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位于葬龍山以西千里之處,季洵與沈修遠此行無論如何都繞不開三合盟的勢力范圍,想到這一層,玉衡君便轉了方向,去到青霜峰的小院外等著。
剛回來的季洵沒想到玉衡君會來,也不知道對方為何而來,沈修遠倒是很快想到了什么,果不其然,才打過招呼,玉衡君便直言道:
“我不耽誤你們的時間。魔域在葬龍山以西,沿途若有閑暇,不妨替我打聽些三合盟的消息,順便帶幾本賣得最好的話本。我得去守著禁地,實在抽不開身。”
季洵對他點頭:“好,我曉得了!钡玫綉实挠窈饩@然高興了不少,又給季洵塞了些丹藥陣符一類的東西,叮囑了一番才離開。
“我尚有一事不得其解,”沈修遠一邊和季洵確認著該帶的各類物品,一邊問道,“聽聞余傾前輩與二師叔往日交情甚篤,因而才在接到師叔信物信件之后放棄隱居答應出山……但在那之后他似乎從未與師叔聯系過,師叔甚至需要我們替他打探……且不說師叔在外人脈之廣,即便說是為了躲避萬坤耳目,似乎也不夠合理!
季洵剛清點好自己這回帶上的丹藥數量,聽沈修遠這么說了,只略微愣了一愣,隨后暗暗慨嘆沈修遠實在聰穎過人,許多事他都注意到了端倪,只是多多少少缺了些信息,才暫時觸不到真相。
與其固守劇情發展一味被動應對,不如對沈修遠和盤托出,兩個人一起商量的話,許多事也許能更早找到轉機也說不定。
于是季洵放下了手里的玉瓶,轉身對沈修遠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想了想,那些事你遲早都會知道,現在就告訴你的話,也許能改變些局面也說不定。但這些事你我知曉就夠了,莫要徒增變數!
“我知道!币娚蛐捱h點頭,季洵才緩緩說:“你還記得玉衡君要你帶給余傾的那個盒子嗎?里面的東西,與其說是信物,不如說是在威脅余傾必須與我們合作。”
“是一支孔雀翎!
沈修遠一愣,“孔雀”二字讓他回憶起了許許多多的細枝末節,首當其沖便是九凰和極北龍女都曾提及的,同塵由孔雀一族守護一事,但余傾與和光同塵并無甚聯系,聽季洵的語氣,難道是余傾和玉衡君之間有什么舊怨?
“余傾與和光同塵沒有聯系,但玉衡君有!奔句郎蛐捱h一定想到了什么,此刻也并不打算賣什么關子!八錾砜兹缸宓牡障狄幻},注定要接替父輩守護同塵,但他出生時父親尚且健在,擔子就沒落在他身上。后來他結識了余傾,又經由余傾結識了萬坤,散修自由散漫,他也逐漸沒了戒心,讓萬坤知道了孔雀血脈。”
“萬坤本要設局取他的心頭血,但當日余傾也邀請了玉衡君的父親,等玉衡君和余傾到時,萬坤已經取到了孔雀的心頭血。玉衡君與余傾、萬坤當即決裂,只幸好他動作快,否則那時若是沈如晦趁虛而入……后果不堪設想!
“之后他不愿拖累族人,便一個人四處流浪,被執明君收留之后,才在九蒼山得了安穩的所在,再走過一遭極北修習術法,才安然到了今天!跃派n山總有那么多靈鳥!
說到這里,季洵頓了頓,又說:“你也應該猜到了,同塵就在九蒼山禁地里!
本以為沈修遠會需要點時間消化信息,季洵卻聽沈修遠緊接著說:“所以現在二師叔必須守住禁地,無暇打探三合盟消息,也無法下山為龍女前輩挑選話本,才來拜托我們,是嗎?”
……
季洵沉默了一下,心虛道:“對,是這樣的。龍女當時說的那個,小孔雀,其實就是玉衡君!
見沈修遠一言不發,季洵更心虛了:“不是故意瞞你,當時不想讓你知道是因為,因為……”
話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季洵心虛之下又多了一層心慌,他早已下定決心再不瞞沈修遠任何事,可有的偏生就是發生在他倆互通心意之前,季洵想彌補,但終究不如從一而終的坦誠。
沈修遠將季洵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上前去幫季洵收好桌上剩下的小瓶,說:“不必介懷這許多,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怎么先前能原諒我瞞你,如今卻原諒不了自己了!
季洵被沈修遠說的心尖微顫,微微抬眸便掉進沈修遠眼波之中。
“我們從前錯過的時間,雖然對修真之人來說不過須臾,但終究也是一時一刻步步走來,現在想來,那些時間著實難熬。但幸好都已經過去了。”
“我從未怪你什么,比起過去,我只希望今后能和你一起好好的。別的都不重要,我只想和你一起,僅此而已!
季洵悄悄牽住了沈修遠的手,心尖漲得說不出話,卻又想讓沈修遠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望著沈修遠,隨后略微垂眸,無言地湊了過去。
千言萬語,都融在一個吻里。
越是向西而行,便越是深入萬坤的勢力范圍,季洵和沈修遠并不想在此時與三合盟有正面沖突,因而行事比平常更加低調,不僅收起了千山派的玉牌,連容貌也施了一層障眼法,哪怕是到聞鶴樓投宿,也不愿讓人發覺身份,季洵甚至房間都打算開兩間,也不知道在避什么嫌。
“你不愿與我同住一間嗎?”聽到沈修遠輕聲的問話,季洵覺得自己好像聽出了幾分委屈,側頭一看,沈修遠的情緒顯然低落了許多,看得季洵心頭立即涌起不舍:“我沒那個意思,主要是擔心引人注目……”
“可你和我從前明明都住一間的!鄙蛐捱h不覺得季洵的擔心有什么必要,話里又多了三分委屈,聽得季洵臉上漸漸有些燒:“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萬一……”
季洵還想掙扎,衣袖尖傳來的拉扯感卻悄無聲息地打斷了他的話,他還感覺沈修遠似乎更靠近了些,壓低聲音在他身側說:“還在害羞嗎?”光說還不算,季洵感到自己指尖似乎也被人輕輕捏了捏,這情景同臨行那天如此相似,以至于季洵難得迅速地明白了沈修遠的意有所指。
他說的是上次主動親他的事!
季洵知道自己此時此刻臉一定紅的不像話,只能遂了沈修遠的心意說:“沒有!一、一間就一間,哪一間?”
猛地被盯住的小二還有些不明所以,但看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和季洵臉上的緋紅,兩人關系立刻了然于心,答道:“上樓左拐最里面那間,這是鑰匙,二位客官請拿好咯!”
奪了鑰匙,季洵轉身就上樓去,沈修遠對小二道了謝,緊接著邊笑邊快步追上,好在季洵再害羞也不至于不讓人進門,沈修遠清楚季洵脾性,進了門便壓住上揚的嘴角,一邊反手關門,一邊拉住季洵,季洵一個不留神便被困在了沈修遠和雕花木門中間,才抬眸就立刻低下頭去,小聲嘟囔了一句:“怎么連這都會……”
沈修遠裝作沒聽見季洵的那一句嘟囔,忍不住湊近了兩分:“好可愛!
“什么?”季洵完全不能理解沈修遠怎么突然說這么一句,臉上寫滿了不解,看得沈修遠低笑了一聲:“很少見到你這副模樣,覺得可愛!
季洵覺得自己臉上的紅是降不下去了:“說什么呢……哪有說一個男人可愛的……”說著就要繞開沈修遠,卻發現手還被人牽得緊緊,也舍不得甩開,就聽見沈修遠說:
“季洵,我好喜歡你。”
直球過于突如其來,砸得季洵那叫一個頭暈眼花,呆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哪知道這還不算完,沈修遠又說:
“我可以親你嗎?”
為什么要問這種問題!季洵哪兒還敢看沈修遠,這會兒連聲都不敢出,但說實話他完全沒有半點抵觸情緒,本以為沈修遠會大著膽子過來,可等了一小會兒也不見對方動作,季洵轉眼一看,沈修遠的眼睛可認真了,原來他真是在等自己同意!
啊,真是拿你沒辦法……季洵心一下子就軟了,一手攀上沈修遠手臂,垂眸道:“我也喜歡你!
起先只是唇瓣之間的摩擦,季洵本以為到這個程度就是極限了,哪里曉得沈修遠全然不知足,輕松攻破了牙關之后,季洵只能被動地跟著沈修遠,連換氣都不會,傻愣愣地任人予取予求,等沈修遠好容易放過他了,季洵眼睛水汪汪的,竟然還敢抬眸問沈修遠:“你、你怎么就會呼吸換氣,我都不會……”
沈修遠眸色一暗:“那……我來教你?”
話是問句,然而不等季洵反應,他已經下意識地回應起了沈修遠,暈乎乎的,耳邊似乎在最后聽到了一聲喟嘆:
“阿洵……”
鬧了一會兒,季洵才頗為羞惱地和沈修遠分開,眼神躲閃,說:“別忘了還有正事。我們這一路都繞著三合盟勢力范圍走,打探不到多少消息,我也做不到未卜先知,得想想辦法。”
說完,季洵先到圓桌邊坐下,順手就給沈修遠倒好了一杯清茶,手一頓,權當做自己沒注意。
沈修遠怎會拂了季洵好意,不過坐下之后也沒再提別的:“我有個想法,但是否可行,還是要和你商量商量。從前我同無憂或是溫瑯外出游歷時,祁家主曾借聞鶴樓小二的手給我遞過消息。我在想,問情樓遍布天下大小城池,聞鶴樓亦是如此,若論消息靈通,也許聞鶴樓并不遜色于問情樓。”
“我們大可以向聞鶴樓買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