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大軍開拔
“仔細些,這糧草準備好了,還要準備藥材去邊疆。”玉風親自盯著。
“玉大人您放心,我們知道分寸。長陽侯世子做主將,我們戶部一定全力支持,保證糧草充足。”一個戶部官員樂呵呵的說道。
玉風:“你明白就好。”
這準備糧草和兵器還要幾日,這幾日就留給將領和士兵們跟家人道別。
大燕每個月的俸祿在月中旬發,這次鄭山辭寫折子給內閣,讓將領跟士兵的俸祿提前發。
讓他們離開家之前好好的吃一頓。將士們為戶部的貼心感激。
郊外大營會撥五千精兵去,郊外的兵吃的皇糧,每個士兵都會讀書寫字,他們的武力也很強,單獨拎一個出來就能抵過軍營里的先鋒。
他們一直被武明帝養在郊外,這次武明帝點了五千的精兵跟著虞長行一塊去邊疆。虞征跟虞宇在郊外大營做偏將,他們在邊疆長大,聽見武明帝要征討蠻夷,兩個人都想請戰。
郊外大營被挑選出來的五千精兵他們臉上都帶著激動,這是一件偉事,他們若能參與其中這是多么幸運的事。而且他們一直吃著皇糧,現在報效朝廷這是應該的。
“太好了,你被選中了。”
“沒被選中以后還要在郊外訓練。”一個年輕的士兵沮喪的說。
這個年輕的士兵才十七歲,被將領們看好,這樣的年輕的人他們還是沒把他帶到戰場上去。通過戰場獲得爵位的人不再少數,但更多的人都是無名之輩,他們倒下時沒人知道他們。
“等哥哥們先去邊疆看過了,再帶你去。”士兵們笑作一團。
郊外大將看見這些士兵難得活潑起來,這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們過去了。這次一去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回來,他想讓所有的士兵都回來,但他知道這只是一個奢望。
總有人再也回不來了。
下值后虞征跟虞宇兩兄弟回去他們跟虞二爺說了去戰場的事。
“要不是我年紀大了,我也想去。”虞二爺想念在戰場上的日子。
雖然苦,但心里是痛快的。跟他的那些老伙計們一塊殺蠻子。
“你這么大一把年紀了還是歇著吧。”虞夫人沒好氣的說。
她說這話也有根據。虞二爺最近犯了腰疼的病,請太醫來看,每七日都要按摩,扎針,還要敷藥膏。剛把腰緩過來,胃又出了問題,幸好都是小毛病。
這都是年輕時落下的,虞二爺三餐不定,仗著自己年輕力壯根本把吃飯放在心上。
京城有藥膳堂,虞夫人經常拉著虞二爺去吃藥膳。
虞二爺倒也誠實,回來便說:“吃了幾日,覺得胃里暖洋洋的。”
虞夫人聞言心中一動請了一位藥膳廚子到家里來做飯。
此時他們吃的就是藥膳,虞二爺被虞夫人訓了一頓尷尬的摸了一下鼻子。
“爹不用去,我跟著一塊去。長行對邊疆的情況不了解,我跟著去還能給他說一些蠻夷的作戰方式,而且我也想建功立業。”虞征握緊拳頭。
“你去作甚,蠻夷人兇猛,你跟著你父親在邊疆也沒參與過幾次戰爭,你不許去。”虞夫人說這話就帶著點貶低了,實則虞征在邊疆的表現還不錯。
她這么說是不想讓虞征去。
“我去邊疆,虞宇跟虞遼留在家里給父母盡孝。我不想一輩子都在京城里只做一個偏將。我去邊疆有想擴大疆域的想法同樣也有野心。”
虞二爺叫了一聲好:“這才是我們武將家的好兒子!虞征要去就讓他去吧。”
崔哥兒:“……”
虞宇蠢蠢欲動。
衛哥兒拉了一下虞宇,虞征覺察到弟弟的心思瞪了他一眼。
虞宇只好憋住不說話。
虞夫人還想說什么,虞二爺說道:“讓他去吧,不然一輩子都悔恨。虞征你要去也成,在人情世故上這些事你就交給長行,你沒有他圓滑,打仗不要大開大合,要小心謹慎。你的命是命,手底下的兵也有父母妻兒,你做將領的要最大程度保住他們的命。”虞二爺循循善誘。
虞征點頭:“父親我知道了。”
虞夫人嘆氣。
等晚膳用完虞征就去書房寫請戰折子,虞征在一旁寫折子,虞宇敲了一下門就大大咧咧的進來了。
虞征寫折子沒理他。
虞宇站在一旁等虞征寫完,虞征把奏折放在桌子上晾墨。
“哥。”虞宇喊了一聲。
“干什么要吃糖么”虞征看向弟弟。
虞宇有點委屈,他在外還是一個成熟將領,在虞征面前就像是一個小孩。
“我……”虞宇想說話。
“不必說了。”虞征了解弟弟,知道虞宇想說什么話,他的語氣頓了頓說道:“我是長兄,我們虞家跟邊疆的蠻夷斗了這么多年,先輩的血撒在邊疆的土地上都有幾尺深了。我們在邊疆得到了榮譽,世襲的爵位,邊疆士兵的信任,這次我必須要去。這次去可能就是去做了結的,若是這次成功我們也對得起先輩,若這次不成功,我對不起崔哥兒跟虞光,你就替哥哥照顧他們。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崔哥兒。”
虞征苦笑一聲:“他本來就是地方大族的嫡哥兒,嫁給我后就跟著我一塊去邊疆了,這些年太委屈他了。現今我又要去邊疆,不知歸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來。我可能是大燕的英雄,卻不是他的英雄。”
崔哥兒在用晚膳時聽見虞征的話,心思復雜,捏著筷子一點飯都吃不下。虞光知道這時候他不應該說話,所以沉默無言。
父親要做什么決定,虞光沒有權利是干涉。因為父親也是一個自由的人,父親想去邊疆一定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好了,虞光敬佩父親。
心里卻還是有些難過。
兩兄弟吃完飯離開了,虞夫人吃完飯也離開了,虞二爺忙不迭跟上去。崔哥兒僵硬的吃了一會兒頓時也不想吃了。
“相公去哪兒了?”崔哥兒問道。
“大公子在書房。”侍從恭敬的說道。
崔哥兒帶著怒火去書房,他想要質問虞征,沒想到兄弟兩個人在說話。他聽見虞征的話,雙眼泛紅,有些不知所措。
虞宇:“大哥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大嫂跟虞光的,但還是大哥親自來照顧最好。”
虞征笑了笑,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當然會盡力活著回來。你也要照顧好虞遼,他年歲小,一直又被當做質子住在京城,現在好不容易跟我們團聚了,你要有做二哥的擔當。”
虞宇聽著虞征的話認真的點頭。
說了一陣話,虞征就把虞宇趕出去。虞征自己留在書房看了一陣兵書。這幾本兵書虞征從小都看,他很謙虛覺得自己還沒有把這幾本書吃透。
這幾本書沒有換過,有他小時候的涂鴉跟筆記。
“困敵之勢,不以戰,損剛益柔。”八歲的虞征在書本上畫了一只大烏龜。
十歲的虞征在上面寫剛對柔,要通過抵御來消耗敵人的力量,讓敵人的力量由強變弱。
二十歲的虞征在上面寫剛柔轉化,審時度勢,因勢利導。
三十歲的虞征只寫了一個字干。
虞征把兵書溫習一遍,天色已經不早了,他回到院子里看見屋子里還有燭光亮著,虞征站在門口還有些躊躇,游弋不定。
崔哥兒洗漱后就躺在床上,扭頭側身躺著看見窗戶上印著一個黑影嚇一跳。
崔哥兒想叫人,但想到這個時辰還有誰回來他門口,他只能想到虞征。崔哥兒心中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虞征能憋多久。
半晌后,虞征的影子還在窗戶上印著。
崔哥兒:“……”
崔哥兒憋不住了:“還不快進來在門口杵做甚,當棒槌么?!”
門口的黑影動了動,輕輕的打開門走進來。
虞征下意識看了一眼崔哥兒,只看見崔哥兒的后腦勺。
他先去洗漱后吹了蠟燭,小心翼翼的上床。
虞征拘謹的不敢跟崔哥兒說話,也不敢去抱他。
崔哥兒憋著氣性:“你的手當擺設的么?”
虞征聞言忙不迭伸手去抱崔哥兒。
這小哥兒氣性大,以前待他多溫柔的,虞征這般想。
在他眼里崔哥兒永遠都是小哥兒。
崔哥兒拽了拽虞征的手:“我嫁給你還挺好的,你若死了,我就帶著虞光改嫁,讓你兒子給別人叫爹,你小心點別死在戰場上,不然老丟人了。你說說你還在邊疆待了這么多年,怎么會死了,你最熟悉那里的地形了。”
崔哥兒噼里啪啦說了一堆。
虞征抱緊崔哥兒,他的喉結動了動,“我知道了。”
崔哥兒翻了一個白眼,對虞征拳打腳踢:“你知道個屁。”
虞征震驚:“你,你怎么能說這么粗魯的話?!”
你可是清河崔氏,是書香門第的百年世家。
崔哥兒繼續拳打腳踢:“說了又怎樣,你也只能受著。讓你去邊疆,讓你矯情,讓你托付了?!”
虞征一身腱子肉,崔哥兒的力氣小對他根本造不成影響,就跟被螞蟻咬了一嘴,只有點癢癢。
虞征象征性的伸手擋了幾下。
崔哥兒打累后歇息一陣,他借著月光看自己的手,打紅了。
崔哥兒頓時破防,他伸出手給虞征看:“你看你這一身肉,把我手都打紅了,還不給我捏一捏。”
虞征給崔哥兒捏手心。
捏完手心后,虞征還給崔哥兒吹了手心,哄著他。
……
虞征的請戰折子到了內閣,正好到了鄭山辭手上,他不好寫票擬,就把這折子遞給雷閣老處理。
雷閣老瞥了鄭山辭一眼,他夸了虞征,然后準了。
武明帝也批了準字。
鄭山辭聽說這件事后,心中復雜。戰爭總是殘酷的,本來大舅哥已經去了,現在大堂哥也去了,虞家這輩挑大梁的兩個人都去了。
他心里感到難受又覺敬佩。
虞家的爵位都是這樣靠一代一代人打下來的。鄭山辭從虞瀾意的嘴里知道他們祖輩都鎮守在邊疆跟蠻夷作戰。
“我先去戶部看看。”鄭山辭走到戶部看戶部準備的糧草。
戶部的官員本來就不敢放松警惕,鄭山辭回來走一趟,他們更是一點小心思都沒有了。
鄭山辭能做到幫助他們的就是穩定好大后方,給他們提供糧草。
晌午跟好友們一塊吃飯,杜寧說起這次戰爭:“希望我們能贏,把蠻夷打趴下。先帝在位時,我們還要每年給蠻夷一筆錢,把皇室哥兒跟公主嫁過去。你知道蠻夷跟我們的習慣不同,他們那邊子承父業,還能繼承父親的妃子。我是看不慣的,只先帝為了不打仗主動提出來的,蠻夷當然要占便宜了。”
杜寧說著就有些激動:“直到陛下上位后就拒絕跟蠻夷和親,給他們給錢。這下子就把蠻夷惹怒了,打了兩三年蠻夷才服軟。”
這事要不是武明帝硬氣還在給蠻夷錢和和親。
可惜當時大燕給蠻夷打仗后,國力不濟,不然武明帝想把嫁到蠻夷所有的哥兒跟女子的人,墳墓全部帶回來。
這一直是武明帝的一個遺憾。這些女子跟哥兒為了大燕犧牲了一切,他們有的不是皇帝的孩子,是皇室宗親的孩子,但他們都為大燕做出了貢獻。
他們受儒家文化,怎么能忍受一女侍二夫,甚至是三夫。
有人郁郁寡歡,有人強撐著想有朝一日回到故鄉,也有人受不了嫁給蠻夷王的兒子選擇咬舌自盡。
不管他們做出什么選擇,他們都回不到故鄉。在他們出關的那一刻,他們只能在夢里回到大燕,看見自己的父母親人。
杜寧心驚這段歷史,他心痛這歷史中的女子與哥兒。
不需要女子跟哥兒時,把所有昏庸的事,所有的臟水都潑向他們。需要他們的時候又要歌頌他們的偉大,讓他們心甘情愿的去犧牲。
憑什么。
蕭高陽:“陛下此舉有大魄力。”
梅淮點頭:“工部這邊把攻城車都準備好了。”
在他們年輕一輩中他們支持把蠻夷打下來。
鄭山辭說道:“戶部也準備好了,就等大軍開拔。”
鄭山辭回到內閣把奏折批改完,下值回到家里。虞瀾意自打知道虞長行要去邊疆,他把家里庫房里的藥材全部備好送到長陽侯府。
他生怕虞長行在戰場受傷。
鄭山辭下只回來去輔導小平安做作業,小平安飛快就把作業做完了。鄭山辭看了一眼,有些驚訝,小平安做的題全對。
以前小平安還要鄭山辭給他講題,現在越發聰慧了。
小平安仰著頭問道:“爹,舅舅是不是要去邊疆了?”
“你怎么知道了?”
“書院里有人說的,我聽到了。”小平安眼巴巴的看鄭山辭。
“大哥是要去邊疆。”
小平安點點頭,把自己的護身符取下來:“我把護身符送給大舅舅,保佑大舅舅平安無事。”
鄭山辭忍不住摸了摸兒子的頭,溫和的說道:“小平安長大知道心疼舅舅了。舅舅有護身符,是你外公給他求的。”
小平安可憐巴巴的點點頭,把自己的護身符收起來。
他還有些舍不得自己的護身符,這是鄭山辭跟虞瀾意去護國寺給小平安求來了。舍不得但可以給舅舅,舅舅在邊疆太危險了,他在京城住著沒有危險,所以還是舅舅更需要護身符的保護。
虞瀾意回來吃飯后,小平安玩一會兒就去睡覺了,兩個人躺在床上聊天。
鄭山辭問道:“大哥怎么樣?”
“大哥還挺高興的,父親把家里祖傳的盔甲遞給大哥了。”虞瀾意見過那盔甲,那盔甲一直放在長陽侯的書房里,大哥做了世子后,長陽侯并沒有把盔甲傳給大哥。現今大哥要去邊疆打仗,長陽侯才把盔甲傳給大哥。
“大嫂的情緒不高,和柏跟流歌也舍不得大哥。”虞瀾意嘆息。
“不過大哥主意已定,圣旨也下來了只能去了。”
“鄭山辭,戶部那邊你給大哥的糧草準備好,我可不想他們因為糧草的事輸了。”虞瀾意認真的說。
在戰場上瞬息萬變,糧草先行,糧草是保障。
“你放心。”鄭山辭可靠極了。
虞瀾意暫時把心思放下來,他跟鄭山辭又說了很多虞長行的事。
兩個人一直有話說不完,直到聽見打更的聲音,兩個人才恍然已經這么晚了。
“快睡覺,你明天還要去皇宮上值。”虞瀾意果斷的說。
鄭山辭點點頭,兩個人一塊睡。
虞瀾意聽說成親久了,兩個人就沒什么話說了,他跟鄭山辭能說好多話。鄭山辭都能知道他想知道的點,虞瀾意聽著鄭山辭辦公的事,他也知道一點能聊一聊。
等小平安睡著后,他們就能聊很久。
……
過了幾日虞長行帶著五千精兵趕往邊疆,武明帝親自相送。他們在京城郊外的亭子里喝了一杯酒,虞長行瀟灑的離開。
他還是當初那個天子信臣,灑脫如風,萬人羨慕的虞長行。
虞長行走后,虞瀾意經常帶著鄭山辭跟小平安一塊回府去陪長陽侯跟虞夫郎。
起初虞和柏還有些心情低落,小平安就帶他一起出去玩,心情好多了。
鄭山辭陪著長陽侯下棋。
長陽侯:“你跟瀾意經常來侯府,有心了。”
兩個人以前也來,只是不會這么頻繁。
“來陪岳父是應該的。”鄭山辭笑著說。
長陽侯欣慰的點點頭。
晚上又在侯府蹭飯吃了,鄭山辭很滿意。
小平安在前面跑:“爹!我還想去找小竹子玩。”
“去吧,別玩太久了。”鄭山辭讓兒子去。
小平安一溜煙沒影了。
虞瀾意拉著鄭山辭去買首飾。
“我看大嫂情緒不好,我買點新首飾送給他。”
鄭山辭跟著進去,看著這滿屋的首飾立馬就眼花繚亂:“應該的。”
虞瀾意挑了三件首飾,鄭山辭悄悄的給虞瀾意挑了簪子。
鄭山辭結賬,然后把簪子插進虞瀾意的頭上。
“戴著真好看。給大嫂買是你的心意,給你買是我的心意。”鄭山辭拎著虞瀾意買的首飾盒子。
虞瀾意臉上一紅,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小平安跟崔修竹玩一陣就回到家里,他自己去洗漱睡覺。
鄭山辭喘息著親虞瀾意的鎖骨,被褥一高一落。
虞瀾意伸手描繪鄭山辭的眉眼。
鄭山辭抱著虞瀾意共赴沉淪。
自打虞長行走后,朝廷就沒有什么波瀾,大家都是按部就班。
收到邊疆的奏折是在三個月之后,戶部為二十萬大軍準備糧草,每個月還是一個難處。鄭山辭征調了附近的糧倉又找了糧商商量,他不會讓糧草斷供。
“你們來看看這份從邊疆上呈過來的奏折,鄭大人也過來。”魏首輔喊道。
鄭山辭秉承回避原則,關于邊疆的事務都不碰。這次魏首輔喊他,鄭山辭迫不及待就過去看奏折。
“虞將軍帶著二十萬大軍進軍邊外,二十萬大軍消失不見。……半月未見人影,特寫奏折報朝廷。”
“二十萬大軍出了邊塞就消失不見了!”蕭次輔還以為自己是在聽什么天方夜譚。
“這怎么消失不見”雷閣老也發出質疑。
鄭山辭看了這奏折心驚膽戰,他再一看上奏折的人,是劉將軍。這劉家跟虞家關系不錯,不至于寫這樣的奏折來構陷虞長行。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能虞將軍有自己的打算。”鄭山辭為自己的大舅哥說話。
魏首輔頷首:“我也愿意相信虞大人的品行,但這件事還是太大了,交給陛下處理吧。”
四個閣臣心思各異。鄭山辭心神不寧,武明帝跟大哥的關系好,但這二十萬大軍總要給個說法,不然還會拖累京城中的虞家。
除了鄭山辭外,三位閣老都擔心虞長行會帶著大軍投敵,不然怎么解釋二十萬大軍消失不見。
魏首輔直接拿著奏折去盤龍殿求見武明帝。
武明帝拿著奏折沉吟片刻,魏首輔低頭不語,心里很有壓力。
“魏大人怎么想的?”
魏首輔在心中打好腹稿,“陛下臣以為這是真的,劉大人不會拿軍國大事開玩笑,但虞大人也不會叛國,虞家在大燕享受這么多榮譽,家人都在大燕,虞大人是聰明人。”
第182章 兵行險招
武明帝聞言沒說話,他把奏折放在御桌上,“這奏折朕先壓下來,你讓剩余的幾位大人把嘴巴閉緊一些。”
魏首輔:“是,陛下。”
魏首輔走出盤龍殿,心中松一口氣。幸好他沒惡意揣測虞長行,不然在武明帝眼中的形象就不好了。武明帝對虞長行太信任了,魏首輔想到這里,心中遺憾,可惜他們家的子弟沒有在太子面前做伴讀。
太子殿下有鄭山辭這么一個老師,雖說魏首輔也要給太子上課,但終究是情分不如鄭山辭。
魏首輔壓下心思回到內閣就把武明帝的意思傳給他們:“陛下壓下此事,三位大人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三位閣臣點點頭。
雷閣老是一個嘴嚴的人,蕭次輔同樣也是。鄭山辭茫然,他嘴嚴。
大哥不會叛國的,既然陛下愿意相信大哥,鄭山辭就當自己沒看過這奏折。
戰場瞬息萬變,從邊疆寫的奏折到京城已是兩個月過去。
三個月前虞長行到達了邊疆,整合軍隊,帶著干糧行軍。他們跟蠻夷在邊疆僵持不下,蠻夷固守城池并不出城迎敵。打了三次攻城戰都沒有攻上去。
虞長行知道糧草有限,時間拖得越長對他們越不利。等他帶著大軍再次攻城時,路過一個小村莊的人,有人說有另一條路可以從城里繞過去,深入敵人內部。
虞長行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要化整為零,直取蠻夷王庭。
“虞征,你去找軍需官拿兩個月的糧草。”
虞征做虞長行的副將,還有一個副將是謝家子弟,他只是來監督虞長行的。皇室宗親的年輕子弟來戰場上鑲邊,謝副將挑眉一笑不知道虞長行要做甚。
要是沒有謝副將就有太監來做督軍了,謝副將知道虞長行受到陛下的重視,他就是一個紈绔子弟,虞長行要怎么做,他配合就成了。只要虞長行不反謝家的江山,謝副將還是很好說話。
“將軍,軍需官給了兩個月的干糧。”虞征去匯報虞長行。
虞長行:“分給每個士兵,明早我們就出關。”
“是。”
虞征正要退下去,虞長行讓自己身邊的一個小將去傳達命令,把虞征留下來。
“堂哥,我有一個想法想跟你合計一下。”虞長行指著地圖。
“我想從這片山地穿過去,然后翻越三座山,繞過這些城池直取蠻夷王庭。”
虞征:“這是孤軍深入,不可取。而且這幾座山并不聯通。”
虞長行指著一處說:“有位本地人可以帶路,我們可以從峭壁的縫隙里穿過去。”
虞征還是有些猶豫:“雖說蠻夷殊死抵抗,但只要我們先攻下他們一兩座城池他們的心氣就不足,我們可以尋找他們的空隙擊潰他們。”
虞長行:“戶部保證糧草充足,二十萬大軍每個月消耗的東西太多,戰線拉太長對我們沒有好處。”
虞長行的語氣一頓:“我們從這里翻過去一定能打蠻夷一個措手不及,再者,我們把他們的王庭打下來,抓了他們的大臣王公貴族,看他們哪來的心氣跟我們打,我這次要把他們的心氣打沒,要壓制他們百年,讓他們無力在邊疆搞小動作!”
虞征聽虞長行這般說,心里熱血上涌。虞長行說得沒錯,所有人都不會知道他們會從后面攻過來。
“你既然想干一把大的,我陪你一起。”虞征深吸一口氣堅毅的說道。
虞長行聞言心中舒朗,他面上帶著笑:“堂哥,那讓我們來合計一下進軍路線。”
虞征點點頭。
兩個人探討到半夜才帶著興奮去睡覺。
翌日劉將軍見虞長行要把二十萬大軍全部帶過去,還要了很多狼煙和糧草。
“長行你做事也別急躁,先去扎營,以后的事徐徐圖之。”
虞長行應一聲:“世叔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虞長行帶著大軍出關消失在眾人眼中,等了幾日劉將軍沒有收到虞長行的消息,派斥候去探,結果在蠻夷的城池上根本沒有大軍駐扎的痕跡,二十萬大軍神奇的消失不見。
斥候傻眼了。
斥候把消息帶回去,劉將軍也傻眼了。
“二十萬大軍消失不見了?!”劉將軍在軍帳里踱步,那么大一群人怎么會消失不見?!
要說虞長行要叛國完全沒有理由,現在跟蠻夷還沒對上怎么可能就投敵,而且虞家世代在邊疆跟蠻夷作對,對蠻夷恨之入骨。
劉將軍等了幾天還是沒消息,這么大的事他不好做主,他在軍營里按兵不動,而后寫奏折送進京城。
在劉將軍寫奏折時,虞長行他們正在過懸崖。
謝副將這個紈绔子弟哇哇亂叫:“虞長行,我x你大爺,你要翻山越嶺可以先把我放在軍營,我不會干涉你,你帶著我干什么?!”
一個小石頭掉下去,謝副將低頭看了一眼腳下深不見底。他沒出息的緊緊貼著石壁,小腿發抖,生怕自己踩空掉下去。
虞長行沒理他。
……
鄭山辭回到家里,心里揣著秘密,他還穩得住。虞瀾意晚上在床上看話本說道:“大哥去了三個月了,怎么朝中還沒有消息。”
這話是在點他了。
鄭山辭心臟驟然加快,面上驚訝:“畢竟邊疆離京城太遠了,這三個月沒消息也很正常。大哥跟大堂哥一塊去的,兩個人一定沒事。”
虞瀾意點點頭:“好吧,要是有消息了,你要跟我說。”
鄭山辭點點頭。
“大哥去邊疆是做大事的。”
帶著二十萬大軍消失不見,鄭山辭佩服自家大舅哥,真不怕出什么事故。
虞瀾意哼哼唧唧。
“你給我按一按肩膀,我肩膀酸。”
鄭山辭任勞任怨,還被虞瀾意嫌棄力氣太小。
鄭山辭只能加大力度,他是怕把虞瀾意捏壞了。這些日子朝中無事,現今最忙的是禮部。禮部要準備太子大婚,施玄最近就很忙。
邊疆的軍務,鄭山辭不能看。他處理的奏折都是一些老毛病,任何事只要做久了就會變得重復無聊。鄭山辭還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他批一會兒奏折就會去御花園,或是竹園里轉一轉。
內閣無事,戶部的漕運還要再精簡。
“太子大婚,我們還要好好的備一份禮品。”虞瀾意說道。
鄭山辭:“太子大婚,我們送的禮實用一些就好,畢竟殿下已經見過太多好東西了。”
“聽你的,等你休沐后,我們一塊去看。”虞瀾意被鄭山辭捏得很舒服。他昏昏欲睡,讓鄭山辭吹蠟燭睡覺。
鄭山辭去給謝承上課時,謝承問了鄭山辭幾個問題,鄭山辭一一回答。
“鄭大人成親時是什么心情?”謝承好奇的問。
鄭山辭跟虞瀾意在京城中伉儷情深,很讓人羨慕。
鄭山辭實話實說:“當初心里緊張,我是怕在婚宴上出丑,還怕瀾意對我不滿。”
當初他們在一起就是兩個人強行湊成一對,鄭山辭無法昧著良心說是因為喜歡才成親的。
“可你們現在過得很好。”謝承笑著說。
“日子是自己的,殿下跟正君在一塊也會幸福的。”
謝承承了鄭山辭的好意。宮里送了荔枝過來,謝承讓順子給鄭山辭一盒。
“鄭大人不喜歡吃,沒準你夫郎喜歡吃,拿著吧。”
鄭山辭只好提了荔枝出宮。
這荔枝精貴,只供宮里的貴人吃。武明帝給魏首輔賞賜了,余下的臣子只有鄭山辭有荔枝。
鄭山辭回到家里打算把荔枝讓虞瀾意吃,結果進了屋子就有些恍然,聽見許多人說話的聲音。
“大人,少爺請了一些人來家里熱鬧。”鄧雪福身說道。
鄭山辭把荔枝交給鄧雪:“你讓廚房的人把荔枝洗好送到正堂去,記得還要留一些,我去打聲招呼。”
鄧雪低眉順眼應一聲,聽見荔枝還有些驚訝。
鄭山辭走進來看見虞夫郎跟一些長輩都在,先向虞夫郎見禮。
“都是一家人山辭太見外了,你下值了?”虞夫郎問道。
“剛從東宮回來。既然叔叔嬸嬸們都在這里,晚上就在府上用了晚膳再回去吧。我跟瀾意經常去叔嬸的府邸用膳,好歹也讓我們招待一頓。”
虞瀾意附和:“正要去宰一只羊來招待。”
眾人紛紛應下來。
“我還有事就先去書房了。”鄭山辭要先去換官袍。
等鄭山辭走后,有人說道:“山辭下值了還要忙啊。”
虞夫郎抿了一口茶:“做閣老要管朝中大事,又兼了戶部尚書,還要跟太子殿下上課,我這兒婿就是一個勞碌命。”
這話說得真叫人難受。
但凡自家兒子有鄭山辭的一個身份,整個家族都能把人捧著。
這虞瀾意小時候調皮搗蛋沒有一個哥兒樣,這嫁人的運氣是真好,誰都羨慕不來。
有丫鬟端了兩盤荔枝上來。
眾人看見荔枝眼中閃過一絲訝然。這個季節的荔枝難得,王公貴族都沒能吃到荔枝只有宮里才有。
虞瀾意看見荔枝眼睛發亮,管它怎么來的,先吃了再說。
“這荔枝是宮里的東西吧?”一位夫人驚疑不定。
虞夫郎也有些訝然,他拿著荔枝含糊的說應該是吧。
鄧雪福身:“這是大人帶回來的。”
那這就是宮里賞賜下來的,親戚們都很羨慕。這荔枝現在只有魏首輔得到過賞賜,沒想到鄭山辭也得看賞賜。
他們剝開荔枝吃了幾顆,汁水飽滿一口咬下去滿滿的果肉。
他們知道矜持沒多吃,虞瀾意倒是開開心心的吃了很多。這荔枝剝得多了,手里黏糊糊的,虞瀾意起身去洗手。
他跟親戚們聊了一些,現在沒心思再去應付親戚,他去書房找鄭山辭。
敲門后鄭山辭喊進。
“你在看什么書?”虞瀾意好奇的湊過去。
看見鄭山辭在看話本,他抱胸:“你還要看話本,怎么不去招待客人?”
鄭山辭揉了揉眉心,他把話本放下拉著虞瀾意到茶幾那去坐,“在皇宮太累了,不想再跟親戚們說話,有你跟阿爹在就成了,我就算了。”
“你送了兩盤荔枝過來讓親戚們都開了眼,都說你深受寵信。荔枝除了那兩盤還有么?”虞瀾意咂咂嘴,他喜歡吃荔枝,最好還要冰鎮一下這樣口感更好了。
鄭山辭笑了笑:“我讓人給你留了,兒子也沒吃,留了一些給你們吃。”
虞瀾意歡呼一聲高興的抱著鄭山辭:“太好了,你太懂我了。”
鄭山辭抱著虞瀾意,把糕點遞給他,“你在這里多坐一坐,我吩咐廚房做些好菜招待他們。”
虞瀾意小雞啄米般點點頭,被鄭山辭照顧的感覺太好了。他想到一件事還有些氣憤:“我本來是想帶阿爹今天去莊子上玩的,結果親戚們都過來了,我們只好耽誤行程招待他們。他們人其實挺好,只是他來我們家是想讓你給家里的子弟找份事做。”
“要是有本事自己科舉考試不就成了,家里也有人脈,偏要去戶部做事,這不是好高騖遠么?”虞瀾意對這些事很謹慎。
鄭山辭抓重點:“好高騖遠這個詞說得好。”
虞瀾意眼睛亮晶晶的,神氣的仰著頭。
鄭山辭沉吟說道:“若是他們能安分一些,我可以給他們舉薦,但以后怎么做我就管不著了。”
他雖對其他的親戚沒什么感覺,但好歹要看在長陽侯府的面子上提攜一二,不能曲高和寡。
“只要你覺得不會影響你就好,我們家以你的仕途為重。”虞瀾意完全沒放在心上,最親近的永遠是一家人。
要是影響到鄭山辭,虞夫郎也會幫忙阻止親戚們。家中的小輩好不容易有出息了,不說錦上添花,再怎么不能添亂。
晚上吃完飯,有幾個親戚得到了鄭山辭的承諾,他們心中滿意,待鄭山辭跟虞瀾意更加親近了。鄭山辭跟虞瀾意把虞夫郎送上馬車。
“山辭,若是他們的事影響到你了,你就不必去幫他們,凡事以自己為重。”虞夫郎掀開車簾說道。
“阿爹我知道了,我有分寸。”鄭山辭虛心接受。
虞夫郎點點頭,他相信鄭山辭是聰明人,所以只是稍微提一句。
夫夫兩個人把虞夫郎送走后,鄭山辭帶著虞瀾意去逛夜市,他們買了一些吃食才回去。
小平安看見虞瀾意手里有那么多小吃跑過去。
虞瀾意痛快的把小吃遞給兒子,“去廚房再洗一盤荔枝來。”
小平安更開心了,他今天還沒吃荔枝。
鄭山辭無奈,他一般是不會把水果這類的東西一天都吃完,虞瀾意喜歡吃,他就要吃個夠。
兩個人拿著小吃去正堂,兩個人手邊還放了一杯熱乎乎的果茶,等會吃小吃嘴巴干,可以喝點果茶。
一盤荔枝端過來,鄭山辭也吃了點。
他晚上吃飽了,吃不下夜宵,這些小吃基本都進了虞瀾意跟小平安的肚子。
兩個人吃得飽飽的,小平安拖著虞瀾意提著燈籠里去花園里消食,虞瀾意懶懶的跟上小平安的腳步。
“阿爹,虞光哥哥三年后就下場考科舉了,他好厲害。”小平安跟虞瀾意說悄悄話。
“你不說我都忘了,還要給你買狀元筆記,明天我就去書鋪。”虞瀾意腦子靈光。
小平安:“……”
鄭山辭說了讓小平安十八歲后再下場,離下場還早呢。
……
邊疆
二十萬大軍翻過大山,折損兩百人。虞長行找到幾個將領,讓他們各自領人混入城池,化整為零,等候命令。
眾人應一聲頓時像是水如大海一樣消失不見。
“謝副將你是跟著我,還是跟著底下的小將?”虞長行詢問。
“我腦子被驢啃了才跟著你。”謝副將沒好氣的說。
虞長行:“……”
虞長行讓底下的小將帶著謝副將,他還囑咐了一番謝副將,謝副將不耐煩的說:“你放心,我不會給你們拖后腿,我是來鑲金的,不是來惹禍的。”
作為一個紈绔子弟,他的自我認知很清楚。
虞長行:“……那好,我們就此分開。”
虞長行帶著五千精兵深入,他趴在草叢時想著這謝家的人倒是聰明,當然陛下是最聰明的。
他們日夜趕路到了王庭近處,虞長行讓士兵們休整兩日,自己跟虞征去城里打探消息。
“王城怎么這么熱鬧?”虞征裝作買東西的樣子,他說的話也是蠻夷的語言。
“是大王娶妃,這妃子得大王的寵愛,雖說身份低了一些,但大王為了她還跟王妃鬧僵了,還要給這胡妃一個盛大的典禮。這胡女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咯。”賣帽子的老板娘一臉羨慕。
“我們剛進王城,還不知道大王什么時候辦典禮,這胡妃這么得寵一定長得好看,我們兄弟倆還想看看有多好看。”虞征說這話也屬正常,老板娘并未起疑。
“你們這些男人都是這樣……這三日后大王就要辦典禮了,讓全城的人一并歡樂,這架勢跟娶王妃差不多。這胡女年輕又漂亮,前后嫁了三個人家,家里的相公都死了,大王是她嫁的第四個男人了。”
蠻夷的風氣還更喜歡二嫁的女子跟哥兒。
“你們長得跟大燕人有點像。”老板娘突然說話,她的目光落在虞長行跟虞征身上笑著說:“長得挺好看的。”
虞長行說道:“我們身上有一半是大燕人的血脈,我們小時候在大燕生活受到欺辱,跑到這邊才過上了安穩的生活。”
兩個人從老板娘那走出來,又去幾個店里打探消息。確定三日后是蠻夷大王娶妃的好日子,這也是他們動手的好日子。
虞長行跟虞征把消息帶回去又做了一番部署。
三日后,五千精兵都換上了蠻夷的服飾,袖子里藏著匕首,他們提前租了房子,把余下的武器都放在屋子里,等整個王庭亂起來就是他們渾水摸魚的時候。
虞長行扮做獵人的樣子,穿著獸衣,背上背著弓箭。街上吹吹打打有胡琴在彈奏,王城的人們熱情的在街上跳舞。
虞長行吹著口哨隨手就跟一個蠻夷哥兒跳起雙人舞,他的眉眼俊美,還翻了幾個后空翻,手掌撐在地上旋轉,寬肩窄腰,爆發力強。
周圍的人不斷笑著尖叫,鼓掌。虞長行的胸膛起伏,臉上有細微的汗珠,周圍的女子跟哥兒看著他兀自紅著臉。
他們湊在一塊盯著虞長興嘰嘰喳喳的說著什么。
虞長行不拒絕任何人,跟著任何人都能跳上一段舞,他跟著隊伍往前走,慢慢的接近中心……
胡妃依靠在輦車上,她一眼就看中了虞長行,這樣好看又奔放的年輕蠻夷男人,她還未見過。胡妃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捻了捻,看向底下的人媚眼如絲。
民眾們看見胡妃的行為爆發出尖叫聲,他們熱烈的跳著舞,扔著彩紙,到處都是笑聲,像是歡樂的小鳥一樣。
虞長行很快就消失在狂熱的人潮中。
蠻夷王看見民眾們高興的樣子,他站在王城的高墻上,得意的說:“你們看他們是多么高興,可見百姓們也樂意我娶胡妃,她的美麗就跟天上的月亮一樣,只要看上一眼就會為她瘋狂。”
大臣們看見大王高興,他們也不好去拂了大王的意,隨聲附和他的話。
“看,我的明珠在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蠻夷王高興的說。
死亡的步伐隱藏在光鮮亮麗,熱鬧之下,他永遠不知道死亡如影似隨。
蠻夷王知道以自己的安危為重,在王墻上只能看見他肥胖的身影,這樣的距離無法用弓箭射穿。
胡妃下了輦車,這位美人搖曳生姿,步步生蓮。進了王城之中,走上王墻。
虞征有些焦急,他也說不出話,這樣的距離射中蠻夷王太為難了,但這是他們最好的機會。從東郊大營帶過來的精兵分散在典禮的各處,他們都在等虞長行的信號。
虞長行的手按在胸口上,按在護身符上,他的心臟狂跳。
他拿起弓箭。
“彈弓跟射箭是一樣的,拉滿弓時,靠弦點是在施力點的中心位置,學會用背部肌群帶動肘部完成靠弦……和柏,你知道了么?”
“長行,你跟本宮做伴讀,以后等本宮即位后,本宮要去征蠻夷,到時候任你為大將軍,我們君臣開創大燕盛世。”
“大哥,你想要改造弓箭,讓他射得更遠,我知道一種辦法,我找杜大人商量一下。”
虞長行的心臟快要跳出來了,他仿佛穿過了狹窄的溶洞看見一點微弱的光芒,那一點光就是他要射中的線。
“愛妃,我們走吧。”蠻夷王牽著胡妃的手就要離開王墻。
胡妃的身影在蠻夷王之前,前后重疊在一起。
虞長行松了手。
一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中了胡妃跟蠻夷王的脖子,兩個人當場倒下。
百步穿楊。
虞長行不顧眾人的驚慌聲,往天上再射一鳴鏑,鳴鏑發出尖銳的聲音。
第183章 班師回朝
這一情況讓民眾的情緒更加崩潰,精兵們得到虞長行的信號,他們把匕首掏出來游走在蠻夷巡邏兵周圍,快速抹了他們的脖子。巡邏兵們悶哼一聲,他們捂著脖子倒下。五千精兵沒有停留在民眾里穿行,他們殺了幾個巡邏兵后分散逃竄而出。
虞征點燃信號。
虞長行射完這箭,毫不猶豫轉身混入人群中,他們回到租的房子里拿武器,先把城門控制。在在遠方的將領看見狼煙,他們飛快趕來,里應外合把整個王城圍住。二十萬大軍毫無征兆的出現在王城,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五千精兵分別把四個城門都控制了,把所有人都堵在王城里。
謝副將夾在將領中走進蠻夷的王城。他的神色帶著恍惚之意,沒想到他跟著虞長行來征蠻夷,先是翻山越嶺,現在他直接進了蠻夷的王城。
王城中因蠻夷王突然被刺殺還處于驚慌中,二十萬大軍四路并發直接開始攻占。
“好多大燕士兵來了!”有蠻夷官員驚恐的說。
“他們是從哪冒出來的?怎么可能有這么多大燕士兵,我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蠻夷的丞相看著底下的大燕士兵頭暈目眩。
“我們也不知道,看來大王就是這些大燕士兵刺殺的,這么多人王城的士兵只有兩萬人,我們不是大燕士兵的對手。”一個中年蠻夷將領皺著眉頭說道。
“先跑吧,我們先跑到最近的城池去,然后讓他們來勤王。”有官員精明的說道。
“這是奇恥大辱,我們怎么能讓大燕人攻占我們的王城!”丞相胸膛起伏,氣得不輕。
“這是最好的辦法,不然宮里的王子怎么辦,我們不能意氣用事,你們架著丞相大人走。”
蠻夷士兵們飛快的應一聲,架著丞相就走。
王公貴族還有大臣們帶著金銀細軟,家眷走上馬車,讓士兵保護著出城。另外有王子下令讓王城的士兵分一半的人出來拖延大燕士兵給他們逃跑爭取時間。
虞長行帶著士兵拼殺過來,還是有零散的王公貴族跑出去了,虞長行沒放在心上。
蠻夷的旌旗被取下來,掛上大燕的旌旗。
虞長行:“你趕路趕得快,務必在蠻夷反應過來時把消息傳給劉將軍。”
一個小將興奮的領命。
虞長行讓謝副將跟底下的一個小將領在王城清掃戰場。
“余下的人我們從蠻夷的后方攻過去!”
“是!”大燕士兵們情緒高昂應一聲。這次拿下王城看似易如反掌,實則冒了風險。虞長行心中還激動著,他帶著兵馬再次殺向周邊的城池。
兩天之內,虞長行帶著兵馬猶入無人之境。兩天殺過去后,大軍也累了,虞長行果斷讓士兵駐扎休息。
虞征的眼中還帶著興奮和激動,他們順利得不可思議,虞征跟虞長行兩個人相視一笑,這對堂兄弟心中有一塊大石頭落下來,現在等蠻夷過來,劉將軍那邊的人也反應過來,跟劉將軍打配合就能把蠻夷前后夾擊。
……
劉將軍還在處理軍務,虞長行帶著人消失這么久了,劉將軍剛開始還在焦急,現在他已經麻木了。城墻上的士兵來匯報情況,劉將軍說道:“有什么事?”
“將軍,對面的蠻夷都撤走了,他們往大后方趕。”士兵摸不著頭腦。
他們還未開打,怎么這些蠻夷就撤退了。
劉將軍眉心一跳,他起身帶著人馬走出營地確實看見蠻夷的城池人去樓空,劉將軍帶著人把城墻攻占,里面除了一些平民外,守城的士兵都走干凈了。
“小心一些,隨時戒備,現在接手城池。”劉將軍帶著人先去將軍府。
看將軍府雜亂的樣子,看得出來蠻夷撤退得很匆忙,劉將軍讓士兵仔細在將軍府搜查,“看能不能抓到一個活口,問問發生什么事了。”
士兵領命退下,他們開始地毯式搜查,在柜子里抓到有對母子,他們把人拎到院子里,母子兩個人瑟瑟發抖。
“將軍發現一對母子。”
劉將軍看向婦人的裝扮,錦衣華服在將軍府的地位應該比較高,蠻夷將領走得急把這對母子漏下了,劉將軍猜測這是蠻夷將領的侍妾跟庶子。
“我問你們話,你們好好的回答,我就留你們一條命。”
婦人狠狠的點點頭,她緊緊的抱著兒子。既然相公把他們拋棄了,婦人也不想為了他的事讓自己跟兒子丟了性命。
“將軍收到了王庭發來的信就撤退了,我模糊中聽見將軍在罵王公貴族跟官員們是一群嬰兒,還要他們前去護駕,一點用也沒有。”
婦人惴惴不安,低眉順眼的看了一眼劉將軍:“我就知道這么多,大燕的將軍你可要說話算數,不然是會遭報應的。”
劉將軍從婦人的嘴里得到了重要的信息,他的心情很好也不想為難這對母子:“你們走吧。”
婦人聞言忙不迭抱著兒子跑出將軍府。
劉將軍聽見這消息,心中有一個猜測,虞長行不知用什么方法攻占了蠻夷的王庭,王庭都被攻陷了,這些蠻夷當然要去回援了。
“留一隊人在這里,其余人帶著干糧跟我往前追。”劉將軍果斷道。
劉將軍的果斷跟蠻夷的撤退造成了壓力,蠻夷將領們瘋狂的咒罵劉將軍,咒罵這群大燕人。
另一邊虞長行帶著軍隊休整兩日繼續往前追。
蠻夷被夾在中間,左右動彈不得。劉將軍這邊面臨得風險更大,二十萬大軍都由虞長行帶走了。蠻夷被打出了火氣,他們轉過頭來對付劉將軍。
劉將軍也機靈,他帶著人躲進城池龜縮起來。
這一舉動又氣得蠻夷大罵。
虞長行追得緊,夜行千里,像是甩不開的厲鬼。
大燕的士兵絲毫沒有疲態,他們想到自己要得到的軍功,頓時什么疲倦都沒有了。
虞長行打仗主打一個快,把一個城池攻破后會留給士兵休息的時間。
虞長行坐在屋檐上,提著一壺小酒,他抬頭看天上的月亮,隨即雙手放在后腦勺后面倒在屋檐上。
虞征看見虞長行也爬上來,從虞長行的手里接過酒壺,倒在屋檐上。
“我們來邊疆已經有四個月了。”虞征還有些惆悵。
虞長行垂下眼眸拿著酒壺又喝了幾口酒。
“堂哥,等把蠻夷的事宜了結后,我們把嫁到蠻夷的宗親哥兒跟公主帶回去,讓他們能夠回到故土。”蠻夷的風太冷了,這里沒有他們熟悉的人,把他們的棺材抬回去葬在京城。
有人會去祭拜他們,他們不會被忘記。
虞征點點頭:“好。”
休息夠了,虞長行繼續帶著軍隊攻占,他們放縱了蠻夷王子跟一些王公貴族在前面跑。謝副將嘖了一聲,覺得蠻夷王子跟這些王公貴族也就那樣。
他們明明知道虞長行是故意把他們放出來的,他們還是不死心往前面跑,禍害了一座一座的城池,讓蠻夷將領全力來救他們。
他們就是放出去的誘餌,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
虞長行在邊疆連連捷報,劉將軍寫了折子,等折子到了京城已是夏季,夏日炎炎,虞瀾意不想出門,讓侍從把冰放在兩邊,還吃著玫瑰冰粉。
家里的冰有限,小平安拿著課業坐在正堂里寫,等寫完了虞瀾意就讓侍從給他端一碗冰粉過來。
“吃一碗冰粉,今早你爹出門,我喊他下值時帶兩碗酥山回來。”
小平安饞了。
鄭山辭下值回來果然帶了三碗酥山,鄭山辭眉眼帶著喜意:“大哥在邊疆有消息了。大哥帶著二十萬大軍從后方攻破了王庭,現在的局勢對大燕來說有極大的優勢。”
虞瀾意聽這話,眼睛亮起來:“大哥就是這么厲害。”
鄭山辭也佩服虞長行:“這次估計真能把蠻夷打殘。”
小平安吃了幾口酥山,聽著鄭山辭的話,心里更加崇拜舅舅了。
邊疆到京城距離遠,哪怕修了水泥路快馬加鞭也要一個月半的時間,劉將軍的奏折到達京城時,虞長行和劉將軍合力把蠻夷堵死,這些王公貴族沒有殉國的勇氣紛紛投降,大燕取得了最后的勝利。
虞長行:“把他們關在地牢里,把幾個王子分別關在一起,帶回去讓陛下處理。”
等幾個俘虜被拉下去,虞長行又讓士兵把將軍府的金銀珠寶搜出來,他知道這部分金銀要給士兵好處,搜出來的金銀珠寶,他拿出八分之一分給士兵。
士兵因此更加積極。
虞征驚嘆,雖說虞長行一直在京城未曾帶兵出征過,但他對軍中的事都很了解。
虞長行跟各位將領都吩咐了事,事情說完就該說慶功宴的事。
“今天酒肉管飽,值班的人辛苦點,明天單獨給你們做幾桌。”虞長行笑著說。
“將軍對我們太好了!”
“今天一定要喝個夠。”將領們面上高興,他們這次跟著虞長行兵行險招,但收獲豐富,軍功斐然,這都是他們升官的憑證。
虞長行請了城里的大廚來做飯,擺了很多桌子,酒肆里的酒都被軍營的人買光了,城中的大燕人也高興,以后蠻夷就沒這么猖狂還會來騷擾他們了。
好酒好菜招待著,虞長行還讓師傅切了牛肉做下酒菜,士兵們驚呼一聲:“將軍真舍得。”
“虞將軍是天子近臣見過的世面比我們多多了,而且還是侯府世子。”
“還說侯府世子,這次虞將軍回去怕是要升爵了。”有士兵邊喝酒邊吃花生米。
他們說著話,這次跟虞長行來打仗,他們基本上沒有對蠻夷百姓造成傷害,有了虞長行分的錢,他們心里高興,對這些事都不放在心上。以前去打仗,也要搶金銀珠寶,只是這件事沒過明路,在虞長行這里是過明路的,他們心里更安心。而且這次的軍功也不少,還能得到朝廷的賞賜。
“等班師回朝還會給我們接風洗塵。”一個士兵美滋滋的說。
“那也不可能把二十萬大軍全帶回去,估計帶三四萬就回去了,而后蠻夷的戰事平了,朝廷又要裁軍了。”一個士兵精明的說道:“幸好這次拿了不少金銀珠寶,就算被裁回家也能好好的過日子,買幾畝田地做莊稼漢。”
“你小子看得真遠,今天先吃喝,兜里有錢還怕甚裁軍,我想家了。”一個士兵拿著大碗喝酒,他還不想打仗,只想拿著錢回去陪家人。
他走的時候,家中的二女兒剛出來還沒抱幾下就從軍了,現在想想有二十年沒回去了。
他這女兒已經嫁人了。
第184章 殘損
虞長行他們并未絲毫沒有損失,二十萬大軍折損了八萬士兵,虞征在跟蠻夷將領決戰時,一條胳膊被砍下來,虞長行的腿受了重傷,導致有些跛腳,只要他不走太快就看不出來。來了幾波大夫都說治不了,虞征催著他早日回京,找太醫醫治。
雙方打仗總歸都要付出代價。有人的代價是一國、一條性命、身體的殘缺。
被關在牢獄里的王公貴族看見獄卒在大口喝酒吃肉,心里饞得厲害。他們在牢獄里吃得清淡寡水,一點葷腥不見,獄卒桌上的香氣飄來這群貴族眼巴巴望著。
“都是你們的錯,你們看見大王被刺殺后該守在王城奮死抵抗尚且還有一線生機,到處亂跑把所有士兵都坑害了。”有人憤怒的指責。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們跟著王城一塊去死,不要牽累你們,那你怎么不去死。”在王城的官員反譏而笑。
“沒讓你們去死,只是讓你們有節氣,不要輕易妥協!”那人梗著脖子道。
官員臉上掛著嘲諷,呸一聲,“若真有氣節就該殉國,你自己都沒做到還好意思來要求我等,真是脫褲子放屁,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你要真計較,有本事就撞死在墻上以示對大王的忠誠。”
那人被官員這么一懟啞口無言,胸腔有怒火、羞愧、不甘……最后他仰面流淚,“是臣對不起大王。”
說罷,他一頭撞死在墻上,鮮血往下流濡濕了干草,官員們發出尖叫聲。
“他,他怎么撞墻了?!這么烈性么。”剛才出言諷刺的官員臉色慘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獄卒罵罵咧咧的走過來,瞧見這地上的慘狀,唏噓一聲,打開牢門卷了一張草席把尸體抬走。另一個獄卒兇神惡煞道:“老實安分一些,不然有你們苦頭吃。”
王公貴族們喏喏應聲。
翌日大軍班師回朝。
……
京城
鄭山辭在戶部把今年的夏稅算清楚,把折子送到內閣,他伸了一個懶腰,明日休沐要去東宮參加太子的婚宴。
鄭山辭下值回到家中在正堂看見鄭父坐在一旁,鄭父心不在焉。
“爹,您怎么來了?”鄭山辭驚訝的問。
鄭父拘謹的看向鄭山辭,嘴唇張張合合說道:“我收到清鄉村的來信,他們想你在村子修一個族學,我拿不定主意來問問你的意思。”
鄭山辭是從清鄉村里出來的大官,前些年因清音的事跟何家鬧得不愉快,其他的鄉親待他們還好。鄭父收到信后讓鄭同初念給他聽,鄭父老大懷慰。
這事鄭山成沒拿主意,鄭夫郎也叫鄭父想做這事還要問二兒子的話。兒子是閣臣,是要回饋鄉里的,免得落人口舌。幫家鄉的人奮進,讓家族的人多沾光。
鄭父嘆道:“你考中秀才后,家里的叔伯給你給了銀子,你去科考,他們還幫忙家里收莊稼。以前你沒考出成績他們就沒幫你。”
鄭山辭應下來:“爹這件事是要做,我等謀劃一陣直接寫信給縣令,這事是我忽略了,您放心。”
鄭父呼出一口氣,面上欣喜。他是鄭山辭的父親,京城中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待他恭敬,鄭父因此飄飄然,他在心里得意,表面上卻還是老實,不給兒子添亂。
他始終對京城有敬畏感,自己是從鄉下來的小民,哪怕有鄭山辭這么一個兒子,小兒子嫁給禮部侍郎,他還是小心謹慎。
這次跟鄭山辭說這話也是為了自己的私心。
鄭父得了自己滿意的答復正要回去,虞瀾意喊住他:“爹就在這里用晚膳吧,我讓廚房做點好吃的。”
鄭山辭也勸道:“爹就吃點吧。”
鄭父心中一暖應下來,他回去還把鄭夫郎叫過來一并用飯。現下還不到用飯的時辰,他們就去看孫子。
小平安看見鄭父跟鄭夫郎把畫冊收好跑過去乖乖的叫人。
“平安在做課業么?”鄭夫郎慈愛的問道。
小平安點點頭又搖搖頭:“課業自己做完啦,我在看畫冊。”
戶部最新又出了一冊生活常識的畫冊,專門給孩子出的,賣得很好。鄭山辭秉持讀書人跟小孩的錢最好賺,一直在割韭菜。
有的韭菜長大了,新的韭菜又長起來。
小平安把畫冊拿給鄭夫郎看,他還指著上面的字認認真真的念。鄭夫郎不認識字,看見小平安讀得認真,忍不住摸摸他的頭。
“平安真厲害。”鄭夫郎毫不猶豫的夸贊小平安。
小平安抿著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晚上一家人一塊吃飯,虞瀾意把一只羊送給鄭父,“我們買了三只羊,自己留了一只,一只送到侯府,還有一只送給爹跟阿爹。”
鄭夫郎笑著應下。
虞瀾意又把兩盒珍貴藥材遞給鄭夫郎:“這人參拿來泡水喝,還有一盒裝著的冬蟲夏草。”
鄭父跟鄭夫郎頓時有些心疼,鄭父說道:“這一定花了你們不少錢,以后別買這些了,我們都是莊稼人,這輩子也沒生什么病,每月有府醫診脈都沒事。”
虞瀾意大大方方的笑:“阿爹你們就多吃一些滋補的藥材,我跟山辭心里也放心。再說這本來就是我們小輩應該買的,你們身體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虞瀾意身份高,長得漂亮嘴甜,難怪家中的長輩都寵愛他。
鄭山辭站在一側反而沒有用武之地,他本想開口勸說鄭父跟鄭夫郎,結果他根本就沒機會插話,虞瀾意已經把事情辦好了。
鄭父跟鄭夫郎還是接受了。
虞瀾意和鄭山辭把兩人送出門口。虞瀾意準備禮品都是準備的雙份,另一份要等明日去參加太子婚宴后再去侯府。
“后天我晚上在侯府用膳。”
鄭山辭從善如流:“我下值后來找你。”
虞瀾意抱胸冷哼一聲,走了。
他才不是讓鄭山辭來找他。
翌日一早,鄭山辭跟虞瀾意穿得正式一些,虞瀾意穿了自己在金衣閣買的新衣裳,其余的配飾樸素一些。
小平安也穿了一身新衣有點興奮。他五歲后,鄭山辭跟虞瀾意每年宮宴都會帶他去皇宮,他們的位置漸漸從中下轉移到最前面。
“我穿了阿爹買的新衣裳啦。”小平安等了一陣沒看見鄭山辭跟虞瀾意跑到他們臥室門口探頭探腦的望。
鄭山辭也穿了新衣裳,搞得像是他們一家子借著太子婚宴的機會給全家買了一件新衣裳。
虞瀾意沒有自己花錢就是用這個借口去賬房那支的錢。
太子大婚,他們能不穿好點么?鄭山辭可是閣臣,多拿點錢買衣裳不過分吧。他跟小平安是鄭山辭的家屬,他們穿好點過分么?
賬房沉默的給了銀票。
一點都不過分。
小平安乖乖的坐在馬車上,鄭山辭見他乖,摸了摸他的頭。
馬車到皇宮門口,他們下車進宮,有宮人引他們去東宮。這還是小平安第一次來東宮,他鎮定的在前面走,好奇的打量四周。
虞瀾意并未阻止小平安的好奇心。
他的孩子就算是好奇心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展示出來。
鄭山辭送了禮進去,太子婚宴熱鬧異常,有人給太子敬酒,太子來者不拒,謝澹擋在謝承面前。
謝承笑了笑:“你還小,少喝酒,本宮喝點沒事。”
朝臣們跟皇室宗親也不敢灌太子酒,都是意思意思。有膽子大的翰林拿著一杯酒巴巴的去給太子敬酒,太子凝神看了他一陣,準確的叫出他名字。
“是李翰林啊。”太子含笑喝了酒。
李翰林受寵若驚,心下感動。他端著酒杯恍惚的回到同僚中間,有幾個翰林拍他的肩膀:“回神了,你膽子這么大,還敢去給太子敬酒,太子殿下竟然還喝你敬的酒。”
一個翰林說話間泛著酸意。
“是啊是啊,你膽子太大了。你也不看看給太子敬酒的人都是正三品以上的官,我們這樣的翰林還去湊什么熱鬧。”一個年輕翰林同樣泛著酸。
這場面堪比后宮吃醋,陰陽怪氣,心中酸澀難忍。
李翰林年紀小,膽子大,這次知道太子殿下記得他忙不迭把這件事說出來:“殿下知道我姓李,殿下真好。”
“太子殿下真是禮賢下士。”翰林們震驚一陣,有翰林感嘆,余下的翰林紛紛認同。
謝承憑著記住李翰林的名字就籠絡了年輕翰林的心,他們對謝承心馳神往。
鄭山辭給謝承敬酒,“恭喜太子殿下,祝太子殿下新婚大喜,琴瑟和鳴。”
謝承把這杯酒喝完:“鄭大人的祝福本宮會放在心上。”
鄭山辭敬酒后就去別處,他敬酒了余下還有大臣要敬酒,鄭山辭在一旁看見謝承處理得當,心中涌出一股欣慰。
“多吃菜。”虞瀾意叫鄭山辭過來用膳,給他夾肉片。
鄭山辭吃了一陣,剛才是空腹喝酒,胃里不舒服現在舒服多了。小平安看了一陣熱鬧的場景還是被宮里的膳食吸引,他拿著筷子愉快的吃桌上的食物。
宮里的膳食都是一人一桌。
蕭次輔笑得合不攏嘴。
眾人吹捧著他,還有的人心里陰暗的想,這老頭笑得這么高興,別突然笑撅過去了。
“老師。”聶言在大理寺當差,他看見鄭山辭就過來給他敬酒。
鄭山辭問他幾句,聶言回答得有條有理。
“大理寺的事有些雜亂,世子殿下教給我一些東西,同僚們待我也好,在大理寺挺好的。”聶言老實的回答。
“審理案子的事我不懂,只要你秉持公理就好。”
聶言點頭。
葉云初帶著虞時言跟小葉子在座位上用膳,他已給謝承敬酒,現今正給葉煜城夾菜。
“父親這個好吃。”葉煜城高興的指著一道菜。
葉云初笑著說道:“等宮宴結束后,讓家里的廚子給你做。”
虞時言看見兩父子的互動,他緊繃的神經松懈。葉云初還是喜歡小葉子,小葉子是葉云初唯一的孩子。
虞時言給葉云初偷偷下藥,讓葉云初生育能力降低,這事他做得小心,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只要有小葉子一個孩子,不管是誰都要對小葉子好。
“阿爹,你也多吃一些。”小葉子把虞時言喜歡的菜推到虞時言身旁。
虞時言含笑點頭,他用一些抬起頭對上葉云初的眼神,虞時言笑起來毫無陰霾。
葉云初放下心。
……
太子大婚之后,蕭次輔的身份水漲船高。在內閣中蕭次輔并無驕矜之意,他照樣跟往常一樣,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時間一晃而過,虞長行帶著大軍班師回朝,武明帝親自領著文武百官在京城門口接虞長行。宮里要為他們辦慶功宴,文武百官一早就在這等著。文官面上沉思,武將精神抖擻的看著城外。
大燕的旌旗首先露出來,大軍行軍帶來滾滾灰塵揚在空中,武明帝的目光落在最前面的將領身上,他壓抑激動。
虞長行帶著大軍到了城門口,他在不遠處就看著武明帝的龍輦。虞長行下馬要見禮,武明帝忙把他扶起來沒讓他見禮。
“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大軍在武明帝面前下跪,這支鐵血之軍的氣勢驚人。武明帝心中驕傲,“眾位將士免禮。”
武明帝看見他們還帶著幾副棺材回來,神色怔然,“這是……”
“陛下年少時曾說,要把和親公主與哥兒的墳遷回故土,臣擅作主張就把他們帶回來了。臣認罪。”虞長行低頭認錯。
武明帝回想起自己剛登基時的樣子,他拍了拍虞長行的肩膀帶著親昵和惆悵,“只有你還把朕的話,朕的抱負記在心里。”
虞長行抿唇笑:“陛下不曾告訴別的臣子,所以只有臣知道。”
武明帝心想我也不會再告訴旁人了。
“這次你立下大功,朕怎么獎賞你都不為過。”武明帝高興的握著虞長行的手往前走。
虞長行落后武明帝一步,走路一淺一深,他說道:“臣不能與陛下同行,臣會永遠跟在陛下身后。”
武明帝也是習過武的人,他覺察到虞長行走路不對勁,表面上看起來沒問題,但受力點卻有不同。
武明帝停下腳步看向虞長行問道:“你的腿怎么了?”
虞長行臉上有些不好意思,“臣在戰役中受了傷。”
“……還治得好么?”武明帝語氣頓了頓繼續問道。
“能的。”虞長行肯定的說。
武明帝看見虞長行的眼眸垂下來。他意識到虞長行在說謊,虞長行說謊時,他都會垂下眼眸。武明帝小時候就知道了。
武明帝心中突然一空,他的眼睛有些酸意,說道:“是不是治不好了?”
虞長行抬起眼眸搖頭認真,“臣沒事,能治好的。”
文武百官在兩邊,皇帝行中間,這是龍道沒有人敢走。武明帝停下腳步,文武百官不敢走。
武明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伸手抱住自己的兄弟。
這是他的伴讀,他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為他擋刀的兄弟。
第185章 爵位
武明帝下令讓文武百官先入席,自己帶著虞長行去太醫院,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院正:“虞大人的腿恢復不易,只要不走太快就看不出區別,臣現下只能給大人開一些滋補的藥。”院正說這話心里擔著小心,他一看武明帝的臉色不好,心里愈發不安。
虞長行聞言神色怔然,他心里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希望自己的腿能治好,現在希望落空,虞長行有些難受,但他很快就調整過來。
“勞煩太醫再為我堂哥看看手。”
“虞大人客氣了,請坐。”院正見武明帝沒說話,讓虞征坐下,褪去上衣。院正看見虞征的手臂心中唏噓。
“虞將軍的手無事,軍營的軍醫處理得好,現在喝點滋補的藥就成。”
他的手臂已經結疤了,創面處理得干凈。
虞征:“多謝太醫。”
戰爭是殘酷的,他的主將跟副將受傷,這輩子都不能上戰場了。武明帝看著虞長行的腿難受,看向虞征的手也難受。
虞長行跟虞征在路上已經接受這個現實,虞長行反而來安慰武明帝,“陛下,臣跟堂哥還活著這就是最大的幸事。”
武明帝少年登基,不是爛好人。他不信言語,只相信行為。武明帝說道:“你們為大燕做的一切,朕都記在心上。”
“現在先去慶功宴,這次解決了蠻夷這個心腹大患值得好好慶祝。”武明帝說道。
虞長行跟虞征領命跟著武明帝進入宴席。
這次的宴席官員們沒有帶家屬,長陽侯有爵位在依然能來參加慶功宴,更何況他還是虞長行的父親,虞二爺也來了。兩個人的氣場壓抑,有官員本想去恭喜他們,一看氣氛不對就沒去敬酒。
家里的大兒子出去打仗回來,兩個人一個沒了手,一個成了跛腳。讓他們怎么高興。
兩個人都是家中的嫡長子,他們的驕傲。
鄭山辭坐在一旁喝了幾杯酒,心里也難受。虞長行是他的大舅哥,虞征是他的大堂哥,兩個人都是極好的人,現在這么回來,鄭山辭心里受不了。
心里的疼不是一下子猛的就疼起來,是對比起過往兩個人的風采才會覺得可惜、遺憾。這事瀾意還不知道,鄭山辭想到虞瀾意還是知道了還不知道多心疼。
武明帝帶著虞家兄弟回來,他說了一些話,把士兵的賞賜說了,虞長行跟虞征的賞賜還未說。
眾人先是吃喝一通,長陽侯看見虞長行坐過來,他收斂自己的情緒,“活著回來比什么都強。”
虞二爺拍了拍大兒子的肩膀:“是我們虞家的好兒郎,好樣的!”
虞宇跟虞遼兩個人眼汪汪的看向虞征,虞征瞪了兩個弟弟。
一場慶功宴后,鄭山辭去找虞長行。
“大哥,你的腿還好么?”鄭山辭的眼中帶著關切。
眾人只知道他得到了多少榮譽,可能會得到多少賞賜,只有真正關心的人才會心疼這個人本身。
“沒事還好,只要不走得快一些就沒意外。”虞長行笑著說。
“你在京城籌集糧食辛苦了,每次都準時送到了。”虞長行這次能成功也有賴于大后方的支持。
鄭山辭有種被長輩夸了的感覺,“能幫到大哥就好。”
“我先回去,等你有空就帶瀾意來侯府。”虞長行說起虞瀾意,有些想自己的弟弟。
鄭山辭應下來,他回到府邸就把虞長行的事說給虞瀾意聽。
虞瀾意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不住的掉金豆子。
“我要去看大哥……”虞瀾意說道。
鄭山辭陪他坐上馬車趕往侯府。虞長行回到家里,安哥兒和兩個孩子見了他還高興,虞長行摸了摸孩子的頭并未說什么。
“平安回來就好。”安哥兒露出一絲笑。
虞長行上前抱住他,“我沒在家,家里辛苦你照顧了。”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安哥兒聞言伸手抱住虞長行的后腰,他眷戀的倚靠著相公。
虞瀾意到侯府時還在掉眼淚,門子沒攔他,他徑直就到了正堂看見虞長行坐在椅子上看向他有幾分怔然。
“瀾意,這么晚你怎么來……”虞長行話還未說完。
虞瀾意嗚嗚嗚的就奔過來不管不顧的撲進虞長行的懷里。虞長行下意識抱住他,讓他別摔著了。
“哥、哥哥、你的腿還疼么?”虞瀾意趴在虞長行懷里嚎啕大哭。
虞夫郎被虞瀾意這么一哭帶動了情緒,他忍不住擋著臉紅了眼眶。安哥兒早就兩個孩子先睡了,如今聽見虞瀾意問的話,他沒忍住,用袖子擦眼淚。
虞長行的心被虞瀾意哭得像是棉花一樣柔軟。
“我沒事,至少我活著回來了。”
虞瀾意哭一陣了從虞長行的懷里退出來。他懷里都濕了一大半。
“多大個人了,做事還這么不穩重。”虞長行輕輕的說了虞瀾意一句:“這么晚了,你還拉著山辭過來。”
虞瀾意沒吭聲,紅著眼眶看虞長行。
虞長行閉口不言,虞夫郎讓侍從上了茶。鄭山辭見狀拉著虞瀾意一并坐下。
長陽侯嘆息說道:“正好你們來了,我打算把爵位傳給長行,以后就做一個真正的富貴閑人。”
虞長行驚訝:“父親怎么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父親還年輕。”
爵位這事一般是在父親快要死了才把爵位傳下來。
“這位置本來就是你的,早傳晚傳又有什么關系。”長陽侯笑道:“這次傳給你是為了虞家以后的基業。”
長陽侯擺手讓正堂的侍從下去,順便把門關上,讓心腹守在門口。
“我們家的爵位世襲三代,傳到你這就是第三代了。”
鄭山辭明白從魏晉時代開始,世襲被區分為世襲罔替和有限世襲,前者是世襲次數無限且承襲者保持原有爵位,而后者是世襲次數有限且每次承襲要降低一級爵位。世襲三代是在這個爵位在家中可以連續由三代人繼承,不降低級別發生其他變化,是皇帝對臣子特殊的恩賜。
大燕朝的爵位沒有世襲罔替,最多就是世襲三代。有限世襲可以防止權力過于集中,減少奢侈腐敗等弊端。
像是英國公府,虞瀾意的舅舅英國公就是世襲三代中的最后一代,下一代是大表哥賀同,他繼承爵位時就是侯爵。
雖說長陽侯心疼大兒子的腿,但他還是理智的在分析問題,做出最好的安排,保證家族的利益最大。
“這次你跟虞征都立下大功,若你們不是一個家族的人,那么陛下早就好賞賜了,可惜立下這么大功勞的你們都是虞家的人,陛下就要掂量幾分。”長陽侯理智的說:“我是侯爺,陛下要賞賜你,賞賜最好就是爵位,對虞征也是賞賜爵位,我們家就有三個爵位,還有一門國公姻親,一門閣臣兒婿。這讓朝臣,陛下跟太子如何想。”
鄭山辭聞言心想姜還是老的辣。
“如今我把爵位傳給長行這樣就好了。”長陽侯說道:“你跟虞征一個腿受傷,一個沒手,陛下看在眼里,他對你們有同情。”
趁陛下還憐惜時就要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都是一家人長陽侯說話才說得如此直白,長陽侯打算明日就寫折子給武明帝。
虞瀾意跟著鄭山辭一塊回去,洗漱后兩個人睡下。虞瀾意對爵位這些還懵懂,但他知道長陽侯是為他們好。
“鄭山辭,爹想的好長遠。”虞瀾意縮在被窩里悄悄的說。
鄭山辭扭過頭來,伸出手在虞瀾意的鼻子刮了刮:“岳父在朝為官多年,心智非一般人。”
虞瀾意想到虞長行還是難過,“以后大哥再也不出去,這蠻夷打下來,大燕在邊疆就更安全一些。”
鄭山辭親了親虞瀾意的額頭安慰他。
虞瀾意抹著眼淚又想哭了。
鄭山辭把他的眼淚舔干凈。虞瀾意看向鄭山辭的目光有水霧似的,他罵鄭山辭,“你干嘛這樣啊……你發癲,怎么吃我的眼淚。”
虞瀾意抿著唇要哭不哭的。
鄭山辭輕咳一聲,他看虞瀾意哭得太可愛了,鬼迷心竅就想嘗嘗。
“我……抱歉。”鄭山辭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
虞瀾意捶了他幾下才消停。
“大哥永遠是我大哥。”虞瀾意說。
鄭山辭點點頭。
……
這邊的事情了結,另一邊虞征回到家里,崔哥兒本來還是歡歡喜喜的,一看自己相公的左手沒了,他整個笑容僵硬在臉上,愣愣的看著虞征。
“你手怎么了?”崔哥兒問道。
虞征解釋了幾句,崔哥兒沒聽進去,他上前去拉虞征左手的衣袖,哇的一聲就哭了。
“我都說了不要去打仗,你看你怎么變成這樣……”
虞征抱住崔哥兒說沒事,崔哥兒哭成狗。
他還想虞征這回出息了怕是要掙個爵位回來,結果自家好手好腳的相公出去一趟回來成了殘疾。崔哥兒寧愿他不出去。
虞光癟著嘴,擦眼淚。
虞征在外需要撐著將軍的面子,不能露出脆弱,到了家里夫郎和兒子都把他當做主心骨,把他當脆弱的人,心疼他。
虞征心中一酸,只覺在崔哥兒面前不必再堅強。
……
長陽侯的動作快,翌日就寫好折子呈上去,內閣通過后送到武明帝的盤龍殿。
武明帝撐著身子看奏折,國庫里有錢,蠻夷解決了,武明帝的心病去大半。今天早朝,武明帝讓朝臣們推舉去管理蠻夷的人,讓他們明日上折子。
他看見長陽侯的折子笑了。
“讓長行承襲長陽侯的爵位,那朕要改個爵位叫長壽侯,讓他長長久久的陪著朕。”武明帝想到官員們叫虞長行長壽侯笑出聲。
武明帝心里還有一分警惕和欣賞,長陽侯還是知道他的難處,這么快就打算好了。做臣子的太精明了,武明帝似笑非笑,批準。
鄭山辭在內閣批完奏折,回到戶部喝口茶,有小吏把冰塊送過來,果真涼快多了。
“鄭大人要不要吃一碗冰粉,陛下說了給內閣的四位大人都賞了一碗冰粉。魏大人跟蕭次輔年紀大了,吃冰粉吃不消就沒吃。”
“我要一碗。”
小吏領命給鄭山辭端來一碗冰粉。鄭山辭吃后,松快多了。這冰粉加了山楂還很開胃,醪糟也很足。
吃完一碗,自有人來收拾。鄭山辭低頭飛快把戶部的奏折批改完。戶部的折子沒甚稀奇,有州府起了干旱,鄭山辭就領命準備救災物資,等欽差大臣來。
去管理蠻夷的人選,鄭山辭推了幾個比較精干的年輕大臣,總要給他們一些機會。官場上很多人越老越精,越來越懈怠。
像是魏首輔跟蕭次輔,還有雷閣老這樣嚴格要求自己的人少之又少。
鄭山辭看窗外驕陽正盛,他瞥見刑部送上來的折子是要換刑具。
刑部這些刑具跟大牢有些年頭,本來聶尚書是想去年找戶部要款,結果撞上要征蠻夷,戶部吃緊,他也不好意思再問。
如今大燕大勝,且大軍回來還帶了蠻夷城池、大臣府邸、王公貴族處搜刮的金銀,這金銀分五分之二入武明帝私庫,余下五分之三入國庫。
鄭山辭批了款。
“鄭大人,江南紡織局的商人來了,該讓誰去接待?”范侍郎進來問道。
鄭山辭:“就讓趙主事跟玉郎中去吧。”
過了幾日,鄭山辭買了幾個豬肘回來想讓廚房做豬腳飯嘗嘗。
小平安和虞瀾意在樹下乘涼,他看見豬肘跑過來:“不是豬蹄!”
“今天吃吃豬腳飯,我先拿去廚房。”
小平安想吃蹄花。
“明天帶你出門去酒樓吃。”虞瀾意大手一揮,絲毫沒把蹄花放在心上。
小平安耶了一聲。
鄭山辭到廚房把豬腳飯的做法說給廚子:“要先把豬腳炒成焦糖色,。燉煮豬腳時要用筷子可以輕易戳破豬腳,轉大火收汁。”
廚子記下來。
“大人放心,晚上就能讓大人吃上豬腳飯。另外我再做些小菜,一道綠豆湯。”
鄭山辭說道:“再做一道姜絲鴨肉。”
廚子從善如流應下來。
等鄭山辭走后,廚子打量手里的豬肘,“沒想到大人對做菜一事頗有見解,這豬肘挑得也好。”
“食肆里的特色菜都是大人想出來的,大人于吃食這處有天賦。”另一個廚娘說道。
廚子點頭應是,開始處理豬肘。
鄭山辭從廚房出來,門子帶著喜意撞上鄭山辭,他忙不迭恭敬道:“大人,天大的喜事。侯爺被陛下封賞為鎮國公了。”
這侯爺說的是虞長行,虞長行成了長陽侯后就上奏請封虞和柏做世子,陛下已批準。葉云初知道虞長行請封自己的兒子做世子,心中羨慕極了。
他的小葉子現在還是庶子。
鄭山辭料到武明帝會給大哥提升爵位,當這一刻真正來了,鄭山辭還是為大哥感到高興。
“大人,二爺家的大公子也被封為勇毅侯了,都是三代世襲。”
武明帝已是大方,鄭山辭舒出一口氣。
鄭山辭帶著門子,讓門子再把話給虞瀾意和小平安說一遍。
虞瀾意有些感嘆:“大哥跟堂哥的辛苦沒有白費這就好。”
爵位來之不易,這也是一個家族立身的根基。虞征為自己掙了一個爵位,虞家一門雙爵位。
“舅舅成國公啦。”小平安崇拜。
虞瀾意摸了摸小平安的頭。
“你舅舅跟堂舅是大英雄。”
晚上吃豬腳飯,小平安愛豬蹄,現在更愛豬腳飯。
“爹的腦子里好多好吃的,我都喜歡吃。”小平安飛快吃完。
虞瀾意也用了兩碗,額頭上寫著“精明”:“這飯確實不錯,可以拿到食肆去賣。”
“明日就讓廚子把這豬腳飯教給食肆的人,二十五文一碗。”
虞瀾意滿意點頭,小平安也同意,他有零花錢以后自己饞了就去食肆里吃,還能請小伙伴一起吃。
第186章 后續問題
長陽侯把爵位傳給虞長行沒多久就成了國公,眾人回過味來,心中暗罵老狐貍。
“世襲三代這侯爵就是最后一代了,虞長行又續三代還升了國公,這虞家福氣太好。”有老侯爺嘆息。
家里的子孫不爭氣,文不成武不就又不老實安分,把家里的家產敗光了,如今等他一蹬腳離開,家里的情況更糟糕。
他心下后悔不已,“家里這些不爭氣的,一點羞恥心都沒有。”
老夫人說道:“侯爺還有七八個庶子怕甚,總有出息的。”
老侯爺聞言險些拍斷大腿:“生再多有什么用,還是要有出息才成,不然都是累贅。我要是有虞長行這樣的嫡長子,有虞瀾意這樣的哥兒,我一個都不生了。”
老夫人心中冷笑,這是瞧見別人家的兒子出息了就想把別人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別人家的孩子愿意來么。
“你以前還高興,虞瀾意一個小哥兒囂張跋扈,現在就變了態度,侯爺的心思太難猜。”
“以前是以前,現在能一樣么?鄭山辭這個年紀就做了閣臣,等太子殿下即位后,他的身份還要更進一步,這能庇護家族多少年,這樣的子孫在,我就是離開也是帶著笑。”
老侯爺還在念叨,老夫人已經不想去聽了。這是沒影的事,虞家就是有這么好的子孫,他們羨慕不來。
另一邊虞長行接了圣旨,馮德忙不迭把虞長行扶起來,笑瞇瞇的說:“以后見了虞大人就要叫國公爺了。”
武明帝派馮德來傳旨給足了虞長行體面。
虞長行讓人給馮德回來把他送走,虞長行深吸一口氣拿著圣旨沖著皇宮的方向見禮。
“晚上我們好好慶祝一番。”虞夫郎高興的說。
長陽侯嘴唇往上翹:“可以,往后我們做事都要更小心謹慎一些,我先去書房寫信告知其他的族人。”
長陽侯拍了一下虞長行的肩膀匆匆去書房。
虞長行蹲下來摸了摸虞和柏的頭:“以后你就是國公府世子了。”
虞和柏仰著臉看父親。
安哥兒心里激動又有些難過,虞長行捏了捏虞流歌的臉頰,他對兩個孩子喜愛得很。
“我去吩咐廚房做些好飯好菜。”安哥兒忙不迭說道。
待他走后,虞長行剛坐在正堂喝了一口茶,有侍從進來道:“侯爺,有幾位大人攜禮過來。”
這些人消息太靈通了,虞長行知道人情世故。
“讓他們進來,快上茶。”
果不其然,這些人有的是王公貴族有的是高階官員,虞長行進退有度。
安哥兒在廚房還不知道這茬,他還在確定今晚的食單:“多放滋補的食物給相公好好補一補,人參雞湯一定要有,還要牛肉和花生米給父親和相公佐酒喝……”
廚子應下來:“夫郎放心。”
安哥兒滿意點頭出了廚房,吩咐貼身侍從:“你去京城里找找看有沒有擅長做藥膳的人,把人請到府邸。”
“是,夫郎。”
貼身侍從為自己少爺高興,少爺本來應嫁給張世子,結果張世子在成親前做出那樣的事讓人唾罵。如今少爺嫁給虞大人后,成親后的日子順風順水,還成了國公夫郎。
國公爺沒有侍妾,只少爺一個人,大公子也成了國公世子,這才是上天注定的好姻緣。
安哥兒去了正堂看見有官員笑瞇瞇的離開,他們見了安哥兒還要打聲招呼,安哥兒禮貌頷首。
“他們送了一些禮品,你讓庫房的人來登記一下。”虞長行說。
安哥兒說道:“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他看虞長行眉眼疲倦,心疼他。
“沒事,我去花園轉一轉,晚上再睡。”
武明帝給他跟虞征放了七日假,讓他們在家好好休養,休養好后再上朝。安哥兒把禮品登記好就去花園尋虞長行,虞長行坐在亭子里看棋。
“今早父親跟阿爹下的棋,父親說他不跟你下棋。”安哥兒含笑坐下來。
虞長行聽見安哥兒的聲音并不意外,虞長行笑了笑:“改日把山辭喊過來跟我下棋。”
安哥兒:“明日應該就來了。”
安哥兒瞧虞長行俊美的側臉,他還是為這個男人心動,他所有的愛欲都系在這個男人身上。安哥兒紅著耳朵,伸出手去握虞長行放在石桌上的手。
虞長行的眼眸動了動,反手握住安哥兒。
安哥兒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臉上泛著嫣紅。這是夏日的傍晚,天氣清爽一些,兩個人的手握緊就會出汗,虞長行放開安哥兒的手,轉過身親了親他的臉。
“這樣太熱了。”虞長行低沉的說。
安哥兒把手縮回來端莊的放在膝蓋上。
“和柏是不是該轉大班了?”
“今年已經轉了。”
虞長行嗯一聲,他說天色不早了。起身站起來,安哥兒跟著起身,虞長行抱了一下安哥兒的腰身。
安哥兒通紅了一張臉,幸好現下花園里沒有侍從,不然安哥兒還是有些害羞。
“我看過花園沒人。等過段日子,我們出門去放風箏吧。我去安信侯府提親,你就是在屋檐上撿風箏,然后不小心落在我懷里。”
安哥兒輕快的應一聲,他挽著虞長行的手走。
……
鄭山辭翌日一早就去上朝,虞瀾意醒來后就去國公府。
他到鎮國公府時,還有許多馬車停在府邸門口,虞瀾意掀開車簾:“來這么多人。”
虞瀾意下了馬車,其余的夫郎跟夫人們看見是他,熱情的同他說話。
“原來是虞少爺啊,虞少爺最近在做甚?”
“虞少爺……”
虞瀾意敷衍幾句,他看向牌匾上寫著鎮國公府幾個大字,與有榮焉。他昂首挺胸的走進去,金云狐假虎威挺胸抬頭跟著一塊進去。
家里的侍從丫鬟面上都帶著笑,進了正堂虞瀾意就看見虞夫郎跟安哥兒在接待夫人跟夫郎。
“人太多了,我們家這么大一個正堂都快要坐不下來了。”虞瀾意感嘆一句。
虞夫郎看見虞瀾意來了忙不迭來他一塊應酬。
來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人,送了禮聊上幾句就走了,人陸陸續續的走完,留下了許多禮品。最后留下來的只有英國公夫人一家跟虞瀾意。
“長行出息了,昨日我們聽了消息真為他高興。”英國公夫人笑道。
虞夫郎:“這次是承蒙陛下信任,又有將士拼命,我兒的爵位絕非只是他一人的功勞。”
英國公夫人聞言心中又酸又贊賞。虞夫郎說話間就把全京城的一半的貴夫郎,貴夫人比上去了。
“以后等同兒承襲了爵位,他們兩個表兄弟還不要生分了才是。”英國公夫人笑著道。
昨日他們知道虞長行做了國公,心里又喜又悲。喜的是他們與虞家是姻親,虞長行做了國公對他們有好處,悲的是家中的爵位傳到賀同手里就要降爵變成侯爵,長陽侯府反而升爵成了鎮國公府。
英國公夫人說完閑談幾句就離開了。
虞瀾意坐在椅子上喝茶,讓侍從還給他上了一份冰粉吃。
“少吃一些涼的東西。”虞夫郎忍不住說道。
“天氣熱,吃了敗火。”虞瀾意拿著勺子大口吃。
“人來得真多,這幾日有得忙了,我就今天回來蹭飯吃,這幾天不來了。”虞瀾意怕麻煩,他不喜歡應酬。
有的應酬避不可免,有的應酬可以避開。
“晌午用了膳,去你屋里睡一覺,下午我們仨一塊去街上看看,買點首飾跟衣裳,這錢我跟你們的父親出。”虞夫郎笑道。
安哥兒:“謝謝阿爹跟父親。”
虞瀾意:“太好了,我要買很多。”
虞瀾意用了晚膳,跟虞長行說了陣話,“大哥要休息幾天?”
“陛下放了七日的假。”虞長行笑著說:“朝堂賞賜下來有幾批料子,你大嫂給你留了些,回去時就帶回家。”
虞瀾意開心的點頭,回到娘家又吃又拿。
吃完飯太陽炎熱,虞瀾意打著哈欠去睡覺。另一邊的鄭山辭還在膳堂里跟好友用膳,蕭高陽升官做了翰林學士,如今已是翰林院最高的官員管理一院,好友們都紛紛用湯碗當做酒恭喜他。
蕭高陽笑道:“休沐日來我家,我請你們喝酒。”
“這才像話。”崔子期叫囂道。
鄭山辭捧著碗喝湯:“蕭兄做翰林學士了,往后等蕭辰入了翰林,蕭兄還能關照一二。”
蕭高陽聞言臉上笑意更甚:“辰兒還小,以后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中進士。鄭兄說這話我就不敢當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們這些人已經老了。”杜寧難得感慨。
“我不覺得我老。”鄭山辭無辜。
“不要裝。”姜蘭禮難得吐槽。他是昔年的探花郎,如今年歲上去了,更加優雅從容。這幾年出的探花郎都沒有姜蘭禮長得好看。
這些好友家里專門出美人。
幾個人說說笑笑毫無隔閡,做官這么久了,他們的感情還是一樣的好。施玄跟他們說話,偷偷的摸了摸自己手上的佛珠。
跟他們一樣的官員也有好友,只是過了幾年可能就分道揚鑣,或是因為利益分開,鄭山辭他們這樣一直在一起的少見,令人羨慕。
這輩子有一起奮斗,志趣相投的好友是人生一大幸事。
崔子期說:“說好了休沐日去蕭家喝酒,蕭兄你可要好好招待我們。”
蕭高陽:“放心吧。”
他們在膳堂吃飯,話太多等他們走出來已經沒多少官員在了。鄭山辭走進內閣,放輕腳步去自己的值房,進了值房,他緩緩慢慢的關上門,走進內室呼出一口氣。
脫下鞋子跟官袍躺在床上睡覺。
鄭山辭醒來后剛洗漱完,喝了一杯冷水,旺福就進來說道:“范大人來了。”
“讓他進來吧。”鄭山辭坐直身子。
范侍郎進來先見禮,把文書呈給鄭山辭說道:“最近下官在理州府的稅收,這涼州夏日總報旱災,朝廷派欽差大臣去救,每年夏日都要撥給涼州二十萬兩銀子,一年復一年戶部這邊實在不勝其煩。”
“范大人坐下慢慢說。”
旺福提了菊花茶進來給鄭山辭和范侍郎倒茶后在門外守著。
范侍郎應一聲呷一口茶:“下官覺得奇怪便讓手底下人去查涼州以前有沒有記錄旱災的事。這一查就查出問題了,下官查到在這阮太守上任前涼州雖有小災小禍,但決計不會讓朝廷去賑災,直到這阮太守赴任后,這都賑了三回災。”
鄭山辭翻開文書:“照范大人說確實有問題,每年二十萬的款子不可能不修水道,三年下來六十萬兩銀子,哪怕是海水都能引過來。”
范侍郎忙附和:“就是這個理。我又不敢妄言,畢竟這事不僅牽著封疆大吏,還牽扯到陛下這三年派出去的欽差,故此我只好來找鄭大人了。”
仗打完了,戶部的官員松口氣,他們終于不用把一兩銀子扳成二兩來用了。將士們把仗打完了,后續的問題還要兵部跟戶部共同商量,這撫恤銀子就是一大筆開銷。按照規定每個陣亡的士兵撫恤銀子五十兩,五畝田地。
幸虧清丈田地了,不然這田地分下來就夠嗆。陣亡的士兵要撫恤銀子,活著的士兵要賞錢,陛下還要大肆賞賜,這銀子都是從國庫里出。說不讓陛下賞吧,這次把蠻夷打下來功績這么大,他們也說不出口。
只好省著銀子花。
鄭山辭也知道戶部的難處,“這事我寫折子呈上去讓都察院派人下去調查,要真有問題就讓他們連本帶利把吃進去的銀子吐出來。”
范侍郎眉眼舒展,“有鄭大人這句話,下官就放心了。”
“撫恤銀子,賞錢,田地這些事要辛苦你們了,另外這些金銀出入都要登記,哪怕是一文錢都要記賬。”鄭山辭提醒。
在戶部做事哪怕是一分一厘都要登記,不然出事后就不好問責。這做審計、財務的最怕有理說不清,被人誣陷背黑鍋。
范侍郎點頭:“是,鄭大人,下官記下了。”
在官場上有鄭山辭這樣的上官是幸事。鄭山辭扛得起事,不會讓下官去頂包。范侍郎以前也是做二把手的,為上官背過黑鍋,挨過罵。這也不能怪上官,反而范侍郎還要想,這是上官賞識才讓自己背黑鍋的,只有親近之人才讓你頂包。
范侍郎到了戶部,也有上任上官的人脈。范侍郎收斂心思向鄭山辭告辭。
“去吧,自己仔細一些。”鄭山辭擺手。
范侍郎退下后,鄭山辭想了想就開始寫奏折,寫好后就打算呈上去。
等把這段日子熬過去戶部的日子就好過了,現在還在收夏稅,這也是一大筆銀子。算來算去,鄭山辭趴在桌子上。
管整個大燕的錢真的太難了。有時候鄭山辭去國庫看見那些錢他能看吐,因為這些錢仔細一算,會發現哪哪都缺錢,明明國庫里已經有那么多銀子了。
下值后鄭山辭的心情就清爽了,回到家中帶著小平安就去國公府。
兩人下了馬車,鄭山辭仰頭就看見國公府的牌匾。
“二姑爺請。”
小平安跟著鄭山辭一塊進去,他在對外公家已經熟悉了,進了府邸就找虞和柏跟虞流歌玩。
“山辭來了,快坐下。”虞夫郎說道。
虞瀾意癱在椅子神色懨懨,屋子里放著冰塊,一進來就像喝了冰水一樣,鄭山辭的精神一振。他坐下來,虞瀾意懶懶的看了他一眼,拿著冰葡萄吃。
“朝廷的事還忙么?”虞夫郎問道。
“內閣還是老樣子,戶部那邊因為撫恤銀子的事有些忙。”鄭山辭知道虞夫郎想聽什么。
虞夫郎嘆息:“這些將士不容易,按照朝廷的規定把銀子送到他們家人的手里才好。”
“阿爹放心,這次戶部做了萬全的準備還跟刑部的聶大人一塊,只要有人敢貪墨這筆銀子定然讓他們去蹲大牢。”
“這就好。”虞夫郎笑著說。
鄭山辭坐了一陣就被虞長行叫去下棋。他跟虞長行下得有來有往,兩個人實力相當,下到最后,兩個人都要沉吟一陣才落子。
長陽侯問兩個人去哪了。
侍從:“國公爺跟二姑爺在亭子里下棋。”
長陽侯聞言眼中一亮,興致勃勃的說:“山辭的水平跟我一樣,他能下得過長行么?”
“不行,我去看看。我跟山辭兩個人商量著下棋也要跟長行打一個平手。”長陽侯按捺不住要去觀棋。
虞夫郎阻止他:“你去看看幾個孩子。”
長陽侯只好應一聲,沒去觀棋。虞夫郎知道長陽侯棋藝一般,能跟山辭下得有來有往是山辭讓著他,要是他瞧見山辭跟長行下得有來有往會懷疑自己。
下完棋后,鄭山辭在國公府滿意的用了晚膳。
“岳父,阿爹,那我們先走了。”
“去吧。”
虞瀾意一屁股坐上馬車,小平安拿著一把木匕首比劃,“這是和柏表弟送給我的。”
小平安很喜歡。
鄭山辭跟大舅哥下棋,精神緊繃下完后又覺得痛快。
“以后要多找大哥下棋。”
虞瀾意白他一眼:“你找大哥下棋別被爹看見了。”
鄭山辭乖乖應聲。
小平安舉手:“我也會下棋,我可以跟爹下棋。”
鄭山辭看了兒子一眼笑道,“等你棋藝精湛了再來跟我下棋,我不會讓小的。”
小平安氣鼓鼓。
小平安發誓要好好練棋,讓他爹嚇一跳。想到鄭山辭面上驚訝的表情,小平安美滋滋的笑出聲。
鄭山辭聽見小平安的笑聲,不懂他在笑什么。到家門口,鄭山辭先把虞瀾意扶著下馬車,小平安直接從馬車上跳下來,發出砰的一聲。
鄭山辭:“……”
第187章 好友聚會
鄭山辭無言以對。回到家中,小平安拉鄭山辭去他屋子里檢查他的課業。
“爹,你幫我看看,這幾道題我做對沒有?”小平安把本子遞給鄭山辭。
“都是對的,你最近讀書用功,還是要勞逸結合。”鄭山辭夸兒子。
小平安乖乖的點頭。
“這次休沐,我要去蕭府去,你可以準備一下去找蕭辰玩。”
小平安高興的耶一聲。
鄭山辭離開了小平安的院子。小平安啪的一聲關上門,把自己的日記本找出來,把今天發生有趣的事記下來。
小平安寫得很認真,寫完后把日記本藏起來不讓人發現。時辰不早了,他洗漱后蓋上被褥就安心的睡了。
夏天天熱,蚊子也多。床帳放下來,睡在涼席上涼快多了。
小孩子很快就睡著了。
鄭山辭回到屋子洗漱后也困了,虞瀾意早就躺在床上睡熟了。鄭山辭吹了蠟燭上床,下意識去抱虞瀾意。虞瀾意剛開始還不覺得熱,等睡到半夜他覺得熱,把鄭山辭擠到一邊,自己翻身睡。
鄭山辭絲毫沒有感覺。
早上醒來后一身的汗水,幸好他習慣早起還能洗漱之后再去早朝。喝點綠豆湯,吃點包子到金鑾殿時,官員零零散散都到了。
“陛下,臣有本要奏……”
鄭山辭在前面認真的聽諸位大臣的奏折,武明帝做了處理就下朝。
他回到內閣看見武明帝批下來的奏折,讓都察院派人去涼州調查。鄭山辭讓書辦把奏折移交到都察院。
他處理一陣奏折,突然外邊傳來一陣驚呼。
“蕭大人你怎么了?”
鄭山辭急忙起身去外邊,看見小吏扶著蕭次輔,蕭次輔還在喘息,有點喘不上氣。
鄭山辭上前去拍他的后背:“叫太醫沒?”
小吏看見鄭山辭像是有了主心骨,他吞咽口水忙不迭說道:“已經有人去請了。”
他蹲下來讓蕭次輔保持半臥的姿態,頭略微向后仰,以利于呼吸順暢。鄭山辭冷靜的解開蕭次輔的領口,腰帶,讓身體的束縛感減弱,減輕胸部壓迫感。
“把窗戶全部打開。”
小吏看得目瞪口呆,聽見鄭山辭的話回過神來立馬去開窗戶。
魏首輔從值房走過來看見蕭次輔這樣,心中暗自發急。他跟蕭次輔是有些矛盾,但也不想讓他去死。
還在太醫很快就過來了。
“諸位大人讓一讓。”
鄭山辭退出蕭次輔的值房。
“鄭大人給蕭大人做的事似乎對他有用。”魏首輔問道。
“我在鄉下跟著赤腳大夫學的一點技巧,看見蕭大人那樣就試一試,看能不能有效果。”
鄭山辭在上大學時參加過紅十字培訓。
魏首輔點點頭:“老蕭人也老了。”
魏首輔的神色也帶著點惆悵跟落寞。蕭次輔老了,他也老了。
“人都會老,魏大人這樣的年紀已經算年輕了。”鄭山辭實話實說。
魏首輔才五十多歲就成了首輔,這已算年輕。
聽了鄭山辭的話,魏首輔笑了笑。
蕭次輔的身子不好,太醫讓他居家休息,太子正君還急忙去蕭府看蕭次輔。
鄭山辭對此也送去了禮品。
夏日的炎熱褪去,下了一場雨格外清爽,鄭山辭休沐了。
蕭次輔不在內閣,余下的奏折由他們三位閣臣來做。蕭次輔有七十多歲了,武明帝知道這件事后,他考慮到讓蕭次輔退下去。
他的權利欲望不高,武明帝讓他退下去,他也不會有怨言。再者家里出了一個太子正君,蕭家的地位不會動搖。
武明帝已經有好的人選了。
雷閣老的性子,武明帝從票擬的風格也能看出雷閣老不適合做次輔,這做次輔要有能力,主要是要跟魏首輔不是一條心能互相制衡。
鄭山辭跟魏首輔的關系尚可,但武明帝這些年跟鄭山辭接觸這么久了,知道他是有原則的人,這點就極好。
“你去國庫挑些珍貴藥材給蕭愛卿。”
馮德應一聲,“是,陛下。”
蕭家是陛下的姻親,馮德對蕭家不敢小瞧,很是殷勤。
武明帝自己一個人在盤龍殿,喊了另一個小太監把太子叫過來。
……
昨日下的一場雨,讓眾人都歡喜。再這么旱下去,老百姓先扛不住,這莊稼要旱死。夏雨一下來,這天氣就松快多了。
今日出門去蕭府吃酒,虞瀾意就在里面添了一件衣裳,小平安自然也多穿了一件。
“好久沒見過時哥兒了,去了蕭府要跟他說說話。”虞瀾意夏日不想動彈,大部分日子都是在府邸待著。虞瀾意掀開車簾,看見外面的人清清爽爽的,他不禁高興的哼著小調。
他哼完后,小平安海豹鼓掌。
“阿爹哼得好好聽。”
虞瀾意哼哼唧唧十分得意。鄭山辭笑了笑。
他們下馬車有侍從引著他們去蕭高陽的小院。這小院風雅清幽,曲水流觴,一步一景,看得鄭山辭贊嘆。兩個人的小院子,他們拾掇得跟園林似的。
鄭山辭跟虞瀾意到時,姜蘭禮跟梅哥兒已經到了。梅哥兒在跟時哥兒說話,姜湫跟蕭辰在玩積木。
“剛說起鄭兄,鄭兄就到了。”姜蘭禮笑道。
“蕭兄說喝燒酒,你怎么看?”
鄭山辭上前一步:“我對酒倒是沒甚見解,若是蕭兄想喝燒酒,讓侍從燒個爐子把酒放在上面燙,姜兄不喜歡燒酒,就直接開了泥蓋喝酒。”
姜蘭禮笑吟吟:“我正想喝一口燒酒,再喝一口冷酒。”
鄭山辭:“這不可取,姜兄的肚子承受不起。”
蕭高陽聞言笑起來:“姜兄要這么做,改日因喝壞肚子告假,我往后都不敢請姜兄吃酒了。”
崔子期跟施玄,杜寧,梅淮也來了,他們都各自帶了家眷。
這來往的侍從給他們送上酒肉,飯菜。虞瀾意見了鄭清音就拉他坐在一旁,關切的問他。
這一個小院子還能把他們這幾家人裝下,小孩子們高興的在一旁玩耍,各個都帶著笑。小平安是這里的孩子中最大的一個,他還會照顧他們。
鄭山辭抽空看虞瀾意在烤肉吃,他烤肉的手段一般,一旁的呂錦看著他,時不時提醒他:“你這肉再不翻就要烤焦了。”
有人看著虞瀾意,鄭山辭當下才放心,他的心思回到好友們身上問道:“蕭兄怎地想著把肉烤來吃。”
蕭高陽飲下一杯燒酒笑道:“這還是蕭辰說的。他這孩子對吃的倒沒有別的要求就喜歡時不時吃點羊肉串。”
“夫郎想兒子這么喜歡吃,不然府邸自己烤一次讓他吃個夠。我們休沐日時就在自家院子烤羊肉串,想著烤肉也成,烤點茄子,玉米……這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梅淮拿著羊肉串吃了幾口:“這味道還是不錯。”
鄭山辭把蜂蜜遞給梅淮:“梅兄,涂上蜂蜜更好吃。”
梅淮依言涂上蜂蜜吃起來。
“這玉米烤起來吃別有風味,蕭兄這法子好,改日我也要在家里支個架子烤肉吃。”崔子期是個跳脫性子,瞧著東西好自己也想要。往日他們都是京城子弟,崔子期因名聲有礙,跟他們這些人玩不到一塊,這做了官后反而關系日漸親密。
施玄拿了一串玉米,崔子期把自己烤好的肉遞給他:“休沐日都是高興的日子,你嘗嘗這肉,可好吃了。”
施玄給面子的吃了,發現味道不錯,他又吃了兩串就不吃肉了。
崔子期服氣。
“以后我們也要多聚聚一起來吃頓飯,喝喝酒,談天說地,這終究是跟在膳堂里吃飯不一樣。”杜寧感嘆說。
“這能一樣么?膳堂里還有那么多官員在,一些體己話是不敢說的。”梅淮說。
鄭山辭趁他們在說話,自己烤了十串烤肉。崔子期眼尖早看見鄭山辭的動作,等鄭山辭烤好后,神色自然的拿了五串。
鄭山辭:“……”
鄭山辭只好拿著剩下的五串肉吃。
另一邊虞瀾意吃肉吃得很好,時哥兒很會烤肉,虞瀾意就去蹭時哥兒的肉吃。小孩子們還不會烤,蕭高陽讓家里的廚子幫孩子們把東西烤好。
小平安喝了一口果漿,從盤子里拿了羊肉串遞給蕭辰。
崔修竹拿著一串茄子在啃。施燦是最小的崽,他巴巴的看著小平安,糯糯的喊:“表哥。”
小平安挑了幾串不辣口的串塞到施燦手里,他可愛吃肉了,跟施玄完全不一樣。小孩子還在長身體,他跟個白玉團子一樣。接過表哥手里的串,眼睛彎彎快要看不到縫了。
小平安沒忍住捏了捏施燦的臉頰。
施燦咯咯咯的笑。
鄭清音扭頭看了一眼,看見施燦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吃串串,放下心。施燦的年紀小,打小沒在京城長大,鄭清音對他看得緊一些。
“清音,把你手邊的胡椒粉遞給我一下。”虞瀾意說道。
鄭清音把胡椒粉遞給虞瀾意。虞瀾意高興的接過來,在烤肉上撒滿胡椒粉。鄭清音見狀說道:“二嫂,吃這么多胡椒會不會嗆人?”
虞瀾意:“不會的,這胡椒可香了。”
虞瀾意一口咬下去滿足的瞇著眼睛。
一陣清風吹來,院子里的樹葉傳來沙沙的聲音。梅淮低頭正準備喝一杯酒,一片小葉落在他的酒杯,杯中的酒泛著點點波瀾。
梅淮就著葉子把杯子的酒一飲而盡。
“梅兄,你多吃一些菜。”姜蘭禮把素菜遞給梅淮。
蕭高陽烤肉的技術也不錯,他烤了許多東西。好友們開始談論朝中的局勢,立下太子的時機正好,兩位皇子又是同一母族,最大程度的避免了爭權奪利,朝臣站位勾心斗角。
“要是再多幾個皇子,這朝中就不消停了。”蕭高陽說道。
鄭山辭:“有不少朝代都是因為奪嫡之爭落敗下去。”
施玄:“說起來今年的科舉又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