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最近又發生了件大事，一少年單挑北境十二城城主，已連勝十一場。

    歲聿感覺自己這一路走來莫名其妙的，起因是他剛踏入魔界后，有小帆向他熱情介紹糖葫蘆，歲聿定睛一看差點吐出來，他不想買裹著糖衣，不知道什么生物身上的眼珠子，隨口一拒。

    結果那小販當場發火，與他打過一場，結果當然是歲聿輕而易舉地把他撂倒。

    當天青天白日的，他倆打架一堆人看著，這小販面上覺得過不去，捂著屁股怒道：

    “你等著！我去請我大哥過來！”

    歲聿本來是想走的，可是愛看熱鬧的魔界群眾把他團團圍住，不讓他走。

    魔界百姓也是百姓，歲聿沒有對他們動手，于是只好站在人群里，靜等小販說的大哥過來。

    不久后，小販帶著一身壯如熊的絡腮胡男人過來，男人兇神惡煞道：“就是你欺負我弟弟嗎？”

    一旁小販喜滋滋，狐假虎威道：“你現在，跪下來舔老子的鞋，然后把我那一棒糖葫蘆全買了，老子還能放你一馬。”

    歲聿嘴角一抽，輕輕抬手把面前二人掀飛。

    方才與小販打斗時，圍觀群眾還未聚集的這么多，如今他再抬手時，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靈力！他用的是靈力！這家伙是靈修！”

    眾人嘩然，看歲聿的目光開始帶上幾分殺意。

    歲聿常年不下山，不過別銜月同他說過靈修與魔族因觀念沖突，互相看不順眼，有著幾千年的仇恨。

    歲聿嚴格意義上就不算靈修，看著周圍人臉色變化，他忙解釋：

    “我可不是人，我是——”

    歲聿靈機一動，道：“我是剛化形的靈獸！”

    周圍魔族面面相覷。

    歲聿怕他們不信，心道反正靈修又追殺不到這里，索性直接把自己白發藍瞳的本貌露出來。

    “哇——”

    “真是靈獸！”

    “我還是頭回看見能化成人形的靈獸呢。”

    能化形的靈獸，修為可是至少在大乘期靠上，這下那個小販和他請來的大哥不說話了，一言不發弓著身子灰溜溜離開人群。

    歲聿本以為自己這樣便可以逃過一劫，結果周圍人一聽他是靈獸，更來勁了：

    “我族與北疆獸族一戰已持續多年！你既是獸族，不妨也與我們戰上一場，讓我們見識見識獸族實力如何。”

    魔族好斗，有人提出提議后，人群再次躁動起來。

    還沒等歲聿想什么借口，周圍人已經自動散開些，圍成一個大圈，中間的空地被畫上一圈紅線，形成一個小型擂臺。

    歲聿對他們動作之迅速感到震驚，緊接著，第一個挑戰者就過來了，這人同方才那位一樣身材高大。

    “牛二，請公子賜教。”

    不給歲聿拒絕的時間，牛二怒喝一聲，提著砍刀沖上前來。

    下一瞬他被掀翻在地。

    下一位挑戰者立馬補上，不過也是和剛才那位同樣的結局。

    就這樣不斷的打，不斷的有人上來，他的名聲漸漸傳出來，直到打完北境十一城的所有人。

    最后要去的地方是若耶，魔界最最繁華之地。

    事情鬧這么大，歲聿百戰百勝的名號肯定傳到魔尊耳朵里，魔尊放話說：

    “只要贏了北境十二城所有城主，他自是會用最高的禮數待之。”

    若耶人民一直期盼他的到來，擂臺也早就搭好了。

    吃瓜群眾竊竊私語道：

    “少城主狂傲……聽城主府上婢女放話說，若是此人贏了他，他直接退位呢。”

    “城主剛過十六，卻已經是煉虛期了，同那位修真界的清規仙君比，也是不輸的。如此修為，也難免氣傲。”

    歲聿站在臺上，聽到“清規”二字，身形一頓，臉上的笑也淡了。

    沒等多久，那位少城主自天上輕飄飄地飛了下來，衣袂紛飛，好似仙人。

    他的出現引起一堆人歡呼尖叫，少女們不斷往臺上投擲各種鮮花，更有甚者，手中舉著橫幅。

    “少城主加油！”

    “少城主必勝！”

    傳說中的少城主，身穿藏藍衣袍。

    他的腰間、發間、還有腿上，都綁著銀飾以做點綴，走路時泠泠作響。

    少城主拔出劍，道：

    “若耶城，晏復追。請教公子高招。”

    歲聿遲疑道：“呃……我要與你打嗎？”

    晏復追挑眉：“怕了？”

    歲聿搖頭：“罷了。”

    少城主眼神一冷，提劍而來。

    歲聿開始與他對打。

    半刻鐘后，看著臺上二人你來我往的搏斗，眾人直呼過癮，之前十一位城主，無疑都是被歲聿直接一瞬掀翻。

    如今看到少城主與這人打的有來有回，他們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過臺上人可就不這樣想，晏復追的臉色十分難看，因為眼前這人壓根沒認真打，縱使自己已經拼盡全力，用了十成十的功力，這人仍舊游刃有余，更像是在敷衍他。

    “啪”一聲，晏復追忽然扔了劍，臉色鐵青：“我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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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聿看他臉色，也明白他看得出來自己其實打不過自己這件事，道：

    “承讓。”

    臺下人吵吵嚷嚷，都對晏復追這種任性表示十分不解。

    晏復追怒視歲聿，咬牙切齒小聲道：“公子大可對我像對之前那些人一樣，不必有所顧忌，你這樣是在折辱我。”

    歲聿摸了摸鼻子，被他說的生出幾分愧疚：

    “抱歉，我也是聽他們說，你輸了當不了城主……”

    歲聿想到了什么，忽然嘆出一口氣，把聲音壓低到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程度：

    “女子在這世間十分不易，你女扮男裝當上城主，想來應是一路坎坷，所以我才——”

    晏復追表情一片空白，她迅速低頭去看自己衣服，又摸被高高束起的頭發，確認自己身上一切無誤后，她結結巴巴問道：

    “你，你如何得知？”

    歲聿編不出什么好理由，于是仍舊用那個：

    “因為……我是靈獸啊，能聞出來！對，男女氣息不同，我能聞出來。”

    聽到他用“聞”字，晏復追臉色漲紅，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無禮！”

    歲聿聽到這倆字心里又開始犯嘀咕，心道別銜月也老愛對他說這倆字。

    他抬腳下臺，不過很快又折返回來，這次拉上了歲聿：

    “你同我走一趟！”

    歲聿滿臉疑問：“啊？為什么？”

    晏復追直接把他推到自己劍上，魔劍飛到天上時，晏復追冷冷道：

    “因你知道我是女子一事。”

    歲聿保證道：“這個你放心，這個我不會亂說的。”

    晏復追沒停下來：

    “不信。”

    魔劍速度極快，到了一處寂靜之地時，晏復追緩緩下降。

    四周樹木高聳入云，形狀夸張怪異，紅葉搖曳落到地上，因常年無人打掃積在地上積成厚厚一片，像修真界那邊的楓葉。

    晏復追打量著他，猶豫道：

    “你若有什么想要的，盡管開口。”

    歲聿深感無奈，又一次保證道：“我真不會亂說的，若你不信，我可立靈誓。”

    “如若我出去說你是女子一事，那就讓我……呃……此生與所愛之人永不見面！”

    晏復追嘴角一抽：“就這？”

    “旁人立誓，都以父母親人立誓，你用一個還不知道有沒有的愛人立誓，不如不立。”

    歲聿真誠道：“我沒有父母。”

    晏復追：……

    “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的，除了父母，也沒家人，在我心里唯一重要的人，就是我喜歡的人。”

    晏復追：……

    看著面前單純真誠的少年，晏復追默默地想：

    她真該死啊。

    歲聿想了想，又說：“你若不滿意，要不我用我自己起誓？”

    見他又要起誓，晏復追連忙打斷：“不必！”

    緊接著，她又補上一句：

    “對不起。”

    歲聿對她突如其來的道歉感到莫名其妙，他試探道：“沒關系？”

    晏復追轉移話題：

    “公子來魔界，是打算長住嗎？”

    歲聿點點頭：“啊，對，我之前——”

    “之前得罪了一些人，沒法在那邊待了。”

    晏復追沒有多問，拱手道：

    “若衣食住行方面有問題，公子隨時可以來找我。”

    歲聿身上沒錢，所以還真有這方面的問題，聽她開口，歲聿踟躕著說：

    “一路走來，我身上已經沒錢了。若不麻煩的話，可否給我提供一個住處？”

    “我可以給你打工。”

    晏復追搖頭：

    “公子如此實力，尊主看重有才能之人，想必日后定會給公子事事安排好。在我這打工就不必了，若公子愿意，可暫住我府上。”

    “多謝。”

    晏復追頓了頓，說：

    “還不知如何稱呼公子。”

    歲聿謹慎，不想透露自己真名，隨口編了一個：

    “單字一個漓，你叫我阿漓就行。”

    晏復追道：

    “我姓晏，單名一個‘微’字，字‘復追’。”

    “公子稱呼我本名即可。”

    歲聿說出她的名字：

    “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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