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張家滅門慘案一事過于駭人聽聞，兇手如此明目張膽，是對我們修真界的挑釁！”
又有人發話，其余人也贊同：
“塵間出了這么大的事，鬧得百姓人心惶惶，不敢出門，既兇手樣貌奇異，想必查起來也不麻煩，我們需盡快將此事解決，給黎民百姓一個交代。”
雖說此事發生在涿光山的管轄地段上，但是寒英卻不愿意去管這件事。
一是自己座下弟子對作案兇手有私情，二是對方為昆侖山神，不是什么普通修士，就算修真界大能過去，都不一定活著回來，更何況他門下這群少年弟子。
他一言不發聽著臺下眾人商討著要討伐魔頭，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臺下諸位雖然嘴上說著要給百姓一個安心，實際上是誰也不樂意去接這個燙手山芋，能滅人全族的妖物能是什么善茬？
而且那妖物從昨晚后一直找不到蹤跡，說是樣貌有異，找起來好找，可世間有易容之術，況且九州這么大，若想把一個妖物逮出來，定是要費不少人力物力。
一群人你推我讓，互相恭維，都不愿意去辦這件事。
推脫一番，大家忽然想起來臺上還有個人沒發話呢，一白發白須的老頭摸了摸自己胡子，瞇著眼說：
“寒英真人，既是在涿光山管轄地段內出的問題，那應該由你們涿光山去解決吧？”
寒英心底暗嘆一聲，試圖婉拒說：
“宛兄，我們老一輩的年歲都快到頭了，小孩又沒能耐，涿光山上青黃不接，我整天為這群孩子發愁還來不及呢。”
老頭聞言笑了兩聲，擺手道：“瞧你這話說的，你座下三人，哪個不是天賦驚艷？尤其是清規，外頭人都說，他是年輕一輩里的九州第一呢！”
一提到清規，臺下眾人安靜一瞬，有些藏不住事的，顯然就要把嫉妒二字寫到臉上了，他們皮笑肉不笑地說：
“是啊，不如就讓清規前去，也能磨磨他，好讓他盡快能在涿光山上成為獨當一面的靈修，為你分擔些。”
眾人嘰嘰喳喳又說起來，話里話外把清規往天上夸，直接將寒英給架起來。
站在他身旁的繁霜臉色愈發難看，勉強保持著儀態，層嵐受不住，行禮低聲道：
“師尊，弟子想起與師兄還要去處理宗門要事。”
她眼中壓抑著怒火。
按目前這趨勢下去，要是再讓兩人聽下去，怕是要與面前幾位世家大族的長老起沖突，寒英順著給他們臺階：“嗯，去吧。”
得到準允后，層嵐拉著繁霜就往外走。
屋外雨后空氣清新，層嵐恨恨捶了下花樹，樹枝顫抖，落下一地粉紅。
“真是煩透了這群酒囊飯袋，平時什么好事輪不上咱們，這種棘手的事情卻處心積慮讓我們打頭陣。”
她咬牙，“不就是嫉妒清規修為絕倫，想讓他接下這件事出糗嗎？還找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若是清規這種人出生在他們家族、宗門里，估計一個個護的比誰都好！”
繁霜輕嘆：“如今涿光山確實如師尊所說青黃不接，縱使我們日日刻苦修煉，縱使清規實力再強悍，可終究還是沒到他們所有人都忌憚的地步。
師尊為了我們，做事素來謹小慎微，生怕被挑出一點錯，若是那群人強逼著他把清規派遣出去……”
“倘若清規能將事情辦妥——”
層嵐聽到他的話后，更煩躁了。她眼睛掃了一圈，沒看到周圍有人后，上前幾步低聲打斷：
“問題是這件事他辦不好！那個人是誰你我心里不清楚嗎？昨日師尊氣的罰他思過你不知道嗎？
因何思過？除了他為那人求情，隱瞞，我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師兄，清規對他有私情啊。”
繁霜又怎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呢？
他就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本質邏輯，才在正殿上眾人討論事情的時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面對目前情況，兩人深覺無力，層嵐苦笑：
“古往今來，圍剿吞并這種事多了去了，從前聽課時總是單純的想，大不了與加害者同歸于盡便是，如今到了這種境地里，才發覺有太多的不得已。”
繁霜沉默著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以示安撫。
二人靜站在樹下許久，直到層嵐看見遠處山下陸陸續續有人離開時，她長長舒出一口氣：
“那些人走了，我們回去吧，問問師尊情況如何。”
正殿
寒英渾濁雙眼中帶著幾分疲憊，見二人歸來，還未等他們問寒英就說：“待明日便讓清規啟程去尋他。”
他們心里原本就都有數，聽到寒英這樣講也不意外，不過難免憂愁。
寒英抬眼看向欲言又止的二人：
“從前戰亂不斷，你們上一輩的師兄師姐死的死，死的死，沒幾個活下來的，待天下平定時，我和你們幾個師伯已經進入暮年。
涿光山不復往日，待我死后，怕是再也無人能護著你們……”
他頓下，似是覺得這個話題晦氣，話鋒一轉回歸正題：
“我知道你們想說什么，可他們指定要讓我們吃這個虧，我們也只能硬著頭皮咽，順著他們來，盡量不出任何差錯，日子才能好過。”
聽到他說這些話，層嵐眼眶升起熱意，小聲罵道：“說什么仙門世家，一群覬覦別人家園的偽君子，我看他們還不如清規他朋友來的真實呢。”
寒英蹙眉：“慎言。”
“清規與那人這件事不許再提！權當不知道。”
層嵐訕訕閉嘴。
寒英站起身：
“行了，想知道的你們也都知道了，趕緊回去做自己的事，我去找清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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