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正文完
孟忻下定決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默念一遍“我再也不好奇了”。
然后第二天睜眼就開始找邊庭在哪里。
邊庭這兩天好像吃定了他不會再好奇，出門就說句“出門了”，去哪里也不說, 孟忻問他他就說“在忙”。
而他們的對話一般進行到“在忙”孟忻就會自動自覺停止了。
但孟忻還是想知道邊庭在干什么。
他抱著手機，跟屏幕上邊庭的對話框面面相覷了許久, 最終還是決定使用迂回戰術——去找黃文杰幫忙問問。
孟忻走到黃文杰身邊, 敲了敲他的桌子。
黃文杰：“干嗎？”
孟忻：“你幫我問問邊庭去哪了。”
黃文杰奇怪地問：“你干嗎不自己問？吵架了？”
孟忻：“沒。我就是想讓你幫我問一下。”
黃文杰了然地朝他擠了擠眉毛，“借我的嘴查崗呢？那我會做了。”
孟忻：“再幫我問問他在干嗎。”
黃文杰拍拍胸脯：“沒問題。”
孟忻：“再再幫我問問他為什么這個點還沒回來。”
黃文杰一邊打字一邊說：“OK，包在我身上。”
“你問了嗎？”
“問了。”
“他怎么說？”
“他沒說什么, 就回了個‘1’。”
“……回了個‘1’？”
孟忻皺起眉頭。
回個“1”是什么意思？這跟“yes or no”問題回個“or”有什么區別。
難不成黃文杰問得太簡單了？又或者是邊庭現在沒空搭理黃文杰？
還是說, 邊庭在偷偷干什么黃文杰不能知道的事？
——邊庭到底在干什么啊？
孟忻好奇得不行, 恨不得現在就給邊庭發消息，親自問問邊庭到底在干什么。
但是不行, 他說過再也不好奇了的。
孟忻悔恨交加，不停地用腦袋磕桌面。
早知道他就給自己的誓言加一個期限，比如“三天內不會好奇”之類。
十分鐘后邊庭回來了。
孟忻不敢置信地問：“你怎么回來了？”
“不是你說的嗎？”
“我說的嗎？”他什么也沒說啊。
“你讓黃文杰說的。”邊庭補充道。
孟忻思考了兩秒。
他從邊庭的口袋里掏出邊庭的手機, 熟練地輸入密碼, 然后打開微信。
黃文杰：【義父, 你在嗎】
黃文杰：【孟忻說他想你了】
黃文杰：【孟忻問你去哪里了能不能早點回來】
黃文杰：【孟忻說看不到你的每一秒都度日如年如隔三秋】
黃文杰：【孟忻說你要是十五分鐘內不出現在他面前他就吊死在宿舍門口】
黃文杰：【哦對了, 孟忻還說回來的時候幫他帶份炸雞排, 要大份椒鹽味的】
“……”
“黃文杰！！！”孟忻將手機塞回邊庭褲兜里, 轉頭朝罪魁禍首大喊道，“有你這么傳話的嗎？！”
“咋了, 這不都是實話嗎？你不就是想見他又不好意思說。再說了, ”黃文杰理直氣壯地說，“適當的潤色可以讓你們關系更加親密，這是語言的藝術。”
孟忻才不信他的鬼話, “呵呵，那炸雞排這句呢？”
“中間商肯定要賺差價的嘛。”黃文杰眉開眼笑地從邊庭手上順走那一袋炸雞排，“下次有這種活動記得還找我啊。”
“……”
黃文杰高高興興吃炸雞排去了，留下尷尬的孟忻跟邊庭大眼瞪小眼。
邊庭將另一只手提的奶茶遞給孟忻，“這個是你的。”
炸雞排這種東西只會是黃文杰愛吃的，邊庭很清楚。
邊庭問：“好奇？”
“不。”孟忻坐回自己位置上，背挺得筆直，向邊庭展示出一個堅毅的背影，他堅定地說，“我只是讓他問一下。我不好奇。”
邊庭慢悠悠地說：“告訴你也可以……”
“真的？”孟忻噌地一下連人帶椅瞬移到邊庭面前，“那你說來聽聽。”
“但是我說完你更好奇了怎么辦？”邊庭問。
“不會的。”孟忻說，“首先，我不好奇，我只是一個懂得傾聽的男朋友。其次，我早已心如止水，任何事物都不會激起我的好奇心。最后，我這個人一向懂得點到即止、見好就收，最不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好吧。”邊庭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點。”
孟忻立馬貼過去把自己耳朵遞到邊庭面前。
邊庭在他耳邊說：“在給你準備生日禮物。”
“哦哦，哦！！”孟忻恍然大悟，他生日確實快到了，沒想到邊庭這么早就開始準備了。
好吧，孟忻決定勉為其難地原諒邊庭一分鐘。
他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等著邊庭接著往下說。
然而久久都沒有等到邊庭的下文。
直到邊庭輕輕將他傾斜的身體扳正。
孟忻這才發現邊庭是真的沒打算說下文。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就沒了？”
“沒了。”
孟忻眉梢挑起，提高音量：“你不再詳細說一下？”
“當然不。”邊庭說，“說了還怎么叫驚喜。”
孟忻瞪大眼睛，“你你你……”
很好，現在他更好奇了。
邊庭這個可惡的男同絕對是故意的！！！
邊庭捏了捏他的臉，“別、好、奇。”-
孟忻忍到晚上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他尾隨邊庭當跟屁蟲，就連邊庭去浴室都跟在后面閃身一起進了門。
邊庭瞥他一眼，問：“你要一起？”
他指了指門外，提醒道：“黃文杰他們還在。”
但他想了想，又說：“算了，你小聲點也行。”
“不是……我沒有要一起！”
“那你跟著進來？”
孟忻咬牙道：“你現在就告訴我你到底在準備什么，不然我就在這個地方對你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邊庭聽他這么說，竟還隱隱有些期待：“比如？”
“比如在這里把你揍一頓。”
邊庭：“你揍吧。”
“……”
瞧瞧，瞧瞧，這就是被偏愛的有恃無恐。他簡直把邊庭寵壞了，這人現在是篤定他不會揍他了！
“不揍嗎？不揍我要洗澡了。”邊庭說著就作勢開始脫衣服。
“……你洗吧，我走了！”
孟忻見邊庭真的開始解扣子，趕緊開門溜走，說完還不忘把浴室門狠狠帶上。
……
邊庭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孟忻正拿著吹風機在他位置上等他。
孟忻像個專業造型師一樣將他引到座位上，主動獻殷勤道：“我幫你吹頭發啊。”
邊庭事先提醒他：“我不會告訴你的。”
“……”
孟忻不裝了，瞪了邊庭一眼把吹風機塞到他手上，“自己吹。”
但孟忻消停了會兒又黏了過去，顯然是又想出了更委婉更迂回的新戰術。
這次他只字不提他好奇的事，而是非常殷勤地開始給邊庭捏肩膀。
他一邊溫柔地揉捏一邊往邊庭耳邊吹風：“你知道嗎？我今天看到一篇文章寫得很好，他說維持情侶關系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坦誠……”
邊庭一眼看破：“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吧。”
孟忻用央求的語氣說：“告訴我嘛，求你了。”
邊庭問：“不是說再也不好奇了？”
“我不是好奇，我就是關心你。”孟忻貼過去問，“你最近做什么呢？是不是很累？說出來我幫你分擔一下。”
邊庭搖頭：“沒事，我不累。”
“……說你累。”
“我不累。”
“你累！”
“真的不累。”
“……你告訴我嘛！”孟忻說，“我就算知道了我也會在那天表現得很驚喜的，我向你保證。”
“真的？”
“千真萬確。”
“那——？”
孟忻用期待的目光看著邊庭。
見邊庭露出考慮的神色，孟忻于是更加賣力地給他捏肩捶背。
然而邊庭只是微微勾起唇角，然后說：“不告訴你。”
“……”
貼心按摩師小孟立馬變身暴力拳王，破罐破摔地往邊庭肩膀上狠狠捶了好幾下。
“你這個鐵石心腸、油鹽不進的男同！”-
與日俱增的好奇心快要把孟忻吞沒了。
他每天一睜眼就開始想“邊庭到底在準備什么東西”，再這樣下去，還沒等到生日他就先好奇死了。
孟忻覺得這樣下去不行。
邊庭的嘴怎么都撬不開，孟忻決定自己想辦法。
——他要24小時無間隙黏著邊庭，不信查不出邊庭在干什么。
然而學校0.04％的人豈是那么容易突破的，孟忻從早到晚黏著邊庭，也沒發現他到底在準備什么。
孟忻跟了一天，從教學樓跟到圖書館，又從圖書館跟到實驗室。
其他地方還好說，只有實驗室，孟忻沒有權限進不去，只能在外面等。
等了半天邊庭沒出來，倒是另一個同學出來了。
那同學笑瞇瞇地走到孟忻面前，問他：“你是不是就是那個準備過生日的孟忻？”
“啊？你們怎么都知道。”難不成邊庭天天在外面說他要過生日了？
“看出來的。”那同學嘿嘿笑了兩聲，那笑無比曖昧，像起哄似的。
孟忻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怎么看出來的？”
他腦門上也沒寫“我很快就要過生日了”吧。
“邊庭他沒事的時候就在給你準備生日禮物呢，我們都看見了，那模樣，嘖嘖，可賢惠了。”
孟忻聽了這話頓時就明白了，難怪他一次也沒看見邊庭準備禮物，原來邊庭是在他進不去的實驗室里偷偷地做。
孟忻僅用一秒就判斷出這位同學是一個知道內情的人，可以成為他的突破點。
他馬上問：“他準備什么呢？你看到了嗎？”
“哦這我不能說，邊庭提前跟我們說了，”那同學說，“要是你問起來，絕對不能告訴你。”
孟忻：“……”
邊庭是做過特工嗎？瞞得這么嚴實就算了，還未雨綢繆地提醒了其他同學不要說？-
在邊庭的嚴防死守下，孟忻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來了生日這天。
孟忻今年生日剛好在周六，他和邊庭周五上完課就一起出去了，打算在外面住一晚，當晚就不回宿舍了。
這個建議是孟忻提出的。
原因是他不想半夜零點的時候突然爬到邊庭床上向他伸手要自己的生日禮物。
周五這天，孟忻掐著點等零點，秒針一過“12”就像中毒的人求解藥一樣抓著邊庭的胳膊死命晃：“到我生日了，快點給我禮物，快點。”
……哪有人零點剛過就找人要禮物的？
不過邊庭早有準備，拿出了一個大盒子，遞到他面前。
“生日快樂寶寶。”
孟忻用力抱住這個盒子，還沒打開就已經熱淚盈眶了——這么多天過去了，他終于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得到他的禮物了！
他虔誠地打開盒子。
里面靜靜躺著一雙新鞋。
“哇！”孟忻驚呼出聲。
他的驚喜不是裝的，他想要這雙鞋很久了，因為太貴一直沒下手。
有男朋友是這么幸福的事嗎？早知道是這樣，新生入學第一天他就霸王硬上弓讓邊庭當他男朋友了。
剛“哇”完他又發現盒子里還有別的東西。
那是兩只手牽手的鉤織玩偶，兩只玩偶手上都裝了磁鐵，離得近就會碰在一起，看上去親密無間。
它們的做工算不上有多精致，只能說是勉強夠看。但制作它們的人一定很用心——邊庭是在實驗室的環境里，自己學著一點一點做出來的。
“哇……”孟忻驚嘆了一聲。
“第一次做這個，”邊庭輕咳一聲，“有點丑。”
“不丑不丑，我喜歡這個！”孟忻指了指右邊抱著向日葵的那只玩偶，“這個是我嗎？”
“對。”
“那這邊這個是你？”
“嗯。”
“你手上怎么還有一面卷起來的小旗子？”孟忻捏了捏“邊庭”握著旗桿的另一只手，將塞在里面卷起來的旗面緩緩展開。
隨著他的動作，小旗子上的字漸漸顯露出來。
——你是一個很適合當男朋友的人。
孟忻反復欣賞著這行字。
然后轉頭直接往邊庭臉上吧唧親了一口，他捧著邊庭的臉，彎起眉眼朝他笑：“我男朋友怎么這么好啊？”
邊庭笑了笑，說：“我男朋友也很好。”
“不，還是我男朋友好一點。”
“我男朋友更好。”
“你不許說了，”孟忻霸道地說，“我說什么就是什么。”
“好吧，”邊庭點頭，“都聽你的。”
話音剛落，孟忻往他另一邊臉也狠狠親了一口。
“我男朋友最好啦！”
……
凌晨三點，孟忻還躺在床上興奮得睡不著。
邊庭收到了孟忻發來的消息。
孟忻：【邊庭，你覺得孟忻這人怎么樣？】
邊庭摟緊孟忻的腰，將他往自己懷里帶了帶。
孟忻順勢轉過身，換成一個面對邊庭的姿勢。他伸手戳了戳邊庭，示意他快點回復。
答案他早就已經知道了，因為近三個小時他都在問邊庭“誰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當男朋友的人”，每一次都會如愿以償地得到一句“是你”。
但他還是想聽邊庭親自再說一遍。
盡管今天已經說過很多遍，邊庭還是當著孟忻的面按下語音鍵，長按發送。
“孟忻這種人，”邊庭笑著說，“不適合當朋友，只適合當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