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嘗試
第二天, 孟忻從床上醒來。
他睜開眼的第一反應(yīng)是：哈哈，一個男同醒了。
第二反應(yīng)是：很好，這個世界又多了一個男同。
第三反應(yīng)是掀開床簾找邊庭在哪里。
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他這才拿起手機(jī)點開微信。
果不其然邊庭出門前給他發(fā)了條消息。
邊庭：【去圖書館了】
孟忻佩服。
邊庭不愧是這個宿舍最自律的人。
昨天那么晚睡，他第二天竟然還能早起去圖書館。
孟忻是今天上午十點的課, 中午十二點下課, 回來一個多小時之后又要出門上課。
上課時間排得太緊，他習(xí)慣性地在對話框里輸入一串只有邊庭才能看懂的神秘數(shù)字：【1123】
發(fā)出去之前，他突然猶豫了。
只發(fā)這串?dāng)?shù)字會不會太冷硬了一點？
以前他從沒這樣覺得, 現(xiàn)在再看就不一樣了。
難道他以前都是這種, 自以為跟兄弟超級默契實際上有點理直氣壯的, 直男作風(fēng)？
孟忻斟酌了一下，把輸入框里的數(shù)字刪了, 換了個措辭：【邊庭你回來的時候可不可以幫我?guī)б环蒿坥vo】
邊庭：【好】
邊庭：【今天打這么多字？】
孟忻：【就是覺得老發(fā)數(shù)字不好】
邊庭：【什么不好？】
孟忻：【不尊重你】
邊庭：【不會】
孟忻：【真的嗎】
邊庭：【真的】
孟忻又安心了。
好吧，邊庭這個資深男同都說不會，那就是不會。
孟忻：【既然如此那】
孟忻：【1123！】
邊庭：【1】
瞧瞧, 孟忻暗自想道, 就算他也變成男同, 他和邊庭還是那么默契, 他們之間的情誼還是如此堅不可摧-
當(dāng)男同第二天, 孟忻覺得當(dāng)男同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生活還像以前一樣, 該怎樣還是怎樣，并沒有因為變成男同而改變些什么。
而且當(dāng)男同還很方便。
在做直男的時候, 好奇男同需要遮遮掩掩, 找盡借口。
當(dāng)男同就不一樣了。
他想觀察男同就直接盯著邊庭看，想好奇男同的事就直接問邊庭，問完也不需要欲蓋彌彰地再補(bǔ)充一句“直男就不可以好奇嗎”。
孟忻產(chǎn)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底氣, 以至于昨天晚上逛男同論壇看男同小故事的時候都沒開無痕瀏覽。
但同時他又有點微妙的不滿。
男同的生活怎么可以跟直男一點區(qū)別都沒有呢？
這對嗎？這不對吧。
而且昨天晚上邊庭說“可以明顯一點了是不是”的時候，他回的明明是“你自己看著辦吧”。
孟忻不好意思直接跟邊庭說“是的我彎了我是男同”才出此下策，難不成他回得太委婉了嗎？
他現(xiàn)在有點后悔了。
早知道他回得再直白點。
比如一咬牙一閉眼，直接回一句“是的我就是男同”！
后悔完他又覺得匪夷所思——他這么在意邊庭知不知道他是男同干什么？-
與此同時，范達(dá)的消息彈了出來。
范達(dá)：【不會，以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任何男同都能一眼看出你是男同】
范達(dá)回復(fù)的是他今天問的問題，他問范達(dá)，邊庭會不會以為他還是直男。
雖然他不想讓邊庭誤解，但范達(dá)說得太夸張，讓他忍不住反駁了一下。
孟忻：【我也沒有這么gay吧！！】
他明明才剛當(dāng)男同不久！
范達(dá)：【起碼百分之七十】
孟忻跟他討價還價：【六十】
范達(dá)不為所動：【七十】
孟忻繼續(xù)講：【六十五，行了吧】
范達(dá)勉為其難地退了一小步：【最少六十九點九九，四舍五入七十，再四舍五入一百】
孟忻：【�！�
孟忻：【你講點道理，我才剛當(dāng)男同多久】
范達(dá)：【非也，你只是剛承認(rèn)不久，但從我的角度看你已經(jīng)當(dāng)男同很久了】
孟忻一退再退：【六十七！六十七行了吧！】
范達(dá)寸步不讓：【六十九點九九，再少沒有了】
孟忻發(fā)了幾個微笑表情和一聲呵呵冷笑過去。
范達(dá)：【距離你上次請我吃新疆炒米粉說你是男同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我想問下你們還沒做嗎】
孟忻：【�！�
孟忻：【你別這么變態(tài)好嗎，我害怕】
范達(dá)：【好吧，其實后面這個問題我也沒這么想問】
孟忻：【那就不要問了[/齜牙]】
范達(dá)：【我主要還是想問另一個問題】
范達(dá)：【下次請我吃新疆炒米粉是什么時候？】
孟忻：【你就想吧：）】-
打臉來得很快。
孟忻第二天就問范達(dá)要不要出來吃新疆炒米粉，他請客。
范達(dá)欣然前往，點了一份最貴的超級豪華雙拼米粉加馕的組合套餐，還附贈一杯飲料。
這次范達(dá)拿到新疆炒米粉就直接抽出一雙筷子開吃，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停頓。
孟忻看愣了，問他：“你不是從不在心有疑慮的時候吃新疆炒米粉嗎？”
“是啊，”范達(dá)點了點頭，“但是我現(xiàn)在又沒有疑慮�！�
孟忻：“……”
“你都不先問問我要跟你說什么嗎？”
“你的問題除了男同就是邊庭，你直接說好了，”說話間范達(dá)又嗦了一口粉，“反正你的問題通常都很下飯。”
“……”
看在免費新疆炒米粉的份上，范達(dá)變得很好說話，他和善地說：“問吧。”
于是孟忻問出他糾結(jié)許久的問題：“你們男同都怎么確定自己喜歡一個人��？”
范達(dá)糾正他的用詞：“你們？”
“好吧，”孟忻改了口，“我們�！�
虛擬人物不算的話，孟忻從小到大都沒喜歡過別人，女生沒有，男生更是沒有。
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邊庭。
“好說，你因為誰變成男同，你就喜歡誰。”范達(dá)篤定地說，“你就是喜歡邊庭�！�
說完他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粉，意思就是“我就說你問的問題很下飯吧”。
“也不是這樣說，正常人被那樣表白都會有那種反應(yīng)吧。”孟忻幼兒園的時候被女生大聲表白都會面紅耳赤，這好像也不能說明什么。
范達(dá)唰唰抽了兩張紙巾出來，優(yōu)雅地擦了擦嘴。
然后對孟忻說：“我喜歡你�！�
孟忻：“……”
他驚悚地拖著椅子連連倒退三步，“你有病？這米粉沒炒熟？你中毒了？”
范達(dá)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呵呵，看見沒？這就是區(qū)別�！�-
他真的也喜歡邊庭？
怎樣算喜歡？
孟忻戀愛經(jīng)驗為零，甚至連單戀都沒有過。他可以很容易地判斷出自己喜歡游戲里哪把武器，卻對自己是不是喜歡邊庭這件事感到微許迷茫。
邊庭是個很好的人，他希望自己能徹底想清楚再做答復(fù)。如果邊庭給的是百分百，他應(yīng)該對等地回應(yīng)百分百才對。
絕對不能不明不白的，他不想讓邊庭傷心。
孟忻如同老僧入定般，就這么思索到了晚上。
邊庭從圖書館回來時就看見孟忻坐在桌前發(fā)呆。
他將手里的面包放到孟忻桌面上，是他專門去排隊買的，孟忻說過他最喜歡的那種面包。
雖然說邊庭打算“明顯”一點，卻沒有上來就逼著孟忻給他答案的打算，他是想慢慢來的。
所以孟忻才會覺得變成男同前后都沒有太大區(qū)別。
面對最喜歡的面包，孟忻只是簡單地“哇”了一下，反應(yīng)比平時小了許多。他說著“謝謝你邊庭我明天就拿來當(dāng)早餐”把它收好。
然后很嚴(yán)肅地對邊庭說：“我有事問你。”
孟忻先是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你知道我沒那么直了吧？”
邊庭點頭，“嗯�！�
孟忻看到他點頭，第一反應(yīng)是“那就好”。
雖然不知道“那就好”是好在哪里。
第二個問題孟忻幾度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出來。
“邊庭，”孟忻語速極慢，每個字都是經(jīng)歷一番斟酌的，“你喜歡我，是什么感覺？”
“怎么突然問這個？”邊庭問。
孟忻說：“我就是想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
邊庭想了想，說：“看見你就很開心。”
“這么說的話，那，”孟忻吞吞吐吐，遲疑地道，“我也喜歡你嗎？我看見你也很開心�！�
說完孟忻意識到自己問了什么，緊接著又說：“算了，你當(dāng)我沒問好了�！�
向喜歡自己的人兼疑似自己喜歡的人問這個問題，好像是太奇怪了。
邊庭微微一怔，旋即迅速反應(yīng)過來，猛地抓住孟忻的手臂：“什么意思？”
“沒有，沒有意思，”孟忻連忙否認(rèn)，又提高音量說，“都說當(dāng)我沒問了！”
“不對�！边呁u了搖頭，他又思索了一遍孟忻剛剛說的話，敏銳地捕捉到其中的關(guān)鍵詞，最后總結(jié)道：“你剛剛跟我表白�！�
邊庭本來是想慢慢來的。
但現(xiàn)在看起來好像也不需要那么慢了。
邊庭的視線落在孟忻身上，那眼神穿透力極強(qiáng)，仿佛能將孟忻整個人從內(nèi)到外都看得一清二楚。
孟忻開始忙碌地四處亂看，還假裝咳嗽了兩下。
他尷尬地開口：“那個也算……？”
“算�！�
“……我那不是一個問句嗎？”孟忻說。
“是嗎？”邊庭正了正神色，似乎是做好了某種準(zhǔn)備，“那你再問一遍。”
“……”
“隨便問，”邊庭絕不會放過每一個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機(jī)會，“我會認(rèn)真回答你每一個問題。”
孟忻張了張嘴，半晌才將一個問題拆成了好幾截，勉強(qiáng)問了出來。
就像邊庭說的那樣，他說的每一句話邊庭都給出了相應(yīng)的解決方案。
孟忻：“我沒喜歡過男生……”
邊庭：“你把我當(dāng)女生也行。”
孟忻：“這是說當(dāng)就當(dāng)?shù)膯帷俊?br />
邊庭：“無所謂，你喜歡就行。”
孟忻：“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你——”
邊庭像醫(yī)院里那種權(quán)威專家號，不到五秒就給出了診斷方案：“你親我一下就知道了。”
權(quán)威專家開的藥也太猛了，孟忻瞪大眼睛：“那也不是這樣的吧……難道你之前是親了別的男生才知道自己喜歡男生的嗎�！�
“沒親過別的男生，只喜歡過你�！边呁フf，“那怎么辦，換我親你？”
“……”
“……”
他們倆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邊庭耐心地等著他回答。
這一次孟忻很難用他的慣用伎倆蒙混過關(guān)，因為邊庭抓著他的手臂，一直沒有松開。
不知過了多久，孟忻終于磕磕絆絆地開了口。
“呃，要不，要不你試試……但是先說好我只是先感受一下，沒有說馬上就要跟你談戀愛的意思�！泵闲谜f完自己也覺得自己事多，忐忑地加了句：“……行嗎？”
邊庭沉默了一下。
還是說：“行，怎么不行�！�
孟忻這人，逛淘寶都只買有退貨運(yùn)費險的。
所以還能怎么辦？誰喜歡的誰慣著唄。
“那你來吧。”孟忻緊張地閉上眼睛。
他背貼著墻站得筆直，像個被罰站的兵。接著他似乎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又非常刻意地把手揣進(jìn)褲兜里，岔開腿站著，換成一個狂野的姿勢。
不料這個姿勢反倒給邊庭留出了空隙，邊庭進(jìn)攻性極強(qiáng)地將腿抵在空隙之間，孟忻無形之中被固定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
邊庭垂眼看向孟忻的唇，緩緩俯首。
“等一下�！泵闲觅康乇犻_眼，突然打斷他。
邊庭停頓下來，問他：“怎么了？”
“讓我先準(zhǔn)備一下�！�
孟忻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看上去緊張極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準(zhǔn)備去赴死。
他是真的很緊張——他從來沒有親過嘴，更別提是跟男同親嘴！
“……”
“好了，你來吧�！泵闲迷僖淮伍]上眼睛。
邊庭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點點湊近。
短短幾秒時間，孟忻腦子里閃過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真的假的，我要跟邊庭親嘴？”
“我真是個男同啊！”
“百分之七十該不會要變成百分百了吧？”
“而且試完之后該怎么辦，跟邊庭談戀愛嗎？”
“邊庭親上來了嗎？好慢……”
“天我該不會在害羞吧，這樣一點都不霸氣啊啊��！”
“話又說回來他怎么這么磨蹭？”
“靠，好想睜眼！”
“要不然睜一下看看……”
就在邊庭即將碰到孟忻的時候，孟忻倏地睜開眼，喊了停：“等一下，等一下！”
邊庭耐心地停下了。
“怎么了？”
孟忻抬手去摸開關(guān)，啪地一下把燈關(guān)了。
周遭頓時陷入黑暗之中，彼此只能看清一個模糊的輪廓。
不過這樣也夠了。孟忻決定睜著眼睛親嘴，反正關(guān)了燈之后邊庭也看不清。睜著眼總不會胡思亂想了吧。
“嗯……我覺得這樣會好點�！泵闲孟肓讼�，又補(bǔ)充道，“不是想把你當(dāng)女生的意思�！�
他小聲說：“你覺得行嗎？”
邊庭：“行。”
得到邊庭肯定答案之后孟忻才放心下來，他堅定地點了點頭：“好！這次真的都準(zhǔn)備好了，你來吧�！�
仗著光線暗，孟忻這次沒有閉眼。
邊庭依言再次低頭。
下一秒，孟忻伸手抓住他腰側(cè)的衣服，用力地拽了兩下，“啊啊啊再等一下！”
邊庭脾氣很好地又停下了。
他問：“這次因為什么？”
孟忻緊張兮兮地說：“我還是覺得太——”
未說完的話語被悉數(shù)堵回去，邊庭從正面按著他的脖頸，傾身向前，不由分說地吻了下來。
邊庭的氣息縈繞在鼻尖，柔軟的唇貼著他的。孟忻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只微微地張開唇，一動不動地像被施了定身咒，乖得好像邊庭對他做什么都可以。
也許他不應(yīng)該關(guān)燈。
眼前昏暗不明，其他感官就愈發(fā)敏銳。他聽見邊庭的呼吸聲，甚至能感覺到邊庭的指腹摩挲著他的頸側(cè)。他懷疑自己還聽到了心跳聲，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還是邊庭的。
這并不是一個持續(xù)很長時間的吻，也并不激烈，只是唇齒輕輕觸碰了一會兒，邊庭就松開了他，規(guī)矩地退開來。
孟忻的臉已經(jīng)紅得不能見人了。
他腦子里都是剛剛唇齒分離時，邊庭在他耳邊說的兩句話。
“雖然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剛剛又被提醒了一遍�！�
“孟忻，我好喜歡你�！�
第32章 戀愛
孟忻臉上發(fā)燙, 拋下邊庭就像逃跑一樣飛速爬上了床。
這操作相當(dāng)熟悉，邊庭不到一秒時間就讀出了孟忻的潛臺詞：
——我要睡了，你不許說話也不許發(fā)出任何聲音！
邊庭走過去, 隔著床簾敲了敲他的床沿：“這次睡多久？”
孟忻把自己卷在被子里，臊得用臉在枕頭上打滾, 他大聲喊：“二十四個小時！”
“行, 明天這個時間我再來找你�！�
孟忻沒應(yīng)聲。
過了會兒黃文杰和高英航回來了。
進(jìn)來時宿舍一點光亮都沒有，高英航訝異道：“他們倆都出去了？”
黃文杰迷茫道：“沒聽說啊。要不在群里問一聲？”
正說著，宿舍里有人亮起手機(jī)朝他們晃了晃。
高英航往光源的方向看過去, 奇怪地問：“咦, 邊庭你在啊, 怎么不開燈？”
“孟忻也在，”邊庭往那個悶聲不吭的床鋪看了眼, 壓低音量說，“他要睡覺�！�
黃文杰看看時間，用口型說：“八點, 睡覺？這么早, 這還是大學(xué)生嗎？”
眾所周知, 大學(xué)生一覺睡到晚上八點很正常, 但晚上八點就準(zhǔn)備睡覺就很不正常了。
這作息實在詭異, 但室友們還是選擇了尊重。宿舍變得十分安靜, 高英航去浴室洗澡都刻意放輕了腳步。
孟忻不好意思，就悄悄給黃文杰和高英航發(fā)消息：【我沒睡著, 你們可以開燈也可以說話, 隨便做什么都行，不用管我】
黃文杰收到消息，立刻抬頭往孟忻的床位看, 他扯著嗓門說：“孟忻，你沒睡覺直接說話不就行了，干嗎要用微信打字�！�
孟忻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躺在床上裝死。
可他雖然悶在被窩里，還是聽見宿舍里有人輕笑了一聲。
那人說：“我出去一下�！�
緊接著就是一陣開門關(guān)門聲。
過了一會兒，孟忻才從被子里探出頭來。
他悄悄掀開床簾的一角，發(fā)現(xiàn)邊庭確實不在宿舍了。
孟忻松了口氣。
他這口氣沒松多久，手機(jī)突然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一條新消息彈出來。
邊庭：【親一下連話都不說了，我嘴有毒？】
孟忻拿著手機(jī)的手猛地一抖，他忍不住“啊啊啊”出了聲，差點把手機(jī)都甩出去。
黃文杰聽著他的聲音嚇了一跳：“怎么了？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孟忻撒了個小謊，“手機(jī)砸到臉了。”
“我去這個確實痛，你也太不小心了�！秉S文杰想象一下都覺得鼻梁幻痛了，“不過你沒事就好�！�
“沒事沒事�！�
孟忻臉紅透了，腦袋暈乎乎地給邊庭回消息。
孟忻：【你二十四小時內(nèi)不準(zhǔn)跟我說話！！！】
邊庭：【微信也不行？】
孟忻：【不行�。。。。。�！】
邊庭：【好吧】
然后邊庭就真的沒發(fā)消息了。
可是，邊庭不發(fā)消息，不代表他不存在。
宿舍門隔音一般，孟忻很快就聽見了宿舍門外的對話聲。
似乎是隔壁宿舍的兄弟路過，看見邊庭在宿舍門外站著，就出聲打了個招呼。
“邊庭，你怎么在外面？”
“被趕出來了�！�
“誰啊，這么膽大包天？”
“一個小啞巴�！�
“不能吧，就你們宿舍那幾個，”那人納悶道，“難道不是一個比一個話多？”
“嗯，”邊庭說，“這個是今天剛被我毒啞的。”
孟忻聽不下去了，迅速抓起手機(jī)給邊庭發(fā)消息。
孟忻：【你趕緊進(jìn)來�。。。。�！】-
孟忻躺在被窩里瘋狂地給范達(dá)發(fā)“救命”。
他的心情到現(xiàn)在都還沒平復(fù)，發(fā)完一連串“救命”又連著發(fā)了好幾個表情包過去。
范達(dá)：【講】
孟忻：【你肯定想不到我今天做了什么啊啊啊啊啊】
想到這里，孟忻將臉埋進(jìn)枕頭里，另一只手狠狠地捶了幾下被子。他不說自己今天到底做了什么，又發(fā)了滿屏的亂碼過去。
范達(dá)硬是憑借自己出色的理解能力，從這些毫無信息量的廢話里推測出了一點東西：【這么激動，你和邊庭怎么了？】
范達(dá)：【你和邊庭表白了？】
孟忻：【沒有】
范達(dá)：【那你是和邊庭親嘴了？】
孟忻看到他話里的某個詞就開始激動起來，發(fā)了滿屏的“啊啊啊”過去。
范達(dá)發(fā)來新消息，這次說的是肯定句：【你和邊庭親嘴了】
孟忻：【啊啊啊啊啊那怎么辦？我才剛當(dāng)男同幾天】
他才剛當(dāng)男同幾天，他就和男同親嘴了�。�！
范達(dá)：【你這個事確實有點難辦，不過沒關(guān)系，我剛剛幫你搜過了，生孩子可以走大學(xué)生醫(yī)�！�
孟忻：【？】
范達(dá)：【？】
孟忻：【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么】
范達(dá)：【哦，原來你也知道跟男同親嘴不會懷孕】
孟忻：【�！�
范達(dá)：【親就親了，這有啥】
孟忻：【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啊啊啊】
范達(dá)發(fā)來三個字：【拿下他】-
邊庭真的一整天都沒跟孟忻說話，但他定了一個鬧鐘。
接吻24小時后，鬧鐘一響，他就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孟忻床前。
孟忻今天一聽見邊庭的腳步聲就迅速躲進(jìn)被子里，邊庭晚上八點回來的時候，宿舍十分安靜，仿佛空無一人。
但邊庭知道孟忻在這里，他走上前敲了敲孟忻的床沿：“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孟忻卻還是不知道怎么跟邊庭講話。
他思來想去，最后摸出了他的手機(jī)。
他點開邊庭的對話框。
孟忻：【我們就這樣說】
邊庭站在孟忻床邊，兩人的距離就隔著一道床簾。
然后還得發(fā)微信。
邊庭：【我毒性這么強(qiáng)讓你二十四小時都說不了話？】
孟忻：【我就要這樣說嘛��！】
邊庭：【行】
邊庭：【那聊一下昨天的問題】
昨天的問題……
孟忻不吭聲了。
邊庭出聲道：“不說話掀床簾了。”
孟忻攥緊手機(jī)：【不準(zhǔn)掀�。。。。�！】
他怕邊庭真的來逮捕他，只好老老實實地回：【我覺得，我應(yīng)該知道了吧】
邊庭：【知道什么？】
孟忻：【你知道的！��！】
邊庭：【不知道】
邊庭：【知道什么？】
這人肯定是故意的。
孟忻：【邊庭你明知故問是不是】
邊庭坦然承認(rèn)：【是】
然后又問了一遍：【知道什么？】
孟忻：【就是】
孟忻：【那個】
孟忻：【喜歡的事…………】
這句話也不能說是非常明確，還是有點模棱兩可，不過邊庭見好就收，沒有再繼續(xù)追問下去了。
邊庭：【然后呢？】
聊天界面上反復(f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想必一簾之隔的人正在對話框里寫了刪刪了寫，似乎十分糾結(jié)。
等了好一會兒，孟忻才發(fā)了新消息過來。
孟忻：【然后就是】
孟忻：【也許可能或許大概】
孟忻：【我們】
孟忻：【可以】
孟忻：【試一試】
孟忻：【吧】
他像蹦豆子一樣幾個字幾個字地往外蹦，每條消息都要停個十幾秒，就這么一句話的信息量，他硬是打了一分鐘，邊庭也等了一分鐘。
得，好不容易暗戀上岸了，又開始網(wǎng)戀了。
邊庭問：“試一試什么意思？”
他再一次重申道：“孟忻，出來說話�！�
孟忻非但不出來，還趕緊抓起被子蒙住頭，生怕邊庭下一秒就掀床簾抓他。
他躲在被子里發(fā)：【不要，跟你說話我緊張】
邊庭問：“緊張什么？”
孟忻：【我怎么知道！！！我沒談過戀愛我就是緊張�。。�！】
邊庭突然問：“原來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談戀愛了嗎？”
孟忻：“……”
孟忻在心里“啊啊啊”地鬼叫了幾聲，趕緊點撤回。
消息是撤回了，但邊庭的記憶卻不能跟著一起撤回。
邊庭問：“所以我們是談了嗎？”
孟忻：【�！�
這個人一定要這么犀利嗎？
偏偏邊庭還要說：“句號什么意思，看不懂�！�
邊庭又說了一遍：“說話�！�
孟忻又在床上滾了一圈。
他非常用力地打了一行字發(fā)過去：【都說了跟你說話我緊張了�。�！】
邊庭：“又不是剛認(rèn)識，跟以前一樣就行，沒什么好緊張的�！�
孟忻：【你說得容易，但我剛經(jīng)歷一場劇烈的思想掙扎】
孟忻：【再說我們親都親了，要怎么回到以前�。。。 �
這事好辦，邊庭像以前一樣問他：“我給你帶飯，吃什么？”
床簾里的人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發(fā)來消息：【小鍋米線】
這招十分可惡，但也十分有效。
孟忻晚上一直沒吃飯，現(xiàn)在都快要餓死了，他實在難以抵擋這個誘惑。
“好，我二十分鐘后回來�！�-
邊庭說二十分鐘就真的是二十分鐘，毫秒不差。
等他回來的時候，孟忻已經(jīng)從床上挪到了桌子前。
但他還是不說話，也不看邊庭，目視前方，像一個堅定的衛(wèi)兵。
邊庭安靜地將打包回來的小鍋米線放在他桌上。
孟忻難得地沒有第一時間虔誠地拆開小鍋米線的包裝袋。
邊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小鍋米線近在眼前卻巋然不動，這對孟忻來說已經(jīng)是極大的考驗了。
孟忻抬起手，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示意邊庭別亂動。
他慢吞吞地拿出兩張紙，一言不發(fā)地放在桌子上。
接著他又拿出一支筆，鄭重地遞給邊庭。
邊庭沒細(xì)看，但這場景熟悉得很。
“孟忻，我逼你跟我就地洞房了你就要跟我鬧絕交？”邊庭氣笑了，“絕交之后你做我男朋友是不是？”
“……”
不怪邊庭想岔，這已經(jīng)是孟忻第三次拿出兩張紙出來要他簽名了。前兩次他記憶猶新，都是要跟他絕交。
“……不是�！本唧w的孟忻不好意思說出口，著急道，“你仔細(xì)看看呢！”
邊庭聞言，低頭去看那兩張紙。
難怪孟忻急得都開口說話了，原來那兩張紙真不是絕交書。
那上面寫著三個大字：
——戀愛書。
第33章 稱呼
談戀愛應(yīng)該干什么？
孟忻手握邊庭簽好名的戀愛書, 陷入了沉思。
邊庭簽了名了，他們關(guān)系就不一樣了。
從這一秒開始，他們就是談戀愛的關(guān)系了。
但是孟忻是真沒談過戀愛, 不知道談戀愛要干什么。
孟忻思來想去，最后向邊庭提議：“要不, 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圖書館……？”
他說完又覺得這個提議十分無趣——邊庭該不會以為他這個人很無聊吧？！
沒想到邊庭沒怎么思索就點了頭：“好�！�
……算了, 邊庭沒意見就好。
圖書館怎么了？書中自有黃金屋，這也不失為一種情調(diào)。
再說邊庭就是喜歡去圖書館，像他這么為男朋友著想的人真是不多了。
孟忻一言敲定：“那就這樣！”
說完孟忻想起邊庭的作息, 又專門補(bǔ)充了一句：“但是不要那么早�！�
“好。”邊庭也同意, “下午去。”-
下午再去圖書館是有原因的。
不是起不來, 而是要做點準(zhǔn)備。
第二天下午，孟忻在宿舍洗手臺前照鏡子。
當(dāng)直男的時候, 孟忻從未認(rèn)真研究過自己的外在形象。
而他今天光是選衣服就在衣柜前糾結(jié)了十分鐘。
——他之前從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柜如此無聊！
又是十分鐘后，孟忻心如死灰地拿出一套衣服，絕望地合上了衣柜門。
算了, 孟忻面無表情地想, 到底是半路出家當(dāng)男同,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
換好衣服, 孟忻站在鏡子面前左看右看, 覺得還是缺了點什么。
他思索了一會兒, 又從一個犄角旮旯里翻找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
里面裝的是一條項鏈。
這條項鏈?zhǔn)琴I衣服送的配飾，他從來沒戴過, 一直放在角落里積灰。
黃文杰還問過他為什么不戴。
當(dāng)時孟忻的回答相當(dāng)直男：“懶得戴, 戴了洗澡還得摘，那么麻煩。而且我去上課又不是去干什么，穿那么花里胡哨干嗎？”
現(xiàn)在這條項鏈終于有它的用武之地了。
孟忻戴上項鏈, 對著鏡子照了照，這才感覺差強(qiáng)人意。
他一反常態(tài)地像只小孔雀一樣在鏡子前瘋狂開屏，跟被奪舍了一樣，黃文杰已經(jīng)皺眉看了他十分鐘了。
黃文杰忍不住開口問道：“孟忻你要去哪？”
“圖書館�！泵闲没卮鸬馈�
黃文杰納悶地道：“你去圖書館穿這么騷干嗎？圖書館有你喜歡的漂亮妹妹？”
“哪有啊，”孟忻嘴硬道，“我平時就是這樣的好吧。”
“別裝�！秉S文杰嫌棄地嗤了一聲，“你平時什么死樣當(dāng)我不知道？”
孟忻平時隨便套件衣服穿上鞋就出門了，全程不超過三分鐘。去圖書館更是隨意，要是期末周他甚至還能更快。而且他來來回回就穿那幾件——不是沒有其他衣服，純粹是懶，出門拿到哪件算哪件。
不像現(xiàn)在，從頭到腳都是精挑細(xì)選過的。
黃文杰指了指他的上半身，“新衣服�！�
接著指了指他的脖子，“新項鏈。”
又指了指他的鞋子，“新鞋�！�
說完還湊近嗅了嗅，“你還專門洗了澡！”
“還說你不是去撩漂亮妹妹的？！”黃文杰控訴道，“少說屁話，趕緊從實招來�。�！”
說話間，“吱呀”一聲，浴室門開了。
邊庭像男模一樣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他將頭發(fā)擦到半干狀態(tài)，抬手隨意地向后捋了一把。隨著他的動作，優(yōu)越的眉眼顯露出來，鼻梁高挺，輪廓分明。
接著他拉開抽屜，找出一瓶香水，側(cè)過脖頸輕輕噴了一下。
孟忻簡直看呆了。
瞧瞧，這才是資深男同！
邊庭這時才發(fā)現(xiàn)全宿舍的人都正在盯著他看。
尤其某人，眼睛睜得圓溜溜的，目光灼灼，存在感極強(qiáng)。
邊庭手上動作一頓，問：“看什么？”
“你們倆是要一起去撩妹？”黃文杰震驚地道，“不是吧，什么級別的女神啊能讓你們這么興師動眾？”
然后他又問孟忻：“你怎么說動義父跟你一起去的？義父那么潔身自好一個人�！�
“呃，呃……真不是！我們就是去圖書館，純學(xué)習(xí)，你懂不懂�！泵闲貌恢涝趺锤f，干脆問，“你去不去？”
“去個屁�！秉S文杰擺手拒絕，他已經(jīng)認(rèn)定這兩個人是要出門撩妹，冷笑道，“你們倆穿這么騷站那就是王炸了，還能有我什么事？不去�！�
“……”
還好黃文杰說不去，要真答應(yīng)了去，他還真不知道怎么辦。
趁著黃文杰還沒反悔，孟忻趕緊拽著邊庭溜出宿舍。
“好吧，你自己說不去的�！背鲩T之前孟忻還強(qiáng)調(diào)了句，“那我們倆去學(xué)習(xí)了！”-
很顯然，邊庭也注意到了孟忻的新裝扮。
出了宿舍門，邊庭就一直盯著孟忻看，眼神毫不遮掩。
孟忻臉皮薄，經(jīng)不起他這么細(xì)致的打量，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臉。
“你——”
邊庭剛一開口，孟忻就先發(fā)制人，率先把黃文杰的話送給邊庭：“你去圖書館穿這么騷干嗎？”
邊庭頓了頓，手指輕輕勾了勾他脖子上的項鏈，“你也不賴�！�
“……”
“……”
“你還穿新衣服！”
“你不也是新鞋�！�
“……”
“……”
談戀愛第一天就互相傷害，這戀愛是這么談的？
孟忻又說：“你還偷偷噴香水，我都看到了�！�
邊庭糾正他：“不是‘偷偷’，當(dāng)著你面噴的。”
“那你噴香水干嗎？”
“撩男朋友，看不出來？”
說完，邊庭邁進(jìn)一步，彎身往孟忻面前湊。
邊庭今天噴的這只香水是淡香型，留香時間不長，一會兒的功夫已經(jīng)進(jìn)入中后調(diào)了。中后調(diào)是柑橘和綠葉的香味，還帶一點淺淡的橙花香，像是清晨帶著濕潤水汽的森林。
邊庭只是稍微彎了彎身體，很快便直起身來。這香很淡，他一直起身，距離拉開，孟忻就不太能聞到了。
但孟忻喜歡這個味道，下意識地追著往前湊了湊。
等到距離很近了，邊庭抬手就能輕松摟到他的腰，孟忻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這都是邊庭的詭計。
孟忻臉上發(fā)熱，不敢看邊庭了，他別過臉說：“……你是故意的對吧。”
“是�！边呁ヌ故幍爻姓J(rèn)了，順便用反問句回答他上一個問題，“現(xiàn)在知道我為什么噴香水了？”-
孟忻的本意是做一個賢良淑德的陪伴型愛人，全力支持男朋友的學(xué)習(xí)事業(yè)，讓男朋友能夠一如既往地站在全校0.04％的尖端上傲視群雄，不要因為戀愛而一落千丈。
所以他是真的準(zhǔn)備來圖書館學(xué)習(xí)的。
然而，他實在是高估了自己的專注力。
他時不時就偷看兩下邊庭，一邊偷看一邊想：
“我跟邊庭談戀愛了�！�
“我竟然跟邊庭談戀愛了�！�
“天哪，我竟然跟邊庭談戀愛了！”
他內(nèi)心激動無處宣泄，只好把書本豎起來，將手機(jī)藏在書后面給范達(dá)發(fā)消息。
孟忻：【天哪，我做到了比成為學(xué)校頂端0.04％的人更難的事，那就是跟0.04％談戀愛】
孟忻：【我跟全校0.04％的人——也就是邊庭，談戀愛了，你敢信？】
范達(dá)：【這個噴不了，這個確實不容易】
范達(dá)：【但你們之間主要還是靠邊庭獵奇，我早說了吧他就好你這口】
孟忻怒道：【什么叫獵奇？你撤回重說！！】
兩分鐘過去范達(dá)還是沒回復(fù)。
孟忻：【哈嘍，人呢？】
孟忻：【哈嘍？】
范達(dá)：【你約著會非要找我聊天干嗎，我很賤嗎】
孟忻：【啊啊啊不是約會，我們是來學(xué)習(xí)的】
范達(dá)沉默了一下。
然后說：【你們不會在圖書館吧】
孟忻：【對啊，學(xué)習(xí)嘛】
范達(dá)：【你們約會去圖書館？】
孟忻：【都說了不是約會了！】
范達(dá)：【我收回前面那句話】
范達(dá)：【你也是很獵奇，你們倆是真絕配】
孟忻：【我們這個叫攜手共進(jìn)，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因為談戀愛不思進(jìn)取】
范達(dá)：【就像現(xiàn)在的你？】
孟忻：【當(dāng)然不是了，我就是找你分享一下，我們不是好朋友嘛】
孟忻：【而且除了邊庭我就只認(rèn)識你一個gay，不跟你說跟誰說】
范達(dá)發(fā)了個無語表情包過來。
范達(dá)：【實在無聊你去強(qiáng)吻邊庭吧，然后你今天都會過得很充實】
資深男同的用詞總是露骨大膽，范達(dá)更是其中之最。
孟忻這個半路男同看不得這些：【你在說什么東西啊�。。 �
范達(dá)：【哦對了，還沒問你呢，上次親嘴什么感覺？】
這個問題就更勁爆了，孟忻趕緊按了鎖屏鍵。
“啪”的一聲，手機(jī)筆直地倒在了桌面上。
趴在桌子上的手機(jī)還繼續(xù)震動了兩下。
范達(dá)還在發(fā)消息。
范達(dá)：【說話啊，不是分享嗎？我要聽這個】
范達(dá)：【怎么不說話了，不愛說嗎】
邊庭抬頭看他，露出疑惑的神色。
孟忻指了指手機(jī)，搖頭用口型說：“沒事沒事，手機(jī)突然出問題了，我重啟一下�！�
在圖書館呆了三個小時，孟忻的學(xué)習(xí)進(jìn)度還是零。
最后孟忻也賢良淑德不下去了，花了三秒鐘時間決定改行當(dāng)?shù)渿o邊庭發(fā)微信騷擾他。
孟忻：【真的還要繼續(xù)學(xué)嗎？】
孟忻：【[星星眼.jpg]】
邊庭其實也沒學(xué)進(jìn)去多少東西，三個小時翻了兩頁書，效率奇低。
邊庭：【不學(xué)了】
孟忻發(fā)了個歡呼的表情過去，應(yīng)和道：【走�。�！】-
在圖書館度過了無所事事——指除了偷看邊庭和給范達(dá)分享戀愛心得之外什么事都沒做——的三個小時，出來已經(jīng)是黃昏了。
“邊——”
孟忻本來想跟邊庭說“不然我們?nèi)コ燥垺保瑒偲鹆藗�頭突然就停住了。
剛談戀愛，孟忻其實不知道該怎么稱呼邊庭比較好。
叫全名“邊庭”好像太生疏了，其他人也叫他全名，這顯得他跟普通同學(xué)沒什么區(qū)別。
叫身份“男朋友”，他們才剛在一起沒多久，他有點喊不出口。
叫愛稱“寶寶”“心肝”“親愛的”之類就更是肉麻了，他也喊不出口。
叫小名“庭庭”的話……天殺的那不是范達(dá)說的那只電子狗的名字嗎？
邊庭似乎沒注意到，問：“什么？”
“那個，”孟忻說，“我們買杯喝的然后去南門外面吃飯吧！”
“好�！�
孟忻松了口氣，還好邊庭沒在意。
話又說回來，他應(yīng)該怎么稱呼邊庭？
中途孟忻假裝上廁所，躲在廁所隔間里迅速上網(wǎng)搜索“剛在一起怎么稱呼男朋友”。
沒想到有同樣困擾的人還不少，孟忻搜出了許多答案。
【我叫我男朋友愛妃，有一種當(dāng)皇帝的感覺】
【我叫他小美人，有一種古風(fēng)小生快意江湖的感覺】
【我叫他手機(jī)尾號，有一種我是監(jiān)獄長他是犯人的感覺】
【我會分情況稱呼他某些人，極個別同志，更有甚者，有一種我是體制內(nèi)大領(lǐng)導(dǎo)的感覺】
……
答案雖多，但一個有用的都沒有。
到最后孟忻還是不知道怎么叫，只好刻意避免稱呼，不得不叫的時候，他就用“那個”代替。
路上遇見同專業(yè)同學(xué)，孟忻也是這么操作的。
同學(xué)跟他打了個招呼，看到旁邊的邊庭也禮貌地“哈嘍”了一句，說完就問孟忻：“誰啊孟忻？”
邊庭轉(zhuǎn)頭看向孟忻，好整以暇地等著他介紹。
“他是我……那個，”剛談一天，孟忻還說不習(xí)慣“男朋友”這種詞，含糊其辭地說，“就，那個。”
這人也不知道是真懂還是假懂，又或者是懶得懂，總之他點著頭說：“哦哦，那個是吧，懂懂懂�！�
“我趕時間，先走了啊。你們玩得開心！”
孟忻懷疑他沒懂，但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再解釋也無濟(jì)于事-
孟忻以為邊庭沒有在意稱呼這個小細(xì)節(jié)。
直到他們走進(jìn)一家咖啡店，邊庭按照孟忻的喜好點了單。
接著，店員姐姐拿起一支筆準(zhǔn)備往杯子上寫名字，“同學(xué)，請問你的名字是？”
“那個�！�
邊庭說：“我叫那個。”
店員姐姐拿著杯子和筆眨了眨眼睛，“誒？”
孟忻這時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不對勁。
“他開玩笑呢，哈哈哈哈�！�
孟忻一把捂住邊庭的嘴，轉(zhuǎn)頭對店員姐姐說：“邊庭，他叫邊庭。邊境的邊，庭院的庭�！�
店員姐姐雖然沒弄懂他們在干什么，但是兩人舉止親密，看起來關(guān)系非同一般。她露出一個了然的笑，提筆在杯子上寫下“邊庭”兩個字。
“等會兒我叫名字來拿就好啦�！�
“好的好的�！�
孟忻趕緊把邊庭拽到一邊，低聲問：“你干嗎？”
“你叫了我一天‘那個’，”邊庭說，“我以為這是你給我取的新名字�！�
“不是，不是……！”孟忻著急地說，“我就是，沒談過戀愛……不知道該叫你什么�！�
“像以前一樣叫名字就可以了�！�
“我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都不一樣了，叫你名字不合適吧……”孟忻說，“誰都可以叫你的名字啊。”
邊庭點點頭表示理解了，他問：“你想不一樣嗎？”
“那你叫我老公好了�！�
“……”
“……”
“你你你你你你——”孟忻語無倫次，“你”了半天沒說出個完整的句子來。
邊庭垂眼問：“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就是，呃，就是有點……”孟忻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聲說，“我們才剛談戀愛呢……你不要這么著急�！�
說完他又擔(dān)心邊庭不高興，雖然很不好意思，但還是補(bǔ)充了一句：“以后吧，以后……再說。”
某人糾結(jié)的樣子實在太可愛，邊庭都不忍心繼續(xù)逗他了。他忍不住上手捏了捏某人的臉，“跟你開玩笑呢，你隨便喊�！�
說話間，店員姐姐撐著桌子邊緣歪頭喊道：“邊庭，你們的飲料好了哦�！�
“打包還是直接喝？”
“打包吧，謝謝姐姐�！泵闲谜f。
“不客氣�！�
店員姐姐打包好將飲品袋子遞給他們，又笑瞇瞇地問：“你們倆是很好的朋友吧？”
“不是�！边呁フf，“我們是——”
在邊庭說后半句之前，孟忻打斷他，搶先回答道：“我們是那個，那個……互為男同的關(guān)系！”
很好，“男同”這個難以啟齒的詞就這么順利地說出來了。
想必下一個難以啟齒的詞語也能很順利——
“他是我，”孟忻咬了咬牙，眼睛一閉就說了，“男朋友。”
他把這個燙嘴的詞在嘴里捋了一遍，重申道：“對，他是我男朋友，我也是他男朋友�！�
邊庭略微詫異地看了孟忻一眼。
說過第一次后面再說就簡單多了，孟忻用手肘捅了捅邊庭，再次將這個稍顯陌生的詞重新說了一遍，“對吧，男朋友。”
他朝著邊庭抬了抬下巴，意思就是“我做到了這么難的事快點夸我”。
邊庭點了點頭，“對�！�
他看著孟忻，莞爾道，“你是很好的男朋友。”
第34章 優(yōu)雅
孟忻和邊庭沿著校外這條美食街一路往下走, 走到街尾都沒決定好到底要吃什么。
如果是跟別人一起出來吃飯，孟忻肯定十分鐘就找好店鋪進(jìn)去坐著了。
他對學(xué)校附近的飯店了如指掌，從來沒有為“今天吃什么”這個問題糾結(jié)這么久過。
但是跟邊庭一起吃飯就不一樣了。
準(zhǔn)確地說, 是跟男朋友一起吃飯就不一樣了。
剛談戀愛，怎么也得注意一下形象吧？
于是孟忻陷入了無比漫長的糾結(jié)之中。
——火鍋不行, 味道太重, 出來之后身上一股火鍋味兒；烤肉不行，需要把嘴張得很大；燒烤不行，擼串動作比較狂野, 有礙觀瞻；炸雞不行, 會弄臟手而且要吐骨頭, 不夠優(yōu)雅；湯面不行，湯容易濺出來；拌面不行, 醬汁沾到嘴上很難看；炒面不行，吃起來要注意聲音……
世界上就沒有一種食物是沒有湯汁，味道不重, 不用吐骨頭, 不會弄臟手, 不需要把嘴張得很大, 并且全程都可以輕松保持優(yōu)雅的嗎？
唉。
孟忻嘆了口氣。
人類千辛萬苦爬到食物鏈頂端, 竟然沒有創(chuàng)造出一種專門在戀愛的時候吃的食物。
再走下去就要把這條街走穿了, 雖然邊庭沒什么意見，但孟忻覺得再這樣下去, 說不定等到半夜他們都還沒吃上飯。
他跟邊庭說：“這樣, 等下我們路過數(shù)到第三家就進(jìn)去�！�
他們數(shù)到的第三家是一家中餐廳。
孟忻在進(jìn)門的一瞬間思索了一下可能出現(xiàn)的菜色，毅然決然地走了進(jìn)去。
服務(wù)員給他們遞上菜單。
孟忻對著菜單看了足足一分鐘。
熟悉的糾結(jié)涌上心頭。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后他抬頭問：“有炒飯嗎？我要吃炒飯�！�
服務(wù)員：“……好的�！�
炒飯, 一款孟忻精心挑選的戀愛食物。顆粒小，可用勺子，沒有湯汁，不用吐骨頭，還可以小口吃細(xì)嚼慢咽，優(yōu)雅至極。
服務(wù)員轉(zhuǎn)而看向邊庭。
邊庭這邊也是深思熟慮良久，他合上菜單，說：“跟他一樣�！�
服務(wù)員：“……好的�！�
服務(wù)員幫他們點了單，轉(zhuǎn)頭就跟后廚的人嘮閑嗑：“哎喲，那倆男生個子那么高，看起來至少能吃一盆飯，結(jié)果你們猜怎么著？他們倆就一人點了一碗蛋炒飯！”
他刻意放低了音量，可惜這家店比較小，即使他放低了音量，外面也還是能聽見一點。
“……”
“……”
孟忻和邊庭對視了一眼。
他從邊庭的眼神中覺察到此人準(zhǔn)備問什么問題，于是搶先開口：“你吃這么少？”
“我養(yǎng)生�！边呁ヌ┤蛔匀舻鼗卮鸬�。
然后把問題拋回去：“那你呢？”
“……”
孟忻硬著頭皮說：“我也養(yǎng)生�！�-
孟忻吃飯從來沒有這么優(yōu)雅過。
放在平時，這么小一碗炒飯他三五口就吃完了，今天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竟然吃了十五分鐘還沒吃完。
奇怪的是邊庭竟然也跟他一樣慢。
他們倆莫名其妙地吃一碗飯吃了半小時。
孟忻很努力地將他的優(yōu)雅維持到了最后一粒米，而邊庭看他吃完了，才跟他同步放下筷子。
……
優(yōu)雅是要付出代價的。
晚上從校外回來，路過第四食堂，孟忻突然走不動道了。
邊庭也停了下來。
他們齊齊望向門口閃爍著紅光的“第四食堂”四個字，虔誠得像在敬禮。
邊庭轉(zhuǎn)頭問：“小鍋米線？”
“好��！走走走。”
孟忻就等著他說這句話，拽著邊庭的衣袖二話不說就拐進(jìn)了門。
“阿姨，我要豪華版的小鍋米線！”
孟忻說完看了一眼邊庭。
邊庭說不定也是顧及形象才點的炒飯，他都這么餓了，邊庭肯定也很餓。
于是孟忻補(bǔ)充道：“兩份！”
兩份小鍋米線端上桌，孟忻餓得整張臉都快埋進(jìn)鍋里了，他以驚人的速度吃完一整鍋米線，期間完全忘記還要顧及形象。
抬起頭時發(fā)現(xiàn)邊庭正支著下巴盯著他看，眼里帶著明顯的笑意。
“還養(yǎng)生嗎？”邊庭問。
“……”
“還好意思說我，你不也是，”孟忻慢吞吞地說，“養(yǎng)生�！�
孟忻說完自己先笑了，剛開始還笑得比較含蓄，后面直接笑出聲來了。
“服了，還養(yǎng)生……”
邊庭也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們兩個人對著兩個空空如也的砂鍋放聲大笑，路過的人不明所以，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今天這頓小鍋米線有多印象深刻。
不知過了多久，孟忻才平復(fù)下來，跟邊庭說：“……我們還是不要有這么多包袱了�！�
當(dāng)了這么久室友，彼此什么樣沒見過？他剛剛真的差點餓死。
“你不準(zhǔn)裝了，我也不裝了，”孟忻說，“都正常點，行不行？”
邊庭從善如流地說：“行�！�
“我們應(yīng)該坦誠內(nèi)心的想法�！泵闲谜J(rèn)真地說，“比如說我拉著你從街頭走到街尾，路過那么多家店都沒進(jìn)去，你心里在想什么？”
但凡邊庭把心里話說出來，委婉地阻止他一下，他們今天就都不會這么餓了！
他這么一說邊庭想起來了。
在孟忻糾結(jié)吃什么能夠保持優(yōu)雅的時候，他心里確實在想著一件事。
“我當(dāng)時在想，”邊庭悠悠地道，“這條街都快走到尾了，我男朋友怎么還不來牽我的手？”
校外的那條街很長，但邊庭沒注意他們到底走了多遠(yuǎn)。
他朝著孟忻的方向一點點靠近，手也悄悄越來越近，準(zhǔn)備找一個合適的時機(jī)跟孟忻牽手。
然而孟忻的假動作特別多，多到邊庭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時機(jī)。
好不容易在一家店前面站定了，邊庭悄悄去碰孟忻的手的時候，他不知道又想到什么，搖搖頭又甩手走了。
離成功最近的一次是邊庭直接拽住了他的手，結(jié)果孟忻指了指旁邊那家店問他是不是想吃這家。
那是一家炸雞店，邊庭搖了搖頭，孟忻松了口氣，他說還好還好，我現(xiàn)在暫時不是很想吃這個。
……
猝不及防地聽到了意想不到的答案，孟忻不好意思地?fù)狭藫夏槪÷曊f，“你，你怎么在想這個啊……”
他還以為那時候邊庭也在思索吃什么來著。
“你說要坦誠的。”邊庭攤了攤手，意思是“我很坦誠”。
“……好吧，好吧，你早說嘛。”孟忻說著又有點害羞了，但他還是說，“那我等下跟你牽手就是了！”-
牽手有什么難的？
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孟忻覺得自己應(yīng)該主動一點。
也是，談戀愛應(yīng)該要牽手的，是他疏忽了。
回宿舍路上，孟忻暗自將自己的手?jǐn)[成蟹鉗的模樣，想象自己是一個黃金礦工的機(jī)械抓手，做好心理準(zhǔn)備之后，他就將自己的手筆直地伸向了邊庭。
“咔嚓�！彼谛睦锱淞藗�音效，權(quán)當(dāng)是給自己壯膽。
他的手就這樣鉗住了邊庭的手腕。
突如其來的強(qiáng)烈痛感讓邊庭忍不住側(cè)目。
“干嗎？”大概是邊庭的目光有些奇怪，孟忻不自在地說，“不是牽手嗎？我牽著你就是了�！�
“你很緊張？”邊庭突然問。
孟忻搖頭嘴硬道：“沒有啊，完全沒有。”
“可是你在抖�！边呁フf。
孟忻自己都沒發(fā)覺自己在用力。
而且是非常用力，用力得手都在抖。
孟忻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都把邊庭的手都掐紅了。
孟忻連忙松開邊庭的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幾乎沒跟別人牽過手，上一次還要追溯到幼兒園排隊放學(xué)，老師本來給他排了一個女生，結(jié)果他一緊張，手勁太大把人掐哭了，小女孩轉(zhuǎn)頭就把狀告到了他媽那里。
再后來他就成為了走在隊伍最前面拿班旗的小朋友，再也不需要跟人牽手了。
現(xiàn)在的情景跟當(dāng)時也有一點相似——邊庭的手像是剛從手銬里解放出來，手腕上面一圈紅印。
“沒關(guān)系�！边呁マD(zhuǎn)了轉(zhuǎn)手腕，忍不住低頭笑了一下。
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么……彪悍的牽手。
“……你不會在笑我吧。”
“沒有�！�
“我都看到了。”
“沒有，我天生微笑唇�！�
“……你就是在笑！”
“好好，我不笑�！边呁プ龀鐾督档淖藙�，又哄他說，“你把手伸出來�！�
邊庭朝他伸出手掌，五指微微張開，像是邀請。
孟忻輕哼一聲，抬起手打算輕輕拍打在邊庭的掌心——
就在他的手落在邊庭掌心的剎那，邊庭迅速收攏五指，強(qiáng)勢地將自己的手指擠入了他手掌的縫隙之間，牢牢地與他十指相扣。
“這樣才是牽手，男朋友�！�
第35章 出柜
春天到了。
除了這個理由, 黃文杰想不出他們宿舍某兩位天天打扮得像花孔雀一樣出門是為了什么。
這兩位天天像連體嬰一樣黏在一起，還每天都去圖書館。
邊庭這樣還算正常，畢竟邊庭本來就天天去圖書館——問題是孟忻什么時候這么愛學(xué)習(xí)了？
黃文杰覺得不對勁, 專門去問高英航：“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倆怪怪的。”
高英航深有同感：“很有�！�
“他們倆搞什么呢？”
高英航想出幾種可能：
“偷偷努力學(xué)習(xí)期末拿獎學(xué)金一鳴驚人？”
“打著去圖書館的幌子兩個人自己出去外面玩？”
“背著我們苦練新出的裝備好在我們上號的時候爆殺我們？”
“圖書館里有怪獸操控了他們倆的精神，其實他們已經(jīng)不是我們認(rèn)識的他們？”
“……”
黃文杰思索了一會兒。
然后說：“我覺得每個都有可能。”
“這樣不行�！备哂⒑秸f。
黃文杰深以為然：“我們必須弄清楚他們在搞什么�！�-
孟忻和邊庭其實沒有刻意地瞞著誰。
他們倆每天黏在一起, 吃完飯去湖邊牽著手散步, 回到宿舍的時候牽著的手都沒有分開過。
都這么明顯了，他們宿舍那兩個直男硬是什么也沒感覺出來。
“直接告訴他們會不會太刺激了？”晚上散步的時候，孟忻跟邊庭說, “他們倆那么直�！�
“就是因為直�！�
邊庭平靜地闡述一個事實：“我們就算牽著手他們也不會想歪的。”
孟忻：“不可能。”
“我們這么, 這么, ”孟忻一時想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個詞, “gay�！�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孟忻跟邊庭牽著手回到宿舍。
這是一個相當(dāng)溫和的出柜方式——不經(jīng)意讓黃文杰和高英航看到他們倆牽著的手，然后他再順勢說出他是男同并且跟邊庭在一起了的事實。
然而, 黃文杰他們壓根沒注意到他們倆牽著手。
他和高英航一左一右像兩個門神一樣站著, 將他們倆的去路堵死, 看都不看他們倆握著的手。
然后像審訊一樣逼問道：“我們想問很久了——你們倆每天到底搞什么呢？”
孟忻摸了摸鼻尖, 心虛道：“沒搞什么啊�！�
“沒搞什么？我不信。”黃文杰說, “你別裝, 我一看你就心里有鬼�！�
“不是都跟你說了，學(xué)習(xí)嘛�！泵闲谜f。
“純學(xué)習(xí)？”
“純學(xué)習(xí)�！�
通過他的回答, 黃文杰百分百確定：“不可能�！�
“真的, 騙你干嗎？”
“我不信，除非讓我一起去。”
高英航附和道：“我也要。”
“……”
孟忻偏頭看了一眼邊庭，無聲地問他“可以嗎”。
邊庭輕輕點了點頭。
“好吧, ”孟忻妥協(xié)了，將自己的安排告訴他們，“我們倆周末去爬山，你們?nèi)ゲ蝗�？�?br />
黃文杰不敢置信地說：“這么健康的活動？”
他說這話正合孟忻的意，孟忻趕緊接話道：“是吧，健康過頭了吧？你不想去的話就算——”
黃文杰舉手說：“我要去�！�
高英航不甘示弱：“我也要去�！�
他們倆這回是打定主意要搞清楚孟忻和邊庭在搞什么，就算是爬山這種活動也毫不猶豫地報了名。
好好的雙人周末變成了宿舍出游，但孟忻既然開了口，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好吧。”-
他們約在周末爬的山是學(xué)校旁邊的那座山，雖然不算是沒名沒姓的野山，卻也稱不上什么特別有名的景點。
所以平時沒有多少游客會來爬這座山，來爬的人大多數(shù)是他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
再準(zhǔn)確一點說，基本上都是情侶來爬。
因為學(xué)校有一個盛行的傳聞，情侶來爬這座山，如果能一起成功登頂，那就可以長長久久。
孟忻就是聽說這個傳聞，慕名來爬的。
可惜就是雙人檔變成了四人檔。
周末，他們宿舍四個人下午就出了門——本來應(yīng)該看日出的，但他們之中只有一個人起得來，所以改成了看日落。
這次出游，孟忻完全不收斂，剛踏出門口就默不作聲地勾了勾邊庭的尾指。
——他要想辦法跟黃文杰和高英航出柜才行！
邊庭很自然地牽住孟忻的手。
他們一路牽著手走到學(xué)校旁邊那座山腳下。
為了讓黃文杰和高英航看得更清楚他們倆握在一起的手，孟忻還專門走快兩步，拉著邊庭走在前面。
然而事與愿違，他們兩個人只是看了兩眼，并不在意。
孟忻納悶了。
他本來打算等黃文杰他們之中任意一個人問了，他就直接跟他們出柜。
結(jié)果等了很久黃文杰和高英航都沒問一句話。
最后還是孟忻先憋不住了，問黃文杰：“你沒看見我和邊庭牽著手嗎？”
“看見了啊�！�
孟忻詫異道：“那你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那有什么奇怪的？你騎在義父頭上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黃文杰恨鐵不成鋼地說，“義父你真該管管！”
邊庭勾起唇角，看向孟忻。
別人看不懂，孟忻卻很清楚。
邊庭這個眼神和笑容的意思是“看吧我就說”。
孟忻：“……”
直男真能直到這個地步嗎？
沒等他說點什么，就聽見黃文杰又開口了。
“再說你這賤犯得明白嗎？起開我來�！秉S文杰強(qiáng)行擠到他們中間，分開他們倆握在一起的手，然后強(qiáng)行將自己的左右手分別塞進(jìn)他們倆手里，“看見沒，我才是犯賤鼻祖，永遠(yuǎn)的犯賤王�！�
孟忻低頭看了看黃文杰強(qiáng)行塞進(jìn)來的豬蹄，沉默了一下。
“……這稱號你喜歡送你好了�！�
這種奇怪的稱號根本零個人跟他搶好嗎。
然而黃文杰不僅不覺得奇怪，還為此感到驕傲：“還要你送？本來就是我的。”
“怎么樣，是不是覺得我很gay，很想揍我？”黃文杰松開他們倆的手，迅速閃現(xiàn)到高英航身邊扭了扭屁股，用一種很欠揍的語氣說，“誒，打不著。”
“……”
黃文杰沉浸在自己驚天動地的犯賤行為之中，滿心都是自己又成功犯了一次賤。他全然沒有注意到，他一跑開，剛剛被他分開的那兩只手就像磁鐵一樣又自動黏在了一起。
“好可怕的直男�！泵闲媚罅四筮呁サ氖郑那母呁フf，“我以前不會也這樣吧�！�
“……”
孟忻半晌沒聽見邊庭的回復(fù)，不敢相信地轉(zhuǎn)頭，眉梢挑起：“靠，你怎么不說話？”
求生欲很強(qiáng)的邊庭終于開了口：“沒有�！�
“他比你直多了。”
孟忻這才滿意，“是吧，我也覺得�！�
他后怕地搓了搓手臂，“可怕的直男。”-
兩位可怕的直男體力不支，爬到半山腰就開始說好累。
黃文杰走一步停三下，累得彎腰撐著膝蓋喘氣。
他抬眼一看，前面的孟忻竟然還和邊庭牽著手。
黃文杰腦中靈光一現(xiàn)，一個念頭倏地浮上腦海。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反復(fù)翻炒，黃文杰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不由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孟忻，我就說你怎么犯了一天的賤�！秉S文杰這會兒終于回過神來了，他指著他們倆交握的手，大聲指責(zé)道：“你故意這樣然后讓義父拉著你走，好偷懶省力是不是？”
孟忻：“……”
“憑什么？”黃文杰抗議道，“我也要義父拉著我走！”
孟忻立刻將邊庭的手攥緊了，說：“不行�！�
邊庭也很堅定地拒絕了：“不行�！�
“為啥？”沒想到邊庭拒絕得這么不留情面，黃文杰迷茫地眨了眨他的小眼睛。
邊庭慢悠悠地說：“他跟你們不一樣�！�
黃文杰大驚：“現(xiàn)在這么明目張膽搞偏愛了嗎？說好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呢？”
邊庭：“你是撿來的。”
黃文杰：“……”
黃文杰：“呵呵，父愛如山體滑坡�！�
他轉(zhuǎn)頭去找高英航訴苦：“航啊，這個家要散了。”
高英航熟練地犯了個賤：“沒事兒，啊。我跟你成家就是了�！�
“……”
孟忻心里再次浮現(xiàn)出那句話。
……好可怕的直男。
“不行了，”過了會兒高英航將自己的包放到旁邊的長椅上，“我要去上廁所。”
黃文杰也將自己的背包甩到長椅上，跟上去：“我也去個廁所好了�！�
孟忻想了想，說：“那我也去�！�
他們?nèi)齻�都要去，只有邊庭留下來看包了。
邊庭在長椅上坐下來，說：“我在這里等你們�！�
……
孟忻不是來上廁所的。
黃文杰上著廁所感覺后背發(fā)涼，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孟忻正盯著他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回過頭說：“這么急嗎哥們兒？那邊還有位啊�！�
“不是，我不上廁所�！泵闲妙D了頓，說，“我有事要跟你們說�！�
等他們倆上完廁所洗完手出來，孟忻將他們倆帶到廁所旁邊的空地上，表情相當(dāng)認(rèn)真。
“搞這么正經(jīng)干嗎？”黃文杰說，“有什么事直接說嘛。”
孟忻決定長話短說，他正了正神色，直接拋出最重磅的一句：“我是gay，我跟邊庭在一起了�！�
“……”
“……”
他們兩個人沒什么反應(yīng)，孟忻還以為他們倆被嚇傻了。
可能直接出柜對直男來說還是太刺激了。孟忻經(jīng)歷過，孟忻很懂。
“呃，你們還好不？我知道，這對你們來說可能有點難以接受，但是其實是直男還是男同只是個人取向，不會影響什么，我們是兄弟這一點永遠(yuǎn)不會變的。”孟忻安慰他們，“當(dāng)然如果你們真的很介意……”
“噗嗤——”
黃文杰憋不出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把臉埋在高英航肩膀上瘋狂地捶他的背，“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英航拍著黃文杰的肩膀，順便把剛剛手上的水珠抹到黃文杰衣服上。他也忍不住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們笑什么�！�
“孟忻你真是黔驢技窮了，這么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都想得出來�！秉S文杰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擺明了不信，“對對對你是gay，那我就和高英航隱婚三年還有一個孩子。”
“是的，我們有一個孩子。”高英航一臉嚴(yán)肅地附和道。
“好了，你別整天沒憋好屁在這犯賤了，”黃文杰伸出食指搖晃了幾下，“就你這水平，編故事騙騙別人還行，騙我就有點不夠看了�！�
高英航也說：“騙我也沒門兒。”
別把他當(dāng)傻子，他記得前不久孟忻還在愁自己是直男癌呢。
“……”
孟忻后悔以前當(dāng)直男的時候直過頭犯太多賤了，導(dǎo)致現(xiàn)在根本沒人相信他已經(jīng)是男同了。
“不是，”孟忻著急地說，“我真是gay！”
黃文杰賤嗖嗖地說：“嗯嗯我信了。”
孟忻瞪大眼睛：“我靠，我認(rèn)真的！”
“我知道啊！我也認(rèn)真的�！秉S文杰捅了捅高英航的手臂，“好了，你犯完賤沒？我很忙的，等會兒我還得回去帶孩子，是吧�！�
高英航也很上道，馬上開始演繹相親相愛一家人：“是的，孩他爸你辛苦了，來抱一下�！�
然后他們倆就這樣抱在一起了，一邊抱一邊喊“老公啊你好辛苦”。
“……”他們犯的賤太抽象了，孟忻這個男同都有點受不了了。
孟忻這個男同都想說“你們倆別這么gay行不行”！
見他們倆怎么都不信，孟忻咬咬牙，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你們在這等著�！�
“等著干嗎？”
孟忻沒回答，徑直朝著邊庭的方向跑過去。
邊庭正坐在長椅上等人。
孟忻跑到他面前站定。
“邊庭，你抬頭�！�
叫的是全名，看來是很嚴(yán)重的事。
邊庭依言抬起頭，發(fā)現(xiàn)孟忻的表情果然相當(dāng)嚴(yán)肅，像是準(zhǔn)備去法院上庭。
他不由得問道：“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了？”
說著又往孟忻身后看了看，“他們倆不是跟你一起——”
邊庭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孟忻拽著他的衣領(lǐng)彎腰往他嘴上親了一下。
不遠(yuǎn)處站著的兩個直男看到這一幕已經(jīng)完全石化了。
牽兄弟的手叫犯賤，但親兄弟的嘴就叫男同了。
“……”
“……”
接下來就是幾聲此起彼伏的國粹。
“臥槽！”
“臥槽！！”
“臥槽他們在干什么�。。 �
“我是不是剛剛沒尿干凈啊�！秉S文杰喃喃道，“我怎么感覺身體里的水倒灌進(jìn)腦子了……”
“會不會是幻覺��？”高英航也跟著喃喃道，“可能中午吃的東西有毒……”
“就這么碰一下也不能說明什么吧。”
“也是，可能根本都沒碰到，這小子借位呢。”
“就是說，我們站這么遠(yuǎn)看不清很正常，還以為他們親上了呢。”
“哈哈，不可能不可能�！�
……
現(xiàn)在那兩個可怕的直男應(yīng)該相信他真的是男同了，孟忻目的達(dá)到，迅速松開了邊庭。
邊庭怔了怔，抬起手摸自己的嘴唇。
他挑眉問：“什么意思？”
親這一下已經(jīng)花光了孟忻所有勇氣，他心跳得飛快，像做了壞事一樣準(zhǔn)備溜走：“沒什么意思。哦哦對了，你剛剛問他們倆是吧？我現(xiàn)在就去把他們倆給你找來，走了拜拜。”
邊庭眼疾手快地抓住孟忻的手腕將他拉回來。
孟忻踉蹌了一步，差點就著這個姿勢坐到邊庭腿上。
他撐著長椅正要站起來，卻被人按住了后頸。
“等下，那邊有——”
邊庭捏著他的脖頸，將他的頭壓低。
溫?zé)岬臍庀⒃谀樕�，邊庭仰頭含住他的唇，將剛剛那個點到即止的親吻變得更加深入。
孟忻感覺到邊庭的舌尖舔舐過他的犬齒，帶來輕微的癢意。
剎那間他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忘了他剛剛是想跟邊庭說，那邊還有兩個人在看著。
第36章 分配
到山頂?shù)穆? 四個人走得各有各的沉默。
黃文杰現(xiàn)在不敢大聲抗議說要義父拉著他走了，一言不發(fā)地自己悶頭往前走。
高英航到現(xiàn)在都還沒回過神來，連看都不敢看孟忻和邊庭, 腳步飛快地走在最前面。
孟忻剛被親了一下，現(xiàn)在是啞巴狀態(tài), 需要一定的冷卻時間才可以開口說話。
唯一可以正常說話的邊庭也貼心地保持著沉默, 畢竟此時此刻的局面不是說兩句話就能緩和的。
邊庭拿出手機(jī)給身旁的孟忻發(fā)消息。
邊庭：【親一下又不說話了？】
孟忻紅著臉狂按手機(jī)：【啊啊啊啊啊啊都怪你被他們看到了�。�！】
邊庭：【嗯，是怪我，我沒注意他們在看】
他確實也有疏忽的地方, 但是——某人突然跑過來親他一口, 忍不住也是人之常情。
邊庭認(rèn)錯態(tài)度很誠懇：【下次我會注意】
孟忻：【你還想有下次�。�！】
邊庭從善如流地?fù)Q了個措辭：【不會再被他們看見了】
孟忻勉強(qiáng)接受他的認(rèn)錯, 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他回完剛打算收起手機(jī)，又見邊庭發(fā)了一句新消息過來。
邊庭：【你的犬牙好尖】
“……”
那個吻剛過去沒多久, 孟忻當(dāng)然記得邊庭是怎么舔他的犬齒的。他好像很喜歡那顆尖尖的牙齒，像要將它磨平似的翻來覆去地舔。
孟忻轉(zhuǎn)頭瞪了邊庭一眼。
然后他強(qiáng)行把邊庭手機(jī)搶過來，長按, 撤回消息, 再把手機(jī)丟回給邊庭。
邊庭：【這也不能說？】
孟忻：【不能�。。。。�！】-
到了山頂?shù)挠^景臺, 前面那兩個健步如飛的直男才堪堪停下來。
黃文杰震撼了一路, 終于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你們在一起的意思是, 你們倆都不是直男了嗎？”
“是的�！边呁セ卮鸬�。
高英航恍惚地問：“誰先彎的？”
“我�！边呁フf。
高英航肅然起敬：“你竟然把孟忻都掰彎了？”
孟忻不滿地開了口：“為什么要用‘竟然’……！”
高英航問：“什么時候的事……？”
邊庭：“正式在一起是上周。”
高英航：“在這之前呢？”
“在這之前, ”邊庭偏頭去看孟忻的眼睛，“已經(jīng)喜歡他很久了�！�
又是一陣沉默。
黃文杰和高英航對視了一眼。
他們終于明白為什么有的人只需要發(fā)幾個數(shù)字就可以讓邊庭給他帶飯；終于明白為什么有的人總是對邊庭的行蹤了如指掌；也終于明白為什么有的人總是可以騎在邊庭頭上作威作福。
黃文杰：“孟忻你——”
高英航：“孟忻你——”
黃文杰：“我們把你當(dāng)兒子……”
高英航：“你卻想當(dāng)我們爹……”
說著他們倆又開始發(fā)射四字詞語。
黃文杰：“世風(fēng)日下�！�
高英航：“人心不古。”
黃文杰：“道德淪喪。”
高英航：“傷風(fēng)敗俗。”
黃文杰：“有悖常理�！�
高英航：“罔顧人倫�！�
孟忻：“……”
黃文杰的詞庫空了, 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惆悵地嘆了口氣。
他哀怨地說：“以后還有人寵我嗎。”
孟忻趕緊說：“我寵你, 我寵你，啊�！�
“你說的好聽，”黃文杰怨氣不減, “這幾天晚上都是我關(guān)的宿舍燈。”
關(guān)燈，看似簡單，卻需要完成下床和摸黑上床這兩個高難度動作，是他們宿舍最沒人愿意干的活。
孟忻跟他打包票：“我關(guān)，以后都我關(guān)�！�
黃文杰還是惆悵：“這兩天發(fā)助力鏈接總是沒人理我�！�
孟忻立馬上道：“你發(fā)給我，我給你助，我助力完再發(fā)到相親相愛一家人，保證有的是人理你。”
“唉，”黃文杰又嘆了口氣，“而且也沒人跟我一起打游戲�！�
孟忻拍拍胸脯：“我和邊庭跟你一起玩啊，我玩肉他玩奶，我們兩個人圍著你轉(zhuǎn)，保證你從第一秒滿血到最后一秒。”
“真的？”
“真的�！�
孟忻又轉(zhuǎn)過去跟高英航說：“你也一樣�！�
黃文杰迅速滿血復(fù)活了，跟唱戲似的立馬換了一副臉面：“祝您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高英航也加入了祝福行列：“祝您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和諧得多——兩位直男不像剛剛那樣震驚到全身僵硬了，但還是悶聲不吭地走在最前面。
他們倆速度極快，跟他們宿舍那對情侶強(qiáng)行拉出了五米的距離。
孟忻松了口氣。
宿舍里有一對男同對直男來說確實有點難以接受，但是還好，他的兩個直男室友還是很通情達(dá)理的-
只是，事實證明，在路上突然看到一對男同，和突然發(fā)現(xiàn)身邊的好兄弟是男同，是非常不一樣的。
通情達(dá)理是一回事，忍不住好奇又是另一回事。
出柜之后的這兩天，孟忻時常感覺有兩雙眼睛在盯著他看。
孟忻直覺這兩人有話想問他。
第三天的時候這兩個人終于忍不住了。
趁著邊庭一個人去圖書館了，黃文杰抓住準(zhǔn)備去上課的孟忻，扭捏地問：“那你，你和邊庭，你們……”
他問不出口，暗自給高英航使了個眼色。
高英航順著他的話問下去：“你們是，那個，就是你是，他是……”
他們倆問半天都沒問出一個完整的句子，孟忻干脆幫他們問了：“你們是不是想問我是0是1？”
黃文杰驚訝：“你怎么知道？”
“廢話，我是過來人�！边^來人孟忻拍了拍黃文杰的肩膀，“你這個問題很有價值，我很愿意回答你，但我建議你最好還是不要問了。”
黃文杰不懂：“為啥？”
“問多了就會變成男同�！痹�(jīng)的直男孟忻如是說道。
果不其然，黃文杰說了個“6”字就閉嘴不問了。
孟忻轉(zhuǎn)向高英航，問：“還要回答嗎？”
高英航：“不不不用了，你千萬別說�！�
孟忻：“……好的�！�-
黃文杰的問題確實很有價值。
孟忻一直思索著這個問題，直到躺在床上都還在想。
孟忻跟邊庭談戀愛之前，其實沒有考慮過他們倆要如何分配0和1這個問題。
但孟忻記得，邊庭之前說過他是1。
孟忻抱著被子滾了一圈，突然彈坐起來。
他想：“天哪，那我要當(dāng)0了嗎？”
孟忻當(dāng)直男的時候上網(wǎng)搜過，據(jù)網(wǎng)上說，0都是在下面的，嬌滴滴的，需要被別人照顧的那種。
孟忻突然開始惆悵了。
不是他抗拒做0，只是他覺得自己頂天立地不需要被人照顧。
而且他也想照顧邊庭。
可惡，他也想當(dāng)1！
遇事不決，騷擾朋友。
孟忻給范達(dá)發(fā)去消息。
孟忻：【我不想做0，兄弟你能懂嗎】
范達(dá)：【？不懂】
孟忻：【你怎么不懂？難道你就不想當(dāng)1？】
范達(dá)：【我不想】
孟忻愣了愣，問他：【為什么】
范達(dá)：【做0很好，躺平的快樂】
孟忻：【做人怎么能這樣！！】
他不贊成地說：【這樣不對，我們做人應(yīng)該要有擔(dān)當(dāng)】
范達(dá)：【做人要有，做男同不用】
孟忻說不行，我不會跟你們同流合污的。
范達(dá)說嗯嗯你最好是-
孟忻到底是半路出家當(dāng)男同，資歷尚淺，身上還有獨屬于直男的那份堅定操守。
所以他第二天找到邊庭，跟邊庭說：“我要做1�！�
邊庭欣然同意：“好。”
孟忻沒想到他答應(yīng)得這么快，問：“你知道我說的什么1嗎？我不是在說代碼。”
“我知道�！边呁c頭，又問：“你知道怎么做1嗎？”
“不用擔(dān)心，我已經(jīng)學(xué)過了。”孟忻拍拍他的肩膀，使命感極強(qiáng)地說，“那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就是1了！”
邊庭還是點頭：“好。”
他問：“現(xiàn)在？”
孟忻沒懂：“對啊，當(dāng)然是現(xiàn)在。”
“這么急？”
邊庭亮起手機(jī)屏幕看了眼時間，跟他說：“他們倆還有二十分鐘就回來了�！�
意思是時間不夠。
“哦，那不影響�！泵闲脜s是擺了擺手，“他們回來了也無所謂。”
邊庭眼中劃過一絲微妙的震驚：“無所謂……？”
孟忻鮮少從邊庭眼中看見外露的震驚神色，不由得困惑道：“��？有所謂嗎？而且我應(yīng)該差不多也就二十分鐘。”
“不然還是我來——”
“不行，說好我做1的�！�
邊庭沉默了足足一分鐘，似乎經(jīng)歷了一番復(fù)雜的心理斗爭。
“也行�！�
“你都學(xué)了什么？”邊庭問。
孟忻學(xué)的東西可多了。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是他成為男人的第一課。
他把邊庭推到椅子上坐下。
“你坐下�！�
“好的�！边呁ヮD了頓，又問，“我不需要準(zhǔn)備點什么？”
“什么都不用�！�
孟忻認(rèn)真地說：“你就坐著吧，以后我給你帶飯。”
“……”
“……”
邊庭寄希望于這只是孟忻的開場白，一定還有后續(xù)動作。所以他抱著微薄的希望坐在椅子上等待孟忻的下一步動作。
然而孟忻的下一步是穿衣服穿鞋抓上鑰匙準(zhǔn)備出門。
邊庭：“……”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等下，”邊庭喊住孟忻，神色復(fù)雜地說，“就帶飯？”
“對啊。”孟忻不解，“還有什么？”
“你上哪個網(wǎng)站學(xué)的？”他要舉報。
孟忻搖頭，說：“你說過的，給別人帶小鍋米線的是1�！�
既然以后他是1了，這種事情就讓他來做好了！
——瞧瞧，他是多么溫柔體貼，多么有責(zé)任擔(dān)當(dāng)，多么適合當(dāng)男朋友的一個人。
“……”
邊庭沒想到，以前隨口逗直男的話還能有變成回旋鏢扎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孟忻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在感動——也是人之常情，邊庭幫他帶小鍋米線那會兒，他也經(jīng)常感動得熱淚盈眶。
“放心吧，我以后都會對你好的�！泵闲檬粥嵵氐卣f。
邊庭又被某人認(rèn)真的樣子可愛到了。他勾起唇角，忍不住笑了一下，無奈中又透著點寵溺。
他點點頭，說：“你一直對我很好。”
“那當(dāng)然了！”孟忻驕傲地應(yīng)了聲，火速竄到門口，“我二十分鐘回來！”
“好�！�
……
五分鐘后，邊庭隨手解開兩顆扣子，敞著衣領(lǐng)坐在椅子上嘆氣。
他給張一鳴發(fā)消息。
邊庭：【我有1了】
張一鳴莫名其妙：【你有��？】
邊庭：【今天他說他要做1】
張一鳴先是一驚：【你們進(jìn)展這么快？】
接著又問：【然后？你真為愛做0了】
邊庭：【他去幫我買飯了】
張一鳴：【？】
邊庭支著下巴按手機(jī)，不知想到什么，又輕輕地笑了起來。
邊庭：【你不懂，帶飯的人是1】
張一鳴懂了。
張一鳴：【狗情侶，滾】-
孟忻堅持了整整七天。
第八天的時候，孟忻跟邊庭說：“商量一下，一三五我當(dāng)1，二四六你當(dāng)1，行不行�！�
給別人帶飯真不是件簡單差事，不夠自律的話根本沒法準(zhǔn)點讓邊庭吃上飯，孟忻現(xiàn)在知道邊庭以前天天給他帶飯是有多么偉大了。
邊庭似乎早有預(yù)料，點頭說：“行�！�
接著又問：“星期天呢？”
“星期天……”孟忻想了想，說：“星期天休息，我們都不當(dāng)1。”
邊庭：“好�！�-
又是五天后，邊庭看見某人正癱在椅子上，仰著頭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等他走近，某人還很有心機(jī)地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
邊庭秒懂：“我來當(dāng)1？”
孟忻就等他說這句話，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你1你1�！�
邊庭：“以后都我當(dāng)1？”
孟忻繼續(xù)點頭：“你是永遠(yuǎn)的1�！�
然后永遠(yuǎn)的1就這樣任勞任怨地出門去買小鍋米線了。
孟忻保持著懶散的姿勢摸出手機(jī)，給范達(dá)發(fā)消息。
孟忻：【你說的對，我躺平了】
孟忻：【當(dāng)0很好，我喜歡當(dāng)0】
孟忻：【找個1疼自己，生活就很滋潤】
范達(dá)：【擔(dān)當(dāng)呢】
孟忻：【人是會變的】
孟忻：【我能足不出戶吃到四廳的小鍋米線，這個含金量你能懂嗎】
范達(dá)發(fā)了張圖片過來。
——是他們前不久的聊天記錄截圖，內(nèi)容是孟忻說的兩句話，一句是“我們做人應(yīng)該要有擔(dān)當(dāng)”，另一句是“我不會跟你們同流合污的”，范達(dá)把這兩句話的截圖拼在一起，做成了表情包。
孟忻理直氣壯地用范達(dá)之前的話反駁他：【我是男同，男同要什么擔(dān)當(dāng)】
范達(dá)發(fā)了張圖片過來。
——是他們倆的聊天記錄搜索界面，關(guān)鍵詞“直男”，出來的結(jié)果多到一頁都裝不完，大部分是孟忻在說“我是直男”。
范達(dá)說你幫我看看這個人是誰。
孟忻：【誰�。坎徽J(rèn)識】
孟忻：【我已經(jīng)脫胎換骨，跟過去的自己完全再見了】
孟忻：【我現(xiàn)在是百分百男同】
孟忻：【對了，我還要說一句很gay的話，你做好準(zhǔn)備】
孟忻慷慨地給了范達(dá)半分鐘的準(zhǔn)備時間，接著才將這句話發(fā)出來。
孟忻：【我有1了！】
第37章 約會
邊庭還不是男朋友的時候, 孟忻從來沒介意過邊庭多久回他消息。
不僅不會介意，還能貼心地幫忙想好理由：十分鐘不回可能是在走路，一個小時不回可能是在學(xué)習(xí), 兩個小時不回可能是在睡覺……
不像現(xiàn)在，邊庭五分鐘沒回他就覺得是不是不愛了。
孟忻：【剛談上就不回消息了唄】
孟忻：【男人就是這樣, 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孟忻發(fā)了幾個大哭表情過去。
他這會兒是在上水課, 像坐牢一樣想走又走不了，只好玩手機(jī)騷擾邊庭。
又等了兩分鐘，邊庭竟然還沒回, 孟忻上網(wǎng)復(fù)制了個抽象文案發(fā)過去：【老公當(dāng)你看到這條消息時, 我已經(jīng)去站街了, 抱歉在你不理我的時候我選擇了這樣的方式去面對，不過沒關(guān)系, 等你理我的時候，我會收你翻倍】
邊庭過了十分鐘才回：【多少？】
又說：【剛到食堂，小鍋米線？】
孟忻“哼”了一聲, 冷酷地回了個高價：【二十�。�！】
然后回他第二句：【要豪華版的, 再帶杯奶茶回來[/乖巧]】
邊庭轉(zhuǎn)了兩百塊過來。
邊庭：【宿舍等你】
孟忻就是閑得沒事干玩玩抽象, 沒想到邊庭還真轉(zhuǎn)過來了。不過他沒有退回, 而是收下了, 他打算放進(jìn)“小錢包”里去——這是他們最近發(fā)現(xiàn)的一個新功能, 可以讓情侶一起存錢，存下來的錢就當(dāng)做戀愛基金用。孟忻是小錢包的管理者。
孟忻最近熱衷于這種類似的情侶小游戲, 他還打算跟邊庭一起認(rèn)養(yǎng)兩只游戲里的雞當(dāng)作情侶寵物——這也是他剛剛上課閑得無聊的時候搜的-
孟忻回到宿舍, 沒有第一時間吃飯，而是興沖沖地把手伸進(jìn)邊庭口袋里，摸出了他的手機(jī)。
“你手機(jī)密碼多少？”孟忻隨口問道。
“0636, ”邊庭稍微等了一會兒，繼續(xù)說，“4946�！�
“零六三六……四九四六……”孟忻一邊復(fù)讀一邊輸入，屏幕解鎖后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不是我學(xué)號嗎？”
“是。”
孟忻一下忘了兩只雞的事，奇怪地說：“你怎么用我學(xué)號當(dāng)手機(jī)密碼……？”
“暗戀你的時候改的�！边呁ソ忉尩馈�
孟忻張了張嘴，問：“多久了��？”
邊庭算了算日子，“差不多一年�！�
“啊？”孟忻懵懵地道，“可是我們認(rèn)識也才一年多……”
“嗯，”邊庭說，“很早就開始暗戀你了�！�
孟忻驚訝地看過去。
他以為在邊挺喜歡他之前，他們之間還有一段漫長的純潔兄弟情。他沒想到邊庭竟然這么早就開始暗戀他了。
“啊……”
孟忻扁了扁嘴，“你怎么不早說�！�
“你那時候，”邊庭笑起來，“還是厲害的直男�！�
邊庭在笑，孟忻卻沒有跟著高興起來。
他的心情有些復(fù)雜。
邊庭暗戀他這么久，他那時候又還是直男，如此無望的感情，其中經(jīng)歷的苦楚絕不是如今一個笑就可以輕描淡寫地蓋過的。
孟忻心中微微抽痛，忍不住展開雙臂抱住邊庭。
這么主動還是千載難逢，邊庭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問他：“心疼我嗎？”
孟忻的臉埋在他肩窩里，悶聲道：“有一點�！�
“不用心疼我，”邊庭抱著他輕拍兩下，含笑道，“喜歡我就好了�！�
“雖然我喜歡你的時間不比你喜歡我的時間長，”孟忻正色道，“但是我的喜歡不會比你的喜歡少�！�
“我也十分、特別、非常喜歡你。”-
范達(dá)已經(jīng)連續(xù)一星期沒見到他的飯搭子了。
他的飯搭子沉迷戀愛，這段時間都沒空跟他一起吃飯。
范達(dá)一個人吃新疆炒米粉的時候收到了孟忻發(fā)來的消息。
孟忻：【唉，你知道嗎，邊庭的手機(jī)密碼竟然是我學(xué)號】
孟忻：【他用這個密碼好久了，我今天才發(fā)現(xiàn)[/大哭]】
范達(dá)：【再大聲點，很快全校都會知道邊庭手機(jī)密碼是06364946】
孟忻：【�！�
孟忻：【你怎么知道我學(xué)號是多少的】
范達(dá)：【學(xué)校APP上搜的，輸入名字專業(yè)就能看見】
孟忻：【………………】
忘了還可以這樣了，但是正常人誰去那個APP上搜別人學(xué)號多少？
孟忻：【誰會去那里搜別人學(xué)號多少�。。。∧遣皇亲儜B(tài)嗎】
范達(dá)：【這可是你說的】
范達(dá)：【邊庭就會，所以邊庭是變態(tài)】
孟忻不客氣地說：【那能一樣嗎】
范達(dá)去搜，說明范達(dá)純純愛犯賤。邊庭去搜，是因為他那會兒還是直男，邊庭也就只能上網(wǎng)搜搜他學(xué)號聊慰暗戀之苦了，何罪之有？
想到這里，孟忻又想起他之前在男同論壇上看的那些男同小故事。
一想起來，那種心酸的感覺還歷歷在目。
暗戀的故事大多有相似的苦澀，那些讓孟忻這個看客都倍感心酸的敘述里，一定也有與邊庭相似的部分。
——如果世界上有時光機(jī)可以穿越回到過去，那他一定選擇穿越回到一年前，搖著直男孟忻的肩膀瘋狂搖晃然后大聲喊“你不準(zhǔn)當(dāng)直男了，現(xiàn)在就跟邊庭在一起”！
孟忻心中過意不去，向范達(dá)懺悔：【唉，我不是人】
孟忻：【他暗戀我那么久，我卻一直把他當(dāng)兄弟】
要是早一點發(fā)現(xiàn)，早一點喜歡邊庭就好了。
范達(dá)：【如果你感到愧疚，我有一個好主意】
雖然范達(dá)出的多半是餿主意，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餿主意好過沒主意，所以孟忻說：【你說來聽聽】
范達(dá)：【把你自己獎勵給他】
范達(dá)：【操作方法很簡單，你就洗干凈躺在他床上就行】
孟忻：【………………】
果然是餿主意，太不正經(jīng)、可行性太低，孟忻看到的第一秒就后悔讓他說來聽聽了-
邊庭最近幾天發(fā)覺他的小男朋友像吃了可愛丸似的，不僅殷勤了許多，而且花樣頻出。
有天起床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孟忻起得比他還早，扒著他床邊的欄桿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當(dāng)天下午邊庭上課的時候翻開書，發(fā)現(xiàn)書頁里還夾著鉛筆畫的涂鴉。
上面寫：超級喜歡你^_^
還有一次，平日里親一下就啞巴的某人也不知是從哪來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周圍還有人走過，竟然往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
邊庭抬手摸了摸被親過的地方，挑眉道：“這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某人真吃可愛丸了？
這都不是簡單的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人塞兩百塊錢的感覺了。
非要說的話，這是走在路上突然來了一群外星人朝他下跪說“恭迎地球之主”的感覺。
“就是表達(dá)很喜歡你的意思。”
孟忻說完自己耳朵先紅了，他拽著邊庭往食堂方向走，非常突兀地轉(zhuǎn)移了話題，“走了走了，我好餓�！�
時間最近的一次就是昨天，孟忻主動提出周末去校外約會。
“當(dāng)當(dāng)——”孟忻拿出兩張票來，“看我弄到了什么！”
他手上是兩張音樂節(jié)的門票，在城市邊邊的海灘舉行。
“去不去嘛�！泵闲糜终f，“去嘛�！�
邊庭面對孟忻一般也說不出什么拒絕的話來：“好�！�
本來這也沒什么稀奇的，他們大大小小的約會也去過不少次了。
可孟忻接下來又說：“嗯，但是，就是，這個地方有點遠(yuǎn)�！�
邊庭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不是尋常約會。
“所以，我們，”孟忻像蹦豆子一樣一個詞一個詞往外冒，好半天才把這句話說完整，“可能要在外面住一晚。……你覺得行嗎？”
邊庭面上裝得波瀾不驚，非常淡定地說：“行。”-
周末的約會全程是孟忻一手策劃的。
音樂節(jié)其實不是重點。
重點是音樂節(jié)結(jié)束之后，海灘上會有一場盛大的煙花秀。
……
音樂節(jié)的最后，海灘上放起了煙火，五彩斑斕的光在他們臉上不斷閃爍著。
孟忻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他記得今年除夕邊庭還沒有看過煙花�，F(xiàn)在他來補(bǔ)上，應(yīng)該也不算遲。
空中綻放的煙花響聲太大，周圍人潮涌動，孟忻不得不提高音量。
“邊庭！”
邊庭應(yīng)聲轉(zhuǎn)過頭。
“砰砰”幾聲，本場次最大最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依次炸響，將海灘上熱鬧的光景映得愈發(fā)明亮。焰火拖著尾巴自夜空墜落，如同流星般劃過。
在絢麗的光線下，邊庭覺得孟忻的笑容比煙花更加燦爛。
“我超級，超級，”孟忻張開雙臂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圓，里面裝著的喜歡多到要滿溢出來，“超級喜歡你！”
……
從海灘上回到酒店房間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
他們倆在外面玩了一天，身上沾了不少灰塵，所以回到房間之后就第一時間洗了澡。
房間是孟忻訂的，一間房里有兩張1.5米的床。
孟忻訂房間的時候沒想那么多，他當(dāng)時想著他和邊庭是室友，住雙床房就和住宿舍差不多，沒必要分兩間。
范達(dá)聽說他的安排之后就狠狠嘲笑了他。
范達(dá)：【不錯，很聰明的做法】
范達(dá)：【多一張床是給我睡的嗎】
孟忻：【哪有多，就一人一張床啊】
范達(dá)：【一個房間里放兩張床的意思，不是讓你們一人睡一張床】
孟忻：【那不然是什么】
范達(dá)：【是一張床用來睡覺，另一張床用來睡覺】
孟忻嗅到了不純潔的氣息，警惕地問：【什么意思】
范達(dá)卻不愿意深入解釋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你自己悟吧】-
孟忻嘗試?yán)斫饬艘幌路哆_(dá)那兩句意味深長的話。
范達(dá)這兩句話堪比魯迅先生名句，理解起來著實不易。
邊庭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某人正在門口等他。
某人也不知道是在經(jīng)歷怎樣的心理活動，臉上的神情變化多端，仿佛身體里正有二十四個人格在吵架。
等抬頭看見邊庭出來了，他就用一種壯士赴死的表情朝邊庭走過來，好像剛剛才下定某種決心。
但他也不說話，只是像跟屁蟲一樣亦步亦趨地跟在邊庭身后。
走到床邊的時候孟忻終于憋不住開了口。
“邊庭�！�
“嗯？怎么了�！�
“我們要做，呃，那個嗎？”
孟忻問完自己又覺得害臊，早知道不問了，問出來感覺更尷尬了。
“……”
“……”
邊庭猛地咳嗽了兩聲，他沒想到孟忻下的決心竟然是這個。
孟忻低下頭，藏在頭發(fā)下面的耳朵已經(jīng)紅透了。邊庭再不說話，他都快要把自己燒壞了。
“說、說話啊。”
邊庭這才從他那個驚人的問題中回過神來。
“……”
邊庭搖了搖頭，解釋道：“今天不行……什么都沒有�！�
沒有那些東西倒是還可以想辦法，他主要是覺得他的小男朋友比較害羞，還沒有到那個時候。
……雖然最近某人主動到不可思議。
“去買就好了嘛，我今天看到附近有家超市。”孟忻建議道。
孟忻說完發(fā)現(xiàn)邊庭正興味盎然地盯著他。
“……我只是在提供解決方法，不是說我很想那個的意思�！泵闲玫哪樁家凰⒓t了，“我是說如果你想要的話……我沒有很想那個……！”
早知道他就不說了！
孟忻被他盯得頭皮發(fā)麻，伸手去擋住他的視線：“……你不準(zhǔn)再盯著我了�！�
邊庭順勢抓住他的手，將他往床上攔腰一帶。
“干、干什么？”孟忻感覺到邊庭的手挑開他的衣擺，手指勾著他的內(nèi)褲邊緣探了進(jìn)去。
邊庭的手已經(jīng)按在他的小腹，卻還在往下。
孟忻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有點變樣了，略微發(fā)著顫，“你不是說沒有……”
“也可以做一點。”邊庭說。
邊庭輕輕拍了拍他腰下的地方，他說：“放松一點，我?guī)湍��！?br />
“不用不用，我說了我沒有想——呃！”
邊庭握上來的時候孟忻渾身一激靈，他感覺像是將自己整個人都交到了別人手里。
他牽過邊庭的手，可從沒有一次牽手像現(xiàn)在這樣，對邊庭指腹粗糙的繭感知得無比鮮明。
“等一下！”孟忻磕磕絆絆地說，“你、你怎么突然……我都沒有準(zhǔn)備……”
邊庭低頭看了看他握住的地方，手指動了動，聽見旁邊人呼吸變得紊亂起來。
然后他才說：“現(xiàn)在準(zhǔn)備好了�！�
孟忻當(dāng)然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變化，但他臉皮薄，不好意思讓邊庭幫他做這種事，“等一下等一下……”
邊庭未卜先知，抬手按了床頭的關(guān)燈鍵，“我關(guān)了。”
“等一下邊庭，等一下……”孟忻軟化的聲音里帶著哀求的意味，他也找不到其他借口，只好抓著邊庭的手臂搖晃，試圖用平時的殺手锏蒙混過關(guān)。
如果是平時的其他要求，邊庭聽見他這么說就會停下來了。
這次卻不同，邊庭不僅沒有停下，反而更加過分地繼續(xù)撩撥下去。
孟忻還想再勸：“等一下……！”
“可是，”邊庭指腹的繭不輕不重地刮過某個地方，“它好像不想等了�！�
……
邊庭的床上多出了一只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蠶蛹。
邊庭敲了敲某人的殼，“出來，別悶壞了。”
某人正悶聲不吭地裹著被子當(dāng)蠶蛹，沒有回應(yīng)。
“那我動手了。”
被子里的人動了動。
緊接著，邊庭的手機(jī)震動了兩下。
孟忻：【不準(zhǔn)動�。。。。�！】
“你餓嗎，要不要吃宵夜�！边呁ド贤赓u軟件截了個圖發(fā)給他。
孟忻：【不準(zhǔn)誘惑我！�。。。�！我不會上當(dāng)?shù)模。。。。�！�?br />
邊庭自有辦法應(yīng)對：“吃樓下這家燒烤好了�？倦u翅扣1，烤生蠔扣2，烤魷魚扣3，烤雞爪扣4，烤韭菜扣5，烤面包扣6，烤苕皮扣7，烤土豆片扣8，烤娃娃菜扣9……”
孟忻剛開始聽邊庭報菜名還很堅定地一動不動。
十秒后他開始在對話框里扣數(shù)字。
123456789……孟忻每個數(shù)字都按了個遍。
然而邊庭接下來卻說：“全都要就出聲說話�！�
“……”
“不吃嗎？好吧。”邊庭嘆了口氣，“一個人吃沒什么意思，那我不點了�！�
孟忻一急，突然開口道：“……等會兒�！�
“剛剛你說話了？”邊庭輕輕扯了扯孟忻用身體壓得緊緊的被子，“被子太厚了聽不清。”
“……”
孟忻悄悄伸了伸手腳，然后撥開蓋在頭上的被子，偷感很重地露出半顆腦袋。
腦袋剛破殼就對上了邊庭的眼睛。
“……”
孟忻迅速拉起被子。
邊庭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不讓他用被子蒙住頭。
接著邊庭直接捏著他下頜抬起來，低頭往他唇上親了一下。
“再躲進(jìn)去試試？”
“……”
孟忻的被子被邊庭壓著，孟忻躲不回去，只好從床上爬了起來。
邊庭戳了戳他的臉，笑著說：“怎么這么容易臉紅？”
孟忻撥開邊庭的手——他現(xiàn)在看見邊庭的手就會想到一些剛剛的畫面，而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邊庭的手除了握實驗器材還有別的用途。
天哪，邊庭剛剛竟然用手幫他……！
“你都上哪學(xué)的這些……”
他忽然想到什么，眉毛一豎，“你該不會有前男友吧？！”
“沒有。”邊庭說，“你是初戀。”
孟忻聽到“初戀”兩個字忍不住高興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換回剛剛那副兇巴巴的樣子質(zhì)問他：“那你為什么會？”
邊庭給出一個很有說服力的理由：“男同都是無師自通�！�
“……那我也是，我怎么不會？”都是男同，他怎么就沒有無師自通？
“你不用會這個，”邊庭慢悠悠地說，“你會爽就行了。”
“啊啊啊！你別亂說�！泵闲帽凰f得面紅耳赤，趕緊抬手捂住他的嘴。
他一激動就沒收著力，“啪”的一下，清脆響亮。
這聲音把孟忻嚇了一跳，迅速松開手，“呃，你沒事吧？”
“手勁這么大�！边呁ッ嗣约旱哪�，不知怎的反而笑了。
邊庭接著他們剛剛上一個話題說：“看吧，還好你不會。”
“……”
也是。換做是孟忻，恐怕掌握不好力道，而且他緊張的時候力道還會更大，那就更加控制不好了-
吃完宵夜，孟忻洗漱完一點點挪到床邊，突然又開始糾結(jié)。
房間里有兩張床。
他應(yīng)該躺到哪張床上去？
——早知道他不要訂雙床房了，孟忻想，他應(yīng)該訂兩間或者一間大床房，這樣現(xiàn)在就不用糾結(jié)了。
范達(dá)的話不合時宜地出現(xiàn)在腦海中。
他的思緒開始亂飛：
“我睡哪？跟邊庭睡一起嗎？”
“我們都是情侶了，睡一起也很正常吧？”
“可是這有兩張床……”
“明明有兩張床卻要擠在一起是不是太刻意了。”
“我靠，邊庭該不會覺得我很主動吧？！”
“等下他又以為我想那個怎么辦？”
“……也不是不行�！�
孟忻想到剛才的刺激，身體下意識地激靈一下，他立馬在心里否決了自己的上一句：“不不不不行！”
孟忻發(fā)誓他心里真的沒有任何不純潔的想法。
他真的只是單純地在思索他們兩個人要怎么睡而已。
孟忻在兩張床前如同入定般站了足足一分鐘。
最后他隨機(jī)選了一張床躺上去，決定將選擇權(quán)交給邊庭——他先躺上去，如果邊庭想要一個人睡，他就會去旁邊那張床；如果邊庭想跟他一起，那爬到他這張床上來他也不會說什么的。
孟忻躺好之后就開始密切關(guān)注邊庭的一舉一動。
很好，接下來就看邊庭自己選哪邊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邊庭走到了隔壁那張床旁邊。
孟忻隨著邊庭的動作緩緩轉(zhuǎn)頭，默不作聲地目視著邊庭掀開被子躺了上去。
他將腦袋轉(zhuǎn)了回去。
好吧，也很正常——這里畢竟有兩張床，兩個人放著一張床不睡非要擠在一起，那不是很奇怪嗎。
但孟忻還是有點微妙的失落。
失落完了他又想：“天哪，我該不會在期待什么奇怪的事吧？”
孟忻自認(rèn)不是那種重欲的人，想到這里就不敢繼續(xù)往下想了。
算了，還是睡覺吧。
孟忻閉上眼睛。
然而，他閉著眼睛翻了好幾次身，一連換了好幾個姿勢，過去十分鐘了依然沒有感覺到困意。
……他竟然睡不著。
突然，他聽見邊庭開口道：“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冷�！�
“有嗎？”孟忻睜開眼睛，仔細(xì)感受了一下，“好像沒有啊�！�
但邊庭說的跟真的似的，孟忻點開手機(jī)看了眼天氣，今天晚上氣溫最低都有22度；接著又看了看房間的窗，只稍微開了條縫，沒有冷風(fēng)灌進(jìn)來；他不信邪，又抬頭看了看房間的空調(diào)，是關(guān)閉的狀態(tài)——無論如何都沒有到冷的地步。
在這樣的情況下，邊庭卻說：“我有一點冷�！�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話里的真實性，邊庭朝孟忻伸出手掌，“你摸摸看�！�
孟忻摸上去就意識到不對勁了——邊庭的手不僅一點都不冷，甚至比他的還溫?zé)釒追帧?br />
他抬眼跟邊庭對上視線，看見邊庭的目光中藏匿著淺淡的笑意。
像魚鉤。他是那條魚。
“冷”是一個相當(dāng)拙劣的借口，不過孟忻沒有拆穿。
邊庭望進(jìn)他的眼睛，問他：“冷嗎？”
孟忻握緊邊庭炙熱的手，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是有一點。”
“好吧，那我過來幫你暖一下。”孟忻慢吞吞地說，“免得出來一趟感冒了。”
邊庭莞爾，“好�！�
孟忻找到了充足理由，他這條魚就這么心照不宣地上了鉤，抱著枕頭爬上了邊庭的床。
他在邊庭旁邊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放好枕頭躺下來，順便抬手關(guān)了房間的燈。
只是，兩張床有兩張床的糾結(jié)，一張床也有一張床的糾結(jié)。
躺下來之后孟忻全身僵硬，躺得像具尸體一樣板正。
孟忻上一次跟別人同床共枕還是小學(xué)的時候表弟來家里玩，跟他睡同一間房，除此之外他就再也沒有跟人同床共枕過。
最后他緊張地背過身去，瘋狂給范達(dá)發(fā)“啊啊啊啊啊”，刷了滿滿一屏幕。
范達(dá)大晚上的被他吵得眼睛疼，問他怎么了。
孟忻不回答，還是繼續(xù)尖叫。
范達(dá)：【干嗎，做.愛了？】
孟忻迅速發(fā)了十幾個表情包把他那句話刷上去。
孟忻：【靠啊啊啊你能不能文雅一點】
范達(dá)火速換了個措辭：【上床了？】
孟忻拇指飛快地又點了十幾個表情包發(fā)過去。
孟忻：【啊啊啊文雅！��！文雅一點�。�！】
這難不倒范達(dá)，他的詞匯量浩如煙海。
他又換了個詞：【三折疊了？】
孟忻：【�！�
孟忻：【你們男同不要這么變態(tài)好不好】
范達(dá)：【所以有沒有吧】
孟忻：【沒有�。�！】
范達(dá)：【那你激動個毛】
范達(dá)：【有了再來，我不跟肩膀內(nèi)扣的處男說話：）】
孟忻像看見臟東西，下一秒就把手機(jī)扔到了床尾。
手機(jī)砸到被子上的時候孟忻才想起來他床上還有個人。
這骯臟的聊天記錄是萬萬不能被邊庭看見的，孟忻做賊一樣把他的手機(jī)撿回來，趕緊點出聊天界面按下鎖屏鍵。
重新躺下的時候邊庭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
孟忻還是緊張，所以沒回頭，只是回應(yīng)道：“嗯？怎么了�！�
邊庭問：“痛嗎？”
孟忻迷茫地說：“不痛��？你哪有用力�！�
“哦，我以為我身上有刺所以你要離我這么遠(yuǎn)�！边呁タ戳丝醋约旱氖�，“原來沒有啊。”
“……”
“……”
“不是，不是……我就是，呃，有點，那什么，”孟忻不好意思地說他緊張，委婉地說，“離你太近我睡不著……”
邊庭：“這樣嗎？好吧�！�
孟忻：“嗯嗯。”
過了會兒邊庭嘆了口氣。
孟忻：“……”
一分鐘后邊庭又嘆了口氣。
孟忻：“……”
又是一分鐘后，邊庭第三次嘆氣。
孟忻上一次聽見邊庭如此頻繁地嘆氣還是上學(xué)期的時候——那段時間他在路上聽見邊庭一邊嘆氣一邊說“孟忻這種人，只適合當(dāng)朋友，不適合當(dāng)男朋友”。
邊庭再嘆氣下去，孟忻都要覺得自己是千古罪人了——就是那種佳人在側(cè)卻像木頭一樣不懂憐香惜玉的渣男，非常不適合當(dāng)男朋友的類型。
孟忻招架不住，沒過多久就妥協(xié)了：“……好吧好吧，我離你近點就是了！”
他像一塊規(guī)矩的小年糕一樣給自己翻面，從床的邊緣翻到中間，再翻進(jìn)邊庭懷里。
“這樣，可以吧�！�
邊庭摟住這塊會自己翻面的小年糕，不讓他再繼續(xù)亂動：“嗯�！�
“睡吧。”
孟忻本來是不困的。
可不知為何，躺在邊庭身邊，邊庭身上的氣息縈繞在鼻尖，那是一種令人安心的味道，讓人感到無比愜意與舒適。
困意幾乎在一瞬間襲來，孟忻很快就開始眼皮子打架。
孟忻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秒閉上眼睛的，他速度極快地墜入了夢鄉(xiāng)。
邊庭聽著懷里的人呼吸逐漸平緩而均勻，不由得低頭看去。
五分鐘前說自己睡不著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睡得像小豬一樣了。
睡著的某人完全沒有儀態(tài)之類的顧忌，更不懂什么是“緊張”什么是“害羞”了。他不知何時將腿搭在邊庭身上，毫不客氣地像八爪魚一樣抱住邊庭呼呼大睡。
邊庭輕輕捏著孟忻的后頸將他從懷里撈出來，垂眼看著孟忻熟睡的臉。
房間里燈已經(jīng)熄了，邊庭只能憑借窗外漏進(jìn)來的月光將某人的臉看得更清楚些。
上一次看著孟忻睡著還是在除夕夜。
他伸出食指戳了戳孟忻的臉——就像上次他隔著手機(jī)屏幕做的那樣。與堅硬的電子屏幕不同，這次指尖傳來了溫?zé)岫彳浀挠|感。
邊庭動作極輕地依次吻過孟忻的眉眼、鼻尖和嘴唇，像是在對待一件費盡艱辛得來的珍寶。
做完這些，他才將孟忻重新?lián)нM(jìn)懷里。
這是一個圓滿而幸福的夜晚。
第38章 謝謝
校園里最近有兩個熱議話題。
一是即將到來的五一假期, 二是校園里最矚目的兩棵草似乎內(nèi)部消化了。
表白墻：【墻，問一下，上回說要跟邊庭表白的哥們兒是成功了嗎？我最近看見邊庭好像經(jīng)常跟一個男生走在一起】
這條投稿成了表白墻近期除了討論五一假期之外熱度最高的一條。
【非也非也, 那個是邊庭的室友孟忻】
【說起來那哥們兒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表白當(dāng)天剛好撞上孟忻來找邊庭, 邊庭就跟他說了兩句話就迫不及待去找孟忻了】
【他們倆最近咋天天黏在一起？】
【何止是黏在一起��！我懷疑他們晚上甚至睡在一起】
【我那天看到他們在湖邊牽手了嘿嘿, 肯定是在一起了啊】
【我靠你們不要隨便曲解人家的兄弟情��！我和我室友也天天這樣，照你們這么說難不成我和我室友也是一對兒】
【不是沒有可能】
【不是沒有可能+1】
【不是沒有可能+10086】
【我作證他們在一起了，我跟邊庭選了同一門課, 上次孟忻過來找他的時候（疑似投稿哥們兒告白那天）我問他外面那個是誰, 他說是室友；前兩天我又問了一次, 你們猜邊庭這次說什么？他說是他超級喜歡的男朋友】
【上次我跟我男朋友去海灘音樂節(jié)遇見他們了！我靠肯定是在一起了，正常兄弟誰手牽手看煙花啊】
【嘿嘿我前段時間打游戲遇到他們了, 已經(jīng)換上情侶名還養(yǎng)了兩只雞】
【難怪最近去圖書館看見孟忻的概率從20％變成了80％，圖書館風(fēng)景線都變成雙倍的了！】
……
黃文杰和高英航正在宿舍里繪聲繪色地朗讀著表白墻這條投稿下面的回復(fù)。
“超——級——喜——歡——”
“男——朋——友——”
他們倆怪聲怪調(diào)地唱到一半，黃文杰突然停下了。
“靠, 我想起來一件事�！秉S文杰一拍腦袋, 扯著嗓門說, “上學(xué)期孟忻不是有段時間說有喜歡的人嗎？我當(dāng)時問是誰叫什么名字, 然后他跟我說了個‘婷’字！”
黃文杰不說孟忻都忘了還有這件事了, 眼見著黃文杰又要爆出驚天大料, 他趕緊阻止道：“你別說了�！�
然而黃文杰已經(jīng)化身偵探，停不下來了。
“我當(dāng)時以為是女字旁的‘婷’, ”
“我靠, 我現(xiàn)在想想——”
孟忻眼疾手快地從黃文杰的零食箱里掏了一塊餅干出來，火速拆開包裝將餅干塞進(jìn)黃文杰嘴里，試圖堵住他的嘴。
黃文杰嚼了兩下囫圇將餅干咽下去, 又放聲說：“你這個‘庭’是‘邊庭’的‘庭’吧！”
邊庭聽見自己的名字，往孟忻的方向看去。
他記得有這回事，那天黃文杰還犯賤地說了好多個“婷”字。
“……”孟忻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突然被人揭穿他當(dāng)直男那會兒隨口編的“喜歡的人”竟然和邊庭的名字一模一樣，這跟在婚禮上放他小時候穿開襠褲的照片有什么區(qū)別！
“我靠，餅干都堵不住你的嘴�！泵闲糜謴狞S文杰的零食箱里掏了掏，又摸出了一塊巨大的蛋糕像塞抹布一樣塞進(jìn)他嘴里。
“唔唔唔！”黃文杰推開他的手，大聲喊道，“謀殺啊！！義父�。。 �-
同學(xué)們早早就開始假期倒計時，盼了大半個月，假期終于近了。
這個假期只有幾天時間，邊庭不打算回家。
聽說邊庭的打算之后，孟忻興奮地說：“那你來我家玩�！�
“我爸媽前兩天就出去玩了，沒那么快回來�！�
邊庭留在學(xué)校也沒事做，干脆地說了“好”。
孟忻的家離學(xué)校不遠(yuǎn)，只需要三個多小時車程，坐高鐵則只需要四十分鐘就到了。
假期第一天，孟忻將邊庭帶進(jìn)家門，帶他參觀了一下自己的房間。
孟忻的房間邊庭其實也見過，無數(shù)次作為背景出現(xiàn)在他們的視頻通話里。不過這還是邊庭第一次走進(jìn)來。
墻面上掛著超級英雄的海報，展示柜上擺了好幾個不同姿勢和造型的奧特曼，還有一些飛機(jī)和航母的模型。書架里的書大多是懸疑小說，其中不乏邊庭和他都看過的那幾本。
典型的直男房間。
邊庭環(huán)顧一圈，竟然都找不到什么男同的痕跡。
他不禁想到上次高英航說的話：你竟然把孟忻都掰彎了……！-
“你知道，我爸媽不在吧。”
孟忻語速很慢，意有所指地說：“而且今天都不會回來。”
“走吧�！边呁ッ攵囊馑�，“我們現(xiàn)在去買。”
……
孟忻和邊庭戴著口罩和帽子來到了家附近的超市。
孟忻本來想速戰(zhàn)速決的。
貨架上的盒子琳瑯滿目，各種類型應(yīng)有盡有，有些盒子上還有孟忻看不懂的詞語。
孟忻照著尺寸隨便拿了一盒，燙手似的丟到自助收銀臺上。
正打算掃碼，他突然看清了盒子正面右下角寫的字：芒果味。
“不要芒果不要芒果。”孟忻記得邊庭過敏，于是點了點屏幕上的“取消”，把這盒東西放回了原位。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邊庭，“你去再隨便拿一個�！�
邊庭依言在貨架上隨便拿了一個，放到自助收銀臺上。
孟忻這次留心看了一眼口味。
還好，這次不是芒果，是薄荷味的。
孟忻拿起來正要掃，突然又停下了動作。
接著他又點了“取消”。
“等下！薄荷的會不會清涼過頭了？”
孟忻糾結(jié)著，又把邊庭拽了回去，“我們還是換一個……”
孟忻站在貨架前糾結(jié)。
——草莓的拿出來該不會是粉色吧？會不會太幼稚了。
——話又說回來，什么顏色不幼稚？藍(lán)色？那會不會像阿凡達(dá)啊。
轉(zhuǎn)頭一看邊庭正拿著一盒避孕套仔細(xì)研讀。
孟忻湊過去問：“你在看什么？生產(chǎn)日期？”
買這玩意兒也要看生產(chǎn)日期嗎？孟忻是第一次買，不是很懂。
“找聯(lián)系方式。”邊庭說。
孟忻愣了愣，“找來干嗎？”
“不忍心看你那么糾結(jié)，”邊庭開玩笑說，“我打個電話問問看能不能給你定制個小鍋米線味的�！�
“……”
“……邊庭�。。 �
孟忻直接上手掐了他一把。
邊庭攤了攤手，很懂事地閉了嘴。
他們倆這動靜不小，孟忻掐完左右看了看，還好還好，周圍沒什么人。
他在貨架前佇立了一會兒，最后拿了一盒無香型的。
“……就這樣，我們快走�！�-
事情很自然地發(fā)生了。
邊庭深知孟忻的性子，進(jìn)門第一件事先拉了窗簾關(guān)了燈，以此避免可能出現(xiàn)的幾個“等一下”。
……
如果早知道會有今天，孟忻當(dāng)初不會在自己房間里放一面落地鏡。
孟忻試圖將臉埋進(jìn)被窩里，卻被一只手不由分說地抬了起來。
“不許躲。”
孟忻無暇反駁，只好聽話地抬起臉。他現(xiàn)在大腦根本無法思考，因為這只手的主人在做更過分的事。
“邊庭……”孟忻著急地喊他的全名，“你不要……”
“那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邊庭按著那里不放手，誘哄道，“等會兒結(jié)束之后，不準(zhǔn)躲進(jìn)被子里，也不可以不說話。”
“很簡單的，你答應(yīng)我，”邊庭像只蠱惑人心的妖孽，“我就讓你出來，好不好？”
孟忻從沒經(jīng)歷過這種刺激，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
“好、好吧……我答應(yīng)你就是了……！”
邊庭得到應(yīng)允，這才移開手指，含笑親了親他的唇角。
“乖寶寶�！�
……
……-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孟忻用自己頑強(qiáng)的意志力克制住想要躲進(jìn)被子里的沖動。
雖然其實就算他想躲進(jìn)被子里現(xiàn)在也沒力氣動彈了。
“邊庭，我現(xiàn)在相信你沒有前男友了�！泵闲谜f，“哪有這樣……”
“哪樣？”
“……你欺負(fù)我。”孟忻嗓子都是啞的，“我都沒有力氣了。”
邊庭貼心地給他倒了杯水，坐在床邊喂給他。
孟忻勉強(qiáng)抬起腦袋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忽然又說：“其實你在男同里也算技術(shù)差的，是不是。”
他身上全是亂七八糟的痕跡，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看了！
“……”
“根本不是這樣……”
某人這會兒知道翻臉不認(rèn)人了，剛剛可比現(xiàn)在誠實多了。
邊庭親了親他的唇角，“就是這樣的�！�
“我不信……你不要欺負(fù)我沒有對比。”
“你也有對比的。”
“我有嗎……？”
“第二次應(yīng)該會比第一次好一點，”邊庭說，“你要不要試試？”
“喂……！邊、邊庭……”孟忻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變成了破碎的語句，“我剛剛喝了水……”-
孟忻是被水聲吵醒的。
他從床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間門，發(fā)現(xiàn)邊庭正在洗手間洗衣服。
大清早洗什么衣服——
不對。
孟忻福至心靈，趕緊扶著墻快步過去。
他往邊庭手上瞥了一眼，果然是他的褲子！
“啊啊啊你放那，我自己來！”
邊庭沒讓他接手，反而說了句：“奧特曼挺可愛。”
“……”
“靠，這圖案這么小，你怎么看見的。”
那圖案甚至不在正面！
“離得近就看見了�！边呁プ匀坏卣f。
孟忻轉(zhuǎn)過頭，從他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邊庭的側(cè)臉和挺立的鼻梁。
他以前都沒發(fā)現(xiàn)邊庭鼻子那么挺。
孟忻看哪都不對，臊得頭都快低進(jìn)地板里了，他紅著耳朵，去搶邊庭手里的衣物。
“別洗了，別洗了，我自己來……”
孟忻當(dāng)了二十年直男，從懂事以來就是自己洗貼身衣物的，從來沒有假手于人過。
邊庭側(cè)身一擋，不讓孟忻碰。
“你不攔我我早洗完了。”
“這要是讓別人看到我怎么解釋……”
“不解釋，有人問了就理直氣壯地說‘邊庭把我內(nèi)褲弄臟了所以要幫我洗干凈’就行。”
至于怎么弄臟的……
孟忻不合時宜地想到邊庭昨天舔上來時帶著笑意說的那句“寶寶好多水”。
當(dāng)時孟忻抖得受不了，想推開他的臉，結(jié)果這個可惡的男同抬起臉，委屈地說了句“要破相了寶寶”。孟忻不敢再用力推他，受不了了就自己往墻角縮，等縮到?jīng)]地方縮了，他就只好抓著床單被迫承受。
“啊啊啊邊庭！你這個人有沒有羞恥心�！泵闲眉钡猛蠑Q了一下，“你不許說話了�！�
他擰這一下完全沒收力，邊庭痛得“嘶”了一聲。
“伺候你一晚上呢，就這么對我�！边呁フf，“小白眼狼�！�
“……”
“……邊庭，我想到很久以前我問你為什么喜歡男生，你說你變態(tài)�！泵闲贸镣吹卣f，“那個時候我還不信，我說你不變態(tài)。”
邊庭將洗好的衣物擰干水，掛上晾衣架，回應(yīng)他：“嗯，現(xiàn)在呢？”
孟忻非常認(rèn)真地說：“……你是真的變態(tài)�！�
邊庭莞爾，“謝謝夸獎�！�
第39章 私事
孟忻大白天的抱著邊庭躺床上睡覺——蓋上被子純睡覺, 昨天太累，他現(xiàn)在只想躺著，沒力氣做別的了。
他將臉貼在邊庭胸膛上, 聞著邊庭的氣息昏昏欲睡之際，卻猝不及防聽見了家門開鎖的聲音。
這聲音耳熟得很, 孟忻小時候偷偷玩電腦最怕的就是這個聲音。
孟忻臉色微變, 一瞬間清醒了。他倏地從床上坐起來，甩下一句“你先在這等一下我去看看”，飛速瞬移到了家門口。
這么多年過去, 孟忻聽聲辨人的功力依舊不減, 出現(xiàn)在家門口的果然是他那親愛的媽。
“稀罕, 還出來接我呢？”許若英見到孟忻，訝異地挑了挑眉。
明明剛剛什么也沒做, 孟忻卻有種被捉奸的感覺。他驚慌失措地問：“媽你怎么突然回來？”
“怎么了？我家我不能回啊�！痹S若英隨口說道，“而且什么叫突然�！�
“可是我都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邊庭還在里面呢！
“又不是沒跟你說，不是給你發(fā)了條微信嗎？”許若英說, “你一放假就天天抱著手機(jī)跟別人聊天, 難道還能沒看見我消息�！�
孟忻：“……”
孟忻心虛地拿出手機(jī)瞄了一眼, 發(fā)現(xiàn)他媽確實昨天晚上就給他發(fā)消息了, 但他昨天晚上一直在跟邊庭廝混, 根本沒空看手機(jī)。
“你這么慌干什么, 家里藏了人啊�！痹S若英一邊換鞋一邊說，“去給我倒杯水來。”
話音剛落, 一杯溫水被雙手端到了許若英面前。
“阿姨好�！�
許若英動作一頓, 緩慢地往遞水的方向轉(zhuǎn)過頭去。
孟忻也頻率一致地跟著轉(zhuǎn)過頭去。
邊庭恭敬有禮地端著杯子，每一根頭發(fā)絲都挑不出錯來，標(biāo)準(zhǔn)的“別人家的孩子”。
孟忻：“……”
兄弟這是不是裝過頭了。
看他媽的眼神就知道了, 邊庭這個可惡的“別人家的孩子”已經(jīng)把他這個親生的比下去了，許若英那個震驚的表情看起來恨不得把他塞回肚子里重新生一遍。
——邊庭這時候知道拿出全校0.04％的優(yōu)等生風(fēng)范了，昨天晚上怎么沒見他這么人模狗樣？
“噢，邊庭對嗎？你好你好。我這個確實……回來得不太是時候。”許若英接過那杯茶，她剛從外面回來口渴得很，本想豪邁地仰頭喝完，看了眼邊庭又生生忍住了，優(yōu)雅地淺啜了一口。
孟忻低頭摸了摸鼻尖，“是吧，媽你也覺得吧�！�
“我說不是時候是因為我剛從外面回來風(fēng)塵仆仆穿得很隨便，你說的不是時候是什么意思？”許若英瞥了他一眼，“你們剛剛在做我不能看的事情？”
孟忻頭更低了，“當(dāng)然沒有了�。�！”
“哦，沒有就沒有。”許若英不知是信還是沒信，“你們先坐會兒，我去換件衣服�！�
十分鐘后許若英出來了，換上了一襲明艷大方的紅色連衣裙，耳朵上還別了倆死貴的寶石耳環(huán)——沒記錯的話是他媽結(jié)婚那天外婆送的那對，將來準(zhǔn)備當(dāng)傳家寶的。
可惜——孟忻偏頭看了眼邊庭，邊庭沒打耳洞，就算打了，也戴不了這么浮夸的耳飾——這傳家寶注定是傳到他媽這就斷了。
話又說回來，這場合是需要戴這對耳環(huán)的嗎？會不會太過了。
孟忻忍不住說：“媽，你太……”夸張了吧�。。�
許若英警告地瞪了孟忻一眼：“太什么？”
“太漂亮了。”邊庭真誠地接了話。
孟忻：“……”
分明就是太諂媚了！
許若英心花怒放地攏了攏長發(fā)，邀請邊庭進(jìn)茶室：“來來，進(jìn)來坐。”
“你喝茶嗎？”
“我不喝�！泵闲脫尨鸬溃拔乙瓤蓸��！�
“別打岔，沒問你。你喝什么自己去拿�！痹S若英轉(zhuǎn)而看向邊庭，又重新問了一遍，“你喝茶嗎？”
孟忻繼續(xù)搶答：“他也不——”
“我喝的�！�
邊庭乖巧點頭，還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然后孟忻就看見他媽踮腳從柜子上最頂端拿了他爸藏在最里面的珍藏茶葉，取了一撮放進(jìn)茶壺里，暴殄天物地用剛燒開的熱水燙洗了一遍，操作十分粗糙地泡了一壺茶。要是被他爸知道，估計會氣得半死。
雖然操作粗糙，但面子功夫做得很足。
許若英說：“寒舍簡陋，只有這點粗茶，千萬不要見怪�！�
邊庭也說：“冒昧叨擾，什么禮也沒備，還請伯母見諒�！�
“哪里的話，這段時間犬子給你添麻煩了吧。”
“令郎優(yōu)秀，我心向往之，從來不覺得麻煩�！�
他們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裝逼聽得孟忻都受不了了，他忍不住開口：“……你們倆不要再裝了，已經(jīng)是二十一世紀(jì)了，你們說點現(xiàn)代漢語行不行。”
談個戀愛同時擁有了古風(fēng)老媽和古風(fēng)男友，說出去豈不是令人笑掉大牙。
許若英微笑著說：“你不裝，你把你那奧特曼睡衣拿出來穿給邊庭看看�！�
孟忻在一秒內(nèi)化身古風(fēng)小生：“謬矣！吾乃端方之士，安得此物乎！”
這兩天邊庭在家，孟忻連睡衣都精挑細(xì)選——像奧特曼睡衣這種的都是第一輪就淘汰的。
只是，他在衣柜前挑來挑去挑不出什么兼具優(yōu)雅與舒適的睡衣，最后只好拿了兩件面料柔軟的、他平時會穿出門的衣服充當(dāng)睡衣。
……算了！孟忻想。
他是裝貨，他的家人是裝貨，他男朋友也是裝貨，他們?nèi)叶际茄b貨。他們這輩子就這樣了-
邊庭只在孟忻家住了兩天就回去了。
走的時候孟忻全家一起送邊庭去高鐵站，一行人弄得聲勢浩大，十分熱鬧。
許若英往邊庭手里塞了不少東西，恨不得往他每根手指上都掛一袋東西，一邊塞一邊跟他說以后一定要常來。
孟忻的視線一直跟著邊庭轉(zhuǎn)，直到邊庭進(jìn)閘了都還盯著人背影看。
旁邊的許若英好笑地說：“行了，眼珠子都快粘人家身上了。”
等到邊庭徹底走出視野范圍，孟忻的眼神都還沒收回來：“唉，媽，你不懂，分別總是這樣讓人神傷。”
許若英平靜地指出一個事實：“別說的好像異地戀一樣，你們過幾天回學(xué)校又見面了�！�
“……好吧，你說的也對。”
雖說如此，孟忻還是有點舍不得。
孟忻從兜里摸出他的手機(jī)，點開微信，恰好彈出一條新消息。
是邊庭發(fā)來的一句“想你”。
孟忻輕咳一聲，一連做了好幾個假動作，最后側(cè)過身去擋著手機(jī)屏幕，也悄悄發(fā)了句“想你”過去。
……
邊庭回去之后，孟忻又開始天天抱著手機(jī)聊天了。
假期邊庭也沒什么事干，基本都回復(fù)得很及時。
只有一次，孟忻問邊庭買哪個皮膚比較好，邊庭沒有及時回復(fù)。
孟忻不爽地說：【你在干嗎！！！】
邊庭：【在忙寶寶，等一下】
說是這樣說，邊庭還是回復(fù)了他最開始的問題：【皮膚選上面那個】
孟忻現(xiàn)在根本不關(guān)心皮膚了，他更好奇邊庭在干什么。
他問邊庭：【忙什么？】
邊庭：【有點事】
聽起來像是重要的事，孟忻追問：【怎么了？什么事��？】
邊庭回得很簡短：【私事，別好奇】
孟忻不依不饒地問：【什么私事嘛，我也不能知道嗎？】
邊庭不回了。
孟忻不高興地說：【好嘛，談久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邊庭還是沒回。
難不成還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邊庭竟敢有自己的小秘密？！
孟忻控訴道：【為什么不告訴我什么事！��！】
孟忻：【呵呵不愛了唄，男的就這樣】
孟忻：【邊庭，你是一個壞男同�。。。。�！】
過了一分鐘，邊庭終于回了。
邊庭發(fā)來言簡意賅的三個字：【接視頻】
下一秒，一個視頻通話彈了出來。
“你不是好奇我在忙什么嗎，”邊庭說，“你看著我忙�！�
看清屏幕中的畫面后，孟忻瞬間就漲紅了臉。
都是男的，孟忻看一眼就知道邊庭在忙什么了。
“你、你忙吧，我不吵你了�！�
孟忻迅速按下掛斷鍵，手機(jī)燙手一樣被他甩到了床上。
他把臉貼到桌面上，試圖用這種方式讓自己臉上溫度降下來。
突然，他那正面著地的手機(jī)趴在床上震動了兩下。
孟忻小心翼翼地捏起手機(jī)的一角，抬起來偷看了一眼——還好還好，是正常的文字。
邊庭：【為什么掛斷？】
孟忻發(fā)了幾個咆哮的表情過去：【啊啊啊你別騷了！��！】
話音剛落，邊庭又打了個語音電話過來。
孟忻手忙腳亂地找到耳機(jī)戴上，然后才按下接通鍵。
“你不是在忙嗎……干嗎給我打電話�！币苍S是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不小的視覺沖擊，孟忻的聲音聽上去軟乎乎的，好像剛被人欺負(fù)過一番。
邊庭這下舍不得掛斷了，開口要求道：“別掛。”
耳機(jī)里邊庭的聲音聽起來依然跟平時不太一樣，顯然是還沒忙完。
孟忻聲如蚊蚋：“不要，你弄好再打電話給我……”
“好奇了不負(fù)責(zé)嗎？”那邊的邊庭多半是故意的，聲音聽著有點顫抖，喘息也不太正常，聽得孟忻想尖叫讓他不準(zhǔn)喘這么騷了。
電話那頭的人可憐兮兮地說：“不要掛斷，好不好？”
孟忻：“……”
孟忻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卻還是招架不住。
“啊啊好吧！好吧！”反正他什么也看不到，他干脆就假裝不知道邊庭在做什么，當(dāng)正常打電話好了！
……
事實證明孟忻壓根沒法把這當(dāng)正常電話——邊庭僅憑一把聲都能讓這個電話變成限制級，那聲音強(qiáng)勢地鉆入耳朵里，讓孟忻變得面紅耳赤。
“你、你好了沒？”孟忻戴著耳機(jī)都要緊張死了，生怕電話里的聲音漏出來，“你別太久了，快點……”
“好，我盡量。”邊庭又用那種哄人的語氣說，“那你多說兩句�！�
“說什么啊……？”孟忻臉紅得像熟透的蝦，“我不知道說什么……”
“那就叫我的名字�！�
孟忻磕磕絆絆地喊：“邊、邊庭。”
“嗯，繼續(xù)�！�
“邊庭……”
孟忻聽見電話那頭的呼吸更急促了。
盡管語音通話看不到畫面，但孟忻卻從邊庭的聲音里想象出了畫面。
“邊庭邊庭邊庭……你快一點，求你了……”
……
孟忻“啪”地一下把電話掛斷了。
紅暈從他的臉蔓延到耳后根，他感覺自己都要燒壞了，趕緊沖到廁所去用冷水洗了把臉。
好不容易臉上溫度降下來一點，他又想到自己掛斷電話前邊庭說的那句話，臉上又開始燒。
那是邊庭在最后時的一聲悶哼。
“寶寶，好想□你�！�
……-
孟忻發(fā)誓他再也不好奇了。
再見到邊庭時，孟忻根本抬不起頭來。
他一邊默念心經(jīng)一邊裝模作樣地看書，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模樣。
他坐著快要成佛了，就連黃文杰在宿舍聊八卦他都只是稍微動了動耳朵，再勁爆的八卦都沒能讓他端正的坐姿被撼動半分。
黃文杰奇怪道：“孟忻，你過了個假期回來變這么高冷？”
“我不是高冷，我只是專注自身�！泵闲昧x正辭嚴(yán)地說，“我已經(jīng)改掉了好奇的壞毛病�！�
路過的邊庭剛好聽見他這句，哼笑了聲，當(dāng)即開了口：“好奇怎么是壞毛��？”
“牛頓不好奇蘋果落地，怎么發(fā)現(xiàn)萬有引力；瓦特不好奇水壺蓋上頂起的蒸汽，怎么改良蒸汽機(jī)；萊特兄弟不好奇飛在天上的鳥，怎么發(fā)明飛機(jī)……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好奇推動科學(xué)發(fā)展，促進(jìn)人類進(jìn)步�！�
孟忻：“�！�
這好像是他說過的話。
孟忻：“……你什么時候背下來的。”
邊庭笑著說：“有道理的話我一般聽一次就記住了�！�
“……你還是忘掉吧。我已經(jīng)變了�！�
孟忻嚴(yán)肅地說：“我以后再也不會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