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因為突如其來出現的SSS級天災, 全世界亂成一團,各個國家想盡辦法探尋天災的蹤跡,就連剛剛被導彈襲擊過的M國也把焦頭爛額的對象從平息民眾轉移到抵抗SSS級天災上。
人類還沒有辦法對抗SSS級天災, 但好歹要掌控它的大致行動,提前做出部署。
放棄一切逃跑, 保留人類文明的種子,還是拼盡所有去抗爭,死得轟轟烈烈,這是社會各界爭論不休的話題。
遺憾的是, 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檢測出來,SSS級天災就如曇花一現,消失得無影無蹤, 令各國提心吊膽,生怕下一秒它就會突然出現在自己國家境內。
面對強大的敵人,各個國家空前一致地團結起來, 不管背地里打什么小算盤, 使什么陰謀詭計, 至少明面上是停下來了。
祁元一拳打在沙包袋上,沉悶的一聲, 沙包袋凹陷下去,正好是拳頭大小的坑。
“如果這種時候人類還在互相使絆子,那才是真的沒救了。”他隨手撈起毛巾,擦擦滿臉的汗,皮膚似乎都在蒸騰著熱氣, 眉眼明亮。
汗水濕透了他的衣服,勾勒出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
明昭視線從他的腰腹上移到他朝氣蓬勃的臉,給他遞水:“好歹都不是傻子, 裝也要裝出樣子來。”
各國的矛盾依然存在,只是在更大的矛盾面前暫時被按壓下去。
祁元自然地接過水,暢飲一大口,才坐下來休息一下:“之前和邪神組織合作的那個M國高級官員被送進了監獄,幸好他們反應夠快,否則我們掌握的那些證據就會在某一天出現在M國所有官員桌上!
祁元冷哼一聲。
明昭:“邪神組織的動靜也小了很多!
一個SSS級天災出現,全世界好像都老實下來了。這種仿佛幕后大Boss一樣的感受,讓明昭頗為新奇。
說到邪神組織,祁元瞥了他一眼:“上次理查德來找你,你的態度怎么有點奇怪?”
回到華國之后,理查德來找過明昭一次,行色匆匆,沒說幾句話就走了?赡苁翘保聿榈虏]有察覺到明昭態度有異,祁元卻是當場就感受到。
“怎么奇怪了?”
祁元皺著眉頭思考:“你好像討厭他!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他還是感受到了。
明昭輕笑:“他是邪神組織的人,合作歸合作,不妨礙我討厭他。”
這話說得也有道理,祁元點點頭,也不再深究。
“練了這么久,你應該也累了吧,我們回家?”明昭靠著他,手攬著他的腰問道。
祁元才放松沒多久的身體一下子繃直了,對上明昭期待的目光,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怒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把你腦子里的廢料給我清空了!”
明昭:“你今天已經出來四小時十三分鐘了,還不夠嗎?”
“不夠!”祁元氣呼呼站起來,“我今天要睡這里!”
死都不會再回明昭那個淫窟。
明昭有些失望,思考一下,遺憾道:“好吧,睡這里也行,只是這里隔音不太好,到時候要辛苦你一下了。”
“明,昭!”祁元氣得身體發抖,手中長刀出現就朝明昭攻擊過去。
趙千山閑得無聊巡視隊員們訓練的情況,從他們訓練室面前經過,探頭看見屋內的場景,把腦袋縮了回來,搖搖頭:“唉,又打起來了!
他沒見過哪對戀人平日里都是打打殺殺的,光看明昭那張臉,還真沒想到他能把脾氣不錯的祁元氣成這樣。
趙千山嘆口氣,又瞅了一眼。
可能是一直打不到明昭,祁元停止了追逐,決定歇戰。
明昭走近他。
祁元舉起刀,又開始新一輪的追逐。
趙千山:“呃……”
祁元平日在異管局中表現給大家的都是沉穩可靠的一面,現在看著卻有點幼稚。
嗨,果然人在戀人面前都會有另一幅面孔。
趙千山嘴邊掛著笑,搖搖晃晃地走遠。
訓練室內,明昭躲了幾次后,干脆停下來,轉身張開雙臂面對追上來的祁元。
祁元見此,想也不想立馬轉身。
明昭沒等到祁元投懷送抱,也不著急,兩條觸手從背后伸出來抓向祁元,將他牢牢抱住。與此同時,空間通道在背后開啟,明昭往后一倒,觸手連帶著祁元一起也掉了進去。
訓練室里兩人都消失不見了。
他們跌落在一張大床上,柔軟的床墊卸去大半的沖擊力,只讓他們彈了兩下。
“明昭!”祁元怒喝一聲,憑借強勁的腰力翻身而起,如同獵豹一樣沖向門口。
不跑不行,不跑接下來會發生的事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
手剛碰到門口,他就被觸手拖了回去……
兩人都全身是汗,矯健的身軀相互糾纏著,明昭直起身,手向后一捋汗濕的碎發,露出英氣的眉眼,眼眸舒暢,寬闊的后背上分布著十幾條鮮紅的抓痕,隱秘曖昧。
抓痕不僅后背有,大腿上也有,都是祁元承受不住極致的歡愉時崩潰的產物,有些地方抓得太深,甚至滲出了血絲,又在強大的身體素質下迅速愈合,留下針線般淺淺的痂,看起來分外唬人。
明昭低頭,祁元光裸的背脊映入眼簾,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吻痕,舊的沒去新的就來,看了讓人心驚的占有欲。
他手指揉捏著祁元后頸,引來底下人細細的顫抖,表情有些可惜。
如果可以,他想將祁元全身都種滿標記。但祁元在這方面絕不退讓。
兩人邊做邊打,最后祁元忍辱負重地和他約定:顯眼的地方不能留吻痕,其它地方隨意。
因為這條約定,祁元脖子以上連個印記都沒有,脖子以下慘不忍睹。
祁元跪在床上,床很柔軟,但他的手肘,膝蓋還是磨出了紅痕,明昭手臂繞過他膝彎將他抱起來。
“你要去哪?”祁元聲音啞著,非常警惕。
祁元骨架不小,明昭卻能穩穩當當抱著他大步走,隨著走動,祁元眉眼更加隱忍,緊閉的薄唇無法控制地溢出悶哼聲。
他們來到了浴室,站在鏡子面前。
早在明昭帶他走向浴室就察覺到不妙的祁元看見鏡子里的自己時,視線像燙到一樣立馬緊閉。
身后明昭悶哼一聲,隨后像是有些無奈,拍了拍他臀肉:“祁元,放松一點!
透過祁元肩膀,明昭看向鏡子里的景象,灼熱的呼吸撲打在祁元耳邊,眼神貪婪深沉:“你睜開眼看看。”
鏡子里的祁元,到處都是淫靡的標記。除了吻痕之外,最醒目的就是臀上比鮮紅色要暗一點的掌印,還有不知道是不是撞出來的紅痕。
祁元充耳不聞。
明昭也不傷心,祁元總是不好意思說出來,但他的身體反應又很誠實。
兩人再次糾纏起來,冰涼的鏡面貼上滾燙的皮膚,帶來別樣的刺激。呼出的熱氣在鏡面凝結成水霧,又被祁元破壞,留下激烈掙扎的手指印。
水霧散了又來,來了又散,一層疊著一層,仿佛永無止境……
SSS級天災對人類的威脅像一把刀橫在眾人頭頂上,這種時候大家也沒多說什么,只是更加投入訓練之中,默默提升自己的實力。在全國各地,一些軍團都發生各種規模的調動,以更好地應對接下來的挑戰。
明昭直接被祁元一拳揍醒,睜眼看著祁元氣呼呼地出門。
祁元這回是真的被氣狠了,越刻意不讓自己去回想那種冰火兩重天的觸感,記憶越是清晰。到了異管局再一看,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出任務的出任務,訓練的訓練,只有他一個人和明昭在家里做得天昏地暗。
祁元:狗東西!
深深感到愧疚的祁元火速組了個天賦者小隊打算出任務,任務地點越遠越好,沒個三天兩夜回不來那種。
明昭有空間通道在手,能夠輕易追上祁元,但看看祁元猙獰的面色,還是遺憾地退了一步。
“好吧,那我在這等你回來!
他做出一副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的深情模樣,和他接觸不多的隊員們偷偷摸摸地多看他幾眼。
祁元直接扭頭:“滾!”
明昭站在原地看著祁元走遠,身后突然有道聲音響起:“明昭,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和我談談?”
明昭轉頭,是顧巍。
明昭瞇了瞇眼睛,笑道:“有,正好,我也想找你談談!
兩人移駕到顧巍的辦公室,顧巍將門關上,先給明昭倒了杯茶。
明昭:“顧局客氣了!
顧巍放下茶壺,看著對面姿態放松,出色容貌在茶水的霧氣中半遮半掩,垂眸抿茶的年輕人。
他很年輕,家世,樣貌,能力各方面都是天之驕子,如果他是人類,絕對會受到很多人的追捧和信服。
然而這副出色的皮囊下是恐怖的天災,是不可控的因素。
顧巍調整一下措辭,謹慎地開口:“明昭,首先我想感謝一下你對我們異管局的幫助,這次處理邪神組織基地的任務,如果不是你的幫忙不會那么輕易完成!
這句話稍稍有點夸大,但不是沒有道理。明昭的空間移動能力替他們省下了很多麻煩,沒有這個能力,一開始跳機假死的計劃不可能順利實施下去。
飛機上的天賦者們回到華國后,拖了兩三日華國就對外發出了公告,說天賦者們遭到襲擊后迅速地跳機,幸運的沒有受什么重傷,和同伴們會合后就回到了華國。
不管其它國家信不信,總之明面上他們還要熱情祝賀天賦者們大難不死。M國接連發現幾個被掃蕩空的邪神組織基地,心有疑慮,但也沒有說出來,畢竟這件事說出去丟臉的也是他們自己國家。
明昭的唇沾濕一點,隨后放下茶杯:“這也是我和異管局合作的一部分,不用謝,聽說魔女襲擊我爺爺那晚,站崗的天賦者們受傷了,他們情況現在怎么樣?”
沒想到明昭還能關心受傷的天賦者們,顧巍面上沒有表現出詫異:“情況還好,局里有治愈系的天賦者在,他們已經脫離生命危險,變得活蹦亂跳了!
說到最后他輕咳一聲:“其實我想和你談的事和這有一點關系!
顧巍抬眼看了下明昭,對方表情絲毫不變,連微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樣。雖然年輕,但這份淡定絲毫不遜色于一些老狐貍。
頓了一下,顧巍繼續道:“我想知道代號魔女,在邪神組織排行序號3的人造天災是不是你殺死的?”
經過反復確認SSS級天災確實消失了,不會突然冒出來之后,異管局組織隊伍小心地去對方最后消失的地方查看,然后就發現了死得不能再死的魔女。
明昭:“是!
干脆的回答,讓人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沒想過要遮掩,還是自恃能力,篤定異管局不能對他做什么,不屑于遮掩。
顧。骸吧现艹霈F的SSS級天災最后正好是消失在魔女死亡的地點,不知道你有沒有看見?”
他問得很委婉,并沒有一上來就篤定明昭就是那個SSS級天災。
這件事事關重大,上層的命令是一定要注意注意再注意,沒有百分百確定之前都不能輕舉妄動。
和外界那些提心吊膽的人不同,知道路修遠重生之事的高層們,包括顧巍其實沒有想象中那么擔心,因為從目前來看,明昭仍是可以交流的。
他的爺爺是開國功臣,為人正直,一心為國,他的戀人是異管局的一員,未來華國的支柱之一,也是根正苗紅。有這兩個人在,只要明昭不失控,還對兩人有所在意,上輩子毀滅世界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明昭身體往后一靠,漫不經心轉動茶杯:“顧局真正想問的,是那個SSS級天災是不是我吧!
顧巍沒有否認,明昭也像之前那樣干脆回答:“那是我,只是那是魔女的能力造成的結果,并沒有維持很久,這件事祁元應該和你們報告過了!
對于這種事祁元絕不會隱瞞,醒來之后就立即向上層匯報了。
顧巍頷首:“祁元確實報告過了,但我們還是需要再確認一遍!
上層得知這個消息后立即召開會議連夜討論,最后給出的處理結果還是真誠對待。不管怎么做,首先要給出一個信任的態度來,他們和明昭合作的基礎就是信任。
“顧局態度很謹慎!泵髡巡恢朗强滟澾是什么。
他已經能確定了,在路修遠告知國家的內容里他是作為反派出現,極有可能還是那種超級大反派。
腦海中的記憶碎片緩慢修復,到目前為止他看到的都是各個異管局的成員,其中還有熟悉的面孔,他們被另一個“明昭”殺死。
已知這么多異管局的成員出現,那就不是路修遠和“明昭”的個人恩怨,而是天賦者們組隊出任務,目標是鏟除“明昭”,只是實力不濟,反而死在了“明昭”手里。
明昭不確定的是那時候“他”神智是清醒的還是失控的。
清醒的時候他不會和國家作對,不管是因為爺爺的教育,心里那一條底線,還是曾經的教訓。失控的話也不太像,從“他”那雙眼睛來看,“他”很清醒。
那么是什么情況才會讓“他”在清醒的時候將國家派來的頂尖天賦者小隊全部殺掉?
明昭不知不覺手指輕敲桌面,對面顧巍也不說話了,辦公室里陷入一陣沉默。
手指突然停下,對面顧巍心臟一跳,然后他就聽到明昭笑著道:“顧局,不如我們再來合作一次吧。”。
門一打開,門口的人腦袋立即縮回去,挺直背脊,做出掩耳盜鈴的模樣,咳了兩聲:“咳咳,明昭,好巧啊!
“不巧!泵髡芽粗哪,在腦子里回想了一下,“阮金賦?”
阮金賦:“誒誒,對,沒想到你還能記得我的名字!
他搓著手,笑得有點諂媚,和拼好記憶里滿臉是血虛弱的模樣截然不同。
明昭:“你是來找我的?”
阮金賦不停點頭:“對對,我是來找你的。”然后和明昭大眼瞪小眼,好像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明昭提醒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和阮金賦沒什么接觸,按記憶里看,阮金賦自己應該也察覺到兩人不是一類人,自覺地沒有靠近,今天這樣算是反常的舉動。
明昭好奇他會說什么。
阮金賦好似一下子清醒過來,笑得有些尷尬:“啊,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幫我一件事!
咬咬牙,他一口氣說出來:“我想請你去探望一下我師叔!”
明昭:?
頂著明昭疑惑的目光,阮金賦欲哭無淚。
他也知道這個請求讓人摸不著頭腦,但這不是沒辦法嘛!師叔沒多少時間了,每天躺床上哎喲哎喲地叫喚,有人來探望就牽著那人的手,深情道:“我這輩子就一個愿望,那就是想看看遁去的那個一到底是誰。”
雖然師叔平時不大正經,但大家還是挺尊敬他的,為了完成他的愿望,整個師門的弟子都被派出來尋找遁去的一。
阮金賦也是其中一個。
他和師叔臭味相投,平時相處就是打打鬧鬧的,說話也是極其不客氣:“喂,你沒給個提示我們怎么找啊,地球上可是有八十億人,找到下輩子我們都找不完!”
然后就被師父一巴掌拍后腦勺上:“沒規沒矩的,叫師叔!”
師叔咳嗽了兩聲,裝作氣弱:“沒關系的,我都習慣了。”
天殺的,別以為他沒看見他捂嘴的時候在偷笑!老不正經的,之前一起去偷吃師父養的雞,被師父發現狂奔十公里時沒見他這么弱不禁風。
阮金賦心里憤憤不平。
師叔又咳嗽了兩聲,招手示意他過來。
阮金賦不情不愿過去,師叔在他腦袋上敲了一個栗子,阮金賦正要小發雷霆,就聽見師叔無奈道:“傻子,你就不會用腦想一想?遁去那個一身上必定有什么奇異之處,你要是見到看不清面相的人,盡管把他帶來給我就是了!”
面相有異之人?
阮金賦摸摸腦袋,巧了,他還真見過,而且還不止一個。路修遠,祁元和明昭,是他第一次見就覺得面相怪異的人。
之所以記得這么清楚,是因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偶爾有個面相怪異的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那次一次就出現了三個,跟菜市場的大白菜一樣,難免瞅多兩眼。
不過面相有異也分等級,路修遠和祁元他都能勉強看清楚,唯有明昭,面相模糊,像是蒙了一層水霧一樣。
不過明昭是天災,這個遁去的一應該和他沒有關系吧。
這么想的阮金賦急趕慢趕回到異管局的時候,又那么不巧的,路修遠和祁元都不在,只有明昭在。
阮金賦是一個研究不科學事物的人,所以遇到這種巧合的時候也產生了不科學的想法:這一定是祖師爺的指引吧,偏偏那么巧,只剩下明昭,還是面相最奇異那個。
懷著忐忑的心,阮金賦向并不熟悉的明昭發出了邀請,迎著明昭疑惑的目光,他結結巴巴向明昭解釋了一通。
明昭原本沒打算去,他和阮金賦不熟,也不認識他的師叔,與其去探望一個陌生人,不如去做個任務,打發一下祁元不在的無聊時間,順便增長一下力量。
但聽到遁去的一時,他突然起了點興趣:“好,我答應你,請帶路吧!
“我知道這讓人為難,但是……什么,你答應了?!”阮金賦驚喜道,得到明昭的肯定,他歡天喜地地走前面,“那我們走吧,去搭飛機,我師門有點遠!
“不用!泵髡呀凶∷砗罅验_一道空間縫隙,“直接走吧。”。
阮金賦的師門在Q省,兩人從空間通道走出來,面前盤踞著一條起伏不斷的山脈,綿綿青山,撲面而來一種大山的厚重和靈秀。
阮金賦對空間通道還有點戀戀不舍:“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空間移動啊,感覺真方便,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喃喃自語,眼神中透露出見到感興趣事物的狂熱和好奇,神情嚴肅認真,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沉穩。
明昭聽說這個人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平時懶懶散散的,像沒了根骨頭,也就只有這種時候能窺出來一兩分。
“你師門在山上?”
明昭一句話將他拉回來。
阮金賦擦擦嘴邊快流下來的口水,點點頭:“對,就在山上,這里可是我們祖師爺精挑細選的好地方。”
確實是好地方。
明昭挑眉,精神觸手感知到某處不小的污染能量波動,嘴角上揚。
第152章
阮金賦的師門來歷不小, 算是天師界的權威,建派歷史悠久,在古籍中都有跡可循, 因此他們坐落的山也成為天師界眾人眼中的圣地。
既然是圣地,阮金賦師門青陽門立足的根, 必定會有各種防御的手段,避免普通人闖入或者仇家尋仇。
“山上的陣法運用了五行原理,環環相克,只有找到唯一的生門才能入內, 而生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變一次,沒有我們的弟子帶領很容易在其中迷失。如果是普通人不小心闖進來,只會像鬼打墻一樣!
阮金賦帶著明昭邊走邊道。
“不過我們的門派在深山之中, 一般都不會有人靠近,就算有也會被當地的導游勸回去,啊, 到了, 就是這里!
阮金賦在兩顆大樹面前停下來。大樹是普通的大樹, 樹干筆直,枝葉繁茂, 大家看到也只會夸一句“樹長得真精神”,絕不會多注意。
阮金賦蹲下,不知道做了些什么,突然起身嚴肅道:“情況有些不對。”
他身上的懶散盡數褪去,展現出他作為年輕一代佼佼者的銳利鋒芒:“我師弟絕不會設置同樣的生門, 師門恐怕出事了!
陣法是保護師門的第一道關卡,為了不被外敵探查出規律,生門千變萬化, 絕不會設在同一處。從前還不是這樣的,據說是二三十年前,有叛徒摸出了生門的變化規律,聯合外人意圖奪走宗門至寶清心鈴失敗,逐出師門后,師門長輩就加強了防范。
“我們快走!”來不及解釋更多,阮金賦先帶頭穿過了陣法,整個人瞬間在明昭面前消失。
明昭在那瞬間感覺到很細微的空間波動,踏進去之后眼前的景象已經由深山野林變成了長長的白色階梯,兩根朱紅色的柱子矗立著,上面的牌匾龍飛鳳舞寫著三個金色大字“青陽門”,字跡瀟灑豪邁,由于一代又一代弟子保護妥當,僅有少許的歷史痕跡,更顯古樸大氣。
阮金賦已經跑在了前面,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明昭,生怕他看到這么長的階梯放棄攀爬。
“都說與時俱進,但我師父就是不肯修一條大路出來讓大家騎小電動,非要我們爬樓梯,說強健體魄,順便減減下山一趟吃出來的肥膘!
阮金賦眼有急色,但面上還穩得住,三兩步跨個臺階,順帶給明昭解釋一下。
宗門好像有人入侵,不過師父他們那些長輩還在,他不用太擔心局勢惡化。
明昭:“我可以直接帶你上去。”
阮金賦想也沒想就搖搖頭:“不行的,陣法籠蓋了整個宗門,沒有人能在這使用空間移動能力!
如果可以的話,他和師叔當初也不會被師父追著狂奔十公里,累得喘成狗。
話剛說完,面前就出現一個剛見過不久的空間通道,洞口邊緣幽藍色的光點漂浮。
阮金賦:……
若不是時間不對,阮金賦必定兩眼發光,狂熱地撲在空間通道面前研究明昭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時間和空間向來是天地間最玄妙的兩種法則,非常人所能掌握。青陽門是天師界最古老的門派,前人對時空法則也有過探討,留下一些時空小法術。關于時間那部分很久之前就已經失傳了,而空間法術基本也無人能學會,瀕于斷絕。
直到阮金賦出現,他掌握了一點空間法則,也能做到空間移動,但他的空間移動和明昭的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在明昭之前,他從未見過有人能撕開空間,跨越一個省甚至一個洲的距離。
明昭甚至還能帶人!簡直是居家必備殺人放火逃跑的好能力!
阮金賦暈乎乎進了通道,又暈乎乎出來,剛站定就面色一變:“小牛!”
他飛速撲過去,抱起昏迷在地生死不知的年輕小子:“小牛,快醒醒!”
被喚作小牛的年輕弟子身上的道士服被燒得破破爛爛,身體大面積燒傷,從腰腹一直向上燎燒到脖頸,傳來一股焦味。
明昭看著阮金賦面色凝重地伸手指到小牛鼻子下,然后松了口氣。
入侵者的攻擊手段是火,從燒傷痕跡來看,他操控得很精準,下手絲毫不拖泥帶水,但并不是一來就直攻心臟,而是從腰開始,讓火勢蔓延。
他的目的不是殺死小牛,而是折磨他,所以小牛才能?跉。
明昭眼前仿佛浮現出入侵者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小牛在火中掙扎的場景。
另一邊阮金賦看小牛無論怎么喊叫都沒有反應,掏出了一顆棕黑色的藥丸給小牛吞下,不到片刻小牛的呼吸就變得和緩了許多。
阮金賦小心翼翼地放下他,轉身請求明昭:“明昭,我師弟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看顧一下他?”
不知道阮金賦給他吃的什么藥丸,小牛的傷勢已經不再惡化,于是明昭點點頭。
阮金賦:“謝謝!你真的幫了大忙了!”
明昭在他跑開之前提醒他一句:“入侵者可能是邪神組織的7號,實力大概相當于A級天賦者!
阮金賦:“邪神組織的7號?那不就是天災?”
明昭從他臉上看出了“天災無緣無故跑到我們門派來襲擊弟子干什么”的疑惑,這也是明昭不明白的地方。
對邪神組織步步緊逼的是異管局,就算要襲擊也應該去襲擊異管局,鏟除對方勢力,現在莫名其妙跑來幾乎等于半隱世的青陽門做什么。
“他對你們師門的惡意很明確,甚至可以說是仇恨,也許是你們師門的仇家!
阮金賦:“那更不可能了,我們師門很久沒有人下過山了,更別說與人結仇!
各位師弟們都老老實實的,只有他經常溜下山,但他行事向來妥當,沒留下仇家。
“最近幾十年我們師門唯一有可能結仇的就是當初那個叛徒……”說著說著他面色就變了,快速又嚴肅道,“那叛徒逐出師門的時候三十多歲了,還受了重傷,按理說應該活不久。但如果他是人造天災……”
話語未盡,明昭卻明白他的意思。
邪神組織能夠把一個人變成天災,自然也有能力救治垂死的叛徒。如果真的是那個叛徒,那他對青陽門究竟抱有多大的怨恨可想而知。
阮金賦不再多說,轉身就跑。
威嚴的祠堂內,面色猙獰的中年人手中浮現一團火,站在眾多靈牌面前,望著面前緊張的天師們,冷笑著開口:“好久不見了,師兄。”
被他喚作師兄的天師站在最前面,目光炯炯有神,沉著臉:“罪人,你還有臉回來!”
中年人猙獰一笑:“我怎么不能回來了,我不光要回,我還要你們都后悔曾經把我逐出去。”
“二十七年了!整整過了二十七年了,我從沒有忘記那一天的恥辱!”
他手上的火焰隨著他激動的心情猛地騰高,看得天師們心里一緊,腳不由得往前一步。
中年人目光一閃,厲聲道:“別過來!”
他舉起手中的火焰,對準靈牌:“你們敢過來,我就燒了這里。”
“張光!”為首的天師忍無可忍,怒斥道,“這些都是我青陽門的先輩們!”
“我知道。”張光毫無顧忌,笑得殘忍,“不過這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只是一個已經被逐出青陽門二十七年的弟子。”
他的視線掃過為首天師沉重威嚴的臉,再看到他身上的掌門服飾,表情有一瞬間扭曲:“還沒恭喜師兄,已經順利登上掌門之位了!
面對他的陰陽怪氣,掌門還沒開口,他身后花白胡子,精神抖擻的天師已經冷哼一聲:“別叫他師兄,你個狼心狗肺,大逆不道的東西,你不配!”
張光的目光移向他:“這不是戚長老嗎,你還沒死啊,當初你打在我身上的八十一道棍子我可都記得清清楚楚!
戚長老:“哼!我就后悔沒把你打死!”
張光臉色陰沉:“老不死的,我要是死了,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掌門一直沉著臉,目光在張光手上的火焰和靈牌上面來回移動,計算距離。
張光像是預判了他的行動一樣,往后再退一步,威脅道:“別想什么別的!
距離太近了,不能確保萬無一失將他制住。掌門沉聲問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張光瞇起眼睛,眼中滿是算計的光芒,“我不想要什么,只是想過來替自己討回公道。”
最近不知為何,主教突然就命令他們立即回教堂,不準私自行動,聽起來似乎打算收斂行動,謹小慎微。
張光表面聽從,趁著還有點時間立即就溜來了華國。
他這二十七年,忍辱負重,靠著仇恨茍活于世,等到終于有實力了哪里還能拖得了一分一秒,恨不得立馬就把面前這些人大卸八塊。
其實上青陽門之前,他還去尋了他多年前布下的陣法,準備驗收成果。結果去到了才知道,他布下的拘魂陣早被人發現了,祠堂被警察封起來,里面的蘊養的怨氣被天師凈化得一干二凈。
張光暗恨,走前他好不容易發現那么一塊陰地,給了一筆錢讓那附近的村長建了個祠堂,就等著那十里八方慘死的冤魂能夠乖乖地進他的拘魂陣里,煉化后為他所用,結果棋差一著,沒想到那村長那么蠢能被天賦者發現。
將事情打探清楚,知道自己煮熟的鴨子到底是怎么丟的張光快咬碎了一口牙。
不過沒關系,他還能聯系和他一樣對青陽門不滿的人,聯手攻上去。結果他離開華國太久,他暗中發展的人脈死的死,傷的傷,沒一個愿意和他聯合。
張光氣急,最后決定誰都不要了,以他現在的實力,不用那些東西也能贏!
手里的火幾乎要碰上靈牌,看著那群天師驚嚇得快喊出來,張光滿意一笑。
掌門:“你想怎么討回公道?”他心里清楚不大鬧一場張光絕不會滿足,眼睛掃過守在祠堂前卻被張光嚴重燒傷,正全力救治的幾個弟子,“你已經傷了我青陽門多名弟子,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還記得當初是誰把被父母遺棄的你帶回來悉心教導,你就該懂得什么叫適可而止,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張光嗤笑一聲:“你們不是都說我狼心狗肺嗎,還假惺惺地說什么大義凜然的話,我倒想看看你們究竟怎么不客氣!
這里是祠堂,里面供奉著先人的牌位,在這里和張光打起來絕不是個好主意,然而張光也掐準了他們這個顧忌,絲毫不肯挪動一步。
兩邊僵持之際,一道身影突地從張光之后撲過來,一張黃符夾在手中,厲喝道:“定!”
張光猝不及防,側身險險避過,眼睛一斜,手中的火飛快朝偷襲者襲去。
“水來!”那人手指在空中畫了個符文,借著黃符打出去。一大潑水憑空出現,不僅將張光的火焰熄得干凈,還直接潑了張光一臉。
“土刺!”地上結實的青磚不合常理地凸起石錐,鋒利得讓人懷疑挨上一擊準能捅穿人的身體,張光被逼得連連后退。
然而他后面是天師們,掌門眉眼一沉,抓住他的衣領直接像拎雞崽一樣將人拎起來,虎虎生威地掄了一圈,隨后將人重重丟出去。
其余天師拿起武器嘩啦啦地追上去。
掌門做完這一切后松口氣,回頭對上那人,卻又是面色一黑:“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
急趕慢趕終于趕上的阮金賦嘿嘿一笑:“別生氣嘛師父,你徒弟我好歹也幫了忙,要不是我偷襲,你們還不知道要和他僵持多久。”
掌門,也是阮金賦的師父兩條眉毛豎起來:“一碼歸一碼,說,你從哪鉆出來的?”
阮金賦表情一下子心虛,掌門氣得心跳都加速:“臭小子!你又在祠堂挖狗洞,你這個欺師滅祖,膽大包天的東西!”
阮金賦大聲狡辯:“誒誒,什么叫又!我這個狗洞可是很久之前挖的,只是師父你一直沒找出來而已,這不今天剛好用上了嗎?”
他說到后面聲音就低了下來,最后諂媚地笑笑,因為他師父氣得滿臉通紅,看上去簡直能原地爆炸一樣。
阮金賦忙道:“那人還沒死吧,我去幫大家的忙!”
他像兔子一樣竄了出去。
天師們正在圍攻張光,黃符跟不要命一樣撒出去,還沒碰到張光的身體就被他周圍一圈燃燒的火焰燒成灰。
張光陰沉著臉站在火圈中間,看見祠堂里出來的陌生俊秀面孔,眼睛像毒蛇一樣瞇起來:“你是誰?”
一來就壞了他的好事,還有那手符咒術,用得渾然天成,是青陽門新收的弟子?
張光握緊拳頭,心臟像被毒蛇纏緊,那可真是驚人的天賦。
“我?”阮金賦笑道,“我是阮金賦。”
不需要多說什么,光從這人的姿態,言語,張光就能感受到來自天才的自信,那恰恰是他最討厭的。
眼睛閃過一絲陰沉毒辣,火圈一下子騰高,變成火墻,火焰燒烤大地,讓天師們一下子就感受到灼熱的溫度。
“阮金賦是吧,我會好好招待你的。”張光陰惻惻說道,隨后攻了上去……
明昭在原地等著,不必到現場,精神觸手已經將祠堂前發生的一切轉播給他。
“果然是7號!泵髡选翱粗睆埞獾幕鹧姣傄话阈钩鋈,將空氣都扭曲,阮金賦的黃符根本近不了身,暫時處于劣勢。
沒想到7號和青陽門還有這么一段淵源。在主教已經命令收斂行動的情況下還堅持不懈地跑來尋仇,這個7號對青陽門的恨意不是一般的深。
也許是明白這一點,阮金賦臉色冷然,出手絲毫不留情。黃符不能近身,沒關系,反正他又不是只有這一種手段,手指在空中畫符文,剛剛令張光震驚的五行術再次使出來。
水將火撲滅,土牢牢地壓住火,金屬在火中淬煉成為攻擊張光的利器,連火焰也沖天而起,和張光的火相對,互相燎燒。
張光離開華國,離開天師界太久,興沖沖地來尋仇甚至沒想過去打聽一下青陽門的情況,因此被完全沒聽過名聲的阮金賦打得連連后退,越來越驚駭于他天賦之高。
法術這種東西,正常來說越老的天師功力越強,但總有些天才生來就是打破常規的,阮金賦今年也不過二十出頭,但他對法術的運用已經超過了青陽門內大部分的弟子甚至長老。
戚長老站在掌門旁邊,欣慰地摸摸胡子:“金賦實力又長進了,果然當初聽晉禾那小子的話讓他下山是正確的!
掌門還繃著臉,但看著和張光纏斗的身影,目光中還是忍不住帶上幾分欣慰:“是啊,他已經超過我了!
張光和阮金賦越打越心驚,這小子帶給人的壓迫感比多年前他面對師兄時還要強。
天才天才,張光心里流著血,恨不得將這兩個字碾碎了吞進肚子里,這世上天才那么多,為什么就不能多他一個!
失神之際,阮金賦立馬抓住機會,狠狠一掌拍在他胸口上。
“噗!”張光噴出一口血,像斷線風箏一樣飛出去,摔在地上又忍不住吐出血來。
阮金賦和天賦者們出任務出多了,對付天災的經驗增加,深知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攻擊并沒有停下來,直沖張光而去。
張光在原地滾了好幾圈,避開阮金賦攻擊后,一下子站起來向下山的方向跑。
他要逃!
阮金賦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嗯?”明昭挑眉,“他往這邊來了?”
將精神觸手收起來,明昭起身耐心等待食物自己送上門。
張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準備了這么多年,本打算一雪前恥,結果今天卻被一個毛頭小子打得落荒而逃。察覺到自己可能打不過阮金賦之后,他心痛了兩秒,果斷地就選擇跑路。
復仇還可以下次再復,但他的命只有一條。
逃跑的過程他甚至開始想,什么親手不親手報仇的,現在一點都不重要了,等他逃回組織,他一定要請主教幫他復仇。
抱著這樣的想法,張光逃得更快了。
然而他沒跑到一半,就遇到了攔路人。
又是一張不認識的面孔,張光想也不想厲喝道:“小子,快滾開!”
主教命令大家抓捕容器的時候,很遺憾張光在忙著他的復仇大計,并沒有看到明昭的照片,否則他一定會在見到他的時候躲得遠遠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莽撞地沖上去。
張光的視線中,攔路那人并沒有退讓,多條漆黑粗壯的觸手像蛇一樣從他身后涌現出來。
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張光驚恐地瞪大眼睛,靈魂像是碰到了天敵一樣瑟瑟發抖,眨眼間被觸手包圍,纏繞,吞噬,和走在他前面那些同事一樣,死得輕率茫然。
明昭微笑:“多謝款待。”
第153章
觸手眨眼之間將張光吞噬, 強勁的觸手碾碎他的骨頭,能量通過篩選后,雜質那半被觸手連同張光軟趴趴的尸體一起嫌棄地丟掉, 精純的部分則化為暖流流入體內。
明昭感受到身體力量的漲幅,漲得不多, 連觸手也嫌棄地在空中舞動兩下。
吞噬人造天災得來的力量遠遠不如自然天災,他想增長力量還是得去覓食,那樣才能去將老鼠一樣躲起來,不知背地里想什么陰謀詭計的主教揪出來。
從理查德那里他已經知道了主教的能力就是魔女曾使用過的時間倒流, 而為了讓腦海中的記憶拼圖拼快一些,他需要這個能力。挨上那么一下,讓自己變成SSS級天災, 比吞噬其他天災讓自己升級來得更方便。
明昭收起觸手,抬眼就對上張嘴震驚的阮金賦。
“不小心弄死了,你帶走吧!泵髡演p描淡寫道。
地上的人沒有堅硬的骨頭支撐, 內里混雜著血肉和碎骨, 成了一灘尸體, 出手的人相當狠辣殘忍。
阮金賦閉上了嘴,不敢質疑太多, 對著這灘尸體犯難,該怎么處理他呢?
正好天師們也追了上來,看見張光的慘狀心里一驚。阮金賦是他們看著長大的,手段沒有這么殘忍,那是誰做的答案已經很明了了。
天師們看向明昭。
阮金賦咳嗽兩下, 向他們介紹:“師叔師伯們,這是我在異管局的同事,今天請他過來是想給晉禾師叔看一看, 張光也是他幫忙解決的,我們要感謝人家!
戚長老瞧了一眼明昭的臉,和阮金賦一樣看不清面相,湊到阮金賦耳邊,聲音嚴肅:“金賦,你這個同事……”他安全嗎?
阮金賦擔心他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讓明昭聽到,連忙打斷他的聲音轉移話題:“師叔師伯們你們來的正好,這人的尸體就交給你們了,還有小牛,他傷得也很重,我就先帶我同事去找晉禾師叔!
他用懇求的眼神看著明昭。
明昭不明白自己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連戚長老的話都沒敢讓他說完。貼心地換個角度思考,如果他是宗門的長老,看見弟子帶了個行事狠辣,手段殘忍的同事回來,也要擔心一下。
人之常情,沒什么好生氣的。
明昭禮貌地沖各位長老點點頭,跟上了阮金賦的腳步。
眾天師們看著他們走遠,又看看張光的尸體,良久,戚長老嘆口氣:“算了,那人出手雖然殘忍了點,但身上沒留下什么怨氣,并不是個濫殺的人,我們就不用擔心那么多了,相信金賦那孩子的判斷吧!
阮金賦將明昭帶給師父看,掌門沒看見張光的慘狀,態度淡定得多,僅是和明昭互相打了個招呼,就對阮金賦道:“你晉禾師叔剛和朋友聊完,在房間里休息,態度好一點,別老是氣他!
阮金賦從他這句話聽出些不對:“晉禾師叔情況又嚴重了?”
掌門搖搖頭,沒有多說什么,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明昭跟著阮金賦走進那個晉禾師叔的房間里時,聞到淡淡的檀香味以及掩蓋不住的藥味。
他不是中醫,聞不出都有什么藥,但阮金賦有所研究,仔細嗅聞分析了藥味里的成分后,表情愈發不好看。
阮金賦掀開簾子,大步跨進去:“喂,你人沒事吧,我帶了人過來,你快起來看看。”
完全忘記自己在師父面前答應了什么。
床上背對著他們側臥,好似睡熟的人輕輕嘆口氣:“阮金賦,你皮又癢了?信不信我告狀。”
明昭目光一凝,這聲音聽起來竟很年輕。
隨著那人翻身,一張比想象中要年輕的臉出現在眼前。說年輕,其實是和掌門相比,看著只有三十多歲,因為生病而身形消瘦,面色蒼白。
阮金賦和他嗆聲,他也不甘示弱地嗆回來,要是吵不過就裝作咳嗽兩聲,做出命不久矣的模樣:“唉,我知道,你連最后的時間都不肯讓讓我。”
這人雖然在和阮金賦打打鬧鬧,但態度很親密熟稔,相處起來不像師叔和師侄,更像是平等的朋友。
“這是我在異管局的同事,明昭!背惩曛笕罱鹳x給雙方介紹,“這位是我的小師叔,晉禾!
“明昭?”晉禾似乎對他很感興趣,從床上下來,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臉看。
明昭發現他的眼睛比一般人還要深一點,瞳孔深處似乎有一圈獨特的花紋。
晉禾忽然捂住眼睛,嘆息一聲:“果然看不見!
阮金賦驚訝:“你也看不見?”他的目光移向明昭,“那他真的是那個遁去的一?”
晉禾移開手,兩個人才發現他眼睛充血,看著像遭到什么反噬一樣:“大概是這樣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這句話通常指天道本就不齊全,凡事都留有一線生機。粗俗點來講就是世界快毀滅了,找到遁去的一才能阻止世界毀滅。
沒找到之前晉禾催得很緊,找到之后態度卻不咸不淡,讓人摸不著頭腦。
晉禾問明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明先生應該不是人類吧!
他輕描淡寫丟出一個驚雷,阮金賦嚇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晉禾得意地挑起眉毛:“這就是秘密了,看不透說明你道行還不夠,回去再多練幾年吧!
明昭:“沒錯,我不是人類,我是天災。”
他的情況特殊,連探測儀都檢測不出來他身上有污染能量,將觸手收起來之后更是和普通人沒什么區別,但晉禾竟然能夠一眼看透,是因為他那瞳術?
明昭來了興趣,想看看這個晉禾師叔肚子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晉禾:“我甚少下山,知道的信息不多,如果是天災的話,似乎隨著等級越高越容易失控,對吧?”
“是!
“但明先生你看著和普通人沒什么區別!
明昭輕笑:“可能是我控制力好一點!
天災容易失控,是因為污染能量時刻侵蝕著它們的理智。明昭之前也失控過,但他的忍耐力和控制力強,硬生生掐斷了失控的可能。再后來發現腦子里的記憶碎片,他意識到能夠壓下失控還有個原因是另一個“明昭”的記憶在無形中將他的精神闕值拉高了。
類似于見過混沌邪惡的不可名狀之物,回家看到女鬼站在你面前,不會再覺得恐怖一樣,因為前者造成的精神污染遠遠高于后者。
晉禾也笑笑:“天災擁有的是毀滅人類的力量,明先生也是天災,卻能加入異管局將這份毀滅的力量用來保護人類,讓人敬佩。如你所見,我活不長久了,不能看到這個世界究竟是怎樣獲得新生的,但我也想為世界做點什么,比如說助明先生一臂之力。”
他的眼睛干凈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和日漸消瘦的身體不同,他的靈魂仍如火焰般旺盛。
他好像知道點什么。
明昭在他的眼睛上掃過,又是那雙眼睛看到的?
“你想怎么幫助我?”
晉禾對阮金賦道:“把明先生帶去給你師父,讓他把祠堂供奉靈牌的桌子下那個盒子拿給他。”
阮金賦不知道那個盒子是什么,也不知道晉禾到底什么用意,他只知道晉禾話里的堅定,于是點點頭:“好!
晉禾又看向明昭:“希望盒子里的東西對你有用。”
他并沒有久留兩人,明昭踏出房門,身后晉禾的聲音又突然響起:“明先生,希望你能一直走在最開始的那條路上!
最開始的那條路?
明昭回頭,晉禾站在屋子里面,微笑著關上了房門……
阮金賦和明昭已經離開了一段時間,晉禾慢悠悠地將杯子里溫熱的茶水喝完,才道:“出來吧。”
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傳播,沒一會,床后面空白的墻突然出現裂縫,隨后一只手插在裂縫中,緩緩將墻體,或者說密室的門推開,走了出來。
墻體再次緩緩合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晉禾頭也沒回:“路隊長,人我已經見到了,放心,他已經和你說的那個前世不一樣!
路修遠邁著沉穩的腳步來到他對面,坐下,臉龐堅毅:“你確定嗎?”
“我確定。”晉禾放下茶杯,“雖然無法看清具體的信息,但他絕不會毀滅世界,反而會成為世界新生的關鍵!
他的手指撫上自己的眼睛,回想起從明昭身上看到的東西,純凈平和的金線和狂暴混亂的黑線互相糾纏在一起,勢均力敵,誰也沒辦法把誰吞噬消滅,凌亂而盛大,幾乎游蕩在房間的每個角落。
路修遠順著他的手指注意到他的眼睛,皺了皺眉:“你的眼睛……”
晉禾笑瞇瞇:“剛剛沒忍住又看了一下,窺探因果總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
他已經看不到東西,世界一片漆黑,只能聽到路修遠的聲音低落下去:“如果我沒有來找你……”
晉禾打斷他的話:“你沒有來找我,我會對世界的真相苦苦追尋,也許窮盡一生都沒辦法找到答案!
“但至少你活下去了!甭沸捱h認真看著他,“活下去才會有希望!
晉禾反問他:“那在你說的前世里,我又活了多久呢?”
路修遠沉默。
晉禾:“天災出現已經快一年,但你現在才找上我,是因為不想讓我那么早死?”
路修遠聲音有點。骸拔,確實是不想再將你牽扯進來了。”
晉禾在算卦,相面這些方面比阮金賦水平更高,上輩子他聽聞他的名聲,邀請他加入自己的小隊,然而這些使用這些本領是要付出代價的。前去討伐SSS級天災“混沌之前”,晉禾給他們算了一卦,卦象是九死一生,尚有一線生機,算完之后晉禾的壽命就耗盡,短短兩天之內就離世了。
路修遠很自責,但那時候已經沒有那么多時間給他后悔,他必須盡快出發。
“不只是你,還有其他隊員,我都想改變他們死亡的命運,可命運好像一直在往前世的方向走!
晉禾從路修遠的聲音里聽出了茫然,痛苦。
“你不僅沒有逃離死亡,甚至連死亡時間都提前了!彼栽诘弥獣x禾還剩兩個月時間時,他還是忍不住找上門來,將一切告訴了他。
晉禾的表情很平靜,眉眼似乎蘊藏著一絲悲憫,只能看見黑暗的眼睛“看著”路修遠:“路隊長,其實你不用自責,因為這是我的選擇。無論是幫助你,還是追逐世界的真相,我都清楚我要付出什么代價!
“這世上從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包括你的重生!
晉禾從自己頸間取下一枚玉佩,遞給路修遠。
路修遠茫然地接過:“這是?”
“這是我從小戴到大的玉佩,佛祖開過光,受佛法熏陶了二十多年,具有靜心凝神的效果,現在我把它送給你!睍x禾笑道,“希望它能幫你緩解那些負面情緒的影響!
路修遠望著手中碧綠潤澤的玉佩,緩緩收緊了手:“謝謝!
除了謝謝,他已經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晉禾笑道:“路隊長,去找回你那些隊員們吧,如果他們和我一樣,發現自己人生中錯過了一位值得信賴的好隊長,好朋友,他們也會難過的!
“不要害怕失去,否則你會錯過很多美好的事情!。
“晉禾讓我把盒子給明先生?”掌門驚訝。
阮金賦點點頭:“對,師叔是那樣說的!
掌門沉思:“他竟然會這么說,難道是又看出了什么?”
思考了一會,他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伸手到供奉靈牌的桌子下,不知道摸到了哪里,機關彈開的清脆聲。
掌門取出一個黑檀盒子,神色鄭重地雙手交到明昭手中。
明昭雙手接過,盒子很輕,但還是能感受到裝了一個什么東西,在盒子移動的過程中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掌門面色嚴肅看著明昭:“這是我青陽門的至寶,清心鈴,持有它能夠維持神智的清明,不容易受邪魔影響!
明昭打開了盒子,里面赫然安靜躺著一枚精致小巧的鈴鐺,銀色的外表上刻著繁復玄妙的符文,光看著似乎都能感受到腦子清醒了許多。
晉禾和掌門交給他的竟然是這種寶物。
回想起晉禾的笑容,所以他是想幫助他不受污染能量影響失控?
阮金賦瞪大了眼睛:“這就是清心鈴?!”
他也是第一次見,看著那枚鈴鐺眼里閃過羨慕,這可是青陽門的至寶啊。
阮金賦感覺到心有點痛。
掌門認真道:“雖然不知道師弟為什么讓我把它交給你,但我相信他的判斷,也希望你能夠好好使用它。”
明昭合上了蓋子,眼眸沉靜:“我會好好使用它的!
來這一趟,不僅解決了7號,還得到了一枚能夠幫助他維持理智的寶物,明昭下山的時候,看見天上的太陽和藍天相互映襯著。
天氣很好,心情也不錯,他開始想念祁元了。
來的時候是兩個人,走的時候也是兩個人。
阮金賦原本想留下來幫忙處理后續,但是被掌門趕下山:“這里有我們在,你不用擔心,好好地去完成你該做的事!
他心情有些郁悶:“所以我們現在回異管局?”
明昭愜意地看著遠方的天空:“不用了,我直接帶你去做任務。”
他的手機里,躺著顧巍給他發來的資料,上面是各地出現的天災信息,主要是一些危險級別高的天災。
這份資料就是明昭要和顧巍合作的事。
世界上的天災太多,明昭沒心思一個個探查過去,所以最好的辦法是由異管局篩選過后交給他。這個辦法還有一種好處,那就是擁有路修遠告知的前世資料的異管局,能把未來威脅高的天災也放進資料里。
異管局借明昭的手鏟除了這些天災,穩定國家和社會安全,保護人類,而明昭也能提升自己的力量,雙贏的局面。
異管局唯一要擔心的是明昭實力增強后,會不會反噬他們。但這點在明昭的保證下,也得到了一定的安心。
最終顧巍將這份絕密資料交給了明昭。
阮金賦:“。楷F在?”
空間通道已經打開,明昭一只腳踏進去:“對,就現在!
看在青陽門的好意上,明昭不介意幫助他們門派天賦最出眾的弟子提升實力。
阮金賦:“哎,等等我!”他急忙跟了上去。
他們的第一個目標是位于昆侖雪山的A級天災“蛟龍”。這個天災跟隨天災時代出現而出現,能力強大,遠比一般的A級天災要強,又由于它棲息地的特殊性,天災時代降臨快一年了,天賦者們依然沒能把它解決掉,并且在前一個月,剛剛發現“蛟龍”升級為S級天災。
空間通道的另一端,是嚴寒酷雪,刺骨的寒風夾雜著雪花不停地往人的臉上刮,似乎要刮下一層皮來。
明昭和阮金賦還穿著來時的單薄衣服,一個淡定自若,好像沒感受到寒風的侵襲,一個抱著手臂,渾身哆嗦著,顫顫巍巍地拿出幾張黃符,往衣服里面一貼,凍得蒼白的臉才逐漸有了血色。
阮金賦身體暖起來了,才問明昭:“這里是哪里?”
漫天都是風雪,白茫茫一片,雪地中偶有幾塊巖石突出來,沉默地屹立在風雪中,風刮得人眼睛都要睜不開,看不清路。
明昭:“昆侖雪山!
“昆侖雪山,那是個好地方?”阮金賦先是感嘆一句,隨后面色僵住,“我們不會是要來解決天災蛟龍吧?”
就他們兩個?!
好吧,阮金賦看著明昭淡定的臉,稍稍放下心來,不管是什么天災,再強應該也不會強過眼前這個。
明昭的精神掃過這片區域,仿佛看見了什么,嘴角上揚:“找到了!
阮金賦以為他說的是找到了蛟龍:“找到了?還挺快的!
他聽說過天災“蛟龍”,能力是暴風雪,昆侖雪山是它的主場,使它的行蹤飄忽不定,天賦者們幾次去討伐它都沒能成功。而現在明昭只是站在這里,什么都沒做就把它找到了。
阮金賦對明昭的認知一次次被刷新。
還在感嘆之際,后領的衣服突然被揪住,勒緊喉嚨,阮金賦驚道:“這是做什么?!”
明昭沒有回答他的話,隨手劃開空間通道,又走了進去,再次走出來,阮金賦發現他們到了一片風雪較小,地勢也較平坦的區域。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看到了熟人。
驚喜讓阮金賦一下子忘記了喉嚨被勒住的痛苦,伸直了手瘋狂招呼那邊的人:“祁隊!”
正和隊員們商量作戰計劃的男人回頭,看見阮金賦,以及他旁邊的明昭時,眼睛睜大。
“靠!”
第154章
他們分開還不到一天。
祁元面無表情走在前面, 明昭跟在他旁邊,身后是阮金賦高興和其他隊員說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拉開了一小段距離在, 只留他們兩人在前面。
祁元深吸一口氣,徹骨的寒風進入喉嚨讓他壓抑下心里的火氣。
還不到一天, 明昭就追上來了。
祁元努力忍耐才沒把拳頭揮到他可惡的臉上,由衷地發問:“你在我身上安裝了監視器?”
S級天災蛟龍一開始并不是他的任務目標,他最開始的任務是解決B級天災“熊外婆”,然而飛機飛到一半, 異管局負責處理任務信息的人員通知他熊外婆已經被解決了,任務撤銷。
這種事情很常見,異管局發布的任務信息是面向全體天賦者的, 所有人都可以接,直到任務目標解決,任務才會撤銷。
像他這種不走運, 人已經在半路了任務卻已經解決的情況, 一般解決的辦法是請信息處理人員就近給他派發任務。
而當時那個地點, 信息中心篩選之后排在榜首的就是昆侖雪山的S級天災蛟龍。
這件事完全是意外,連祁元都想不到, 偏偏明昭就那么精準地找到這里來。
明昭:“我不需要安裝監視器,自從我喝過你的血后,你在哪里我都能感應得到。”
他的體內混雜著他和祁元的血,能夠根據血液里的信息定位到它的主人。在精神圖景中,代表其它人的點都是灰色的, 唯有祁元是鮮明燦爛的金色,在一眾灰撲撲的顏色中十分顯眼,就差沒在祁元頭頂畫個大大的箭頭, 指著他說:你的男朋友在這里。
祁元:“……這和安監視器有什么區別?”
明昭太久沒喝過他的血,他險些都忘記了這回事。
明昭:“區別可能是只有我想要找你的時候,才會看到你的位置,其它時候都是關閉的!
祁元:……
更加沒區別了,明昭不想要找他的時候,他們都黏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動用這個能力。
明昭:“而且這只是個巧合,我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你!
說謊。
明昭看著祁元,祁元在上山之前穿戴好了御寒防風的衣物,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眼皮窄而內斂,眼尾弧度上挑,瞳仁很深,漆黑的顏色深邃而沉靜,在寒風中更顯凜冽,此刻流露出一點點的懷疑。
代表祁元的金色光點就在腦海中靜靜地浮動,他的行蹤明昭了然于心,所以當看見資料上第一個任務時,他就知道他們會在這里相遇。異管局沒有對祁元的任務動什么手腳,只不過是將任務信息中心發給祁元的資料一并發給了明昭,并放到最頂端,然后就造成了這么一個巧合。
祁元從他臉上看不出破綻,郁悶問道:“那你來這里做什么?”
“和你一樣,做任務!
祁元驚訝:“你做任務?”
“我也需要提升實力!边@么一說明昭就看見祁元的表情由驚訝變成了然。
他忍不住笑了笑。
祁元瞪他:“有什么好笑的?”
明昭手指順著他手套的縫隙鉆進去,冰得他一激靈:“你對我真的很了解!
別人都說戀愛會讓人眼里帶上一層濾鏡看自己的戀人,但祁元該清醒的時候還是很清醒,絲毫不會認為只是談個戀愛自己男朋友就會變成絕世善人。
祁元對此非常淡定:“要是談戀愛能有這么大的作用,故事里就不是勇者擊敗魔王拯救公主,而是勇者和魔王談戀愛了!
這么一說他就想起最初國家給出的拯救世界的辦法,就是和明昭談戀愛。
明昭敏銳發現祁元表情有點奇怪:“怎么了?”
“沒什么!逼钤杂行┬缕娴乜粗髡岩苫蟮哪,像是突然發現什么真相,恍然大悟一樣,嘴角努力壓平,但還是沒能忍住,直接笑出聲來,“只是覺得挺神奇的,我竟然真的在和你談戀愛。”
現在的明昭和前世那個明昭已經不同,祁元相信如果是現在這個明昭,絕對不會毀滅世界。他當然不會自大到認為這都是他的功勞,只是想到那時聲嘶力竭,極力抵抗和明昭談戀愛的自己,再看看現在的情況,這種反差讓人失笑。
明昭看不見祁元整張臉,只能看到他笑了一下,隨即眼睛漾開明亮的笑意,眼尾上揚,微微瞇起,根根分明的睫毛上落下一片小小的雪花,黑與白相互映襯。
他們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汗水淋漓之際互相訴說過愛語,但祁元現在還覺得和他談戀愛這件事很神奇?
明昭覺察出背后肯定還有別的原因,但他沒有去深究。
他伸出手,想要將祁元睫毛上的雪花拿下來。
祁元警惕:“你想干什么?”
明昭手指觸碰到那片雪花,雪花就因灼熱的溫度融化,沾濕了祁元的睫毛。
祁元睫毛抖了抖:“水?”
明昭已經收回手,嘴邊噙著笑:“你覺得我想干什么?想親你?”
這時候他就有些遺憾看不見祁元包的嚴實,否則一定能看到他泛紅的耳廓。
祁元咳嗽兩聲:“咳咳。”
臉上一陣熱意,他慶幸自己包的嚴實,否則臉和耳朵肯定又會紅起來。
“真好啊。”后面的隊員羨慕地看著明昭和祁元兩人融洽的氣氛,隔著這么遠都能感覺到火熱,“我也想在隊里找個戀人!
他這么一說,旁邊的男隊員和隊里唯一一個女隊員默默靠近。
其他男隊員更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那人惱羞成怒:“我沒說是你們!”
其他人松了口氣:“那就好,還以為你看上我們了。”
“滾蛋!”
“哈哈哈哈哈!
他們沒有在雪山上走多久,根據明昭的指示,他們精準地在大雪茫茫的天氣用最短的時間找到了幾乎和雪色融為一體的巨大生物。
華國對龍這種神話生物情有獨鐘,蛟龍雖不是真正的龍,但也占著個龍的字,來之前大家還討論過天災蛟龍會是長什么樣的。
真正見到之后,大家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眼前這個臥伏在地的龐大生物,有著一身泛著冷光的銀色堅固鱗片,細長有四足,馬首蛇尾,沉重的呼吸掀起暴風雪。它的樣子像極了大家印象中的龍,只是沒有角。
阮金賦驚嘆:“這真的是天災嗎?”
仿佛察覺到有人闖了進來,蛟龍睜開了眼睛,血色的瞳孔外圍泛著一層模糊的金光,碩大如燈籠。眾人和它對上視線,如同被某種兇殘的猛獸盯上一樣,壓迫感極強。
蛟龍立起身子,張開龍嘴憤怒地沖他們吼叫:“吼!”
腥臭的風和滴在地上腐蝕掉一大圈的涎液夾雜著暴雪撲過來。
大家這下把嘴閉上了,果然天災還是天災。
祁元:“按計劃來!”
他招呼大家排好隊型,按照計劃的那樣輪番攻擊蛟龍。阮金賦率先出手,五張符分別定住蛟龍的腦袋,身體和尾巴,隨后五顏六色的攻擊落下。
“吼!”蛟龍長嘯,四爪抓地,扭動長尾橫掃,將一塊巖石重重擊飛出去。眾人警覺躲開,巖石沒有砸中任何人,順著雪坡滾落下去,仿佛地面都在震動。
大家比起剛加入異管局那會都有所長進,訓練有素地攻擊蛟龍,一點點消耗它的能量。
祁元就地一滾躲開蛟龍襲擊過來的龍嘴,右手緊握著刀,刀鋒貼著蛟龍的身體快速地奔跑。他雙眸堅定,身上的衣服沾上大片的雪花,雪花融化后留下微濕的痕跡。
金色大刀和蛟龍堅硬如盔甲的鱗片劇烈摩擦出猩紅的火花,隨后有黑色的霧氣逸散出來,蛟龍昂高了頭憤怒地嘶吼。
勝利的天平似乎在朝著他們傾斜,突然之間,蛟龍的咽喉處一鼓一鼓,仿佛在努力吞咽著什么東西。
明昭:“散開!”
下一秒,蛟龍的龍嘴對準了眾人,噴射出寒冷的暴雪攻擊,仿佛能將人靈魂都凍結的暴雪如蛟龍一樣咆哮著席卷整個天地。
阮金賦想也不想就拉住旁邊還來不及反應的隊員撲到巖石后面,還沒喘口氣,余光發現有個隊員被暴雪沖飛出去,又急忙將他拉回來。
“火行!”雪太大了,狂風呼嘯,溫柔的雪花在此刻變成了刀片,一寸寸凌遲著人們的皮膚,阮金賦拋出一張黃符,上面朱紅的符文閃爍一下,騰空出現一團火焰將黃符燃燒,隨后汲取著他的力量壯大,和暴雪對抗著。
本該將人熱出汗來的溫度此刻僅帶給他一點暖意和喘息的機會。
阮金賦掏出黃符給眾人貼上抵御寒冷,環視了一圈,變了臉色:“祁隊和明昭呢?”
女隊員驚魂未定:“他們好像沒和我們一樣逃出來!
阮金賦忙從巖石邊探出頭去尋找兩人的身影,然而雪太大太大,將蛟龍和兩人的身影都遮掩住,只能朦朦朧朧地看見條狀的陰影變化,不知道是蛟龍還是明昭的觸手。
“現在怎么辦?”有人緊張地問道。
風雪肆虐著,讓人毫不懷疑它們能將人類撕成碎片。隨身攜帶的指南針也失靈了,指針搖擺不定,如果離開他們現在用來遮擋風雪的大巖石,他們甚至找不到方向,一群人躲在這里,只能勉強自保。
阮金賦攥緊手里的黃符,猶豫了片刻坐下來:“我們在這里等著吧,祁隊和明昭實力高強,相信他們。”。
蛟龍發動攻擊將眾人分開,暴雪來臨前明昭的觸手抓住了祁元,避免他被風雪轟走。
巨大的觸手在明昭背后浮現,他望著蛟龍,面色冷然,腳踏前一步正要將它吞噬了,突然聽到祁元喊他的名字:“明昭!”
明昭下意識回頭,就見到祁元借助他的觸手高高躍起,雙手緊握刀柄,刀尖直直朝下扎入蛟龍的尾部。
蛟龍又是一聲痛苦的嚎叫。
祁元沒有將他的刀拔出來,手中金光浮現重新凝聚出兩把新的刀,手帶動著刀,瘋狂凌厲地從尾部一路斬殺上去。他的攻擊悍然有力,充斥著令人心驚震撼的氣勢。
蛟龍瘋狂地扭動身體,嘴里不斷噴射出暴雪,試圖將祁元甩下去。
金刀和鱗片碰撞的叮叮當當鐵戈聲不斷,蛟龍身體多處劃傷,絲絲縷縷的黑霧從身體里逸散出來,又被等待在半空中的觸手吸收掉。
當最后一刀斬下,巨大的龍首沉重地墜落,揚起一地雪花。
祁元站在蛟龍身體上,咆哮的風暴雪為背景,使他如同神話中斬殺了蛇怪的英雄,充滿難言的震撼和肅穆。
明昭的眼眸中倒映著他的身影,看著他手里的金刀消散,轉身跳下蛟龍的身體,大步向他走來。
走進了,明昭才看清他的模樣,眉毛上凝結了小片的冰霜,皮膚被凍得泛紅,但一雙眼睛還是盛滿生機勃勃的明亮,如同兩團燃燒的火焰。
“剛剛我可以直接吞噬它!
祁元拍拍身上的雪:“我知道,不過我更喜歡自己來!
他身上一直有一股不服輸的勁,支撐著他不斷往前跑,比起等待別人幫助,他也更喜歡自己動手,所以才會喊住明昭,讓他將蛟龍交給他來解決。
觸手已經圍住蛟龍將它吞噬干凈,明昭撿起地上的能量核交給祁元,若有所思:“我這樣算不算吃軟飯?”
祁元一頓,看著明昭的眼神一言難盡:“我怎么覺得你還挺高興的?”
不是錯覺,觸手吃飽后就高興地纏著他的小腿,這里蹭蹭,那里蹭蹭。
“因為這算你送我的禮物?”明昭笑道。
啊,禮物。
兩個人忽然都沉默一下,說起來他們好像還沒送過對方什么正式的禮物。
明昭沉思,祁元則想起還在M國時他曾想過回來之后邀請對方去約會的事,結果回來之后明昭一直纏著他,忙得他把這件事短暫地忘記了。
禮物和約會要一起補上才行。
祁元心想。
蛟龍消亡,被它塑造出來的暴雪也跟著緩緩停止,風聲不知何時變得輕柔,雪花變得安靜。
發現風雪停止的隊員們高興地出來,對著沉默的兩人瘋狂招手呼喊:“祁隊!明昭!”
聲音將兩人喚回神來,祁元看了看他們,沖他們招手示意之后對明昭道:“我們走吧!
兩人和隊員們匯合,雪地之上留下他們長長的腳印……
“我的天啊,祁隊和明昭殺瘋了這是。”開闊的任務大廳,有人昂高了頭看著巨大的顯示屏上高居榜首的兩個名字,咋舌。
這是異管局總部的任務積分排名,每天更新一次,現在排名第一的是明昭,第二是祁元。兩個人的積分一騎絕塵,只有第三名的路修遠能夠和他們挨近一點,其他人則遠遠地被拋在后面,積分之間最起碼差了一位數。
旁邊等著接任務的人樂呵一下,笑了:“嘿,可不是嗎,昨天我看的時候祁隊還是在第一的,今天凌晨一更新,明昭又反超回來了,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們兩個不一直這樣嗎?今天你超過我,明天我就超過你,這積分追得很緊,大家一開始還會激動一下,現在都像我一樣免疫了!庇钟腥藬倲偸,云淡風輕的模樣。
“聽說兩位大佬刷分刷得太厲害,異管局還專門找他們談話,限制他們領取任務的次數!
“真的。课以趺礇]聽說過?”有人表示懷疑。
那人拍拍胸脯:“當然是真的,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有這限制,大佬們把任務全領完了,我們這些中下層的還能拿到積分?”
“真是笑死人了,我們這些中下層能做的任務,人家大佬根本不稀罕好吧,人家領取的都是A級打上的任務,最近更是連A級都不領了,只領S級以上的!
“嚯,S級!北娙说刮豢跊鰵,“不愧是大佬。”
說到S級,大家的注意力又轉移了。
“最近東部是不是又出了一個S級來著?”
“中部好像也有一個,怎么感覺這段時間S級的天賦者一個接一個地出?”
“天災時代降臨都已經一年多快兩年了,S級天賦者數量增多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吧,祁隊和路隊都已經先后升入SS級,這可是我們國家,也是世界上唯二的兩個SS級!
“你的消息落后了,聽說M國那邊也出現了一個SS級,他們總統高興得全世界播報!
也有人問:“那明昭呢?明昭是什么級別?”
大家不確定地說道:“明昭的實力到底怎樣好像一直沒人能說個精準的,不過我們猜最少也是SS級。”
國內S級以上的天賦者,只有明昭身上蒙著一層神秘色彩。他除了接任務,做任務外,幾乎不參與異管局的其它任何活動,也不擔任任何職位,擁有著不一樣的權利。
“真羨慕那樣的實力啊,如果我能獲得那么多積分,我一定第一時間把異管局寶庫里的那雙用蛟龍的龍爪做成的武器兌換走。”
“天殺的,那是我的夢想,別跟我爭!
“什么你的我的,放在寶庫里,誰有能力誰就用積分兌換走!
任務大廳里一堆人嚷嚷著吵起來,其他人見怪不怪,最左邊排著不短的隊伍的窗口,有人正和里面的工作人員說道:“麻煩幫我兌換一顆C級的避水珠,對,就是程隊長做的那個避水珠!
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一年,祁元站在高處,看著任務大廳熱鬧的景象,笑著搖搖頭。
這一年,人類與天賦者的抗爭依舊不斷,天災在進步,慶幸的是人類也在進步。人類是一種適應能力很強的生物,他們已經逐漸習慣了和天災對抗的生活,基本每一個人都了解一定的天災知識,并掌握一定的自救能力,一切正在慢慢好轉,步入正軌。
最直觀的表現就是任務大廳里各位天賦者臉上不再是凝重,而是能像現在一樣說說笑笑。
祁元看了好一會,突然有人來叫他:“祁隊,顧局喊您過去。”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祁元禮貌回應后朝著顧巍的辦公室走去,走過走廊的轉角,一雙大手措不及防從后面抱住他把他帶入死角處。
“我回來了!笔煜さ穆曇粼诒澈箜懫,語調輕柔,“我很想你!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一個月半年沒見了,實際上明昭離開他也不過一個晚上。
對于這種每次回來都會上演的場景,祁元已經習慣了,心里平靜如波:“哦!
明昭的腦袋搭在他肩上:“又去任務大廳看排名了?”
一說到這個祁元的眼神就不一樣了:“我明天一定會重新超過你!
成為戀人已經快兩年,但曾經死對頭的記憶依然影響著他,讓他在和明昭的積分排名上展現出強大的勝負欲,持久不斷燃燒的挑戰心。
“嗯!泵髡言谒缴嫌H了一口,“很遺憾,這個月你的任務額度已經滿了,想要超過我只能下個月,這個月是我贏了!
他的手在祁元腰上曖昧地摩挲,溫熱的吐息撲在祁元臉上:“我已經想好這個月我獲勝的獎勵是什么了!
祁元面無表情,是的,除了因為勝負欲想要贏過明昭外,還有個原因是他們每個月積分高的那個人都能向積分低的那個人索要一份獎勵。而這一年來,只要是明昭贏了,他的獎勵地點都離不開床。
明昭已經開始說道:“上一次是甜點,這一次我們試試紅酒,怎么樣?”
祁元聽不下去了,他怕待會和顧局談話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黃色廢料,掙脫明昭的手:“顧局找我,我先走了!
他抬腳就走,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明昭看著他的背影兩秒,跟上他:“巧了,顧局也找我!
祁元驚訝:“顧局也找你?難道是邪神組織的事有線索了?”
明昭:“不清楚,不過你還沒回答我覺得紅酒怎么樣。”
“……閉嘴吧你!
第155章
叩叩, 敲門聲響起。
顧巍頭也不抬:“請進!
明昭和祁元一起推門進來,顧巍放下手頭上的活:“你們來了!
作為異管局的局長,他的任務繁重, 模樣比明昭第一次見到他要滄桑幾分,相應的, 身上的氣勢也更加攝人,不怒自威。
不過在明昭和祁元面前,他態度要平和隨意一點,因為面前這兩個人, 一個是他的得力手下,華國的支柱,全國唯二的SS級天賦者之一, 另一個則是需要國家拉攏,親切面對的現·SS·未來·SSS級滅世天災。
“今天找你們過來是想說我們找到了邪神組織的大本營!鳖櫸∫膊粡U話,直接拋出驚雷。
明昭短暫變成SSS級天災之后, 邪神組織就跟銷聲匿跡了一樣, 曾經查到的線索都□□脆利落地斷掉, 龜縮起來,仿佛壯士割腕, 讓搜查人員的工作難度加了不止一個等級,將近半年的時間都是在徒勞奔波,找不到方向。
連邀請明昭合作的理查德,萊斯利兩人也失蹤了,就算國家查到他們的真實身份, 順著這條線索去查,也查不到任何東西。
明昭曾經也試過尋找主教,他的精神觸手能夠輕松覆蓋一個F國, 可主教就像從地球上憑空蒸發了一樣。
狡猾的老鼠。
他們兩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仿佛在無聲較量。
祁元沉聲道:“怎么發現的?”
“是個意外,剛好有隊員休息旅游的時候,發現民宿的老板娘加入了邪教,最后追蹤到國外一個小鎮的教堂上。”
顧巍將那座教堂的信息分別遞給兩人,上面附著照片和隊員調查到的事件。
明昭接過,看見照片里稱得上樸素的教堂,先是輕挑眉頭。
祁元翻看了兩下照片,抬頭:“這看上去不像是他們的大本營!
顧巍頷首:“再往下看看!
明昭已經翻到第三頁,上面用客觀冷靜的口吻講述了調查員如何潛入這座教堂,怎樣打探消息發現這座教堂信仰的竟然是一位邪神,然后又是怎樣和信徒們接受了洗禮。
這篇調查報告顯然是由一人訴說,一人記錄得來,書寫者已經盡量將措辭往嚴謹客觀上靠,但一些言語信息無法省略修改,呈現出最原始的模樣。
“我抬頭,發現所有人都回頭看著我,靜靜的,仿佛死人一樣!薄八砩嫌泄绅こ淼膼撼粑,像一團腐肉。”“每天晚上我都覺得床邊有人在看著我,但房間里只有我一個人。”“我聽到有人拍門了,開門的時候又空無一人!
這些調查者親口講述的話從一開始冷靜,客觀的描述逐漸變得越來越不對勁,隱隱透著仿佛精神受到污染的錯亂癲狂。
“他在看著我,我知道他又在看著我。”“床邊有人嗎?沒有。浴室里有人嗎?沒有。他站在走廊盡頭看著我?沒有!薄敖裉煊腥寺愤^我說我身上有一股惡臭味,我回家聞了一下,好像確實有!薄拔疑砩咸K了,需要洗干凈一點。”
隨著故事的發展,書寫者的字跡也由工整變得潦草,仿佛處于某種精神緊繃,疑神疑鬼的狀態。
“他在床底看著我!
所有讀到這一句的人,都好像變成了那位調查員,身臨其境地感受到當你舒舒服服躺在溫暖的床上,正要入睡時,鬼使神差地低頭往床底下一看,和靜靜潛伏的他對上視線那種驚悚感,后背一陣發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明昭放下資料:“他受到了精神污染!
精神受到污染的人,不僅體內的力量會變得狂暴,還會出現幻覺,看見一些不存在的事物,嚴重的還會發生異變。
“你說的對!鳖櫸≈钢Y料上那一句‘我身上太臟了,需要洗干凈一點’,聲音有些沉痛,“這位調查員的污染程度很深,他的同伴發現不對趕來阻止他時,他正要將自己的皮剝下來洗干凈!
正常人都不會想要將自己的皮剝下來洗,也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辦公室里一下子安靜下來。
祁元:“他現在情況怎么樣?”
“接受過治愈天賦者治療后,精神勉強穩定下來!鳖櫸〉溃骸斑@份資料就是在他清醒的時候記錄的,但他只要一回憶潛伏的那段經歷,就容易精神狂亂,因此斷斷續續記錄了半個多月!
祁元又將資料翻了一遍,面色嚴肅:“這位調查員已經是A級天賦者,并且隨著還攜帶者抵御精神污染的道具和藥劑,還能在短短兩個月之內受到這么深的精神污染,要么是污染他的那個天災每分每秒都和他待在一起,要么是天災等級太高。”
什么樣的等級才能讓調查員變成這種模樣?
祁元和顧巍都看向明昭。
明昭手指在桌上點了兩下,給出結論:“至少是SS級!
SS級也正好是第一次見主教時他感受到的實力。
時間走到現在,世界上已經出現了三頭SS級天災,一頭昨天剛被明昭解決掉,一頭被祁元和路修遠聯手做掉,還有一頭藏得太深,暫時沒找到蹤影,但那是一頭深海天災,不可能出現在小鎮的教堂上。
所以和調查員接觸過的這個天災,是此前還沒發現過的SS級天災,而明昭第一次見到主教時,主教正好是SS級。
他沉思著,摩挲光滑的紙頁,突然問道:“我們能去看看他嗎?”
這個他指調查員。
顧巍和祁元對視一眼,隨后收回視線:“可以!
調查員被安置在醫院特殊的病房內,為了能夠隨時觀察精神污染者的情況,墻上安裝了一塊大大的透明玻璃,明昭和祁元就站在玻璃外看著他。
第一眼就是這人很消瘦,手腳和軀干都用包裹著棉花的束縛帶緊緊束縛在病床上,防止他暴亂的時候傷到自己。
負責照顧他的人在一旁輕聲說道:“今天他難得舒服一點,能夠睡個好覺,平時都是一直在掙扎,非?裨!
話里還帶著一些惋惜和憐憫。
祁元知道這是為什么,因為按調查員這個情況,就算他精神污染全部拔除掉了,醒來后天賦者等級也會掉落,至于掉落多少,沒有人能清楚,但以往那些例子,最好的都是掉了一個等級。
明昭的視線從調查員的頭移到他的腳,祁元問他:“你看出什么了嗎?”
“他身上留下的污染能量,確實是主教的!
主教很神秘,他們和他僅有的一次接觸都是主教借助烙印意識降臨在11號身上和他們交流。幸好明昭曾追蹤過他,記住了他本體的氣息。現在調查員身上的污染能量,就和他在主教身上感受過的一模一樣。
明昭眉眼沉下來,給出了判斷:“他是在向我們下戰書!
調查員看見的那個“他”真的是幻覺嗎?還是確有此物?明昭傾向于后者。
調查員只不過是A級,想要解決他根本不用主教出手。而主教不僅親自出手了,還戲耍般地一點點折磨調查員的精神,最后讓他崩潰,剩一口氣地活著回來。
主教就是在鮮明地挑釁異管局,或者說明昭,一改這一年來老鼠般陰暗的作風。
而讓他能夠這么高調行事的原因,恐怕是他的實力已經能夠讓他不再擔心任何威脅了。
明昭:“你還記得之前我們去做任務,發現有些天災莫名其妙消失,但又沒有其他天賦者去銷掉任務的事情嗎?”
“當然記得!逼钤仁且苫螅芸斓孛嫔蛔儯瑖烂C道,“你懷疑……”
“沒錯,那些天災,可能是主教吞噬掉的。”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祁元深吸一口氣,保持冷靜:“我會將這個消息告訴顧局的!
順便還要查查到底還有多少高級天災“失蹤”。
沉默的國家機器再次運轉起來,最后給出明昭和祁元一個答案:全世界范圍內,共有13頭S級天災,21頭A級天災,還有四十多頭其它等級的天災失蹤,既找不到蹤影,也沒有天賦者去銷掉任務。
拿到這個結果,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么多高級天災,如果全被主教吞噬了,就算是堆也能將他硬生生堆上SSS級。
明昭是唯一一個臉色沒有變化的人,他補充道:“還漏了一個,那頭SS級的深海天災!
這下會議室里真的是鴉雀無聲了。
孟嘉遠凌亂地翻著資料,最后雙眼放空:“SSS級的天災……”
如果是真的,那么主教就是現在世界上唯一一個SSS級天災。異管局的精英隊伍,能夠消滅S級天災,挑戰SS級天災,但是面對SSS級天災,大家氣氛都有點低迷。
“打起精神來!逼钤谅暤,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這沒什么可怕的,難道你們從前能想得到自己有消滅S級天災的一天?”
路修遠也站起來配合他:“祁隊說的沒錯,忘了上次我們去挑戰SS級天災嗎?你們當時還以為自己就要回不來了,現在還不是好好地坐在這里?”
他看向孟嘉遠:“你,上次還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著我的腿說要寫遺書給我帶回去!
“路隊,別說了別說了!”現在也已經是個隊長的孟嘉遠瞬間漲紅了臉,跳起來阻止他。
眾人笑起來,會議室里的沉悶的氣氛消散許多。
笑過之后,有人就提問道:“那接下來我們要怎么做?”
“接下來,我們要潛入那個小鎮,親自探查一下!逼钤馈
又是M國,諾博斯小鎮來了一對親切的同性情侶,他們一來就在當地最出名的酒店,豪氣地包下了一個月的豪華套房。
“天哪,他們是來干什么的?”兩位老婦人邊在河邊洗著衣服,邊聊天。
穿花襯衫的老婦人回答道:“據說是來旅游的!
“旅游?”有著一張胖乎乎臉龐的老婦人了然,表情驕傲和自豪,“也是,咱們小鎮的風景是真的很不錯,我敢說,比什么斯塔尼小鎮好看多了!
斯塔尼小鎮是M國一個著名的景點,以風景秀麗出名。
“我的侄女海倫就在那家酒店工作,聽她講,兩位客人長得一般,但是都很親切,沒有一點有錢人的架子。”
花襯衫老婦人湊近胖臉老婦人,神秘兮兮道:“你猜猜她拿到了多少小費?”
胖臉老婦人連忙追問:“多少?”
花襯衫老婦人笑著比了個數字,胖臉老婦人捂嘴驚呼:“天哪,竟然有這么多!”
她有些羨慕道:“那他們現在會在做什么呢?不知道他們需不需要一位導游,我絕對可以勝任!
被兩位老婦人討論的同性情侶,此刻既沒有外出逛一逛小鎮,也沒有去尋找一位導游,而是在他們訂了一個月的豪華套房內廝混。
小鎮坐落在一條東西走向的山脈腳下,這里遠離赤道,又位于陰坡,一年四季都很涼爽,完全感受不到炎熱。
然而豪華套房里卻像在夏天里一樣,熱氣一陣陣向祁元襲來,讓他愈發感到渴意,忍不住掙了掙手腳,卻被觸手束縛住,衣服還穿著,待會還在不在身上就不清楚了。
明昭從空間里拿出了一瓶紅酒,拔開木塞,醉人的酒香味便彌漫開來。
他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沒有吞下,而是給祁元渡過去。
“唔!”祁元頭往旁邊扭一下,沒扭開。
明昭的唇舌在他口腔內慢條斯理地戲弄著,勾纏他的舌頭,紅酒醇厚的味道在口腔內炸開,紅色的酒液順著嘴角流下來。
喉結滾動一下,祁元被迫咽下了這口酒。
明昭放開的時候,祁元仿佛被嗆到般劇烈地咳嗽,喉嚨里像被火燒一樣,升騰起灼熱感。
明昭跪在他身體兩側,直直看著他,又喝了一口,俯下身來。
舌頭剛伸進去,就被惱怒的祁元狠狠咬了一口。他不為所動,用同樣的方法讓祁元喝下第二口酒。
“咳咳!我們現在應該去做任務!逼钤人赃^后,試圖阻止明昭。
“不急!泵髡研蕾p著他臉上漫開的紅色,眼里帶著點驚奇,“原來你真的不能喝酒!
兩口酒下去,火焰從喉嚨燒到了胃里,將祁元的身體烘熱。他臉上發紅滾燙,眼睛深處已經帶上一絲恍惚迷蒙,然而聽了明昭的話之后,他還是強撐著道:“我能喝酒!”
明昭微笑著單手將試圖起來的他按回去:“不,你不能!
這算是一個小驚喜。
認識這么多年,他從未見過祁元喝酒,來之前只是有那么個猜測,沒想到真的是。
明昭按著祁元胸膛,酒瓶在上方傾倒,深紅色的酒液盡情地傾瀉下來,打濕了衣衫,冰涼的觸感讓祁元迷蒙的眼睛清明一瞬。
醇香的酒液在人體上彌漫開,他的身體仿佛成了盛酒的容器。
祁元莫名地感到羞恥,明昭分明沒有給他灌第三口酒,可酒帶來的熱意卻一陣陣,燒得他腦袋發暈,臉龐滾燙,滿鼻子都縈繞著醉人的酒香,于是連精神都跟著麻痹。
酒水一部分沾濕白衫,肌肉線條若隱若現,一部分從胸肌滑落,浸濕了床單,而還有一小部分,留在了兩塊胸肌的溝壑之中,身體微微動一下,酒水也跟著晃動,蕩開漣漪,馥郁的酒香迷醉人的心。
明昭低下頭,認真地品嘗紅酒。留存的紅酒不多,僅幾口就吸完,但他沒有停下,溫熱的舌仍然仔仔細細舔舐著胸前衣衫殘存的酒液。
祁元輕輕喘著氣。
他的呼吸都是熱的,微微瞇起眼睛往胸前看,明昭正好也抬頭,和他對視上,某種心情通過對視連接,明昭暫時放棄了品嘗酒液,和他交換了一個吻。
這個吻太過繾綣溫柔,加上滿腔的酒氣,明昭離開的時候,祁元竟迷迷糊糊地追上去。
“等一下再給你。”明昭親了口他臉頰,唇邊漾開笑意。
祁元對酒精的抵抗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薄弱,已經有幾分不清醒,聽到他說的話,竟真的停下動作,一雙眼睛專注地看著他。
他的眼睛里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只專注地看著他。
這個事實陡然往明昭心里又添了一把火。
他從空間再拿出一瓶酒,問祁元:“接下來還要嗎?”
這么問,單純只是明昭一點惡劣的小心思。
上次的獎勵是甜點,道具來源于祁元給他定做的生日蛋糕,最后也一點都沒浪費地涂勻祁元全身,然后被他一點點舔干凈。
上上次的獎勵是放置,不過不是他的獎勵,而是祁元的獎勵。祁元出于被他在床上折騰的憤懣不滿,不服輸地想要折磨他一番。用金鏈鎖住他的手腳,腳踩著他,命令他只能看不能動。
明昭現在都還記得,祁元那天一開始還是放不開,被他激了兩下后,燃起斗志,逐漸從生澀變得情動。
繃緊的肌肉線條,半遮半掩的腹肌,青筋凸起的手背,面上的紅色一直延伸到胸前,眼神迷蒙,偏又因為銳利的眼型,而形成一種極具色氣的反差。
祁元的眼神剛開始是望著虛空,某一瞬間突然聚焦,和他對上視線,隨后就悶哼一聲泄了出來,和甜點那次,和之前的很多次,都一樣。
“還要嗎?”從回憶里出來,明昭在祁元面前晃晃酒瓶,笑著問道。
他的笑容里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蠱惑,仿佛誘使亞當夏娃吃下禁果的蛇。
祁元僅看了一眼就緊緊閉上了眼睛。
明昭湊到他耳邊:“你不喜歡?”
祁元被熱氣熏得暈頭轉向,逃避似地側過頭。
紅彤彤的耳朵暴露在明昭眼前,明昭自然是毫不客氣地咬上去。
“明昭!”
明昭將耳朵嘗了個遍,才松開:“明明就喜歡,為什么不說?”
他大拇指摩挲著祁元緊閉的唇肉,眼神變得有些危險,看得人身上一涼:“雖然硬逼著你,撬開你的嘴,讓你說喜歡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聽你主動說,我好像會更喜歡!
祁元有點醉了,但他還是能清晰聽到明昭的話,在不太清醒的腦子里過了一遍后,眼神變得憤怒。
他一把掙開觸手,在明昭有點驚訝的目光下,搶過酒瓶,拔開木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自己身上倒。
嘩啦啦,酒水順著肌肉線條往下蔓延,淅淅瀝瀝,祁元抓住明昭后腦勺的頭發,將他按近自己,雙眼染著火焰:“每次你話都要那么多,直接點不行?”
要是不舒服,他第一次就該弄斷小明昭了,還至于讓他使用這么多次?!
明昭鼻子撞上他結實的肌肉,一滴酒液剛好滑到他唇邊,他伸出舌頭舔去,蹭蹭祁元,抬眼問道:“所以你喜歡嗎?”
也許是酒壯人膽,祁元本沒有多醉,但是那一點點醉意,也足夠放大他的勇氣。腦子一熱,他喘了口氣,脫口而出:“喜歡,所以趕緊舔!
明昭笑了……
這確確實實是一場豐厚的獎勵,祁元覺得舒服后,推著他躺下,自己坐了上去。他還記得他要的紅酒獎勵,一邊嘀咕著“麻煩”,一邊將酒倒在了兩個人身上,酒液墜落四濺開,將大床糟蹋得更加凌亂不堪。
激烈的運動使祁元出了一身汗,汗水帶走了血液里的酒意,讓他越來越清醒。爽了一把后,神清氣爽,就想結束這場□□。
明昭拉住他的手臂:“就這么結束了?”
“不然?”祁元活脫脫像提上褲子就不認人,拔根無情的冷漠渣男。
明昭收緊了手:“我還不夠!
祁元看看手,又看看他微笑的臉,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砰!
巨大的聲響讓樓下的客人渾身一抖,驚疑地看著天花板:“怎么回事?!”
豪華套房內,明昭將祁元的攻擊化解,強勢抱著。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祁元悶哼一聲,咬牙切齒:“明昭,你個混蛋。”
明昭的手從背后繞過來揉捏他的胸肌,不客氣地認領下自己的稱呼:“是,我是混蛋!
祁元罵人的時候,也只會說混蛋和狗東西。不過祁元在床上喊這兩個詞喊得最多,時間久了,明昭也不覺得那是在罵人了,而是一種只有兩個人才明白的秘密。
祁元每次一喊,他都會更興奮。
祁元的悶哼聲在明昭的堅持下終于溢出緊閉的唇,身體也愈加放松任由明昭擺弄。
快結束的時候,明昭附在他耳邊道:“下次我們再試試其它的玩法,比如說你扮演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在某一天被我拖進暗巷里強上了,這樣你也不用說喜不喜歡了,只需要一直倔強地閉著嘴,任憑我怎么動作,你都不服軟。”
“你覺得這個主意怎么樣?”
感受到祁元身體猛地緊繃,明昭也頭抵住他肩膀,手臂線條繃緊,悶哼一聲。
兩個人都在劇烈地喘息,祁元雙眼放空,望著天花板。
該死的,他發誓“你覺得這個主意怎么樣”是他這輩子最討厭的話!
第156章
明昭側躺著, 手指似有若無地觸摸祁元熟睡的眉眼,在鼻梁上掃過,目光溫柔, 動作很輕,像是擔心吵醒他一樣。
祁元睡得很熟, 以他的體力,本應該是可以勉強應付明昭的索求,不幸的是因為潛入小鎮的計劃,他已經忙得三天沒有搭理明昭。
三天的份量今天一次性補回來, 再強悍的身體都受不住,強撐到最后一刻結束了才放松地昏睡過去。
就算在沉睡時,他的臉龐都透露出生機勃勃的英氣。
明昭目光沉沉望著他, 像是望著什么失而復得的寶物,怎么看也看不夠。
半年前他們已經互相見過家長,明老爺子有心理準備, 祁元上門的時候比之前還要熱情, 跟親孫子沒什么兩樣。
而祁元就要拘謹得多, 明昭狀似不經意攬上他的腰,發現手下的觸感硬得驚人, 祁元因為緊張身體一直緊繃著。
明昭當時差點就笑出來,不過想想這樣祁元回去后一定會惱羞成怒,于是穩住了嘴角沒讓它上揚。
好在雙方都努力拉近距離,祁元逐漸放松下來。
明昭這邊的家長見面是完美落下帷幕,到了祁元那邊, 才是一個驚雷震得祁元父母緩不過神來。
四人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祁元的父親祁昊東咳嗽一聲,率先打破沉默。
他問:“你們怎么在一起的?”
他問的是原因, 因為他實在想不明白之前祁元也沒有表現出這方面的傾向,怎么現在一聲不吭就帶回一個男朋友?
明昭想了想,微笑著正要回答。
祁元卻按住了他,看著父親:“就后面工作接觸得多了,發現他人還不錯,有了好感就在一起了!
這中間當然省略了很多,比如一開始是他步步緊逼,將祁元逼進他的大網里,讓祁元無處可逃。
祁元并沒有將這些說出來,一是為了安父母的心,讓明昭在父母那里的印象分高些。二是告訴父母,你們的兒子是經過認真思考,確實是動心了,才和他在一起的。
明昭輕易讀懂了祁元話里的潛臺詞,反握住他的手。
祁元的父母也是思想開明的人,在最開始的震驚之后很快就接受了他。后面四人親親熱熱地吃完飯,祁昊東叫上祁元到書房說話,明昭則在樓下客廳陪著祁元的母親,笑容溫和,喝茶的時候垂眸,精神觸手幫他“聽到了”書房里父子倆的談話。
祁昊東問祁元:“我已經知道你們那個計劃了,你真的是自愿的?”語氣懷疑。
祁元有些哭笑不得:“當然,如果我真的不愿意,你覺得我會是那種屈服的人嗎?”
“實在是你們之前還打打鬧鬧,勢如水火,現在卻親得跟什么一樣!逼铌粬|嘟囔,“那小子眼神就沒離開過你,那手也一直放你身上,一定要挨著才甘心!
后面陸陸續續又說了一些話,等祁元下樓后兩人沒坐多久就告辭離開。
回去路上祁元沒有問明昭是不是“聽到了”對話,除了床上,他對待戀人一直都很坦蕩,一般有事都不會瞞著明昭。這種行為對正常情侶來說都是極有安全感的行為,更何況是對擁有另一個“明昭”記憶的明昭來說。
腦海中記憶碎片的拼圖已經進行到一半,算算時間,應該是他離開了A市,為了提升實力在暗中不斷吞噬其它天災。再往前的內容,仿佛一個不能觸碰的禁區,連拼圖進度都忌憚得幾乎停滯下來。
明昭大概猜到了那部分內容是什么,但他現在并沒有要觸碰它的打算。他怕打開那個匣子之后,他會忍不住將祁元關起來。
手指已經從眉眼,劃過鼻梁,最后在唇上摩挲。
明昭輕柔地將吻落在他唇上,沒有打擾他,悄然關上了房間的門……
奧瑟馬小鎮天氣明媚,小河潺潺地流過居民的門前,五彩繽紛的小花點綴在草地上,休息的人們就坐在草坪上聊天,和小朋友玩樂。
明昭從電梯下來的時候,酒店的前臺還記得這位豪氣的客人,站起來微笑鞠躬。
明昭也笑著點點頭,離開前,酒店門口的玻璃倒映出一張普通的,只能算清秀的亞洲面孔。
奧瑟馬小鎮規模不小,居民適中,風景秀麗,每年都會接待來自全世界各地的游客,其中包括不少亞洲面孔。明昭走出酒店,湛藍的天空飄著幾朵純潔的白云,陽光灑在身上暖融融的,仿佛連人身上的陰霾都被驅走了。
漫步在街道上,本地居民和游客來來往往,如果對上視線,會友好地和你微笑打招呼。
微風徐徐,流水潺潺,這里的每個人都有著積極向上的樂觀面貌,能感受到他們身上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健康磁場,一切都美好到不可思議。
明昭站在小橋上,望著路過的行人,他們每一個都是正常人,沒有人身上攜帶污染能量,也沒有人受到精神污染。
如果這里就是邪神組織的大本營,那些信徒都去了哪里?
“老人家,你好,我想請問一下,小鎮上有教堂嗎?”明昭彎下腰,笑容親切友好地詢問橋下正在洗衣服的胖臉老婦人。
胖臉老婦人站起來,雙手在圍裙上擦擦:“噢,是的,我們小鎮上有好幾所教堂!
“它們大概在什么位置呢?”
“說起來有點麻煩,不如我帶你去!迸帜樌蠇D人熱情道。
明昭眼神望向她腳邊的洗衣簍:“你方便嗎?”
“當然!稍等一下!”胖臉老婦人把最后一件衣服搓了搓,回頭高聲呼喊自己的孩子,“喬治!”
不遠處一棟小樓房二樓的窗戶被推開,探出一個青年的頭,“媽?”
原來她家就在面前。
胖臉老婦人吩咐道:“你過來幫我把衣服扛回去,我要帶這位游客先生去一下教堂!
那青年看了明昭一眼,很快回答:“好的媽媽!
胖臉老婦人樂呵呵地把衣服放下,走上小橋來到明昭身邊:“先生,我們走吧!
胖臉老婦人是個健談的人,帶明昭去教堂的路上并不閑著。
“先生,你叫什么呢?”
明昭:“你叫我尤爾就行!
尤爾是他給自己取的臨時英文名,祁元則是叫阿利克。
“尤爾,很高興認識你!迸帜樌蠇D人笑瞇瞇,“我是維拉。”
她悄悄打量著尤爾,男人長著一張亞洲面孔,亞洲人都長得差不多,她分辨不出來,但應該是華國人。尤爾雖然長相不算出色,但身姿挺拔,氣質出眾,舉手投足間就感覺經過了嚴格的禮儀教導。
維拉夫人開始給明昭講解小鎮上的教堂:“我們小鎮上有兩座教堂,剛好一東一西分開,我現在要帶你去的是亞圣格威教堂,它在西側,也是整個小鎮最大的教堂,另一座是斯沃教堂,它規模要小一點,不過每天也有很多人去參觀,我的好鄰居艾娃就經常去那里做禮拜,因為那里有全小鎮最好的牧師!
“對了,冒昧問一下,你去教堂是做什么呢?”
明昭笑道:“我是和我的愛人過來想挑選教堂舉行婚禮,順便旅游的!
一聽是婚禮,維拉夫人更高興了:“這可真是件大喜事,不知道你夫人……”
“是我先生。”
“噢,先生!本S拉夫人捂住驚訝的嘴,上下打量了明昭一眼,“請問你們是今天才來到小鎮的嗎?”
“是的。”
維拉夫人好像有點激動:“那你們是不是住在里塔德酒店?”
這會輪到明昭驚訝了:“夫人,你怎么知道?”
維拉夫人表情隱隱有些驕傲:“這是我鄰居艾娃告訴我的,她有個侄女在酒店工作,你們一來就包下酒店一個月豪華套房的消息早就傳遍整個小鎮了!
明昭笑笑:“是嗎?”
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維拉夫人心想難道這就是有錢人的涵養?
維拉夫人家里也是有那么一兩門偏遠的有錢親戚的,但那和尤爾比起來,就像一眼就能認出真偽一樣。那些有錢親戚一個個傲慢無禮,恨不得用鼻孔看人,不像尤爾一樣謙遜溫和。
果然有錢人和有錢人也是分階層的。
維拉夫人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她試探著問明昭:“尤爾先生,不知道你在這一個月,需不需要個向導呢?”
明昭思考一下,表情有些惋惜:“很抱歉,維拉夫人,我和我先生這次只是來找合適的教堂,如果在這里找不到合適的,我們應該會盡快結束旅行,去其它地方再找,所以也不確定會待多久。”
維拉夫人迫不及待道:“我們小鎮的教堂絕對合適!”
明昭笑道:“維拉夫人,這需要我和先生仔細考察過才知道。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給我多講講兩個教堂的情況,屆時我們要是真的留下來,一定會選你做我們向導的!
維拉夫人看到了希望,高興道:“好,我一定會為你仔細講的!”
奧瑟馬小鎮的歷史不算長,第一批居民在這里停留,生根發芽,直到現在將近兩百年。而兩座教堂,分別是小鎮建立第十七年,以及第四十六年出現的。
明昭疑惑:“兩座教堂出現的時間為什么相隔這么久?”
維拉夫人解釋道:“原本是只有一座教堂,但是小鎮居民越來越多,平時做禮拜一座教堂根本不夠用了,再加上有居民反映,亞圣格威教堂建在小鎮西側,東側的居民每天來回需要花費兩個小時,所以就在東側建立了斯沃教堂!
明昭:“看來你們小鎮信仰上帝的人很多!彼沉搜劬S拉夫人胸前的十字架,隨意問道,“不知道夫人你信仰的是哪個教?”
維拉夫人樂呵呵:“大家信仰的都是天主教。”
天主教,新教,東正教都是基督教的主要分支,但只有天主教的神職稱謂有主教,新教則多稱牧師,東正教稱牧首。
按這個推斷,主教可能藏身于天主教教堂。
明昭的腳步微不可察地一頓:“天主教?我以為會是新教!
維拉夫人擺擺手:“怎么可能,小鎮信仰的一直都是天主教,從來沒變過。”
但是剛開始你還說斯沃教堂有小鎮最好的牧師。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亞圣格威教堂。
這座全小鎮最大,也是歷史最悠久的教堂,從外表上看能看出其飽經風霜的痕跡。
最重要的是,它和明昭在資料上看到的教堂照片一模一樣。
如今是工作日,但教堂還是有不少人進來參觀。
明昭聽到熟悉的語言疑惑地問同伴:“不是說天主教教徒入堂后要在門口的圣水缽蘸圣水畫十字嗎?怎么他們的圣水缽都沒水?”
他的同伴不確定地回答:“可能是今天來這里參觀的都不是教徒,所以教堂不裝水了?”
兩人一問一答從明昭身邊經過。
維拉夫人沒留意外地游客都說了些什么:“好了,我們快進去吧,今天主教應該在這里,如果你想要在這個教堂舉行婚禮的話,需要和他商量一下!
她徑直地走過入口處的圣水缽,看都沒看它一眼。
明昭看了下干涸的圣水缽,沒說什么,抬腳跟隨維拉夫人進去。
和教堂的外表相比,教堂內部要新不少,對此維拉夫人說道:“之前教堂經歷過一場大火,教堂內部的裝飾燒毀了大部分,所以大家湊錢將教堂翻新了一遍!
教堂內有不少的雕塑,明昭在一處雕塑前站定,詢問維拉夫人:“這座雕塑是……”
維拉夫人看了一眼:“這座雕塑啊,它是圣母瑪利亞!
“你確定嗎?”
維拉夫人自信道:“當然!
明昭不說話,抬頭看著這座雕塑,它有很多條觸手,扭曲纏繞,陰邪詭異,陽光透過教堂的彩色玻璃在它身上投下光怪陸離的影子,襯得它如同邪惡可怖的怪物一般。
打造這座雕塑的人也許也沒見過這種生物,他努力地按要求想要將它往神性上靠,可雕刻出來的東西卻越發地偏離神性,丑陋而罪惡。
維拉夫人在旁邊問道:“尤爾先生,你覺得這座教堂怎么樣?”
明昭:“還可以。”
沉默的浮塵在光線下靜靜地飄揚。
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維拉太太,好久不見!
兩人一起轉回頭,明昭看見一位頭發花白,穿著典型主教服飾的老人微笑著站在他們身后,笑容平和,充滿悲憫的味道。
“啊,巴克主教,下午好!本S拉夫人熱情地問候。
巴克主教看向明昭:“這位是……”
“這位是尤爾先生,他是一位外地游客,想要和他的先生在教堂舉行婚禮!本S拉夫人幫忙回答。
她很熱心,因為她希望尤爾能夠和他的先生在這里舉辦婚禮,這樣她就可以給尤爾先生的旅行當向導了。
“你好,巴克主教。”明昭主動打招呼,精神感應了一下,面前的這個紅衣主教僅是一位普通人。
巴克紅衣主教有點驚訝:“同性婚姻?”
明昭點點頭。
巴克主教沉思:“我們教堂接手過的同性婚姻有點少,但也不是不行!
他問明昭:“請問你們是否已經領取結婚證書。”
“是的!
“如果領了結婚證書,請把結婚證書和婚禮申請一起交給我們教堂審核。按照規定,這兩樣都通過,兩周之后你們就可以在教堂舉行婚禮了!
“我們教堂的拉曼主教會為你們舉行儀式!
明昭:“不知這位拉曼主教是?”
巴克主教的目光帶上崇敬和隱藏的狂熱:“拉曼主教是我們教堂最厲害,資歷最深的主教,教堂的任何儀式一般都需要他來主持!
“拉曼主教現在不在嗎?”
巴克主教搖搖頭:“拉曼主教深居簡出,除了主持儀式外,其余時間一般不會出來,而是在房間內安靜地聆聽神的教導!
“神?上帝嗎?”
巴克主教看了看明昭,歪頭,突然詭異地一笑:“當然不是,是邪神啊!
觸手迅速地飛出去,將巴克主教的身體貫穿。
“。 苯烫美镉腥嗽诩饨,維拉夫人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捂著嘴,幾乎恐懼得說不出話來,雙腳癱軟跌在地上,驚恐地望著明昭面無表情的臉。
明昭操縱著精神觸手在巴克主教腦袋翻來覆去,巴克主教翻著白眼,身體瘋狂地抖動。
很快明昭就找到了主教留在巴克主教身上的精神烙印,強勢地將它摧毀,并追蹤著主教精神離去的方向。
世界突然停滯,所有的人都不動了,所有的聲音都靜止,人們面上驚恐的表情還在。
明昭也停下動作,看著巴克主教。
巴克主教身體不再抖動了,如果不是明昭的觸手還插在他胸口,他現在看起來就和普通人一樣,笑容平和,仿佛一位慈祥的老人家。
“好久不見,容器。”巴克主教笑瞇瞇,“你下手還是這么果斷!
“你也還是像老鼠一樣。”
巴克主教搖搖頭,不贊成:“我這個應該叫謹慎!
明昭沒興趣和他計較這些:“你是故意引誘我來這里的?”
巴克主教笑瞇瞇:“我可沒有,這一切都是邪神的指引。正好有一只老鼠混進來,我也就那么恰好地把消息傳出去!
“傳出去,然后呢?”
“然后?”巴克主教笑意加深,“然后我們會來玩一場游戲!
他大手一揮,明昭眼前一花,發現身邊所有的事物,無論是維拉夫人,還是其他人,竟然都在瘋狂地倒退,看起來就像電影倒帶一樣。
時間變化的事物中,唯有明昭和巴克主教還定定地站著。
巴克主教笑著道:“來玩一場游戲吧,看看你什么時候能夠找到真正的我。既然是游戲,那必須要有獎品,如果你能找到我,這座小鎮所有人的性命我都會留下。”
“不夠!泵髡哑届o道,“把你的命也算進去!
巴克主教稍微睜大了眼睛:“如果你找不到呢?”
明昭:“我不會找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巴克主教瘋狂大笑,笑完后擦擦自己眼角的眼淚,“你真是個有趣的同類!
他看著明昭:“如果你愿意來我身邊,我會給予你一人之下的位置!
“那真是可惜了,我并不愿意。”
巴克主教表情不變:“我也知道,因為你有一個站在人類那邊的戀人!
他滿意地看到明昭的眼神波動一下,繼續道:“這樣吧,如果你找不到我,除了全鎮人的性命,還要加上你,以及你戀人的性命。”
砰!
他話音剛落,明昭就指揮著觸手將巴克主教的身體完全碾碎,鮮血和碎肉四濺。
第157章
巴克主教被殺死的瞬間, 明昭睜眼,發現自己回到了酒店門口。
酒店前臺都已經坐下,抬眼發現剛剛出去的客人又折返了回來。
明昭回到了酒店房間內, 祁元還在睡覺,但睡了這么久也緩過來了, 門剛一打開,他就警覺地睜開眼,目光警惕,發現是明昭后才放松下來。
“休息好了?”明昭坐在床邊, 柔軟的床因壓力陷下去。
祁元坐起來,骨頭噼里啪啦地響動,他嘴角抽了一下, 陰陽怪氣:“托你的福。”
他現在還是光著,身上的痕跡亂七八糟,胸前尤其是重災區。坐起來的時候被子滑落堆疊到腰腹, 暴露在帶著涼意的空氣里, 面上還帶著一點疲憊, 頭發是剛睡醒的凌亂。
明昭伸手幫他壓下頭頂凌亂的頭發:“我剛剛和主教見了一面!
“什么?!”祁元眉眼一厲,立即褪去剛剛的放松。
“準確來說, 是他又占據了別人的身體和我對話!
祁元已經跳起來,迅速地撿起地上的衣服,剛要穿上發現衣服已經沾了臟東西,想也不想直接丟給明昭,打開行李箱也不管是誰的衣服隨便拿了件出來, 一邊穿一邊道:“除了對話,沒有其它的?”
明昭抓住丟到臉上的衣服,看著祁元系紐扣, 他記得這件衣服是他的,但他也沒有提醒:“主教還倒流了一次時間。”
祁元停下動作,回頭:“所以說,你和他的碰面是未來的?”
“或者說是平行時空!
如果將他們的人生比作一條直線,那么從主教倒流時間開始,就有一條射線從直線上分散出去,即平行時空。
明昭走過去,垂眸幫他系上最后兩顆紐扣:“這個小鎮是他的大本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刻下了精神烙印,我們需要找出他的本體!
維拉夫人說全小鎮都信天主教,然而她也說過隔壁鄰居去的是新教教堂,自相矛盾的說法證明了維拉夫人的記憶一定有問題,也許還不止她一個人的記憶有問題。
祁元沉思:“小鎮的居民不少,精神烙印這種東西又很難察覺得到,如果按一個個排查的方式來做不太容易。”
知道主教已經倒流一次時間后,他沉下臉:“而且我們還要提防他的能力!
如果把人抓到,但人家一個能力回到之前還沒被抓到的時間,那相當于白費力氣。發動能力的次數越多,就越難抓住主教,因為上一次抓住他的方法對他來說已經不管用。
明昭:“時間倒流這樣的能力需要耗費的能量巨大,就算是SSS級天災也有能量消耗完的一天,主教他用不了多少次。”
當然,明昭保守估計,按照SSS級天災的污染能量來說,時間倒流這樣的能力主教起碼能用二十次。
“他真的是SSS級天災了?”祁元面色沉重。
明昭搖搖頭:“沒有,但也不差什么了!
臨門一腳的地步,只要再吞噬掉S級天災就能晉級,如果是SS級天災那就更好。
“他是沖著我來的!
主教的貪婪和垂涎絲毫不加以掩飾,眼神露骨。
明昭沒有擔心,主教想要將他吞噬,他何嘗又不是這樣想。
從S級晉升到SS級,期間需要的能量是A級到S級的十倍,而從SS級到SSS級,需要的能量卻是百倍!
他卡在SS級已經有半年,如果不是需要的能量太過龐大,憑他做的那些任務,早就能夠升級。
這世界上的天災發展還沒快到隨地出現S級,SS級,眼看已經沒有足夠的食物,某天突然又冒出一頭老虎來,沖他狂吼。和老虎搏斗需要承擔風險,但如果成功了,也能獲得豐厚的回報。
面對這種情況,明昭當然是選擇挑戰。
祁元想了一下:“想要找到主教的本體,必須得先把他的信徒找出來,不知道路隊那邊進展怎么樣。”
潛入小鎮的不僅有他們兩個,還有路修遠小隊。他們兵分兩路,一個去追查亞圣格威教堂,一個則是去看看斯沃教堂有沒有其它線索。
畢竟這個小鎮就兩座教堂,如果一座收容的是邪神信徒,那另一邊應該或多或少也會察覺到不對勁吧,還是說主教已經把兩座教堂都收入囊中。如果是后面這種情況,那就更值得一探究竟了。
于是異管局的計劃是,由明昭和祁元去吸引明面上的注意,路修遠小隊暗中調查。
在明昭和主教交鋒的時候,路修遠確實帶領著小隊偽裝成一個旅行團進入了斯沃教堂。
比起亞圣格威教堂,這座教堂面積要小得多,氣氛寧靜,肅穆,教徒們低聲誦念著圣經,虔誠地與上帝溝通。
大多數游客來到這里,被這種氣氛感染都不由自主安靜下來,靜靜地欣賞一會,無聲地拍張照,就和來時一樣悄悄地走掉,不去打擾教徒們的祈禱。
路修遠他們花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將斯沃教堂完完全全逛了個遍,領了探查任務的隊員探查回來,都向路修遠輕輕搖頭。
這里就是個正常的教堂,沒什么暗門,密室,偽裝成手機的探測儀也沒探查到任何污染能量。
比起教堂外面的世界,這里簡直干凈到令人不可置信,仿佛神座底下最后的一寸樂園。
路修遠看著探測儀屏幕上為0的數值,招呼隊員們離開教堂后才道:“這個斯沃教堂不正常!
天災時代降臨,就是因為井噴式爆發的污染能量催生出大量天災,就連空氣中也攜帶著污染能量,無處不在。
異管局是靠著引出能量核里的能量為天賦者們塑造了一個純凈的空間,降低他們精神污染的可能,那么斯沃教堂又是怎么做到0污染的?
饒天縱:“如果斯沃教堂也被邪神組織控制,這里的污染能量值應該更高才對。”
“是的,這就是奇怪的點!甭沸捱h擰眉。
饒天縱往教堂里面看,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照進來,圣潔而美麗。里面的人是最虔誠的信徒,不被外界的邪惡侵擾。斯沃教堂就像一道屏障,隔開了污染與人類。
饒天縱:“路隊,我們需不需要試著和這里的神職人員接觸一下?”
教堂里除了教徒,還有修女以及一位牧師。
眾人的目光都集聚到牧師身上,牧師若有所覺地抬頭,走了過來,他問道:“請問我有什么可以幫到你們的嗎?”。
明昭和祁元這邊也沒閑著,準備一下就出了門。
明昭見過了小鎮的風景,重新再看一遍已經沒什么情緒。祁元來到小鎮之后還沒出來逛過,小鎮的風景確實秀麗,微風,流水,還有遠處皚皚的雪山,讓人想放慢腳步,好好欣賞這里的風景,滌蕩心靈。
但現在重要的是找出主教,祁元看了幾眼,就收回視線。
明昭牽著他的手:“我們可以慢慢來,好好逛一逛小鎮。”
他絲毫沒把主教的話放在心上,非常淡定。
祁元:“還是先解決完這件事吧。”
他們又來到了小橋上,祁元往河邊一看:“哪位是維拉夫人?”
河邊,兩位老婦人坐在一起,邊聊天邊洗衣服,看得出來關系很親近。
明昭:“右邊那位!
左邊那個沒見過,應該是上次他自己一個人來的時候,比現在要遲,老婦人已經洗完衣服回去了。
兩人順利地和兩位老婦人搭上話。
花襯衫老婦人和維拉夫人一樣的熱情:“噢,你們好,我是艾娃,和維拉是鄰居!
是經常會去斯沃教堂做禮拜的那位鄰居艾娃。
明昭和祁元對視一眼,面上不動聲色。
明昭笑著問道:“我和我先生想在奧瑟馬小鎮舉行婚禮,參觀了鎮上的兩座教堂,但是在猶豫選哪個好,不知道兩位夫人能不能給點建議?”
他腰間一痛,是祁元在后面狠狠擰了他一把。
明昭側頭,祁元暗暗瞪了他一眼:你來的時候沒說是用這個理由!
明昭當看不見。
兩位老婦人也沒看見,聽了明昭的話,艾娃夫人積極地提建議:“那當然得去斯沃教堂!那里有小鎮最好的牧師!”
她常常去斯沃教堂做禮拜,因此也希望面前這對新人能夠去斯沃教堂感受一下那里牧師的水平。
但是維拉夫人不贊同了:“還是得去亞圣格威教堂,那里地方大一點,能夠邀請更多的親人朋友。”
艾娃夫人不悅,豎起兩條眉毛:“維拉,你得承認,斯沃教堂的神職人員水平就是比亞圣格威教堂的高,而且還盡職盡責。上次我經過那里,亞圣格威教堂門口的圣水缽可都是沒水的!
“圣水缽沒水而已!本S拉夫人看起來毫不在意。
艾娃夫人抱怨一句:“噢,維拉,真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用圣水凈手可是你們天主教的規矩,你竟然都不遵守,既然這樣當初你還不如跟我一起信新教算了!
明昭裝出驚訝的表情:“兩位夫人不是信同一宗教嗎?”
艾娃夫人注意力轉移,向他們大倒苦水:“當然不是,我們小時候還說好了要一起去新教做禮拜,結果維拉突然間變卦了!”
艾娃夫人看起來對這件事耿耿于懷。
維拉夫人反駁一句:“我一直都喜歡天主教,我家里人也都是虔誠的天主教信徒!
艾娃夫人無語:“上帝,你快閉嘴吧,你們家明明也是信新教,不對,是新教嗎?”
艾娃夫人說到后面突然也有點不確定,表情疑惑。
維拉夫人趁機嘲笑她的老鄰居:“我都說了是天主教,你真是人越老越糊涂了!
兩人就這件事吵吵鬧鬧,吵完后才不好意思地發現明昭和祁元一直在等著他們。
艾娃夫人整理整理和維拉吵架扯亂的花襯衫,對兩人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們總是這樣吵起來就會忘記別人!
明昭笑道:“沒關系,這恰好是你們感情好的證明!
祁元也點點頭。
這對新婚夫夫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艾娃夫人心里過意不去,當即道:“兩位要是沒什么事的話,去我家里坐坐,我和維拉給你們好好講講教堂的故事!
“好的,感謝邀請!
第158章
明昭和祁元欣然接受了兩位老婦人的邀請。
艾娃夫人推開門進去:“家里有些簡陋, 沒什么喝的,你們要喝牛奶嗎?”
明昭:“不用了夫人,給我們一杯水就好!
維拉夫人看起來對艾娃的家很熟悉, 不僅幫她從柜子里拿了兩個水杯給客人倒水,還扭頭問艾娃:“你家里昨天不是還烤了鮮花餅嗎?拿出來給客人嘗嘗!
艾娃從冰箱里拿出儲存的鮮花餅, 將它放進烤箱里重新烤熱,然后端到明昭和祁元面前。
熱乎乎的鮮花餅散發出玫瑰的鮮香,咬一口,外表酥得掉渣。
祁元毫不吝嗇地給予夸贊:“很好吃!
艾娃夫人笑不攏嘴, 手肘捅了捅維拉夫人的腰:“你家里是不是還有點心?快叫喬治送過來。”
她要好好招待兩位客人,維拉夫人和她做了多年鄰居,在這種小事上也從不會計較, 連忙到窗邊叫喊。
兩家的小洋房離得很近,維拉夫人只是叫一聲,對面的窗戶立馬就打開了。沒過一會, 艾娃夫人的家門被敲響, 維拉夫人立即去開門, 笑盈盈地端著一盤精致的點心回來。
明昭問道:“剛剛那位是?”
維拉夫人:“是我的兒子喬治。”
明昭聽過這個名字,并將它和上次見到那個青年聯系起來。
艾娃夫人幫忙把點心推到兩人面前, 同時對維拉道:“喬治還沒找到工作?”
提起這件事維拉夫人就有點憂愁:“沒有,他最近身體不太好。”
艾娃夫人捏起一塊點心來吃,表情不太贊同:“維拉,該看病還是得帶他去看病,他都在家待了多久了!
維拉夫人嘆口氣:“我回去再問問他吧。”
就著點心和水, 四人聊了很久,還被艾娃夫人熱情地邀請共進晚餐,等明昭和祁元告辭的時候, 艾娃夫人還有些依依不舍,意猶未盡:“好久沒聊得這么暢快了!
明昭和祁元都是情商很高的人,營造出愉快的聊天氛圍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艾娃夫人和維拉夫人一點都沒發現兩人在不知不覺間套話。
出了門晚風帶著涼意吹到臉上,祁元深吸一口氣,沁人的花香和遙遠的雪山的味道。
“聽起來似乎只有維拉夫人的記憶被篡改了!眱扇诉呑哌叺,“維拉夫人在某一年碰上邪神組織的人,也可能就是主教,記憶被篡改,從信新教變成了信天主教。在艾娃夫人那邊看來,就是維拉夫人突然改變了主意。”
祁元不明白的是:“為什么要篡改維拉夫人的記憶?”
維拉夫人是邪神組織早就盯上的目標,還是無意間碰見的?
明昭遙望遠處,亞圣格威教堂尖尖的建筑頂部若隱若現:“邪神組織在世界各地都廣泛吸納了眾多信徒來維持他們組織內部的運作,以及為組織效力。他們的那些人類實驗體,大部分是靠不正當手段得來的,還有一部分卻是信徒。”
就像理查德他們一樣,最初因為各種原因加入了邪神組織,隨后被主教新人類的偉大計劃折服,心甘情愿地成為人體實驗的一部分。
明昭:“這里是邪神組織的大本營,主教絕對不會放過這里,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這里的人全部變成邪神信徒!
他的目光掃過每個經過身邊的人。
夜色和燈光下,這些人的表情全部都是鮮活的,或大笑,或生氣,牽著狗散步的夫婦,打鬧的小孩子,坐在路邊的椅子上談戀愛的情侶,看起來毫無異常,但明昭知道,他們腦海中可能全都被主教烙下了精神印記。
這是一座掌控在主教手中的小鎮。
聽了他的話,祁元恍惚中竟覺得身邊的每個人,都在用余光盯著他們,四面八方似乎都投來了不懷好意的視線,持續壓迫著人們的神經。
所以調查員說的“他們都在看著我”是這個意思?
祁元很快就反應過來:“不對,這個小鎮應該沒有完全被主教掌控!
明昭和他對視一眼,同時說出:“斯沃教堂。”
奧瑟馬小鎮有兩大教堂,最大的亞圣格威教堂明面上是天主教教堂,實際由邪神組織掌控。
較小一點的斯沃教堂卻是新教教堂,沒有被裝作天主教的邪神組織吞并,連同它的信徒看起來也仍是正常的信徒,在整個奧瑟馬小鎮濃郁的黑色污染中猶如白點般醒目。
明昭站在斯沃教堂前,他的眼中倒映著斯沃教堂的影子,猶如倒扣大碗般的金色屏障籠罩著精致的建筑,牢牢保護著這里,威嚴而圣潔。
明昭將手觸上金色屏障,指尖灼燒般劇痛,霎時間分解出黑煙般的污染,逸散開來,肉眼可見地,皮膚仿佛被強酸熔化般露出更深處的白骨。
旁邊的祁元一愣:“凈化之力?”
這道力量他很熟悉,仿佛和他體內的力量同根同源,卻又要更加地無情,要將一切邪惡之物滌蕩干凈。
“這就是這里沒有污染能量的原因。”明昭收回了手,金色的微光竟然附在了他傷口處,繼續消融著污染能量,一直融掉了明昭大半根手指才慢慢停下來。
極其駭人的力量。
就算是主教想要闖進這里,也討不了好處。
然而這道牢不可破的保護罩現在僅剩薄薄的一層,看起來像紙般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不難想象沒有這層保護罩后,這里會怎么樣。
明昭側頭問祁元:“這里我進不去,你要進去嗎?”
他不是不能強闖,但強闖的結果是保護罩破碎,他自己也要受傷。在沒弄清楚保護罩究竟是天賦者的能力還是某種寶物的效果之前,他不會輕舉妄動。
祁元看著斯沃教堂,點點頭:“我進去看一下!
和明昭一樣,祁元也一直卡在SS級。
不比明昭只要吞噬主教就能升級,祁元找不到辦法。吸收能量核里面的能量能讓天賦者升級,但想讓一個SS級天賦者升級,所需要的能量核起碼也是SS級。
目前世界上出現過的SS級天災都已經被解決,新的SS級天災正在醞釀中。而SSS級天災,很遺憾,他還對付不了。
所以面前這個斯沃教堂,有可能會是一條線索。
假如這個保護罩上的凈化之力是天賦者的能力,那么同樣擁有凈化之力的祁元就可以向這位天賦者請教一下。
比SS級天賦者還要強的,只能是SSS級。
明昭看著祁元踏進保護罩內,金光屏障隔絕了他和祁元的身影。
突然,有個穿黑色連帽衛衣的男人站到了他旁邊:“這里主教一直沒能進去。”
男人聲音沉著,略微有點熟悉。
明昭沒有偏頭。
男人繼續道:“但是現在這里的力量弱了,主教最近可能會動手!
明昭終于有了反應,側頭問他:“理查德呢?”
男人,也就是萊斯利表情冷靜:“在跟著主教藏匿之前,理查德把組織所有的據點都告訴了你,你們異管局這一年來基本也把這些據點端得差不多,現在主教很生氣,他懷疑理查德是叛徒,對他嚴加看守。”
明昭輕笑:“明明在懷疑他,卻不舍得將他弄死,看來理查德對主教來說相當好用!
好用,但也懷疑。主教不是那么講理的人,就算沒找到證據也能折磨理查德。
萊斯利塞在口袋里的手握緊,雙眸閃著寒光。
明昭:“那么你又為什么可以出來?”
“理查德掩護我,幫我制造了個機會出來,讓我提醒你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明昭忽地嘆了口氣。
萊斯利一愣:“有什么問題嗎?”
“你確定主教不知道你偷溜出來嗎?”
萊斯利心頭一緊,莫名有種心慌感:“我用我的血肉復制了一個我出來,理查德借著商量組織的事和主教待一起拖延時間,可以欺騙主教半小時,應該不會有問題!
明昭伸出手,萊斯利身體下意識緊繃,但明昭沒有做什么,他只是輕輕地撩起不知道什么時候纏繞在萊斯利身上的一縷污染能量:“你看。”
萊斯利看見那縷污染能量,臉一下子白了,驚懼:“什么時候……”
理查德!
他腦海中瞬間閃過理查德的身影,心頭的不安放到最大。他慌張地轉動腳步,想要趕回組織里去,然而一轉身,他看見一道身影靜靜地站在不遠處,含笑望著他。
“!”萊斯利捂著腦袋,痛苦地跪下去,臉色漲紅,額角青筋爆出。
通過刻印施下的懲罰仿佛要將他的大腦劈成兩半,連靈魂都在顫抖的劇痛。
“萊斯利,你讓我很失望。”
用著理查德身軀的主教靜靜地站在那里,憐憫地望著痛苦的萊斯利:“沒想到連你都背叛了我!
主教嘴邊掛著笑,眼里卻絲毫沒有笑意:“早知道你們兩個就像兄弟一樣,但你們真的聯合起來背叛我的時候,我還是很生氣。”
他表情看起來越淡定,萊斯利腦中的劇痛就越激烈,到最后甚至痛得他開始雙眼翻白,想要暈過去。
主教眼中的寒意越來越重,然后就看見一只手搭在了萊斯利肩膀上。
順著那只手往上移,是明昭。
明昭:“又見面了!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主教瞇了瞇眼:“是啊,又見面了,不知道你找到我的本體了沒有?”
兩個手下背叛的消息顯然讓他很生氣,連笑容都不愿維持,冷冷看著明昭。
明昭:“我不著急!
精神觸手強勢闖進萊斯利的大腦,攪動一番找到主教的精神烙印,一點一點地將它抹除掉。
萊斯利的臉蒼白如紙,汗水大滴地往下流,但痛苦的面色逐漸緩下來。
明昭向主教笑道:“我打算再和我的戀人逛一逛這個小鎮!
“是嗎!敝鹘谈惺艿饺R斯利身上的精神烙印消失掉,也笑了,“看來你很有把握,不然也不會和兩位老太太聊了一下午,鮮花餅好不好吃?”
他在告訴明昭,我知道你們下午都聊了些什么,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監視之下。
明昭笑容不變,坦然道:“挺好吃的,希望你也能嘗試一下,不過得快點,遲了可能就吃不上了!
主教冷笑一聲:“感謝你的提醒,不過我那個不中用的屬下,是不是該還給我?”
明昭:“很遺憾,這位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不能將他交給你。”
萊斯利沉默地聽著他們兩人交鋒,此時心底松了口氣。
“還有那個身體的主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已經被你殺死了?”
萊斯利猛抬頭,驚愕地看著主教。
主教笑道:“沒錯,他已經死了!彼粗R斯利,眼中惡意涌動,“我和他打賭,如果萊斯利沒有背叛我,我就會打消懷疑,反之,我就會殺了他!
他如同唱著詠嘆調般道:“可憐的理查德,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走向死亡,是他的好兄弟害死了他。”
萊斯利現在的臉色慘白得像死人一樣,身體不穩地搖晃兩下,眼里某種光芒徹底地消失了,呆呆地,仿佛一下子被人抽走了生氣。
明昭沒有看他,而是像主教一樣惋惜地道:“理查德可惜了,他告訴了我你們組織的據點,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他!
“雖然不能當面感謝他,但幫他報仇,我還是能做得到了。”
早已等待好的兩條觸手一左一右交叉著,從側邊迅疾地沖過來,一條貫穿了心臟,一條貫穿了腹部。
鮮血從身體里涌出來,大量染紅了白色的西服。
主教仿佛沒有感受到痛感,依然微笑:“看來這次我只能和你談到這里了,下次見。”
他的聲音隨著這具身體生機的流逝而逐漸低下來:“希望下次見面你能找到我的本體,因為,沒有多少……”
最后的話沒能說完,觸手勾著理查德的尸體過來,落在萊斯利面前。
萊斯利怔怔望著這具尸體。
明昭笑容斂去,問道:“主教的本體在哪里?”
“我不知道!比R斯利抱起理查德,輕聲道,“我們原本以為殿內那個就是他的本體,但魔女告訴我們,1號就是主教,1號才是本體。1號很神秘,我們很少見到他,不知道他在哪里。”
理查德身上的血好像流不盡般,一直染到了萊斯利身上。
明昭看了眼萊斯利身上的血:“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如果主教逆轉了時間,他應該會第一時間殺了你們,這是你最后的時間了。”
萊斯利抱緊了尸體:“不,他不會殺了我們的,我們對他還有用處!
主教能倒流時間,所以剛剛才會干脆利落殺了理查德。如果重來一次,他會留著兩人的性命,發揮最大用處。
萊斯利冷靜又堅定地望著明昭:“不管怎樣,我希望你能記住我們的約定,殺死主教。”
這句話飽含無限的殺意。
“當然!泵髡训馈
周圍的事物又開始倒流,明昭沒有再理會他,觸手瘋狂地攻破保護罩,卷住還在里面和人說話的祁元。
下一秒,兩人一睜眼。
祁元:“我們又回來了?!”。
還是酒店的房間,祁元和明昭面對面坐在床上,開始交流情報。
明昭:“你進去后萊斯利來找我,把主教也引來了,他殺死了理查德占據了他的身體,然后我把他殺了,時間倒流!
“這座小鎮到處都是主教的眼線,他知道我們在艾娃夫人家里都做了什么!
祁元皺眉:“是通過維拉夫人看到的?”
“大概是,你那邊又是什么情況?”
說到這個,祁元立馬想起自己手里握著什么,張開手,一顆金色的能量核靜靜地躺在他手心上。
“天災的能量核?”
祁元搖頭:“不,是天賦者的能量核!
他目光中帶著驚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天賦者也有能量核!
擁有能量核的只有天災,這是世界各地普遍的認識。然而斯沃教堂那位神父鄭重地將能量核交給他的時候,非常確定地道:“這是天賦者的能量核。”
祁元不能理解:“如果天賦者也有能量核,那他們應該是天賦者,還是天災?”
明昭捏起那枚能量核,透明的晶體里面,濃郁到幾乎流淌出來的金色光芒閃著耀眼的光芒:“也許,天賦者就是天災!
“你說什么?!”祁元驚愕,“不可能!”
明昭這句話幾乎推翻了天賦者和天災的界限,祁元肅著臉道:“天賦者和天災誕生的方式根本不一樣,他們的力量也完全不同!
“這是有可能的!泵髡岩琅f冷靜道,“天賦者也是天災的一種!
他把能量核放在兩人之間,兩個人都望著它。
“如果把人體比作一種容器,污染能量和能量核是兩種物質,那么人體吸收了什么物質,就會變成什么。吸收污染能量,就會變成天災,吸收能量核里面純凈的能量,就會變成天賦者!
“天災的形成需要濃烈的情緒,足夠的天賦,一定的事實傳播。只要滿足了這三個條件,污染體就會自動吸收污染能量,變成天災。除了最后一點,其它都和天賦者一樣。”
迄今為止出現的天災,要么是由死人變化而來,要么是由動物變化而來,絕大部分天災屬于前者。
就連特殊天災“風暴眼”,在經過國家不斷的調查后發現,其污染體是一名永遠追逐著龍卷風的狂熱攝影師,哪里有龍卷風哪里就有他,在一次近距離觀察龍卷風的時候不幸死亡,也許是臨死的時候都還想著龍卷風,最后也真的變成了能夠席卷一切的風暴。
明昭看著祁元從驚疑陷入沉思:“可能這就是充滿污染能量的天災體內,為什么會有能夠被人類吸收的純凈能量核,以及天賦者精神污染過重會異變成和天災一樣的怪物的原因!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同一事物,只是往不同的方向走。
既可以稱天賦者是天災,也可以將天災稱為墮落的天賦者。
祁元心里掀起驚濤駭浪,深深地震撼,但他還是扶著頭痛的額頭問道:“等等,那為什么天災不管是什么級別都會有能量核,而天賦者直到SSS級才有?”
明昭:“大概是異變的方向不同,但最后都殊途同歸!
祁元還是震撼,因為這完全推翻了他的認知,也將天賦者和天災之間敵對的界限變得模糊。
“那你呢?”他深深望著明昭。
如果說特殊,沒有天災會比明昭更特殊,他一生下來就是天災,除了天賦這點,其它都不符合天災的形成條件。
明昭手指揉捏著祁元的耳朵,將它的顏色變得通紅,似乎在通過這種方式無聲地發泄內心的某種情緒。
他道:“我不知道,但我正在尋找中!
只要另一個“明昭”的記憶完全呈現,也許他就能找到答案。
祁元沉默了,明昭也不說話,兩人靜靜地對坐著,不發一言。
過了很久之后,祁元才深吸一口氣:“我腦袋還是很亂。”
思緒混亂,心情也說不出的煩悶。
他將明昭推倒,跪在他身體兩側,利索地脫掉衣服,露出精壯的身體,俯身認真道:“來一場!
祁元并不排斥和明昭負距離接觸,他只是不太能適應那種因為太深,太久,到最后腦袋和靈魂都被明昭掌控的快感,那會讓他失去理智,無法自已。
可是當心情煩悶,不想思考的時候,一場負距離接觸往往是最有效的。
他先意動,然后在明昭眼里看到了同樣的欲望,兩人一拍即合,便滾在了一起。
祁元咬著明昭的唇,炙熱的手摸索進明昭的衣服里面。
明昭:“正經事怎么辦?”
這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莫名就帶著點調笑的意味。
祁元含糊道:“先放著吧,反正主教還會再時間倒流!
明昭笑了,親親他的耳朵:“聽你的。”
他將祁元的腿拉到自己的腰上:“夾緊了!
兩個人內心的情感都不斷地深入,直到靈魂都糾纏在一起。祁元昂高了頭,脖頸的線條拉到極致,喉結急促地滾動,充滿難言的張力。
汗水滴到他眼睛里,眼睛微微刺痛,他閉了閉眼,透過模糊的水霧看著明昭。
明昭也在看他。
對視的瞬間,兩人都能聽到對方急促的心跳聲,大得就像在耳邊瘋狂跳動一樣,濕熱的呼吸氣流,灼熱的體溫。
一秒,兩秒,明昭低下了頭……
完事之后,兩個人蓋著被子,頭抵著頭,腳抵著腳,不說話也莫名地溫馨。這對兩人來說,都是一種稀奇的體驗,從前基本都是祁元昏睡過去。
祁元似乎想起了什么:“等結束之后,我有東西要給你!
他說的是結束,而不是回去,因為他有預感打敗主教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能得到答案。
明昭在被子底下玩著他的手指:“什么東西?”
祁元笑了一下:“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他的眼睛笑意明亮,明昭親了一口,也沒有繼續追問:“好!
之前他都能猜出祁元想要做什么,但這次觀察祁元的表情,竟一時沒想到,這讓他心里也升起期待。
祁元會給他什么?
“還有,你剛剛說的那些話……”祁元有些猶豫。
明昭:“你把那枚能量核吸收了,就能知道我的猜測是不是對的了。”
一塊SSS級的能量核,就算被斯沃教堂使用了這么多年,里面剩余的能量被祁元吸收之后也足夠他升入SSS級。
祁元握緊了能量核,認真思考過后緩緩道:“好!
就算不是為了驗證明昭的話,單是提升實力,對付主教,也需要他這么做。
第159章
祁元進入了明昭的空間里, 吸收能量核的能量,專心沖擊SSS級。金色的能量核握在他手中,絲絲縷縷的金線無形中牽引出來涌入他的體內。
按照估計, 祁元需要四個半小時的時間。
和異管局小隊聯系的人從祁元變成明昭,對面的電話一接通, 他就直接道:“主教又將時間倒流了一次!
還在準備帶隊潛入斯沃教堂的路修遠一愣:“什么?”
話音剛落,腦海中就突然出現了一段記憶。路修遠皺著眉將記憶瀏覽完畢,才緩緩道:“所以,這是第二次時間倒流了?”
“看來你是想起來了!
身后隊員用眼神詢問他發生了什么事, 路修遠干脆讓他們先停止行動,和明昭道:“第一次時間倒流之后,你們和我對接了情報, 去了斯沃教堂,那之后發生了什么?”
明昭將發生的事情重新說了一遍,路修遠的表情從鎮定變得震驚, 久久的沉默, 仿佛說不出話來。
他身后饒天縱感到疑惑, 正想說些什么,腦海中同樣出現一段記憶。
饒天縱捂著腦袋, 眼神驚愕。
半晌,路修遠才啞著聲音道:“這件事很重要,我會盡快報告國家的!
明昭:“暫時不用報告,我們需要先讓主教不能時間倒流!
只要主教一直發動時間倒流,無論路修遠報告多少次, 那些人都不會記得。
路修遠:“你有思路?”
明昭問道:“你兩次恢復記憶用了多長時間?”
時間倒流是一個極其強大的能力,發動后能力覆蓋范圍內的所有人都會在無知無覺中回到主教想讓他們回到的時間,并且失去那之后的記憶。
但在第一次時間倒流之后, 明昭和祁元發現天賦者會逐漸恢復記憶。
路修遠仔細想了想:“第一次是和你們掛斷電話后我就想起來了,第二次是剛剛想起來的!
第一次時間倒流,還在酒店房間里他們就和路修遠溝通了。按這么說,第一次時間倒流大概半小時后,路修遠就恢復了記憶,而第二次,是將近三小時。
明昭回想兩次時間倒流,發現造成這種差別的原因,可能是時間的長短。第一次主教發動時間倒流是在白天,第二次則是在晚上,但回到的時間起點一樣,都是在他剛踏出酒店的時候。
以踏出酒店的時間為起點,以發動時間倒流的時間為終點,顯然第一次倒流的時間比第二次的要短。
明昭:“倒流的時間長短影響了恢復記憶的速度,時間越短,恢復記憶的速度就會越快!
路修遠也已經詢問過一遍隊員們:“我是第一個恢復記憶的,饒天縱是第二個,現在還有一些人沒恢復記憶。”
這次帶隊,路修遠實力最強,其次是饒天縱。
明昭:“沒恢復記憶的都是什么等級?”
路修遠看了一眼隊員們,沉聲回答:“B級或者C級!
也是小隊里面最低的兩個等級。
這次不用明昭說,路修遠自己也能明白:“天賦者等級越高,恢復記憶的速度就越快!
恢復記憶的快慢影響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恢復得快一點就能占據先機,盡量縮小時間倒流對他們造成的影響。
這是主教的能力,他肯定也明白這里面存在時間差,如果主教打著這個時間差來做些什么,他們會陷入極其被動的局面。
明昭聽到電話那邊一瞬間沉重的呼吸聲:“著急的不是只有我們,再多倒流幾次,我們能獲得信息越來越多,主教那邊的優勢就越來越小。”
明昭猜測第二次時間倒流前,主教那句未盡的“沒有多少……”后面接的應該是時間。
他開始催促明昭快點找到他的本體。
路修遠:“如果是這樣,是不是我們拖得時間越長,主教也更難倒流時間?”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倒流的時間越長,天賦者恢復記憶的速度越慢,但反過來想,難道主教付出的代價不會更大嗎?撬動螞蟻和撬動大象,哪個付出的力氣更大?
同樣的道理,越高等級的天賦者越快恢復記憶,反過來就證明了主教不能輕易影響他們,因為那樣付出的能量更多。
明昭:“你沒辦法將時間拖得更久,掌握時間倒流能力的是主教,只要他想,隨時都能倒流時間!
只要他發現不對,立馬就能啟動能力,打亂他們的計劃。
“信息還不夠,這些都不是關鍵因素,我們需要更多的信息!
世界上不存在無懈可擊的能力,時間倒流也一定有其限制的條件,什么樣的情況下主教才不能將時間逆轉?
掛斷了電話,明昭盯著祁元手里握著的能量核,它本該待在斯沃教堂里,但時間倒流的時候,它被祁元不小心帶了出來。
不該出現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的東西。
按理來說,時間倒流之后,時間長河就又分出了一條射線,那已經屬于另一個時空,而另一個時空的東西不應該那么輕易地就被帶過來。
但祁元就是做到了。
明昭猜測是因為第二次時間倒流的時候,他用觸手抓住了他,兩個人捆在一起,在時間長河中占據的重量加重,不僅更難被影響,甚至反過來影響了時間。
祁元說這是枚SSS級天賦者的能量核時,他就有疑問:之前從未聽說過世界上有SSS級的天賦者,那這枚能量核是從哪里來的?
不僅是他沒聽說過,連另一個“明昭”的記憶里也沒出現過這個SSS級天賦者,仿佛他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憑空冒出來。
明昭細細嚼著這幾個字,這枚SSS級天賦者的能量核,難道也是像今天這樣,被人帶到斯沃教堂的?
邪神組織在這個小鎮至少發展了幾十年,是誰有這么大的能力將一個SSS級天賦者送回到幾十年前?
起碼不是現在的主教。
明昭起身,趁著祁元在升級,他出門去尋找更多的線索。
仍然是沿著前兩次的路線,他先去了小橋,這次維拉夫人已經洗完了衣服,扛著洗衣盆從河邊走回來。
維拉夫人身體不錯,扛著笨重的洗衣盆仍然腳步有力。
一只手突然從側邊伸過來,幫她扛起洗衣盆:“夫人,需不需要我幫忙?”
維拉夫人轉過頭去,看見明昭偽裝過后平凡清秀的臉,下意識脫口而出:“尤爾?”
說完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明昭目光加深,笑意不變:“夫人,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維拉夫人捂住嘴,自己也說不清楚:“我只是覺得你長得好像有點面熟,然后就把名字說出來了,天哪,這真的是你的名字嗎?我確信我自己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我也沒有見過夫人你!
維拉夫人認為這是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然后熱情地邀請明昭去她家里做客:“這真是太有緣分了!
明昭禮貌拒絕她:“謝謝夫人,不過我還有事情,就不去了!
“難道你要去找舉行婚禮的教堂?”維拉夫人突然又說道,看著明昭的表情,她覺得更加神奇了,“我又說對了?!”
對維拉夫人來說,這是個神奇的一天,她遇到了一個之前從沒見過的男人,神奇地說出了他的名字和他來這里的目的。
“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維拉夫人嘀嘀咕咕地回到家,想要找人分享這件事,但她的好鄰居艾娃此時應該在準備午飯,所以遺憾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維拉夫人高高興興:“那就先準備我的午餐,吃完后再去找艾娃吧。”
她開始在廚房忙碌起來。
明昭看著維拉夫人走進小洋房里。
時間倒流之后,這應該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但維拉夫人潛意識里對他仍感到熟悉,但是細說起來,卻又不知道這種熟悉到底是哪來的。
時間倒流這種能力太過作弊,普通人失憶之后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來時間曾經被倒流,但在冥冥之中會察覺到一點異樣。
比如一顆樹,時間倒流前它長在那里,時間倒流后它消失了。有些人會記得那里明明曾經有過一棵樹,但另一部分人信誓旦旦地說絕對沒有,久而久之,前者會懷疑自己的記憶,并且接受了后者的說法。
時間倒流了兩次,這是第一次維拉夫人對他感到熟悉。
這是不是說明時間倒流的次數越多,普通人也更容易察覺到異常?
如果發生了一件足夠重大的事,讓普通人時間倒流后都察覺到不對勁會怎樣?
小洋房的二樓,窗戶被打開,維拉夫人的兒子喬治從里面探出頭來。
明昭對他笑了笑,喬治似乎不明所以,但也跟著對他笑了笑。
“抱歉了!泵髡训馈
喬治不明白他在說什么:“什么?”
下一秒,樓下那個男人不見了,天空之上投下巨大的陰影,喬治抬頭望去,只見觸手遮天蔽日,將天上的太陽襯得黯淡無光,龐大沉重的威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小鎮所有人都僵硬地站在原地,抬頭望著那個籠罩住整個小鎮的天災,嘴巴微張,驚懼和恐慌在心底咆哮著:逃!快逃!
喬治也張大了嘴,似乎想說些什么:“……”
但他沒能說出任何單詞,小鎮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逃得掉。
這個突然出現的天災,完完全全將整個小鎮吞噬掉。
第三次時間倒流。
“我的天哪,我剛剛好像做了個噩夢!本频昵芭_不再像前兩次那樣站起來對明昭投以關注的目光,她正激動地和同事分享她做的噩夢,“我好像夢見我們小鎮出現了一個天災,將我們全部吞掉!”
同事笑她:“你這個夢確實挺嚇人的,那么被天災吞噬是什么感覺?”
酒店前臺認真思考了一下:“好像沒什么感覺,一口就沒了,我甚至沒能反應過來!
“那是因為在夢里……”
明昭推門走出去,身后的聲音越來越小。
今天的奧瑟馬小鎮比之前還要再喧鬧一點,到處是議論聲,嬰兒啼哭聲。
有人激動地叫喊:“這一定是上帝給予我的旨意,讓我拯救這個小鎮!”
明昭從他身邊經過,沒有投以一絲目光。
路邊的花壇,年輕的媽媽抱著不斷哭嚎的孩子手足無措:“寶貝,你到底是怎么了?”
“不如讓我來試試?”
年輕媽媽抬頭,見是一個笑容親和的男人。她感到猶豫,但懷里的孩子哭得臉都紅了,她只好一咬牙,將孩子交到男人手上:“麻煩你了!
明昭接過孩子,學著年輕媽媽搖晃的姿勢微微晃兩下:“別哭別哭!
甚至連起伏都沒有的語調,年輕媽媽驚異地看著孩子就那么安靜下來,直到孩子還回來,躺在她臂彎的時候,她都還回不過神來,眼看著男人就要走,她急忙道謝:“啊謝謝你,好心人!”
明昭擺擺手,示意不用謝。
走了沒幾步,手機響了,他接起手機,對面是路修遠著急的聲音:“你做了什么?!”
明昭沒回話,而是撿起掉在地上滾到他腳邊的皮球,還給哭喊不停的小男孩。
“謝謝謝謝!”小男孩的父親感激地道謝,只是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說不出的擔憂和思慮。
明昭笑道:“不用謝!
那邊路修遠意識到自己語氣不太好,努力壓抑下來,維持冷靜,再開口時鎮定了許多:“你是想做什么?”
明昭:“我在做一個實驗!
“然后呢?”
“然后得到了一個還不錯的結果。”明昭站到河邊,倚著欄桿,在他的正對面,一個穿著整齊黑色西裝的男人陰沉著臉望他。
知道明昭并不是無緣無故現出本體將奧瑟馬小鎮全部吞噬,路修遠松了口氣,額頭上泌出細汗都來不及擦去:“什么結果?”
明昭邊打電話,邊對著陰沉男人微笑:“到時候再說,我和主教先敘一下舊!
“什么?等等,祁元呢?”
“祁元還在晉級!泵髡颜f完,路修遠愕然,然后就聽到電話掛斷的聲音。
“路隊,怎么樣?”饒天縱上前一步,問道。
他清楚明昭的身份,盡管心里頭震驚,但還能穩住表情。
其他人就沒有那么那么淡定了,紛紛圍上來,七嘴八舌。
“路隊,怎么回事?這里怎么會出現天災!”“剛剛那個是不是主教?”“接下來我們要怎么做,是不是要聯系祁隊?”
還有幾個沒接收到記憶的天賦者茫然:“什么天災?你們怎么都知道?”
路修遠感到頭疼,被明昭吞噬的時候,他仿佛又回到了上輩子,陰影襲來,身體下意識做出了反應,心跳加快,神經繃緊。
現在被隊員們圍成一圈,聲音環繞在耳邊,他腦袋更疼了:“行了,先安靜!
大家一下子安靜下來,齊齊望著他。
路修遠:“那個天災明昭和祁元會處理,我們先完成我們的事。”
他撒了謊,讓隊員們暫時放下心來。
只是回頭望著明昭在的方向,他心里仍止不住的憂慮:祁元在晉級,如果出了事,誰來阻止明昭?
希望一切都不會變得糟糕……
明昭掛了電話,朝主教招招手,如果不看主教陰沉的臉的話,旁人只會以為他們是關系很好的朋友。
周圍很吵鬧,但是明昭的聲音隔了一段距離仍然精準清晰地送進主教的耳朵:“看來你已經沉不住氣了!
他出現在這里,也證明他的方向沒錯。
主教眼中閃過一絲兇光:“你一點都不擔心這群人的命?”
明昭覺得好笑:“你都不在乎,我為什么要在乎?”
說到底,這座小鎮可能百分之八十的人口都是主教的信徒,就算全死光了,損失最大的也是主教自己。
“難道你指望我會有什么憐憫之心?”明昭笑了,“別忘了,我也是個天災!
主教直直看著他:“你不像個天災。”
這也是他判斷失誤的地方。
明昭:“可我就是個天災,怎么?后悔沒有倒流時間回到最開始發現我的時候,親自來殺了我?”
對面主教的臉更加黑沉。
明昭:“其實我也挺好奇,你為什么不那么做。”
主教也很好奇自己當時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沒忘記當初看到手下傳回來的消息時,他是有多激動。
誕生在這個世界八十三年,他遇到的同類只有2號一個,想要吞噬2號,但吞噬之后他又怕找不到人做事,因此留了他一命。
他親手創立起邪神組織,試圖培養出人造天災,然后吞噬他們。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幾乎用了他全部的時間和精力,最開始制造人造天災的污染也是從他身上分割出來的。
他靠著吞噬這些人造天災,實力慢慢增強,等到一定境界,依靠吞噬人造天災沒辦法獲得更多力量時,邪神組織已經發展到全世界。
實力不能提升,一定是吞噬的人造天災不夠多。
他暫時按捺下煩躁,將目標轉換成制造更多的人造天災,然后去占領人類世界,或者說,讓全世界都變成他的養殖場。
然后他就看到了明昭。
只一眼,他就知道那是和他一樣的自然天災,并且還是個潛力極大的自然天災。
他幾乎要忍耐不住內心的貪婪和渴望,迫不及待地就想抓住明昭,讓自己的實力更進一步。
但馬上,他又想到更好的主意。
他要親手將這個天災培養起來,等他實力足夠之后,再一舉吞噬他,發揮他的最大用處!
只要一想到那個時候,他的心情就愉快起來。
最開始計劃確實是按照他預想的方向發展的,他將手下親自送過去,明昭一個個吞噬他們,實力壯大。
他唯一沒預想到的是,明昭成長得太過迅速,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威脅到了他,甚至到了他需要暫避鋒芒的地步。
主教陰沉著臉,都想回到過去將那時候的自己打清醒,讓你貪心,讓你貪心!
現在聽到明昭的話,他冷笑一聲:“你覺得為什么?”
他不是沒想過倒流時間,但是沒成功,那需要的能量太多太多,就算是現在的他都不能做到。
明昭成長起來的這段時間,也是世界發生足以載入歷史的重大變化的時期,在時間長河中的分量太重,不是他能承擔得起的。
“我覺得為什么?”明昭沉吟一聲,很快給出了答案,“我覺得是你不能倒流那段時間,因為它們對于時間來說太重要了!
他說對了。
主教第一次感覺到什么叫心驚肉跳,面前這個天災過于敏銳,也過于瘋狂。毫不猶豫地吞噬了整個小鎮,只是為了驗證那一絲可能。
就算知道他可以倒流時間,正常人面對昔日的同類,難道不都會留幾分憐憫,下不了手嗎?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明昭笑道:“可惜我不是什么正常人!
“你還沒回答我,我的答案對不對!彼穆曇糨p快,聽在主教耳朵里就像條毒蛇,不緊不慢纏繞住他的身體,絞緊他的脖子,讓他不能呼吸,寒意竄上身體。
“你說的對!敝鹘坛聊毯,也笑了,他放松姿態,好整以暇看著明昭,“就算知道這個,你又能拿我怎么樣?”
明昭成長的速度是快,但現在更強的是他。
主教站起來,目光里的貪婪毫不掩飾:“我改主意了,游戲依舊進行,但我會加一個條件,那就是在我的追殺下,找到我的本體!
明昭目光微沉,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透主教的身體。
下一秒,時間倒流,主教輕輕松松往旁邊一站,躲過了觸手。
“我說了,現在更強的是我。”主教道……
“滴滴滴滴滴滴!”刺耳的警報聲在空蕩的空間內響起,正在和牧師說話的路修遠一愣,將天災探測儀拿出來,上面的數值已經飆升到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
“不好!”他想也不想道,“我們快去疏散人群!”
這種時候,只能是明昭和主教已經打起來了。
“饒天縱,趕緊聯系顧局,將這里的情況說明!”路修遠開始安排各自的任務,被遺忘的牧師站到一邊,擔憂地望了眼外面的天空,握緊了胸前的十字架,低聲道:“上帝保佑。”
他和路修遠商量:“你們可以將居民們安排來這里。”
明昭和主教打起來,波及到的地方絕不止奧瑟馬小鎮,四處無路。斯沃教堂有保護罩在,確實是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
唯一的問題是斯沃教堂太小,容納不下太多的人。
牧師仿佛看出了他的擔憂,又道:“不用擔心,我們這里還有密道!
他說著就將掛在墻上的壁燈摘下,只聽得轟隆一聲,地面緩緩分開,露出一個通往地下的階梯。
隊員忍不住好奇:“你們這里怎么會有地下空間?”
正常的教堂會有密室嗎?不過這里好像也不是什么正常教堂,這里是擁有不知道哪來的SSS級天賦者能量核的教堂。
牧師垂眸道:“教堂建立的時候就已經有了。”
意思是這是和教堂一起建立的。
大家更加好奇當初建造者的想法了,但現在時間緊迫,他們來不及詢問更多。
路修遠點點頭道:“我會讓我的隊員們將居民引向這里,到時候就麻煩你們教堂安排了!
牧師:“我明白。”
將事情交代清楚后,大家便四散開,準備引導居民。
出了斯沃教堂,奧瑟馬小鎮的混亂局面完整地呈現在他們面前。
四處逃散的居民,在街道中心相撞的汽車,路邊的小攤被逃跑的人群撞散,貨品掉了一地,可小販卻沒有將它們收拾回來的想法,因為他自己也在瘋狂逃竄。
尖叫聲,哭喊聲,警笛聲,咒罵聲不斷。
“啊啊!快逃!”
“媽媽,媽媽你在哪里?嗚嗚嗚!”
“嘿!嘿!別擠我!小心我揍你!”
與居民相反的方向,路修遠他們把頭仰到最高,都不能完全看清天災完整的身體。
漆黑粗壯的觸手遮天蔽日,奧瑟馬小鎮完全籠在它的陰影之下,無數條觸手如同海浪般翻涌著,沉重的氣勢呈壓倒性地襲向所有人。
它的身體高聳入云,人的眼睛無法測量它的高度,也無法丈量它的寬度,密密麻麻的粗壯觸手像是深海里的巨怪,粘稠的透明液體垂落下來,汽車那樣大的吸盤一翕一張,讓人精神狂亂的景象。
不可直視,不可名狀。
沒有人敢抬頭望那里看多一眼,全都疲于逃命。
路修遠把眼睛看到刺痛,才將頭垂下,耳邊聽到有隊員彎腰狂嘔的聲音:“嘔!”
SS級天災對人類造成的精神污染太大,就算是天賦者也不例外。
他們面前一個居民跑著跑著,身體突然融化成一灘爛泥,像是仍然有生命力那般,執著地往前移動,留下拖拽的長長痕跡。
路修遠握緊了手,沉聲道:“我們要快點。”
祁元,再快點,我怕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