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安久被抬上車, 一個男人拿著繩子三兩下將安久手腳捆了個嚴實,但也生怕傷了安久,全程動作也不算粗暴。
黑色商務車后車座寬敞, 安久手腳動彈不得, 但身體本能地蜷起護住肚子。
一個男人將手伸到安久身后的大衣下, 將那條長長的黑色貓尾巴拽了出來, 并驚奇道:“太不可思議了,是真尾巴啊。”
“那可不, 外面都說裴鑰娶了一個缺陷型Omega, 沒人知道這個缺陷型Omega居然是頂級ZX系。”
男人將鼻尖湊近安久的脖頸, 貪婪的感受著更為濃郁的ZX系信息素, 他的另一名同伴直接將臉埋在安久胸口,像個犯毒癮的癡漢。
滋潤身心的ZX系信息素中混雜著另一股陰森冷冽的Alpha信息素,感受到的瞬間兩人不約而同的, 觸電般的抬起了頭,眼底露出不同程度的恐懼。
那是SX系Alpha的信息素……
開車的男人忍不住笑話后面的同伴:“很顯然被裴鑰終身標記了,剛上車我就感受到了。”
“艸,難怪剛才突然心慌。”
被標記的Omega身上都會隱隱帶有標記者Alpha的信息素, 那也是標記者對其他Alpha的一種警告和, 更為宣示主權, 而SX系信息素更為強烈。
雖然摻揉在Omega身體內的Alpha信息素并沒有攻擊壓迫的作用,但高等級的信息素存在感足以震懾靠近Omega的其他Alpha。
安久脖頸上戴著項圈, 和之前一樣的材質和指紋解鎖方式, 兩男人費盡心思也沒能將其打開。
“艸, 估計得回去用切割機才能弄斷。”一男人怒道,“取下項圈后直接帶他去清洗標記。”
“現在洗標記,那他肚子里的孩子還能保住?”另一人一本正經道, “頂級AO結合,這孩子要么是ZX系Omega,要么是SX系Alpha,有多值錢你知道嗎。”
開車的男人也開口道:“洗個屁標記,這孩子肯定得留著,是Alpha就高價賣給出價最高的組織或國家政府,是Omega的話就更好了,打腺體催化劑讓他盡早分化,分化后的價值那就更不可估量了。”
“話說能給這個Omega打催產針嗎,早點生完孩子,咱們也能早點給他清洗標記,媽的這輩子沒想到還能抓到頂級Omega,我現在光看著他下面都快炸了。”
“急什么,標記清洗后第一件事是提取ZX系腺體素,先拿地下市場豪賺它一筆。”
“我聽說跟ZX系Omega□□不僅能提升信息素攻擊力,還能治愈各種疾病甚至延年益壽,你說咱們拿他開個場子,豈不是賺瘋了,那些上了年紀的世界頂級富豪可不都想靠ZX系Omega續命。”
“你他媽真能想呢,把ZX系Omega拿出去交易,你覺得還能完好無損的回收嗎,一旦被人知道ZX系Omega在我們手里,全世界有多少勢力會盯上我們,到時候別說拿他出去賺錢,你就祈禱別人來搶他的時候別順帶將我們都殺了就行。”
一個男人立刻笑道:“好吧,那就我們自己用?”
話說完,幾人不約而同的奸笑起來。
安久眼底爬滿不安,曾經強大到可以無視Alpha的威脅時,他從未這樣深刻的認清自己的真實處境。
在這些人的對話里,他不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理所當然被用來掠奪和交易的資源,仿佛他的命運理應如此,落到不同人的手里,不同程度的發揮ZX系Omega的價值,一生只有這種存在意義。
他忽然慶幸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個Alpha,至少不用面對這世界上最齷齪骯臟的窮兇極惡。
抓著安久尾巴的男人似乎覺得很新奇,再次用力拽了拽,并將尾巴尖遞到另一名同伴手里,說道:“你摸摸,手感真他媽好。”
男人的同伴則在粗暴的揉捏著安久頭頂的飛機耳,也嘖嘖稱奇:“頂級資源居然是只貓,這價值得翻倍吧。”
耳朵和尾巴根被扯的生疼,安久皺緊眉,他想說話,但嘴被堵著,最后吃力的仰起頭望向車窗,閃爍不安的目光恐懼而期切的看著漸漸遠離的餐廳。
離開餐廳已有一段距離,幾人似乎覺得穩操勝券,便拿掉了安久嘴里塞著的那團棉布。
安久用力喘息幾口,挪著肩膀吃力的靠近車窗,一個男人直接把他抱起來靠在車門上,嘴里笑著安撫道:“別怕,我們不傷害你,你是這全世界最值錢的寶貝,我們疼你還來不及呢。”
安久張了張嘴,低啞道:“你們的信息素……太嗆了,我…喘不過氣了…麻煩將車窗打開…一點…”
安久一臉難受,臉憋的微微漲紅,這也的確不是裝的,孕期近距離嗅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這讓他身體起了強烈的抵觸。
開車的男人看了眼后視鏡,發現那Omega一副虛弱不能自理的模樣,想了想便將車窗降下了一條縫。
清涼的風灌入車內,安久總算感覺好受了一點,但此時車開出很遠,已經看不到先前那家餐廳的影子了。
一股絕望涌上心頭,安久隱約看到了自己的結果,興許等生完孩子身手恢復,他也已被折磨的沒有反抗的能力了。
驀地,心里的怨意掩蓋了無助感……難道那家伙到現在都沒發現自己老婆孩子被人偷走了嗎?
看著車窗外的行人車流,安久默默蓄了一口氣,拼盡最后一絲希望,忽然仰頭沖著那條車窗縫聲嘶力竭的大吼。
“裴鑰!!”
后座兩人猛然一驚,伸手將安久按了下去,一人氣急敗壞的在安久肚子里打了一拳,疼的安久瞬間滿臉蒼白,豆大的汗珠滴落了下來。
“你瘋啦,打他肚子干什么?”開車的男人氣吼道,“你那一拳下去要是一尸兩命,咱們豈不是白忙活了。”
打安久的男人反應過來,也后怕起來:“我…我剛才沒忍住。”
男人查看安久的情況,就發現安久臉上已沒了血色,疼的身體一直在顫抖,好一會兒沒緩過來。
男人怕了:“不…不會這么脆弱吧,他可是ZX系Omega啊。”
“你懂個屁,Omega懷孕時是最脆弱的,ZX系也不例外。”
男人一臉不安,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安久,一時害怕的雙手無處安放,“你他媽撐著點啊。”
車突然一個急剎。
后座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就聽到駕駛座的同伴驚慌大罵道:“艸,是裴鑰!”
車前方,赫然橫著一輛黑色防彈豪車,透過車窗清晰可見駕駛座上一臉陰鷙的男人,鋒利深刻的眉宇間蓄滿殺氣。
幾人登時毛骨悚然,不約而同的瘋狂吼道:“倒車!快倒車!!”
說話間,幾人火速摸起槍。
車剛倒出不到一米,開車的男人率先一口血噴在擋風玻璃上,短短三四秒的時間,七竅流血,腺體重度破裂,睜大拉滿血絲的雙眼,咚一聲悶響趴在方向盤上沒了呼吸。
后座兩人受SX系信息素壓迫,連槍都沒能拿穩,面容痛苦至扭曲,倒在車里動彈不得。
嘭!
一聲巨響,商務車后座車門被裴鑰從外面徒手拆卸了下來。
“阿久!”
男人原本冷冽鋒利的神態,瞬間只剩下擔心和害怕,他伸手抓住倒在安久身上的那個男人脖頸,像抓個物件一樣薅出來扔到地上,然后彎腰探進車內,脫下的外套掩住安久腦袋上的耳朵,小心翼翼的將安久抱出來。
安久臉蒼白如紙,額間布滿冷汗,他迷迷糊糊的看了裴鑰一眼,身體不自覺的放松了下來,他閉上雙眼,雙手揪緊裴鑰胸口的衣服,將臉深深埋上去,忙不迭的呼吸著SX系信息素。
“沒事了。 ”裴鑰心疼的不行,“對不起,是我疏忽。 ”
不知為何,聽裴鑰這么說,安久忽然覺得更委屈了,心中莫名涌起一陣要將自己所受的所有委屈全部都告訴眼前這個男人的沖動。
安久慢吞吞抬起頭,眼睛紅紅的說:“他們拽我耳朵,還薅我尾巴,好疼。”
裴鑰將安久輕輕放下,托在安久身后的手隔著衣服輕輕揉揉安久的尾巴根,又低頭隔著蓋在安久腦袋上的外套,親了親安久的耳朵,輕聲道:“ 回去老公給你揉揉。 ”
安久臉頰不受控制的發熱,下意識的扭頭避開裴鑰的直視,然而這一轉眼的剎那,安久忽然看到倒在車廂內的那個男人拼力拿起了槍,目齜欲裂的將槍口直指向這邊。
“小心!!”
安久大喊,身體緊隨其后被裴鑰轉開半了彎。
槍聲隨之而響,安久閉緊雙眼猛然一顫,再次睜眼之前,心跳都仿佛漏了半拍。
車廂內的那個男人眉心中槍,睜大雙眼咽下最后一口氣后趴了下去。
安久高懸激顫的心臟這才緩緩落地,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但一轉頭就看到裴鑰左臂靠肩的地方被槍打中,迅速漫開的血跡將那一塊的深灰色襯衫布料浸透成深色。
安久看著那處傷口,大腦微微空白。
“你你受傷了。”
裴鑰握槍的左手緩緩垂了下去,他看到安久盯著自己傷口發怔,迅速在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低啞道:“沒事兒,小傷。”
安久張了張嘴,下意識的想說什么,但到嘴邊似乎又轉了個彎:“虧你還是頂級Alpha,這都躲不開……”
裴鑰看著安久,小聲說:“對不起。”
“道…道歉干什么?”
“沒能保護好你。”
安久再次欲言又止,最后只低低的哼了一聲,仿佛真的只為這件事感到生氣。
夏灃很快帶一批九區的人趕到了現場,裴鑰在跟著項圈定位追車時,就第一時間聯系了他。
綁匪敢在他裴鑰眼皮下鋌而走險,顯然就是沖著安久的ZX系身份來的,夏灃前一刻還信誓旦旦向他保證安久腺體等級不會泄露,下一刻就有人找上門,這件事他需要九區給一個解釋。
“死了兩個,還留了一個活口。”裴鑰對匆匆趕來的夏灃道,“消息到底從哪泄露出去的,還勞煩你們調查清楚。”
話說的客氣,但裴鑰語氣很冷,夏灃臉色有些難看:“我向你發誓,一定不是九區的問題。”
夏灃來的匆忙,只在一身精干的軍裝外套了件墨綠色的大衣,他是亞聯盟九區中將,鮮少有如此高等級的九區軍官高調的出現在公眾視野,如今是九區乃至亞聯盟對頂級AO有所求,這才讓他夏灃對于裴鑰和安久的事兒親力親為。
“先把活的帶走,審訊不成直接上吐真劑。”夏灃對一名下屬道,“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弄清他們的來歷。”
現場被封鎖,九區的人在利落的善后,夏灃告訴裴鑰這件事后期會做普通的綁架案對外通告。
“回去吧。”安久臉色不自然的道,一只手掩在肚子上,斂緊眉頭低啞道,“疼……”
裴鑰一時也顧不上夏灃了,忙將安久攔腰抱起:“怎么了,肚子難受嗎?”
安久點點頭,委屈的低聲道:“他們剛才還打了我肚子。”
裴鑰迅速將安久往車上抱,夏灃快步跟在后面,認真道:“去九區醫院吧,那里更安全,也有亞聯盟最先進的設備和更專業的醫護人員。”
裴鑰本不想接受夏灃的提議,但他想到現在安久的身份對外可能不再是個秘密,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勢力盯著,即便去他打點好的醫院也未必能確保萬無一失。
相比之下,代表亞聯盟的九區的確是最安全保險的地方…
得到裴鑰的默認,夏灃欣慰道:“你受傷了,我來開車。”
肚子疼的一陣陣的,安久有點害怕自己是不是要早產了……他聽說生寶寶很疼的。
手指疼的攥緊裴鑰的衣服,安久眼底一片潮濕的水汽:“好疼…都…都怪你…”
裴鑰心疼的不行,不斷釋放信息素安撫。
“咬…咬我。”安久艱難道。
裴鑰連忙將安久抱坐在懷里,解開安久項圈,探出犬齒,張嘴咬住安久的后頸腺體。
安久瞬間放松了身體,軟綿綿的靠在裴鑰懷里,有氣無力的低喃道:“舒服…繼續…不要停…”
夏灃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后座幾乎融化成一體的兩人,也沒好意思說什么,拿出手機給九區醫院打電話,命他們提前做好相關準備。
顯然不是早產,因為到醫院的時候安久肚子已經不疼了。
安久反悔了,不愿意進去做檢查,夏灃便別有深意道:“裴鑰的傷口急需要包扎,一起進去吧。”
安久看了眼裴鑰胳膊上的傷,微微抿緊唇,最終一言不發的進了醫院。
被這么半推半就著,安久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了全項檢查,他不懂產檢具體需要哪些檢查,別人要求著他便就配合著,心里安慰自己,趁著現在還沒吃萄果帶回來的藥身體還一切正常時,做一次檢查讓他裴鑰心安也無妨。
反正他也只會配合做這一次……
裴鑰在另一個房間做了個小手術取子彈,最后傷口一包扎好就迫不及待的去找安久。
結果就見夏灃拿著安久的檢查報告迫不及待的找過來,仿佛是孩子親生父親一般激動道:“裴鑰,原來你老婆懷的是雙胞胎啊。”
裴鑰難以置信的愣怔在原地:“你…你說什么。”
夏灃將手中的檢查資料遞給裴鑰,笑著拍了拍裴鑰的肩:“這么大的事你難道不知道?之前做的什么檢查啊不管怎樣,森*晚*整*理你們夫妻倆對亞聯盟的未來可做大貢獻了,我得趕快上報,這算得上全亞聯盟的喜事。”
裴鑰回過神,眼底卻升起濃烈的擔憂:“是不是生產時風險也會加倍?”
夏灃愣了下,他沒想到裴鑰首先想到的是這個,連忙道:“現代醫學如此先進,生雙胞早已不是什么高風險的事,而且他還是ZX系Omega,如果后期在九區醫院生產,風險值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裴鑰頓了頓,問道:“我妻子知道嗎?”
“還沒告訴他,應該是你在車上咬他太久了,檢查到一半他就睡著了。”
裴鑰抬腳走向安久的病房,心里涌動著巨大的情緒,一下接著一下撞擊著胸腔,他無法控制的加快步伐。
九區為安久備置的專屬病房內,安久躺在淡藍色的床榻上,薄絨的被蓋到尖尖的下巴處,此刻微歪著腦袋,濃密的眼睫在雪白的皮膚上拓下一片剪影。
漂亮而又脆弱的Omega此刻睡的正香。
裴鑰忽然覺得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他輕腳走到床邊,俯身在安久白凈的額前落下一吻,低低的呢喃著:“辛苦了老婆……”
SX系信息素的安撫下,安久睡的更香了。
裴鑰輕輕掀開被子在安久身邊躺下,不一會兒睡夢中的安久循著SX系信息素,緩慢的貼進了他裴鑰懷里。
想到眼前的Omega之前向自己控訴的委屈,裴鑰手伸到安久身后,動作極輕的揉著安久的尾巴根。
懷里的Omega舒服的發出貓咪一樣的咕嚕聲。
安久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的自己站在鏡子前,鏡中出現的竟是栗昕的身影…
晚上八點多,安久被餓醒了。
臨近傍晚的那頓飯吃還不到一半就被綁架了,他壓根沒吃飽。
安久已習慣了每次不論是清晨還是午睡醒來,身邊都躺著裴鑰,不過說是習慣,他覺得更多應該是麻木,一定是因為他懶得計較了。
安久身體微微一動,裴鑰也跟著醒了,他吻了吻安久頭頂的耳朵,聲音因剛醒而顯得格外低啞磁性:“醒了,感覺好點了嗎?”
安久注意到裴鑰手臂纏著的紗布,腦海中閃過今天那驚魂一刻……
他還清晰記得槍響瞬間自己的恐懼,頭皮發麻,呼吸困難,但那一刻他怕的并不是自己受傷,而是……
安久閉上雙眼,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然后默默翻了個身,背對著裴鑰繼續躺著。
標記的力量超乎他的想象……
感覺到安久情緒不對,裴鑰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做錯了什么,以為還是因為白天的事,便摟著安久輕聲道:“對不起老婆,我一定不會再讓你陷入今天那樣的危險中,別生氣好不好…”
安久心情更加煩躁了,他從來不會將自己所遇到的危險,歸咎于他人對自己保護不夠,可今天在那幾綁匪手里,他的確在心里怨裴鑰沒有護好自己,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居然本能的覺得裴鑰保護自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萬惡的標記,他一定要盡快洗掉,才能恢復從前的清醒理智。
“在想什么?”裴鑰用臉頰輕輕蹭了蹭安久的后腦勺,溫柔道,“還在生我的氣嗎?”
“你故意的吧。”安久冷不丁道。
裴鑰愣了下,微微支起上半身:“什么?”
“今天那一槍…”安久扭過頭,沒什么表情的看著裴鑰,“以你SX系的腺體等級反應力,躲過去綽綽有余。”
“……”
“為什么不躲開?”
安久一眨不眨的直視著裴鑰的眼睛,眼看著裴鑰目光有所閃躲,立刻斥聲道:“看著我!”
裴鑰被斥的面色一怔,下意識便露出討好似的笑容來,但似乎并沒有解釋的打算。
“為什么?”安久再次問道,“苦肉計?想讓我為你心疼嗎?”
“那你…”男人目光復雜,輕聲問,“…心疼了嗎?”
第142章
突如其來的反問, 打的安久措手不及。
“我,我是在問你話。”Omega憤憤道。
“所以…”男人目光深邃,仿佛要望進懷里Omega的眼眸中, 依然輕聲道, “你心疼我了嗎?”
“你…沒有。”
說完安久扭過頭, 氣悶悶的抓著被子就想把身體往被子里沉, 結果身后尾巴被男人抓在手里,身體硬是沒辦法往被子里縮。
“你干什么?”安久又扭過頭, 小臉崩的冷冷的, “再抓我尾巴我就…唔!”
話未說完, 男人熱切而又溫柔的吻落了下來, 安久下意識的掙扎了兩下,卻迎來更為繾綣深入的掠奪。
親吻中,裴鑰不忘釋放信息素安撫, 對嘴的信息素輸入很快瓦解了安久的抵觸,同時一只手在被窩里輕輕擼動那條尾巴,伺候的安久整個人飄飄然然。
親吻持續了許久,暈頭轉向的Omega像灘融化的春水在男人懷中任予任奪, 迷迷糊糊間, 他又聽到男人在自己耳邊輕聲問:“你是心疼我的, 對嗎?”
安久恍惚的想,他怎么會心疼呢, 他無數次想擺脫這個男人, 一直想拿掉肚子里的孩子, 他是那么堅定而清醒的走自己想走的路,那么,堅定的……
安久沒有回答, 結束了親吻,他腦袋蒙進了被子里,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裴鑰笑了,輕輕拍了拍安久的尾巴根,溫聲道:“餓了是嗎,老公帶你去吃好吃的。”
安久依然沒反應,但聽到安久肚子在響,裴鑰便知道安久在逞能,于是輕輕掀開被子,本想逗兩句,卻發現安久縮在被子里,卻是一直睜著眼睛,像在想著什么,目光漆黑而平靜。
看不出是生氣了,倒像是陷入了某種自我懷疑中,裴鑰便也不再說話,繼續殷勤而討好的擼著安久的尾巴,豈料安久一把將尾巴夾在兩腿之間,擺明了不想給裴鑰碰。
裴鑰愣了兩秒,又改去輕輕捏安久的耳朵。
安久直接從床上翻身坐起,動作之猛嚇了裴鑰一跳,脫口道:“小心寶寶。”
安久咬緊唇,瞪著同樣坐起身的裴鑰,胸口的煩躁越來越濃烈,連帶著胸膛都隨著呼吸劇烈起伏起來。
“下次不親了。”裴鑰非常自覺的反省,“對不起,我剛才越看你越喜歡,實在忍不住。”
“你…”
這樣的道歉反聽的安久心里更加別扭。
安久不愿意再多說一句,轉身穿好衣服下床。
裴鑰動作更麻利,笑著道:“醫院食堂就在樓下。”
夜晚九點多,食堂內只就三四個窗口還開著。
安久肚子餓的直叫喚,到食堂就點了三碗魚湯面,另一個窗口要了兩份全套餐的番茄麻辣燙,裴鑰又在最邊上的窗口要了一份時蔬炒飯和兩份煎牛排。
六人座的餐位桌擺的滿滿當當,看的不遠處窗口的工作人員都投來驚嘆的目光。
安久餓壞了,捧起比臉還大的面碗喝了口湯,心滿意足的仰頭長吁一聲,隨之埋著腦袋大口嗦面。
“這么小個子能有這飯量,懷得肯定是Alpha吧。”
遠處幾名食堂工作人員湊在一起議論紛紛。
“而且肯定是CX系。”
“CX系都沒見過一頓能吃那么多的。”
模糊的聽到遠處的竊竊私語,安久扭頭看了一眼,皺著眉低聲問對面的裴鑰:“他們是不是覺得我是個飯桶?”
裴鑰輕笑:“管他們干什么,吃我們的,夠不夠,要不要我再去買幾個包子。”
三碗面和一份炒飯下肚,安久正吃著麻辣燙里的鮮嫩萵苣,筷尖夾著牛排,聞言點點頭:“要肉包子。”
裴鑰伸手將安久頭頂的帽子戴正,起身去將賣家剩下的七個肉包子全部打包過來,自己也拿著一個吃著。
偌大的食堂此刻只有裴鑰和安久兩人在用餐,感受到和安久之間的氛圍再次和諧起來,裴鑰醞釀了一會兒情緒,輕聲說:“老婆,你懷的是雙胞胎。”
安久身體一怔,被點穴似的僵住了吃飯的動作,他緩緩抬起頭,睜大雙眼,剛叼在嘴里的鵪鶉蛋啪嗒一聲掉回了面前的湯里。
被湯汁濺了臉,安久這才猛的回神:“你…你說什么,雙胞胎?”
“嗯,雙胞胎。”
裴鑰說著,伸手為安久擦了擦濺到臉上的湯汁,結果被安久抬手揮開,下一秒安久又氣又急的直接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為什么會是雙胞胎,什么時候變成雙胞胎了。”安久氣息洶涌,之前有過的產檢,從未說過他肚子里懷的是兩個,為什么到七個月了他才被突然告知自己懷了兩個崽。
一個是SX系Alpha,那另一個呢,早期居然沒能查出來,難不成是ZX系Omega…
一直以來肚子比其他同樣孕期的Omega肚子偏大,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吃的多的緣故。
裴鑰生怕安久動大氣傷著肚子,聲音溫柔的安撫道:“一個兩個都是我們的孩子,老婆你一下給了我兩個小可愛,我這輩子一定拿自己命愛你……”
“誰要你的命!”安久眼睛都紅了,憋了半天才滿眼水汽的罵道:“裴鑰你…你混蛋!”
罪魁禍首小心翼翼道:“兩個的話,長大了也有個照應不是嗎……以后出門你一手牽一個,我在后面給你們拿包,多氣派。”
“……”
安久轉身就要離桌,剛邁出一步,又想到自己還沒吃完的麻辣燙……味道是真不錯,比家里的廚師做的湯底還獨特。
頓了幾秒,安久突然端起大碗咕嘟嘟喝下一大口番茄底湯,隨之一抹嘴轉身氣洶洶的離去。
裴鑰連忙起身跟上,順勢將幾個肉包子裝進袋子里帶走,他猜安久應該還沒吃飽。
夜深,醫院內顯得冷清,但各處都有照明燈。
可惜路不熟,安久走著走著就迷路了,也不知道繞到了醫院里的哪個地方,但知道裴鑰就跟在身上,倔強的不想回頭。
見安久放慢了腳步,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裴鑰終于輕聲開口道:“包子我帶出來了,要不要吃一個?”
安久堅定的沒有回頭,一言不發繼續往前走,沒一會兒突然聽到身后的咀嚼聲,初春柔和的晚風,帶著一陣魚香肉絲餡兒的包子香氣徐徐吹入安久的呼吸中。
在別墅一直吃的豐富而精致,這一會兒反而更饞最樸實無華的大肉包子,安久咽了咽口水,腳下走的更慢了,不過依然不肯說話或回頭。
“你不要的話,我就全吃光了。”男人別有深意的笑說著。
Omega停住了腳,立定向后轉,三兩步到男人面前,一把奪過他手里那袋包子,原地轉身繼續向前走。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仿佛不說話就能等于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等裴鑰再看去,前面的Omega已經吃了起來。
男人不自覺的彎起唇角。
繁星似錦,晚風柔和,兩人就這么一前一后慢吞吞的散著步。
包子吃的只剩最后一個,安久見前面昏黃的路燈旁草坪內有個小涼亭,便走過去坐下休息。
裴鑰跟著坐在涼亭內的一只石桌旁。
此刻雖沒剛才那么大氣性了,但看到裴鑰安久心里還是覺得郁悶,可冷靜下來,安久卻不知道自己這突如其來的郁悶原因是什么,懷一個兩個又有什么區別,反正他最后一個都不會要……所以又為什么生氣呢,弄的就好像真的要生一樣。
這時,裴鑰變魔術似的從口袋里掏出來兩顆橘子,一顆一顆的輕輕放在安久面前的石桌上,輕笑著道:“這顆給大寶,這顆給小寶。”
“那我的呢?”
幾乎是脫口而出,說完安久就后悔了……他為什么要接這么土氣的話茬。
咚,裴鑰將一顆拳頭大小的橙子放在了安久面前,認真道:“這顆給我的寶兒。”
“閉嘴。”安久深深閉上雙眼:“你土到我了。”
裴鑰笑著為安久剝了橙子。
雖然不太情愿,但本著不和吃的過不去的原則,安久還是張嘴接下了裴鑰遞到嘴邊的橙肉,頓時滿嘴甜潤的橙香,隨之自己拿起石桌上的橘子剝了起來。
正在這時,裴鑰手機響了起來。
是夏灃打來的電話,事關今天白天發生的事。
“是你妻子之前委托過一名叫賀知鄰的Alpha,私下找機構鑒定胎兒的預分化等級,因為鑒定結果是SX系Alpha,所以對方又偷偷用他的血液樣品查了他的腺體等級,確定你妻子是ZX系Omega后,那人將這個消息跟其他人分享過,最后意外被今天那群人得知,好在那幾人只是被高利貸追債的賭徒,計劃和行動不夠周密,否則你今天真未必能把你妻子救回來。”
“所以現在我妻子的身份已不是秘密?”
“并不,對最開始的傳播者審問得知,他告訴的幾個朋友沒誰真正相信他說的話,都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不過這件事也說明你妻子的腺體等級對外隱瞞不了太久,你知道的,這世界上不少勢力時刻盯著ZX系Omega的動向,哪怕是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他們都會想方設法的確認……九區很關心你妻子的安危,如果你有需要,我們這邊可以專程派人保護他。”
“我知道了,先這樣。”
安久的強大裴鑰很清楚,如今是懷孕才讓他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Omega,事實上沒有肚子里的孩子,CX系Alpha的信息素都鎮壓不了他。
但他必須對安久的安危做到萬無一失,白天那一遭他到現在都心有余悸。
天太晚,裴鑰陪安久在醫院住了一夜,第二早一醒就帶著安久回別墅了。
傭人做好了早餐,裴鑰沒有吃,將安久送回別墅后,稱公司有事要處理便匆匆離開了。
離開前親了安久一口,溫柔道:“辛苦了老婆,和寶寶等我回來。”
安久嘴里剛塞進大半塊海鷗蛋卷,腮幫還鼓著,扭頭沒有搭理裴鑰,在裴鑰轉身出門后,又默默的轉頭看向他離去的背影,目光復雜的斂起眉頭。
忽然就沒了胃口,安久早飯只吃了兩塊蛋卷,便起身上了樓。
敲萄果房門時,萄果在里頭睡的正沉,昨夜他想到自己要成為間接害死安久肚子里寶寶的兇手而失眠了一夜,一直到凌晨才睡著。
安久進了萄果房間,將房門反鎖后來到萄果床邊。
萄果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用力揉了揉眼睛,拖著濃重的鼻音道:“阿久你終于回來了…”
安久抬手捋了捋萄果亂蓬蓬的頭發,然后伸出手輕聲道:“藥呢?”
萄果拍著呵欠,赤著腳下床,彎身跪在地毯上,伸手將用膠帶粘在床底下的小藥瓶拿了出來。
是一支小小的白色透明塑料試劑瓶,里面裝著大約十五毫升的透明藥劑。
安久剛要伸手去拿,萄果卻一下縮回了手,臉色復雜的看著安久:“阿久,你可要想清楚啊。”
第143章
“我想的很清楚。”安久伸著手, 目光平靜,“給我吧萄果,你既然把這藥拿回來了, 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了。”
“可我總覺得這么做是不對的。”萄果眼底染上哀傷, 他看著眼前的安久, 輕聲道, “我有時候真希望阿久你能喜歡裴鑰,雖然我討厭他, 可他至少能帶你向前走, 而不是讓你一直停留在過去……”
萄果一個沒留意, 手中的藥劑被安久一把拿了過去。
“阿久你……”
“其實我也有過猶豫…”安久垂眸看著手中的小藥液瓶, 漆黑的目光如一潭不見底的湖水,緩緩道,“但我知道那都是標記的緣故, 等拿掉這兩個孩子,我會立刻洗掉標記,這樣我的身體和精神才能完全屬于我自己。”
萄果睜大雙眼,他的注意力都在安久那句“兩個孩子”身上, 驚道:“阿久你…你懷的是雙胞胎?!”
濃密的長睫斂下, 安久沒有說話, 轉身朝房門口走去,萄果心急忙慌的追上, 展開雙臂攔在安久身前, 追問道:“是雙胞胎嗎阿久, 你懷的是雙胞胎嗎?”
安久沒什么情緒道:“一個兩個又有什么區別,難道你的藥只夠毀掉一個?”
“真的是兩個…”
萄果滿眼震撼的低喃,他看著安久的肚子, 腦袋一激靈,下一秒突然伸手去搶安久手中的藥瓶。
安久抬手及時,萄果撲了個空。
萄果眼底逐漸浮起水汽:“阿久,要不咱把寶寶留下吧……”
安久沒有回答萄果的話,而是輕聲道:“你離開這里吧,等我處理好自己的事,我就去找你。”
萄果揉了揉眼睛,不放棄道:“清哥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可他已經不在了,我們好好生活,不要再把自己困在過去了好嗎。”
安久溫柔的摸了摸萄果的腦袋,安撫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萄果抱住了安久,抽噎著道:“阿久,我不想你這樣…”
天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敲打在窗上。
整個上午,安久一個人安靜的坐在臥房中,那只小藥瓶在手中握了許久。
藥起效需要三天,最遲也要在比預產期提前一個月使用,藥效一發作先是腹痛,而后出現早產情況,再之前后便會誕下沒有呼吸的嬰兒。
即便如何調查,一切看上去都會像一場不幸的意外…
時間過去許久,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安久依然像一尊雕塑般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目光清頹的看著窗外。
他想,一定還是因為被那男人標記過的緣故,才會讓他原本堅定的選擇,在此刻變得如此難以付諸于行動。
看著手心的藥瓶,安久深吸了一口氣,擰開瓶蓋,快速將瓶口靠近嘴邊。
短暫的果斷后,卻又是一陣久久的停頓,瓶口抵在唇邊,安久始終沒有仰頭一飲而盡的決心,他不知道自己在猶豫什么。
心疼腹中的寶寶嗎?好像并不,對他來說那兩條生命只是一場烏龍,連愛都沒有又怎么會有心疼……
或是因為那個男人?好像更不可能,自己怎么會想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生孩子,明明那么討厭他,那么想擺脫他……
又過了許久,安久臉色凝重的將瓶蓋擰了回去。
剛查出是雙胞胎,那個男人肯定正處于興奮期,并且昨天的產檢剛結束,儼然一切如常,現在要是突然沒了孩子,肯定會惹來他的懷疑。
所以現在還不是喝下這瓶藥的時機。
再等等……
學著萄果的藏匿方式,安久最終將那只小藥瓶用膠帶粘在了床底。
第144章
裴鑰從外面回來, 已經是傍晚六點多,安久沒有等他,自顧自的坐在餐桌前吃晚飯。
今晚廚房做了萄果從深海捕回的鮮美海魚和貝類, 廚師手藝高, 烹煮煎炒燉, 一桌的美味吃的安久身后的尾巴一直在晃來晃去。
萄果吃的也過癮, 但一抬頭突然看到裴鑰進門,心虛的縮了縮脖子, 始終沒敢去看裴鑰的眼睛……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個男人, 接受了對方的收買, 卻轉頭就去害他的孩子。
“我…我吃飽了。”萄果擦了擦嘴, 努力笑著道,“你們吃,我去海里逛逛消消食, 順便再給阿久抓兩條金槍魚回來補補。”
說完起身離開餐桌,蹬蹬蹬小跑出了餐廳。
聽到萄果說的“你們”,安久才發現裴鑰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自己身后側,嘴里的魚突然就覺得味道復雜了起來。
裴鑰彎身吻了吻安久頭頂的耳朵, 并順手擼了把那條從椅子后露出來的尾巴, 然后拉開安久身旁的那張椅子坐了下來。
這一套動作親昵而又自然, 安久忽有些恍惚,從什么時候開始, 他跟這個男人的關系已經和諧到這種程度, 仿佛做什么親密的舉動都是理所當然。
安久皺了皺眉, 忽然想說點抵觸性的話警告這個男人,但忽然間又醞釀不出什么詞,就仿佛也下意識的覺得被這個男人摸一下親一下根本不是什么無法忍受的事。
裴鑰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手, 然后拿起筷子夾了塊蝦尾肉放在安久面前的盤子里,一邊微笑著輕聲道:“我決定投資建個游樂園,學校還有醫院,以及上午剛收購了一家專門生產嬰幼兒產品的公司和一家童裝公司,以后我們寶寶出生就什么都有現成的了。”
“我之前就說過,就算生下孩子也會帶他離開你生活,你好像從來沒把我這話放在心上。”安久將盤子里的蝦尾夾回裴鑰的餐盤中,淡淡的看著裴鑰:“還有離婚,我是認真的,我不想跟你生活在一起。”
安久并未看到料想中的男人失落或不甘的神態,相反他看到裴鑰輕輕笑了下,半開玩笑似的說:“如果你這么想,那一定還是我做的不夠,看來我得繼續努力。”
“裴鑰,我沒有跟你開玩笑。”安久漠聲道,“我喜歡的人是清哥,我永遠不會愛上你的,標記只會讓我偶爾失智,只要我靜下心來,就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你會……”
安久頓了下,扭頭不再看著裴鑰,繼續吃菜,淡漠的續了一句:“你會得不償失的。”
的確是得不償失,他能想象到當他肚子里的孩子死去以后,這個男人痛苦的模樣。
“其實我挺欣慰的。”男人面色溫柔,輕聲道,“這樣的你,比對我好時讓我安心多了,至少我知道你現在沒有想欺騙我的意思,沒有偽裝,也不會別有用心,只單純的在陳述自己的感受。”
“……”
安久垂眸沒有說話,將盤子里那塊雪白鮮嫩的貝肉用筷子戳的稀爛,最后一把將筷子拍在桌上,起身頭也不回的朝樓上走去。
裴鑰一臉茫然的看著,以往安久即便不耐煩他說話,也不過是沒好氣的斥他兩句,并不會像剛才那樣,一句駁斥都沒有,冷冰冰的起身就走。
“今天我不在,有發生什么事嗎?”裴鑰轉頭詢問一名傭人。
傭人知道裴鑰是問安久,如實回答道:“一切如常,安先生今天一天都很安靜,只是…”傭人想了想,認真道,“安先生今天中午的胃口似乎并不好,午飯的份量只吃了往常一半,飯后安先生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我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送進去,發現安先生一直坐到窗邊發呆,傍晚去房間取果盤時,發現水果安先生一口沒吃……”
從傭人的描述中,裴鑰感覺出安久應該是有什么心事,他想了想,覺得應該還是和嚴墨清有關。
他知道嚴墨清就像安久情感上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但現在很多時候他恍惚能從安久對嚴墨清的感情上感受到一絲割裂和怪異的感覺,有時覺得安久情感上已經被他拉著向前走了,一切都在慢慢好起來時,但又像突然出現了另一只手,將安久硬生生的拽回了原地。
那就像……安久的另一個人格。
晚飯后洗完澡,裴鑰來到安久臥室,安久此時已經躺下了,背對著他進來的方向,但并沒有睡,一直睜著眼睛目光清冷的看著落地窗外。
窗外一片漆黑,雨雖然早就停了,但天上沒有一顆星。
裴鑰輕輕掀開被子,擼了兩下尾巴,然后從安久身后抱住他,聲音低啞溫柔:“要不讓老公咬一口,這樣能舒服一些…”
“不需要。”Omega沒什么情緒道。
裴鑰一只手輕輕放在安久的肚子上,笑著繼續道:“姥姥給寶寶取的那些名字,你選好了嗎?我打算給我收購的那幾家公司改名字,就取我們寶寶名字里的字,怎么樣?”
安久深深閉上雙眼,聲音平靜清冷:“我今晚想一個人睡。”
“你……”
“我很好,但我今晚想一個人待著。”安久道,“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不想聽到你聲音,也不想呼吸你的信息素。”
“我……”
“出去。”
“……”
裴鑰臉色復雜,討好似的去摸安久的尾巴,安久直接把尾巴夾起來,聲音更冷幾分:“出去,如果你不想我發火的話,什么都不要說。”
裴鑰生怕安久動了胎氣,也不敢再堅持,他支起身溫柔的吻了吻安久的鬢發,一句話也沒說,起身下了床。
臨離開前,裴鑰回頭看了安久一眼,輕聲說:“我想跟你過一輩子……阿久,我愛你……”
安久沒有回頭,裴鑰微微斂下眸,轉身離去。
過了不知多久,安久緩緩坐起身,看向房門的方向,用力咬了咬嘴唇。
下床去將房門反鎖,安久回到床邊,扶著肚子蹲下身,摸出粘在床板底下的那只小藥瓶。
迅速擰開瓶蓋,安久毫不猶豫的將瓶口再次抵在唇邊,然后……
時間像被突然按下了暫停鍵,無論安久內心里催促他喝下去的聲音如何猛烈,捏著藥瓶的手依然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安久目光黯然的緩緩垂下手。
擰上瓶蓋,重新將藥瓶粘回床底,安久爬上床,腦中一團亂麻,便用被子將自己整個悶住。
一直到深夜才睡著,安久又做了一個夢,他再次看到了自己清哥曾經的愛人栗昕。
這次依然是在鏡子里,四面八方的鏡子映著栗昕的身影,他開始努力跑,想尋找出路,可卻始終跑不出去……
*
萄果在海里晃蕩了一圈,直到深夜才回別墅。
雖然安久讓他暫時先離開這里,但考慮到安久孩子沒了以后,一旦不慎被裴鑰查出什么,可能要獨自面對來自裴鑰的惱羞成怒,他還是決定陪安久到最后。
至少先確保庇瑟給的那種藥可成功騙過裴鑰,如果騙不過,跑路的時候他還能再幫安久一把。
凌晨一點多,萄果回到自己房間,晚飯他壓根沒吃飽,于是讓值夜班的傭人給自己煮一碗熱乎的三鮮餃子端給他。
潦草的沖了把熱水澡,正好房門被敲響,以為是傭人送夜宵過來了,萄果腰裹著浴巾,頭頂著塊干毛巾就歡快的去開門,豈料房門一拉開,萄果瞬間嚇的頭發絲都豎了起來。
裴鑰穿著深灰色的睡衣,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一只手端著碗冒著熱氣的餃子。
虧心事做多了,看著眼前的男人,萄果兩條腿都控制不住的打顫,上一次被裴鑰信息素壓迫到腺體破裂的恐怖記憶深刻在萄果大腦中。
“我,我什么都沒做!”萄果脫口道。
裴鑰看著眼前這張堪為慘白的臉,微微皺了下眉:“我有說你做了什么嗎,居然嚇成這樣。”
萄果默默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努力理直氣壯道:“ 大半夜的你不睡覺,來小舅子房間干什么,我一個柔弱的Omega能不害怕嗎?”
“ 我來給你送夜宵,順便過來問你一些問題。”
說話間,裴鑰抬腳走了進去,萄果本能的側讓到一邊,也這才注意到裴鑰手里的碗,他再傻也知道,送夜宵是假,問話才是主要的,這個點過來,很顯然是特意等他到了現在。
知道自己給安久那瓶藥的事并沒有露餡,萄果也沒再害怕,轉身去拿了件浴袍麻利的披上,然后接過裴鑰手里的夜宵,手拎著一只餡料飽滿鮮美的餃子送進嘴里,一邊吃一邊漫不經心道:“有什么問題就問吧,別太久,不然我告訴久久你深更半夜跑我房間欺負我。 ”
“ ……”
裴鑰抱臂靠在離門近的一面墻,面色深沉而認真的開口道:“我想知道安久為什么對嚴墨清的感情如此之深,深到讓我覺得他一輩子都無法從對嚴墨清的思念中走出來。”
萄果皺著眉頭:“我以為這種事你早調查清楚了。”
“是調查了一些,你和安久是嚴墨清從亞聯盟邊境一戰亂的小國帶回的孤兒,他為你們治病,供你們生活,我想安久對他的感情應該也就是從這過程中產生的。”裴鑰面目表情的看著萄果,“那我就很奇怪,同樣的生活經歷,為什么你對嚴墨清的感情很寡淡。 ”
“什么叫很寡淡,我也很在乎清哥的好嗎。”萄果不高興的反駁,“清哥離開以后,我也傷心了很久,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Alpha,可人死不能復生,我再難過也得好好生活,難道要我一直沉浸在失去清哥的悲痛中才算是在乎清哥嗎。”
“所以為什么安久沒有像你一樣清醒,你早已活出了自己,而他卻為嚴墨清失去了自我。”裴鑰道,“單純的個體差異?還是說他們共同經歷過什么你不曾經歷的事。”
萄果愣了下,深深蹙起眉頭,臉色復雜的回憶了許久,才緩緩道:“其實阿久曾經和我一樣,都視清哥為兄長一樣的親人,那時候我從未聽他說過對清哥有什么特殊的感情,我記得有一年…額,就森*晚*整*理是阿久分化的前一年,他生日許愿,還是許愿清哥能夠遇到一個真心愛他的人,那時候阿久已經十七歲了,他依然視清哥為兄長,但……”
萄果頓了下,裴鑰迅速沉聲問道:“但什么?”
“阿久后來生病了,我也不知道什么病,因為阿久看上去好好的,但清哥說那是很嚴重的心臟類疾病,必須做開胸手術才行……”
裴鑰十分意外:“ 安久做過心臟手術?”
萄果點點頭,繼續回憶著說:“就是這場手術之后,阿久變了很多……雖然我不知道跟手術是不是有直接關系,但的確就是手術之后,阿久對清哥的感情也逐漸變得復雜起來……”
第145章
從萄果的敘述中裴鑰得知, 安久就是在那場手術后不久分化成了ZX系Omega,而嚴墨清也是自那之后舊疾復發,一病不起。
裴鑰問的很詳細, 可很多細節問題萄果也無法給他詳細的回答, 所以裴鑰依然覺得疑惑, 什么樣的心臟疾病需要注射新基因治療, 而那份貓的基因樣品嚴墨清又是從何而來。
“裴總,你……”見裴鑰一言不發的垂眸若有所思, 萄果心血來潮, 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有多喜歡阿久啊?”
裴鑰抬眸看向萄果, 平靜的說:“他是我妻子,你說呢?”
“可,可結婚是你逼阿久的。”萄果撇撇嘴, “至今為止,你一直都在逼迫阿久。”
裴鑰微怔,他原本想說自己沒有,但突然間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似乎的確如此, 從結婚, 到生孩子,他從未按照安久的意愿來……是否安久心里也是這樣認為的。
裴鑰頓了許久, 突然別有深意的問:“那你覺得我該怎么做?”
萄果沒想到裴鑰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而且語氣聽上去似乎真的在認真向他討教。
“我覺得吧…”萄果清咳兩聲, 一本正經道,“強扭的瓜不甜,阿久既然不喜歡你, 你不如就放阿久自由吧,你說你把阿久強留在身邊讓他給你生孩子,如果哪天…當然我是說如果,如果阿久哪天倔脾氣再上來,一下做了什么讓你無法原諒的事,你們…”
“什么事?”裴鑰打斷問道。
萄果話音噎了下,目光有些閃躲:“我,我說了是如果嘛。”
裴鑰微瞇著眼睛看著眼前心虛的Omega:“我怎么覺得你話里有話。”
萄果撓頭傻笑:“哈?能有什么話,我就是隨便說說嘛。”
裴鑰深深閉了閉雙眼,平靜的道:“我這輩子只要安久,我可以包容他除離開我以外的任何要求。”
“那如果他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呢?”萄果脫口道。
“他跟你說的?”
萄果再次一怔,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了,連忙補充道:“都說了是如果了,你這么較真干什么。”
“不會有這種如果。”男人的語氣平緩且堅定,“我的感覺不會錯,安久現在主觀意識上也想要肚子里的孩子,他不會舍得拿掉的,以及……”
裴鑰看著眼前的萄果,繼續緩緩道:“你不經常在,所以不了解,雖然我現在沒有自信到認為安久已經愛上了我,但事實是我跟安久之間的感情正逐漸往好的方向發展,以后有了孩子會更好,這個變化過程也許會因為他忘不了嚴墨清而極其緩慢,但我愿用自己一輩子的耐心和真心哄他,等他……”
萄果聽著聽著臉色慢慢復雜了起來,他的確不了解裴鑰和安久這段時間的感情發展,但在他看來,安久拿走那藥已計劃打掉孩子,這就說明他們的關系根本沒有像裴鑰所說的那樣往好的方向發展。
也許一切又像當初安久為了逃離裴鑰而進行的表演,騙的這個無數次入局的男人再次滿心歡喜的以為得到了真心。
萄果想說什么又忍住了,雖然他有點同情這個男人,但他還是堅定的站在安久這一邊的。
*
早上,裴鑰起的很早,因為要去九區和公司開會,差不多要一整天的時間,所以想到安久房間里告個別。
安久昨夜并沒有睡好,早上又醒的很早,孕后期更需要SX系信息素,特別是晚上睡覺時。
裴鑰開門進房間時就看到安久閉目皺眉在床上翻來覆去,似乎很想繼續睡,但卻怎么都睡不著。
裴鑰沒有說話,來到床邊支著上半身側躺在安久身后,緩慢釋放著信息素。
安久不動了,緊鎖的眉心逐漸舒展,他知道裴鑰在身后,但并給出什么反應,直到裴鑰低頭吻了吻他頭頂的貓耳朵尖,溫柔問:“好點了嗎?”
Omega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隔了幾秒低悶悶的要求道:“摸摸我尾巴……”
裴鑰輕笑,手掌摸著安久的背脊緩緩向下,輕輕握住那條毛絨尾巴,不輕不重的緩慢擼著。
安久身體更加放松,下意識的小幅扭扭屁股,主動將尾巴往裴鑰手心里送,裴鑰一手擼著尾巴,一邊低頭吻著安久的耳朵,額角,眉毛,眼簾……
安久不想縱容,雙手揪住被子將臉悶住,別扭的聲音從被底下傳來:“我還要睡覺…”
“好好。”男人輕笑,被底的手安撫性的輕輕拍了拍尾巴根,繼續溫柔道,“最后說件事,今晚九區一位上將過壽,有一場九區內部的酒宴,特地邀請了你,老公帶你去跟他們熟個臉好不好。”
不同于商業酒會,這是亞聯盟軍政界內部活動,接觸的是一群至死效忠亞聯盟,并可以為亞聯盟的利益不擇手段的一群高階精英Alpha。
裴鑰知道,他需要在這群人面前強調自己跟安久之間的關系,這才能夠逐漸轉化他們將安久視為一種資源的心態。
未來的日子還長,他要讓安久成為被眾人敬畏的存在。
“不想去。”被子下的Omega懶懶的道,“一群Alpha聚在一起,那信息素一定很難聞……”
裴鑰失笑:“有老公的信息素滋潤著,誰都影響不了你。”
安久翻了身,揪下被子露出一雙惺忪的大眼睛看著上方Alpha那張臉,沒好氣道:“你別搞錯了,是你兒子需要你的信息素,不是我,別說的好像我多離不開你的信息素一樣,沒有你的信息素,我一樣好好的。”
裴鑰再次忍不住低笑了聲……感情轉變中的別扭期必不可少,最明顯表現就是嘴硬。
“嗯,不是你需要我的信息素,是我單方面喜歡你,心甘情愿且死皮賴臉為你釋放的……”
這種回答讓安久滿意多了,低低的哼了一聲,一本正經問道:“那今晚酒宴上吃的多嗎?”
“當然。”
Omega揪住被子再次悶住腦袋,冷哼哼道:“那我就給你個面子,勉為其難的去一趟吧……”
第146章
裴鑰為安久拉緊窗簾, 坐在床邊一遍遍摸著安久尾巴,一邊釋放著信息素安撫。
滋潤在SX系安撫信息素下,安久精神放松到了極致, 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裴鑰俯身親吻安久的額頭, 從口袋摸出一只絨藍色的戒盒, 取出里面的鉆戒。
那是一枚鑲嵌著三顆鉆的戒指, 上面刻畫著貓臉紋路,貓的眼睛是兩顆藍鉆, 還是一顆澄凈的小鉆是貓鼻子, 靠邊側的還有一條用小碎鉆連成的波浪, 那是貓尾巴……
鉆石倒都不算特別大, 但妙在做工精巧,漂亮的像件藝術品。
裴鑰輕輕握起安久的手,將這枚專門訂制的鉆戒戴在了安久右手的無名指上, 最后情難自禁的低頭吻了吻安久纖長溫熱的手指。
將安久的手輕輕放回被子下,裴鑰這才起身靜悄悄的離開房間。
房間門被輕輕關上,床上的Omega緩緩睜開了雙眼……他剛才的確睡著了,但不代表睡的深, 往他手指上懟戒指, 他怎么可能毫無感覺。
安久毫不猶豫的拔下手指上的鉆戒, 隨手扔在枕邊,翻過身閉上眼睛繼續睡去。
兩分鐘后……
眉頭緊皺的Omega再次翻過身, 小臉復雜的盯著枕邊那枚小小的鉆戒, 心里逐漸煩躁起來……明明已經能夠睡個美美的回籠覺補足睡眠, 那個男人非要做些蠢事給他精神添亂。
偷偷給他戴鉆戒是什么愚蠢的行為,真以為偷偷戴上去就萬事大吉了嗎……剛才就不應該裝睡,不應該任由那個男人胡來。
該死的標記……
又睡不著了, 即便臥室內殘留的裴鑰的信息還濃郁,安久依然心煩意亂難眠,這種精神上的煩躁比身體上的疲倦更讓他覺得難熬。
翻來覆去,安久還是決定不睡了,起身下床,抓起枕邊那枚鉆戒扔進抽屜里,咣當一聲,動作帶著怒意,粗暴的關上抽屜。
“阿久,那藥你用了嗎?”
吃早飯的時候,萄果湊到安久身邊小聲的問道。
安久皺著眉,淡淡道:“這種事需要尋找合適的時機。”
阿久低低“奧”了一聲,過一會兒又湊過來低聲道:“阿久,要不還是算了吧,其實我覺得裴鑰他……”
安久轉頭面無表情看著萄果,萄果立刻縮回了腦袋,埋頭吃飯不再廢話。
肚子越大人就越懶,飯后安久就躺在一張搖椅上曬太陽,尾巴從搖椅下的一條縫里露出來,尾巴尖晃蕩著掃在草坪上。
搖椅旁的小桌上放著果盤和幾碟廚房現做的精致可口的小點心,廚房現在四名主廚,每天的任務就是琢磨各色各樣吃的,以確保自己雇主那懷有雙胞胎的嬌貴妻子每天光靠吃就能維持一個好心情。
安久此刻心情也的確不錯,桌上那份檸檬撻和山藥藕粉糕實在好吃,還有一杯不知道怎么調制的甜茶,清香潤口,搭配桌上的點心碰撞出絕佳的回味。
心血來潮的,安久從口袋里摸出那枚鉆戒……原本扔在抽屜里不想管的,但不知哪根神經錯了位又莫名其妙的拿了出來。
戴在手指上,安久抬起手,迎著陽光看著手指上的鉆戒,鉆石鑲成的貓眼睛,貓鼻子以及那條小尾巴在太陽下璀璨奪目……一看就是只非常高貴的小貓咪。
“土…”
Omega撇嘴低喃,拔下戒指剛想揣回口袋,突然發現戒指內環側刻著字,仔細一看居然是裴鑰的名字。
“幼稚…”
安久將戒指揣回口袋,毅然決定要當著裴鑰的面扔進馬桶沖掉,只有這樣才能狠狠打擊這個男人對他的感情,免得他繼續自作聰明,自作多情。
因為說好了要帶安久參加酒宴,下午五點多裴鑰就回來了。
安久等著吃席,下午就沒吃什么額外的點心,這會兒已經餓的心里有抱怨了。
“提前說好了,我并沒有為你長臉和掙面子的自覺,所以我到了只負責吃,其余我不管。”
裴鑰蹲在安久跟前為他穿好鞋,就聽到安久不太高興的說,忍不住笑道:“我的面子不需要我老婆為我掙,我裴鑰的Omega到哪里都不需要約束自己。”
抬頭,裴鑰目光無意掃過安久搭在床邊的手,發現上面空空如也……戒指,被摘掉了。
其實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心里始終有那么點期望……
裴鑰收回目光,恍若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站起身,溫柔的為安久整了整頭上的貝雷帽,輕聲道:“你ZX系腺體等級如今已不算是個萬無一失的秘密,上一次的意外我到現在都心有余悸,所以今晚之后到生產之前,還是盡量別出門,等生完寶寶身體恢復,我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安久手揣進口袋,并不想順著裴鑰的話,淡淡道:“離生還有一個多月,難不成要我一直悶在這里。”
裴鑰也未堅持,笑著道:“那想出去的時候一定別忘了帶上老公。”
安久扭頭看向別處,沒搭理。
裴鑰再次蹲在安久面前,手輕輕摸了摸安久隆起的肚子,最后摟住安久的腰,閉著眼睛將耳朵貼在上面。
安久低頭看著貼在肚子上的這顆毛茸茸的腦袋,此刻像只慵懶滿足的大型犬。
每每男人這樣的動作,總讓他恍惚著感覺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靜,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撞擊胸腔的聲音。
搭在床邊的手用力摳了摳床沿,安久撇開目光寧愿看著地板,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耐煩:“還不走嗎,要是餓著你兒子我可不負責。”
“噓…”
裴鑰手指抵在唇邊,神兮兮的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一本正經道,“我聽到小崽子說話了。”
安久身體一震,眨巴著眼睛一臉驚奇的看著裴鑰:“真的嗎?他說什么了?”
裴鑰仰起頭,溫柔的彎起眉眼,笑著輕聲道:“他們說能感覺到,爸爸其實是愛著爹地的…”
“……”
安久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尚未出生的小寶寶怎么說的了話。
被耍了,還被耍的滿臉通紅,面對男人逐漸逼近的熾熱目光又無處回避,安久感覺身體跟燒起來一樣焦躁,而此時男人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臉已貼近他的面頰。
第147章
“所以……”男人靠的更近, 將眼前Omega眼里的閃爍看的一清二楚,最后低啞道,“我們的寶寶說的對嗎?”
面對男人的步步貼近, 安久身體不自覺的向后仰。
“當然……唔!”
不對兩字還沒來得及出口, 就被溫熱的薄唇堵了回去, 安久迅速后躲, 結果一個不穩仰倒在床上,男人伸手托了把安久的腰, 使安久后背小幅緩慢的平貼在床面上。
半推半就的, 安久還是接受了裴鑰鋪天蓋地般的親吻, 混亂中他恍惚的想, 應該是自己的身體需要裴鑰信息素的緣故,所以與裴鑰接吻逐漸只剩下純粹的享受。
原本收拾好的整裝待發的狀態,短短幾分鐘里變的一團狼狽, 安久無法相信自己居然允許裴鑰褪去自己的上衣,在自己身上一陣餓狗似的親咬,最后還咬住胸口一側,把他吮的生疼……
安久拍打還在自己胸口用力吮吸的男人腦袋, 氣的想哭, 脫口道:“你還要不要臉, 寶寶出生喝什么。”
裴鑰這才抬起頭,舔了舔嘴唇, 然后……換一側繼續。
安久:“……”
男人一番恬不知恥的操作, 導致安久上車時還覺得自己原本平坦的胸口又腫又痛, 更有一陣陣難以啟齒的羞恥感在體內蔓延。
一路上安久都沒有理會坐在旁邊的男人,無論對方如何舔言舔語的求好,他都在心里堅定的發誓不會再允許這個男人對自己得寸進尺。
酒宴舉辦在那位上將的家中后花園, 所有開進門的車,經由門口安保人員確認身份及檢查過車輛后,由警衛引導停在一片草坪上。
下車后,裴鑰轉身將手伸進車內想攙扶安久下車,安久看都沒看,麻利的下車便抬腳向前走去。
意識到自己的Omega是真的生氣了,裴鑰快步上前,主動伸手挽住安久的胳臂,笑著低聲道:“老婆給個面子,待會兒眾目睽睽下對老公別太冷淡…”
安久冷笑一聲:“你之前不還說自己的面子不需要自己老婆掙的嗎?”
雖然故意偷換了概念,但某貓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兩句已將自身代入進了男人“老婆”的身份中。
男人克制的笑容控制不住的掛滿眉稍,輕聲道:“老婆給的面子最重要。”
安久冷哼一聲,沒有說什么,但表情可謂相當傲慢。
酒宴擺設的后花園已來了不少人,遠遠的安久就能聞到各種各樣的Alpha信息素味道,雖然這些Alpha都在腺體貼了阻隔貼,但對安久這樣的貓鼻子,聞著還是很嗆人。
香檳酒塔以及自助席上的甜品菜肴看的安久也有些失望……大概是在家里吃的太好了,足不出戶便將全世界的頂級美味嘗個遍,此刻看到這些比較普遍的宴席上的酒水點心,竟覺得還不如回家讓家里的廚師給自己做。
不過胃口還是有的,畢竟是真的餓了。
雖說是奔著吃來的,但既是以裴鑰妻子身份出席,總還是免不了要跟著裴鑰與一些所謂的高權者熟臉。
從對方打量自己的眼神中安久就能看出來哪些人只當他是裴鑰的妻子,哪些人已知曉他的腺體等級。
很顯然,現場幾名亞聯盟中將和上將都知道,客套中帶著別有深意的觀察,不過眼中并沒有安久討厭的那種貪婪和黏膩感,這些來自九區且全員CX系高階Alpha的軍人,是亞聯盟精英中的精英,安久猜測這些人看自己并不會想到自己可以給他們私人帶來什么價值,而是如何能最大化的給他們所效忠的這個國家帶來利益…
安久不難想象,這些人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離開裴鑰,畢竟ZX系Omega最大的生育價值,就只有和頂級Alpha結合才能百分之百發揮。
相反如果裴鑰還只是Beta,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從裴鑰身邊抓走,逼迫他與最低是CX系的Alpha結合,直到他生下堪為國家兵器的SX系Alpha。
“小久啊,寶寶快出生了吧。”
朝松微笑著問道,像極了一位親切的長輩,他是這場宴席的主角,年過六十倒渾身透著板正鋒利的氣魄,不笑時不怒自威,他是亞聯盟九區最有權力的男人之一,亦是夏灃的長官。
安久點點頭,如實回答:“還有一個多月。”
朝松笑道:“說實話,這孩子還沒出生我就感覺著自己跟他十分有緣,不知道小久你介意不介意讓我做這孩子的干爹。”
一旁的裴鑰默不作聲的挑了下眉,他太清楚眼前這個老狐貍的心思了,當初他二次分化成SX系Alpha,朝松就一改往日的威嚴,慈祥的提出想認自己做干兒子,但被他當時用玩笑話糊弄過去了,現在又盯上了他尚未出生的孩子。
目的倒也簡單,就是想培養一個頂級Alpha為亞聯盟效忠,畢竟一個經過信息素特訓過的頂級Alpha,堪比一個國家最頂配的軍隊,而從SX系Alpha還是嬰孩時期介入培養是最好的,從思維到信仰都可以按照他們的標準完美塑形。
面對眼前這位上將先生的熱情,安久雖然沒有裴鑰揣測的那樣全面,但也能猜到個大概。
他并不想自己的孩子日后成為一個國家的兵器,雖然會被冠以“頂級”這樣響亮的名號,雖然可能未來站在權力巔峰……
“真是受寵若驚。”安久笑的無害極了,“只是孩子以后要繼承他爹地的生意,注定要成為一個滿身銅臭味的商人,怎么有資格給您當干兒子。”
裴鑰不動聲色的看了眼一旁的安久,唇角微不可察的上揚。
朝松臉上閃過一瞬的尷尬,但很快恢復如常,繼續笑著說:“你們的孩子以后大有作為,只讓做一個商人實在太屈才了。”
安久維持著剛才的笑容:“您太抬舉這個孩子了,其實做為孩子的父母,我和我老公并不求他未來有何作為,只希望他能平安,快樂,自由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實在不想獨自面對對方一套套的話中話,安久用力扯了扯一旁裴鑰的衣袖,轉頭皮笑肉不笑的對裴鑰道:“我說的對吧,老公。”
欣賞完老狐貍和小貓咪你來我往的對決,作為最大收益者,裴鑰心情自是相當不錯。
“對。”裴鑰彎起嘴角,看著安久,“我老婆說的都對。”
第148章
朝松就看這夫妻倆一唱一和的, 意思很明顯就是不想給孩子認他這個干爹,間接也算直接的表明了不會將孩子交給九區特訓。
朝松也就很快笑著從這話題打岔了過來,等裴鑰帶著安久到一旁的自助席前吃點心時, 朝松朝不遠處的夏灃使了個眼色, 夏灃很快來到朝松跟前。
“裴鑰那邊還得你上上心。”朝松臉色復雜而嚴厲, 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道, “SX系等級的孩子必須進九區,那是亞聯盟未來的希望。”
“是。”夏灃立刻應道。
其實夏灃心里很清楚, 裴鑰不像他們擁有為亞聯盟效忠和奉獻的信仰和覺悟, 曾經作為被Alpha為主要群體的上層商政界歧視及聯合打壓的Beta, 裴鑰如今能夠不計前嫌的接受以他的名號為九區震懾外部勢力, 已經算給九區面子了,要他的兒子為亞聯盟的榮耀奉獻一生,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只是如今國際形勢多變, 亞聯盟CX系Alpha的出生率逐年減少,今年甚至已跌破三位數,作為亞聯盟頭部精英群體,這對一個國家的未來發展極其不利。
“如果實在不行, 只能實行B計劃。”朝松目不轉睛的看著不遠處正在吃點心的夫妻倆, 目光深不見底, 緩緩道,“但必須確保計劃萬無一失, 否則裴鑰與九區撕破臉的話, 是亞聯盟得不償失。”
“…明白。”
放滿點心的桌席旁, 安久早已全身心投入進食狀態中。
兩口一塊小蛋糕,唇邊沾上的奶油,舌頭一伸一縮飛快的舔去, 安久不忘跟一旁的裴鑰低聲道:“沒有家里廚師烤的好吃。”
裴鑰輕笑,夾起一塊三文魚壽司送到安久嘴邊,安久張嘴一口咬下,嚼著嚼著開始小聲發表意見:“肉質一般,完全比不上萄果下海現抓回的魚新鮮。”
嬌氣的Omega絲毫不覺得自己嬌氣,吃得不如家里的好,心里反倒有那么一點點委屈。
“回去我要加餐。”Omega發表重要講話,“這里吃不飽的。”
“好。”男人微笑著說著,手上動作一刻未停,不斷往自己妻子手中的小餐盤中夾點心。
在裴鑰身后有不少商政界有權勢人物想上前與其攀談,但始終等不到裴鑰閑下來,仿佛今晚來此一趟,這位頂級Alpha就是專程為伺候自己老婆的。
“這裴總妻子什么來頭啊,居然讓裴鑰這么在意。”
賓客中有人小聲議論。
“我也奇怪,你沒看朝上將對他也很關心嘛。”
“作為頂級Alpha跟一個缺陷型Omega結婚已經很不可思議了,簡直是浪費頂級腺體基因,要是娶個高階Omega,這肚子里的孩子多半也是CX系,還有萬分之一的可能生出SX系Alpha呢。”
“別一口一個缺陷型Omega了,無論這個Omega什么等級,他現在是頂級Alpha的妻子,更是上將的坐上賓,比亞聯盟任何一個Omega都尊貴。”
人群中,悅辛聽著一旁幾人的議論,扯動嘴角冷笑了一聲。
今晚的酒宴本沒有他的名額,但知道裴鑰會帶著安久出席,他便求著自己受邀赴宴的父親為他多要了一份邀請函。
只為今晚能夠將自己調查到的,安久那個丑陋的秘密公諸于眾……
“裴哥沒有家人,而他是第一個懷了裴哥孩子的Omega,裴哥現在自然視他為心頭肉。”悅辛晃著手中的酒杯,不急不緩道,“母憑子貴罷了。”
有人笑著開玩笑道:“能懷上頂級Alpha的孩子那也算一種本事。”
悅辛輕笑一聲,別有深意道:“各位難道不知道嗎,缺陷型Omega是無法自然受孕的。”
“現在醫學這么發達,缺陷型Omega懷孕應該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了吧。”有人若有所思道。
“缺陷型Omega懷孕的確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但做手術用別人精子懷上孩子,回頭以此為籌碼騙婚騙感情才叫稀奇。”
悅辛聲音不高不低,但足夠讓周圍的人聽清。
話音落下,周圍的賓客齊齊投來視線。
悅辛在心里默默深吸了一口氣,來此之前他就做好了面對這種局面的準備,這對他來說是場一戰成名的機會,他必須保持冷靜,雖然拆穿安久肚子里孩子的真實身份更多是出自私心,但他的行為是正義且勇敢的。
“他說的話什么意思啊?”
“好像是暗指裴總妻子肚子里的孩子……”
“騙婚騙感情?誰?他是說那位安先生嗎?”
周圍人群已經在議論紛紛,不遠處餐桌旁的安久聽到動靜,嘴里吃著一片脆甜脆甜的西瓜,茫然的轉頭看去,發現賓客不知何時在他身后讓出一條路,路前方是逐漸朝他走來的悅辛。
裴鑰站在安久身旁,手里還托著一只剛從另一張餐桌上為安久拿取的點心盤,他面無表情的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悅辛,暫時還沒搞清楚這個Omega想要做什么。
“裴哥,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悅辛目光透著同情與堅定,帶著點于心不忍似的看著裴鑰,“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裴哥被騙這么久,這對裴鑰你來說太殘忍了。”
此刻幾乎所有賓客都看了過來,安久也眨巴著眼睛一臉好奇的看著悅辛,并順便從裴鑰手上的餐盤里拿了一塊蛋撻繼續吃著。
“什么事?”裴鑰淡淡道,同時為一旁的妻子取餐方便,端著餐盤的手往安久面前送了送。
悅辛深吸一口氣,一臉認真道:“裴哥,安久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他從一家公司買了另一個Alpha的精子,通過人工受孕才懷上了孩子。”
現場一陣倒吸氣的聲音,眾人難以置信的聽著這個驚天爆料。
安久:“……”
信息滯后且嚴重偏差的爆料,聽的安久皺著眉,臉上寫滿了對這個爆料的失望,他還以為會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裴鑰只是微微挑眉,下意識回憶起自己占得先機才讓安久懷上自己孩子一事,想著想著,竟有種遲來的得意和驕傲。
悅辛看著眼前這兩人的臉色都和自己預想的不對,心突然沉了下,立刻又道:“裴哥不相信嗎,我有證據的,我已經調查了安久做手術的那家公司,拿到安久在那里做受孕手術的相關手續文件,并且叫來了那里的負責人,此刻他人就在別墅外,只要允許他進來,他會將真相告訴裴哥。”
說完,悅辛轉頭冷冰冰的看向安久:“我說沒錯吧,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裴哥的,是那個已經去世的嚴墨清的…”
悅辛句句堅定有力,周圍人已開始小聲議論。
賓客群中,代表嚴家出席的嚴決微皺著眉,若有所思的看著不遠處的安久……提及自己的大哥,恍惚間,他終于反應過來從第一次見到安久便感覺到的那份熟悉感從何而來。
面對悅辛的咄咄逼人,安久一下也回憶起了那場烏龍給自己帶來的巨大打擊…如果不是旁邊這個男人,他現在真的就懷上了自己想要的寶寶了。
安久咽下嘴里的食物,瞥了眼一旁的裴鑰,清冷道:“如果不是你的,你是不是還要打掉他?”
本來還覺得場面在可控范圍內的裴鑰一聽安久這么說,瞬間心虛了,他可不敢讓安久去回憶當初因為他的偏執而為肚子里孩子所吃的苦。
那簡直就是他和安久之間的雷區……
“當然不會,我對你可是……”
不等裴鑰說話,安久情緒已經上頭了,冷冰冰的打斷道:“行了,不必說了,我回家了。”
安久放下餐盤,冷著臉轉頭就要走,裴鑰連忙抓住安久的手,輕聲道:“別生氣,都是我的錯,再等一會兒我陪你一塊回去。”
悅辛看著眼前這一幕完全驚呆了,這何止跟他想的不同,完全就是他怎么也不會想到的局面。
一個Alpha在得知自己的Omega懷了別的Alpha的孩子,為什么還要輕聲細語的去哄欺騙玩弄自己的Omega?
“裴哥,你看這個,這是我拍的那些關于安久手術的文件照片……”
悅辛迅速將自己手機遞到裴鑰面前,不過裴鑰沒有接,而是轉頭對不遠處也在看熱鬧的朝松道:“我得還我妻子一個清白,讓警衛放外面的人進來吧。”
朝松自然沒有為難,很快徐邀財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徐邀財何曾見過這種場面,一圈的大佬隨便一個森*晚*整*理人都能一指頭捻死他,如果不是被司和悅兩大家族的人威脅要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還蹲大牢,他打死也不會到這里來。
看到目光冷冽的裴鑰,徐邀財瞬間腿軟了,他只是被要求來這里如實闡述安久在他那里做受孕手術一事,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知道。
來前徐邀財就知道肯定免不了要面對裴鑰,但叫他過來的人左右勸說這是為裴鑰好,只要如實道來,裴鑰不會怪他,后來他一想也對,他只是將裴鑰早就知道的事情再重述一遍而已。
“徐老板,好久不見。”裴鑰先一步開口,聲音和表情一樣沒有溫度,“有人說我妻子在你那里做了受孕手術,是真的嗎?”
徐邀財看了看裴鑰身旁的安久,又看了看一臉森冷的裴鑰,張了張嘴,聲音卻像卡在喉嚨里一樣艱難發出:“這……”
“這么多人看著呢,你就實話實說,你這是在幫裴總拆穿一場騙局,沒什么好怕的。”悅辛急聲道,他已經感覺到自己似乎搞錯了某個環節,但此刻箭已出弦,他只能按照原計劃繼續下去。
裴鑰抬腳緩緩走向徐邀財,冷冷緩緩道:“事關我妻子的名譽,你要是說錯一個字……”
男人已走到徐邀財身旁,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饒不你……”
徐邀財活了幾十年的人精,再蠢也聽出了裴鑰話里的警告,這個頂級Alpha顯然是堅定維護自己妻子的,只要自己說出一丁點傷害到他妻子名譽的話,他今晚真就可能沒命回去了……
這根本不是悅辛那個Omega所說的局面,因為不是是否陳述事實的問題,而是自己現在選擇站哪一邊的問題。
瞎子也知道哪一邊最可靠。
“誤會了誤會了。”
徐邀財突然拍著大腿笑著說道,“我今天來啊,是因為聽說有人編一些子虛烏有的事兒誣陷裴總的妻子,所以特來給裴總妻子做澄清的。”
悅辛睜大眼睛:“徐邀財你……”
“悅先生啊,你真是單純啊,怎么什么荒謬的事兒都相信呢,網上隨便就能P成的所謂的手續文件也能信?”徐邀財戲精上身一樣,“安先生有沒有在我那里做手術我能不清楚嗎,這安先生肚子里的孩子很明顯就是裴總的啊,大家看看,安先生氣色這么好,很明顯就是裴總的信息素日夜滋潤出來的。”
徐邀財說著說著,回想起了當初安久大鬧他的公司說懷錯孩子一事,突然覺得安久肚子里孩子多半真是裴鑰的。
幸虧他腦子動的快……
悅辛氣急:“你來之前不是這么說的!”
堅定了立場后,徐邀財說話利索多了:“悅先生,雖然你開出的條件很誘人,但我不能為了一點甜頭就做出違背我原則的事情,對不起了悅先生,我不能配合你。”比起他的事業和錢,還是命更重要一些。
悅辛指著徐邀財,氣的說不出話來,他還想再說什么,裴鑰低沉冷冽的聲線緩緩響起。
“安久是我妻子,是我裴鑰這一輩子唯一的Omega,誰讓他不痛快,便是讓我不痛快……”
說完,裴鑰掃視全場的目光冷冷聚焦在悅辛身上。
悅辛全無剛才的氣勢,臉色蒼白道:“裴哥,我…我真的是為你好才……對不起安久,我錯了,你別生我氣好不好,對不起。”
此時此刻,悅辛才真正感覺到裴鑰喜歡安久,根本和肚子里的孩子無關…
安久沒有理會悅辛,只是對裴鑰淡淡道:“我想回家了。”
裴鑰原本鋒利的臉色立刻柔和下來,溫柔道:“好,我陪你回去。”
安久跟朝松道了別,先裴鑰一步離開了宴會。
裴鑰則對人群中同樣緊張不安的悅辛父親道:“前些天與貴公司談的那份合作就算了,包括以前的項目,合同期滿后也就到此為止。”
悅辛父親臉上瞬間沒了血色,像一尊被凍在人群中的冰雕。
“你……”裴鑰看向悅辛,“以后安久在的地方,你最好自覺消失。”
裴鑰跟朝松招呼了一聲,隨之快步離去。
人群中,悅辛一臉灰敗的跌坐在地上,他下意識看向一直站在家人身旁,從始至終沒有說話的司希……司希臉色淡的可怕,琥珀色的眼睛像凍住一般。
第149章
戲散了, 朝松這才站出來笑著打圓場,幾句話便將現場氣氛緩和了下來,賓客中只剩下悅辛和其家人還未從打擊中恢復過來。
悅辛的父親后知后覺的想去追裴鑰為自己孩子的錯道歉, 但被裴鑰的下屬攔著, 壓根靠近不了裴鑰的車, 最后也受不了現場異樣的目光, 只能借口不舒服狼狽離場。
悅辛自知闖下了大禍,裴鑰今日對他和他家人的態度, 也將是今晚之后現場這群商政界名流的態度, 這對他的家族未來幾乎是毀滅性打擊……僅僅是為了那個安久。
臨離開前, 悅辛來到司希面前, 他面如土灰,強擠著蒼白的笑容道:“如果今天站出來的是你,你覺得裴哥也會像對我這樣對你嗎?”
司希平靜的目光透著同情:“這種事不是這種場合應該說的, 至少應該顧及裴哥的面子。”
“消息是你透露給我的,雖然私下求證的是我,但你覺得我落得這種下場你沒有一點責任?”
司希目光依然平和:“你對安久的不甘和嫉妒,才是造成這種結果的最根本原因。”
悅辛笑了一聲:“是, 你說的沒錯, 那你呢, 看到今晚裴鑰對安久百般維護和無條件信任,你什么心情?”
“這跟我沒有關系。”
悅辛冷笑一聲:“你要真這么不在乎就好了, 畢竟裴哥今晚從始至終沒有給你一個眼神, 你要是在乎, 那此刻心里得有多堵。”
一個身形高大的Alpha男人突然擋在司希面前,神態桀驁嚴冷,沖著悅辛獰眉道:“你再對司希胡說八道一句試試。”
對方雖是PX系Alpha, 但壓迫性信息素是同為PX系的Omega悅辛無法承受的,悅辛眼里閃過一絲恐懼,他知道司希的二哥司錚脾氣火暴的不好惹,為了維護司希什么過分的事都做得出來,曾經在學校,司希路過球場被一個打籃球的px系Alpha失手用球砸了腦袋,就是這個司錚直接毀掉了那個Alpha的腺體,這件事當時正要被受傷的Alpha家里人鬧大,結果一天內就被司希的那個在亞加盟軍部任職的高官大哥給擺平了。
司家人做事狠且陰毒,又因家族勢力深扎于商政界,所以沒人敢輕易得罪司家人,且司希是亞聯盟少有的CX系Omega,受亞聯盟單獨一套律法保護……
悅辛看著眼前兇神惡煞的司錚,想起自己黯淡的未來,鼓起勇氣犟了最后幾句:“司希跟嚴家解除婚約的目的誰都清楚,可那又怎樣,還不是輸給了一個缺陷型Omega。”
“你……”
在司錚發飆之前,悅辛冷哼一聲快速轉身離去。
“這個廢物的低階Omega……”司錚看著悅辛遠去的背影脫口罵道,轉頭看向司希時臉色又緩和了下來,“反正悅家以后也廢了,小司你以后也別跟這個低等Omega往來了。”
司希臉色淡淡的:“二哥我回去了,你替我跟爸和大哥說一聲。”
“怎么了小司,是不是剛才那個小賤人的話傷到你了?”
司希沒有回答,轉身離去。
司錚來到父親司赫青身旁說司希提前離開一事,并臉色復雜的道:“當初就不該接受锎礦,而是繼續給裴鑰施壓讓他娶小司,讓那么個殘次品上位,小司心里不知道有多郁悶。”
司赫青喝盡杯里的酒,面目表情的看著不遠處裴鑰車停的地方,因為夏灃正在車旁和裴鑰說著什么,所以此時裴鑰和安久還沒能離開。
“宴會結束后都回家一趟。”司赫青目光深不見底,冷冷道,“有要事商量。”
*
夏灃是受朝松的命令來給安久送一份禮物的,這原是朝松準備在宴會結束后單獨送給安久的,但安久要提前走,他便只能讓夏灃幫自己提前送。
是一艘亞聯盟最強戰艦的金屬模型,約一米長,做工精致到每個細節,瞧著特別氣派。
“是提前送給寶寶的。”夏灃笑著道,“Alpha小時候最喜歡這些,上將說等安先生的寶寶出生,要帶他去參觀亞聯盟軍武庫,隨他挑一件帶回去。”
聽著是玩笑話,但話中話又顯得極其認真。
安久坐在車內,懵茫的看著手里這艘巨大的戰艦模型……這算是他收到的第一件寶寶禮物嗎?
裴鑰微微挑眉,別有深意問夏灃道:“你們怎么這么篤定我妻子肚子里有Alpha,萬一是一對Omega呢。”
夏灃笑笑,剛想敷衍兩句,裴鑰緊接著意味深長道:“看來上次在九區醫院的產檢,你們給我妻子查了不少項目啊。”
“這…”夏灃努力笑道,“你想多了,目前我們也只是猜測。”
裴鑰輕笑一聲,緩緩道:“如果真是猜測,剛才那個Omega說安久肚子里孩子不是我的時候,你們還能那么淡定?難道不是因為已經確定了安久肚子里有SX系Alpha,所以無所謂這場鬧劇的結果嗎。”
夏灃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掛不住了。
“所以你們那天都查出了什么,我作為孩子親生父親總有權知道吧。”
裴鑰雙手抱胸,一臉平靜的看著眼前臉色難看的夏灃,車內的安久聽到對話也將腦袋湊到車窗口,眨巴著眼睛一臉好奇的看著夏灃,這種事他倆本不感興趣,但既然答案就在眼前,又突然涌出了那么點好奇心。
夏灃被這兩道目光盯的裝不下去了,深深吸了口氣,無奈道:“好吧,那次在九區的確查了不少項目,但有些話我必須說在前面,你妻子和肚子里的孩子,現是亞聯盟九區一級保護對象,無論我們做什么,都絕對不會傷害他們。”
裴鑰和安久沒有說話,仍然目不轉睛的盯著夏灃……顯然他們想聽的不是這些。
夏灃沒辦法,只好如實道:“是兩男孩,預分化等級一個ZX系Omega,一個SX系Alpha。”
第150章
聽到夏灃說自己肚子里還有ZX系Omega, 安久心頓時一沉,他趴在車窗口,臉色復雜的問道:“寶寶有貓耳朵和尾巴嗎?”
夏灃點點頭:“都有。”
安久一下不說話了, 焦慮和不安充斥著他的大腦, 想到未來自己的孩子所要承受的風險, 心不由得繃緊。
“放心……”
低輕磁性的話音落在耳邊, 安久搭在車窗口的手,手背被一只溫熱修長的手掌輕覆, 他抬起頭, 對上裴鑰那深邃如盛滿星光的溫柔視線, 恍惚間, 因忐忑而緊鎖的眉心不知不覺的因放松而舒展開來……
回過神安久才恍然發覺自己的不對勁,他明明沒有打算留下孩子,為什么還會如此真情實感的擔心肚子里孩子的未來?
他不該這樣的……
心里突然涌起一陣煩躁, 安久只覺得這車廂內氣流不通,讓他呼吸極其不自在,他打開車門下車,臉色悶沉的問夏灃洗手間在哪。
夏灃愣了下, 隨之連忙指了個方向, 安久沉著臉大步而去, 裴鑰抬腳便想跟上陪著,豈料沒兩步安久突然轉頭冷臉瞪著他道:“不準跟著我!”
裴鑰愣怔在原地, 他從安久眼里清晰看到對自己的憤怒, 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裴鑰站在原地沒動, 安久轉身憤憤離去。
“Omega孕期體內激素失衡,喜怒無常是很正常的。”夏灃笑著安慰被自己的Omega拋棄在原地的裴鑰,拍了拍裴鑰肩膀, “在這里你不用擔心。”
安久去洗手間只洗了把臉,冷水潑在臉上也總算冷靜了許多,看著鏡子里自己那醒目的孕肚,心冷不丁揪痛了一下。
他只知道,那瓶藥再不吃就來不及了……
再次低頭不斷用冷水潑著臉,過了好一會兒安久才平復了內心的躁動,他知道自己必須在裴鑰面前保持如常。
離開洗手間,安久剛打算前往不遠處的停車坪,一側突然有人叫他。
“安先生,請留步。”男人說話禮貌,但語氣顯得很寡淡。
安久轉頭望去,發現來人竟是嚴家次子,嚴決。
雖是嚴墨清的親兄弟,但嚴決身上并沒有嚴墨清給人的那種沉穩儒雅的特質,嚴決長得像親生父親嚴河,板正中透著一絲高階Alpha的傲慢和城府,和大多數精英層的高階Alpha一樣,感情寡淡但凡事極其會權衡利弊得失。
曾經嚴河就一直希望長子能有次子的心性…
在安久印象里,他跟這個嚴決并不熟,就連當初嚴墨清在世時,他也沒有和這個嚴墨清的親弟弟有過接觸,彼此可謂算陌生人。
“嚴先生有什么事嗎?”安久平靜的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嚴決。
嚴決打量了安久一番,目光中升起一絲玩味,開門見山道:“你是否就是我大哥多年前,從亞聯盟邊境國買回來的那個孩子?”
安久愣了下,他沒想到對方如此直接,也沒想到這個男人能認出自己,當年他被嚴墨清帶回來以后從未見過嚴墨清家人,他一度以為嚴墨清的家人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安久剛準備開口,嚴決已先一步繼續道:“你在思考怎么回答,那是不是說明我猜對了。”
安久淡淡道:“我也沒打算隱瞞,畢竟你知道這件事,那一定是當初清哥告訴了你。”
嚴決笑了:“不,完全錯誤,我知道這件事,是因為當年你是我找到的,然后我通知我哥買下了你。”
安久皺著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已經不重要了,我找你也沒別的事,只是一直看你眼熟所以想來確認,其次驚訝于你還活著。”嚴決道,“畢竟當年我哥告訴我,你死在了失敗的手術中,現在看來,我哥是有意對我隱瞞了什么。”
安久一臉茫然,但隨之想到應該是自己的清哥為對外隱藏自己腺體等級的秘密,所以對知道自己存在的人捏造了自己已經去世的事實。
顯然眼前這個Alpha并不知道他的腺體等級,對于他跟嚴墨清的事情雖然知道但知道的不多。
“我哥還是太善良了。”嚴決垂眸輕笑了一聲,像是表達對自己兄長的無奈和諷刺,“結果就是自己和愛人都保不住,蠢透了。”
嚴決沒有久留,他看到不遠處裴鑰找過來了,最后對安久道:“有時間就去給我哥掃個墓吧,說起來你跟裴鑰也算是他成全的。”
安久還未來得及開口,嚴決已轉身離去。
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安久心里充滿疑惑,直到裴鑰來到身旁。
“聊什么呢?”裴鑰笑著問。
安久直接道:“聊清哥的事。”
裴鑰臉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他握住安久的手,輕聲道:“如果你是想找人跟你回憶嚴墨清,那我也可以……”
安久微愣了下,他沒想到這個男人能對自己妥協到這種地步。
安久撇開視線,抽回被握住的手,轉身就走:“回去了。”
裴鑰大步跟上,一只手極輕極輕的攬在了安久的腰上,輕聲道:“我已經讓家里廚師準備你喜歡的飯菜,到家就差不多能吃了。”
安久抿了抿唇,輕輕哼了一聲以示滿意。
裴鑰浮起唇角,摟在安久腰上的手試探性的收了力度,如他所期盼的那樣,安久并沒有抵觸的反應。
直至上車,安久懶散的靠在舒適柔軟的座椅上,裴鑰偏過身,伸手隔著衣服輕輕摸了摸安久的肚子,低笑道:“老婆幸苦了……”
安久閉目假寐,聞言再次輕輕哼了一聲。
裴鑰見安久依然沒什么大反應,手指緩緩向下,最后從安久的衣服下擺直接摸了進去,溫熱的掌心輕輕覆在薄薄的孕肚上,動作極輕的撫摸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安久的臉色,準備一察覺到安久的抵觸就立刻撤手。
然而……
安久一動不動,眼睛都未睜開,淡然且慵懶的接受了他裴鑰溫柔曖昧的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