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一段相對混亂的時期。
但處在風暴中心的林梔年本人并沒有被混亂波及到,她每天都很嗜睡,除了在家里睡覺,就是池樾給她帶飯或者兩人出去吃飯,或是楊霜等閨蜜們找她聊天,好奇地撩開她衣服看肚子。
自從邁入十二周后,林梔年的孕反情況一天天變好,氣色也養了起來。
不同于林梔年這邊的歲月靜好,林家、池家來回推拉,在池樾的巧妙平衡下,最終在林梔年孕四個月的時候商量好了各種繁文縟節,包括彩禮、嫁妝、婚房、婚禮,連婚后孩子怎么帶這件事都在激烈爭論的范圍內。
為了趕在肚子大之前穿上婚紗,林梔年和池樾的婚期定在七月底。
婚禮前一周的周六,發生了三件非常重要的事。
第一件事是林梔年和池樾領證了。
第二件事是便是為了更方便照顧孕婦,兩人提前搬進新房住,新房在銀山臻境,是一個帶院子的三層小別墅。
第三件事是已經孕滿二十二周的林梔年成功通過四維b超,這是孕中期一個十分重要的產檢項目。
銀山臻境別墅,三樓主臥。
算上懷上雪團那晚,這是林梔年和池樾同床共枕的第二晚。
池樾正在浴室洗澡,而林梔年穿著睡裙,先躺了上床,側靠在枕頭上。
為了緩解待會兒同床的尷尬和緊張,林梔年拿出白天那張四維b超單躺在床上看。
看著看著就入迷了,唇角蕩漾出柔柔的笑意。
b超單上印著寶寶人生中第一張清晰的臉部照片。
是一個很漂亮、特別漂亮的寶貝。
眼線修長、鼻梁立體、唇形小巧、骨相清秀,圓圓的小手放在臉邊,看起來乖巧到不行。
“嘖,小家伙還挺漂亮啊。”林梔年摸了摸肚子,彎眸:“你是女孩子還是男孩子?”
林梔年正顧著跟肚子里的崽崽聊天,沒發現池樾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洗好澡從浴室里出來。
她更加不知道,男人的心思跟她完全不一樣。
池樾單著一條長睡褲,壁壘分明的腹肌還冒著細細密密的小水珠。
他腦海回蕩著今天去上孕婦課堂,醫生講的那句話:“孕中期可以有適度的性//生活,但要注意衛生和體位。”
男人皺了皺眉,覺得很不靠譜。雖然自己最近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想著,但是他堅決不能做對孕婦有傷害的事。
他掀起眼簾看了眼床上的女人。
女人穿著淺藍色睡裙,肌膚雪白透亮,臉蛋透著淡粉,睫毛像兩把毛茸茸的刷子,她正懶洋洋看b超單,明澈眼眸輕彎。
池樾喝了口冰水都壓不住喉間的燥。他突然又覺得,如果是林梔年要求的話,他也可以配合。
他懷揣著極度矛盾的心情朝她走近。
林梔年聽到他的腳步聲,可能發現他沒有穿上衣,雙頰立刻染上紅暈,她略羞澀瞪他一眼,突然說一句:“池樾,我有點想……”
池樾屏住呼吸,有點緊張。
該怎么辦?到底要不要拒絕她?
不拒絕她擔心影響她身體,拒絕她擔心影響她心情……
就在池樾腦中天人交戰之際,林梔年舔了舔唇,整張臉皺成一團,不小心說出了折磨自己很久的奇思妙想:“我肚子餓,我有一點想吃土。就是那種地里的、真正的土……”
肚子的崽崽貌似也很想,歡快地踢了踢媽媽肚子。
池樾:??
話落,看到池樾微微變色的臉,林梔年懊惱地咬住唇瓣。
她怎么就把“想吃土”這種奇怪想法脫口而出了?
不知道為什么,自從她邁入孕五個月后,雖然之前頻繁惡心嘔吐的孕反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孕期反應。
她偶爾會突然變成脾氣古怪的作精,不可控制地認為很多細節都很惡心,比如午飯飯桌上那條少了一只眼睛的魚。
除此之外,她總是會饞一些奇怪的東西,今天早晨路過公園,公園里充滿濃郁的、獨屬于夏季的味道,花香、草香還有泥土氣息撲面而來。她從未覺得泥土的香味如此清新迷人,甚至想吃上一口。
林梔年皺眉思索,懷疑自己肯定是缺乏某種微量元素,下次產檢得問問醫生。
她吃不到心心念念的土,便把b超單放下,整個人鉆進被窩里,聲音悶悶的:“睡覺吧。”
池樾語氣慵懶:“真餓的話,我煮給你吃。”
林梔年從被子里探出一雙水靈靈的杏眸:“你會做飯?”
池樾隨意往頭上套了一件短袖,“嗯”一聲:“在國外那幾年吃不慣那邊的菜,經常自己煮,算是能吃。”
林梔年精神了,從被窩里坐起,她是真餓了,肚子里那只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到晚上九點過后就催著她吃東西。
她眼睛一亮,正想點菜,池樾唇角弧度漸深,斬釘截鐵說:“除了土。”
林梔年:……
林梔年和池樾一起來到一樓廚房,由于今天第一天入伙,廚房用品全新锃亮,冰箱空蕩蕩的,只有一盒雞蛋,還有買雞蛋送的一把蔥。
林梔年尷尬笑笑:“不如吃外賣吧。”
池樾胸有成竹道:“你等我五分鐘。”
林梔年便坐在島臺高腿凳上等待。
她看著池樾左右忙碌,轉身拿雞蛋,很快傳出打蛋器的聲音。
平底鍋起鍋燒油,男人站在灶臺前,林梔年很快聽到一陣滋拉拉的油聲。
林梔年托著腮,目光靜靜放在池樾的背影上,他穿著簡單的黑色棉質短袖,顯得肩寬腰窄,身形優越。
她唇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哇哦,誰能想到,高中時叱咤風云的校草竟然要成為她的老公了。
她想起自己上周跟池樾一起給高中同學們派結婚請帖,全班同學都驚掉了下巴,他們誰都想不到,原本看起來毫無交集的兩個人竟然搞在了一起!他們高中時明明不熟啊?
林梔年的思緒正在飄飛時,突然聞到一股刺鼻的異味,不遠處的池樾無奈嘆氣:“焦了。”
林梔年:“給我看看……這是什么?”
池樾:“蔥花煎蛋。”
林梔年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笑起來,她還是第一次見黑色的蔥花煎蛋。
池樾看到林梔年笑,他伸手攬住她的肩,自信地說:“這只是一個意外,我現在重做。”
林梔年笑出淚花,看來池樾一點沒謙虛,他的廚藝真的只能用“能吃”兩個字概括。
但毫無預兆間,吧嗒一下,肚子里的崽奶兇奶兇踢了一下腿,林梔年的肚皮迅速撐起一個小小的鼓包。
不是在玩,而是那種耍小性子的踢腿動作。
林梔年閉嘴不敢再笑。
池樾發覺她的異樣,俊眉微皺:“怎么了?”
林梔年朝他豎起食指“噓”一聲,煞有介事說:“我勸你還是趕緊重做,你的崽吃不到蔥花煎蛋,發脾氣了。”
池樾:……
在林梔年的催促下,池樾重新做蔥花煎蛋。
在嘗試到第三次時,終于成功了。
一碟色澤鮮艷,散發著香味的蔥花煎蛋擺放在林梔年面前。
池樾凈手后,坐在林梔年對面,他靠著椅背,雙臂交叉于胸前:“試試看。”
林梔年拿起筷子,吃得腮幫子鼓鼓。
她朝池樾感激笑了笑,眉眼彎成好看的形狀:“很香,辛苦你了。”
其實味道不算香,但是勝在特別新鮮。
而且這是池樾大晚上專門給她做的宵夜,林梔年心存感激,感覺味道因為他的努力而增色不少。
池樾觀察著女人的臉色,他薄唇揚起愉悅的弧度,但沒想到林梔年突又然變臉了。
池樾:“怎么了?”
林梔年輕咳一聲,傳達肚子里那只特別挑剔、脾氣又很暴躁的崽崽的話:“你的崽說,煎蛋味道淡了一點,請你下次繼續努力。”
池樾:……
他的目光從林梔年生動的臉一路往下掃,放在她凸起好看弧度的小孕肚上,修長指骨輕叩桌面,氣笑了。
這只崽還沒出生就會挑三揀四、發小脾氣。
等出生了,他必須得好好治理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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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后,林梔年終于可以安心上床睡覺。
胃里填的滿滿,心也跟著填滿。
剛開始有一點尷尬,林梔年便把自己裹在薄被里,只露出一雙眼睛和小巧的鼻子呼吸。
她聽到池樾的腳步聲,他先是去關燈,然后拉上窗簾,再調整了一下空調溫度。
最后,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朝床邊走來。
林梔年緊閉著眼睛不敢說話。
大床的另一側塌陷,被子被撩起,又重新蓋下。
主臥這張大床雖然已經很大了,但是林梔年還是把自己蜷縮成一個蝦米。
她聽到池樾的呼吸聲,他的呼吸聲似乎比她的要沉。
池樾的體溫也跟她很不一樣,是熱的,像是能透過空氣灼傷她的皮膚。
他們今晚用了同一種沐浴露,但他們身上的味道又有微妙的區別。
黑暗是池樾的保護色,林梔年即使睜開眼也會分辨不清,男人雖然沒有動作,但炙熱的目光在黑暗中已經悄然變了色,正虎視眈眈打量她。
黑暗也很好地保護了林梔年,沒有讓池樾發現她此刻紅透的臉。
這是林梔年從小到大第二次跟男人同床共枕。
第一次那晚,兩人一直在劇烈運動狀態中。
對于那一晚,由于酒精的作用導致她很多細節記不清了,但是她的身體記得所有感官體驗。
她整個人從里到外,都浸染了男性荷爾蒙的味道,像被野獸標記過,久久停留在身體里。
他一邊撞,一邊問:“痛嗎?”
林梔年承受不住,她失神哭著,用破碎的嗓音斷斷續續求饒:“輕一點……嗚嗚,出、去。”
平時很好說話的男人在那一刻變得很難溝通。
換來的只有加倍的風暴。
她感受到了,它每一條青筋的脈絡走向。
滾燙汗液從空中砸落,跟微咸的汗水混合交融,不分彼此。
空氣中,兩人的氣味難舍難分,占據她的全部嗅覺。
還有各種讓人不敢回憶的聲音:濃郁的低喘和哭吟,讓人面紅耳赤的拍打和水聲……
他最滾燙的一部分在她里面。
上一秒還痛得難以忍受,下一秒卻酥麻到似乎從云端墜落。
好像快死了一樣。
……
一個愣神,林梔年大汗淋漓掙脫夢境,她從床上坐起,胸口劇烈起伏,額頭沁出薄汗。
她緩了好幾分鐘才搞清楚自己在哪里。
她在銀山別墅,這是她和池樾的新房,他們已經領證,下周就要舉辦婚禮了。
床頭柜的電子時鐘顯示此刻是凌晨4:45,但奇怪的是,池樾沒有在床上,浴室的門是關的,浴室里透出柔和淡光和淅淅瀝瀝的水聲。
池樾這個時間在洗澡?
林梔年覺得他奇怪的生活習慣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不過她目前更關心自己的身體狀況。
林梔年打開床頭柜的燈,滿面羞云拿起手機,點進搜索軟件,像做賊一樣,羞澀又驚恐地查詢關鍵詞:“孕婦發春//夢是怎么回事?對胎兒有影響嗎?”
啊啊啊——林梔年在心里崩潰地無聲尖叫。
她怎么會突然夢到跟池樾第一晚的場景??
而且還歷歷在目、栩栩如生,就連感覺也是,一切都太生動了,甚至分不清夢和現實。
林梔年在手機上專注地查閱資料,她查了好幾個專家號才知道,孕期由于體內激素驟然升高的原因,可能會導致杏欲增強,所以孕婦發春//夢是正常現象,孕中期和孕晚期尤其多,只要沒有引起規律性宮縮和見紅就不需要去擔心。
林梔年重重松口氣。
靠靠靠,真是嚇死她了。
她還以為自己是個變態呢,原來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身后突然傳來池樾的嗓音:“你怎么起來了?”
男人的嗓音在深夜里比白天顯得更加低沉沙啞。
林梔年嚇一跳,趕緊捂住手機,又匆匆鎖屏。
她抬眸,心虛抬眸瞥一眼池樾。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在男人的眼底也看到一抹稍縱即逝的心虛。
他剛沖完澡,狹長的眉眼比白日里更顯漆黑深邃。
兩人目光在空中一觸即分,又很默契的移開眼。
林梔年不知道自己的臉是不是仍然滾燙的,她怕被發現異樣,便匆匆躺下,盡量用平靜的語調說話:“我剛才覺得有點熱,我是被熱醒的。”
她又好奇問:“你呢?為什么半夜不睡覺去洗澡?”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她聽到男人似乎是低笑了一聲,嗓音繾綣慵懶,磨得人耳朵發癢。
他說:“好巧啊,我也是被熱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