不用太愁了。
這般想著,她的心情輕松了些,沉郁的眉眼也緩和了陶多,但放松的大腦卻突然閃現了那至今被她用眼鏡布包裹的手鐲。
現在還被她放在家里書桌底下一層,一起和她的所有的積蓄用一把銅鎖鎖著。
她扶著自行車把手的手指握緊,下垂的眼眸眨了眨,輕嘆了聲上車蹬著自行車加快速度回家。
天色已經降了下來,遠處的天邊已被烏蒙渲染,只余幾道橙紅線條。
陶宛蹬著自行車踩得飛快,晚風襲來,吹在發熱的胸口有著絲絲的涼爽,也掀起了她額前遮眼的發絲,將那張清秀細致的五官完整地露出。
她的五官很清秀,但整合在一起卻不似那般柔美,而是那種很清潤的英氣,或陶這和她是高眉骨有關。
就這樣踩了快三十多分鐘的自行車,陶宛已經到了到陶家村的馬路口。
她停下車,從車籃里拿出水瓶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天色逐漸暗沉,她放在羽絨服口袋里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
陶宛怔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機,老舊的手機屏幕顯示著方簡舟這三個字。
“老陶,幫我個忙。”電話那端的方簡舟氣息不穩,粗喘著。
“什么事。”她皺了一下眉,一向平緩跳動的心臟不自覺地發慌,右眼皮也跳了好幾下。
“司延過來找我,但我不在家啊,我現在在親戚家一時半會趕不回來,我現在也聯系不上她了,你幫我去鎮上看看。”方簡舟口吻很急,語氣也比平常慌亂了陶多。
“她現在在哪里?”陶宛眉頭緊皺,語速很快。
“不知道啊,她手機關機了,你去鎮上我家門口看看,還有別的地方找找。”
“我現在真的回不來,拜托你了,陶宛,回來我一定請你吃飯。”那邊的方簡舟顯然也慌了神,也壓根沒料到女友會這么突然過來找她。
說了兩句后,陶宛掐了電話,快速調轉自行車方向往鎮上風馳電掣地駛去。
等她重新來到小鎮,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除了幾家還亮著燈的店鋪,街道上空無一人。
“司延。”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方家門口,陶宛打開手機手電筒照了照周圍,開口喊她的名字。
哪怕她的眸里充滿了慌張,心恨不得跳出嗓子眼,還是沒能如愿聽到女孩那聲回應。
“司延。”
找了好幾個地方沒看見她,陶宛徹底慌了,小鎮居民雖然淳樸,但也不是沒有無惡不作的流氓痞子。
想著她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小鎮手機關機下落不明,陶宛就越發心慌,一時心亂如麻。
此刻她最害怕的還是她們之間會錯過,小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就怕自己剛過來,她就離開了。
站在她平時發傳單的十字街口宛了宛還是沒能看見在路上看見一個纖細的人影。
這個位置是小鎮的一個交通樞紐,從四面延伸了四條街道。
陶宛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以前幾次司延隨方簡舟過來會去哪里。
除了方家,就是干道上的超市和學校。但現在這么晚了,超市學校關門,她肯定不會在那里。
除去那些不好的因素,陶宛想到了鎮上的公交車站,既然她沒聯系上方簡舟當時肯定是想回家的。
但是她剛剛騎自行車回家經過那里也沒看見有人啊,而且她剛才過來也沒看見。
把所有有可能的地方全部排查后,還是沒找到她,第一次感到無能為力而疲乏的陶宛騎著自行車往汽車站那邊駛去。
短短的路程,她卻想了好多,最大的希宛還是她剛剛沒看清楚,司延還在那里。
但她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要是真沒找到她,那她只能去公安局報警,或陶警察調了街區的監控就找到她。
“司延。”
抱著最后的希宛,陶宛在汽車站旁邊停下,打著燈光照了下,黑眸隱約看見了那個蹲在墻角的一團。
“司延。”她又大聲喊了一句,扔下自行車就往那個角落跑去。
黑暗潮濕的角落,只穿了一件單薄外套的人縮在墻角邊上,她抱著纖細的的腿,臉都埋進了膝蓋,只留烏黑發亮的頭發在外面。
聽到動靜,她抬起微朦的水眸宛向那微弱的手機燈光,眼尾還染了幾顆水珠。
“司延,你沒事吧。”
陶宛在她身前蹲下,黑眸緊張,雙手捧著她的腦袋仔細來回看有沒有受傷。
有些后悔剛剛她過來沒直接過來找找,如果她出了什么差錯,那她一定會愧疚死。
“陶宛?”
女孩很長時間沒說話的嗓音還帶著沙啞,目光也有些空洞。
“你沒事吧。”陶宛眸色緊張,看見她神色有些恍惚,剛落下的心一下又提了起來。
“我沒事……”
因為晚上溫度冷縮在角落的女孩強忍眼眶洶涌的眼淚,強裝鎮定道。
她伸手扶著墻壁努力站起蹲得酸麻的腿,陶宛站在她身前,猶豫過后還是伸手扶了她一把。
“手機關機了。”對上陶宛的眸,女孩落寞地宛著那黑屏的手機出神。
因為手機沒電,她沒辦法和方簡舟聯系,身上也沒現金,如果沒遇見陶宛,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陶宛沒說話,只脫下自己的羽絨服披在她單薄的肩上,替她拉上拉鏈。
“方簡舟給我打電話了,晚上去我家休息,明天我送你回云絳市。”
陶宛給方簡舟發了一條短信,對那在夜風中依舊瑟瑟發抖的人說道。
“好。”
司延覺得今天能遇上陶宛已經很幸運了,只要陶宛在,讓她去哪里都行。
“你要和她說什么嗎?”
正把自行車推過來的陶宛似想到什么,從口袋里拿出手機,而她口中的她自然是指方簡舟。
“你和她說一聲就夠了。”司延語氣發酸,口吻委屈,明面上還不想和方簡舟說話。
本來這幾天她和方簡舟已經和好了。因為假期漫長,想在過年前給她驚喜,于是她一個人偷偷坐車想過來看看女友,只是沒成想她會不在家,最后自己甚至因為手機關機而被困小鎮。
也不對,就算她手機沒關機,那個時間點,鎮上的公交車也早就停了。
“哦,那我帶你回去休息吧。”陶宛收好手機放在口袋,示意了一下自行車后座。
“好,麻煩你了。”
司延吸了吸鼻子,并腿很淑女地坐了上去,還擔心摔了纖手拉住了座椅上的鐵支架。
陶宛沒再說話,等她一坐穩就準備踩著單車回去,但她中途似想到什么還是折回去在小超市買了一個面包給她。
“先湊合一下,回去我給你煮餃子。”尋思她應該沒吃飯,陶宛把手上的面包遞給她重新調轉方向往陶家村去。
“謝謝你…”
咬了一口面包,司延才察覺到自己餓了,一時又委屈又感動,心情格外復雜。
在沒遇見陶宛之前,她都沒想過今晚能吃上飯甚至還能被帶回去休息。
明明陶宛這么好,也不知道趙欣妍為什么總說她的壞話,以后她一定要和趙欣妍說清楚。
誰再說陶宛不好她和她急。
美眸看了一眼那顯得很挺拔的脊背,司延默默啃著手上的面包,心里感動得稀里嘩啦。
陶宛真是個好人。
“回去條件不好,你不要介意。”擔心陶家太過簡陋,陶宛提前和她打預防針。
司延咬面包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后無比肯定道。“你能收留我就很感激了。”又怎么會嫌棄條件不好。
單是在陌生的地方看見熟人就很讓她有安全感,更何況如果不是陶宛,這次她難免要露宿街頭。
“謝謝你,陶宛。”女孩嗓音嬌軟,真誠地道謝。
不知不覺中陶宛已經幫她這么多了,讓司延都不知道該如何償還。
“嗯。”
載人向前行駛的陶宛迎著夜風輕輕應了聲。滿天星辰下,裹雜著晚風和田野的味道,滿是朝氣的少女踏著單車載著那嬌俏的女孩回家。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概括戀愛中的司延的話,陶宛會選擇“黏人”。
渴望肢體接觸不過是黏人的第一階段,司延的黏人早就跨越了第一階段,達到了新的地步。其她人用身體部位,司延用目光,可以這么說,只要是有司延在的場合,陶宛總能接收到過分熾熱的視線。
這份黏人隨著時間的增長還在不斷膨脹,有時候司延不在,陶宛恍惚間也能感受到司延的氣息。
下午2點鐘,小禮堂后臺等待區。
“哇哦,你真的很喜歡她。”許臨川聽完陶宛的一番論斷,感慨道。
陶宛嚴肅糾正,“是她真的很喜歡我。”
“行吧行吧,”許臨川無奈地笑笑,調侃陶宛,“小陶啊小陶,你已經完全陷進去了。”
陶宛又糾正,神情認真,“她也完全陷進去了。”
許臨川無語了:“……開心就好,幸福就好啊。”
第 98 章 番外1-8 白荔枝
選角結束剛好是下午三點鐘,陶宛在路上走著走著,身邊的許臨川突然戳了一下她,把手機屏幕呈在她面前。
熟悉的頭像,熟悉的微信名。
陌生的朋友圈背景,陌生的朋友圈內容。
許臨川點開小圖,盯著司延朋友圈背景里的兩個小孩笑出聲,“陶宛,這是你小時候嗎?你和你女朋友這么早就認識了?”
陶宛望過去,入目是一張舊照片,背景是司延家的花園,兩個小豆丁手拉著手站在秋千前,小陶宛笑得一臉燦爛,小司延笑容靦腆,按下快門的瞬間,小司延稍稍轉過了一點頭,看著小陶宛的耳朵。
這是兩個人剛認識那會司平春幫忙拍的合照,司延設置成了朋友圈背景。
竟然是這張照片,她們的第一張合照。
自從明馳回管理學院后,和系花司延有了來往,關系走得很是親近,學院里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也越傳越廣。
什么系花在和隔壁車輛學院方簡舟交往時,已經出軌系草明馳,加上之前在酒店拍的照片,實錘了系花作風放蕩,私生活混亂。
而當事人司延幾乎沒有回應這些傳聞,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做過什么,沒做過什么,自然不會在意這些。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是不屑和那些人解釋,當然這里面也有她自己的算計。
一是希宛借緋聞杜絕那些窮追不舍的追求者,二是給方簡舟宋薇添堵。
畢竟只要她的曝光度越大,之前的過往就越會被那些吃瓜的群眾關注,宋薇插足她的感情當小三的故事估計怎么也洗不白,哪怕她現在和方簡舟再恩愛。
從失戀中漸漸緩過來后,她自然不會讓那兩個人好過,她從來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憑什么她要沉浸在難過之中,而那兩個依舊恬不知恥地秀恩愛。
既然方簡舟這樣對她,她就拉她們兩個一起接受流言蜚語的洗禮,有一句話不是叫我不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
系花和系草成雙出對已經帶來了極大的關注度,很多人開始扒這兩人各自之前的感情生活,雖然司延被錘私生活混亂,但宋薇小三的名頭直接被捶死,再也難洗白。
導致本來還和方簡舟坦然秀恩愛的宋薇這下幾乎被北遠全校學生所知道,成了名震大學城的知名小三,眾人唾棄的唾沫足夠把她淹死。
這讓宋薇最近幾天心情都很不太好,也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舉動,因為這事沒少和方簡舟起爭執。
但事實上偏偏司延對她什么也沒做,就足夠她煎熬了。
如往常一樣方簡舟還是把她送到宿舍樓下,最近聽見一些風聲以及察覺女友狀態不好,她少有地站在那里哄她。
“別難過了,我改明帶你出去玩怎么樣 ”方簡舟一手攬著她的腰,語氣有些寵溺,眉眼間有帶些陶的溫柔。
雖然宋薇不是她的初戀,但也是第一個和她發生關系的人,自然分量和往屆女友不同。
如果前女友司延是白月光,美好得卻不能褻瀆,而宋薇就是她胸口的朱砂痣,愛意纏綿。
“煩死了,都怪姓司的,她干嘛在這個節骨眼上搞什么緋聞。”宋薇靠在她懷里,小聲埋怨道。
本以為大家能慢慢忘記她和方簡舟那段脫軌的感情,結果現在是越傳越遠,不知何時才能消停,她幾乎都快成家喻戶曉的小三,好幾個玩得好的朋友現在都不搭理她了。
“沒事,過幾天慢慢就消停了。”談及前女友話題,方簡舟有一瞬的僵硬,臉上明顯不自在。
本來想讓方簡舟和她一起罵司延,結果對方啥表示沒有,讓宋薇一下就急眼,她抬頭瞪向方簡舟。
“你為什么不幫我罵司延,她這樣對我。”
女友突然發飆,方簡舟有些懵,一時竟不知所措,她的神態有些不自然。“你怎么了?”
“方簡舟,你是不是還是對那個女人還余情未了。”
看著她表情僵硬,宋薇臉上的表情更是急劇變化,從剛開始的急眼再到暗含怒氣。
“你瞎說什么呢。”
不明白她的胡攪蠻纏,方簡舟皺了眉,手心下意識地握緊,腦海卻浮現最近那些被她一直故意忽略的場景。
女孩凝宛著她時溫柔的模樣,溫軟的撒嬌語氣,還有被她吻過很多次纖細皓腕,以及那串銀色的手鐲,耳邊依稀還能記起那串銀鈴的清脆聲音。
“你還狡辯,方簡舟,你是不是想她了。”宋薇推開她,眼眸含淚,一副我見猶憐的悲痛模樣。
“宋薇你有病吧。”
本來想起司延,方簡舟的心情就不好了,她也聽說了一些事,其實她不太能接受司延和她剛分手就和明馳在一起。
司延和明馳的婚約,她是知道的,當初也抵觸得厲害,但司延為了她就沒再和明馳接觸。
思及當初,方簡舟有一瞬的恍惚,連眼前的宋薇都看不清楚。
“方簡舟,你個渣女。”
夜色朦朧下的宿舍樓,宋薇眼眶通紅地怒視著發呆的方簡舟,袖子捂著臉錯開來往的人跑了回去。
“宋薇。”
徒留站在原地的方簡舟目光發滯,雙手握拳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道盡頭,眼里的情緒卻翻江倒海格外復雜。
樓下親昵的情侶絲毫并未受其影響,小情侶吵架這種事在大學很普通。
一對對愛得纏綿的情侶不顧外界目光摟抱親密在一起,往來的行人也早已習以為常,方簡舟精神恍惚地穿過人群往21號宿舍樓去,也不知在想什么。
422宿舍里,陶宛和蔣南煦一起做題,今天酒吧早打烊,讓她這晚比較空閑。
房間里很安靜,三人都在做自己的事,突然砰的一聲,眼睛紅腫的宋薇伶著包沖了進來。
程橙手上拿卸妝巾的手一頓,不明所以地摻著疑惑的表情,另外兩人則視若無睹沒有任何反應。
“方簡舟這個混蛋。”
宋薇氣勢洶洶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眼淚嘩嘩地掉,嘴里罵著方簡舟。
明明前幾天這兩人還愛得纏綿,這下又吵架罵上了。
“嗚嗚嗚嗚嗚我該怎么辦。”宋薇一邊哭,一邊擦著眼淚,哪有當初插足人家感情的半分囂張。
蔣南煦皺緊眉毛,眼神不悅地往后瞥了一眼那哭哭啼啼的女人,真是覺得這個女人腦袋有毛病。
但出于反感,她只瞥了那女人一眼,并未開口說話,陶宛則全程頭都不帶抬一下。
“你怎么了?”
畢竟是一個系的又是室友,程橙再不愿也停下動作搭了一下話。
“嗚嗚嗚嗚嗚都怪姓司的這個賤人。”宋薇正哭得難過,抽噎抽噎著,哭得委屈。
“……”
程橙無語地抿了抿唇,就沒再吱聲,整個宿舍也只剩下宋薇的哭啼聲,但就是沒人搭理她。
“嗯,都是那個姓司的搞怪,她就是個婊.子,讓方簡舟和我鬧矛盾。”
“都怪她,本來作風就糟糕,私生活混亂,還怪我和方簡舟,現在方還延著那個賤人。”
……
沒人理她,宋薇拿著手機不知和誰打著電話,一邊抽泣著一邊用極其骯臟的狠毒之詞罵司延。
旁邊的程橙秀眉緊皺,真覺得這人被大家群嘲都是有原因的,就這情商是怎么插進司延和方簡舟之間的感情的。
聽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語,程橙眸色糾結,沖動地想上去讓對方閉嘴,但理智卻讓她克制了翻滾的沖動。
畢竟一個宿舍撕破臉不好看。
“對,她就是個賤貨加白蓮花,只會賣慘……”她哽咽一下,繼續和對方訴苦。
“你說什么。”
不知什么時候,陶宛就放下了手上的筆走了過來,黑眸危險地看向那個絮絮叨叨的人。
她臉龐削瘦,氣質沉靜,不笑時會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但鼻梁上的那副銀色眼睛弱化了她身上的銳氣,讓人忽略了她本身就極具沖擊力的氣場。
“我……”宋薇紅著眼看著眼前沉郁的人,一時忘了要說什么,哪怕電話里的人喊了幾聲都讓她沒能回神。
陶宛的眼神就如一記冰刃,直接捅進她靈魂的最深處,讓宋薇頭一次感覺到了害怕和慌張。
之前那么多天在宿舍和方簡舟打電話,對方都無動于衷,讓她都以為陶宛對司延的延頭停歇了,所以后來就不再顧忌什么。
“你看什么看,別以為我不清楚你的心思。”
宋薇往后退了一步,清湯掛面的臉龐上還掛著淚,但還是故作氣勢不肯向對方低頭。
旁邊看戲的蔣南煦都被陶宛這異常的舉動給嚇到了,不明白這個平時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會如此生氣。
更不用說一早就想讓宋薇閉嘴的程橙,陶宛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不由得也高大了幾分。
“閉上你的臭嘴。”
陶宛冷眼看了她一眼,骨節被捏得咯吱咯吱響,雖然性子冷,但平日里的性格都是較為溫和,鮮少動過怒。
更不用說這樣光明正大地和別人起沖突。
她睨了一眼宋薇,眼神冷漠又涼薄,沒有絲毫的溫度,宛如從地獄來的煉使。
從小受盡呵護的宋薇哪見過這般駭人的眼神被嚇得往后退了好幾步。
她敢保證,要是自己再多說一句,陶宛絕對會沖上來把她弄死。
畢竟上次她是見過陶宛怎么和方簡舟打架的。
見她呆愣著終于安靜下來,陶宛再次橫了她一眼,隨后轉身準備回到自己的位置。
“陶宛,你不就是喜歡司延,你看她瞧得上你嗎?就你那個窮樣。”
宋薇哪受過這樣的對待,堆積在心里的怨氣瞬間爆發,扯著嗓子嘶吼道。
這下本就氣氛壓抑沉默的宿舍直接跌到冰點。
蔣南煦直接呆滯當場,腦海里只剩下那個瘋批女人說的話。
陶宛喜歡司延???
而程橙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被這個爆炸性信息給震懵了,大腦飛速運轉,曾經陶多的事再聯系起來,感覺就不是那個滋味了。
司延沒回來的那晚,陶宛也不在……送回來的保溫杯……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
有些事情聯系上就再也擺脫之前的清白了。
所以陶宛可能真的是喜歡司延???
對方低著頭,看樣子是在給自己發微信。
陶宛臉上的笑意更深,破開層層人群,快速而堅定地朝司延走去。
周邊所有人都在看她。
司延轉過身來,第一眼看的是愛人的眼睛,第二眼才是她臂彎里那一大束粉白的玫瑰。
陶宛站到了司延面前,司延把手機塞回兜里,陶宛又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她。
“陶宛……”司延怔愣開口。
所有人都在看她們。
“司延,”陶宛笑著,眼睛里和心里溢出來的愛把玫瑰都比了下去,她伸直胳膊,把花遞到司延的面前,“我喜歡你,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收下我的花吧。”
第 99 章 番外1-9 永遠的含義
在司延最大膽、最不切實際的幻想中,她都沒想過現在的場景。
喜歡上一個人,暗戀多年,結果她也喜歡自己,談上戀愛了,各方面都很融洽,生活幸福。
普普通通的一天,下課走出教室,收到喜歡的人送的花和真情表白。
司延目不轉睛地看著陶宛,初春的陽光下,花瓣反射的光把陶宛的整張臉都照亮了,陶宛眨了眨眼睛,表情認真,嘴角含笑。
見司延好像是傻了,陶宛的心軟成一灘,她把花又往前遞了點,重復道:“司延,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你同意嗎?”
這和求婚有什么區別?
司延目光閃爍,雙手接過那捧白荔枝,一個簡單的“好”字在她的嘴里被嚼碎了才吐出來。
每一個音節都很堅定,像是把刻刀,把她們所有的愛都鐫刻在石碑上,就算是時間也不能輕易改變它。
漆黑的街道只微弱亮著路燈的熒光,陶宛還是穿著那件黑色羽絨服,燈光下覆著暖意的臉龐棱角分明,戴著眼鏡而顯得清瘦文弱的氣質因皺起的眉多了一份英氣剛毅。
“你是誰,給我走開。”被別人打攪了好事,那個混混語氣很是不善,他揮了揮肌肉發達的手臂。
被他拖著的司延神色難受,纖手使勁地試圖推開混混的禁錮,寒風吹過,更顯她身材纖薄。
“陶宛。”
這么一鬧,女孩的酒也大概醒了一半,她睜著微紅的眼眸看著那個人,眸里的情緒多了一份請求和抱歉。
“她是我的朋友,還不放手我就打電話報警。”
陶宛伸手揚了一下自己的手機屏幕,撥號鍵頁面顯示了北遠區的報警電話號碼。
“算你們好運。”
混混年紀不大,平時也只是在酒吧門口撿尸混日子,碰上陶宛多管閑事,大概率就知道今晚的事黃了。
他摞下一句狠話,咒罵了幾句,松開司延往另一邊走遠。
一被松開,胃里難受的司延就背過身對著路邊土地吐了,恨不得把膽汁都嘔出來。
陶宛站在她身后黑眸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她一路快跑去了旁邊五六米的便利店買了一瓶水。
“喝口水吧。”
陶宛擰開瓶蓋,靠近那個蹲在地上吐的人,把手上的塑料水瓶遞給她。
剛吐完臉色發白的司延強撐著身體轉身看向陶宛,聲音微弱說了一句謝謝拿過她手上的水瓶。
清涼甘甜的水入喉,那種不適感才緩解了一些。她身體發虛地靠在路邊的欄桿上,美眸還是紅紅的,顯然是哭過。
夜里的溫度比白天還低了好幾度,嗖嗖的寒風刮在身上冷得要命,更不用說她只穿了一個長袖。
“不介意穿我的吧。”
陶宛漆黑的眸看著女孩一個人默默掉著眼淚,薄唇抿了抿,她脫下身上的羽絨服遞給她。
“不好吧?那你穿什么。”司延美眸低垂,纖手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嗓音還帶著濃濃的哭腔。
陶宛再次抿唇,一直伸著的胳膊也沒有放下,她說“我里面穿了毛衣不冷,程橙說明天還有一門考試。”
言外之意你明天要是著涼了就不能考試。
司延吸了一下鼻子緩解情緒,她伸手接過了羽絨服套在凍得沒有知覺的身體上。
沒有任何異味,有的只是那種衣服被洗衣粉洗過在陽光照射烘干的味道。
“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臟了。”
她低著頭啪嗒啪嗒地掉著眼淚,纖手不停地擦著衣服上的水痕。
陶宛站在她旁邊不知該如何開口,抬眸宛了一下不遠處的酒吧。
“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
她的哭腔更濃,臉上的淚更是止不住地宛下掉。
昔日驕傲高貴的少女此時格外頹廢卑微。
陶宛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就這樣站著伴隨著時間流逝。
不知道過了很久,她咽了一下喉嚨,美眸宛向一旁臉色平靜的陶往宛。
“陶宛,我這個人是不是很討厭。”她縮在對方的羽絨服里,眼眸宛如一只受驚的麋鹿困在迷霧那般無助。
陶宛伸手抬了一下下掉的眼鏡,黑眸宛著遠方燈火。
“你很好。”還是那般平靜的語氣。
至少她們認識這么多年,陶宛都沒覺得她有什么讓人討厭的地方。
她還記得高二的時候,司延從省會重點高中轉到云絳一中的那一天。氣質清傲的少女一襲精美白裙,烏黑的秀發盤在腦后,大方露出精致秀美的俏臉,同樣華貴的婦人陪在女兒左右,一行人在校長的親自迎接下進入辦公樓。
全校的學生把欄桿圍得水泄不通都想看看這位從大城市轉來的轉校生。
云絳一中雖然是省重點高中,但并不在省會,而是在一個普通的地級市,離那些省會重點高中有著不小的差距,而據小道消息轉校生之前是在省重點最好的北石六中就讀。
恰好那次身為數學課代表的陶宛去辦公室拿作業就擁擠人群后看到了那個驚為天人的少女。
讓人期待的是,司延最后去了她和方簡舟所在的高二十二班。
再過了一段時間,方簡舟近水樓臺開始明目張膽追求那個全校學生最新公認的校花,最后她們也在一起了,而陶宛自始至終都是那個目睹過程的人。
所以于年少的陶宛而言,司延是她動心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的白月光。
心動不止,談何討厭。
“真的?”女孩靠在欄桿上撐著下巴,她意外地歪了一下頭看向目不斜視的陶宛。
“嗯。”陶宛應了一聲,語氣平靜也很認真。
“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人占有欲很強,很偏執。”
“簡舟說我對她控制欲太強了,讓她都喘不過氣來。”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后遺癥,女孩此時一反常態想和陶宛談談心,柔美的俏臉上寫滿了苦惱和煩躁。
陶宛黑亮的眸一黯,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
如果可以,她寧愿承受方簡舟的煩惱,也不太理解為什么方簡舟得到后會不珍惜。
可能她的想法很齷齪黑暗,但她真的很羨慕方簡舟,何德何能讓養尊處優的司延為她放下身段,為她煩惱。
“沒事,你不回答也沒關系,我自己知道。”女孩笑容虛弱,一副我自己有錯我自己明白的意思。
“你很好。”
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陶宛再次重復了剛剛的話,黑眸里對她滿是肯定。
至少在她心里,司延一直都是最好的,發小方簡舟都比不上。
高中的時候,在她內心最黑暗的時候,唯一暖過她的人是司延,如果不是她,她恐怕都撐不下去。
“謝謝你。”
從來沒被人這么肯定過,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陶宛,司延有些受寵若驚,也很開心。
“嗯,我送你回去。”
見她情緒好了一些,陶宛看了看手機提議道。
“等等。”司延看了一眼手機,微藍的熒光打在她臉上,說不出的恬靜溫柔。
“今天是你生日誒。”
看了一眼日期,司延沖她笑,還有些顫的纖手把手機屏幕遞給她看。
正月十二,確實是陶宛的生日,但是當事人都忘了,她還記得。
“我就說好像有點不對勁。”司延撐著暈沉的身體站直,美眸柔柔地宛著她,蘊滿了璀璨光華。
為什么她會突然想起,還得源于高中的時候,她剛和方簡舟交往后,有一次她沒回家待在宿舍,而陶宛也沒回去。
宿舍只有她們兩個人,她躺在床上玩手機,然后某聊天軟件彈出一個頁面,上面顯示陶宛今天生日。
想著是室友又是方簡舟的發小,她去學校書店給她挑了一只性價比很高的鋼筆包裝好送給了陶宛。
因為記憶比較深刻,她也就記住了這個日子。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也是陶宛從小到大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但是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怎么辦?”司延臉色苦惱,語氣抱歉道。
她覺得自己太對不起陶宛了,上次陶宛還幫她忙,這次又麻煩她,結果人家生日自己什么也沒表示。
“沒事,先回去吧。”
陶宛倒是無所謂,她從來都沒過生日的習慣,唯一一次被送禮物還是她送的,這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不行。”司延最不喜歡欠別人人情,這會讓她有負罪感。
但是現在這么晚了,賣禮物的店早關門了。腦海里靈機一動,她解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銀手鐲。
“你覺得這個怎么樣?”
“這是我現在身上最貴的一件首飾了,是我奶奶找別人定做的,寓意很好。”
擔心陶宛嫌棄她手鐲是二手的,司延只能厚著臉皮推薦著,也可能她大腦暈乎乎的自己說啥也不知道。
“你喝多了吧。”陶宛沒接,眼神有些無奈,她記得這個手鐲是她最喜歡的寶貝,從小到大一直戴著,可見對其的珍視程度。
“真的,它還有一個小鈴鐺,還可以搖,你拿著。”
司延拿著手鐲搖了搖,不管不顧地一把塞到陶宛手里,鄭重道。“這個送給你了。”
陶宛現在確認她真的喝多了,擔心這么珍貴的東西掉了,她伸手把手鐲小心放回女孩身上羽絨服的口袋里。
“還能走嗎?”看了一眼短暫清醒過又開始迷糊的人,陶宛問她。
“不太行。”
司延半闔著美眸,身子又開始發軟站不穩,重心前移,她撲到了陶宛身上。
要不是陶宛站得穩就被撞倒了,只是她的身體還是僵硬得厲害,稍一低頭就能碰到女孩柔順的頭發。
好在夜色掩蓋了她臉龐兩邊的紅色,她偏過頭努力控制兩人之間的距離,鼻尖卻還是被那濃烈的清香所充斥,女孩軟若無力地趴在她身前無意識地囁噥著。
攔了一輛出租車,陶宛還是伸手小心攬著她上車。
很困難地把她帶回421宿舍門口,陶宛深吸了一口氣敲門。
不一會兒門就開了,開門的是穿著睡衣的趙欣妍,一看見陶宛她就迅速皺了眉,臉上難掩鄙夷和反感。
再看到她旁邊小臉緋紅的司延,女孩身上還套著那個人的羽絨服。
“你對我們司延做什么了?”趙欣妍一把拉過司延,質問出聲。
“她喝醉了,你照顧一下她。”
陶宛還是那樣冷冷清清的模樣,說話也是沒太大的情緒,她也沒和趙欣妍解釋。
“要是我們司延有什么事,你就完了。”趙欣妍一副痛斥流氓的姿態,迅速吸引了宿舍里其他人過來。
陶宛眼眸稍冷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就準備走。
“把你的衣服拿走。”
認出司延身上的衣服,趙欣妍扯下丟給陶宛。
陶宛伶著羽絨服一聲不吭,抬腿就打開了隔壁宿舍的門。
半暈半醒的司延睜眼時發現已經到了宿舍。
“司延,你沒事吧。”趙欣妍還有其他室友都圍了過來。
“我沒事,陶宛呢。”
喝了水稍微清醒的司延看了看四周,沒看見那個人。
她隱約記得是陶宛送她回來的。
“她在隔壁宿舍啊,剛剛她送你回來,沒把我嚇死。”趙欣妍憤憤不平說道。
一說到這茬,司延抬頭看向她,聲音還有點沙啞。“你沒和人家說什么吧。”
她很擔心在自己不清醒的情況下,趙欣妍對陶宛說了很難聽的話。
“什么啊,誰說她啊。”嘴上這樣說,趙欣妍還是心虛地低了頭。
司延沒再說什么,只是美眸有些難過和自責,陶宛好心送自己回來還被罵,讓她心里不太好受。
看來又有找機會親自和她說一聲對不起了。
白荔枝。
陶宛低頭看看懷里的花,又看看面前的人,有點哽咽。
“你怎么知道……”
“你送我的花,怎么會忘記?”司延靠近她,牽起陶宛的手,盯著陶宛眼里的水霧,“以為我忘記了?”
“嗯……”陶宛的聲音悶悶的。
“我以為是夢。”
司延抱著她,“那也是十分美好的夢。”
“你說的,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不管是什么時間,什么地點,永永遠遠。
【番外1 完】
第 100 章 口袋小陶和事業批小司(1)
司延也記不清自己是什么時候養成了抱著陶宛睡覺的習慣,可能是兩個人第一次一起睡那天,也可能是她第一次夢到陶宛那天。
兩天都是黏糊糊,仿佛夏日里化在包裝紙上的糖漿,嘴是甜的,手是黏的。
不論如何,習慣已經養成,司延適應了彎曲著的睡姿,半月形弧度剛好能容納一人的身軀。
只要陶宛在她身邊,司延的生活就是安全的、完整的。
所以,當陶宛起床時,司延總能第一時間感應到,但并不急著睜眼,而是迷迷糊糊地再湊上去,貼著陶宛的肩膀,睡上三五分鐘回籠覺。直到鬧鐘響第二次,才慢悠悠睜眼,看清晨射進房間的第一縷光,也看懷里人柔軟的側臉。
但是,今天情況有點反常。
司延是被人揪著頭發吵醒的。
“司延!”
清亮的聲音像是鉆進耳朵里發出來的,震耳欲聾。
“陶宛?你人呢?”
床邊空蕩蕩,不見熟悉的人影,司延猛地起身,身后傳來一聲微弱的痛呼聲。
“哎呦——”是陶宛的聲音,“我在你背后!”
陶宛的太空杯是第二天晚上程橙給送回來的,當時司延就讓她幫忙把杯子還給陶宛,也沒說什么別的話。
程橙也沒有問,可能也有過一瞬的疑惑,畢竟方司分手在前,但又想著這兩人之前是高中同學,多年的交情還在,心里的那點猜測也就消失殆盡。
再說司延和陶宛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八竿子都打不著,怎么可能有別的情況。
縱然沒見到司延,但陶宛還是從程橙口中得知她的感冒好了些,一直以來提著的心也就松了下來。
這幾天剛開學,數學系安排的課程也比較多,奶茶店的工作也都改到了周末兩天,但她晚上還是會去代駕和推銷,小費也賺了小幾千。
推銷酒水確實是一個來錢比較快的法子,和陶宛同時做的一個女生差不多一晚就賺了一萬多。
相比之下,陶宛每晚賺的幾百塊錢都算少的了,不過那個女生性格比她要活潑,很得男顧客的喜歡,而那些人出手也闊綽,自然拿到的小費就多。
不過推銷也是一門學問,那些酒的種類,味道以及年份,你必須如數家珍,才能向顧客簡明扼要地說明白。
利用每天吃飯的空隙,像做一門高深的學問一樣,陶宛對酒吧里每一種的酒類都做了功課,希宛借此能提升自己的業績。
“不錯啊,小陶,今天的酒賣得不錯。”在每一天晚上結束時,酒吧老板花姐都會翻記錄本,讓財務給推銷人員發日結工資。
“提成有一千多塊錢呢,不愧是北遠的高材生。”
花姐掐著女式香煙時不時吸兩口,笑意盈盈地對陶宛說著。
花姐是個約摸三十的年輕女人,長相嫵媚妖嬈,衣著性感撩人,一舉一動都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魅力。
不過這么一個漂亮的女人卻常年都是孤身一人,聽酒吧工作人員說因為多年前丈夫出車禍當場死亡,讓年紀輕輕的花姐直接守寡,后來也一直沒有再婚,后來就轉行業開了這家酒吧。
不過花姐性感歸性感,但從不用皮肉攬客,好幾個混混試圖調戲這位守寡的老板娘,結果被沖出來的黑衣人打得半死,花姐的威名也就傳了出去。
這條街也就流傳著花姐家世背景神秘強大的傳說。
“您過獎了。”
哪怕知道一晚上賺了一千多,她的臉上也并沒有太過明顯的情緒,陶宛接過一旁財務數出來的錢,和花姐打了招呼就抬腿離開回學校。
“真是個不近人情的小家伙。”
頭一次被別人這樣冷落的花姐抽著香煙笑了笑,看著那高高瘦瘦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了辦公室門口。
趕在門禁時間回來的陶宛一回來就先去洗漱,已經洗完澡的蔣南煦坐在椅子上則等她過來討論題目。
而早睡的程橙也已經上床看書,四人寢唯獨宋薇沒有回來。
等陶宛洗完澡穿著短袖短褲出來時,蔣南煦已經給她在旁邊擺好了椅子示意她坐過來。
由于現在兩人的接觸也多了,蔣南煦也會時不時和陶宛聊點別的。
明明在算題,蔣南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瞥了眼那空無一人的床鋪,語氣嘲諷。“嘖嘖,這年頭當小三都這么高調嗎。”
她興陶是看著丘賽就想到了她那個前女友,繼而聯想到宋薇身上。
“……”
陶宛已經習慣了她突變性思維,沒說什么,低頭繼續算剛才那道題,這道是她最擅長的微分方程,改變一下利用公式的思維,幾下就能得出答案。
只是下一句程橙說的話,迅速打斷了她的思路,讓她的筆觸一頓。
“什么小三,人家官宣了。”
程橙起身無語地瞅了一眼蔣南煦,亮了亮手上還散著熒光的手機。
隱約能看見幾張圖片,蔣南煦瞟了一眼也迅速拿出手機。
剛開學那會她加過宋薇的微信,果不其然就在朋友圈找到了十分鐘前宋薇發的照片。
總共三張照片,一張燭光晚餐的照,一張兩人遮臉秀同款黑白情侶襯衫的照片,兩人脖子上種有一顆鮮艷的草莓,最后一張則是在鋪滿白玫瑰床單上兩人十指緊扣。
“臭不要臉。”蔣南煦罵了一句,便收起手機,不再關注這些,專心做題。
就坐在她旁邊的陶宛自是看見了那些照片,她垂著眸子宛著蔣南煦手中唰唰直寫的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這一晚上她都有些走神,蔣南煦喊了她好幾次都沒聽見,還以為她是壓力大累了。
結束這一天所有的事情,陶宛躺回床上拿著手機翻看最新的朋友圈。
上次打完架,方簡舟也沒拉黑屏蔽她,所以她也能看見新發的內容,但估計兩人以后不會再聯系。
對于方簡舟,其實陶宛并沒有太多的感覺,本來她就是一個感情涼薄之人,很少有人能真正走進她的內心。
而司延已經占據了她的內心高地,讓她的心再里也容不下別人,有的話占比也非常少。
所以她很清楚司延是她的偏愛,讓她明知遙遠卻依舊甘之如飴,任何人也無法取代不了其地位。
快要睡著的時候她想,要是方簡舟和宋薇官宣了,想必她到底會傷心難過吧,但她依舊還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們之間僅維持在朋友之間,或陶現在連朋友都做不了。
司延最近幾天都是十分中規中矩地上課,平時上課也是衣著簡單,頂著素顏,連班上的輔導員都調侃她整個人都變樸素了不像從前的她。
以前和方簡舟在一起的時候,對方喜歡看她穿比較露的衣服,所以她慢慢改變了自己的衣品只為她喜歡,現在既然分手了,她也就開始放飛自我。
沒有方簡舟的生活,其實和以前也沒有太大的區別,照樣和程橙她們一起吃飯睡覺看電影,可能唯一讓她有些心煩的是,身邊圍繞的蒼蠅開始多了。
“司學姐,我喜歡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自以為條件不錯的籃球隊學弟捧著玫瑰花站在她上課的樓下深情表白,惹來一眾注目的眼光。
司延面無表情地捧著書,俏臉微寒地直接越過那個沒見過幾次面就說喜歡的學弟,一句話都懶得和對方說。
相反她身旁的程橙不住地挑眉示意她可以考慮一下,畢竟這個男生長得也挺帥,聽說家世也還可以。
只是司延現在壓根就沒有談戀愛的打算,她還沒從上一段感情中緩過來,現在又讓她去無縫銜接另一段感情,她自認是做不到。
當事人就這樣目不斜視地走了,徒留捧在鮮花在后面獨自落寞的學弟和一眾吃瓜群眾。
“司延,我覺得你現在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程橙看了眼她絲毫不著粉黛的臉,有些感慨。
怪不得都說失戀對于女人而言莫過于摧毀和造就,這句話放在司延身上太合適了。
以前司延多愛漂亮,現在妝也不畫,衣服也不買,身上那幾件衣服都過時了,但她似乎都沒有要打扮的覺醒。
雖然她素顏抗打,但現在幾個女生不化妝打扮打扮。
“我覺得挺好。”
司延眉眼不跳地扒拉著碗里的面條,語氣平淡也言簡意賅。
嬌俏的少女如今變得沉默很多。
“什么啊,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程橙看見她這個樣子就來氣。
你是在為那段感情難過,但方簡舟早就沉溺在別的溫柔鄉里無法自拔,你這般頹廢又是何必,又是做給誰看。
“聽姐一句勸,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哦。”
司延仿若未聞,有些敷衍地應了聲,繼續挑著碗里的面條。
“方簡舟和宋薇官宣了。”
見她一副斷絕紅塵的模樣,程橙還是決定告訴她這個事實。
“哦。”
女孩握著筷子的手怔了一下,濃密的眼睫毛忽閃地眨了眨,繼續低頭挑面條,她的嗓音還是那般的波瀾不驚,卻莫名多了一份小小的隱忍和委屈。
“我早就知道了。”
她又沒聾沒瞎,宋薇成天背著包在眼前晃來晃去,還有那些人背地里的議論,其實她都知道也都明白。
“所以你振作精神,找個更好的對象啊,我覺得追你的那個學弟就不錯,比那個渣女強一萬倍。”
程橙見她終于有了點反應,立馬乘勝追擊道。
“我再想想。”
知道程橙是一片好意,她沒有直接拒絕,只是斂了斂眸不再作聲。
雖然她和方簡舟分手了,但四五年的感情也不是說一下沒了就沒了,至少要給她一個緩沖的過程來慢慢消化。
即使她也不知道這個期限會是多少,大概下一段感情來臨時,這個期限就結束了。
匆匆去食堂吃晚飯的陶宛沒想到,她會這么快再和司延見面,還是正好當面碰著。
“你也過來吃飯呀。”正準備和司延回宿舍的程橙看見正好撞上的陶宛,不由得主動開口打招呼。
繼上次的太空杯事件,讓她誤以為這兩人關系還挺好,于是就打了聲招呼。
身旁沒作聲的司延自然看見了那黑發黑衣的人,四目相對的瞬間,她下意識地摳住了手提包帶,然后首先不自然地撇開了臉。
除了滿臉的不悅就是不耐煩。
陶宛上一秒還有些亮的眼眸,瞬間就黯淡下去,她低頭點了一下頭,快步和她們擦身而過。
程橙有些疑惑地看了眼陶宛匆匆離去的背影,再看向明顯不開心的司延,有些不明所以。
“上次不是你讓我把杯子還給人家嗎?”言外之意即是你們不是挺熟嗎,怎么現在看著這么冷漠生硬。
“我們回去吧。”
司延不太想和她繼續這個話題,俏臉微涼地轉過,她率先向前走去,自知惹了她不開心的程橙則迅速跟上沒再繼續問。
司延走得飛快,漸沉的夜色很好地遮掩了她出神而顯得朦朧的眸色,讓人看不分明此時她的神情。
其實她沒有很討厭陶宛,只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面對她,畢竟按道理,她是應該斬斷和方簡舟有關的一切人和事。
但在陶宛的這件事情上,她有些迷茫,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她七八分猜到對方可能喜歡她,但她對她并不是同樣的喜歡。
所以她很自私的想,如果自己表現得很糟糕,那么想必她就會遠離自己了吧。
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可能很傷她,但她不能給她希宛,只能長痛不如短痛。
畢竟像自己這樣糟糕的人其實也不值得她喜歡。
十點鐘,司平春準時從會議室外面進來,走到事先預留好的座位上,司延坐在她旁邊,借著看資料的動作偷看面前的陶宛。
助理稍微清點了一下人數,朝司平春點點頭。
“那直接開始吧,”司平春直接點名字,“司延你先講。”
“好的。”司延起身,抱著資料走到顯示屏前面。
“加油!”陶宛不知從哪里揪來了一根彩線,握在手里當緞帶給司延加油,她跳起來喊了一聲:“加油!”
可愛啊……
司延把臉藏在了文件后面,露出來的耳朵已經全紅了。
司平春注意到這點,小聲跟旁邊的助理說:“把空調再調低點,屋里太熱了。”
陶宛還在喊:“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