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那愚蠢的想法異邦人,可你當真確定嗎?我是說,你要是能肯定自己的道路,我告訴你辦法也無妨.....”
那研究者依舊一副狂妄的表情,可那又不像是瞧不起利米特,而是一種戲謔、無奈,要克萊爾說的話,就像是她都不確信自我的‘虛妄’。
這就像是過去利米特在談及未來時的神態(tài);‘盡管我知道的比你們多,但這又有什么意義’的感覺。
一種面對他人保持自大、面對決策卻又謙遜的印象,也許法師們總會給人這種印象。
然而現在的利米特卻不一樣。他表現得異常堅定,也許是蒂薇兒的犧牲讓他有所感悟,又或是他暗中受到惡魔契約的指引,反正現在他給人一種不同尋常的堅定。
克萊爾倒也覺得這很有魅力,這使得她也愿意相信利米特堅信的事業(yè)。
可克萊爾現在都不太明白這個‘幻帝’到底算是什么。這個女人通曉教會都隱瞞的歷史真相,教會理應不會允許這種人存在才對。更別說她提供對外的付費咨詢,費用甚至還會隨著行情變化,那她就應該會受到世俗的限制才對,可她又一幅超脫于世俗的感覺,似乎誰也管不了她。
這種割裂感就像是幻帝杯中的廉價茶水,和自己杯中這奢侈的紅茶一樣,克萊爾愿意相信利米特,可這個女人值得信賴嗎?她能夠為利米特解釋幻帝的神秘嗎?克萊爾只能盡可能地調用自己的經驗,替利米特識別這個女人是否撒謊,盡管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技巧對這等強大的法師是否有作用。
“我肯定。”
“哼,6542,送他們去遺跡。”
不知是欣賞利米特的膽識,還是說這一切都在幻帝的預測之中,她答應回答利米特的問題。
然而徹底終止幻帝需要怎么樣的代價呢?利米特沒有過問,她也沒有預先說明。
在被領去其他房間之前,利米特順便問到自己的衣物在哪里,6542表示那些都被妥善保管著,他才松了一口氣,畢竟蒂薇兒的日記還放在衣服包里。
兩人再度被DA·6542扒拉得赤身裸體,緊跟著被‘請’進了綠色的溶液缸中,溶液的味道是酸咸的,哪怕吸入了這些液體進入肺部,也感受不到窒息感。
這種體驗很獨特,用肺來喝水一樣的感覺,喝滿水之后幾乎讓利米特忘記了呼吸。
“嗚嗚嗚!!!”克萊爾似乎非常排斥這種感覺,她在液體里掙扎著還以為是要通過水把他們給溺死,在利米特安撫了好一會兒她才冷靜下來接受現狀。
利米特泡在液體中時只是緊盯著那個持久微笑的女人,他還有太多問題想問,不過幻帝卻認為時間充足,解釋說作為龍帝心臟的克萊爾還在這里,利米特大可不必著急。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DA·6542解釋說她去準備幻帝相關的手續(xù)了,是什么手續(xù)她沒有繼續(xù)說明。
利米特也清楚只要克萊爾在這里,哪怕幻帝殺死了其他龍帝肢體,也得不到全部的龍帝之力,也就無法實現控制、修改整個世界吧。
可他心中仍有躊躇,畢竟要毀滅掉地表的文明,可不需要全部的五帝之力,佛勞爾要用幻帝的力量實現什么愿望也讓人無比在意。
利米特有‘霸王’時期的記憶,可沒有那段時期的回憶。
記憶大致就是知道作為幻帝的自己做了什么,那就像是被理性地整理過的第三人稱電影那樣。
可要回憶起當時的那種體驗和感受、動機、做事情時自己思念著誰,考慮著什么,這些回憶的體驗一概沒有。
所以利米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為什么幻帝在得到最后一份龍帝之力的最后會自盡。
而祂自盡之后,為什么大地又覆蓋滿了迷宮呢?
這些問題甚至很難被作為問題提出來,因為有太多的前提了,要想把這些問題作為問題問出來,還得說明很多才行。
“下一個工序!”和蒂薇兒聲音如出一轍的聲線傳來打斷水缸里利米特的思路,6542將兩人撈出,又領入一間又一間的獨立小房間。
“喂!”
克萊爾來不及抱怨,剛剛換上白色浴衣的兩人又被扒光,被推進一個像是風洞一樣的房間,強烈的風混撲面而來,兩人不自覺地向前傾斜狂風,以在風中站立,雜著古怪的粉塵的風清打兩人的身體,風速大到將利米特的頭發(fā)吹得全部顫抖著向后,皮膚、臉頰也跟著出現波紋。
“啊啊啊!!!”克萊爾像是要比較風聲和自己的聲音誰更大一樣高喊著,她看著利米特傻笑起來。
利米特也看向下方,自己這被風吹的身體,像是以最原始的狀態(tài)被拋進殘酷的大自然一樣亂舞,他露出非常慚愧的表情,卻也笑著回應克萊爾。
克萊爾倒是因為那堪稱流線型的光滑細膩肌膚,身上能被風吹得顫抖的,也就只有那凌亂的發(fā)絲了。像是為了讓利米特心里平衡一些,克萊爾張大嘴,她的臉頰肉更大幅度地顫動起來,她把利米特給徹底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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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嘴給閉上啊。”這卻把那紅發(fā)的小研究者給惹得不高興了。
這之后兩人感受著強烈的暖風,運動著自己的身體,時而張開雙臂,甚至后仰躺向風口,嘗試著能不能因此被風推得飛起來。
兩人仿佛是坐在以風作為沙發(fā)上,躺在半空,風支撐他們傾斜的身體,風洞里不僅僅有強烈的風息聲,還有兩人滑稽的大笑聲。
看他們玩耍的模樣,讓DA·6542環(huán)抱雙臂露出郁悶的表情來。
“下一個了!”
這次的溶液是藍色的,克萊爾以為這里面也可以呼吸大吸一口,卻差點嗆死在里面,這里面兩人只待了一分鐘。
“下一個!”
這一次的液體會讓人渾身都有灼燒感,高速震動的水分子仿佛要融入全身每個縫隙。
“下一個!”
在經歷了接近二十多道‘洗禮’的工序之后,兩人的發(fā)根都差點被連根拔起。克萊爾覺得自己耳朵一直在耳鳴,真不知道這個大教堂里的房間都是什么東西,可這條通往某處的通道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清潔’房。
“虧你們能樂在其中啊?”DA·6542有些驚奇地評價道。
“做什么都是高興點要來的愉快吧.....呀!”
DA·6542絲毫不尊重克萊爾圣女的身份,而是用那毛巾抽打她的屁股催促她快點換衣服,克萊爾這才松開了一直握住的利米特的手。
他們中途因為清潔也幾度分開,可克萊爾總會握回來,兩人因此聯(lián)系在一起,仿佛只是為了強調這一點,手指相扣在一起。
“動作快一點啦,都要超過本機的最長工時了,慢吞吞地會讓人煩躁。”
克萊爾回望這張蒂薇兒般埋怨的臭臉,不禁覺得她是故意的,就是看她不順眼,隱約地克萊爾還覺得她其實就是蒂薇兒,這樣一想又會覺得荒誕,也許只是性格接近吧?
“工時.....你以為自己是在做短工嗎。”
“能和我們說說蒂薇兒的事嗎?”利米特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詢問道那個人造人,他不知道該怎么樣稱呼她;“6542?我們可以這樣叫你嗎?”
“你覺得怎么樣稱呼本機方便就怎么樣來吧,反正名字在這個空間也沒有意義啦。”6542將衣服遞給利米特時是整整齊齊地,甚至有要幫他換上的動作含在里面,可利米特拒絕了。
“喂,你對待我們的態(tài)度差別也太大了吧!”
“那當然,這位可是利林,從血緣上來說我們都要更親近些。”
“居然在這里能聽見血統(tǒng)論.....”
“你要更偏向人類、利林一點嗎?”
“對啊?因為說到底本機就是主人的克隆人,主人也就是剛剛那個人。”
“怪不得。”
“主人她很忙的。”DA·6542這樣一提,像是有些寂寞。
明明這個空間里的時間近乎無限?利米特沒有這樣問,他也不確定這里的時間如何計算。
直到換上衣服,利米特才發(fā)現這件衣服有多么的松散,像是加大碼給什么相撲力士穿的衣服一樣。
跟著6542的示意,利米特按下那手腕上的按鈕后,這衣服就自然地膨脹然后收緊,貼合在肌膚上卻又不覺得不適。
衣服像是緊身膠衣那般穩(wěn)固勾勒出兩人身體的曲線,這讓克萊爾覺得比赤身裸體還要羞恥一些。
“別看啦。”
“抱歉。”
“我就算說不許看,也不是說你真的就不能看的意思。”
“到底是鬧哪樣啊.....”
“我又不是在頒布什么違反了就要殺死你的法律,道德....也要僭越才會覺得刺激吧?”
“你在說什么啊圣女大人。”
“我覺得一定是因為禁止,人們就是因為做禁止的事會覺得愉快啦,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人犯下莫名其妙的罪行了,你不這樣覺得嗎.....?反而我們刻意禁止什么,就是要人去犯下那種罪過的意思。罪名以此被發(fā)明,因為罪惡感,在‘越過’那條線的時候,我們能夠更加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那種感覺,就是罪的名字,如果不是因此會受罰,大家也不會覺得快樂,天吶,我感覺我說了兩遍一樣的話。”克萊爾語速很快,她有些手忙腳亂的。
“嗯,我想估計是這樣吧?不然也不能解釋為什么那些貴族喜歡觸碰禁忌了,明明惡魔帶來的也不全是好處.....”利米特有些遲疑地配合著克萊爾說,他知道克萊爾其實是在遮羞。
“就是那樣啦!”
克萊爾要比安比容易害羞得多,或許是因為安比已經習慣了吧?按理說她應該算是經驗豐富,而克萊爾還是第一次步入這樣的親密關系,自己會情不自禁地去考慮兩人的差別利米特感到心情復雜。
克萊爾再一次伸手握住利米特,好像在這個空間里,如果不這樣兩人就會被神秘的力量給分開一樣。
看著兩人十指相扣的左右手,DA·6542遲疑了一下下繼續(xù)說;“還請把頭套和面罩也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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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怎么設計的....”克萊爾有些不明白這些道具的用法。
“我?guī)湍恪!?/p>
“不許把我當小孩子哦。”
“你介意個啥,你在這方面顯然是‘新手’吧?我只是指導你而已。”
“這、這還差不多。”雖說不許利米特把自己和安比對比,可克萊爾心中還是忍不住地把自己和安比對比起來。
如同潛水服一樣,利米特和克萊爾紛紛戴上呼吸器一樣的面罩,頭套也如同潛水服一樣可以緊緊壓縮,這讓頭發(fā)很長的克萊爾有些不舒服,利米特也感覺像是戴上了什么很緊的帽子一樣。
最終戴上潛水鏡一樣的護目鏡,眼前先是一片漆黑,隨著什么物件高速選裝的聲音傳來,眼前出現數條指示線段,分別是透視和水平線,逐漸眼前顯示出畫面來。
“你不用戴嗎?”利米特看向6542。
“本機可以控制體液的排出,并且本機身上也沒有你們身上那種細菌和病毒,也不會被染上。”
“原來如此。說起來你說你是克隆人,你原來不是人造人嗎?”
“所有的人造人其實都是以主人的血液作為藍本實驗開發(fā)的,所以可以說所有的‘我們’都有著主人的缺點和優(yōu)點,這本來是為了限制、控制我們的數量。”
因為同質性,所以可以用針對性的武器進行銷毀,6542面不改色說著這種殘忍的話,明明以有情感自居。
“蒂薇兒也是嗎?”
“第六世代原型機....蒂薇兒當然也是。”
跟著6542的腳步,利米特和克萊爾經過像是水族館一樣的地方。
一旁的全景落地窗中充斥著海水,里面有各式各樣的魚類,利米特站在一個水域的分界線,看到了科幻片里才會登場的‘魚類’,體長超過10米的怪物,滄龍。
利米特之所以能夠確信那是滄龍,不是因為他相信以前看過的合成電影里滄龍的形象和真實的滄龍吻合,而是頭罩讀取了他的語言邏輯,從如同挑選一般停留在了最高效的思考語言;‘中文(西歷二○二五——二○四一)’。
字體不斷閃現變化,從數字到英字母,到一些認不出的古怪符號,最終從宋體停留到了楷體的形式。
這頭罩像是在讀取自己的思想一般,讓利米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最終使得利米特看向那怪物,有些像是超大型的鱷魚和海龜拼湊成的奇美拉一樣的奇特‘魚類’時,浮窗拉出一條直線在一旁顯示出這樣的介紹‘滄龍·白堊紀末期’。
視線如果撇向一旁的海水,甚至顯示出其中的主要成分,再繼續(xù)下去是各個成分的原子圖示,凈是些看不懂的符號,利米特覺得自己誤入了什么神秘的領域一樣搖搖頭,那些東西居然自然地就消失了。
滄龍也消失了,如同自己的幻覺一樣。
可一旦利米特又開始好奇,那些說明文和圖示就又會出現,他很快明白了這個道具的使用方法,這些功能非常的方便、易操作,仿佛是什么外置的知識儲備機一樣。
要說的話,就像是‘例外之魔導書’的操作邏輯,竭盡可能地貼合使用者的觀念服務。
“原型機是為了制造精靈而有的試驗品,第六代機主要實現的功能是將魔素過濾單元作為器官編入.....簡單說就是不需要介質不需要任何的中介,就可以直接使用并施展魔法的個體。后來大量的六代量產機被用于社會事業(yè),她們也就是后來,被稱之為精靈這一群體的前身。”
6542的語氣和她主人那種抑揚頓挫不一樣,她和蒂薇兒的說明什么時的語氣接近,平而緩慢。
“你也參與了嗎?當初的精靈解放戰(zhàn)爭。”克萊爾問道。
“沒有,本機始終站在主人這邊,作為六代機中極少數沒有背叛初衷的個體,本機始終秉持服務利林的理念活到今天。”6542點點頭,稱他們是背叛。
“蒂薇兒她呢?”利米特又問;“既然她是原型機,那也就意味著,她已經誕生了吧?”
“蒂薇兒她也沒有參與。在獨立戰(zhàn)爭爆發(fā)之后,原型機接下了觀察群體血脈突變進程的任務,也就是成為后來的‘吸血鬼’。”
“為什么.....那具體來說是做什么?吸血鬼為了什么而發(fā)明的?”利米特適應著和6542對話的節(jié)奏。
“吸血鬼是一種群落血液受詛咒程度的記錄單元,基本上我們只需要取樣吸血鬼身上的詛咒和病毒,就能夠逆向這片區(qū)域的傳染病和受詛咒情況。”
因為吸血鬼不會被恩賜給治愈,而除了后世發(fā)明的血療術之外,吸血鬼就只能煎熬著承受身體再生和詛咒、病毒的折磨。
“而蒂薇兒的任務就是去不同地區(qū)采集各式各樣的樣品,并分辨其中哪些是遺傳疾病,哪些又只是普通的傳染病。”
“你這種說法,簡直就像是讓一群人一直受折磨,就為了你們方便知道在這里的其他人身體是什么狀況。”克萊爾覺得這有些殘忍,像是忘記了這是在談論吸血鬼這種不死者一樣她譴責地說;“而且往往吸血鬼才是傳播疾病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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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其他人都健健康康的,記錄單元也不會患病啊?除非這片區(qū)域已經沒有人類居住的痕跡,不然記錄....吸血鬼是不會輕易地改變住處的,因為吸血鬼的詛咒,他們基本上只喜歡待在陰暗的封閉環(huán)境內。總之,只有魔素個體才會感染的新型疾病和新時代的病毒需要被監(jiān)管控制才行,這是我們使命的一環(huán)。”
6542表示新時代的醫(yī)學面臨各種各樣的難題,魔素的侵蝕性質,和新器官帶來的全新遺傳病,以及基于這種環(huán)境改造的各式各樣的傳染病,這些都需要嚴格的管理監(jiān)控。
不然任何其中一項,都可能讓精靈、讓全體以智慧自居的人類退回原始時代,不過她馬上又搖搖頭,又說這些其實都想太多了,利米特來不及疑惑,克萊爾卻先譴責道;
“這些都是借口,實際上他們對你們來說已經不可控了!不管你們的初衷如何,吸血鬼現在已經變成完全有害群體了。”
“你這爬蟲倒也說得沒錯。倒不如說漫長的幾個帝歷教會都在有意地將記錄單元們塑造成這樣的群體,現在的‘吸血鬼’們,已經和最初的形象大相徑庭了。”
“爬蟲?!!”克萊爾對這評價深受打擊。
“要說責任在誰,或許的確該怪罪蒂薇兒。負責執(zhí)行這項使命的蒂薇兒甚至都已經忘記了自己的使命,她的記憶緩存體已經達到了上限,要想記憶新鮮事物,就必須要刪除與之對應的大量記憶才行。”
“計劃出了疏漏?”
“可以這樣說,但不是計劃疏漏了,而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發(fā)生了。記憶會更替,這‘本來’沒有任何問題,也不是設計失誤。300年的緩存記憶的設計初衷就是考慮到了帝皇的平均循環(huán)周期和傳染病的流行、滅絕周期。問題出在蒂薇兒這個個體上。”
“她怎么了?變老就開始健忘了?”克萊爾嘲笑的口吻說,卻被6542瞪了一眼。
“她開始記憶一些毫無意義的瑣事,比如說百年前眼前飛過蝴蝶的色彩,這種毫無意義的記憶,理應是該被廢棄的。”
6542的說辭讓克萊爾忽然同情起那個愚蠢的吸血鬼來。
她不禁聯(lián)想到那個紅發(fā)的吸血鬼法師在午間睜開雙眼,身患疾病看著眼前尸山血海,忽然降落到自己鼻尖的一只五彩斑斕的蝴蝶,她顫動著自己的翅膀,為生者帶來死的寧靜,而她卻不得不繼續(xù)存在下去。
這種強迫性的景象像是入侵一樣進入大腦,讓克萊爾環(huán)顧周遭,這里是如同教堂一樣漂亮純白的走廊,吊頂的幾何圖形循環(huán)如同萬花筒一般奪目。這設計不知道發(fā)明于哪里,也不知道存在了有多久,可看起來就像是昨天剛剛修好的一樣,空氣中有股泥灰的氣息。
“怪不得她那么喜歡寫日記。”利米特感慨道;“.....如果她把所有的記憶,用在了記住這些瑣事上,會怎么樣?”
“會死吧?如果只記得不會變的事物,腦子里的一切都是不變的記憶和回憶,她就會變成永恒活在過去的存在,吸血鬼的功能是建立在飲血這一前提上的,吸血鬼的永恒不是永生者的永恒,當她有了無論如何都不愿意忘記的事物之時,吸血鬼就會死。實際上她現在也已經死了不是嗎?為了你。老實說我真的不明白,也無法理解。”
6542的困惑不是覺得利米特‘不值得’,她瞥向利米特的雙眼仿佛是在問他,你是怎么樣讓一個吸血鬼愿意為你去死的,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和蒂薇兒如出一轍的雙眼,充斥著孩童般的好奇心。
“我也不知道......那是蒂薇兒她自己的決定的事,我.....”
利米特有些困惑,在他看來,蒂薇兒是個自私、膽小甚至可以說是懦弱的人。
這樣的她為了‘存在’或許可以背叛很多事情,像是過去自己的‘妹妹’,過去一起生活過的人,相遇過的朋友。
可也正因如此,她才能活那么久,存在那么久吧?因為遺忘,讓她能夠學習嶄新的知識,適應不同的時代。
依靠著她那敏銳的嗅覺,她也馬上開始跟隨時代的浪潮學習起經濟相關的知識了。
可同樣是為了‘存在’下去,這一次是不同的‘存在’,她許下了愿望。
利米特捂住自己的胸口,這跳到嗓子眼的鼓動和記憶中蒂薇兒的形象形成斷裂。
他無法接受那樣的吸血鬼,一個吸血鬼愿意為了自己獻上生命,明明自己只是出于利益,出于反向利用惡魔契約,為的限制可能利用自己身體降生的幻帝,才把她留在身邊。
利用血液將她束縛在自己身邊,僅此而已,除此之外利米特根本不關心蒂薇兒這個人的感受,這個人的處境,想法,充其量只是給她最低限度的自由,好讓她給自己提供魔法的技術支援而已——這就是讓她只做自己的吸血鬼的真相,這不過只是卑劣的成本計算游戲而已。
利米特咬牙切齒,他沉默的腳步變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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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蒂薇兒抱有前所未有的仇恨,可自己又理應感謝她,畢竟自己的確失敗了,沒有考慮到安潔莉娜的狀況,信任了她出錯的計算,因為佛勞爾得到了魔帝的幫助,這些都是借口。
從一開始妥協(xié),像是小孩兒撒混一樣放棄追究系統(tǒng),放棄追究例外之魔導書起,就已經走錯了棋,而魔帝等人還在持棋呢!
自己本應該是淘汰下場的才對。
“什么狗屁活下去.....”好人都讓你當了,哪里有這么好的事?
“利米特,你還好吧....?”
“啊,我沒事克萊爾。”利米特朝著克萊爾笑了笑示意不要緊,他要做的事沒有任何變化。
一切都還有希望,逆轉一切的辦法,利米特已經掌握了,現在只需要弄明白幻帝是這么一回事就好。
“這對你們來說是損失吧?蒂薇兒死了。”
“沒有任何關系,其實疾病分析的功能和系統(tǒng),早在五個帝皇歷法之前就已經失效了,蒂薇兒早在那之前就已經失去了基本功能。”
這也是為什么6542說這‘疾病管控’其實都只是想多了的原因。
幾個黑暗王朝已經證明了這點,過分強大且不受控制的帝皇,要比任何的傳染病和病毒、詛咒,都要致命,至少對于人類社會而言。
“因為血療術被發(fā)明,讓疾病分布的分析變得毫無意義。甚至還有你這種人,研究出了逆向吸血鬼的術式。你是歷史上第十三個,很了不起了,盡管一半功勞都是蒂薇兒的,那個人在不知不覺中背叛了自己的主人都不知道呢。”
“.....”利米特一開始就不覺得那是什么原創(chuàng)魔法,大多數結構都是他從超古代魔法和例外之魔導書里學來的,也因此,似乎就只有他能夠使用那個魔法,毫無普遍性以至于那不能被稱之為魔法,而是‘術式’。
“這一切的一切使得吸血鬼真正成為了吸血鬼,變成了教會用來傳播自己‘正義’的道具了。那些人造吸血鬼和我們的數據單元截然不同,不是為了治療,而是為了傳播疾病,而治療作為商品和信仰的代價,被教會施于世人。”
6542說這些話時,克萊爾沒有反駁,她其實清楚知道教會有意在控制吸血鬼的數量,哪怕有利米特發(fā)明的特別魔法,也沒有說要徹底消滅吸血鬼什么的。
倒不如說在蒂薇兒消失的瞬間,在卡比多的吸血鬼都安然無恙,沒有暴走變成失去理智的渴血獸,克萊爾就隱約察覺到了。
“所以蒂薇兒,她沒有制造吸血鬼對吧。”克萊爾像是為了那個吸血鬼的清白,代替利米特問道。
“沒有,在管控系統(tǒng)功能失效以來,在她開始記憶一系列無意義的事情以來,她就再沒有制造過分身。”
利米特皺緊眉頭。
“那你為什么要說這一切都是她的責任?她應該很好地完成自己的使命了才對,是你們的疾病管控計劃變得沒有意義了吧?因為....帝皇們。”克萊爾急迫地吶喊著,她的聲音在這漫長的走廊回蕩。
“盡管疾病管控失去了最初的意義,但傳播疾病可不是我們的初衷。采取單元也不該成為吸血鬼.....”6542的口氣變得憤怒;“她就是因為那些無意義的記憶,才會失去絕對的理性,相信了不該信任的人類。后來她甚至會和利米特一同研發(fā)逆向吸血鬼的術式了,你以為這是為什么?背叛者就是背叛者,有什么好說的。”
人類就是通過研究蒂薇兒,才發(fā)明了吸血鬼,蒂薇兒也是因此被稱之為吸血鬼,她使命的初衷不是為了讓世人稱她為吸血鬼,并將吸血鬼傳播到每一個人的意識中去,讓世人恐怖的。
克萊爾這下被說懵了,她才意識到6542所侍奉的那位幻帝秉持著一種絕對正義,和教會的這種制造惡以傳播自己的正義,進而利用這種影響力從而限制惡,是兩碼子事。
然而這種絕對正義,在教會的正義面前是注定失敗的,事實上她們也的確失敗了。世人們壓根理解不了這種神明的正義,自然也不會提供幫助。
都不知道蒂薇兒那個倒霉的吸血鬼因為那火紅的頭發(fā),這輩子上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被當做是魔女、邪惡多少次。
“看來無論在哪里,那家伙都是被嫌棄著的啊。”利米特緊接著忽然一問;“況且就算維持了絕對的理性又有什么意義?”
為了證明人類可以成為神明嗎?神明都嫌棄成為那樣失去情感的絕對規(guī)則,所以才掙扎著用盡渾身解數都想做到些什么。
魔帝有自己的目的,劍帝也是,天帝大抵也是有自己的私欲,龍帝更不用說了,從一開始就被欺騙著對世界抱有最美好的初衷,然后以活生生的變成力量的容器。
就連幻帝,也需要佛勞爾那樣抱有強烈仇恨的人,才能從自己手中奪走那份資格,盡管利米特從一開始就不想要那種力量,可現在假惺惺地后悔慚愧也來不及了。
“最初理性也是為了大家的幸福,為了解決問題和苦難而被考慮的,可蒂薇兒卻要被排除在世人之外嗎?明明她擁有了意識,結果人類就沒有吸取精靈的教訓,又制造出蒂薇兒這樣的存在.....精靈們卻對此視而不見,你們卻對此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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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米特有些憤慨,他認為蒂薇兒和曾經的精靈是一樣的處境,盡管他不知道發(fā)明精靈到底是誰的主意,但無論如何都一定是那個時代所有人類的共謀。
也許他們也為精靈也寄托了莫大的期待和責任、使命,就像是蒂薇兒身上被寄托的初衷一樣。
“主人也總這樣說。”DA·6542如此好奇地問道;“對于你們來說,蒂薇兒是怎么樣的人?”
“在她死之前我以為我們只是合作伙伴而已,我想為她做點什么,可我連她是不是有什么仇人,有什么愿望都不知道.....”
蒂薇兒的愿望很樸素,盡管克萊爾覺得那些日記里記下的內容很不齒,可在利米特看來那些夸張的表現都可以說是一種祈求。
蒂薇兒一直祈求著世上可能有某人,無論是利米特也好,還是別的誰也好,祈求著有人能發(fā)現她的存在,能夠只為了她而做些什么。
這個吸血鬼渴求的東西,正是利米特對克萊爾的回應,她想要誰能夠愛上她,能夠讓她感受得到自己存在著的價值。
她到底實現了自己的愿望了嗎?利米特不知道蒂薇兒到底是抱著怎么樣的愿望犧牲的,可他多少被那日記給影響到了,才抓住了克萊爾手也說不定。
不僅僅是利米特認可了克萊爾那不切實際的愿望,接下來的道路利米特也需要她的陪伴,更需要一個見證者。
“蒂薇兒是我們的伙伴,也是給予我新生的恩人,她讓我徹底從王室管家中畢業(yè)了,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
“朋友,既然她已經死了,就讓我這樣稱呼她吧,我唯一的朋友。”
“你這之前沒有朋友嗎?一個都沒有?”紅發(fā)的精靈微微斜頭望向利米特,克萊爾也疑惑地望向利米特。
“我沒有朋友,我認為朋友應該是能夠啟迪我們,為我們指點錯誤的人,朋友應該是,比我們還要了解我們自己的人,我感覺如果蒂薇兒她的話.....她似乎能說出我的疑惑來。”
克萊爾感覺這還真像是利米特的回答,不過她也沒有去問自己對他來說是什么身份,克萊爾不需要那種認可和角色,那是阿庫婭需要的東西。
“哼哼,那阿比蓋爾殿下也應該算是你的朋友才對。”
“那個家伙有些神話我了,偶像濾鏡有些嚴重。”利米特抿抿嘴,說本來他能有機會和阿比蓋爾成為朋友的,結果他撒謊了,而阿比蓋爾信了那個謊言。
“那個謊言是?”
“我和她說一個好的國家,應該能做到人人平等,她就想著要把王國變成一個好的國家。”
“那怎么可能.....你根本就是刁難人吧?”
“真不知道你一個圣女說這不可能的到底意味著什么啊.....”
“如果人人平等,那我也不用當圣女了。”
“我說的平等也不是這種能力的平等就是了。”
“那算什么平等?”
“愿望,人格,觀念上的吧。”
“有些費解啊。”
“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平等......可阿比蓋爾好像想到了什么。”
“啊——我懂了,你啊,就是吹牛吹過頭了吧?”
“唉,你就當做是那樣吧。”
“你就算直接說出來也沒關系吧?殿下一定會原諒你,不對,其實阿比蓋爾殿下早就識破了也說不定啊?”
“呵呵....我和她可做不成朋友,她是一只龍唉?”利米特比劃著雙手,像是模仿著什么怪物。
“你這人還真是不坦率啊,啊,對了,說起阿比蓋爾殿下......”
三人最終走到了目的地,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廣場,準確來說更像是一個競技場,周遭的柱體林立,天空湛藍宛如在外太空一樣,沒有一絲云朵,通透無比。
利米特望向廣場中間聳立的漆黑石碑,隨著三人朝著石碑走進,一種壓抑的氛圍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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