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懸空中,倉庫里感覺不到外面的炎熱,特殊的隔溫材料將倉庫內(nèi)外的溫度分割開來。
這里是港口附近的一個倉庫區(qū),倉庫散布著很多看似普通的工作人員,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槍。
除此以外倉庫周圍多處安有監(jiān)控器,只要是走進(jìn)警戒區(qū)域的人,不論是何身份都會被自動進(jìn)行人臉掃描識別,未經(jīng)過許可接近的人,會被記錄下來,一旦確定行為可疑,立刻就會被制服。
看似看守松懈,實(shí)則守衛(wèi)十分嚴(yán)密。
倉庫內(nèi),一箱箱貨物擺得整齊有序,穿著和外面的人不同的黑西裝的人正在進(jìn)行貨物排查。
黑發(fā)少年不聲不響地站在中原中也身后,少年長了一副秀氣精致的外表,穿著簡單的白襯衣,他站在陰影中,皮膚卻白得好像泛著光,這樣的表象讓他看起來不像一個港口黑手黨,反倒像是個單純無害的學(xué)生。
今早他跟著中原中也一起出了門,以他現(xiàn)在的情況,中原中也也不敢放他去單獨(dú)做工作,索性今天的工作基本就集中在倉庫區(qū),所以就帶著他來了倉庫。
本來倉庫點(diǎn)貨這種事用不著干部親自監(jiān)督,但這批貨非常重要,而下面的人又點(diǎn)了幾次每次貨都對不上數(shù),再加上前幾天又有幾個不重要的倉庫被炸——這件事已經(jīng)能斷定是內(nèi)鬼干的,被查出叛徒身份的人也已經(jīng)在審問中,但因?yàn)闀簳r存疑,目前還沒滅口。
這件事還沒徹底解決,抓到的人說不定只是替死鬼,為了以防萬一,避免這個倉庫出問題,中原中也只能自己親自來坐鎮(zhèn),換上自己的人來查這批貨。
倉庫的主要負(fù)責(zé)人是一個高瘦的中年男性,跟著一起進(jìn)行排查。
一切進(jìn)行得沉默而有條不紊,效率極快,直到部下拿著單子過來說,一切正常,沒有問題。
中原中也把單子接過來,自己的部下他是信任的,但他又總覺得哪里不太對。
這時,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從后面靠近了從始至終安靜地站在那的桃井梨。
就在他的手要搭上少年的肩膀的前一秒,被一只手死死扣住了。
中原中也不知何時轉(zhuǎn)過了身,一手拿著那張貨物核對的單子,另一只手扣在他的胳膊上,藍(lán)色的雙眸直直地看向他。
那人仿佛錯愕了一瞬,隨即又冷靜下來,“中、中原大人?”
中原中也松開手,那人立刻往后退了幾步,一手按住胳膊。
中原中也也沒和他廢話,直接伸手比了個手勢,下一刻,那人就被按在了地上。
“中原大人?!我是相田啊,這是做什么——?!”
“剛才就覺得有沒抓出來的老鼠,”中原中也走到他面前,“有趣,臉看起來跟真的沒什么兩樣,是改變?nèi)菝卜矫娴漠惸芰幔俊?br />
“我就說,怎么會那么巧合,一下子出了那么多內(nèi)鬼......”
“給你一個機(jī)會,”中原中也一腳踩在他的手上,微微一躬身,“說點(diǎn)什么?”
“您在說什么?我不知道,我就是相田啊......”那人又喊了幾句顛來倒去的車轱轆話,又說不信可以隨便驗(yàn),他真的沒有偽裝。
中原中也懶得跟他廢話了,如果說一開始只是一點(diǎn)小破綻,現(xiàn)在他就是漏洞百出了,他直起身,“把這個人帶回去,不要有直接接觸。他的異能說不定是靠觸碰觸發(fā)。其他人重新清點(diǎn)貨物。”
“是。”
部下得到命令,干脆利落地執(zhí)行起來,那人大概是眼見自己的偽裝沒用,干脆不再裝出一副虛假求饒的樣子,他掙扎著看向中原中也,“你為什么會知道?”
“我轉(zhuǎn)換了那么多次身份,沒有一次被發(fā)現(xiàn),”他說道,“我就不信你一個港口黑手黨的干部,會完全了解每個部下的行為特征——為什么?!”
中原中也嗤笑了一聲,“我憑什么告訴你啊?”
“我們來交換怎么樣?”那個披著港口黑手黨的皮的男人瞇了瞇眼睛,“我可是有一個好極了的消息迫不及待地想告訴你呢。”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么?”中原中也絲毫不為所動,甚至覺得有點(diǎn)可笑地扯了扯嘴角,“現(xiàn)在你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你知道的事,一樁一件,都會被我知道的——只是早晚的事。”
那男人壓低了聲音笑了幾聲,沒再說話,被押下去了。
桃井梨看了看他,“這樣好嗎?說不定有什么重要情報就這么被錯過了哦。”
“不用想也知道他想說什么,”中原中也“嘁”了一聲道,“無非就是在這個倉庫放了炸彈吧。”
桃井梨看著穿著西裝的部下迅速地排查貨物,說道,“要是翻車了怎么辦?”
“?”中原中也嘴角抽了一下,心說這又是他從哪學(xué)來的新詞,“......我說你這個家伙,不用干活你就老老實(shí)實(shí)閉嘴站著,怎么還那么多問題?”
桃井梨眨了眨眼,抬腿就要走,“這種事的話我還是可以的......”
“用不著,你還是給我在這站著吧,”中原中也把他揪住,說道,“在你恢復(fù)之前,這幾天你的任務(wù)就是別惹事,少碰不該碰的東西,知道了嗎?”
被揪住了領(lǐng)子的桃井梨仿佛被命運(yùn)抓住了后脖頸的小雞仔,反抗一下都沒有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明真相的人看了這一幕都得說是兇惡黑手黨不法分子欺壓純良無辜少年。
誰能想到兇惡黑手黨才是昨天剛報廢了一個遙控器的受害者呢。
“中原大人,發(fā)現(xiàn)了一箱對不上的貨。”一個部下過來道。
中原中也過去看了看,那箱貨的確和其他的不一樣,他看了一眼,微微一愣,“......這是?”
桃井梨從后面探了探頭,“翻車了?”
“......沒有,里面確實(shí)有炸彈。”中原中也帶著黑色手套的手伸進(jìn)那個箱子里,那里面除了炸彈就只有一樣?xùn)|西,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
中原中也的手還沒有落在上面就收了回來,“叫人來處理。”
因?yàn)樵缇陀羞@個準(zhǔn)備,所以相關(guān)人員早就已經(jīng)在外面準(zhǔn)備好了,中原中也退到旁邊,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箱子。
那種大小的盒子,看起來就只能裝個珠寶之類的,會是什么,又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呢......
剛才那個人說的“好極了”的消息,指的不會就是這個吧?
“——太宰大人!”
聽到聲音,中原中也眉頭一跳,他抬起眼一看,果然看見了一個吊兒郎當(dāng)?shù)刈哌M(jìn)來的身影。
“太宰?!”他皺了皺眉,“你來干什么?”
“唔,來看望茫然的蛞蝓?”雙手插在口袋里的青年笑瞇瞇地道。
“哈?”中原中也道,“你是活得太無聊了來找死的吧?”
“工作啊,工作,”太宰治走到那個裝著炸彈的箱子邊,彎下腰往里看去,“想找死也不會來找你的,死前還要看著黑漆漆的小矮子太影響心情了,死都死不痛快。”
“啊,說起來我真的是很同情桃井君啊,每天看著那張臉,飯都吃不下去吧?”
桃井梨:“......”
中原中也心想太宰治這個混蛋又在放什么屁,順便他還停頓了一下,確認(rèn)那個小鬼每頓飯也沒見少吃,才說道,“別把頭扎在箱子里和別人說話啊。”
啊啊,真想一腳下去把他踹進(jìn)去跟炸彈同生共死啊。中原中也感覺自己的腳已經(jīng)忍不住了。
幾個部下被太宰治當(dāng)不存在一樣的擠到了一邊,不知所措地站在那,也不敢提醒一句那可是炸彈,太宰大人您別把頭伸進(jìn)去啊。
再一看,中原大人看起來恨不得直接把太宰大人直接扔進(jìn)去。
幾個部下:“......”
“桃井君,你來看這個。”突然,太宰治說道。
桃井梨:?
叫我?
中原中也說道,“你喊他干什么?”
說著,他把桃井梨按在原地,自己走過去,彎下腰,看著那一箱炸彈和那個小盒子,“你想說什么?”
太宰治:“嘁,蛞蝓別靠近我。”
中原中也:“說不說,不說把你踹進(jìn)去了。”
“哎?踹啊,不過要是因此而害得整個倉庫爆炸著火,這可就全部都是中也的錯了呢。”
“一下?lián)p失一個干部和大批貨物,嗚哇,不知道首領(lǐng)會氣成什么樣呢。”
中原中也忍無可忍,“你倒是快說你想說什么啊!”
旁邊的部下看著兩個干部把臉湊在炸彈上斗嘴:“......”
再一看被中原中也擋住不讓上前的桃井梨,踏踏實(shí)實(shí)地站在原地,雙眼中毫無波動。
不、不愧是中原大人親手帶的新人,這種時候還這么冷靜。
桃井梨注意到有人看他,他目光轉(zhuǎn)過去。
幾個部下說好了一樣“唰”得把目光轉(zhuǎn)走了。
突然,只聽“嘭”得一聲。
在場所有人:“???”
“!!!”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個貨箱上。
太宰大人您怎么真的進(jìn)去了啊!
中原中也施施然地放下了腿。
幾秒種后,太宰治爬了出來,拍拍身上的土,又是好人一個。
還順手把箱子里的盒子拿了出來。
“果然,這些炸彈只是看起來嚇人而已,其實(shí)連正常程度地碰兩下都不會有事,說不定根本就是假的,不存在什么機(jī)關(guān)呢。”
他用一只手四平八穩(wěn)地拿著盒子走到一邊,抬手示意了一下,“這箱炸彈沒用了,直接拿出去扔了吧。”
中原中也狐疑地道,“所以你就是為了這個東西來的?”
“不一定,”太宰治把那個盒子拿到耳邊聽了聽,“唔,聽不出來什么,打開看看吧。”
說著,他手指在開關(guān)扣上輕輕一勾,把盒子打開了。
“哦呀!”他露在外面的鳶色眼睛眼睛睜大了一些,驚訝地道,“這還真是......”
中原中也才不信他浮夸的演技,湊過去看了一眼,也愣了一下。
只見那里面是一串極其精致的手串,中原中也只能看得出來應(yīng)該是價格不菲,至于其他的,他雖說由于工作需要對珠寶首飾有些了解,但也看不出別的什么了。
不過,那上面纏的東西他可認(rèn)識。
又是炸彈,只不過這次是小型的,構(gòu)造反倒比外面的復(fù)雜得多。
在手串上纏炸彈?
太宰治眨了眨眼,“這個炸彈應(yīng)該不會像外面那個那么無聊了吧?”
中原中也:“......你再試試?”
“這次輪到你了。”
“滾蛋。”
“那桃井君——”
“不要讓別人給你試炸彈啊!”
“哎,好奇怪,說起來桃井君今天好像不太對啊,”太宰治一只手拿著裝了纏著炸彈的手串的盒子,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桃井梨身上,“一直什么也沒不做地站在那里呢,受傷了?難道是感冒了?”
“別在手里拿著危險物件的時候分神啊,”中原中也翻了個白眼道,“炸了你負(fù)責(zé)?”
太宰治將目光從黑發(fā)少年轉(zhuǎn)移到中原中也的身上,嘴角勾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所以,”中原中也對著那串手串又看了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你知道這東西是哪來的么?”
“你知道最近有位大人物的母親要過八十大壽吧,”太宰治把那個盒子輕巧地蓋了回去,“聽說那位專程從海外給老夫人定制了世間僅此一件的禮物呢。”
中原中也道,“世間僅此一件,就是這個?”
他真的完全沒看出來那串頂多是做工精細(xì)一些的手串有什么可世間僅此一件的,不過說到底,隨便一個什么和其他的稍有不同的東西,都可以被稱作是世間僅此一件吧。
“恐怕就是這樣,”太宰治道,“那位大人和港口黑手黨一向交好,這次壽禮丟失,可是讓他對我們有了好大的不滿。”
“這和我們有什么——”中原中也頓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他“嘖”了一聲,“要是讓我知道了是誰干的這種好事......”
太宰治把那個盒子好好地放在手心里,打斷了中原中也的話說道,“既然那東西拿到了,我就先走了,拜拜~”
“喂,等等,”中原中也道,“這東西你打算怎么辦啊?”
“就這么還給他?”太宰治想了想。
“哈?”
“開玩笑的,”太宰治聳了聳肩,“那個老頭子本來身體就不好,再看見自己斥巨資給母親買的禮物被炸彈綁成了這樣,真的不會直接吐血身亡之類的嗎。”
“不過總、之,這件事就不勞中也你操心了,”他宣布什么重要通知似的說道,“解決這個炸彈交給我,其他的事就交給你和桃井君了,這樣的任務(wù)分配沒人有意見吧?”
“混蛋青花魚,為什么我要聽你的指揮啊?”
“哎?我明明攬下了最危險的活呢,居然還有意見?”
“滾蛋,”中原中也道,“要是能危險到?jīng)]命的話,你反而如愿以償了吧?”
“為什么一只蛞蝓會這么了解,啊,好惡心。”
“只要是個人都知道吧!”
太宰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說道,“剛才被帶出去的那個人就是把這個東西帶進(jìn)來的那位嗎?”
“不止如此,那一箱的炸彈應(yīng)該也都是他帶進(jìn)來的,”中原中也道,“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不過帶回去審過就知道了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張臉是你的部下吧?”
“應(yīng)該是改變面部特征之類的異能。”中原中也道。
“哎~虧得小矮子能認(rèn)得出來呢。”太宰治眨了眨眼。
“切,你在小看誰,那是當(dāng)然——”
“我明白了,”太宰治道,“那個家伙對桃井君動手了吧。”
“畢竟桃井君只這么看起來的話,怎么說呢,就很傻白甜,一看就是好下手的對象啊。”
桃井梨看了半個月電視也還沒到能懂傻白甜這個詞是什么的境界,“......傻白甜?”
太宰治點(diǎn)點(diǎn)頭道,“沒錯,就是這樣的表情。”
桃井梨:“?”可是他又看不見自己什么表情?
“不過自從之前桃井君把一個從背后接近的可憐的家伙打進(jìn)了醫(yī)院之后,就沒有人,尤其是中也的部下會無故接近桃井君了吧,這樣的話,的確如果有人突然偷偷靠近桃井君的話,就很可疑了呢。”
“真好啊,帶著一個桃井君真的很方便呢~我都忍不住心動了......”
中原中也“咔吧咔吧”地捏響了手指的骨節(jié),“差不多行了,青花魚,快滾吧。”
“哎,蛞蝓生氣了?”太宰治眨了眨眼,“雖說桃井君看起來不大,但其實(shí)已經(jīng)快十八歲了吧?這么大的孩子還保護(hù)過度不放出去讓他和外人交流,經(jīng)受風(fēng)雨的話可是不行的哦?”
“你在說什么鬼話?”中原中也腳下的地面出現(xiàn)了一道裂縫。
太宰治在中原中也忍不住要?dú)⑷酥澳弥莻盒子走人了,中原中也站在原地,半天才緩過來似的對桃井梨道,“你別聽那個混蛋瞎說。”
桃井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