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
中原中也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手里拿著一杯紅酒,剛剛才應(yīng)酬過一輪,現(xiàn)在能靠在這安靜地享受一會兒紅酒,也算是勉強能放松一下神經(jīng)。
太宰治不緊不慢地走過來,今晚他沒披著他的外套,穿了一身剪裁精致價格昂貴的西裝的他完全配得上“一表人才”四個字。
中原中也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卻只看出了“人模狗樣”來。
他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酒,“有事嗎青花魚?”
是的,他都到了這,才發(fā)現(xiàn)太宰治也在今晚宴會的邀請名單上。
也就是說,港口黑手黨到了兩個干部。
這可真是相當級別的重視了。
“就是覺得無聊。”太宰治站到旁邊,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人群中,不帶什么情緒地說道,“好無聊啊。”
“來找點什么聊聊吧......對了,中也,你來猜猜這件事到底是誰做的?”
中原中也把酒杯放到一邊,說道,“太明顯了,根本用不到猜這個字吧。”
本來他還只能確定是有人在后面操縱,但剛才森鷗外的話讓他突然明白了。
“真的假的,不會是其實不知道,嘴硬才這么說吧?”
“......嘖,你有病吧?”
“哎,所以說啊,連蛞蝓都猜出來了,所以到底是有多沒意思。”
“太宰,你是想在這種場合挨揍嗎?”
三言兩語,然后就剩下了沉默,中原中也再一次明白了什么叫話不投機半句多,他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太宰治大概是真的閑得無聊,饒有興趣地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中原中也把手機扣上,的確沒什么,只是幾個小時以前他就讓桃井梨帶人去解決那個組織,一般任務(wù)完成桃井梨都會給他發(fā)個信息通知一聲,但到現(xiàn)在還沒有任何消息。
也不是什么大事,說不定是路上耽誤了,或者是其他的原因......
不會出什么事吧?
這個念頭剛升起來,就被中原中也給壓了下去,他有些煩躁地心想,他在這瞎擔心些什么,以桃井梨的戰(zhàn)斗力,那個小破組織在他手底下大概就跟盤菜差不多,有什么可擔心的?
好像總是這樣,明知道桃井梨根本就不是需要別人替他擔心的人,可是他有時候就是總覺得放心不下。
都過了這么久了,桃井梨也早就脫離人生地不熟的階段了,現(xiàn)在他不需要擔心,遇到他的人才需要擔心吧?
說起來的確是如此,少年到這邊來的時間也不短了,該熟悉該適應(yīng)的也都熟悉得差不多了,等過一陣就該自己搬出去住了,一直沒個自己的住處也不像個樣子......
中原中也手一頓,突然想到,等等,對啊,那個家伙都要走了,他還為了他把家里家具全換了干什么?
這時,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話的人們突然安靜了下來。
“今天的主角終于出來了。”太宰治微微勾著唇角說道。
“別發(fā)呆了,蛞蝓,差不多該干正事了。”
中原中也回過神來,他們站的地方比較偏,他遙遙瞥了一眼被眾人簇擁在中間走出來的老夫人,“什么正事?”
他們今天晚上最主要的正事,不就是在這站著么?
“嗯......”太宰治突然湊到他耳邊,仿佛要說什么機密似的小聲說道,“正事就是,你去把那個眾星捧月的女人殺了怎么樣?”
“滾,有這種想法你怎么不自己上。”
“哎,沒意思。”太宰治一臉惋惜地道,“真的很想看看如果事情那樣發(fā)展的話,那個老頭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啊。”
“巧了,我也是。”中原中也輕哼了一聲。
他最近在調(diào)查的那件事,八成就是那個老頭自導(dǎo)自演的,只不過主要的目的不是他們港口黑手黨——如果真的是的話,那中原中也只能覺得他是有病,挺有身份個人,用這種不入流的伎倆難道就為了惡心一下他們么?
具體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他干出這種無聊至極的事來,這種十有八九是涉及大家族內(nèi)部的齟齬中原中也不感興趣,他只知道那位千守先生把他們港口黑手黨當槍使,而且看準了他們不可能跟他撕破臉。
被人隨手擺了一道,還不能直接報復(fù)回去,真是讓人不爽。
——說到底,即使港口黑手黨的勢力再大,做事始終都有顧忌。
想必這件事之后,森先生更要著急了吧。
太宰治心里有一搭無一搭地想著,臉上卻完全沒有配套表情,他端著一張得體微笑著的臉,在老夫人說完話的時候,同其他人一樣鼓了鼓掌。
在這種場合,想偷懶太久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作為港口黑手黨的干部,盡管今天他們名義上并不是作為港口黑手黨的干部前來,但對于他們的真實身份和背后代表的意義,在場大部分人都是心照不宣,因此,他們總不可能被晾在一邊閑太久。
只不過,中原中也瞥了一眼那位千守先生,接下來想必也不會有什么有趣的環(huán)節(jié)了。
今天森鷗外會讓他們兩個人一起來出席,目的大致就是表示一下港口黑手黨的態(tài)度,至于這個態(tài)度是“示好”還是“威脅”,就見仁見智了。
如果那個老頭不想和港口黑手黨撕破臉,結(jié)局就是雙方暫時偃旗息鼓,要是他還想搞事,那港口黑手黨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說白了,今天他和太宰治兩個人在這耗一晚上,主要目的其實就是站在這當個符號而已。
盡管如此,中原中也還是做足了表面功夫,至少沒有人看出來他內(nèi)心不僅感到十分不耐煩,甚至只想把這個破場子砸了得了。
說起來,桃井梨那個家伙怎么還沒有任何消息?
中原中也微微皺了皺眉,他今晚總是有點不好的預(yù)感。
上一次他有這種預(yù)感,還是放桃井梨自己去買東西那次,結(jié)果桃井梨就真的遇到太宰治了。
事實證明,他的預(yù)感有的時候真的詭異的準。
找了個借口從人群里鉆出來,中原中也拿出手機,直接把電話撥了過去。
桃井梨的手機一般不離身,接電話也是秒接,但這一次,中原中也聽著電話里“嘟......嘟......”的聲音,半天也沒人接,最終轉(zhuǎn)成了語言留言。
中原中也眉頭一皺,再打第二次,就直接提示對方已經(jīng)關(guān)機了。
把手機扣上,他隨口編了個理由,就離開了宴會。
五分鐘后,一輛黑色汽車在夜色之下疾馳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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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露重,即使是初夏的時節(jié),到了晚上氣溫也低了下來,風中帶著一股潮濕的氣息。
位置偏僻的倉庫,一絲燈光也無,僅靠從大敞四開的門照進來的一點月光堪堪照亮。
整個倉庫鴉雀無聲,只有一個穿著單薄的襯衣的纖細身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
借著黯淡不明的月光仔細去看,才能勉強那是個背對著光站著的黑色頭發(fā)的少年,那件襯衣大抵原先是白色,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被染成了深紅,風把他有點長的黑色頭發(fā)吹了起來,他卻仿佛什么也沒感覺到,只是微微垂著頭,好像一個人形木偶一樣。
的確如此,他連呼吸都輕到不仔細去聽都會被忽略掉的地步,不仔細去辨認的話,真的就像一具雕刻得惟妙惟肖的人偶。
這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他的耳朵微微一動。
下一秒,他整個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剛剛找到這來的中原中也還沒來得及松口氣,突如其來的攻擊就已經(jīng)到了面前,幾乎沒有一絲殺氣,只是裹挾著一陣深夜的冰涼的風。
中原中也靠著身體的戰(zhàn)斗本能躲過了少年突然發(fā)難的攻擊,黑發(fā)少年一擊未得,腳下連個頓都沒打,就又直直向他攻來。
這是中原中也第一次和桃井梨正面過招,月光下的黑發(fā)少年宛如鬼魅,每一招都直沖命門而來,完全以殺人為唯一目的,速度快得不給人半點反應(yīng)時間。
中原中也連一絲思考的瞬息都沒有,直接被帶進了少年的攻擊節(jié)奏里。
他暗道一聲糟糕。
只要能接觸到桃井梨,他就能發(fā)動異能,即使再強的力量也逃不過重力的控制。
但是,找不到絲毫破綻。
如果貿(mào)然接觸,說不定在他動用異能之前,少年就已經(jīng)先一步得手了。
中原中也“嘖”了一聲,幾個小時前不還好好的,這到底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